《嫁给男主他哥哥》 第1章 《嫁给男主他哥哥》作者:鸣玉珂兮【完结+番外】 文案: 最后和丧尸一战,凌慎以选择和丧尸同归于尽。 再次睁眼,凌慎以发现自己成了书中的同名炮灰男配,以家族支持为要挟嫁给男主,谁想男主心里只有白月光男友,利用完了凌慎以和他离婚,弄得凌家破产,下场凄惨。 再次到了一个美好的世界,凌慎以格外惜命,自然不会再去招惹易子笙,只是家族联姻还是要嫁人。 凌慎以转念一想,嫁人可以,嫁给易子笙他哥不就好了。 一场车祸夺取了易子胥的双腿,从此他就落得半身不遂,失去了易家继承人的身份,性子也越发阴沉。 伺候他的佣人都不敢离得人近了,听说他就以折磨人为乐子。 凌慎以嫁过去后,所有人都等着易子胥将人百般折辱。 不想那个狠毒乖戾的男人不仅腿好了,还把人带在身边宠上了心尖。 内容标签:异能 甜文 穿书正剧 主受 主角:凌慎以,易子胥 配角:易子笙,柳亦 其它:豪门世家 一句话简介:腿好了,还把人带在身边宠上心尖 立意:阴影的背后是光 第1章 凌慎以穿越了 “砰——” 巨大的爆炸声后,凌慎以的身体被厉风撕碎,滔天痛感袭来,不等他再看一眼这满目疮痍的世界,他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眼前是一群陌生的人和久违的阳光。 “你就跟我说说你们家现在是准备怎么办?三年前你们易家就跟我们慎以定了婚,现在却爆出来一个男友?你们不要脸,我们凌家还要脸!我的慎以也不是由着你们这么欺负的!” 愤怒的女声,彻底唤回了凌慎以的思绪。 与此同时,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凌慎以穿越了。 穿到一本耽美小说里,而他现在的身份,正是和他同名同姓的恶毒男配凌慎以。 男配自认是男主的青梅竹马,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大,一直在很努力地博取男主的宠爱。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男主并不喜欢这个刁蛮任性的小竹马公子哥,只是因为家世相当而勉强自己和他相处。 只不过,假的终究是假的,在男主二十四岁这一年,他疯狂地爱上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这个大学生,便是男主的真爱。 为此男配大怒,各种刁难主角受不说,还怂恿易家其他人一起刁难男主。 可惜男配的一切努力,只让主角们在磨难中感情升温。当男配的剩余价值被榨干后,便被真爱无敌的男主搞得家族企业直接破产,最后充满懊悔地郁郁而终。 凌慎以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愤怒,反倒是从心底生出一股欣喜。 他原来的那个世界,在五十年前爆了丧尸病毒,原本青翠的山林、潺潺的溪流以及湛蓝的天空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皲裂的土地、干涸的河床、枯萎的植被、以及曝晒的阳光。正午最热时,地表温度高达一百摄氏度。 可即便是这样的高温,也没能杀死那群恶心的丧尸病毒。 人类之间是有很多觉醒异能的,凌慎以觉醒的是最开始一无是处的精神系异能。 可这个异能,到了后期却是逆天的存在。凌慎以一路刀山火海走去,终于是把异能炼到了顶级。 可惜一次大意,满盘皆输。 他们在一次外出营救同胞时,遭到了变异丧尸王率领的两千丧尸伏击。 他所在的队伍当时只有两百人。最后凌慎以和队友拼命杀出了一条路,为了掩护其他同胞撤退,凌慎以选择了异能自爆和丧尸王同归于尽。 从丧失病毒爆发至今,已经有五十年了。凌慎以也有将近三十年,没有看到这样温暖的阳光了。 凌慎以试了下,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还在,就用精神力观察了方圆数十里。 青山,绿水,以及可爱的世界万物,这里都还有! 凌慎以眼睛一热,感激老天爷给他这个机会,他会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至于恶毒男配,他不当了,你们主角攻受爱干嘛干嘛去。 “抱歉,小倩,是我们教导无方,我现在就让人去把子笙叫来问清楚!你放心,我肯定是不会让咱们慎以受委屈的!” 说话的女人是男主的母亲方佳。 这次凌慎以父母一起来易家就是为了给凌慎以讨公道,就在前一天,男配看见了男主易子笙居然和主角受柳亦手挽手逛商场。两人毕竟有婚约在,气得他当场就上去给了柳亦一巴掌。 等易子笙反应过来后,回敬男配的也就是一巴掌。 毕竟柳亦才是他呵护在心尖尖上的人,凌慎以算什么东西? 强壮的男人和娇气的公子哥的一巴掌力度有天壤之别,这巴掌下去,男配的脸当场就肿了。他不敢置信未婚夫兼竹马会这样对待他,即使易子笙向来对他不冷不热,但有相识相处的情份在,也没有凶过他一次,眼睛包了泪,回家后便委屈地向父母哭诉。 男配父母知道后勃然大怒,带着人上易家讨说法。 也就是这一天,男配成功让男主和主角受分手,后来更是圆了嫁给男主的梦。可是没有爱情,只有利益的婚姻,男配只得到一纸婚约,以后漫长煎熬的无性无爱婚姻。 这个傻乎乎的男配还当男主只是忙于工作,等真正到了破产那天的到来时,男主按着男配签了离婚协议。为了证明他和过去一刀两段,向真爱证明他对凌慎以丁点感情都没有,哪怕他知道这个一心爱着自己的娇气青梅没有任何谋生能力,依然一分钱都没留给他,让他净身出户。 男配很爱易子笙,爱到了婚内共同财产都可以不要。 他就像一个工具人,为男主角受的感情提供波澜,最后狼狈落魄的退场。 将男配的一生在脑海里捋顺后,凌慎以回过神来,脸上一片漠然。 男配固然刁蛮任性,但男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利益面前低头订下婚约,得到好处又厚脸皮的故作清高,不守承诺,残忍冷酷,哦,只对主角受角深情,柳亦是块宝,凌慎以是根草。 被当作一根草的凌慎以,对易子笙自然没有好感。 “放心吧,妈妈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凌母紧紧握住儿子的手,面露心疼。 凌慎以点点头,低眸看向被牵着的手,心中触动。 很快,易子笙就被下人叫来了,大老远他就看见了坐在客厅的凌慎以一家,顿时黑了脸。作者是对男主极其宠爱,给了他一张完美无瑕的帅脸,模特般的身材比例,这样的人,无论搁到哪儿,都是大众视线的焦点。 凌慎以却没多看一眼。 他用着精神力探查外面的世界。精神力细细抚摸过那这一片充满生机的土地,眼里全是欣喜。 比起帅哥,还是和平盛世更令人留恋欢喜。 然而这一幕落在易子笙眼里,却是惺惺作态。 呵,想看自己又不敢光明正大,要不是良好的涵养在,他怕是当场转身就走,而即便如此,他皱起的眉宇间仍透着轻易可见的厌恶。 “爸,妈,你们找我?” 易子笙过来和人打招呼,装作没看到凌慎以,转过头跟关倩和凌泽山打了招呼。毕竟他再不喜欢凌慎以,凌家夫妇却是要尊重甚至讨好的对象,而一想到这一点,清高自傲的他便难受得厉害,转而更讨厌凌慎以。 在凌家夫妇面前低下的头颅,只有在折辱凌慎以时才能补偿回来。 关倩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没有搭理易子笙。 易母柳眉倒竖:“你那个男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忘了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易子笙早就被家里的安排不满了,愤愤道:“这是爸妈强加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爱情!凭什么我就要一直接受你们强加在我身上的利益婚约?? “呵……” 关倩听不下去了,“那你当初为什么又要答应和我们家慎以订婚,你为什么没反对?”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男子,再说那场订婚,也不过是你们长辈之间的戏言。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我愿意。”易子笙冷冷道。 “你不愿意,可以来跟我要求解除婚约,而不是一边享受着慎以未婚夫的身份,一边交男朋友。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知道你有婚约在身吗?没处理好婚约关系,你就是出轨,他就是小三!” 关倩气狠了,浑身都止不住发抖。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凭什么让人这么欺负? “不许这么说柳亦!我打凌慎以,是因为他先打了我男朋友!” 易子笙恶狠狠地瞪了凌慎以一眼。 关倩说到重点:“就算你不喜欢慎以,你也不应该打他!” “我只管对错,是他先动的手!” 易子笙冷声道。 “你——”关倩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第2章 一直沉默不语的易峥却站了起来,直接一巴掌甩到了易子笙脸上! “啪——”地一声巨响,易子笙脸都被打偏了。 方佳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又忍了忍没有阻止。现在总归是他们家理亏,自家儿子打了人家的宝贝,自己不打回来怕是待会易子笙会被凌泽山打得更惨。 凌慎以也是在这时候才恋恋不舍地把精神力收回来,他眼里的欣喜还没下去,就这么被易子笙看见了。顿时滔天的怒意袭来,易子笙愤恨道:“我易子笙就把话撂这里,我这辈子,就算是孤独终老,我也不会娶凌慎以!” 凌慎以不为所动,开始分析起了现在的情况。 这个婚约还真的就是两家人喝醉了酒,所以就定下来的。只是原主当真了,易子笙一笑置之。 戏言归戏言,有了这层关系在,两家也更加亲密。 易子笙有了男朋友,凌泽山其实是第一个知道的,为什么没有说,一是怕伤了儿子的心,二就是现在他们凌家有一个重要合作正在和易家洽谈。 想要最大利益化,凌家对易家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凌泽山心里也有评估。他想着,易子笙可能是叛逆跟外边的人玩玩,到谈婚论嫁还是有分寸的。 可直到昨天晚上看见凌慎以盯着肿了半边的脸回家,这位冷静又宠儿子的父亲,脑子里的那根弦才终于断了。知道全文剧情的凌慎以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次逼着男主娶了原主,以此作出补偿的凌泽山在两家合作时为儿子的幸福做出了很多退让,让易家大占便宜。 凌家也是从这一次开始走下坡路。 当然,这次商业合作,易家提供的帮助也是不可或缺的。 彷佛有无形的大手,将两家的命运拉在一起,可惜凌慎以爱错了人,导致了整个凌家的悲剧。 要想让凌家摆脱小说里的剧情,凌家和易家的合作又是必须的。 凌慎以这次格外惜命,他自然是不会再去招惹男主。 他自认用了男配的身体重活一次,对原主父母有所亏欠,必须要作出补偿,不能任性一走了之。 可这个易家,又不仅仅只有易子笙一个男人。 凌慎以对上易子笙愤恨的双眼,眼里划过一丝嘲讽:“谁说我们今天来是逼你娶我的?”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摸不清楚自己儿子要做什么,关倩低声叫了声:“慎以?” 凌慎以沉默这么久一直没说话,其实也是让大家很惊讶,关倩和凌泽山是以为凌慎以被伤了心不愿意,而易家父母更多的是惊讶凌慎以的沉住气。 可谁知道,凌慎以不开口倒好,一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易子笙顿时也顾不上流血的嘴角,恶狠狠地瞪着凌慎以:“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凌慎以却是不理他,转过头看着易峥:“易叔叔,既然易子笙要去追求他自己的幸福,那就让他去好了,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慎以!”关倩又叫了声。 凌慎以拍了拍妈妈的背,示意他放心。 易峥也松了口气:“慎以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我还没说完呢,易叔叔。”凌慎以打断易峥,“我凌慎以一向是个好面子的,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是要嫁给你们家的。如今我要是被退了婚,那我宁愿也不活了。” “慎以,你是傻瓜吗?爸爸妈妈还在啊!”关倩心疼急了,眼泪差些就要掉下来了。 “所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你们家的,既然易子笙不愿意,那易子胥哥哥呢?我知道易子胥哥哥还没结婚。”凌慎以继续说完。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易子笙还是那副愤怒的模样,甚至比刚才更生气了:“凌慎以!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二楼转角处,一个坐在轮椅上,极为俊美妖邪的男人薄唇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目光落在视线焦点,正扬言要嫁给自己的男子。 没想到这场闹剧,自己也有出场机会。 想嫁给他? 又是一个不要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19年老文上限免了,第一本文文笔还不成熟,多多包涵! 推荐本人正在连载的百合主攻万人迷《难诱gl》,目前全文免费! 当秦柠知道秦家即将破产的时候,她正在酒吧里一掷千金开香槟塔。彼时她刚喝一口酒,猩红的酒在高脚杯中荡漾,酒吧灯光昏暗,衬得她眉眼疏淡。 无数人前仆后继地想和家财万贯的秦家大小姐搭上联系。 看着面前人们炽热的目光,秦柠掩了手机,表情波澜不惊。 她不想破产。 那么,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挽救秦氏。 —— 洛蝶萤是世家里的璀璨明珠,生着一双多情眼却有一颗无情心。她见惯了豪门中的貌合神离,自然对感情没什么期待。 她从不去什么场合,鲜少人认识,本以为自己余生会在绘画中度过。 没想到,她会在心理咨询室外遇到那个玩世不恭的秦柠。 大雨滂沱,乌云密布,在这种天气下,秦柠那张脸却好看的可怕。 洛蝶萤看着秦柠微湿的发梢,看着她的眉眼,心里竟然开始忍不住发颤。 两人对视,秦柠扫了眼她寒酸的衣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把手中的伞递给她: “外面雨大。” “小朋友,把伞拿好了。” 后来,她为秦柠挡风遮雨,为她清除路上的障碍,只为看着她在风暴过后依然能恣意地笑。 —— 而另一边,一个不动声色的身影同样注视着秦柠。 那是顾拾,顾家的弃子,她本想利用秦柠达成自己夺回顾家的目的,却在不知不觉中,被秦柠的胆大疏狂撩动心弦。 一个是文雅浪漫的“穷画家”,清高冷淡,实际却满身破绽,总让人忍不住逗她几句。 一个是冷漠精明的阴郁千金,她笑着说要合作,转头就甩出十几份合同压秦柠。 一个说:“你想复兴秦家?可以,我来帮你。” 一个说:“秦家?只要你帮我把家族中那些人踩下去,我能替你把它买下来。” 她们一个比一个厉害,而秦柠,继续“假装不懂”。 她还有点用——会装,总裁范儿装得像,名媛圈子混得溜。 赌桌上骗来的赢面、酒席间谈下的合作、派对里装出来的风光,她用这些苟延残喘,试图挽救秦家最后一丝希望。 ——可我没想到,装久了,她们看穿了我的伪装,也让我看见了自己最狼狈的模样。 ——到最后,我想守住秦家的尊严,但她们却只想守住我。 第2章 差些沦陷 “慎以!你……” 剩下的“疯了吧”三个字被关倩吞了回去。 这话说出口不合适,她的涵养也不允许她这么说。 “妈妈,相比一边有着婚约,一边谈恋爱的人来说,我倒是觉得易子胥哥哥更可靠。”凌慎以神色认真,不似说笑,“至少,易子胥哥哥洁身自好,我也没有听过跟他有关的花边新闻。” “倒是易子笙……”凌慎以顿了顿,抬眼晲了一眼男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你血口喷人!” 易子笙的俊脸闪过一丝惊疑,旋即化为羞恼:“柳亦是我的初恋,我什么时候跟其他人牵扯不清了?还有,你接近我哥目的是什么?” “请你搞清楚一点,我不是要嫁给你,是想嫁给易子胥。我对你的情义,在昨天你给我一巴掌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凌慎以冷下声音:“我嫁到易家,是双方互利共赢的局面,易叔叔想必也明白,最近一个项目,要是少了凌家,你们也会难办很多的。”凌慎以看向易峥,沉着冷静地分析事情。仿佛在他嘴里说的不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就是普通的一个商业合作。 这份冷静,让易峥很是惊诧。 之前凌慎以娇纵惯了,也没有看出来他还有分析大局的眼光。 这么一想,易峥眼里也带上了几分欣赏。 愿舍小家顾大家的人,比那些自私只能看到自己利益的人优秀多了。 易峥不由地抬眸看了一眼还在愤愤不平质问凌慎以到底藏着什么蛇蝎心思的亲儿子,眼里只剩下失望。 方佳时刻注意着易峥的神色,自然也是没有忽略他眼里的失望。 方佳心里一惊,率先斥责易子笙:“子笙!你一个男人,我从小教你的绅士风度都被你喂狗去了吗?” 易子笙一愣,转过头看着母亲狡辩:“妈,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是绅士,要是对着你不喜欢的人,你绅士会让他得寸进尺,凌慎以没你想得那么好。再说我哥就一个瘸子……” “够了!闭嘴!”这句话触到了方佳逆鳞,站起身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易子笙接连被父母两个人都扇了巴掌,一时间也愣住了。 第3章 “你在其他人面前也是这么说你哥哥的?”半晌,易峥沉着嗓子问。 易子笙喉咙艰涩的滚动,眼里全是羞愤,倔强地扭过头,并不打算开口。 方佳心里着急。 长子的腿,是横在易峥心口的刺! 从小就被当继承人培养的易子胥,在七年前出了一场车祸,他的双腿也就由此瘫痪,从此不良于行。 司机醉驾,毁掉的却是易子胥的整个人生。 从那以后,易子胥越发沉默寡言,也是因为这件事,易峥才开始放弃长子转而培养次子。 可是两人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 易峥多次跟方佳说:“要不是子胥的腿,我们家这一切都是他的。” 方佳听得心惊胆战,又不敢多言。 虽然同样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但长子是咬牙忍耐和没有感情的丈夫生下的,连多看一眼都感到腻烦,易子笙却是她和情夫偷摸着的爱情结晶。这人心肉长,不自觉就往幼子心里偏去,战战兢兢地为易子笙谋划。 和凌家订婚,就是其中一步棋。 可她又怎么会料到,易子笙居然为了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人,就对凌慎以大打出手! 在凌慎以还没说话之前,方佳心里其实还有底。 反正凌慎以喜欢易子笙,喜欢得已经痴迷了。 凌慎以又是独生子,所以她只要逼着易子笙和那个人分手,再尽快让凌慎以结婚,事情就稳妥了。 可变故就出在凌慎以这里。 不仅如此,易子笙居然还用瘸子形容他哥哥! 方佳颓废地坐下,这次她是帮不了自己小儿子了。 易子笙不说话,易峥就默认了这件事。 半晌,易峥才冷笑出声:“你瞧不起的哥哥,十五岁就跟在我身边,十六岁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十七岁我交给他的一个传统旧行业,他用了一年时间就让濒临破产的分公司起死回生。若不是他当年为了救你,失去了双腿……你以为你现在这一切还轮得到你?” 易峥声音冰冷,一字一句敲在易子笙身上。 一句一冰锥,砸开他虚张声势的愤怒与厚脸皮,迫使他冷静下来。 “救……救我?”易子笙声音颤抖,满脸难以置信。 易峥却不愿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看向凌泽山:“抱歉,凌兄,抱歉慎以,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只是子胥的婚约这件事情,我们需要他亲自同意才行。若是不行……” “我同意。” 这时,一道冷清的声音传来。 在场的人除了凌慎以皆是一愣。 凌慎以不惊讶,是因为他早就发现了声音主人的存在,只是假装不知道。这时候他才抬起头,对上男人冷厉阴郁的深眸,嘴角缓缓向上化成一个笑。 从易子胥这个角度看下去,能将整个客厅尽收眼底。 无论是嬉笑怒骂,还是猜疑嫉妒,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纷闹的情绪令易子胥厌烦不已,哪怕是血亲也不例外。 惟独这个叫凌慎以的男人,眼睛尤其明亮,余阳为他勾了层光边,更显得雪白小脸会发光似的好看,皮肤更加透亮,不同于许多人的表面美,凌慎以是美人在骨,沉稳又挟杂灵动。 易子胥多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要是自己真娶了凌慎以…… 只要他够乖,自己也是不介意对他好点。 但凡是美人,都会有人怜惜。 可惜,自己那位弟弟,却不懂得珍惜。 无论是这个足够漂亮的人,还是这条……被他以双腿作代价救回来的性命。 “子胥?”易峥皱了皱眉。 “哥……” 易子笙怔神,他没想到易子胥居然就在楼上。 那他刚刚的话,哥哥又听到了多少!? 想到这里,易子笙没忍住辩解:“哥,你听我说,凌慎以他肯定是不怀好意的,昨天还爱我到死去活来的人,今天就说要嫁给你!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此时易子胥已经自己推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听到这里不由问:“哦,有什么阴谋?你说说,我倒是好奇。” 易子笙肿着一张脸,一时间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易子胥却不管他,径直推着轮椅到了凌慎以面前。 男人五官不似凌慎以想象中的硬朗,双目狭长微微眯起,令人觉得危险的同时又不失美感。右边唇峰上一点朱砂痣,薄唇勾起凉薄又惊艳。 一张妖孽脸,凌慎以心里默默吐槽。 同时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易子胥这张脸。 嫁给他,治好男人的腿,他怎么也不吃亏。 “子胥哥。” 凌慎以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冲着男人眨眨眼,丝毫不像是怕他的样子。 和他比起来,自然是见面就咬人的丧尸要恐怖多了。 易子胥点了点头,又看向还在后面苦思冥想的易子笙,似做无意却在认真观察凌慎以的表情:“子笙你忘了,上次有个想爬我床的女人不就是被丢到了狼群吓疯了?对我心思不单纯的人,这辈子估计都还没出世。” 易子笙想到大哥的手段,心里也是一凛,顿时不再多说什么了。 凌慎以却是疑惑地皱眉,丢到狼群吓疯?有这回事吗? 作者对原主男主的哥哥交代少之又少,就提了一句这人双腿不良于行就没了。 凌慎以也没想太多,他的精神异能很厉害,就算是断掉的手脚也能修复,这也是为什么都说精神异能者后期是变|态的原因。 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凌慎以就想到了,要是易子胥值得信赖,无论这个人腿成了什么样,他都会让他重新站起来的。 现在看着自己面前的易子胥,衬衫加西裤,裤管也不是空空如也。凌慎以倒是松了口气,这样就很好办了。 否则要是他真的凭空给易子胥变出一双腿,怕是会被当做怪物拉去研究室。 易子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凌慎以,看着他先是疑惑再是松口气,最后嘴角又露出了一个笑。 顿时,他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经得住吓,不是一个胆小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了。 易子胥得出结论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凌伯父,关伯母。我这腿你们也清楚,要是慎以愿意,等他嫁给我,我定会好好待他,你们尽可放心。” 易子胥再好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身体残缺的人? 他能在自己宝贝儿子不舒服的时候背着他去医院?能照顾好慎以不被人欺负?到了老了还能抱慎以上床吗? 不,这些易子胥都不能。 不是人好不好的问题,是关倩一点都不放心。 同样,凌泽山也是犹豫要不要把慎以交到易子胥手里。这生意,还能重来,但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就这么一个。 易子胥看出来二人的犹豫,不再多说反倒是看向凌慎以:“小慎以,你真的想好了要嫁给我?” 这个称呼听得凌慎以嘴角抽搐,岂料抬眼便对上易子胥半眯着的桃花眼,风流又倜傥,还有一丝暧昧的调笑。凌慎以一时没守住,差些沦陷。 “我想好了。” 凌慎以笑,这是真心话,“不过,子胥哥你得等一下,我要先说服我爸妈。” 易子胥又笑了,眼里多了几分兴味。 行吧,那就让他看看,这个男人是真的想嫁给自己,还是说也抱着什么目的。 若是真的抱着目的,那就别怪他下狠手。 当然易子胥不知道的是,凌慎以的确是抱着一点目的,但是这个目的却是易子胥本人。 谁让他凌慎以就是一个标准的gay加颜控呢? 第3章 方阿姨偏心 “慎以,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这件事妈妈永远不会答应的!” 回去的路上,关倩很是激动。 关倩是真的疼自己的儿子,舍不得凌慎以吃一点苦。原主娇纵的脾气,其实也有关倩的过度溺爱在。 在她眼里,儿子就是天,是她生命的一切。 要是易子胥是一个健全的人,说不定关倩当场就会点头。毕竟是大家都是看着易子胥长大的,知道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可造化弄人,现在易子胥已经成了那副模样,他自己都要人照顾,关倩又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去照顾易子胥? 凌慎以自然是知道关倩心里怎么想的,开始安慰她:“妈妈,我也不是为了什么,我觉得易子胥哥哥其实很不错的。” “孩子也有自己的考量,这个选择是目前最好的。”一直沉默的凌泽山说了一句。 “什么好的选择?”这句话成功戳到了关倩痛点,她颤着声音问,“难不成你又准备再发生二十年前的那件事?” 凌泽山一愣,想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关倩却转过头,眼泪漱漱地下来。 凌慎以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原主当年出生那年发生的事。作者交代的并不多,但是足以让她了解为何关倩和凌泽山一直不亲近了。 第4章 当时凌泽山的事业刚刚起步,关倩生凌慎以的时候,仇家因为一个单子,直接绑架了怀孕的关倩。以至于羊水破的时候,她还被人关在一个小仓库。 等到警察和凌泽山匆匆来迟,凌慎以已经生了下来。 从那以后,关倩和凌泽山之间就有了隔阂。虽然关倩知道,不是凌泽山想让她们母子陷入困境,但是又跟凌泽山脱不开关系。 后面无论凌泽山怎么弥补,两人之间的感情再也就不似当初。 这件事横在两人之间,让他们渐行渐远。 凌泽山也知道对不起发妻和儿子,所以万事也百般退让。 原主毕业不想进公司,凌泽山同意了,然后他就越发努力赚钱,至少在自己死后,能保证儿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原主不谙世事,骄横无礼,凌泽山也是原因之一。 谈话至此,凌慎以清楚地知道这件事谈崩了。凌慎以叹了口气,拿出纸巾给关倩擦眼泪。这个时候不能跟关倩讲道理,凌慎以明白,那就只能撒娇了。 “妈妈,我就想嫁给易子胥哥哥!真的想嫁,你就同意好吧?求求你了,我最爱我妈妈了!”说着凌慎以凑过去,摇着关倩的手臂。 关倩本来上一秒还很生气,下一秒心里就有些甜滋滋了。果然她的宝贝儿子还是最喜欢她了。 可她还是坚定地摇头:“不行,慎以你听妈妈的,这个世界好男人多的是,咱们慢慢找。” “可是我就喜欢易子胥哥哥嘛!” 凌慎以摇着关倩手臂,此时他无比感谢原主,正是因为原主经常撒娇,这幅身体都有肌肉记忆了,一点都不生硬尴尬。 “可是慎以你要明白,子胥的腿不能治好,你要是嫁给了他,你就要一辈子照顾他,你真的能做到?”自己儿子是一个怎样的人,关倩心里还是有底的,她现在一点都不介意吓一下凌慎以。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儿子芯子早就换了,现在的凌慎以才不会怕。他的精神异能,在这个世界就是bug一样的存在。 “不怕,再说子胥哥哥的腿又不是不能治好!”凌慎以信誓旦旦。 “他都治了这么多年,要是能好,不早好了?”关倩不听。 凌慎以提了一个假设:“万一是子胥哥哥故意不让腿好呢?” “什么意思?”这时就连凌泽山也愣住了。 易子胥的腿的确是治不好的,但是凌慎以不能这么说,现在要改变关倩的态度以及为了后面的易子胥双腿痊愈做铺垫,他继续说:“你们就没有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关倩问。 “方佳阿姨的态度。”凌慎以说,“圈子里不管还是谁都知道,方阿姨偏心,可两个儿子都是她生的,为什么她最喜欢易子笙。起初我还没发现,后面直到我上次去找易子笙,我看见易子胥哥哥的主治医师偷偷在易子胥哥哥的药里加了东西,当时方阿姨还在场……” “我当时没当一回事,现在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凌慎以分析,“易子胥哥哥不能继承易家谁受益最大,就是易子笙。经过昨天那件事,我深感这个人不是良人,更不是好的合作对象。” 这一点凌泽山也感觉到了,出尔反尔不守信用,商人重信。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以后敢跟易子笙合作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凌泽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但是凌慎以说的医生偷加了东西,这件事还需要再考量。 关倩不以为然:“所以宝贝你现在是阴谋论了?” 凌慎以点头:“就算是我阴谋论,那也是有根据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爸妈你们不觉得易子笙和易叔叔一点都不像吗?” 这句话,才是凌慎以绕了一大圈想要表达的重点。原主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不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想。 刚刚在易家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易子胥和易峥身上的气息极其相近,反倒是易子笙,身上一点和易峥相近的气息都没有,不仅如此,他五官实在是一点都不像易峥。 易峥也不是很硬朗的容貌,戴了一副眼镜显得倒有几分书生气。易子胥的妖孽脸就不说了,一看就是易峥的翻版。 那易子笙硬朗的五官是继承了谁的? 这话一出,凌泽山陷入了沉思。关倩心里微惊,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样,但是也没细想。 毕竟现在在她看来,想要娶自己儿子的易子胥就是十恶不赦的大混蛋。 可凌慎以的重点不是搞定关倩,她看见凌泽山的表情就明白了,凌泽山信了三分。 “不过都是我的猜想,我是觉得方佳阿姨很偏心。妈妈你要是怕子胥哥哥不能好好照顾我,那你和爸爸以后就好好帮帮子胥哥哥。还有一点,就是我想进凌氏集团。” 一个又一个的炸|弹丢下来,凌泽山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欣喜道:“慎以愿意来帮爸爸了?” 凌慎以点头:“只不过我还是从基层做起,爸爸你就不要给我开后门了!” 只要自己儿子愿意学,他想怎么样就怎样!凌泽山赶紧点头:“我现在就去安排!” “等等……”关倩还想再说什么,凌慎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妈妈,你就答应吧。或者要再不行,我跟子胥哥哥先订婚,不忙着结婚,等你什么时候说好我们再扯证?”凌慎以问。 “你这孩子就铁了心要嫁人?”关倩无奈问。 凌慎以其实也不想,只是如果他不早点选好站队,未来的路更不好走。 虽然他是准备走远点,不跟男主角受扯上关系。但是冥冥之中,他总感觉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还是会步入原主的后尘。 所以凌慎以选择易子胥看似是无奈,其实也是为了自己谋划。反正是要帮易家,那不如就帮易子胥,最后等自己站稳脚跟,也就不再怕男主角受作妖。 思及此,凌慎以认真点头:“是的,妈妈。我只想嫁给子胥哥哥。” 儿子铁了心,关倩再反对也没用。 重重地长叹了声气,关倩才说:“先订婚,不忙着结婚。” 凌慎以瞬间喜笑颜开:“好!妈妈你最好了!”说着就凑上去又抱了一下关倩。 关倩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时间还长,她还能慢慢看着。订婚也能再退婚,等到自己宝贝尝了苦头,再回头也不迟。 凌泽山那边很快就安排好了,凌慎以随时都能进公司。 就像凌慎以自己说的那样,一开始就直接把人放在高位的确是不好。凌泽山也想直接把凌慎以待在身边,可这样凌慎以不仅学不到真材实料,还会给了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机会。 “慎以,这个是公司目前空缺职位的资料,你先看一下,选一个自己擅长或者喜欢的职位和部门。”回到家,凌泽山就拿过来一份资料。 凌慎以接过来,两三眼扫完疑惑问:“爸爸,怎么没有泽庄这个项目相关的职位?” 原文中,就是在泽庄这个项目上,男主啃掉了凌家一大块肉,还让凌家损失不少。这一次,凌慎以要亲自介入,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泽山听到凌慎以这么说,神色古怪:“慎以,你怎么知道……” 凌慎以头也不抬:“爸,我说的去公司,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你还当我心血来潮?” 说着凌慎以故作不满,把资料还到凌泽山手里。 “我想去拿个项目做事,毕竟这个项目是我们公司今年来最重视的项目,我觉得我去了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凌泽山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好,明天我让张秘书带你去报道。” 凌慎以开心点头,等到第二天他准备开车去公司找张秘书时,就看见一辆豪车停在门口。 关倩站在门外脸色很不好,凌慎以走过去一看,才看见易子胥就坐在车上,见他出来,脸上浮现一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 “小未婚夫,上来?” 上你妹!凌慎以只敢在心里吐槽。 第4章 约法三章 关倩本来就对凌慎以和易子胥的婚事存有疑虑,要是当着她的面不上易子胥的车,就越发不愿意让凌慎以嫁给他了。 凌慎以思量一番后,笑着摇了摇关倩的胳膊:“妈妈,易子胥哥哥来接我了,我去上班啦!”温和的眸子中闪耀着光,倒像是个第一天上学的好奇宝宝。 关倩原想劝说儿子再认真想想,但看到心疼的宝贝一脸期待,不忍心再让他失望,只得无奈地笑:“路上小心,去了公司之后不要太累了。” “知道啦妈妈!”凌慎以闭上眼睛拥抱关倩,享受了片刻亲人的温暖。 打开易子胥的车门,只见他端坐在后座上,腿上盖了张羊毛的毯子,身边放着英文的财经报纸。他将报纸拿开,空出身边的位置:“上车吧。”他狭长的眼睛露出妖异的笑意,仿佛引人入室的狼。 凌慎以点头坐上了车,还不忘隔着窗户和关倩招手道别。 易子胥虽然好看,周身却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司机也两眼直视前方专心开车,替易子胥办事,来不得丝毫马虎。凌慎以感受到车内的压抑,只好用精神力探查着车外的自然风物,享受难得的绿色。 第5章 正值初春,万物复苏。沿街的紫藤萝从墙边探出了头,小草也从泥土中露出尖角,还未到初花期,但凌慎以已经能够想象到花开九曲的盎然场景。 蕴藏着生机的美好时间,一切都只需要静待花开。凌慎以想好好珍惜。 “这条街走了二十年,还没看够?”易子胥突然在旁边说,语调冷淡却动听。 凌慎以回头对他露出浅笑:“子胥哥哥,春天真的很好。” 易子胥勾起嘴唇笑了笑,眸子里闪现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这孩子到底是真的简单,还是装给自己看的。 易子胥没有接着他的话继续说,却开门见山道:“我不知道你非要嫁给我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你在我父亲面前的分析我也赞同。易家和凌家需要这场联姻,但要说服我个人,你要拿出诚意。”他定定地看着凌慎以,唇上的痣盈盈欲滴。 司机经过了良好的培训,并没有侧过头看他们,甚至连眼光偷瞄后视镜的行为都不存在,似乎他们在后面做什么都会充耳不闻。 一定是易子胥非常信任的人,以他的多疑绝不可能将不可靠的人留在身边。 凌慎以收回对窗外景物眷恋的目光,看向身旁的人:“那我要怎么显示我的诚意?”易子胥这个人,越发让他猜不透了。 易子胥看向车窗外,极其淡然地道:“和我约法三章,除了上班时间,你要一步不离的跟在我的身边。” 凌慎以微微皱眉,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泛起涟漪,什么叫一步不离?他讷讷道:“理由。” 易子胥回望他,眼睛里似乎凝结着万丈寒冰,只要有人有所图谋,就好会狠狠地插进对方的心脏:“第一,在我确定你在打什么算盘之前,我需要对你观察了解。第二,别想越过我对易家做出不轨的事。” “结婚可是大事,当然要慎之又慎。”前一秒还是冷酷的模样,后一秒眼角一扬,又变得勾魂摄魄了。 易子胥对他有所忌惮也不无道理,原本痴爱弟弟的人突然说要嫁给自己,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小心警惕,更别说是心思深沉的他。原本凌慎以就想了解泽庄的事,探知易子笙在暗中筹谋些什么,要是顺势答应下易子胥,想必以后出入易家会更加容易。 凌慎以郑重点头:“我答应你的要求。”易子胥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不禁凑近了眯着眼睛端详他:“答应的这么轻松?”他原以为任性如凌慎以会向他讨价还价。 凌慎以扭过头不看他,平淡说道:“这是唯一让你信任我的方法,不是吗?”在易子胥身边总会感受到一种压迫,凌慎以却比任何人都要坦然。毕竟,末世他都经历过来了。 转眼看到马上就要到公司门口了,凌慎以说:“先让我下车吧。”他可不想被人看到易子胥亲自送他去上班。 “除上班时间,一步不离。你真的有好好理解我们的约定吗?”易子胥冷冷地道,语气里是绝对的权威。 他的意思就是,即使已经马上到地点,但只要还有一步之遥,就不能算上班。他必须待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凌慎以忽然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可怕的条件,只觉得自己被关在笼子里,透不过气。 今后和这个人相处,恐怕没想象中容易。 车开到了公司大楼面前,远远地就看到一行人夹道欢迎,凌慎以扶额:这阵仗也太大了点,想来也应该不是父亲本人的主意,而是底下那些溜须拍马的人自己作的主张。 一个副总满脸堆笑,上前来想帮凌慎以开门,却被易子胥的司机礼貌地隔开——易家的东西,不能让外人随意触碰,副总只好讪笑着搓搓手。 待门一打开,副总便笑着说:“哎呀大少爷来了,今天是子笙少爷送您来的吗,早听闻您二位马上要定亲了,真是恩爱啊。”谁知一开门,看到的是易子胥冷若冰霜的脸,吓得他腿都软了。 易家大少爷不良于行,性格阴鸷,这是人尽皆知心照不宣的秘密。 听闻多看一眼他的残腿都会被整得体无完肤,副总打了个寒战,尽量把视线从他的腿上转移开来。“原……原来是子胥少爷啊。” 凌慎以友好地向他伸出手:“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不过您是?” 副总弓腰道:“哎呀少爷你可别您不您的了,我叫王政南,是凌氏集团的副总,今天来负责接待您入职。” 凌慎以点头:“啊,这样我就不用再去找张秘书了是吗?” 王副总说:“张秘书就在里面,有些资料得让她亲自给您交代。” 凌慎以说:“那就劳烦你们啦。”说完就意识到车外夹道的人们都对易子胥指指点点,凌慎以展颜一笑:“不知道各位之前在哪里听的小道消息,居然把我的订婚对象都传错了。” “车里的是易家大少爷,他才是我的未婚夫,以后不要认错了。”尽管他和易子胥的关系目前并不算好,但至少以后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知道易子胥的腿会被人指摘,就算是本人再厉害,残疾就是残疾,永远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不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看不起易子胥,也会连带着看不起他。 他还知道,外面那些人表面对自己恭敬,实则也对他空降而来无法心服,觉得他是体验生活的贵公子。他不喜与人相争,却不代表会任人欺负。 对面的人显然都安分了,凌慎以钻进车里,做戏一样趴在易子胥的腿上,侧头看他,目光充满不舍:“晚上来接我。”啊,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得一个奥斯卡金像奖什么的。 没想到易子胥更是影帝级别的,好像对外面的人丝毫不挂怀:“嗯。” 然后附在他耳边说:“我会对你温柔,前提是你乖。” 那动作神态,在外人的角度看来简直实在和他goodbye kiss。 行,这一轮,凌慎以认输了。 下了车,凌慎以不好意思地接受众人的夹道欢迎,终于找到了张秘书的所在。 “张秘书。”凌慎以嘴乖地叫她。 张秘书是个干练的女人,带着黑框眼镜,长发及腰,身材那叫一个火辣。 “慎以少爷,您来啦。”张秘书向凌慎以问好,并递给他一沓资料。“这是你的入职资料,职工卡和职工基本信息都给你录入了。你说要从基层做起,便只给了你个会计的职务,你要是受不住,就给我说。”言语间俨然是一个关心人的大姐姐。 “知道啦,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玩儿的,相信我!”凌慎以诚恳地说。 张秘书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挂牌:“走,我带你去你的工位。” 凌慎以试用了一下刷卡机制、打卡机制,对这一切感到新奇。毕竟原来的世界已经不和平很久了,他没有享受过安稳的生活和工作。 即使是做着最平凡的事,也会让他感到平和和满足。 但这样的平淡,也仅仅持续了几分钟而已。员工休息室内,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被围在中间,看起来很是乖巧。 “真的吗,凌慎以少爷真的因为易子笙少爷打了你一巴掌?”一个员工凑着热闹问道。 那男孩点点头,一副受害者无辜的样子:“嗯。不过,你们不要去怪凌慎以少爷啦,他也是太过生气了。” 不用问,这朵盛世白莲花,一定就是柳亦了。 “真没想到,凌慎以少爷居然这么娇纵任性。”有人打抱不平道。 “这么说,易子笙少爷现在的男友是你?”另一人八卦道。 凌慎以本不想卷入这场是非之中,打算绕道走,结果张秘书却走了进去道:“上班时间,一个二个都在干什么?” 第5章 寻衅滋事 员工们齐刷刷地站起来,企图遮挡住桌子上的咖啡杯。一人说:“刚刚结束了手上的事,这才休息一下。”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张秘书。” 张秘书眯起眼睛:“凌氏集团的规矩,你们忘了?手上的事做完了,就要马上去组长那里领任务。开的这么高的工资,不是用来养闲人的。按照规定,上班时间闲谈,每人扣一周的工资!” 众所周知,凌氏集团的工资比其他地方的优渥几倍,员工福利也好。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凌氏的规矩,也是出了名的严格。 员工们被训得面红耳赤,纷纷低下了头。 柳亦看了一眼他们,辩解道:“张秘书,你误会了,他们真的工作得很辛苦。” 张秘书双手抱着文件,扬起下巴:“柳亦,你是代表易家过来合作的人,应当第一个摸清我们凌氏的规矩,作为领导者,要扣两倍的工资。” 柳亦的脸色白了白,没错,现在是寄人篱下,工资是凌家给的,必须服从凌氏的管教。 柳亦低头,小声地咬牙道:“是我疏忽了,被扣工资是应该的。” 他虽然表面应承着,实际上在心里盘算着回去后怎么在易子笙面前告状。 第6章 易氏的几个人跟着柳亦过来工作,原以为凌氏会顾及他们的颜面,结果同样也要受罚,嘀嘀咕咕道:“张秘书身边的那位,想必就是凌慎以少爷了吧。是不是听到我们子笙少爷和柳亦先生的事情恼羞成怒了,故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凌氏的人被这样的话一挑拨,也纷纷斜着眼睛看凌慎以。这也难怪,被扣了工资,还是这个让他们不服气的少爷导致的,难免会对他心有不平。 凌慎以被这群人的吵闹弄得心烦。原本他重活一世,对这世上的东西都分外珍惜热爱,即使是柳亦,也是鲜活的有温度的人。如果他们做的不那么过分,他完全能够包容下来,不去追究的。 可他们这样咄咄逼人,还关乎凌氏集团的声誉,凌慎以想姑息也不行了。 凌慎以站了出来,平静地望向柳亦:“上次我太过激动,动手伤了你,是我不对。在此我给你道歉。”说完之后便鞠了个躬,表示歉意。 柳亦身后的人面面相觑:看来柳亦说的凌慎以动手打人的事是真的。员工们看凌慎以的眼光又多了一丝轻视:打都打了,还在这里装模做样。 被凌慎以当众道歉,柳亦的心里不免得意,但面上仍是谨慎有礼,一副小白兔的模样:“没事的,我相信慎以少爷当时也不是故意的。” 凌慎以没有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虽然不是他本人打的,但原主的确是动了手,道这个歉也并不冤枉。动手就是不对,错了却刻意回避,反而会让人轻视。 先礼后兵。道完了歉,凌慎以就开始他的反击了。 “我们凌氏集团,向来公正严明,也不会徇私。我和你的事情是私事,张秘书的行为代表了凌氏规定的权威,两者之间是没有关系的。公司的条例写的明明白白,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喜恶而改变,也不会因为合作关系或者往日同事的情分而迁就。因此处罚你们并不是凭的我本人的心意。”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不是凌氏的人,但入乡随俗、互相尊重的事应该懂得。既然要和我们凌氏合作,来了凌氏上班,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我们的人去了你们那边,也是一样。如果我们不一碗水端平,会叫外面的人觉得我们凌氏失了公允。” 这一番话不卑不亢,堵得柳亦哑口无言。既说出了处罚本公司员工的理由,又阐明了处罚易氏员工的立场。所有人都对凌慎以有了耳目一新的印象,没想到他条理逻辑这样清晰,还非常识大体。最难得的是,有人对他咄咄逼人地中伤,他居然不生气。 和传言中娇纵任性的二世祖有些不一样。 两边人对峙着,外面的人突然进来对着张秘书耳语了几句,张秘书望了下门外,目光一凝,对凌慎以说:“慎以少爷,子胥少爷在外面等您。” 众人的目光随着凌慎以一齐往外看去,之间易子胥坐在轮椅之上,侧脸露出完美的弧度,眼睫低垂,仿佛凝了寒冰。他就是易子胥?商界奇才、英年残疾、性情暴戾,不论是哪一条都让人浮想联翩。 原以为会是非常可怕的人,居然生的这样好看,当演员都是顶级流量的长相了。加上深居简出的习惯和优雅贵气的气质,简直神秘又迷人。 凌慎以心想:来的真是时候。于是微笑着介绍道:“我未婚夫来了,失陪。”说完就走了出去,张秘书也跟着出去了。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柳亦的脸一白。易子胥什么时候成了凌慎以的未婚夫? 员工们怀疑地看向柳亦,事情怎么和他口中不符?凌慎以不是喜欢易子笙吗?但大家还是围了上来,对他安慰道:“没想到凌少爷是和易子胥少爷有婚约,看他那条腿,应该日子不会好过。” 易子胥残疾又阴郁,让所有人望而却步,但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却这样好,真不知道凌慎以到底是怎么想的。 凌慎以走了出去,望着易子胥:“怎么了?” 易子胥语气寡淡:“你东西掉我车上了。”他伸手,将一沓会计类的学习资料递给他。 凌慎以接过资料,“谢谢,没别的事我先上班去了。” 凌慎以转身离开,易子胥低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回来后我给你辅导。” “不……不用了。”凌慎以有些窘迫,瞟了眼易子胥勾起的嘴角,更加不自在。“我先走了。” 易子胥说的是什么,他自然清楚。敏锐如他,看到凌慎以的学习资料,一定就能意识到是干什么的。 说来惭愧,在末世那么多年,学习的知识早就全忘了。况且会计学也是第一次接触,要想好好完成工作,不得不弥补起空缺。工作的事可以拜托同事教导,泽庄的事却只能由他自己调查。 所以,他非把这些资料啃完不可。 可这些资料的确艰涩,没有一个老师指导,他看得云里雾里的。凌慎以的学习能力其实很强,但从未接触过的东西,适应加上摸索学习方法,还要一些时间。 调查的事越快开始越好,时间不等人。 易子胥要给他辅导?他是财经方面的天才,师从经济学大师,国外期刊常驻作者,顶尖的操盘手。 要是有他指导,一定会事半功倍。 不过,真有点难为情啊。 所幸最开始的工作不算复杂,只是简单的统计。凌慎以熟悉了一天业务,对公司工作的流程有了基本的认识。 正要下班的时候,没等来易子胥的车,却等来了一个兴师问罪的人——易子笙。 一看到易子笙身后眼睛哭得跟个核桃似的的柳亦,就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 “凌慎以,你仗着自己凌家少爷的身份欺负一个小职员是什么意思?他可是易家派过来合作的代表,你这么对他,难道不怕损伤了我们易氏集团的颜面?” 易子笙一生气声音就会很大,加上他硬朗高大的外表本就显眼,又是下班时间,人们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过来。 没想到今天早上的闹剧还有后续。 凌慎以语气冰冷:“他既然来了凌氏,这段时间就是凌氏的人。我扣自己公司员工的工资,关你易家二少爷什么事?” 易子笙气急败坏:“你明显就是公报私仇。你嫉妒柳亦有我的宠爱,想要暗地欺负他。” 柳亦在后面拉着易子笙的衣摆,拼命点头:“我明明什么也没有说,不知道凌少爷到底为什么莫名其妙扣我工资。” 柳亦只会在背后耍小手段,易子笙却是蛇蝎心肠,想要置凌家于死地。 对于这样的人,凌慎以没打算忍,单刀直入:“易家的面子,真的是我损伤的吗?让易家丢脸的,不正是易子笙你自己吗?” “这么大个项目,你交给青涩的大学毕业生来做,我能否认为,是易家对这次合作的不重视?” “柳亦主动寻衅滋事,破坏规矩,到底是出自他本人的私心,还是你易家的示意?” “你背弃婚约,我已经答应隐瞒,柳亦如今又出来炫耀,是故意想破坏凌家的名声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子笙少爷能否给个解释?” 谈话的内容太过劲爆,信息量太大,员工们看似在收拾东西,实则都在张着耳朵听这一八卦。 原来真是易子笙负心在先,他们原先本来有婚约的,柳亦只是一个破坏人家婚约的小三而已,不是什么可怜的小白花! 易子笙头冒冷汗,要是他说这些事不是柳亦故意,那就相当于变相承认是易家背后指使,存心要破坏凌家声誉的。但要是将这些事与易家撇清关系,就要全部推到柳亦身上。 他为难地看向柳亦,这一瞬间有的居然不是对恋人的心疼,而是埋怨:他怎么这么没脑子,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招惹凌慎以! “给不出解释,就道个歉。”凌慎以轻轻地说,还给易子笙留有一丝颜面。 “反正我要的,从来只是一句道歉而已。” 虽然原来的凌慎以已经听不见了,但至少还了他一个公道。 易子笙骑虎难下,却又把颜面看得比命还重。他转身看着周围咄咄的目光,冒了一头冷汗。 “对不起。”他说得非常小声。 “我没听清。”凌慎以目光灼灼,道歉最重要的,就是诚心诚意。 “对不起!”易子笙别过脸去。 “我要你保证,柳亦、还有你易氏集团的那些员工,不会再拿我们曾经的婚约说事,也不会把它传出去。不然,我不确定易叔叔和方阿姨知道今天的事情后会怎么处置柳亦。” 易子笙咬牙切齿,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凌慎以不再是那个任他哄骗的小男孩儿,他现在冷静地让人觉得可怕。 “保证就保证。凌慎以,是我以前看错了你。”易子笙握紧双拳。 这件事不能让易峥和方佳知道,不然真的会对他彻底失望。 第6章 他的私宅 易子笙和柳亦闹了一场后,并没有讨到好处,在众人的目光下悻悻地走了。员工们也渐渐走光,除了一些加班的工作室里还亮着灯,其余的都回家了。 第7章 凌慎以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易子胥:说好要来接他的,现在又不见人影,果真是爱捉弄人取乐。 他摩挲了一下口袋中的车钥匙,看来今天要自己开车回家了。 初春的夜晚尚有寒意,夜风拂面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凌慎以看着人群在昏黄的路灯下走过,忽然有一种温馨的情愫萦绕心头:如果他生在和平年代,应该也会像他们一样,在吃完晚饭的时分,和心爱的人一起在路灯下散步。 日子这样过下去就很好。 突然一道刺眼的车灯正对着凌慎以亮了起来,他这才发现,易子胥的车一直停在他公司前面的路上,只是漆黑的车身融入了夜色没有被他发现。 逆着白色的车光,凌慎以看到易子胥靠在后座上,一双眸子比寒夜还凉。 疲乏了一天,居然真有人来接他下班,凌慎以不禁抿了下唇。 司机戴着白色手套开了车门走下来,恭敬地对凌慎以说:“慎以少爷,上车吧。” 凌慎以这才发现这个司机模样也是百里挑一的俊朗,身材比易子笙还高,得有一米九。他心情高兴,不免问了句:“您怎么称呼?” “高载希。叫我高管家就好。”高载希一笑,他私底下并不像早上凌慎以揣测的那样一板一眼,而会让人如沐春风。 “高管家。”凌慎以叫了一声。 原来他是管家,他还以为只是司机,怪不得易子胥如此信任。 高载希帮凌慎以打开车门,凌慎以坐了上去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显然是对易子胥说的,语气里难得地有一丝欣喜,这分欣喜被易子胥准确地捕捉,他的嘴角也不禁上扬。 “我那个弟弟不是去找你了吗?你们应当有很多话要说。”高载希从保温箱里取出两块温热的毛巾递给他们,易子胥边擦手边说。 凌慎以目光坦荡地看着易子胥:“我们之间的谈话,没有一个字是不可以当着你的面说的。” 易子胥斜睨着他笑,邪艳的眼角弯起摄人的弧度:“我怎么会知道?” 凌慎以猜的不错,他的确是刻意回避的,但不是害怕他们旧情复燃,而是隔岸观火。他倒要看看,只有他们两个人对峙的场合,凌慎以是不是坚定自己的选择。 当易子笙牵着柳亦气冲冲地走出凌氏大楼的时候,易子胥的眉毛挑了挑:凌慎以居然真的没让他失望。 痴爱了十几年的人这样轻易地就对他斩断眷恋,凌慎以比他印象中的要果断坚强。 易子胥做过最坏的料想:凌慎以做这一切都是想逼易子笙回头,如今看来凌慎以是真的想和他撇清关系了。 这个男孩,懂得及时止损,还有敢于走向未知道路的勇气。 他那个弟弟,真的损失了一大珍宝,白白落入了他的手中。 凌慎以没有歇斯底里地让易子胥相信自己,也没有对他谄媚奉承,只是用简单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诚意。 面对易子胥的反问,他也并没有着急,只是平静地说:“我和易子笙不会有任何工作以外的瓜葛了,请你也停止多余的揣测。” 易子胥敏感又多疑,凌慎以理解。 易子胥听到了他要的答案,悠然看向窗外:“那再好不过。” 凌慎以看着前方,发现有什么不对:“这条路,不是回凌家的路吧。” 易子胥的语气非常坦然,仿佛没有丝毫不对:“嗯,这是去我家的路。” 凌慎以一惊,他刚刚才和易子笙发生争执,实在不想再看到他。而且,他一声也不说地夜不归宿,凌家父母该有多担心。 易子胥早已看穿他顾虑的心思:“放心,不是去易家大宅,而是我的私宅。你父母那边,我也已经差人交待了,今后你都会住在我这边。” “我的私宅离你公司近,上班方便。更何况,你不是自己承认我是你的未婚夫了吗?早上答应的工作之外一步不离,晚上就想反悔?” 凌慎以无言,易子胥的话毫无瑕疵,他没办法反驳,只能遵守。 “我既然有胆量答应你,就绝对不会反悔。” 车开了不久,就到了一片别墅区。 凌慎以上班的时候注意过条街,几乎是处于市中心的地方了,但没想到圈了这么一大片地方盖了独栋的花园洋房。 寸土寸金,却大隐隐于市。 车在最中心的那一栋前停了下来,高载希下车给他们开门,又从后备箱推出轮椅,扶易子胥坐上去。 别墅的门很快打开,为防吹风受凉,高载希马上推了易子胥进去。 凌慎以却一直停留在门外,四处张望着。 “慎以少爷,不进去吗?”高载希问道。 易子胥冷声道:“他愿意看,就待在外面看吧。” 书房里,还有一堆公司的事等着他处理。 高载希推了易子胥上楼,凌慎以在小花园里用精神力探查着周遭的环境,新奇至极。 其他的院落里都种着郁郁葱葱的花木,易子胥的院子里却空荡荡的,只有一片空地。 看来那个死板冷血的男人,不喜欢花草,凌慎以感到一丝可惜。 一个仆从打扮的人拿着抹布经过,凌慎以拉住他问道:“这周围都住着什么人家?是商业大户吗?” 仆从看了他一眼,犹疑着说:“这一片都是易先生的地产,除了有时候会接待外宾,平时都是不住人的。” “都是易家的?”凌慎以咋舌,虽然凌家也家大业大,却没有这样豪奢。 仆从说:“准确的说,不是易家的,是易先生本人的。” 凌慎以想起来了,易峥说过,易子胥十五岁就跟在他身边,十六岁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这些钱都是他短短十年间积蓄下的财富。 果真是商界奇才,即使没有那双腿,也可以纵横商场。 “不住人,为什么开着灯?而且我看到里面人影走动。”凌慎以想不通。 仆从说:“易先生的习惯,即使不住人的地方,也要打扫干净,一粒灰尘也不要有。” 看来易子胥不仅是控制狂,还有严重的洁癖。 凌慎以对易子胥不禁有了窥探欲,这样的一个人,生活会是怎样的呢? 他越发来了兴致,对仆从说:“还有呢,能和我多说一些关于他的事吗?” 阁楼上,易子胥看着楼下小花园的两人,点了下控制板上花园处的红点。 控制板上密密麻麻的红点都是私宅里的佣人随身佩戴的定位仪的反映,便于住宅主人随时查看到岗情况,还带有收音功能。 一阵电流声响起,随即是凌慎以清脆的嗓音:“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多给我说一点吧。” 易子胥扬起嘴角,才刚到他的地盘,就急着要打听他了吗? 高载希在门口严肃道:“易先生,要不要我去给韩沐说一声,不要和慎以少爷攀谈。” 韩沐,就是凌慎以搭讪的那名仆从。 易子胥挥挥手,声音冷冽:“不必。”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韩沐。”正和凌慎以交谈着,韩沐的耳机里突然传来易子胥低沉的嗓音。 韩沐打了个寒战,刚刚他背地里说易子胥的私事,被他听到了。 易子胥接着说:“不要表现出惊慌,凌慎以以后问你什么,照答就是了。刚刚的事,我不追究。” 韩沐不清楚易先生在想什么,却还是扬起脸,对着阁楼的窗户点了下头。 “易先生喜静,家里的人非工作需要不许随意攀谈,来往行走也不能发出过大的声音。” “使用过的东西必须毫厘不差地归回原位,即使不使用的地方也要保持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易先生不喜欢与旁人触碰,如果不小心碰到了易先生的身体,一定要马上向先生道歉。” 凌慎以听着听着,一颗心沉到了底。他想起早上趴在易子胥腿上的场景,这可不仅仅是触碰而已啊。 易子胥不会记恨上他了吧。 这个人的禁忌还真多啊。 听着听着,凌慎以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那你现在工作时间和我攀谈,不算犯禁吗?”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天真,按韩沐的说法,易子胥深居简出不与人来往,将他带了回来,不必明说一定是贵客。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对贵客有问必答还是没错的。 韩沐果然笑道:“您是易先生的客人,不一样的。再说……”再说他俩的谈话,易先生应该听的一清二楚。 “再说什么?”凌慎以疑惑地看向韩沐。 “没什么。”韩沐耸耸肩笑道。 这是易先生和凌少爷的事情,底下的人插手不得。 高载希从盘旋的楼梯上下来,对凌慎以道:“慎以少爷,您的房间收拾好了,资料和晚餐我也给您放进去了。” 凌慎以问:“子胥哥哥呢?他不和我一起吃晚餐吗?” 高载希笑笑:“易先生不习惯和人一起吃饭。” 第8章 还真是孤僻。 凌慎以跟着他去了房间,这栋楼里仆从很多,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可见得秩序井然有条不紊。 虽然人多,还是空荡荡的,只有易子胥一个人住。 高载希为他开门:“这栋楼里任何地方少爷都可以去,但是易先生在他的房间工作,最好还是不要打扰。有任何需要,按铃叫我就好。”说完指了指墙壁上的按钮。 凌慎以点点头:“我知道了。” 房间窗明几净,简约的风格让凌慎以很满意,同时那简单的色调和线条,让人不禁感慨不亏是易子胥那个死板性冷淡会选的风格。 易子胥冷的像一块冰,把自己生活的地方修的像隔绝人世的城堡。 凌慎以回忆起韩沐今天的话,越发觉得易子胥孤寂冷僻,像是要切断所有与人的联系。 到了书房,看到桌上一沓财经资料,凌慎以挠了挠头:自己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呢,还有功夫关心易子胥? 他拿起笔,奋笔疾书起来。 阁楼里,易子胥靠着办公椅,端起一杯热茶:“他睡了吗?” 这栋楼所有地方的监控都是开的,唯独凌慎以那一间屋子的关闭着。易子胥原本不是为人着想的人,却偏生不想用监控仆从那样的方式对待这个好看的男孩子。 高载希摇头:“还在学习呢。” 第7章 暗中帮忙 寂静的走道中空无一人,轮椅缓慢移动,拉出长长的暗影,进了凌慎以的房间。 房间里漆黑寂静,只有书桌上的台灯发出昏黄的光,凌慎以趴在灯光下,毫无防备的睡眼展露无遗,呼吸平稳又均匀。 似乎梦到了很温馨的场景,他的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 易子胥漆黑深邃的双眸在暗夜里注视着凌慎以,轻轻从他手边抽出一张打印着资料的白纸。 凌慎以很用功,重要的公式甚至都用本子专门誊抄了下来,可惜没找到重点,事倍功半。 易子胥从上衣口袋取下自己专用的钢笔,在白纸上流畅地写下一些要点。 钢笔坚硬的笔头透过薄薄的纸张碰撞着桌子,发出摩擦的声音。 凌慎以在睡梦中微微皱了下眉。 易子胥凝望了他一瞬,又拿了本书垫在自己的膝盖上,离开桌子写完了剩下的部分。 刺耳的声音不在了,凌慎以惬意地挪了挪脑袋,舒展了眉头。 易子胥将那张纸条重新插回纸张中,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端详起了凌慎以那张精致的脸,台灯的光圈投射在他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像是纯洁的婴孩。 睡着了的凌慎以是完全放松的,不像白天面对易子胥的时候,警惕得像一只刺猬。 易子胥想起自己也曾有这样拼命努力的年少时光,作为易家的继承人,他被迫成长,有了超越同龄人的忍性和自制力,方能独当一面。 虽然现在…… 易子胥抬起手,马上要覆上凌慎以那细碎柔软的头发,却停了下来,悬在空中。 他寡情的眸子里光华流转,终是收回了手,细长的手指摩挲了几下掌心,出了房门。 凌慎以醒的时候已经午夜,又翻看了桌子表面放着的几张资料,才看到易子胥留下的字条。 言简意赅,却字字切中凌慎以的薄弱点。 凌慎以将那雪白的纸片对着台灯端详,易子胥意大利斜体的字迹仿若最绝美的艺术品,在光影中分外夺目。纸片在灯光的照射下变得透明,凌慎以忽然想起易子胥白玫瑰花瓣般的苍白的肌肤也是这般透明。 凌慎以忽然起身,鬼迷心窍般往易子胥的房间走去,看到那缝隙中透出的灯光,却停下了脚步。 房间里,易子胥看着监控中站立在走廊的凌慎以,等着他推门而入。 十分钟过去,凌慎以却迟迟没有动静。 直到高载希走向了他,凌慎以才挪动了半分。 高载希关切地问道:“慎以少爷,有什么事吗?” 凌慎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是想第一时间给他道个谢,又怕他睡了。走了过来,发现易子胥没睡,反而依旧不敢去见他。 凌慎以只好道:“没什么事,明天早上说也行。” 高载希笑笑:“嗯,易先生说明天要和您一起吃早餐。” 凌慎以惊讶道:“易先生不是从来不喜欢和人一起吃饭吗?” 高载希摇摇头宽慰道:“慎以少爷不是别人,是要和易先生共度一生的人。” 凌慎以心里有些欣喜,看来易子胥相信了他,对他的态度正在慢慢好转。不仅暗地里帮他划了重点,还愿意破例和他一起吃早餐。 高载希将凌慎以的欢喜看在眼里:“所以您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准时叫您起床的。” 第二天一早,凌慎以越过报纸,看着餐桌对面边举着刀叉优雅进餐的易子胥,仍是有很大的不真实感。 易子胥贵族般的气质宛若天成,举手投足都极具礼仪、恰到好处,据说他念书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传说,见过他的人,十个有九个都会爱上他,不论男女。 那时候他还没有遭遇不幸,整个人的气质是温和淡然的,让人想要靠近。 不过听职员们讲,后来又有了一个新的传说,那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和他对视超过三秒。 凌慎以端详着易子胥,思考自己打破这个记录的可能性。 猝不及防间,易子胥抬眸,堪堪撞上了凌慎以探询的目光,那深邃的眼睛有引力一般,要将人吸进去。 三、二、一。 凌慎以低头,暗骂了一句三秒前不知好歹的自己。 易子胥的声音清冽:“想说什么?” 凌慎以没话找话:“嗯……子胥哥哥有没有想过把院子装饰一下,种点花草之类的?” 易子胥直截了当:“我不喜欢花草。” 凌慎以忽然就想到了曾经在书上看到的那一句:“你不愿意种花,因为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 易子胥这种人,就是会因为害怕结束,而避免一切开始的人吧。 怪不得要花这么多功夫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对自己敞开心扉。 易子胥看着凌慎以失落的神色,以为他是因为花草的事情遗憾。 他不禁回忆起前几次见面的场景,这个男孩总是望着窗外的绿植,一脸神往。 凌慎以很喜欢大自然,易子胥在心里给他下了这样的定义。 “你想种就种吧。”易子胥突然开口,虽然依旧冷淡。 凌慎以揣摩不出他的心思:“不是说不喜欢吗?” 易子胥不耐地抿了口咖啡:“不给某些人找点事做,我的家只怕要乱成一团。” 凌慎以看了眼自己弄乱的餐具和桌椅,他好像记得韩沐说过,易子胥有强迫症,用过的东西都必须放回原位才行。 他的到来的确给易子胥的私宅平添了很大的工作量。 凌慎以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易子胥颔首,不咸不淡地说:“专心吃早餐,除非你想上班迟到。” 凌慎以酝酿了一下,郑重地开启话题:“昨天的事,谢谢你。” 如果不是易子胥的帮忙,也许他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才能正式将公司的事情上手。 易子胥极其平常地点头:“没什么,只是不想让人觉得我易子胥的未婚夫是个不学无术的毛头小子。” 不学无术的毛头小子?其实易子胥就是这样想他的吧。 凌慎以认真地道:“我会努力的。” 易子胥不再答话,目光却一直凝滞在凌慎以身上。 其实凌慎以的领悟能力超乎他的想象,稍加点拨就能通透,假以时日一定能获得和他一样的成就。 之前还以为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看来一旦认真,就是难得的潜力股。 易子胥举起杯子,掩藏起唇边的一抹笑。 他这个小未婚夫身上,有趣的东西实在太多。 有了易子胥的点拨,凌慎以处理起事情来游刃有余,顺畅得多。 很快他就将公司的财务全部理清,有了个大致的认识。 讲起公司运营来头头是道,才能在他处理泽庄事务的时候有与人对峙的底气。 不得不说,凌慎以很心急,不知道上面到底是谁在阻拦,总是以他尚未熟悉公司业务为由不让他窥探泽庄项目的内在。 但当初从基层做起的意见是他自己提出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个阻拦他的人,他一定会揪出来。 这个想法一直困扰着凌慎以,即使他在易家私宅种着花,也仍然愁眉苦脸的。 易子胥在玻璃落地窗旁看着他,嗓音清亮透彻:“你是在对自己生气,还是在对我家的空地生气?” 凌慎以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语气里有一丝不耐烦:“都不是。” 易子胥推着轮椅到他面前,倨傲地看着他:“不愿意种,就回屋。” 第9章 凌慎以为难地看着他:“子胥哥哥,我问你个问题。” “你说。”易子胥难得耐心。 “如果你种了颗种子,拼命地想让它开花结果,但它却迟迟无法发芽,你会怎么办?”凌慎以没有办法将自己关于泽庄项目的真实顾虑告诉他,只能和他讲着象征童话。 易子胥明知道他另有所指,却并不拆穿:“要看是什么原因不发芽。” “如果是天不下雨,那我就创造雨水,自己给它浇水。” “如果万事俱备,那我就耐心等待。” 易子胥背对着凌慎以,孤清的身影在黄昏中成为一个剪影,投入凌慎以的眼眸。 易子胥的嗓音淡然却坚定,仿佛等待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那些焦心、惶恐根本算不上什么。 凌慎以忽然意识到,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易子胥更擅长蛰伏和等待。 他的黑夜如此漫长冷清,他却拼命地为自己创造新的黎明。没有太阳,他自己就是自己的太阳。 相比起来,因为还没个头绪的事情就急得跳脚的自己,经验实在是太浅了。 凌慎以微笑着将蔷薇种子放进土壤中,细心地浇上水:“子胥哥哥说的对,没有雨水,我就创造雨水。需要等待,我就耐心等待。” 即使是贫瘠得一无是处的院子,也能生机盎然,鸟语花香。 易子胥的目光却好像停在天边,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慎以,订婚吧。” “什么?”凌慎以感到有一些突然,虽然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互相信任的共识,双方父母也接受了目前的结果,但他原本以为,订婚还会是非常遥远的事情。 易子胥却好像有另外的考量:“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订婚宴那天,你想接触的人一定都会到场。” 凌慎以暗自握拳,订婚宴的确是一次不可错过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凌慎以点头:“那就订婚吧。” 易子胥坐着低处,眼神却是睥睨的:他能给凌慎以提供一切帮助和庇护,任何人也都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动凌慎以;反之,如果凌慎以有所图谋,他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第8章 凌氏有奸细 由于要准备订婚事宜,凌慎以就先搬回了凌家。 凌泽山听到凌慎以这么快就决定订婚,虽然有些惊讶,却还是将一切事宜都开始妥善安排。 倒是关倩,向来把凌慎以当作掌心的珍宝,捧在手上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来来回回说服了好几次才真正地答应下这门婚事。 搞定了父母,凌慎以才舒出一口气:事情终于开始走上正轨,他可以专心调查泽庄项目了。 通过凌泽山给他的有限的资料可以知道,这项目虽然是名义上是凌氏和易氏集团共同负责,但其实建材方面是联系其他厂商提供的。 而接洽相关厂商的工作,划到了凌氏这边。 易峥为了培养易子笙的能力,把这个项目全权交给了易子笙去做。 如果说好好利用、协商得好,购买建材能够抽成很大一部分的利润。易子笙虽然行事冲动,但好歹也有男主光环:名校毕业,头脑聪明,没理由想不到这一层。 只能说,易子笙是故意放手让凌氏去接手的。 直觉告诉凌慎以,易子笙会在这个部分动手脚。 按照合同,如果凌氏不能按时提供建材,泽庄就不能在约定的时间开始建造,要赔付相关客户以及合作伙伴易氏集团一大笔违约金。 这笔违约金,无疑会成为压垮凌氏的稻草之一。 凌氏当然想按时,但是按时与否其实并不是凌氏能决定的。 问题就会出在提供建材的公司,如果凌氏联系的公司集体故意拖货,即使他们也会付出少量的违约金,但远远无法弥补凌氏违约的空缺。 凌氏必定有奸细。凌慎以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那个人暗藏在黑暗之中,用高于拖货违约金的利益对建材公司做出允诺,很难有人不会动心。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猜测,但事件的轮廓已经很明晰了。 要找到相关建材公司的名单。即使他们的阴谋不会直接写在纸上,但至少可以从合同中找出蛛丝马迹,然后各个击破。 凌慎以心里打着算盘,这样重要的合同应该会放在哪里呢? 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接近档案室的地方,隔着玻璃幕墙,凌慎以看到了里面一排排文件夹。 应该就是放在这儿了。 档案室里,只有权限够高的人才能接触到。 凌氏的规矩就是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凌泽山把这个事交给了底下的人去做,就不会再插手过问,找他开锁并不合适。 凌慎以正准备查看一下档案室的锁,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敏捷地躲到墙后,屏住呼吸。 笃笃的声音传来,是皮鞋的鞋跟撞击地板的响动。那脚步声闲迈沉稳,不急不徐,一听就知道它的主人是一个心机深沉,老练狠辣的人。 一阵手机的震动传来,那人接了电话,发出有磁性的男声:“喂。” “现在说话不方便,之后给你回电。” 就这么一句,凌慎以就将他的音色记在了脑袋里。 “慎以少爷。”王政南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您怎么在这里?” 接电话的男人像是有所警觉,快步从另一边离开,凌慎以追了过去,却早已没了人影。 “慎以少爷。”王政南跟着他跑得气喘吁吁,“您在做什么?” 凌慎以收起失落的表情,礼貌地问了声好:“王副总。” 这个市场部的副总总是密切关注着他的行踪,一开始凌慎以以为王政南是想要借机巴结,后来无意中发现他看自己的眼光带着提防,才知道他不是谄媚自己这么简单。 王政南轻视凌慎以这个涉世未深、不懂得商界险恶的毛头小子,却又时刻防着他触及一些隐藏的事情,王政南和那个行色匆匆的男人,应该是一伙的。 凌慎以故作天真地问道:“王副总,这个档案室,我能进去看看吗?” 既然王政南只把他当个麻烦的小孩子,他就利用他的掉以轻心来收取情报。 王政南果然轻瞟他一眼,笑着说:“这个不能随便看的,您还是回去自己工位上喝喝咖啡吧。” 凌慎以不屈不挠:“可是我算账的话需要和相关公司的财务交接的,我想要他们的联系方式。” 王政南料想凌慎以也耍不出什么花招,道:“不就是几个电话号码?等会儿我就发给您。” 凌慎以咧嘴一笑:“那就谢谢王副总了。” 公司底层的财务并不会知道高层的秘辛,这也是为什么王政南这么轻易就把联系方式给凌慎以的原因。拿联系方式当然不是真的要和对方联系,只是变相地拿到合作公司的名单而已。 拿到了名单,凌慎以再利用自己凌氏公子的身份暗中接触,不怕不能瓦解易子笙的筹谋。 但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就算把所有的合作公司都拉拢到自己这一边,易子笙也大可以再找新的公司合作,再在其他的项目上动手脚。 关键的因素是要找出那个内鬼,只要内鬼还在,隐患就会层出不穷。 还好确定是公司的人,订婚宴那天一定会来。 订婚…… 想到订婚,凌慎以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在末世的时候,人人自危,他没有考虑过成家立业的事情,连和女孩子交流也仅限于应对丧尸的计策。 虽然和易子胥打交道并不比躲避丧尸轻松多少,但婚姻关系毕竟是更亲密的。 实在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他和易子胥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两米的大床中间恐怕会留至少一米的空隙吧。 想这些都为时过早,至少现在他和易子胥的关系还算不上好。 易子胥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庭院里看书。 凌家地处一片自然开发区,于中心建起别墅,葱茏的灌木绕着宅子,面前是天蓝色的游泳池。 专人养护的草皮嫩绿又茂盛,庭中架起一支遮阳伞,撑着沙滩椅,一只大金毛慵懒地躺在凌慎以的脚边,据说那是原主珍爱的宠物。 金毛是聪慧的品种,感受到易子胥凛冽的气场,眯着眼睛走开了。经过易子胥的时候,易子胥不着痕迹地用手帕捂了下口鼻。 逆着阳光,易子胥看到凌慎以一身休闲装扮,皮肤白得发亮,正对着他笑。 “不是说半个月不能相见吗?子胥哥哥。” 易子胥抬眸,依旧是那么冷漠寡情:“我们易家没有这样的习俗。” 凌慎以举了举手边的书:“你是来拿这个的吗?” 那是泰戈尔的《飞鸟集》,凌慎以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和自己的资料混在了一起收了回来。 易先生喜欢泰戈尔。要不是这次的乌龙,凌慎以从来不知道易子胥也会欣赏文学作品,他以为像他那样冷冰冰的人只会对密密麻麻的数字心动。 第10章 不对,他那样没有一丝烟火气的人,应该对什么都不会心动。 本不应该窥探他人的隐私,但凌慎以整理材料的时候这本书正巧落在了地上,摊开到易子胥最常读的那页。 易子胥很爱惜书,整本书都干净整洁,连一丝折痕也没有。 那一页最容易被翻到,才暴露出主人对它的偏爱。 上面用花体的英文写着:“只有经历过地狱的磨砺,才能练就创造天堂的力量。” 凌慎以轻轻合上书本,盯着天花板发了一晚上呆。 易子胥淡然:“你愿意看,留着也无妨。” 凌慎以笑:“我搬回去的时候,再给你带过去。” 易子胥问:“我那里有什么空缺的,你尽管提,我派人准备。以后就是长住了,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凌慎以并不挑剔,他适应能力极强,像一株杂草,在哪里都可以野蛮生长。 不过,易子胥居然会为了这样的小事专门跑一趟。 他可不可以理解为,易子胥对他们的婚事很重视呢? 凌慎以偷瞄了一眼易子胥的脸,那张惊艳又动人心魄的脸和他初见时一样令他沉沦,可惜这张脸背后的心如此冰冷不可接近。 关倩端了碟切好的水果过来,道:“小两口在说什么呢?连‘柿子’都支开了。” 经过凌慎以的说服,关倩不得不接受易子胥和儿子的关系,只要儿子开心,她没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妈妈,我可以带着柿子去易家吗?”凌慎以问道。 他突然想起来易子胥私宅那块空荡荡的院落,如果长起了花草,再养一只灵性的宠物,应该会生机盎然。 易子胥微微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 关倩深知自己这个儿子有多喜欢这个宠物,即使是出去旅游只离开几天,也要和柿子视频才能安心去睡觉。 她点点头:“我当然答应,关键要看子胥同不同意。” 凌慎以期待地看向易子胥,易子胥微微颔首,“随你喜欢。” 凌慎以不禁有些期待以后住在易家的生活,抱起院子里的大金毛:“柿子,你听见了吗?子胥哥哥同意你跟着我去他家了。” 易子胥看着阳光下浅笑的凌慎以,竟然有些微怔: 这个漂亮的男孩,马上就要成为他的未婚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2020事事开心~ 第9章 订婚宴 订婚宴安排在靠近海滨的酒店,马上就要开始了。 换上优雅的白色礼服,凌慎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末世的时候连干净的水和粮食都很难得,更别提崭新的衣物了,镜子里那人的五官与自己一模一样,装扮却是陌生的。 身形匀称,骨骼修长,衣料贴身勾勒出浑然天成的美感,连最顶尖的模特看了也要汗颜几分。 明亮的眸子里流转着温和的眼波,在几个月前分明还是咄咄逼人的。 下颏没有一丝多余的弧度,鼻梁的线条流畅,唇珠微微翘起,一切都精致得恰到好处。 凌慎以深呼一口气,订婚宴是个大场合,即使从来没有应对过,他也要镇定。 “慎以,你好了吗?我们要出发啰。”关倩在外面轻轻敲着房门。 “来了,妈妈。”凌慎以连忙应答。 推开了门,关倩和凌泽山都穿着得体的礼服,甚至连收藏很久的首饰和名表都戴了出来,足以见得对儿子婚事的重视。 凌泽山从上往下打量了一下儿子,赞许地点点头。 关倩也满眼放光:“我的宝贝穿这一身真是不错,绝对是宴会上的焦点。” 凌慎以哭笑不得:“今天原本就是我和易子胥哥哥的订婚宴啊,主角当然是焦点。” 听到“订婚”两个字,关倩的眼睛不免湿润了起来,抱住了儿子:“我的宝贝都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嫁人了。” 凌慎以感受道关倩温热的泪水,安慰道:“妈妈,这只是订婚宴呢,要是子胥哥哥惹我生气了,我随时可以取消的。” 关倩轻打他道:“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放过。” 凌慎以笑道:“他不会的。” 关倩擦了眼泪:“看样子儿子这阵子和易子胥相处得很不错,要不然也不会着急着要举办订婚宴。” 凌泽山本来就有些舍不得,只是身为一家之主不能表现出来,关倩这么一哭惹得他眼眶也红了,忙说道:“易家这么近,想看望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前往会场了。” 关倩嗔怒道:“儿子马上就不在身边了,你就不心疼?” 凌慎以看出凌泽山没有外露的父爱,忙走到他们中间:“我不在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吵架了!”说完把父母的双手交叠在一块儿:“要好好的,不然我就不回来看你们了!” 凌慎以的撒娇对关倩最是有效,关倩破涕为笑:“你啊!” 凌慎以转脸看向凌泽山,郑重道:“爸爸,合作的事,你不要担心。” 凌泽山没想到凌慎以到现在还这么成熟地为他着想,愣愣地看着儿子:“慎以……” 凌慎以说:“我会好好保护凌氏,不让你和妈妈为我|操心。” 这是作为使用他们儿子身体的回报,也是他重活一世交代自己一定要完成的诺言。 凌家一家人坐着车到了会场,远远就看见易家夫妇已经站在外面接待外宾了。 易子胥也坐在轮椅上,对着来来往往的宾客礼貌地答着话。 下了车,易峥和方佳走上前来,和他们打招呼。 “慎以。”易峥欣赏地看着他,语气和蔼。 凌慎以微笑:“易叔叔。” 易峥推了推眼镜:“还叫叔叔?该改口了。” 凌慎以不好意思道:“爸。妈。” 易峥满意地点头,方佳虽然心里难受,仍然维持着表面的亲和接受了凌慎以这一声妈。 两家的父母互相寒暄,凌慎以本想去找易子胥,却半路被一个人拉到了一边。 那人急冲冲地将他拖出酒店,沿着海边走了很久,才在一处偏僻的浅滩停了下来。 “易子笙,你究竟想干嘛?”凌慎以忍不住开口,甩开他拉着自己的手。 “慎以。”易子笙居然抱住了他,语气里居然带着深情,像是打算哄他。 凌慎以却感到一阵恶寒,推开他道:“易子笙,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易子笙看着他,缓缓开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知道你是在和我生气,你是一时冲动才想和我哥订婚对不对?” 凌慎以平静道:“我说过了,从你打我的那一巴掌开始,我们就没有瓜葛了。我没有意气用事,我喜欢你哥哥,真心想嫁给他,并不是做给你看。” 易子笙很是激动:“你撒谎,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会为难柳亦?我愿意为你回头,如果你愿意放弃和我哥的婚约,回来我身边,我马上和柳亦分手!” 说实话,经过上次的事,他已经对柳亦没有了当初的热情,却对凌慎以有了一丝想要挽回的心绪。 凌慎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咧开嘴角:“你还真是自作多情啊。我反击柳亦,单纯因为他非要和我过不去,和你口中的嫉妒没有半点关系。你和柳亦之间的事,好也罢坏也罢,与我无关。你想分手,或者和他继续,我一点也不关心。至于我们之间,你想也不要想,没可能。” 易子笙气不过,掰过凌慎以的脸就想吻他,凌慎以躲过,推了他一把。 “易子笙,你疯了!” “你才疯了,你宁愿和我哥那个瘸子在一起也不愿意回头?易家以后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他再优秀,也还是只能困在轮椅上一辈子!” 压抑了十几年的感情终于爆发了出来,嫉妒、羡慕、憎恨,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样悉数涌了出来,再也收不回去。 从小易子胥就是天之骄子、父亲的骄傲,他博学聪慧、勤奋上进,万事都压易子笙不止一头。 易家一切最好的都是留给他的,易子笙只能躲在门背后巴巴地望着。 家业、财富、地位,全部都是哥哥的,他不可以夺。 终于上天开了眼,把一切送到了他的身边。那个一直以来对他死心踏地的男孩,却要嫁给他的哥哥? 父亲是这样,凌慎以也是这样,即使易子胥成了个弃子也对他不离不弃。不可容忍,不可饶恕。 凌慎以看着疯狂的易子笙,冷笑:“据我所知,你的命,可是你哥哥用双|腿换回来的。” 易子笙被他戳中了痛点,冷声道:“闭嘴。” 凌慎以却不听他的制止:“俗话说‘斗米恩,担米仇’,果然欠人家越多,觉得自己无法偿还,就越容易讨厌那个人是吗?” 易子笙咆哮:“凌慎以,不许你在我面前提他!”他将凌慎以一拉,“走,只要你不按时出现在会场,这次订婚宴就没法继续。和你有婚约的人明明是我,就该由我来履行。” 第11章 凌慎以将他拉着不让他走:“这个时候又说和我有婚约了?之前怎么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易子笙,你以为现在我们走了,后面不会有轩然大波?媒体会怎么写,宾客们会怎么想?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是不可能和你走的。” “我说最后一次,我们俩,彻底结束了。”凌慎以甩开易子笙的手,快步走向酒店。 夜色渐沉,宾客差不多已经到齐了,在席间攀谈着,等待着宴会的开始。 易子胥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守在酒店门口,黑色的礼服衣袂轻飘,像在等什么人。 他神情落寞,面容依旧沉静自如,却又像蒙上了一层寒冰。 直到白色礼服的男人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他紧攥着轮椅扶手的手才略微松了松。 “子胥哥哥,在外面透风吗?”凌慎以解决了易子笙的事,心里像落了块大石头,语气也忍不住轻快了一些。 “……嗯。你去哪儿了?”易子胥开口,声音涩涩的。 下午的时候,易子胥虽然在众人簇拥之下,余光仍然看见易子笙拉着凌慎以去了海边。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纠葛有多深,易子胥不是不知道,却还是任由两人离开了酒店。 如果他们逃了,留他一个人应付这残破的局面,易子胥会怎么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颗心随着夕阳渐渐沉下去,原本以为不会再有喜悲,思绪却还是被凌慎以的行动牵扯。 易子胥只能守在酒店外,他只是想看看,那个叫自己相信他的人,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万幸,凌慎以终究还是走回了他的身边。 凌慎以笑容和煦:“我也出去闲逛了一下,时间掌控得不好,天都快黑了。”他望了一下满座的宾客,“我们快进去吧。”说完自然地推上易子胥的轮椅,和他一起进了会场。 发言致辞、交换对戒,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众人虽然眼光时不时地在易子胥的腿上打量,面上却没有显露过多的鄙夷。 不|良于行又性格暴戾,这样的人凌家夫妇也愿意把儿子托付出去,真是想钱想疯了。诸如此类的想法,时不时能在耳语中听到。 易子胥早已习惯了他人的指指点点,神色淡定如常。 凌慎以却一直有个奇怪的习惯,当有人说他的坏话的时候,他一向能一笑了之,但如果有人说他亲近之人的坏话,他半分也忍不了。 整个宴会表面和睦,暗地里却充斥着嗤笑与嘲讽,他却不能主动挑起事端。别人并没有当面谩骂,凌慎以没有反击的理由。 总有一天,他要将易子胥的双|腿治好,让所有人为自己狭隘的想法买单。 这样想着,凌慎以无视身边易子胥诧异的目光,灌了自己一杯鸡尾酒。 酒精很快就起了作用,凌慎以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出去透透气。 “去哪里?”易子胥拉住他。 “别拦着我。”喝醉了的凌慎以有些孩子气。 易子胥眸色冰冷:“我说过一步不离的。” 凌慎以眯起眼睛,有些微醺:“我上厕所。” 易子胥松开了手,任他离开,却时刻注意着他摇摆着的身影。 凌慎以脚步虚浮,又对酒店道路很不熟悉,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露台。 只见有两人靠在那里,点着香烟说话,其中一人的轮廓,看上去很像易子笙。 讨厌的易子笙。凌慎以不愿看他,掉头就走,却听到了让他精神紧绷的一句话。 就是那句话,激得他的头脑一阵清明: “泽庄的事,交给我去办绝对没有问题。” 第10章 陈旧的储物室 男人的声音与记忆中档案室门前那句有磁性的声音重叠,凌慎以认出了他就是当时行色匆匆离开的那个人。 他和易子笙有什么勾当?难道泽庄的事是他在捣鬼? 凌慎以放轻了呼吸,贴在墙壁上,透过露台玻璃门的反光注意着外面的两个人。 虽然背对着他,但凌慎以依然能轻易地认出易子笙的宽阔背影,的确是他本人无疑。 易子笙对面那个男人…… 身材很高,几乎和高载希差不多了,比易子笙高半个头。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一双丹凤眼透过金丝框的眼镜露出精明的光。 两人都点了香烟,两粒暗红的光点在黑夜中缓慢浮动,像幽灵的一双眼。 男人那张脸凌慎以是见过的,在凌氏集团大厅的墙上——位于所有员工之上,仅次于几个老股东的位置。 执行董事,姜铭予。 原来是他。 毕业于英国知名大学,二十四岁就取得博士学位,众多公司疯抢却独独选择了凌氏,一待就是五年的金融界翘楚。 连凌慎以都想不通,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甘心在凌氏替人打工。 易子笙的拳头重重地砸向铁栏杆,栏杆顿时发出闷响,他的声音在夜风中听起来带着隐藏的恨意:“我要把凌氏整垮,越快越好。” 他咬牙切齿,说到“凌氏”两个字的时候,尤其有撕碎一切的愤怒。 姜铭予的声音依旧冷静无波:“子笙,别这么沉不住气。” 他有些好奇,易子笙最开始的算盘只是利用凌慎以吞并凌氏的财产,可现在看来,易子笙好像对凌氏本身也有不小的情绪。 但他并不发问,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易子笙的诉求并不会改变。 易子笙深吸一口气,面对姜铭予:“铭予哥,你会帮我的吧,除了你,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我忍耐得多难过。” 他丝毫不介意地将自己的迫切表露出来,仿佛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会答应。 姜铭予轻轻吸了口烟,吐出口白雾:“不然我为什么从易氏跳槽到凌氏,潜伏了五年。” 原来姜铭予原先是易氏的人。 凌慎以听到这个信息后,快速地在大脑里搜寻起原书里对他的描述:笔墨不多,以至于凌慎以都快忽略了,但的的确确有一个重要的点——姜铭予对易子笙的感情很不一般。 易子笙是人见人爱的传统男主,有一堆倾心于他的大佬并不令人惊讶,但姜铭予绝对是这群大佬中藏得最深的一个。 一直在默默付出,表面冷漠实际却总是有求必应。 读者很容易沉浸在易子笙和柳亦的爱情里,忘了给他们铺路的正是姜铭予这个深情的人。 这么个重要的人物,凌慎以都差点忘了。 易子笙很紧张,下午和凌慎以的那番交谈实在让他丢脸之极。他心烦意乱地抽完一支又一支的香烟,烟头丢了满地。 当他又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的时候,姜铭予凑了上来,将他拦腰一搂,衔着自己的烟顺势将易子笙叼着的烟点燃了。 易子笙也不躲避,毕竟有求于人,只低着眼睛任姜铭予这样做。 凌慎以看得头皮发麻,易子笙真是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半晌后,姜铭予松了手,沉声道:“你不要担心,泽庄的事情,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凌慎以不动声色地翻起手机:他们的谈话,应当录下来。 宴会忙了一天,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查看手机。凌慎以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才意识到自己关机很久了。 一阵清越的开机铃声响起,凌慎以心跳漏了一拍,后悔不迭,拔腿就往大厅的方向跑去。 “什么人!”易子笙警惕地问了一句,跟着追了出去,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 姜铭予虽然没有跑动,但快速的步伐仍透露出他的忧心:“跑远了,我们分开找。” 被发现了! 凌慎以本来就有些醉了,又被两个人围着追赶,已经是慌不择路。 无奈之下居然跑进了一个死胡同,他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屏住呼吸。 易子笙跑去了另一边,姜铭予仔细的在这边盘查,一寸地方也不放过。 他笃笃的皮鞋声在空旷的甬道响着,不急不徐,凌慎以的心却悬了起来,仿佛在倒数死期。 实在不行,他就站出去和他们正面对峙! 姜铭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凌慎以平复了下心绪,站了起来。 正打算出去回应姜铭予,便被一人强硬地拉住双手,拖进了身后的屋子。 凌慎以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人。易子胥,原来一直跟着自己吗? 凌慎以查看了下周围的环境,怪不得刚刚他到这里的时候没发现这里有房间,原来是一个陈旧的储物室,门被关了起来,从外面很难发现。 但姜铭予是行事滴水不漏的人,他听到了声响,马上就到了这件储物室的门前。 “咚、咚、咚。”三声沉闷的敲门声传来,带着轻微的试探和十分的警告。 凌慎以的呼吸再次不平了,姜铭予应该进不来吧。 “他会进来的。”易子胥轻声说。 第12章 没错,凌慎以不应该自欺欺人,虽然他并没有录到任何有用的音频,但姜铭予不知道。为防万一,他无论如何也会把偷听的人找到,把证据销毁。 “那……怎么办?”凌慎以在担心,也不纯粹是为了自己。他的确是偷听了,就算大大方方承认他们也没法从他手机里找出什么。没有就是没有,顶多说自己贪玩跑错了地方。 但现在他和易子胥在一起,事情就复杂多了。 易子胥并不知道易子笙和姜铭予的勾结,却是他们头号假想敌。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秘密有可能被易子胥探取到,使他们多年的筹谋泡汤,就在这个屋子里对他们下手也不一定。 外面钥匙的声音响起来,显然是姜铭予找了酒店的领班拿来的。 凌慎以深呼一口气,轻声道:“子胥哥哥,我还是出去吧。你在这里,等我们走了再出来。” 易子胥的眸子沉了沉,伸手将凌慎以拉到自己的怀里,凌慎以不提防间便坐到了他双|腿上。 “子胥哥哥……”凌慎以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易子胥的手仍是不停,解开了凌慎以领口的扣子,细腻如羊脂玉的肩膀露了出来,松散的礼服间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你……”凌慎以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易子胥靠近他,在他的耳边轻轻说:“别动。” 凌慎以点点头,他知道的。易子胥想做戏给姜铭予看,他想瞒天过海,掩耳盗铃。 只不过,这距离也太近了。虽然易子胥没有真的靠近他,只是借了个位,但两人的呼吸相闻,还是让他有些意乱神迷。 姜铭予打开储物室的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白衣的男孩衣衫半解,眼波迷离,脖子后仰,嘴唇微微张着,坐在黑色礼服的男子腿上。黑衣的男人坐在轮椅之上,一手扶着男孩的背,一手搭在扶手上,脸埋在男孩的胸膛,只露出墨色的眸子和额角夜色般的碎发。 姜铭予的呼吸都乱了,放在门上的手不知道是将门彻底推开好还是替他们关上好,这样动情的两个人,显然不会分散精力去偷听他和易子笙的谈话。况且其中一个还是个坐轮椅的。 不过,向来冰冷无情的易子胥,也有这样火热的时候? 姜铭予微微有些吃惊,他原以为两家的婚事只是商业的联姻而已。弟弟不要了才接手的人,居然这么用心地宠着。 易子胥抬起头,眯起狭长的眼睛,微微喘着气,惊艳得连姜铭予都心头一跳。 易子胥道:“姜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好像被人发现在储物室做这样的事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让对方觉得是自己打断了他们,失礼的是自己。 姜铭予将拳头放到唇边轻咳了一下:“没什么,宴会有些缺少的东西,我来看一眼。但好像也并没有放在这里,我去其他地方找找。” 易子胥笑,唇边的痣凉薄又动人:“我们的订婚宴还要劳烦姜先生操心,真是辛苦了。” 姜铭予道:“替凌氏办事是我的工作所在,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易子胥侧着头笑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你在易氏的时候就凡事亲力亲为,适当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做也不错。” 姜铭予点点头:“一切完备之后,我会打算给自己放个假。” 凌慎以听着,觉得姜铭予的“一切完备”是意有所指,但两人的话实在像打太极,他理解不来。 易子胥一边说着话,扶在凌慎以腰上的那只手却并没有放下来过,显然是不打算马上出去。 姜铭予会意,替他们关上门,走了。 “呼。”凌慎以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从易子胥的腿上下来。这样的距离,再待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凌慎以可不敢保证。 “多谢。”凌慎以诚恳地看着易子胥说。 易子胥神色冰冷:“你以为姜铭予会这么轻易地对你消除怀疑吗?” 凌慎以笑笑:“我没有这样想,但今晚是蒙混过关了,至少他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易子胥因为凌慎以的后半句话呼吸一滞,半晌后才说:“多关心关心自己,别给我找麻烦。” 凌慎以吐吐舌头:“知道了,子胥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适合play(不是 然后要给大家说一个事情,因为想冲一下编推,字数有些多了,我要隔日更了。非常对不起大家辛苦的等待!我会默默存稿的!跪求收藏qaq无限感激!!! 第11章 梦里梦外 凌慎以喝多了,加上下午吹了冷风,晚上又经历了那样惊心动魄的折腾,有感冒发烧的迹象。 回到会场之后宾客的喧嚣都穿耳而过,并没有在脑袋里留下任何的印记,浑浑噩噩。 易子胥只是沉沉地看着他,时不时帮他应付下宾客的攀谈。 易子笙回去之后格外安分,一直跟在易家父母的身边,易峥也不吝惜地将他介绍给不同的合作伙伴。 说是订婚宴,其实也有很多人打着结交易凌两家、促成新合作的算盘。 不只是凌慎以,今晚对很多人都是绝佳的机会,纸醉金迷中谋取利益,流连不愿结束。 直到十二点酒店打烊,大家才意犹未尽地互相告别着离开。 易子胥将人送到大门口,一一安排好司机车辆等事宜,才发现凌慎以早已支撑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这孩子,喝的这么醉。”关倩摸了摸凌慎以的头,“好像有点发烧。” 易子胥推着轮椅上前,气息沉稳:“伯母,慎以就交给我吧,你和伯父先回去。” 关倩毕竟不是很愿意接受这门婚事,加上现在只是订婚,易子胥并没有采用“爸妈”这两个称呼。 凌泽山点头,将关倩拉至身旁:“那就麻烦你了。” 姜铭予此时也打点好了酒店后续收拾会场的工作,拿着车钥匙道:“我送凌先生和凌夫人回去吧。” 易子胥目光沉沉:“有劳。” 高载希已经将车开到了酒店门口,此时易家的司机也将车驾了来。 易子笙不愿和易子胥交谈,先行上了车。 易子胥和父母道别后,便交代高载希扶着凌慎以,然后也一同上车回私宅。 高载希坐在司机位上,递了块热毛巾给易子胥,担忧道:“慎以少爷好像病了。” 凌慎以趴在易子胥的腿上闷哼,却咬着牙不让声音发出,像是极难受的样子。 易子胥接过毛巾轻轻给凌慎以擦脸:“联系一下我的私人医生。” 高载希点点头,然后开车上路。 凌慎以虽然平时行事成熟,但一生病就变得小孩子一般,蜷缩着身子,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也许是在末世养成的习惯,睡觉的时候咬紧牙关,无论多么难受都不发出声响,生怕引来了附近的丧尸。 易子胥轻轻皱眉,凌慎以到底梦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让他抖成这样? 易子胥将凌慎以往他怀里拉近一些,将手挡在凌慎以的头和前座之间,免得汽车颠簸撞了头。 也许是汽车行驶很不安稳,凌慎以的呼吸渐渐急促,脸也涨的通红。 易子胥道:“载希,开慢一点。” 高载希沉默点头,松了松油门。 好不容易到了,凌慎以却抱着易子胥的腿不撒手,他的指节因发力而泛白,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 “易先生,这……”高载希为难道,他总不可能硬把人抱上楼去吧。 “推轮椅来。”易子胥平静道,似乎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 高载希从后备箱搬出轮椅,易子胥双手撑着将自己挪到了轮椅上,又强硬地将凌慎以抱到自己怀里。 在储物室的时候太过紧张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这个男孩居然这么轻,简直像一片羽毛,一阵风都可以吹走。 凌慎以拽着易子胥的手转移到了他的肩膀上,于睡梦中圈紧了易子胥的脖子,像孩子一样趴在他的身上。 高载希问:“易先生,现在是去慎以少爷的房间吗?” 易子胥垂眸,长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去我房间。” 易子胥抱着凌慎以,推着轮椅到了正门,只见一条大金毛在门口摇着尾巴,想要靠近凌慎以,却害怕易子胥。 高载希讶然:“谁带来的狗,不知道易先生对动物毛发过敏吗?” 易子胥淡淡道:“他的狗,雇人专门照看,不许进屋就好。” 易子胥口中的“他”,自然是凌慎以。高载希心中了然,点头道:“知道了,易先生。” 乘着室内电梯,两人到了易子胥的房间,易子胥的私人医生已经待命已久了。 那是个清俊的男人,带着黑框的眼镜,头发留得较长,十字架的耳坠子暗示他基督信徒的身份。 “若鑫,这么晚还麻烦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易子胥道。 第13章 许若鑫一边从药箱中取出工具一边笑:“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还这么见外。真让人难过呢。” 许若鑫是海外华侨,从小在英国长大,和易子胥、易子笙一个私立中学,医学世家出身,年纪轻轻,却是身经百战的主治医师了。 易子胥不言,许若鑫却爽朗道:“算了,我知道你的性子。”他取出一些药:“我并没有多跑,反正也要定期给你送药,这次一并带了来。” 易子胥点头:“多谢。” 许若鑫低头看了眼趴在易子胥身上的凌慎以,“他就是你未婚夫?” 易子胥道:“是,他好像有些发烧,麻烦你替他诊断一下。” 许若鑫眼光闪动:“你向来不与人亲近,居然任人这么抱着你。看来这小子不是一般人。” 易子胥扬了扬唇,虽是一抹轻笑却格外勾人,连许若鑫都有一瞬的恍惚。 “许医生,快开始吧。” 易子胥将凌慎以轻放到床上,凌慎以双手空空,闭着眼睛在空中抓动,似乎不愿意离开易子胥温暖的怀抱。 易子胥无奈,只得在他耳边安抚道:“小慎以,乖一点。” “易……子胥。”凌慎以露出困惑的表情,却没有像平日一样叫他子胥哥哥。 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吧。易子胥在心里对自己说。 十分钟后,许若鑫收了工具道:“感谢主。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感冒了,加上喝了酒,引起的眩晕和发烧。我给他开了一点药,休息一晚,明天差不多就能好。” 易子胥点头:“你的话,我一向放心。” 许若鑫却突然蹲下来,与易子胥四目相对:“没看出来,你对这个凌家少爷真是体贴啊。” 易子胥偏过头:“我只是不想让他死在我易家。” 许若鑫扑哧一笑:“正视自己的内心吧,看到你这样,其实我很开心。我走了,接下来要你亲自照顾他了。” 许若鑫踏步走了出去,却在楼梯旁回望了眼易子胥。 易子胥小时候的样子已经模糊了,他只记得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但那场车祸太过突然,直到现在,这位挚友的心门都紧闭着,不曾向任何人打开。 有时候他都觉得,易子胥舍弃了所有作为人的情绪,活得越来越像一个冰冷的机器。 没想到凌家的少爷有这样的魔力,让那扇尘封已久的门轰然洞开。 易子胥会变成什么样,他居然有些期待了。 许若鑫走后,易子胥轻轻带上了门。倒水、喂药,一气呵成。 睡梦中的凌慎以仍在呢喃,蜷缩在床上,呈现婴儿在母亲腹中的姿态。 易子胥沉默片刻,终于将手覆上凌慎以的头,轻轻地揉了揉。 凌慎以的头发比想象中还要柔软细碎。 感受到易子胥的温度,凌慎以伸出双手,揽着易子胥的胳膊,用力地往怀里扯。 力气真大。易子胥无奈,只好掀了被子撑着上|床,坐到了凌慎以的身边。 不洗澡就坐到床上,这还是头一遭。重度洁癖的易子胥内心苦闷。 没想到凌慎以得寸进尺,顺着怀中的胳膊,整个人都压到了易子胥身上,像一只树櫴一样挂着。 易子胥的呼吸灼热起来,异常烦躁的情愫在内心升腾,从未有过的冲动在体内翻涌。 惹火成功的凌慎以却找到了舒适的姿势,呼吸渐渐均匀了起来,陷入了深度睡眠。 易子胥压抑地呼出一口气,一动不动地在暗夜里闭上眼睛。 凌慎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压在易子胥身上。而易子胥靠坐着,双目紧闭,一脸疲乏。 虽是疲态,但易子胥依旧是那么优雅随性,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浓密的睫毛仿佛黑蝴蝶的翅膀,在眼睑下投下大片的阴影。一粒唇角痣,在清晨的熹光下美的惊心动魄。 凌慎以呼吸紊乱,鬼使神差地凑近看他。 昨天凌慎以梦到了他。 当时凌慎以正在一片火热的戈壁被一群丧尸追赶,他藏在滚烫的岩石后,一声也不敢坑。 有一个人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飞跑,刺眼的光芒在那人周身环绕,凌慎以轻轻唤出了他的名字:易……子胥。 在凌慎以的梦里,易子胥恢复了健康的双|腿,带着他逃离了危险,去了一片肥沃的绿洲。 易子胥也有那么天使的一面吗?凌慎以不禁笑出了声。 梦境果然只是梦境而已,当不得真。 易子胥皱着眉睁开了眼睛,便看到凌慎以在他极近的地方,对着他浅笑。 易子胥心跳又漏了一拍,将他推离自己,平复了一下方道:“醒了啊?” 凌慎以大病初愈,神清气爽,笑得灿烂:“嗯,昨天是子胥哥哥照顾我的吗?” 又变成了子胥哥哥。易子胥回忆着昨天那声恳切的“易子胥”,心想这男孩还真是千人千面。 “是医生照顾你的。”易子胥撇得干净。 “也还是谢谢你。”凌慎以抓起易子胥的手,真诚地道。 易子胥抽回了手,不咸不淡:“既然醒了,去洗个澡了吃早餐。” 凌慎以辛苦忍笑,重重点了下头。 洗澡,真是这个洁癖割舍不掉的头等大事。 是个放假的周末,吃了早餐,凌慎以查看了一下工作邮箱,便看到王政南给他发的财务名单。 他眸光一敛,终于拿到了。 姜铭予是内奸已经确定,把柄可以慢慢找,这边先从合作公司一方下手,双管齐下,不怕扳不倒易子笙。 只是,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接近他们呢? 凌慎以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看着财经报纸的易子胥,上次姜铭予的事易子胥帮了他,是不是证明他就站在自己这一边呢? 凌慎以又摇了摇头,上次的事情,易子胥没有问他,并不代表他真的会一直帮自己。他是易家人,易子笙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弟弟,他有自己的立场。 凌慎以的神情变换不定,易子胥看着心生疑惑,开口道:“过几日有个慈善拍卖,本地不少名流会到场,你要不要随我一起?” 慈善拍卖?名单上的人至少也会去一两个吧。 凌慎以喝了口面前的牛奶:“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子胥哥哥那天晚上想了一夜什么??? 作者(尖叫):扑倒小慎以! 易子胥(面无表情):好脏啊,想洗澡。 第12章 古董花瓶 易子胥爱喝冰美式,易子胥爱读泰戈尔,易子胥爱深夜独处。 易子胥一切的习惯凌慎以都摸了个清楚,却还是在一个日光熹微的清晨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远远只是冰山一角。 凌慎以揉着惺忪的眼睛下楼的时候,发现易子胥居然在弹琴。 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就放在一楼的玻璃落地窗旁,凌慎以却一直以为那是举行宴会的时候才会请人弹奏的装饰品。 易子胥沉静地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间游移。 琴音很舒缓,一如他静水深流的性格。 和煦的晨光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修美的轮廓,让人不忍打断。 凌慎以突然想起那天翻开的《飞鸟集》的下一句: “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响。” 琴音戛然而止,却在空荡的别墅中余音绕梁。 “醒了?”易子胥泠然开口。 凌慎以露出满足的笑:“嗯……子胥哥哥早上好。” “那去吃早餐吧。”易子胥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暖意,凌慎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慎以问:“你一直在等我起床吗?” 虽然现在也算不得晚,但比起易子胥平时的起床时间,算得上是赖床了。 易子胥却兀自推着轮椅穿过走道,背对着凌慎以发问:“慈善拍卖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走道上吊着水晶的灯盏,两旁都是价值不菲的世界名画,易子胥灯光下回头,苍白的容颜在油画渲染下越显得妖冶。 凌慎以睁大眼睛,不明所以:“考虑?不是答应过子胥哥哥就好了吗?” 易子胥凝望了他几秒,转身继续前往饭厅。 不知道为什么,凌慎以觉得,易子胥的背影看上去像是在笑。 凌慎以跟上前去,问道:“我还需要另外准备些什么?” 易子胥抿唇,语气虽然依旧淡漠:“每个参加慈善拍卖的人,都需要带一样拍卖品前往。拍卖品并不由拍卖行准备,而是相当于内部交换所有权。只是拍卖的款项,会尽数用于慈善。” 凌慎以对于这种事情知之甚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抱歉,还要子胥哥哥给我解释。” 易子胥被他时不时的小动作吸引,愣了一瞬,轻咳道:“没事,你不知道也是常事。” 准备什么好呢? 其实这种场合准备什么都无所谓,毕竟最终的目的是慈善捐款,大家并不是真的要买价值连城的宝贝回去保值。 第14章 但如果准备的拍卖品太过于掉价,他和易子胥的面子都会过不去。 高载希替两人摆好餐具,准备好早餐,又取出一盏古董台灯放到凌慎以的面前。 高载希看了看苦苦思索的凌慎以,笑着说:“慎以少爷不用费心,易先生早就已经将您的拍卖品准备好了。” 凌慎以看着那盏陈旧却华美的台灯,一条银链轻轻地垂下,一拉一放间,昏黄的光线就投射了下来。 一看就值不少钱,至少是千万往上走。 凌慎以望着易子胥道:“太贵重了。” 易子胥神色如常:“它会拍出更高的价格。对商人来说,行善事永远不是亏本的买卖。” 凌慎以默默吐槽:那是对你这种有爱心的商人来说。 虽然涉世未深,凌慎以也知道,慈善拍卖表面上是捐款,实际上也是名流间互相拉拢接近的契机。 易子胥的到场无疑会给很多人带来利益驱动,但就他本人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他本来也只是陪凌慎以而已。 白白地浪费易子胥的休息时间,还要让他破费,凌慎以过意不去。 凌慎以还是摇头:“我想自己准备。” 易子胥点点头,示意高载希将台灯收回去,淡漠道:“不论你准备什么,都会拍卖出去的,所以你也不用太伤脑筋。” 凌慎以嗯了一声,默默啃起了面包。 话是这么说,但是用心还是必须的。 他瞥了一眼对面的易子胥,仍是美式咖啡加冰块。 鬼使神差一般,凌慎以将易子胥手中的玻璃杯夺了过来:“这个喝多了对胃不好!” 易子胥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没大没小的,眯着眸子看着他:“小慎以,不要胡闹。” 凌慎以一笑,将自己的牛奶杯推了过去:“你喝这个。” 牛奶杯上喝过的地方留下了月牙般的白色奶渍,凌慎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脸一红就想把杯子收回去。 易子胥却神情坦然地将杯子移到了自己面前,就着另一边喝了口牛奶,留下了同样清浅的奶渍。 “好久没有喝过牛奶了。”他淡淡道。 “不错吧。”凌慎以偏着头看着他笑。 “嗯……”易子胥眸光如水,“还不错。” …… 凌慎以觉得很奇怪,明明说好要他一步不离,结果反倒成了他满世界跑易子胥一步不离地跟着。 慈善拍卖会场,凌慎以看着身边的易子胥,突然有种被紧抓不放的感觉。 不过,不同于一开始的压抑,凌慎以觉得现在的易子胥,居然说不出的亲切。 会场里陆陆续续地进来宾客,都带着沉重的黑箱子,想必里面就是各自带来的拍卖品。 凌慎以攥了攥口袋,平复了下心绪。 易子胥对人向来漠不关心,却也问了一句:“早上出来没让人搬箱子,你确定准备好了?” 凌慎以轻松地笑笑:“嗯,准备好了。子胥哥哥不用担心。” 拍卖行的人已经开始收集拍卖品,凌慎以说:“我先去送拍卖品,子胥哥哥稍微等我一下。” 易子胥点点头,不论凌慎以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都相信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凌慎以回来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套装,带着黑色渔网礼帽的女人正在和易子胥攀谈。 凌慎以走近了之后,女人更是发出娇媚的笑声:“慎以,你回来了。” 这个女人凌慎以之前就注意到了,刚刚一直在和不同的人寒暄,看来人缘非常好,一来就成了目光的焦点。 但他认识她吗?即使是原主的记忆,也是模糊不清的。 易子胥沉声介绍道:“嘉义集团的总裁,陈嘉怡女士。” 嘉义集团,凌慎以想起来了,那个名单第一位,就写着这个集团的名字。 “慎以一定不认得了,可是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陈嘉怡也不过三十七八,同时带着年轻女人和成熟|女人的两种风韵。 头脑里的印象是个笑容清丽的大姐姐,然后是凌家父母的细碎闲谈:年纪轻轻嫁给了一个老头子,然后获得了全部的遗产。 并不是鄙夷的感觉,而是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从年华正好的青春学生到长袖善舞的交际花,最痛苦的不会是别人,只会是陈嘉怡自己。 她亲自撕碎自己的过去,招揽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爬了上去,这说服自己的过程,才是最难的。 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代价,这个女人的心里明镜一般。 凌慎以阳光地笑笑:“怎么会,嘉怡姐我不会忘记的。” 陈嘉怡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那我真是太高兴了。你和子胥的订婚宴我有事没有过去,但第二天全城的大小报纸都刊登了这件事,你们俩真登对。” 凌慎以表面微笑,心里却做出评判:这个女人很擅长逢迎表演,连说话都是专挑人家爱听的。 易子胥看着沉思的凌慎以,礼貌地对陈嘉怡道:“那么,稍后见了。” 逐客之意溢于言表,陈嘉怡会意,简短的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易子胥道:“这个女人心思很深,但要接近说简单也简单,一个‘钱’字就算找到了精髓。” “你的意思是,待会儿我要拍下她的拍卖品?”凌慎以听出易子胥的弦外之音。 易子胥微微点头:“是的。” 凌慎以道:“好。”原主的银行卡里从小到大攒了不少积蓄,抛抛橄榄枝还是绰绰有余的。 礼仪小姐一轮一轮地走过,拍卖品流水般交易了出去。 终于,嘉义集团的拍卖品被端上了拍卖台,是一件纯黑釉的古董花瓶。 “现在开始竞拍,起拍价为三百万,每次五十万起加。” “三百五十万。”凌慎以举牌。 “四百万。”一个男人接着举牌。 “五百万。” …… 陈嘉怡虽然是个寡妇,但簇拥者很多,不少人想借此机会讨她的欢心,古董花瓶的价格一路飞涨。 很快就拍到了“九百万”的价格,凌慎以有些担心,这还只是名单上他接近的第一个人,剩下的钱不知道足不足以拉拢其他公司。 但他还是举起牌子,说了“九百五十万。” 一个古董花瓶小几百万还能接受,上千万就不太划算了,起先竞价的人都沉默了起来。 “九百五十万第一次,九百五十万第二次。” 凌慎以轻轻呼气,看来这次他可以把花瓶拿下了。 “一千万。”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干净大方,却带着逼迫人的笑意。 凌慎以闻声望过去,却看见那人一身西装,挑衅地望着他摇了摇牌子。 易子笙,又是他在和自己作对! 第13章 蔷薇种子 凌慎以在打什么主意,易子笙当然知道。 毕竟是青梅竹马,易子笙听姜铭予说了储物室里的事情,又得知了凌慎以会参加这次慈善拍卖,已经在心下断定,那天偷听的人一定就是凌慎以。 这样一来,凌慎以非要拍下陈嘉怡的花瓶,就解释得通了。 嘉义集团是建材公司名单里不可忽视的一个存在,一手策划泽庄项目的易子笙不会不记得。 以姜铭予的周密,就算偷听到什么,凌慎以也不可能知道他们计划的具体内容,更不可能未卜先知。 姑且算是凌慎以歪打正着,即使是这样,易子笙也不得不防,必须掐断凌慎以和陈嘉怡的联系。 掐断联系的方法,就是阻止凌慎以拍下这个花瓶。 泽庄那块肥肉在等着他,易子笙不会吝惜这区区一千万,不会因小失大。 只可惜易子笙千算万算,却料不到凌慎以已经换了芯子,通读过全书的他,对易子笙的坏主意了如指掌。 易子笙自认为他出现在这个会场不会惹人怀疑,有人问起说是来结交朋友就好。但他的出手让凌慎以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易子笙果然是想从建材公司下手,并且对他的一举一动防之又防。 嘉义集团的支持果然对他很重要,不惜亲自下场阻拦。 凌慎以更加坚定了自己拍下花瓶的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陈嘉怡从易子笙身边拉开。 “一千万,有没有比一千万更高的价格?”拍卖师激动地高喊,他第一次见到一个成色普通的花瓶能拍出这样的高价。 凌慎以抿了抿唇,举起牌子:“一千五百万。” 一下子加了五百万,全场的商人都震惊得倒吸凉气,不少人心内感叹:不愧还是个小孩子,一个玩意儿也值得这么出手。之所以不猜测他是想拉拢陈嘉怡,只是因为凌慎以那张纯良无害的脸,看上去实在不像心思深沉的人。 还不如看作小孩子的胡闹。 易子笙还要再举牌,凌慎以却偏过头,向他举了举手机。 他给他私发了消息? 第15章 易子笙疑惑地打开手机,只见信息栏躺了一条新消息:“易子笙,无论你怎么加价,我都会和你竞争到底的。我的流动资金足够,你的呢?” 易子笙咬牙,凌慎以怎么知道的他准备得仓促,资金周转不灵? 他原以为一个花瓶要不了多少钱,没想到凌慎以已经做好了和他拼个鱼死网破的打算。 万一凌慎以虚抬价格,故意让他用一个天价拍下,那时候该怎么收手? “一千五百万第一次,一千五百万第二次。还有没有要加价的?” 易子笙举牌子的手缓缓放下。 “一千五百万第三次,成交!凌氏集团的凌慎以先生成功拍下了本场竞拍的藏品——来自嘉义集团的古董花瓶一件。” 易子笙无奈低头,只见信息栏里又出现了一条新的短信:“谢谢配合。” 易子笙将手机重重地砸向座椅,趁着中场休息的时间出了拍卖场。 “凌慎以,算你狠。”他按下发送键。 凌慎以抱着手机傻笑,易子胥微微皱眉:“怎么了?” 凌慎以收起笑容,笑意却经久不散:“没什么,有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易子胥听懂了他的谜语,寒霜凝结的面容和暖了半分:“拍下了花瓶,后面的事情应该会顺利一点。马上就是你的藏品了。” 凌慎以听出了易子胥没说完的话——马上就是你的藏品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拍卖什么呢。 他卖关子般朝易子胥眨眨眼睛:“你很快就知道了。” 中场休息结束,身材纤细的礼仪小姐将盖着黑布的盘子端上拍卖台,表面上看黑布平平,只有中间一些凸起,众人都在猜测里面放了什么物件。 “我猜是戒指之类的。”有人小声议论。 “或者是宝石。”又有人说。 凌慎以低头浅笑,他准备的东西,不会有人猜到的。 黑布被掀开,几粒凹凸不平的褐色颗粒出现在大屏幕上。 “这是……”众人疑惑。那几粒深色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吃剩后干瘪的果核。 “本场竞拍的最后一个藏品,三粒蔷薇种子,藏品提供方:凌氏集团。起拍价格依旧是三百万。”拍卖师朗朗开口。 如果说一千万拍下古董花瓶是不划算,那三百万拍下几颗种子的人才是真的脑袋有问题。 底下的人都哭笑不得,得亏是慈善拍卖,不然绝大多数人都会骂凌氏集团没有诚意,任由自家少爷胡闹。 “三百万。” 价格没有像之前那样攀升,大家显然没有什么兴致。拍下了又怎样,回去种花吗?他们可没有凌家少爷那样的文艺的小资情调。不过是博个慈善的美名而已,看这少爷不成熟的样子,即使拍下他的东西,也不见得真能巴结上凌家。 凌慎以的用意,没人领悟到。 意料之中的事,却仍是让他失落地低下了头。 易子胥端看着身边怏怏不乐的人,冰冷的眸子泛起微波。 “三百万第一次,还有没有比三百万更高的。”竞拍师面露尴尬的神色,没想到这最后一件藏品居然是最快结束拍卖的。 底下的众人也想着赶快结束后与心仪的合作公司洽谈,毕竟那才是他们心中此行的根本目的。 更有甚者怀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玩脱了的凌家少爷要怎么收场。 满座各怀鬼胎,却没有一个人与凌慎以心意相通,感同身受。 但这些人里,似乎不包括易子胥。 他敛了敛眸,缓缓抬起拿着牌子的手,却被凌慎以按了下去。 “不用。”凌慎以垂着头,细碎的头发在脸颊上投下阴影,挡住了眼里的情绪。 “三百万第二次。”竞拍师的声音里有了公事公办,应付差事的冰冷。 “这么嫩的孩子,还是赶紧回家种种花得了。”凌慎以听到有人在这样议论。 “就是啊,既然嫁给了易子胥,让他养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凌家和易家的联姻已经达成了。” “说不定两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硬凑成一对儿的。” “真可怜,凌家也真是的,养了这么个单纯的孩子,还舍得放到易子胥那个可怕的人身边。我看啊,商界根本就不适合他。” …… 人群喧嚣,一切在凌慎以看来是那样的吵闹聒噪。 有人出卖尊严、出卖身体,只为了获得更多的财富;有人昧了良知、闭上眼睛,做着黑心的卖卖;也有人啃老胡闹、花天酒地,活的像个人形的蛀虫。 他原以为有丧尸的末世已经非常可怕,却在这崭新的世界过得比之前还累。 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凌慎以重活一世,无时无刻不在这样体会着。 原主的世界物欲横流、尔虞我诈,数不清的人在数不清的地方机关算尽,只为攫取多多益善的黄金。 利用和欺诈永远没有尽头,贪婪和嫉妒永远不得不到满足。 成年人的世界,似乎只要一句你情我愿就可以一带而过了,但人毕竟不是草木,很难真的麻木。 他和易子胥的婚姻也是这样吗? 如果是交易的话,他该不该放手? 一直都很有斗志的凌慎以,在众目睽睽的难堪之下,居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快速地进入了战斗状态,似乎已经到了倦态期。 不想努力了,想就这样睡过去。 让易子胥惊讶的是,他身边那个一向笑容纯净的男孩子,竟然在这一刻露出疲惫的神色。 那忧郁的眸子里透露出的那丝情绪是…… 疏离和后悔? 两手交叠的地方渐渐冰冷,凌慎以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帮自己。 易子胥心头从未这样绞痛过,他将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凌慎以的手,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孩的神色像是准备放弃什么。好像,要永别似的。 易子胥的手像炭火一般,灼痛了凌慎以的神经。他抬头看向易子胥,易子胥的脸庞逆着光,居然有些沉痛和莫名的期待。 就像那晚梦里的他一样:牵着自己的手,带着他逃离喧嚣,去了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凌慎以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易子胥他,应该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吧。 当时易子胥问他准备什么的拍卖品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决定,他想拍卖植物种子。 大自然的纯净和包容、饱含的希望和暗藏的生机,这就是凌慎以想带给所有人的。 累了的时候,去大自然看看吧。尽管人们会因自己的繁忙而推脱,他还是想这样告诉大家。 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被打击的勇气,却还是对大家的反应抱有期待,不停地告诉自己:或许大家能够体会到呢? 一个人,只要有一个人感受到他的想法,就能够让他重新鼓起勇气,不再怀疑自己。 那个人却并不存在。 “三千万。”易子胥没有举牌子,富有磁性的声音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第14章 药中动了手脚 全场静默,连私语的人此刻也闭上了嘴巴,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没有任何人抬价的情况下,易子胥给出三千万的价格,只为拍下他未婚夫的三粒蔷薇种子。 众人不禁侧目,这个阴郁狠辣的男人,似乎也有一丝柔情在。 原本以为凌家少爷嫁过去是死路一条,现在看来易子胥好像对他包容宠爱得过了头。 三千万,可不是陪小孩子玩乐的小数目。 易子胥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高调的作风? 拍卖师愣了半晌,缓缓开口:“三千万第一次。三千万第二次。三千万第三次。” “成交!凌氏集团的蔷薇花种的最终得主,是来自胥华公司的易子胥先生。” 凌慎以微微侧头,原来易子胥此番来,并没有采用易氏集团大公子的身份,而是用的自己成立的公司的负责人身份。 这也是情理之中,他已经不再是易家重点培养的继承人,早已经独立了出去,建立了自己的事业。 不顶着易氏大公子的名头招摇,而是选择用自己的实力从零开始。易子胥的这种魄力,也是深深吸引凌慎以的地方。 易子胥神色淡漠,虽然做出了这样令人咋舌的举动,却不打算有任何解释。 他行事自有考量,从来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即使对凌慎以,也鲜少解释,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易子胥接下了装有蔷薇花种的礼盒,凌慎以拍下的花瓶也由保安放入了易子胥的座驾。 陈嘉怡推了推帽檐,露出个热情的笑容,递给凌慎以一张自己的名片:“慎以少爷,有机会一起喝下午茶。” 凌慎以礼貌地双手接下名片:“一定。” “那下次见。”陈嘉怡向两人微点了一下头,扭着腰走进了她的那辆红色法拉利。 第16章 凌慎以看着那张雪白的名片,捏出鲜明的指甲印。这是接近陈嘉怡的敲门砖,他要好好利用。 “这个周末就约她吧,宜早不宜迟。”易子胥开口。 易子胥说的对,宜早不宜迟。本来也是借慈善拍卖结识,没理由拍卖结束很久后再和人家联系。 不过,约陈嘉怡的事情回去再说。 凌慎以看向易子胥,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子胥哥哥,谢谢你。” 明明在说陈嘉怡的事情,话题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到了他身上。精明如易子胥,都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他故作不在意道:“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不想让自家的蔷薇花开在别人院子里而已。” 说着,便推着轮椅准备上车。 凌慎以看向易子胥的背影,莞尔一笑。 没什么好谢的?要谢的东西实在太多。 在他难堪的时候给他解围,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撑腰,却在他和易子笙竞拍的时候完全地信任他,并不盲目地插手相帮。这样体贴温柔的人,他居然有那么一瞬想要放手。 易子胥回望阳光下止步看他的男孩,他的面上是万丈冰原,心下却是暗自流动的熔岩。 他承认自己总是冰冷又强硬,所幸这个内心柔软的男孩从来不曾介意或是误解。 他想给凌慎以绝对的依靠。他认为的依靠,就是永远不必说感谢。 …… 又恢复了繁忙的一周,凌慎以白天工作,晚上又继续恶补欠缺的知识,全部的时间都塞得满满的。关倩去公司看望他的时候,连连抱怨易子胥没有喂饱他的宝贝儿子。 易子胥也很忙,忙着自己公司的事情,偶尔晚间打个照面,桌上也都摆着一杯冰美式。 的确是没有空一起吃饭呢。 「晚上等你回来吃饭0.0」凌慎以酝酿良久后,还是发出了这一条信息。 「公司还有会要开,可能会很晚,你先吃吧。」十分钟后易子胥回了一条。 「看来子胥哥哥的时间很宝贵」凌慎以发了一句,想了想添上个哭泣的可怜的小表情。 「废话。」屏幕背后的易子胥居然有些傲娇的感觉,凌慎以不禁微笑。 「那我花钱买下子胥哥哥的时间好不好?三千万够不够?*-*」凌慎以抖了个机灵,自从易子胥三千万拍下他的蔷薇种子之后,他总是拿三千万说事。 易子胥想必也是满脸无奈,半晌后回了句: 「……等我回来吧。」 凌慎以忍俊不禁,易子胥这人真是严谨到了一定程度,连发短信都要把标点符号严格地打全。 凌慎以很高兴地做完手边的工作,空着手回家等易子胥吃饭。等到八点,一声门铃声响,没有等到易子胥,却等来了他的准婆婆方佳。 凌慎以的心中忐忑,却还是大方开门:“方阿姨,子胥哥哥还没回家,您要先进来坐坐吗?” 方佳环视了一周,只在看到那条金毛的时候眉头皱了皱,说:“我只是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 凌慎以倒了杯柠檬水给方佳,引她到沙发上坐下:“我们很好,只是子胥哥哥工作有些忙。” 方佳点头,满腹心事的样子。 最近易峥又给了易子胥很多资源,俨然有帮辅他新公司的意思,让一直以来为小儿子筹谋的方佳有些站不住脚了。这也是方佳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想来替易子笙探查探查情况。 “子胥很宠你。”方佳喝了口水后说。 凌慎以不好意思地笑笑:“还好。” 方佳说:“他对动物毛发过敏,却放任你在家里养狗。光是这一点,就很能说明他对你不一般了。” 易子胥对动物毛发过敏?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凌慎以脸色发白:“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我马上把柿子送回家。” 方佳取出一盒药递给凌慎以:“子胥身体不好,你作为他的未婚夫,要提醒他按时吃药。” 凌慎以微微眯起眼睛,想起来原书里方佳在易子胥的药中动手脚的情节,不禁一阵心悸。 这药恐怕有问题。 凌慎以回复平常的神色,接过那盒药,笑着说:“那是当然,我一定会好好监督的!” 方佳又四处逛了逛,直到九点,易子胥仍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便提了手包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也早点休息。” “不等子胥哥哥回来了吗?他应该很想阿姨你。”凌慎以假意挽留。 “想我?”方佳像是冷哼了一声,“他忙的很,你照顾好他就好。” “好的,那阿姨一路小心。”凌慎以微微一笑。 方佳走后,凌慎以就翻出她给的药盒子,去了易子胥房里对比了一下他经常服用的药。 外观看来是一模一样。 按原著中说,这个药原本是为下肢瘫痪的人准备,起到营养神经和细胞的作用,但经过方佳的授意,主治医师在其中动了手脚,加大了刺激脑神经的作用。简而言之,过度服用之后,会产生心悸、耳鸣、幻觉或是胸痹的感觉。经年累月,就会使人精神异常。 虎毒不食子,方佳却想让自己的大儿子成为一个彻底的废人。 车祸已经过了多年,但易子胥并没有表现过类似的毛病,至少在凌慎以的面前没有。说明之前这个药的剂量很小,而且是小比例地随机掺入。 如果易子笙成功继承易氏的资产,方佳可能会放易子胥一马。 但最近产生了太多的变数,先是柳亦的出现,再是凌慎以的退婚,现在连易峥也对易子笙有了失望的迹象。 方佳按捺不住,终于出手了。 之前的药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今天方佳带来的这盒药绝对吃不得。 凌慎以果断地将药放入玻璃杯,溶解后倒进抽水马桶,按下冲马桶的按钮。 然后他盯着许若鑫开的药,若有所思。 许若鑫是凌慎以发烧时照顾过他的人,易子胥的主治医生,方佳手中药品的研制者。 虽然没有见到本人,凌慎以也听高载希说过,那是易子胥的至交好友。 如果以好友的身份,送来的药到底是有毒还是没毒? 信基督的人,矜怜生命;资本主义中浸润长大的灵魂,却视金钱为上帝。 许若鑫会被方佳彻底收买吗? 凌慎以拿不准,索性将他的药也尽数融进了水里。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凌慎以不论如何也不想拿易子胥的健康做赌注。 他端着杯子,正准备倒掉,门铃却响了。 易子胥回来了? 回来得正好,他正想和他商量药品的事。如果可以,要劝服他再也不要喝方佳和许若鑫给的东西。 凌慎以端着水杯打算开门,却透过猫眼,看到易子胥坐在轮椅之上,旁边除了高载希还站了一个人。 那人亚麻色的头发,十字架的耳坠子,水晶镜片后的眸中满是温和。 难道是许若鑫? 他怎么会和易子胥一起回来! “慎以少爷,我听到门铃响,不开门吗?”侍者韩沐不解地从一旁经过。 “你去忙吧,我开就好。”凌慎以面上笑着,手却在发抖。 “看来慎以少爷在忙,还是我拿钥匙打开吧。”高载希在门外说。 凌慎以看着手中混合着灰白色颗粒的乳浊药水,心跳如雷。 【作者有话要说】 新通知:本周上了红字啦,一周五更随机掉落哟!感谢支持!!! 第15章 停了那些药 高载希打开门的时候,凌慎以正举着个玻璃杯,站在门前喝完了一大杯水。 看到他们三人进来,凌慎以弯眼一笑:“子胥哥哥回来了,还带了位客人呢。” 许若鑫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可爱的男孩子,也不禁弯了眼:“慎以你好,我是许若鑫。” 真的是许若鑫。凌慎以心里震动,却面色如常:“许先生,谢谢你上次替我治疗。” 许若鑫摆摆手:“医师的职责所在,况且你是子胥的未婚夫,理应对你尽心尽力的。” “喝这么多水做什么?”易子胥推着轮椅到了吧台,却看到上面一堆药盒。 凌慎以不动声色地走到吧台边,将药盒丢进垃圾桶:“嗯……刚刚尝了一下你的冰美式,果然好苦啊。我喝了一大杯水都压不下嗓子里那股苦味。” 易子胥敛眸:“都说过你不会喜欢的。” 凌慎以笑笑:“我想知道子胥哥哥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味道嘛。” 许若鑫走上前来,说:“二位感情真好。” 易子胥望着他道:“喝点什么,咖啡可以吗?” 许若鑫点头:“随意。” 易子胥从冰箱里拿出鲜牛奶,又从木桶里取出一些咖啡豆,分别给凌慎以和许若鑫准备起了饮品。 他忙碌的侧脸在白色灯光下勾勒出银色的弧线,凌慎以看得晃了神。 第17章 “抱歉,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了。”易子胥淡淡开口。 凌慎以摇了摇头:“没关系的。”然后突然惊叫一声:“呀,我忘了叫韩沐准备晚餐。” 许若鑫悠然上前,在吧台上撑起下巴:“慎以少爷,来了你们家,不请我品尝品尝你的手艺吗?” 易子胥将咖啡端到许若鑫面前,道:“他应该不会做菜。” 许若鑫接过咖啡,道了声谢。 “家常菜可以吗?我会的不多。”凌慎以不好意思地开口。 易子胥微微抬眉,似乎没有意料到娇生惯养的凌慎以会做菜。 原本的凌慎以自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会做菜的。但现在的凌慎以从小自力更生,家常菜还是很拿手的。 “那三十分钟之后开饭?”凌慎以道。 “小心点。”易子胥说,半晌后好像意识到这句话有些不明白,显得厨房里面会有什么极大的危险似的,又补了一句,“小心切到手。” 小心切到手,小心油锅溅到,小心被烟尘呛。想提醒的东西实在太多,易子胥索性闭了口。 凌慎以接收到易子胥的好意,点头道:“嗯嗯,放心。” 药盒还在垃圾桶内,不能让这两个人发现,凌慎以提起垃圾袋,匆忙出门:“我先倒个垃圾。” 易子胥端起咖啡杯的手在空中停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易子胥和许若鑫去了书房,似乎是要做常规的检查,凌慎以一个人在厨房炒菜。 他们俩的关系看起来很好,要怎么和易子胥说呢? 凌慎以正在苦闷,忽然感觉到有个人到了他身后,为他系上什么东西。 “围裙都没系,想什么这么出神?”易子胥在他身后说。 “子胥哥哥……”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是不是该提一下? 易子胥声音压低:“晚上再说。” 晚上的意思,自然是等许若鑫走。凌慎以会意,点了点头。 “菜都要炒糊了。”易子胥轻笑。 凌慎以看了一眼冒烟的油锅,顿时手忙脚乱:“子胥哥哥你先出去吧,我处理一下菜!” 菜端了出来,三个小菜一个汤,果然是很家常的做法。 “虽然不太好看,味道应该是不错的。”凌慎以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易子胥率先拿起筷子:“吃吧。” 许若鑫皱着眉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菜放进嘴里,却发现比意想中好吃得多。 易子胥也点头赞许,凌慎以的手艺的确是可以,至少他那样挑剔的人,吃起来也不会觉得难吃。 “慎以少爷,你做的很好吃,但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建议。”许若鑫优雅咀嚼后,郑重地说出一句话。 “请讲。”凌慎以集中注意听取建议。 许若鑫道:“以后佐料还是可以少放点。” 凌慎以战战兢兢:“是咸了吗?” 许若鑫说:“不是,你看这里,这个黑褐色的东西,不是佐料吗,不是胡椒粉吗?” 凌慎以一脸真诚:“那是葱末。” 许若鑫:“……” 易子胥:“……” 许若鑫干笑两声:“哈。哈哈。那是我没有看清。” 寂然饭毕,易子胥送许若鑫出门,许若鑫喋喋不休:“总之那个药,要继续吃。” 易子胥点头:“嗯。” 许若鑫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尽管联系我。” 易子胥神情落寞,半晌后说:“我的腿……” 许若鑫叹了口气:“的确是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他知道易子胥是求真务实的人,没有给他虚假的期望,而是选择直接判了死刑。 易子胥苦笑:“嗯,我想也是。” 凌慎以收拾完厨具,出来便看到易子胥盯着自己的腿发呆。 他蹲到易子胥面前,乖巧地说:“今天方阿姨来了,没等到你就回去了。” 易子胥的声音涩涩:“嗯,我听说了。” “她说你对动物皮毛过敏,我之前不知道,过几天就把柿子送回去。”凌慎以说。 易子胥神色疲惫:“没关系,放院子里养着吧。” 毕竟,那是陪伴了凌慎以很久的宠物,就像亲人一样不愿分离。如果父母不在身边,至少让柿子陪他吧。 “子胥哥哥。”凌慎以绕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进入正题。 “方阿姨给你送了药,我替你丢了。” 易子胥却一脸意料之中:“是你厨房里丢的药盒?” 凌慎以点头:“嗯。” 易子胥突然捏住他的手,分外用力:“那你喝的那杯水……” 原来被他发现了,凌慎以低头道:“那些是许先生给你的药。” 易子胥的力道小了些,却仍握得很紧。 “所以许先生的药里也有问题,而且你知道?”凌慎以作出了猜测。 易子胥的神色有些躲闪:“去喝点催吐的药,他给的剂量比较小,吐出来就没事。” 凌慎以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你呢?你打算一直吃下去?” 易子胥道:“暂时还没什么问题。” 这些年他隐忍了这么久,利用易峥的痛惜和帮助,终于有了独立出去的能力。等这段时间结束,他就可以彻底从易氏抽身了。 凌慎以的手腕发抖:“那可是毒药!吃了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易子胥声音平稳,知道自己在用健康换取自由,“不会很久了。”如果现在停下来,许若鑫很快就能检查到。 凌慎以却甩开他的手:“多一天也不行,要是你还继续吃他们的药,我就趁你不在的时候通通喝了!”他太激动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孩子气。 易子胥沉痛地道:“慎以!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既然要嫁你,你就要对我负责。你要健健康康地一直陪着我,我发誓,会帮你把腿治好的。” 凌慎以胸膛起伏,气息不匀,他只知道易子胥工作起来不要命,却在今天才意识到,他对自己的身体是持有自暴自弃的态度的。 失去了双|腿,没了自由,身体再好又有什么用? 不能在清新的空气下奔跑,不能恣意拥抱追逐喜欢的人,任何事情都有了限制,甚至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 活下去有什么意思?不如挣脱那些束缚之后,亲自做一个了结。 表面冰冷无情,坚毅如磐石,还以为他无坚不摧,任何困难都不能将他打倒。 但他深层的心绪里,原来藏着必死的心,有着自戕的想法。 不惜自损八百也要伤人一千,狠辣心肠的背后是对自身的极度不在意。 反正也不会死,死反而是解脱。易子胥一定是这样想的。 “不会好的。”易子胥的声音平静如死水,“我的腿这辈子就这样了。” 凌慎以暗自握拳:“会好的!有我在,一定会好的!”他的眼神坚定,连易子胥也有一丝的动摇。 “你知道给一个绝望的人希望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吗?”易子胥很少这样长篇大论地说话,却在今晚和凌慎以交了心。 也许是之前的经历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他的心,每当他觉得有希望的时候,又被深深推入谷底。 索性不要抱幻想,将欲|望冰封起来。 “不是虚假的希望,而是切切实实的未来。”凌慎以拥抱他,“这一次,绝对不会失望!” 易子胥轻轻回抱了他,疲乏多年,终于有了温暖的依靠。 “答应我,不会吃他们的药了,好吗?”凌慎以与他对视。 易子胥死水般的眸子里有了生机:“我答应你。” 不管这次愿望会否落空,至少有这个人一起面对。 …… 夏日的庭院,花房里一套白色欧式桌椅,陈嘉怡穿着清凉的衣服,将手放在眉间遮荫。 “真没想到,慎以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凌慎以喝了口果汁:“是啊,我迫不及待要和嘉怡姐喝下午茶了。” “不光是喝下午茶这么简单吧。”陈嘉怡支着胳膊道。 “嗯,其实是泽庄那件事想和嘉怡姐聊聊。”凌慎以道。 陈嘉怡却一脸惊讶:“慎以少爷,你该不会以为,拍下我的花瓶,就代表我一定会愿意和你合作了吧?” 看样子,陈嘉怡想要翻脸不认人,这倒是凌慎以没有料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要治腿腿了 第16章 午夜精灵 钱一到手就翻脸,很符合易子胥口中陈嘉怡贪钱的人设。 凌慎以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陈嘉怡的确也没有和他做出过这样的承诺,只是他对陈嘉怡的示好会错了意,以为拍下她的花瓶就会十拿九稳。 用没有说定的事情指责对方反悔,似乎是很道德绑架的行为。 凌慎以接受了自己的哑巴亏,这事儿不怪陈嘉怡狡猾,只能怪自己太实诚。不仅实诚,还妄想别人和自己一样实诚。 第18章 “没有啦,只是想和嘉怡姐交个朋友而已。”打太极般的话凌慎以也会说,只是通常不那么愿意。 这次不行,看看下次有没有别的机会明码实价地和她谈条件吧。 一阵华美的探戈舞曲的手机铃声响起,陈嘉怡接起了电话,依旧是那样妩媚动人的声音:“喂,是凯文吗?你已经到啦,我马上过来。抱歉,女人出门总是要化很长时间的妆,毕竟男人可以接受女人迟到,却不能接受女人憔悴,不是吗?哈哈。”她开着风趣却不失礼节的玩笑,在阳光下风姿动人。 “那就这样啰,先挂了,再等我一下亲爱的。” 看样子对方是她某个小情|人,连和凌慎以喝下午茶都不愿意向他透露。 凌慎以当然不会认为陈嘉怡会对人来真的,毕竟她最喜欢的只有钱和自己。 他笑笑:“嘉怡姐如果有事,那我们下次再谈吧。” 陈嘉怡拎起手提包就雷厉风行地起身,转身对凌慎以露出个热情的笑:“希望下次,慎以能聊点更有意思的事。再见啰。”说完结了账,又坐上她火红的法拉利座驾离去。 凌慎以一口气喝完所有的冰镇果汁,也离开了庭院。 …… 凌慎以有个习惯,每当遇到烦心或者想不通的事情,就站在高处或者水边吹吹风,等脑袋吹得麻木了,就把那些事儿全抛掉了。 在陈嘉怡那里碰了壁,凌慎以在海边吹了一|夜的风,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 看到易子胥房间的灯已经关了,凌慎以问高载希:“子胥哥哥睡了吗?” 高载希点点头:“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易先生等你不着,就先休息了。慎以少爷有什么事情吗?” 凌慎以笑笑:“没什么事情,让他好好休息吧。” 易子胥睡了,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之前易子胥总是忙到很晚,凌慎以想利用精神力给他治腿都没机会,要在他不知不觉中治疗,才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今天易子胥早早睡了,正好方便凌慎以给他治腿。 凌慎以走到院子,伸了个懒腰。 好久不用精神力了,尽管充沛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但平稳的生活还是会让他时常忘记自己拥有的能力。 不用进入易子胥的房间,距离太近会被浅眠的他发现,站在院子里范围就足够了。 夏夜宁谧,春天种下的蔷薇已经长出了浓密的枝叶,新绿的茎干稚嫩却亭亭直立,迸发出盎然的生机。 按照常理,种子种下要第二年才能开花,但凌慎以的精神力有催生植物的能力。 凌慎以闭起眼睛,催动体内的力量,方圆几里的土地都被他强大的精神力笼罩,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生机从凌慎以这个核心供给到这个圆圈内所有生物的身上。 当然,最大的支流,还是与易子胥双|腿连接的那一条。 力量像爬山虎的藤蔓,从凌慎以的脚下顺着土地、别墅的墙壁攀爬,延伸到床上的易子胥身上,紧紧缠绕,扎根血脉。 单方面的输送并不会使凌慎以感到疲惫,他的精神力太过强大,怎样的消耗都可以忽略不计。 治疗是循序渐进的,并不能一蹴而就。 易子胥的腿部神经完全失去知觉,首要的工作就是一根一根修复好,人体神经错综复杂又数量庞大,一个晚上并不能让他马上站起来。况且凌慎以第二天也有工作,需要睡眠。 具体的效果,还要第二天早上才能知道。 易子胥半夜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躺在一片岩浆上,烟熏火烤。早已没有知觉的腿上盘桓着暖意和隐约刺痛,重新拥有跳动的生命。 但惊醒之后,双|腿仍是动弹不得。 月华流转,倾泻在阳台上仿佛流萤飞舞。易子胥起身,推着轮椅去阳台上透气。 院中的景象让他不禁睁大了眼睛: 水银般的月光笼罩着寂静的庭院,满架的蔷薇尽数开放,重叠的花瓣于夜风中飘落片许。 白色衬衫的男孩站在葱郁的蔷薇花叶之间,伸出双手轻抚向那些白色蔷薇,嘴上挂着纯净的笑容。 一切在午夜里发着光,仿佛精灵的国度在众人入眠的时候定时苏醒,开着无声的派对。 而那花丛中的人,是它们的王。 星光熠熠,如梦似幻。 …… 易子胥一大早醒来,望着凌慎以干净的笑颜,恍惚想起来昨晚的场景。 后半夜的入睡让他的记忆变得模糊,更加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只记得星月同辉,一切都璀璨得不真实。 凌慎以低头端着刚加热的牛奶,也心不在焉,不小心绊到了易子胥轮椅的踏脚,滚烫的牛奶撒了他一身。 “嘶……”易子胥发出吃痛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子胥哥哥,你有没有伤到?”凌慎以手足无措地帮他擦掉身上的牛奶。 易子胥和高载希却对视一眼,半晌说不出话。 过了好久,易子胥才抚着自己的腿,喃喃道:“我有痛觉了?” 高载希也愣愣地看着凌慎以:“慎以少爷,你真是易先生的福星,和你在一起没多久,这腿就有知觉了。” 看来昨晚的治疗见了成效。 凌慎以故作迷茫:“我什么也没做啊。应该是子胥哥哥最近心情比较好,心情好,身体就恢复得快。” 易子胥看着他,难得露出个笑容:“也许吧。” 腿部的知觉让他太过高兴,很容易就接受了凌慎以的解释。 原本这种和精神状态有关的事情就很说不清,心情好癌症也痊愈了的大有人在,心情不好没病也吓死了的人更多。 “你看,一把许医生的药一停,你的腿就好了。”凌慎以压低声音,趁机会又打压了许若鑫和方佳一番。 易子胥眸光一冷,低声道:“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凌慎以转身把窗子一开,数百多白蔷薇在风中如白浪般起伏摇晃,“怪不得蔷薇花都开了,原来是在给子胥哥哥报喜。你知道吗,这花本来明年才会开的哦。” 易子胥恍惚地看着窗边赏花的男孩,原来昨晚的场景不是梦境。 “不是虚假的希望,而是切切实实的未来!”男孩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本来以为会等待很久,连是否有那一天都一直在怀疑。 没想到蔷薇这样快就开了满院啊。 …… 接下来几天的下班后,凌慎以都不辞辛劳地到嘉义集团的公司门口等待陈嘉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某个甩了的情|人,不能接受分手的事实对她日夜纠缠。 凌慎以却不以为然,依旧每天带昂贵的礼物给陈嘉怡,她每次都会收下礼物,却推脱他的邀请。 真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凌慎以无奈吐槽。 这天陈嘉怡依然穿着她的红色高跟鞋,踏着雷厉风行的步子出了公司,但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 凌慎以犹豫着想,或许她今天状态不好,不适合和她商谈。 开了车掉头准备走,却发现陈嘉怡在走向她的法拉利的时候倒在了半路。 “嘉怡姐!”凌慎以开了车门,连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 陈嘉怡双目紧闭,咬着牙关,额头上冒着汗珠。 得把她赶紧送到医院! 凌慎以将她抱上车,瞬间拨通了许若鑫的电话。虽然他在易子胥的药里做了手脚,但平日里应该还是个恪尽职守的医生,不然也不会取得今天的成就,更何况他没道理对不相识的病人不尽心治疗。 “喂,许医生吗?”凌慎以的声音透着急切,一边踩油门一边看着副驾驶位的陈嘉怡。 “是我,慎以少爷,是子胥出了什么事吗?”许若鑫听到凌慎以这么着急,自然地往易子胥身上想。 “不是,子胥哥哥他很好。是我一个朋友,她在路上昏倒了,我应该怎么做?”凌慎以问道。 “送到中心医院来吧,我就在这边,马上去路口接你。”许若鑫说。 “好,马上就到。”凌慎以挂了电话。 将陈嘉怡送到急救室,挂号、拿药,忙完一阵,凌慎以早已满头大汗。 一个小时后,许若鑫才从病房出来,面色凝重。 “怎么样?”凌慎以忙上前问询。 许若鑫摇摇头,推了下镜框:“胃癌晚期,时间不长了。” “怎么会这样?”凌慎以不能接受,这么一个意气昂扬,不让须眉的女强人,居然会突然被宣布得了这样的病。 许若鑫道:“她的饮食很不规律,有酗酒的毛病,加上先天身体就不太好,可能都是这病的成因。” 凌慎以脚步虚浮:“那我,进去看看她。” 许若鑫点头:“她本人好像很坦然,你也不用刻意避讳病情。” 进了屋子,陈嘉怡翻身望向凌慎以,笑容依旧:“原来是你救了我。”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笑起来,很像我丈夫年轻的时候。” 第19章 第17章 收买成功 原以为推门而入看到的会是陈嘉怡苍白无力的样子,可是这个女人出乎意料的坚强,在人前不留下半点的颓态。 她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侧脸放在雪白的枕头上,床头柜上一株香水百合,居然宁谧又温馨。 一点也不像个将死之人。 凌慎以本也是顺其自然的性格,安然地坐在她对面:“嘉怡姐,我帮你削个苹果吧。” 陈嘉怡撑着脑袋笑:“慎以,我耍了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凌慎以浅笑:“不生气。”说完又补了一句:“真的。” 无论之前有多么怨愤,现在在这个病弱的女人面前,凌慎以都觉得自己不应该深究了。 任何事情,在生死面前都是小事一桩,不是吗? 陈嘉怡却非常得意:“你应该怪我的。不过,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们女人,当然不是几个钱就能满足收买的。这个拍下我花瓶接近我的法子,一定是易子胥那条狐狸告诉你的,可惜,他自以为很了解我。哈哈。” 她的神情灵动,三十七八的少妇,看起来却有着小姑娘的调皮,那嘴角的笑容,好像成功做了一个恶作剧不被人发现一样。 凌慎以无奈笑笑:“嗯,是我们想错你了。不过,收买你的法子如果不是钱,那到底是什么呢?” 他耐心地将果皮一点点削掉,然后把苹果递给陈嘉怡。 陈嘉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望着他发了很久的呆,凌慎以也没有提醒,任由陈嘉怡在他的脸上打量。 陈嘉仪喃喃:“你在脾气好这一点上,也很像他。” 他?是嘉义集团原总裁,房地产界难得一遇的天才,那个比陈嘉怡大了很多的丈夫,周舒义吗? 凌慎以摇摇头:“我脾气不好的,有一个很讨厌的前任,还有他那个小男朋友,我对他们会恶言相向。”说完还做了个凶恶的小表情。 陈嘉怡却扑哧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拍卖会上出价一千万和你抢我的花瓶的易家二少爷吧。” 凌慎以耸耸肩:“没错。” 陈嘉怡笑道:“明明可以坑他一把,却还是手下留情?”她撑着下巴凑近了凌慎以,“我猜你一定是那种自以为教训了别人,过后暗地里觉得很爽,实际上却总是为别人考虑的人吧。” 凌慎以无奈:“嘉怡姐,看破不说破啊。” 陈嘉怡却道:“真温柔。你们都这样温柔。”她的眼睛似乎透过凌慎以看到了别的地方。 “你的那个他,还挺宠你的嘛。”陈嘉怡望着窗外,突然说道。 她在说易子胥吗?如果是因为那三千万,在她眼中应该是真的很宠。 凌慎以低头笑笑:“嘉怡姐听到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了吗?很多人在背后议论我们呢。” 陈嘉怡却用手绕了绕头发:“闲言碎语这东西嘛,我倒是听了十几年了。” 凌慎以自觉失言,陈嘉怡背后的议论的确是要比他和易子胥多得多。 曾几何时,他也觉得那些谣言是真的,陈嘉怡为了钱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人,一直做着圈钱的交际花。 陈嘉怡恍惚地望向天花板:“喜欢钱是真的,喜欢他也是真的,想帮他守护好亲手建设多年的嘉义集团的心更是真的。外人怎么看我不管,这世上信我懂我的从来就只有他而已。” 凌慎以一震,随后释然地笑了。 是啊,之前他为什么会因为拍卖会上的议论而崩溃呢,明明只要他们二人相守相知就行了。 陈嘉怡调笑地看向凌慎以:“别露出这种恋爱的表情,我这种大姐姐受不了这酸臭。你不是想问怎样才能收买我吗?” 凌慎以收起笑容,正色道:“怎样才能?” 陈嘉怡从小包里取出一张黑卡,歪头一笑:“你已经收买成功了。” “什么?”凌慎以愣住。 陈嘉怡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要钱,因为要把嘉义做大,也因为我早就和家里人决裂,孤身一人需要钱来保证安全感。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曾经很怕自己老了之后,生了病一个人倒在家里,没有人发现,就那样在等待中死去。还好你今天发现了我。” 凌慎以才发现,这个表面光鲜亮丽的女人,其实也只是想要大家的关心而已。 喜欢大家的围绕,喜欢成为焦点,因为太害怕寂寞。 而凌慎以,误打误撞地给了她真诚的关怀。 “之前一直想让嘉义更好,才决定和姜铭予合作。但我觉得,易家在易子笙手里迟早要败光,反倒是你这个不经事的凌家继承人,让我看到更好的未来。即使看不到那一天,我也愿意将嘉义的未来托付给你,合作愉快。”陈嘉怡向凌慎以伸出了手。 凌慎以一时反应不过来,却也伸出手与她交握:“合作愉快。”又犹豫着推还那张卡:“不过,这卡,我不能收。” “这可是姐姐攒了大半辈子的小金库,没有亲人才决定给你的,你送我的那些东西加上拍卖花瓶也花了不少钱,当我还你了。”陈嘉怡嘟嘟囔囔。 “你会好的。”凌慎以眼眶一红,“我先替你保管,你好了我就还给你。” 陈嘉怡望向窗外,侧脸宁静:“……也可以。” …… 当第一阵秋风扫过院落,满园的蔷薇都谢了的时候,许若鑫给凌慎以发来消息,告诉他陈嘉怡已经不在了。 委托高载希调查后,凌慎以才知道她原本还有一个哥哥,当年她和周舒义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才断绝关系不相往来。 凌慎以将黑卡里的钱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然后一袭黑衫为她操办了哀悼会。 令凌慎以意想不到的是,平时深居简出的易子胥,居然也出席了。 两人在灵堂外,看着来往的人群,凌慎以道:“其实你不用过来的,并没有很深的交情。” 易子胥却一脸淡然:“我未婚夫在这里,自然是要来帮忙。” 嘉义公司美女总裁去世,操办的人又分别是易氏和凌氏的公子,这场丧事注定会办得风光,凌慎以很高兴,因为陈嘉怡生前最害怕寂寞。 三天后,她的骨灰就会入周家的祖坟,和她的丈夫一直长眠在一起。 凌慎以看着外面惨白的天空,一丝忧郁萦绕心头:“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而在生死之间,我们可以留下什么,又是为什么而坚持呢?” 易子胥轻轻握住凌慎以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凌慎以回头看向他,面露歉意:“抱歉,子胥哥哥,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易子胥冰封的眸光融化成温柔的一汪水,摇了摇头。 从前的易子胥的确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他好像有了隐约的感觉。 如果他离开了,就会留这个温柔敏|感的男孩一个人面对世间的险恶。想到这里,易子胥微微皱了下眉。 他习惯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掌控人心,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害怕凌慎以突然转身离去。 想要留下他,想要为他而坚持下去。即使不想承认,这个想法在某一瞬间却真实地占据了易子胥的脑海。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上前来,对凌慎以鞠躬:“凌少爷,谢谢你对嘉怡的关心。” 原来是陈嘉怡的哥哥陈嘉业,凌慎以摇头微笑:“嘉怡姐给了我们凌氏很大的帮助,都是应该的。” 陈嘉业面容憔悴却依然得体:“嘉怡她太过任性,我们也不懂得体谅她,最后的时光也没陪在她的身边,还是你替我们照顾了她。” 凌慎以也垂下了头:“我也没做什么。” 陈嘉业从身后递出个牛皮袋:“这是嘉怡留给你的东西,抽时间去嘉义集团办理一下手续吧。” “手续?”凌慎以边打开牛皮袋边疑惑,一张绿色的便签纸条就掉了出来。 只见上面画了个滑稽的表情,然后是陈嘉怡张扬的字体: 「慎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猜你一定把我卡里的钱捐了吧。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你和我先生一样都是自作主张又善良的人啊。 袋子里是股份转让的材料,我在嘉义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现在就全是你的啦,只需要亲自去确认一下就可以了,别想着推脱给别人,双方认证的手续,我只选择了你一个人哟。 钱没法帮我打理的话,嘉义集团帮我好好守护吧。 爱你的,嘉怡姐。」 凌慎以哭笑不得,仿佛陈嘉怡重新回到了他面前一样。 不过,他这个初出茅庐的人,真的可以接手嘉义集团吗? 易子胥看出了凌慎以的为难:“嘉义有自己的执行体系和决断体系,并不需要股东直接参加管理,只需出席一下股东会就好。而且我听闻陈先生也是商科高材生,有自己的公司,有些日常事务,可以交由陈先生帮忙打理。” 第20章 凌慎以如释重负:“嗯嗯,这样也好。陈先生觉得呢?” 陈嘉业本来并不打算揽下这个艰巨的任务,但无法回绝凌慎以,只好道:“那我就暂时代理一下集团。” 解决了名单上头一个大公司,凌慎以有了一种开启新征程的勇气,心情也雀跃了起来,转头鼓起勇气问道:“子胥哥哥,我们都订了婚,却还没有约过会,明天要不要去游乐场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约会!约会! 第18章 美女与野兽 易子胥古井般的眸子泛起波澜,面上却并无多余的表情:“我时间宝贵,没空陪你胡闹。” 凌慎以却俏皮一笑:“多宝贵,三千万一个小时?我现在接手了嘉义集团,可是有很多三千万可以挥霍哦。”那表情简直就像一个耍赖的孩子。 易子胥一副被调|戏的表情,轻咳几下,低声道:“注意言辞。” 凌慎以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说得像易子胥是出来那什么的一样,连忙道歉道:“我当然不是那意思,我是想说,我有绝对的诚意!” “易子胥先生,我想邀请你周末和我约会,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吗?” 易子胥无奈点头:“怕了你了。” 周末是个晴空万里的一天,游乐场很早就排了长长的队,无聊的人们一边刷着手机一边交谈着,等待园门开启。 直到两个男人的到来,令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侧目打量。 倒不是因为两人衣着怪异引人注意,相反,两人的衣着得体大方,只是样貌都是万里挑一,分外养眼。 一个男人坐着轮椅,穿着黑色的卫衣,修长清隽的手指搭在轮椅扶手上,气质清爽;身旁的年轻男孩穿着驼色的毛衣,法兰绒的白色衬衣领子从毛衣领口露出来,越发衬得那张小脸精致无二。 一个清俊一个温驯,加上对视时的天然默契,任谁都想多看两眼这对令人钦羡的情侣。 也许是第一次出来约会,两人的神情都有些生涩。 凌慎以看着秋日暖阳下的易子胥,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休闲的装扮,平日不是穿着正装就是穿着风衣。但易子胥的确也不过二十出头,只是他沉稳老练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经常让凌慎以忘记他也正处于意气风发的青年。 看到易子胥这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凌慎以不由有些激动:今天出来果然不是个错的选择! 易子胥这样打扮,真的很好看,比之前还要好看。 易子胥看着他对着自己发呆,蹙眉问道:“怎么了?” 凌慎以回过神,连忙摆手:“没有,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去排队了。” 虽然是凌慎以提议的来游乐场,但其实他也并没有去过,前世小时候留下的遗憾,他一直想找机会补起来。 易子胥说:“不用排。”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就马上有工作人员迎了出来,带着他们走vip通道。 凌慎以惊讶:“你在这里也办了vip?” 没看出来,易子胥还是游乐场的常客? 易子胥抬眼看了他一下:“你在想什么?这块地皮是易家的,游乐场项目易氏也有大半股份在里面。” 凌慎以吐吐舌头,他的想法太过离谱,难怪易子胥的脸色变得这样难看,一定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提前进了场,游乐场里一片空旷,但各个项目已经有工作人员就位了。 “我们先玩什么呢?游乐场的多数项目都是坐着的,子胥哥哥没有障碍!”凌慎以高兴地说。 易子胥却别过脸:“玩点温和的吧。” “温和的?”凌慎以好奇地凑近易子胥,“难不成,子胥哥哥恐高?” 易子胥冷声道:“没有的事。” “没有你耳根为什么红了?” “我……那是因为你凑得太近了。” “哦……那我隔远点呢?”凌慎以不情不愿地往后挪了几步。“这样你愿意陪我去玩过山车了吗?” 易子胥故作淡定:“先去吧。” 易子胥的轮椅推得异常缓慢,比凌慎以这个走道的还慢,凌慎以看着他满头的汗珠却不拆穿,直走到了过山车脚下才转身道:“子胥哥哥,我们上去啰?” 易子胥点点头:“嗯。” “嗯什么嗯!不去了!”凌慎以说,“你瞧你不情愿那样儿。” 易子胥面无表情:“上去吧。” 凌慎以道:“我们最后再玩这个,先玩你想玩的。你想玩什么?”凌慎以将游乐场地图递给易子胥,让他选择。 易子胥看着地图,随意道:“都可以啊,今天是陪你来,看你想玩什么。” 凌慎以却发现他的眼睛一直聚焦在角落的那个地方,迟疑道:“子胥哥哥你,难道是想去玩‘公主的梦幻城堡’吗?” 尽管易子胥多番澄清,自己绝对没有看‘公主的梦幻城堡’,凌慎以还是以自己也感兴趣为由,将他的轮椅推到了那个地方。 工作人员是两个年轻小姑娘,看着两个阳光帅气的男人兴致昂扬地过来,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道:“两位是要玩‘公主的梦幻城堡’吗?” 这七个字,光是从别人口中听到都有溢于言表的尴尬,凌慎以却开朗一笑,将这些尴尬全部驱散:“没错!” “我们这个场馆是沉浸式参观,有主题划分的,并且需要换装,您二位可以接受吗?”小姑娘微笑道。 换装?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凌慎以点点头:“没问题。” 五分钟后,凌慎以站在满是公主裙和女仆装的衣柜前,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就只有这些衣服吗?”凌慎以问。 小姑娘忍笑点头:“嗯嗯,您这边只有女装,不过您可以和另一位先生商量着换一下。” 凌慎以想象了一下易子胥穿欧式公主裙的样子,虽然也会很美,但脸上的表情绝对是要杀人一样难看。 他摇头,干巴巴地笑了笑:“哈,哈,不用换了。” 换好衣服,连镜子都不敢看,凌慎以就直愣愣地冲了出去,接着便看到易子胥微微发怔的脸。 易子胥一身英国王子的装扮,纯白的荷叶领衬衫配酒红的马甲,脚下蹬着黑色皮靴,衬得双|腿修长,他正仰着脸扣着领口的白金扣子,下巴的弧度分外优越。 接着他便看到易子胥面前镜中的自己,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笼在黄色的公主裙之中,海藻般的假发盘曲在肩上和锁骨之前,一双眸子仿佛捏碎了星子。 易子胥的唇边仿佛萦绕了一丝邪笑:“很美。” 凌慎以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对身旁看呆了的小姑娘道:“那个,不是说主题可以选择吗?我看杰克的豌豆就是巨人和杰克两个男人。为什么选定了这个。” 小姑娘回答:“现在只有这个有空了,而且,您比我接待过的很多姑娘都要适合这一身,真的好美啊。” 另一个姑娘将场景的门打开,喊道:“主题‘美女与野兽’的梦幻世界,就要开启啦。” 易子胥先行坐进红色沙发状的观光坐席,向凌慎以伸手道:“可以邀请你一起吗,我的公主殿下。” 场馆里传来敲打的钟声,凌慎以心神一震,将手放进了易子胥的手心,坐上了沙发。 五颜六色的灯光变幻,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展现在他们面前。 茶杯、酒壶、刀叉,野兽的城堡里的任何家具都会说话。 它们警告美女贝儿:“不要擅自移动主人的东西,也不要在夜间走出自己的房间。” 凌慎以轻笑,他想到了第一次去易子胥的私宅,韩沐和高载希也是这样嘱咐他的:易子胥有强迫症,用过的东西必须放回原位;可以随意走动,但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但最终他还是闯进了易子胥的世界,一如贝儿闯进了野兽的世界。野兽将贝儿囚禁在自己身边,而易子胥叫凌慎以一步不离。 不得不承认,凌慎以就像贝儿一样勇敢无畏,而易子胥也和野兽一样孤寂自封。 一阵惊艳的圆舞曲响起,身边的人偶跳起了交谊舞,到了贝儿和野兽共舞的环节。 易子胥侧过脸去,看到凌慎以的脸色泛起微笑,不由问道:“笑什么?” 凌慎以坚定道:“等你腿好了,我也要和你一起跳舞。” 易子胥没有急着反驳他,倒是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只怕你学不会。” 凌慎以佯装生气,打了他一下:“你要是耐心教,我怎么会学不会?” 易子胥的脸隐入黑暗,却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最后一个场景很快到来,贝儿吻了野兽,挽救了野兽的命,野兽变为了一个英俊的王子,从此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了城堡里。城堡的家具们为他们唱起祝福的歌。 出来后,凌慎以依旧意犹未尽:“我第一次看公主童话,以前一直以为小女孩的幻想没有意思。” 易子胥伸手解开马甲的扣子,语气充满耐心:“那现在呢,你读懂了什么?” 第21章 凌慎以笑道:“大概是越勇敢越幸福吧。” 易子胥解扣子的手一滞,沉默之后一笑:“的确如此。” 凌慎以走上前去,将他转到自己面前:“我帮你解。” 两人的脸靠的太近,刚刚美女与野兽接吻的最后一个场景的音乐陡然在凌慎以的脑中响起,他鬼使神差地便注视起了易子胥的薄唇,那一点痣似乎勾去了他的心魂。 靠近它,一毫又一厘。 “咔擦。”一声单反相机按下快门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凌慎以抬头便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穿着猎人服装的男孩对着他。 “好美啊,是公主欸。”他清脆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企图用加更挽留被女装雷走的小天使们qaq 第19章 钢铁商 哪……哪里冒出来的小孩。 凌慎以做贼心虚地站起身,和易子胥隔开一段距离,却又意识到自己穿公主裙的样子被这个孩子拍了下来,忙对他伸手道:“小弟弟,把相机给哥哥,你刚刚偷拍了我的照片,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这样是不礼貌的。” 那男孩狐疑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哥哥?” 凌慎以扯着嘴巴笑笑,点头道:“嗯,哥哥。” 男孩仰着脸,漆黑的额发挡住了眼睛,一张瓜子脸只有巴掌大,露出尖尖的虎牙。 他的表情不可一世,像是从来没怕过谁:“骗人的吧。” 凌慎以保持微笑:“不管我有没有骗你,总之先把照片删了好不好。” 这要是传了出去被有心之人利用,可就说不清了,况且照片上还有易子胥,他向来对隐私问题很重视。 一个穿着农民戏服的男人跑了过来,对小男孩喊道:“少爷,不要乱跑,小心走丢了。” 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而那男人看上去是临时监护他的人,也许是他父母的下属。 “哎呀我都多大了,别老跟着我了,烦不烦啊刘助理。”男孩不耐烦的样子依旧很好看。 凌慎以看着他俩的衣服若有所思,对工作人员道:“他俩怎么有两件男装?” 工作人员抱歉一笑:“他们当您们先进去的。” 易子胥在一旁早已换好了衣服,对凌慎以道:“先换衣服吧。” 凌慎以摇摇头,将袖子挽起来:“我要先叫他把照片删掉。” 凌慎以有时候自己都发现不了,他其实很多时候有些孩子气,有人不让他怎么做,他偏要把它做到。 易子胥摇摇头,看来他是和那小孩杠上了。 男孩吐吐舌头,躲到刘助理身后:“来啊来啊抓不着。”说完飞快地往外跑去,“就算你换上裤子,你也追不上我。” “谁说的!肯定把你抓到!”凌慎以提起裙子就跟着他跑,惹得工作人员在后面喊:“回来,二位先把衣服还回来啊!” 没跑几步,男孩就开始剧烈地咳嗽,然后用力地呼吸,听上去就像坏掉的风箱的拉扯声。 刘助理脸色一变,将他接到怀里:“少爷!叫救护车!” 易子胥也严肃了起来:“这里园区救护车不好进来,先坐我们的车出去,慎以,快打急救电话。” 凌慎以没料到普通的追逐打闹引发了这样严重的后果,边发抖边从衣服口袋里取出电话,手都不稳了:“好!” 易子胥将轮椅推到他面前,握住他冰冷的手:“与你无关,不要自责。” 凌慎以忙点头:“子胥哥哥,我没事,救人要紧。” 救护车火速前来,由于太过仓促,除了易子胥,三人没换衣服就上了救护车,直到男孩进了急救室凌慎以才抽出空来换上自己的衣服。 怪不得一路上那么多人看他,他都没细想。 医院里熟悉的人只有许若鑫,凌慎以依旧打了他的电话,让他帮忙处理。 许若鑫给凌慎以递了瓶水道:“润润嗓子。” 凌慎以接过水,才意识到自己半天没喝水了,嗓子哑哑的:“谢谢若鑫哥。” 许若鑫看着他满头是汗,无奈道:“怎么你去哪儿就有人犯病,我看你适合去做医生,专门给人急救。” 凌慎以擦了把汗:“若鑫哥就别取笑我了,这两次魂儿都要吓掉了。” 许若鑫坐到了他身边:“上次陈嘉怡身边只有你还好说,这次明明把人送上救护车就可以撒手不管了,怎么还跟着上了车?” 凌慎以一愣:“也是哦,可能我太担心了,跟着就来了。” 许若鑫一笑:“你啊,和子胥真是天生一对儿,他也这么爱管闲事。” 凌慎以好奇道:“他不是一向事不关己吗?” 许若鑫道:“事不关己的人现在会忙着帮那个男孩打点就诊事项吗?你对他还是不够了解。” 凌慎以耸耸肩,或许吧。原来易子胥是去帮忙了,他刚刚太过紧张,都没注意到他不在了。 许若鑫道:“以前的时候,子胥最爱去孤儿院和福利院,给孩子们和老人们带生活的物资,还弹琴给他们听。车祸之后性子虽然阴鸷了些,但依旧是会默默往他们的卡里打钱的。” 凌慎以低头:“原来如此。对了,你这么了解子胥哥哥,你知道他恐高的事吗?” 许若鑫面露疑惑:“恐高?子胥并不恐高啊,初中的时候还一起爬过雪山的。” 凌慎以说:“可他不敢坐过山车啊。” 许若鑫说:“那可能是车祸带来的应激性创伤后遗症,对高速运动的东西怀有恐慌。” 此时易子胥和刘助理办完了手续,一起回来,见到他们坐在一起,易子胥道:“在聊什么?” 凌慎以笑道:“在聊你啊。” 易子胥的脸冰消雪融,居然有了笑意:“我有什么好聊的。” 凌慎以不继续开他玩笑,对刘助理道:“他怎么样了?” 刘助理道:“多谢二位及时相助,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许若鑫站起来说:“他的哮喘应该是很早就有了,只不过一直没有人发现,这次剧烈运动加上心情激动表现了出来,平时多注意就好。” 刘助理点点头:“好的医生。” 走廊外又走来一个高大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金项链,留着络腮胡,刘助理瞟了一眼就浑身发抖:“言总。” 言总看了眼刘助理身边的三人,狐疑道:“易子胥?” 易子胥有礼地颔首:“言总。” “你怎么在这?”言总问道,“是你把小辞送到医院的?” 易子胥点头:“不足挂齿,病人要紧。”言下之意,叫言总关心关心男孩就好,不要把目光放置在他身上。 那个叫言总的男人横眉冷对,声音低沉地对刘助理道:“叫你好好照顾小辞,你给我照顾到医院来了?” 刘助理连忙低头认错:“是我的问题,言总,我会好好弥补的。” 言总道:“明天不用来了。” “是我没有告诉他我的病。不要怪他。”男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只见他光着脚站在地上,神情冷漠。 “快去把鞋子穿上,言叔叔是开玩笑的,不会炒了他的。”言总将小辞推回病床上,和刘助理一起进去,带上了门。 一切归于沉寂,门外三人面面相觑,许若鑫先打破冰层:“应该没有大问题,你们也可以先回去了。” 易子胥和凌慎以点点头,凌慎以道:“今天又麻烦你了。” 许若鑫和暖一笑:“没有的事。” 凌慎以和易子胥边走边小声交谈,凌慎以开门见山:“子胥哥哥认识那个言总?” 易子胥点点头:“嗯,本地最有名的钢铁商,不仅是做倒买倒卖的生意,自己还有很大的一块儿冶炼厂。” 钢铁商人?凌慎以回忆起了泽庄建材商的名单,里面钢铁供应的地方写着“经茂钢铁”,难道就是这个公司? “是经茂的总裁?”凌慎以问道。 易子胥抬眸看了一眼凌慎以,眸光明暗不定,缓缓道:“没错。” 凌慎以自觉露馅,他一个游手好闲的大少爷,怎么能知道这么详细的业内信息? 凌慎以停了步子:“子胥哥哥,其实我在调查一件事情。我的手上有一份名单,嘉义集团和经茂钢铁都在上面,这也是为什么我想要接近陈嘉怡的原因。” 易子胥语气冰冷:“是做什么的名单?” 凌慎以犹豫了一会儿:“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敢保证,这件事对易家没有损害。” 易子胥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相信你。不过你要是欺骗了我,我会让你后悔。” 凌慎以走到易子胥面前,诚恳道:“我绝对不会骗你,百分之两百的诚意。” 易子胥点头,又推着轮椅走了很远,然后回头:“下个月我父亲生日,我会帮你把礼物准备好,你直接送给他就好。” “欸?”凌慎以默默听着,他没有给人准备礼物的经验,也不知道易峥平时喜欢什么,按理来说听易子胥的是最好,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第22章 易子胥缓缓道:“他很满意你,其实他也不在意到底是不是你准备的,会高兴收下的。” 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凌慎以反驳道:“礼物的话,不应该亲手准备比较体现心意吗?” 易子胥汗颜:“难道你想像上次拍卖会那样送我父亲几颗蔷微花种?虽然我父亲不在意那些虚的,但到时候满座宾客面前可会失了面子。” 凌慎以问:“那你要替我准备什么礼物?” 易子胥说:“我父亲喜欢钢笔,我会替你准备好一支绝版的古董钢笔。” 凌慎以摇头,像易子胥这样的人家,能用钱买来的东西从来都不缺。 他当然可以接受易子胥的提议,借花献佛,他自己还省事,何乐而不为。 但凌慎以不是这样的人,能够靠自己真心完成的东西,绝对不会假手他人。他坚持道:“我不要你替我准备,我要自己来。” 易子胥无奈,好像这阵子都习惯了迁就他:“好,那你准备完了给我看一下。如果不适合的话,可要改的哦。” 凌慎以问:“除了钢笔,伯父还喜欢什么?” 易子胥思索片刻:“茶。” “好,那我们去茶庄瞧瞧。”凌慎以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依然是三更哒!!!冲 第20章 温泉共浴 天泉山常年云雾缭绕,暝朦的熹光投射在碧波万顷的茶树上,梯田井然,其间的空气湿润又清新。 下了车,凌慎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精致的脸在郊野的晨光中分外好看,引得茶农少女们频频侧目。 易子胥紧接着下了车,神情浅淡惬意,似乎很享受这里的气候。 “师傅,这里可以采茶吗?”凌慎以对接待他们的老农道。 老农笑着说:“现在不是采茶的季节,都是陈茶,明年开春再来。” 易子胥道:“我说了现在没有新茶叶可采吧。” 凌慎以撇了撇嘴:“我上网查过了,有些茶叶秋冬也可以采的,只不过这里的品种不对而已。” 他当然知道冬天没有新叶,可凌慎以身怀超强的精神力,能够催生植物,无所谓茶叶长不长,有茶树就行。 等晚上大家都睡了,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施展精神力就好。 老农说:“没有茶叶采,但是有温泉可以泡,二位要不要留宿?” 凌慎以巴不得留宿,忙点头:“好啊好啊。” 易子胥也被他的高兴感染,抿唇点头:“那劳烦帮我们安排一下。” 梯田泥泞,易子胥的轮椅不便通行,凌慎以略微在四处逛了逛,就回了屋子和易子胥一起在门前看风景。 这片茶田被人开发成了度假村的形式,连带着后山的天然温泉,一起成了休闲场所。 于山顶改了连片的木质房屋,地板、滑动门,一应都是木质的,颇有点日式的味道。 衣物也都是棉麻的,凌慎以和易子胥换上之后,顿觉身心畅快,有一种回归天然的感觉。 凌慎以最喜欢的那种感觉。 他张开双手,在院子里转着圈,脑袋里盘算着,可以在催生茶叶的时候再治疗一下易子胥的双|腿。 日暮降临,凌慎以和易子胥拿了换洗的衣物,就前往了温泉。 温泉是独立的隔间,凌慎以和易子胥一间,与其他的宾客不一起。 事到如今,凌慎以才意识到这次来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施展精神力,而是,他要和易子胥共浴了! 早上是谁答应的要泡温泉?答应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 看着易子胥唇边勾起的那抹邪笑,凌慎以缓缓退向了门边,指甲扣着门板:“那个,子胥哥哥,我们分开依次洗,怎么样?” 易子胥不在意地脱了衣服,露出光洁的脊背,转身露出个笑:“你怕什么?” 哥!子胥哥!你不要笑得这样妖孽啊! 凌慎以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到晚上就容易不清楚,强迫自己的眼睛从他的人鱼线上移开,道:“我们毕竟,毕竟只是定婚而已。其他,其他的事要正式结婚之后再做。” 易子胥轻笑一声:“洗个澡而已,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什么也没以为!”凌慎以别过头去。 易子胥声音淡淡:“帮一下我,我自己下不去。” 凌慎以头脑清醒了过来:他到底在想什么,易子胥腿脚不方便,怎么可以留他一个人? 凌慎以退回了温泉旁,用手扶住他,让他缓缓下水。他的目光一直斜视着旁处,却还是能从水里看到清晰的倒影。 这个不|良于行的人,到底是怎么锻炼出这么好的身材的。 “时不时,会抽空去一下健身房,毕竟良好的体格有助于双|腿的恢复。”似乎看透了凌慎以的疑惑,易子胥说道。 下一秒,凌慎以就被一个强有力的胳膊拽到了水里,激起一阵水花。 “咳……咳咳……”凌慎以从易子胥的怀抱里挣脱,趴在水边平稳呼吸。 易子胥笑得一脸邪气:“刚刚滑了一下,把你也扯下来了,不好意思。” 凌慎以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怎么都觉得是故意的,但他表面的礼仪维持得到位,让人无从指责,指责了反倒会被倒打一耙说他自作多情。 凌慎以自认倒霉,说了句:“没关系。”半晌后仍是忍不了:“子胥哥哥,我觉得你有时候就像狐狸一样狡猾。” 易子胥开怀得笑了,妖艳的容颜在水雾的氤氲下显得像一朵罂粟花,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很少有这种看上去就美丽得让人觉得危险的人,可易子胥就是这样招摇,凌慎以侧头看得微怔。 “经茂钢铁的事,你打算怎么着手?”易子胥突然开启另一个话题。 凌慎以正泡得舒服,懒懒回答:“我还没想好,毕竟没有理由去接近人家。” 易子胥叹了口气:“所以说上次错失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凌慎以转身道:“难道以小辞的救命恩人的身份敲诈他?他看上去不像是那样重情重义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把儿子丢给别人照顾,生了病也不知道。” 从上次的印象来看,那个言总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唯利是图,注重事业不顾家庭的人。 易子胥却轻飘飘地道:“那不是他儿子。” “什么?”凌慎以没有意料到,“不是他儿子他还这么关心?”如果不是亲生儿子的话,那他的表现可以说是极其亲切和蔼了。 易子胥说:“正因为不是他亲儿子,才这么上心。” 凌慎以听的迷糊:“此话怎讲?” 易子胥说:“是他故人之子,那个故人,可以说相当提携他了。不过,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凌慎以点点头:“那看来这个言总,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了。” 人,果然不可貌相。外表凶狠的人,也许内心非常柔情。想到这里,凌慎以不禁看向了易子胥,他也许也是同样的吧。 易子胥就寝后,凌慎以偷偷地出了屋子,走到温泉的泉眼边。 这里是整座天泉山泉水涌流的地方,所有的水通过这里流向山脚,浸润每一处土地。 他的精神力,正好可以顺着泉水,达到笼罩全山的目的。 流水焕发出带着荧光的生机,整座山随着凌慎以的呼吸律动起来,贯通的灵泉仿佛它的血脉。 微风仿若浅眠人的呢喃,顺着飘到山间每个角落,吹绿了茶树顶梢,吹到了易子胥的腿上。 凌慎以正准备收手,突然听到隔壁温泉房间里传来的交谈。 本不愿偷听,但凌慎以还是在听到“经茂”两个字的时候驻了足。 “狗|娘养的言劲松,经茂这次抢了我好大一笔生意。”听语气,男人像是喝了酒,骂骂咧咧的。 “消消气,他不一向喜欢耍阴招?”另一个男人宽慰道。 “动到老子头上,老子就气不过!把老子搞烦了,把他那些脏事儿全给他捅出去。” “消消气,消消气,咱也没证据啊。” 言劲松应该就是言总。他有什么事情不能为人所知?凌慎以继续听下去。 “要不是他买通医生弄死了靳卿如,他以为自己能顺利接手这么大的经茂?真狠的心,师兄也能下手,老子要是有这么狠的心,老子也赚了大钱。” “那件事真是这样?” “哪儿能有假,就一个阑尾炎的手术,怎么就死了人?” “要是真的,那靳家也太惨了点。听说他那个小孩才十几岁?老婆也跟人跑了。” …… 凌慎以听得心惊,脚步虚浮地走回自己房间。 一个小时前,他还在为言劲松照顾靳辞的事情感到赞赏,现在就得知了这么大一个阴谋。 原来经茂是言劲松用卑鄙手段偷到手的,怪不得他要对靳辞心怀愧疚,照顾的得这么周到。 这样一个人,凌慎以怎么可能拉拢得动他,明显和易子笙那种不顾亲情的人是同路人啊。 第23章 无法拉拢他的话,泽庄怎么办呢? 凌慎以睡在被子里,止不住地发抖。 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梦,凌慎以起来的时候,看得易子胥和茶农在院子里闲谈,易子胥细细的眉眼浅淡,在朝霞下居然显得有些宁静温柔,让凌慎以整晚焦躁的心绪平复了下来。 “我种茶这么多年,没遇到过这样的奇事,一|夜之间,所有的茶树都抽了新芽。这下你们可以采茶了。”茶农道。 “可能山中气候不定,这几天天气回暖,茶树以为春天到了也有可能。”凌慎以走上前道。 易子胥看着他,一丝笑意挂在嘴角:“醒啦。” “嗯。”凌慎以回望他。 “你运气好,茶树发了新叶,可以采茶了。”易子胥望着广袤无垠的碧绿茶树,心神说不出的畅快。 …… 从天泉山回来,凌慎以又投入了公司紧张的工作。但很快张秘书就找上了他,正当他以为是自己做事出了什么差错的时候,张秘书直接递给他一张照片。 正是他穿着公主裙,戴着假发,替易子胥扣扣子的照片。 凌慎以紧张地说不出话,甩动着那张照片,仿佛是个特别烫手的东西:“张秘书,这……这照片哪里来的?” 张秘书耸耸肩,指了下门外:“有个男孩找你。” 凌慎以飞快地拿了照片走了出去,就看见靳辞坐在贵宾区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摆弄他变形金刚的手办。 那玩意儿大家买来都是好好装在盒子里收藏,像他拆碎了当积木玩的没有第二个人。 听到凌慎以的脚步,靳辞将垒好的零件拿手指一推,轰隆隆倒了一沙发,他小大人一般头也不回:“公主殿下,你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圆了子胥哥哥想和小慎以一起洗澡的梦~ 第21章 第二次去游乐场 原本应该为他的玩笑生气,但靳辞剧烈呼吸的画面和天泉山温泉中男人们的话语不断在凌慎以的脑海中交织,让他觉得靳辞不过是一个身体孱弱且身世可怜的孩子而已。 凌慎以无奈地将相片举起了道:“你还没删啊?” 靳辞挑挑眉:“我打印了可多张呢,胶卷、u盘、电脑磁盘里面都有备份。” 凌慎以没力气和他计较,说道:“走,哥哥带你去吃甜点。” 靳辞将手办拼好,露出两颗小虎牙:“谢谢公主殿下!” 凌慎以扶额:“是哥哥。” “我才不叫哥哥,你敢穿还不敢让人叫。”靳辞撇撇嘴。 “我进去之前也不知道要穿啊!”凌慎以简直要抓狂。 …… 凌慎以和靳辞吵了一路,终于到了一个甜点屋,凌慎以说:“随便点。”赶紧用甜点把他的嘴巴堵住! 靳辞扬扬眉:“那我可就不客气啰。” “香草奶冻、可丽露、司康、千层可丽饼、提拉米苏、苹果塔、米布丁……"靳辞闭着眼睛念了一大串,法式的英式的美式的全都说了个遍,服务员记笔记的手抖得像筛糠。 凌慎以有种听“蒸羊羔、蒸熊掌、烧花鸭……”等报菜名的即视感,难道这小子以为这样就能将他吃穷吗? 凌慎以打断了他:“小辞啊,这么多吃得完吗?” 靳辞得意一笑:“怎么,是不是太贵了,你心疼了?” 凌慎以眉毛跳跳,这小孩说话真没礼貌,面无表情地道:“老板,把西式甜点六大类的饼干、油酥、布丁、起酥、冷冻甜点、泡芙给我能找来的都找来。” 说完凌慎以起身将靳辞的脸一捏:“吃不完给我带回去吃!不许浪费!” 靳辞想把他的手推开,却比不过凌慎以的力气,只得干喊:“放手!不许捏我脸!” 甜点很快上来,靳辞才吃了几块,面色就凝重了起来。 “怎么,不喜欢甜食?不喜欢还点这么多?”凌慎以抱起胳膊看他。 靳辞淡淡道:“那天来的许医生,是替我父亲做手术的人。”他提起话题的语气随意,像是说“我刚刚看到橱窗外有个好看的小姐姐走过去”一样随意。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凌慎以一时反应不过来。 第一,靳辞知道他父亲的死另有蹊跷;第二,靳辞目睹了他父亲做手术的经过,并且记下了主治医生的脸;第三,当年言劲松收买的主治医生就是许若鑫。 凌慎以沉默片刻,问道:“这件事你对其他人说过没有。” 靳辞吃了口布丁,摇摇头。 “很好,以后也不要说,谁问你都不要说。”凌慎以恳切道。 靳辞点点头,然后犹豫着说:“你相信我吗?” 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按道理,在外人看来许若鑫是易子胥的朋友,的确不应该相信一个外人而去怀疑自己熟识的人。 但许若鑫在凌慎以这里是有不|良记录的,易子胥的药就是被他动了手脚。 凌慎以笑笑:“你来都来了,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靳辞从口袋里取出另外的照片给凌慎以:“那我就放心把这个交给你。” 凌慎以一看,照片是拍摄的连续的场景,一个中年男人被推进手术室,旁边的医生正是许若鑫,还有许若鑫出来之后和言劲松交谈的场景。那个男人,只怕就是靳辞的父亲,原经茂钢铁的总裁,靳卿如了。 凌慎以一阵后怕:“这是你拍的?” 靳辞坚定地点点头:“嗯。我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言叔叔收买了许医生,但我觉得这些照片已经可以说明一些东西了。我周围很多人监视,不能自己去戳穿他们,要你帮个忙才行。” 凌慎以将照片妥善收起:“没有直接证据不要紧,这些就够了。你现在什么也不要管了,回去好好养身体。我会帮你,把公道和经茂钢铁都还给你。” 靳辞喝了口红茶,眼神坚毅:“经茂都是其次,我只要个公道!” 送走了靳辞,凌慎以做完了公司的事,就很快回了家,将照片放到了易子胥面前。 易子胥看了几眼便道:“你打算怎么办?” 凌慎以说:“送到报社。当年的事一定是有人压了下来,不然许若鑫不可能一路攀升。即使不是直接证据,捕风捉影的事情也足以让一个医生名誉扫地。” 易子胥点头:“对许若鑫的确是这样,但言劲松呢?没有直接证据针对他,经茂就永远在他手里。” 凌慎以想了想,说:“上次去天泉山,我听到隔壁有人说言劲松抢了他的生意,还知道许多他的脏事儿。也许可以找那个人了解了解情况。” 易子胥说:“好,这件事我去调查,你也先不要管。” 凌慎以将易子胥的手一捏:“这件事很危险,他们都不是善茬,你想一个人去面对?” 易子胥的眸子里流转着狡黠的光,勾起了唇:“慎以,我可是在商界摸爬滚打了很多年,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和我母亲脱不了干系,我想亲自去调查。” 凌慎以没有立场去反驳,许若鑫是他的朋友,他的母亲指使许若鑫对他的药动手脚,他有绝对的理由去接近这件事。 况且易子胥已经把药停了,腿在凌慎以的治疗下已经渐渐活泛起来,虽然还不能站立,但许若鑫一检查马上就能看穿。 要在许若鑫发觉之前扳倒他,让他身败名裂,没有资格再插手治疗易子胥的事。所以这件事不仅仅是帮靳辞夺回经茂钢铁这么简单。 看来易子胥是想将事情先压下来,等到万事俱备的时候再一起摊牌。 凌慎以不得不感慨,易子胥的城府的确很深。 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心机,是在怎样的困境中磨练出来的呢?凌慎以好奇他不曾陪伴的日子易子胥是怎样度过的,心里泛起一丝心疼。 那些苦难和挣扎他不曾和他一起度过,但往后的日子他发誓不会再缺席。 凌慎以突然握住了易子胥的手,坚定道:“任何时候,任何难事,我们一起度过,好吗?” 易子胥微微发怔,凌慎以的认真让他心生暖意:“嗯,困难的时光不会太久了。” 凌慎以笑笑:“靳辞这小孩真麻烦,上次打断了我们的约会,这次又要我们替他赶坏人。” 易子胥思索了片刻,唇角勾笑:“打断的约会,可以补起来的。” 凌慎以睁大眼睛:“不了吧,专门再去一次可没必要。” 易子胥不咸不淡:“你忘了上次的衣服还没还?” 凌慎以一愣,然后扑哧笑出声。他还记得他穿着公主裙就跑上了救护车,衣服就一直没见了,原来被易子胥收了起来,等着去还。 还就还呗,差人去就是了,何必亲自去还?凌慎以看破了易子胥的小心思,不由得抿唇笑了起来。 …… 第二次去游乐场,虽然没有第一次的欣喜和激动,但两人心境平和,仿佛散步一样悠然。 第24章 真的很像情侣。凌慎以看了一眼身旁冷冽妖艳如彼岸花的男人,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窃喜。 “笑什么?”易子胥目不斜视,却意识到凌慎以在偷看他。 凌慎以并不转开目光,笑着说:“我在想,子胥哥哥是那种带出去会让人很有面子的男朋友。” 易子胥瞟了他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没有想错。” 的确没有想错,周围无论男女,都羡慕地看着他们二人,尽管有些人在看到轮椅的那一霎目光会变得怜悯和惋惜。 他的腿会好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凌慎以忍下心里的酸涩,转眼看沿街的流动贩卖亭。 “欸,那是什么?”凌慎以跑了过去。 “慢一点,小心摔了。”易子胥在身后沉稳提醒。 凌慎以转头一笑,细致的眉眼仿佛揉碎了星子:“子胥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 摊子上是十二星座的钥匙形状的挂坠,他细细地挑选了起来,问道:“子胥哥哥是什么星座?” 易子胥淡淡回答:“天蝎。” 原来是天蝎,凌慎以找到了天蝎座的链子,给他朗读了起来:“冥王星是天蝎座的守护星,赋予天蝎座的人残酷、无情、神秘的特质。说的很对哦。” 易子胥挑眉,不置可否。 “天蝎座的人,外表低调,实则企图心强,对自我要求很高。且是最性|感的,因为它掌握了生殖,性……性|欲强盛。咳……咳咳。”凌慎以念着念着,内容忽然尴尬了起来,忙摆手道,“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哈哈哈。” 易子胥也忍笑:“不无道理。” 凌慎以的脸唰得一红,摊子上的工作人员也起哄般笑了起来:“您二位是新婚吧,要不要挑选一对挂坠?您先生是天蝎座,您是什么星座?” “双鱼。”凌慎以自己找到了双鱼座的挂坠,只见上面写着:双鱼男温柔多情,充满了浪漫唯美的色彩,知足常乐,面对困难险阻时却不服输。 只有单一的解释,并没有写配对星座。 “双鱼座和天蝎座配吗?”凌慎以低下头忐忑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各抽一个双鱼座和x欲强的天蝎座发红包哦~ 第22章 摩天轮之吻 “双鱼座是和天蝎座最配的星座哦。”工作人员笑着说。 听到“最配”两个字,凌慎以低下头隐藏住了笑意,易子胥也侧过头去不与他对视。 凌慎以取出钱:“好啦,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骗我们买链子,总之我们买就是了。” 买好了链子,凌慎以将它托在手心,阳光下紫色和橙色的链子焕发柔和的色彩。 “我们交换戴好不好?”凌慎以将紫色的链子挂在自己的钥匙上,将橙色的递给易子胥。 易子胥看着链子微微出神,凌慎以才意识到易子胥不会喜欢这么廉价劣质的东西,忙收回了手:“哈哈,买来好玩儿的,不用把我的话当真。” 易子胥却将轮椅推到凌慎以的面前,将链子夺了过去,虽然没有挂在钥匙上,却装进了口袋。 “当作约会的纪念。”易子胥淡淡地道。 两人悠悠地在园里逛了一整天,绕到“公主的梦幻城堡”把衣服还了,拒绝了工作人员“再穿一次公主裙吧您真的很好看”的盛情邀请,夜幕居然都降临了。 “不是说想坐过山车吗?”易子胥问道。凌慎以上次来非常激动地想要坐过山车,今天一天了却没听到他提起。 凌慎以想到许若鑫“车祸后应激性创伤后遗症”的说法,摇了摇头:“今天就喜欢温和的。” 人群渐渐都往园外走,凌慎以看了下告示牌,可惜地道:“啊,原来今天是例行检修,要提前关园啊。” 易子胥抬眸看他:“还有想玩的东西吗?” 凌慎以点了点下巴,意犹未尽:“嗯……其实还想玩摩天轮的,没关系啦,下次再来。” “……不知道子胥哥哥下次有没有空呢?没空不来也可以。”凌慎以生怕耽误了易子胥的事业,自说自话道。 易子胥却淡然道:“何必下次,这次就可以。” 半小时后,凌慎以坐在摩天轮上,望着底下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的游乐场,眼睛都亮了。 “你,你怎么说动他们的?”凌慎以心虚道,虽说是易子胥家的地皮,也不能这么滥用职权吧。 易子胥将手机按暗:“他们本来也要检查,摩天轮项目推迟一下又无妨。” “啧啧,有钱就是任性。”凌慎以看着易子胥傲娇的样子,笑出了声。 游乐场的摩天轮是本市最大的摩天轮,正常绕一圈的全程时间为十五分钟,他们坐了许久还在前半段的上升期。 “崩”的一声,一束烟花从底下的人工湖中升起,然后在摩天轮上方炸开,凌慎以吓得一个激灵。 “烟花?”凌慎以趴在窗子边,看着五色的流火在夜空绚烂,流光亦映入他明亮的眼瞳,衬得他婴孩般纯洁无暇。 “嗯。应该是在为闭园游|行时候的烟花表演做彩排。”易子胥淡淡回答。 “真好看啊。”凌慎以笑得眯起了眼,他伸手将烟花笼在手心,企图抓到的样子。 易子胥凝望着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点起了一束火,然后缓缓起身,一只手撑在凌慎以身前的玻璃上,将凌慎以禁锢在怀里。 感受到身后的温暖,凌慎以仓惶转身,却被冰凉的唇封住了未出口的话。 凌慎以瞪大眼睛,花瓣般的唇被撬开,挣扎不得,只能任由他像一尾鱼般在里面游弋。不,易子胥不是鱼,他自己才是。易子胥是蝎子,那个吻暴虐又温柔,夹杂着嘴唇的刺痛,将他置于冰火两重天之中,仿佛带着无数的隐忍。 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最灿烂的烟火在他们耳边炸开,易子胥的吻用力又绵长,让凌慎以濒临窒息,此刻成了搁浅荒滩的鱼。 几分钟后,易子胥终于将他放开,凌慎以趴在他的怀里,微微喘气。 “你……能站起来了?”凌慎以望着他道。“什么时候的事?” 易子胥的容颜在黑夜烟火中妖艳异常,唇上的痣盈盈欲滴,细长的眼睛里透着吻后迷离的光:“泡温泉回来之后就可以了,虽然还要拄着东西,但勉强可以站立。或许温泉有助双|腿的恢复。” 易子胥自己找好了理由,正好不需要凌慎以费心去编,他点点头,表示了解。 易子胥眯起眼睛疑惑道:“我瞒了你这么久,你不问我为什么?” 凌慎以说:“你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易子胥道:“是,明天许若鑫还会来检查,后天我父母也会一起商议我治疗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打算把他们揭穿。” 凌慎以担忧地看着他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要用什么方法避开他的检查,但万事小心。” 易子胥在凌慎以耳边轻笑,弄得他酥酥麻麻的:“现在可不是担心这件事的时候。” “那是担心什么的时候?” 易子胥吻住凌慎以的锁骨,白皙的皮肤在夜光中显得莹亮。 “摩天轮这么慢,能做好多事情呢。” 凌慎以一动不敢动,僵着道:“只有七八分钟了,你别乱来啊。” 易子胥松开他,笑着坐回了轮椅:“你说的对,七八分钟不够我做什么。” 凌慎以被戏弄了一番,咬牙切齿道:“易狐狸。” 易子胥开怀地笑,面上的阴鸷尽失,只留爽朗。 …… 虽然不能公开,但易子胥的腿的的确确是好了大半,凌慎以心情雀跃,迫不及待地要给他挑选拐杖去。 经过好几家的对比,才确定好一个设计师。 听闻这个设计师出自艺术世家,本来是个画师,因为想要把想象中的东西搬进现实才做了设计师。服装、建筑,只要是涉及到艺术审美的物品,他都有许多杰出的作品。 凌慎以想亲自把想法告诉他,让他为易子胥做一个独一无二的拐杖,尽管易子胥用不了太久,但能陪伴他一刻是一刻,不至于让他在摇晃摔倒的时候没有搀扶。 那设计师是个烫着黄色长卷发的男子,叼着根雪茄,凌慎以一进屋子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介意?”设计师摇了摇雪茄。 “嗯,还好。”凌慎以知道艺术家都有些奇怪的脾气,选择容忍。 那设计师笑了笑:“介意也得给我忍着。我叫白西渐,英文名威廉,请问您有何贵干?” 忍着就忍着。凌慎以捂住口鼻,道:“白先生你好,我想给我未婚夫做一根拐杖。” 威廉后仰着身子看了他几眼,意味深长道:“这么年轻,你未婚夫就到了拄拐杖的年龄了?” 一听就是把凌慎以误认为是凭着姿色嫁了老头子的人,凌慎以连忙解释:“不是,我未婚夫腿脚不便。” 威廉说:“腿脚不便可以用笔直无拐的手杖,不必用拐棍。” 第25章 凌慎以自知闹了笑话,挠挠头道:“哦,那就手杖。” 威廉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凌慎以将一张纸递给了他:“我想在上面刻这几个字。” 威廉拿起白纸,上面清秀地写着:「te amo , vos amo」 威廉一笑:“拉丁语啊,没想到你这么浪漫。” 凌慎以微笑:“拉丁语是古老的语言,能表达虔诚。” 威廉道:“那为什么不用中文?” 凌慎以的脸微微泛红:“中文一看就看懂了。” 威廉哈哈大笑:“但愿你的未婚夫能配得上你的真诚。” 凌慎以道:“当然,世界上只有他能配得上我的真诚。” 交好了定金,约定好了取手杖的日期,凌慎以就出了工作室的门。 威廉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从沙发夹层中取出一张大半年前的报纸,头版头条赫然写着:“珠联璧合!易氏集团长子与凌氏集团独子定婚!”下面刊登的则是易子胥和凌慎以交换对戒的照片。 “腿脚不便的未婚夫吗?除了那个目中无人的易子胥还有谁?”威廉笑着将报纸点燃,丢进烟灰缸。 …… 易家客厅,易峥方佳夫妇、凌泽山关倩夫妇都到了场,凌慎以、易子胥、易子笙也都在,等着许若鑫对易子胥的病情做最后的汇报。 长达七八年的治疗,现有的方法都试过了,易子胥的腿还是不见任何起色,就算是长疗程也应该走了好几轮了,如果实在没有效果,的确不应该继续伤身又伤财,白白增添痛苦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汇报,而是宣判保守治疗。 保守,就等于放弃。 此刻一大家子的人神色各异,一如凌慎以刚穿越来的时候那样各怀鬼胎。 易峥早已接受了易子胥不能站立的事实,却不忍再次听到那心痛的消息;方佳和易子笙蓄势待发,恨不得马上让易子胥永远不能翻身;凌家夫妇满脸苦涩,担心着儿子的未来。只有凌慎以和易子胥神色如常,处变不惊。 许若鑫走到众人面前,出示了易子胥的各项检查指标:“昨天进行了最后的检查,如您们所见,子胥的腿的确是再也……” 还没说完,易子胥就缓缓地站了起来,凌慎以将手杖递给他,让他方便行走。 “如您们所见,我的腿,的确是快好了。”易子胥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张扬的笑。 “不可能!你,你昨天,是装给我看的?”许若鑫满脸苍白,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站起来啦!希望大家一直陪伴子胥哥哥和慎以走下去! 第23章 公之于众 易子胥勾起唇角, 狭长的双眸闪着妖异的光:“许医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易子笙惊得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易子胥的腿说不出话, 他想起前几天方佳对他说的话:“儿子,不用担心,你哥哥绝对不会抢走你的位置的。” 虽然他不知道方佳做了些什么, 但显然不是要让易子胥好起来的结果。 方佳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不敢回应易子笙探寻的目光, 她分明是加大了药的剂量, 为什么易子胥没有神经损伤,反而站起来了? 难道是许若鑫做的手脚?她恶狠狠地看向许若鑫,许若鑫也一脸不可置信。 恶人之间互相推诿, 果真是极其精彩的画面。 “子笙, 这么惊讶做什么?难道你不希望哥哥的腿好起来吗?”易子胥冷冷道。 易子笙浑身冷汗:“不,我只是太惊喜了。” 凌家父母欣慰地点头,舒出一口气。易峥直接涌出了热泪,站起身拍了拍易子胥的肩膀, 取下眼镜拭泪:“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方佳也跟着站了起来, 语气颤抖:“也许是许医生诊断失误, 这也算不了什么大问题, 人没事了就行。” “真的是诊断失误吗?”凌慎以突然站起身开口, 眼神澄澈。 众人都转过去看凌慎以, 凌慎以道:“易叔叔, 方阿姨, 爸爸妈妈, 有几样东西我想让您们过一下目。” 说完, 凌慎以从随身的背包中取出一些照片和文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三年前经茂钢铁的事?” 易峥重新戴上眼镜:“略有耳闻,不过这件事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凌泽山也说:“慎以,这件事和子胥的腿没有关系的话,就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关倩用胳膊肘捅了下丈夫:“咱们慎以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凌慎以安抚道:“这件事和子胥哥哥没什么关系,但是和许医生却大有关系。我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很快就能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希望各位耐心地听我说完。” 关倩点点头:“没事的儿子,咱们听着呢。” 凌慎以笑道:“谢谢妈妈。” 许若鑫的神情躲闪,却仍转动眼珠,似在思考对策。 凌慎以把照片给他们传看,道:“这是原经茂钢铁总裁靳卿如的儿子靳辞在当时拍下的画面,区区一个阑尾炎的小手术却导致了靳卿如的死亡。而当时执行手术的医生,就是我们这位许医生。巧的是,手术一结束,许医生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言劲松言总。更巧的是,靳卿如死后,经茂钢铁的下一任总裁就成了言劲松,一直就任到了现在。” 方佳解释道:“上一任负责人出了意外,下一任去找医生了解情况也无可厚非。再说就凭几张小孩子拍的照片,也不能证明许医生被言劲松收买了吧。” 凌慎以道:“仅凭照片当然不能,那这张协议呢?”凌慎以举起手中雪白的文件纸,易峥将他拿下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以一千万现金换取手术失败”,签署人:言劲松、许若鑫。 易峥双手颤抖,看着许若鑫道:“若鑫,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许若鑫却笑了:“慎以,这是言劲松给你的?就为了答谢你救小辞的事?” 凌慎以摇摇头,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难道你不知道言劲松已经因为窝藏贩毒点被捕了吗,他们家整个翻了个遍,这是警察找出来的。” 易子胥的唇边泛起一丝游刃有余的笑,前几日去接近天泉山温泉里的那两个男人,果然不是空手而归。 言劲松贩毒走私、谋财害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种触及法律底线的惯犯,只需要守株待兔,就一定可以抓住他的把柄。不在这一桩上栽跟头,就在下一桩上遭报应。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就是这个道理。 方佳还在挣扎,勉强微笑:“即使这件事真的是许若鑫做的,那和我们子胥的腿也没有关系。” 凌慎以的眼神一冷:“这些照片和文件扫描件,明天早上就会刊登到各大报纸上。我拿这些给您们看,只是想让您们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对接下来的事也有了心理预期。” 方佳眼神一抖,她没想到凌慎以真的有后招。 凌慎以从袋子里取出两个药丸,带着它的药盒,举到了众人面前,许若鑫的眼神一凛,方佳也后退了一步。 凌慎以笑笑,本来当晚是想马上销毁的,想了想还是各留下了一颗留底当证据,出去倒垃圾的时候也并没有把药盒全部丢掉,而是拿了一些空盒子在手里,方便和之前的药做对比。 没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凌慎以道:“这两个药丸,和这种药本来的药丸相比,配方发生了变化。多的成分有致幻的作用,会损伤人的脑神经,让人精神失常。而这个药,是许医生为子胥哥哥专门配制的。” “我是子胥哥哥的未婚夫,比任何人都希望他的腿好起来,从来也没有在商界插足过,所以我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各位心里应该有数。这个药,也随时可以给各位拿去化验。” “我今天揭穿这件事,不是为了报复谁,我也不想揪出幕后的指使者是谁。我只希望子胥哥哥可以结束和许医生的医患关系,易叔叔可以把子胥哥哥治疗的事情全权交给我。自从我叫子胥哥哥停了药之后,他的腿一天天地好了起来,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站起来的。”凌慎以语气诚恳,不卑不亢。 这一番话,既没有责怪许若鑫的意思,也没有戳穿方佳幕后指使的身份,维护住了母子的表面情分和易家在外人面前的颜面,只是表达了作为未婚夫的迫切关心。 “怎么会这样?”易峥极其震悚地看着许若鑫和易子胥,他最得意的大儿子的腿,居然被这么耽误了七八年? 凌家夫妇听到了这样的隐情,越发肯定了凌慎以当时“万一是子胥哥哥自己不想让腿好呢”的猜想,感叹起儿子独到的眼光。 方佳庆幸凌慎以没有当着易峥的面拆穿她,及时止损道:“当初安排许医生治疗子胥也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的确也是不能让他继续插手治疗了。是我的疏忽。” 第26章 许若鑫本人没有回应,反倒是方佳跳了出来,更加证实了许若鑫是方佳指使的事实。 精明如易峥,如何看不出是妻子动的手脚,震怒之余,却并不能在外人面前出丑,只好道:“好,子胥的腿就交给慎以了,至于若鑫,你自己好之为之吧。你做的这番事,实在对不起你天上的父母。” 经茂的事情明日就会公之于众,许若鑫故意设计的医疗事故也会让他锒铛入狱。就算他将来出来,已经有了污点,不可能继续做医生了,他恍惚地苦笑,摇晃着出了易家的大门。 易子胥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杵着手杖走了出去,追上了许若鑫。恢复了站立的他,比许若鑫还要高出大半个头,修身颀长,优雅绅士。凌慎以跟在他的身旁,七八年没有行走的他,很容易摔倒。 “若鑫。”他轻轻唤道,没有责怪,只有心痛。 许若鑫轻笑:“易子胥,你对自己真狠,昨天那样的强电流,你居然一声也不吭,把我都骗了过去。” 易子胥沉痛道:“我知道,我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你。” 许若鑫摆摆手:“事已至此,我也不和你谈什么至交好友了,以后就当我是个陌生人吧。”他看了眼凌慎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治好子胥的,但我敢肯定绝不仅仅是停了我的药的缘故,这招祸水东引用得不错。” 凌慎以却冷然:“子胥哥哥原谅你,我可不会原谅你。虽然那药暂时没有起作用,但残留体内有没有隐患我还不能确定。至少我不会和伤害我的人做朋友。” 他平时一副温良可欺的模样,但涉及到亲近之人,就一步也不会退让。 许若鑫低头笑道:“慎以,有没有兴趣去我家看看,有话想对你说。” 凌慎以道:“子胥哥哥呢?” 许若鑫道:“他可以去,不过不能进屋偷听我们说悄悄话。” 凌慎以看了一眼易子胥,易子胥点头表示同意。 “好,我去。”凌慎以答应道。 …… 许若鑫的家是个很简约的公寓,纯白的设计雅致而不简单,只略略在雪白的墙角放置几盆绿航绿萝,就算是装饰了。 凌慎以不禁想,这屋子和易子胥别墅的装修如出一辙,果然审美一致的人才能玩到一起。 听闻许若鑫的父母很早就因车祸去世了,欠了一大笔债,许若鑫花了很久才还上,现在一个人住。 车祸。凌慎以想到他对易子胥那番“应激性创伤后遗症”的解释,觉得说不定许若鑫自己也有这样的后遗症,所以会对恐惧高速运转事物的症状那么熟悉。 许若鑫是个可怜人。还没开口|交谈,只浅浅看了眼他苍白的居所,凌慎以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但可怜不是做坏事的借口,凌慎以晃了晃脑袋,企图把为他开脱的想法甩出去。 凌慎以在一旁天人交战,许若鑫看着好笑,给他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 还是那样温和的语气,两人的心境却早已不同之前了。 凌慎以接过水,却不喝,放到桌子上:“有什么事情,你就快说吧,子胥哥哥还在外面等我。” 许若鑫一笑:“脸还翻得真快,看来子胥哄你挺费劲的。” 凌慎以冷脸道:“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指点。”言下之意,许若鑫已经不配做易子胥的朋友了。 许若鑫无奈地摇摇头,带着凌慎以去了书房,从书房抽屉里取出一张雪白的合同纸递给了他。 “你只看到了言劲松那张,没见过这张吧。”许若鑫的语气淡淡,有着看戏的笑意。 凌慎以扫了一眼那张纸,神情顿时变得惊怖,上面写着:“一千万换取手术失败”,内容和言劲松那张一致,署名人却有差别。 纸张的右下角赫然写着“签署人:靳卿如、许若鑫。” 靳卿如自己买通医生害死自己?凌慎以的脑子彻底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快乐,感谢订阅的小天使!!! 第24章 医生 许若鑫道:“如你所见, 靳卿如本人也和我达成了协议。” 凌慎以不假思索:“这个‘手术失败’是我理解的字面意思?” 许若鑫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下面有详细介绍的文字。” 凌慎以表示可以理解,商人一向严谨,合同上的每个字眼都要斟酌, 一点细小的差错就会让自己损伤大量的资金。 他继续看下去,底下的确有详细解释合同条款的内容,大致意思就是, 靳卿如要许若鑫假装手术失败, 达成“假死”的效果。 “靳卿如还活着?”凌慎以下意识问道, 但又很快否定自己, 靳卿如要是还活着,不可能三年了一次也不和亲儿子靳辞联系。 许若鑫果然摇摇头:“他死了。” 凌慎以缓慢开口:“是意外?还是你设计的?”他曾经无比肯定这件事是许若鑫和言劲松串通好的,现在却有了迟疑。 万一的确是事故, 许若鑫被他弄进了监狱?凌慎以不敢想。 许若鑫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替我一个杀人犯着想?不用纠结了, 的确是我下的手。” “两份合同我都签了,既然靳卿如想‘死’,那我就让他死得真一点。”许若鑫的语气阴冷。 “他为什么想假死?”凌慎以突然问。这个问题其实属于事件之外的旁支,与案件本身关系不大,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总之他死了是事实, 但凌慎以还是想知道原因。 许若鑫说:“他想骗保。” 骗保。凌慎以笑了:“他作为经茂的总裁, 这么缺钱吗?需要骗保?” 许若鑫摇摇头:“你是不是听说他死后妻子跑了?” 温泉里的两个男人的确是有这么说过, 凌慎以还因此可怜过靳辞, 他点头:“是。” 许若鑫说:“其实不是死后跑了, 是死前就想离婚。” “言劲松和靳卿如是大学的师兄弟关系, 有人说靳卿如被师弟暗算之后抢了位置。其实他也并不是什么提携师弟的好人, 经茂在他手里的时候没少接黑活儿。后来欠了高利贷, 数额巨大, 他时不时挪用公款补偿。他的妻子也因此和他感情破裂。” “作为经茂的总裁,他身上的保险是很齐全的,一旦死了,可以获得非常巨额的保险金。所以他想出了假死骗保这个招儿,打算拿了钱改头换面,和妻子儿子一起逃去国外。” “等一等。”凌慎以忽然想到一件事,看着许若鑫:“你说的我都可以理解。但是,父母感情破裂的事情,靳辞应该是知道的,对不对?” 许若鑫点头一笑:“应该知道。而且我猜想,整件事情他都清楚。” 凌慎以这才意识到,靳辞其实深知父母骗保的事情,只是在他面前伪装成想报仇的样子,引他替他解决这件事。 这么小思想就如此深沉缜密,不知道是该说天资过人还是命途多舛。 凌慎以觉得,抽时间得去找靳辞聊一聊。 一个谜团解开了,凌慎以心里却还有另一个谜团——许若鑫为什么要和言劲松合作,如果单纯为了钱,靳卿如的那一千万还不够?值得为了另一千万去犯人命官司? 凌慎以道:“你也借了高利贷?” 许若鑫看了他一眼,笑得岔了气:“我像这样的人?” 应该来讲,许若鑫和易子胥是朋友,都是修身自持的人,不过鉴于许若鑫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事,凌慎以不得不有这样大胆的猜测。 他无奈:“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许若鑫叹了口气:“其实吧,是我和靳卿如本人有仇。这也是为什么今天要叫你来的原因。” “四年前,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当时他在来医院看我的路上突发了脑出血,如果及时治疗,是可以恢复的。但是当时我在医院的资历比较浅,院长安排了我先去给靳卿如做手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扁桃体摘除手术,居然排在突发脑出血的前面,只因为他有钱有势。由于就诊不及时,我爱的人从此落下了半身不遂的毛病。” “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人,一直偏瘫在床上,是比让他死更加难受的事情。他几度寻死,我每次都阻止他,却还是要眼睁睁看着他备受煎熬。” “我要对靳卿如复仇,我痛恨这个仗势欺人的世界,更痛恨不得不低头的自己。我发誓要往上爬,变得比他们还要有权有势。如果魔鬼邪恶,我就要变得比魔鬼更加邪恶,这样才能战胜他们!” “为此,把人间变成炼狱也在所不惜?”凌慎以轻轻开口,几乎没意识到自己眼眶已经红了。 “许若鑫,你可是医生啊,医生是救助生命而不是扼杀生命的。” “我是医生,可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许若鑫淡淡回答。 凌慎以心痛不已:“你可以恨他,但你可以通过法律的办法,而不是选择自己报仇。” 许若鑫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上帝他最爱看人受苦,却袖手旁观。没人帮我,我就自己做那个行刑的刽子手。” 第27章 凌慎以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喜欢的那个人,现在被方佳控制着?你想拜托我的事情,就是在你不在的时候照顾他?” 许若鑫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 凌慎以摇摇头:“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熟悉照顾瘫痪患者的办法,即使是医生,也不会这么熟练地照顾病人起居。除非,你们家也有一个同样需要你抱来抱去、喂饭穿衣的病人。” “而且,身边有一个年轻就失去自由的爱人,按理来说能更加对子胥哥哥的痛苦感同身受,但你还是选择了给他换药,且不顾多年的朋友情分。那我只能说,你是在最重要的东西和友情、人性之间,选择了前者。” “你最重要的东西,是那个人对吗?方佳用那个人要挟你,所以你狠下心对自己的挚友下手。” 凌慎以不得不承认,方佳在这方面有着非凡的敏锐度,能够迅速找到人的死穴,让他为己所用,不愧是易子胥的母亲。 “向阳花疗养院,阿默就在那里。”许若鑫面上冰冷的堡垒瞬间崩塌,语气突然柔情万丈。 “叫阿默是吗?我会去把他接出来的。”凌慎以道。方佳经过这次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彻底暴露,应该会选择明哲保身、偃旗息鼓一阵子,把阿默强接出来的方案可行。 许若鑫仿佛完成使命一般,淡淡地看向窗外:“嗯,他叫景默。”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唇边带了一丝微笑,分外地宁静。 凌慎以看着许若鑫的侧脸,觉得他隔得很远很远。 他刚刚才意识到,这个人很快就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会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呆上好些年。 “保重。”凌慎以轻轻道。 出了门,凌慎以看着易子胥站在车外,猎猎的风吹动他风衣的下摆,他眼神凌冽,冷冷地注视着许若鑫公寓下的一排向日葵。凛冬的季节,早已没了金黄的花盘,只有枯死的茎叶。 凌慎以笑着走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拢进自己的手里:“怎么不去车里等,外面多冷啊。” 易子胥畏寒,即使穿的很多,手脚依然是常年冰冷的。 易子胥垂眸看他,眼神变得柔和:“谈完了?” “嗯。” 凌慎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高载希没来,易子胥又没好全,只好由他来开车。 易子胥坐到了后面,凌慎以却迟迟不开动。 “在想什么?”易子胥问。 凌慎以透过后视镜看他:“许若鑫之前说的‘骗他’、‘强电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实交代。” 凌慎以这副样子,简直就像盘问一|夜未归的丈夫去了哪里一样较真。 易子胥淡淡一笑,想把这个话题掠过去:“没什么,就是检查的时候瞒过了他而已。” 凌慎以握紧方向盘:“电流,是不是要通过你身上,测试你有没有感觉?” 易子胥低头,沉沉地应了声:“嗯。” “很痛吧,很痛却还是要忍着。”凌慎以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 “慎以……”易子胥觉察出他的不对劲,抬眸看他。 凌慎以趴在方向盘上,双手的指甲紧紧地扣入方向盘的皮套里,因用力而泛白。 细软的发梢将眼睛深藏,透露出隐约的湿意。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上下抽噎的身体暗示他在哭泣。 易子胥飞快地下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将他搂入怀里。 “没事的,不痛的。”他细心地拍打凌慎以的背部,像在哄一只受伤的小猫。 凌慎以埋进他的胸膛,低声道:“我以后不会让你这样痛苦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隐忍受苦的人在安慰,说要保护他人的人却在自责流泪,易子胥都感到都些好笑了。 凌慎以喃喃道:“原本以为他们会心疼你,没想到事情揭露出来之后,一句道歉都没有收到。” 凌慎以显然是还在为上午的事情挂怀,易子胥声音涩涩:“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父亲的忽视、母亲弟弟的仇视、无关之人看热闹的眼光,早就习惯了。 世间上最可怕的就是习惯,习惯之后就会认为一些不公平的事情本就如此,而不去深究到底该不该如此。 “不可以习惯啊,子胥哥哥。”凌慎以闹脾气般地道。 “有人欺负你,你就要打回去,叫他们道歉。看到有人被欺负,也要出手伸张正义,这样你不幸的时候才有人救你。这样才是对的啊。”凌慎以似乎是说给易子胥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小慎以说的对,今后,一定让他们把欠我的对不起加倍奉还。”易子胥捧起凌慎以的脸,为他擦干泪水。 凌慎以眨眨眼睛,回捧起易子胥的脸,然后凑近,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他冰凉的唇。 “上次你亲了我,礼尚往来。” 第25章 车……车里面 两人目光对视。一秒, 两秒,三秒。 凌慎以低下头,他又输了。 易子胥面上仿佛凝了寒霜, 眼睛眯起露出隐忍的光,然后下了副驾驶座,重重地关上了门。 他不会是生气了吧。 凌慎以摸了摸自己的唇, 想起了易子胥有洁癖的事。 下一瞬, 他驾驶座的门就被大力打开, 冰冷的风灌了进来。 “子胥哥哥, 我不是有意的……唔——”话还没说到一半,凌慎以就被拽了出去,拦腰吻住。 这个吻暴虐却短暂, 易子胥一手拿着手杖, 一手箍着凌慎以的腰,将他丢到车的后座上,然后将手杖丢进座位底下,单膝跪着撑着看他。 “做……做什么?”凌慎以缩到车门处, 背靠着把手,看上去像是随身要跑出去的样子。 易子胥弯身进了车, 将门关上, 按了下车钥匙, 四个车门瞬间锁住。 “怎么办?跑不了了。”易子胥眯着眼睛邪笑, 一点点靠近凌慎以。 凌慎以小声道:“我……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易子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易子胥将他耳朵一咬, 低声呢喃:“是啊, 你刚刚惹到我了, 现在我要找你算账。” 凌慎以打了个激灵:“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 易子胥松开了他, 气息却依旧停留在他耳畔,像绵软的清风拂过:“有一件事,我从你生病那天起就想做了。现在腿好了,择日不如撞日。” 他生病那天发生了什么凌慎以记不清了,但他现在头脑里的想法却很清晰,那就是:为!什!么!要!帮!易!子!胥!治!腿!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凌慎以将靠枕丢到他身边:“讨厌的天蝎座!” 易子胥轻笑:“看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 凌慎以望向一旁:“不可以。至少不能今天在车里。” 易子胥扬眉:“那什么时候愿意?” 凌慎以想了想:“等我把事情解决得差不多。” 易子胥离开了他,靠到后座的靠背上:“到底是什么事,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吗?” 凌慎以酝酿片刻道:“你知道泽庄项目吗?” “嗯,我家和你家合作的项目。”易子胥颔首。 凌慎以继续说:“我怀疑你弟弟在里面动手脚。” 易子胥说:“嗯,有证据吗?单纯凭感觉?” 凌慎以没法给他解释穿越的事情,只能说:“没有证据,但这件事绝对不会有假。” 易子胥道:“所以你手里的公司名单是……” 凌慎以点头:“没错,就是合作的建材公司的名单。” 易子胥说:“建材公司不是由你家负责联系的吗?” 凌慎以无奈:“这就是你弟弟的狠辣之处,借刀杀人。由他暗中指使建材公司断货,再把问题推到凌氏的身上,让凌氏赔付一大笔违约金。” 易子胥沉吟片刻,说:“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不会放过子笙。我们可以先和父亲谈谈。” 之前一直顾虑易家人,现在和易子胥达成了共识,凌慎以也不再打算遮掩,多一个帮手总是多一份力量。 易父、凌父凌母,都是可以调动的力量。 凌慎以点头:“嗯,希望易叔叔可以相信我们。” …… 易峥的五十岁生日在易家大宅举行,宾客云集,于客厅设置酒席和舞池,着专人在门口迎宾。 易子胥站起来了的消息不胫而走,过往的男女都对他投以惊讶的目光,撑着手杖的他不仅没有颓态,反而像英伦的绅士,一表人才,优雅随性。 凌慎以并不矮,一米七八的个子却在易子胥一米九的衬托下相形见绌,两人站立,俨然一对璧人。 但大家的目光很快就被另一对璧人吸引了过去:高一点的男子阳光硬朗,周身散发着干练的气场,矮一点的男子清秀浅淡,眉眼比女孩子还要好看。 原来易子笙居然带着柳亦一起来了。 第28章 两人身上的主角光环耀眼得炫目,很快就成了众人簇拥的焦点。 毕竟易子胥腿还没有完全康复,易家的继承人还是易子笙啊。 今晚只是个寻常的宴会,易峥出来给每张酒席里的人依次敬了酒,便坐在了方佳、凌家夫妇的身边。 “今晚是你父亲的生日,子笙少爷给易先生准备了什么礼物啊?”一个家里与易家世交的生意人说道。 易子笙爽快一笑:“当然准备了。” 易子笙将身旁的手袋一拿,带着柳亦走到了易峥的身边。 他递给易峥一个车钥匙:“爸,我知道你喜欢越野车,今天儿子送你一辆,我试过了,马力十足,您一定喜欢。” 方佳在一旁笑着点头:“子笙有心了,老公你快收下吧,儿子亲自准备的礼物。” 易峥冷冷地嗯了一声,严肃道:“子笙要好好锻炼自己,今后我才能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易子笙连连点头,将柳亦往易峥身边一拉:“这就是柳亦。”又对柳亦说:“给我爸打招呼。” 柳亦乖巧地点头,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易叔叔好,这是我为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可以喜欢。”说完将一个钢笔盒递到易峥的面前。 易峥微微点了下头,却没有接下柳亦的礼物。 柳亦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悬在空中的手收回去也好不收回去也好,还是易子笙提醒了一句“爸,人家柳亦的一片心意,还是赶紧收下吧。”方佳才将那钢笔替易峥收下。 早听说易家原来给易子笙定的未婚夫不是这个普通人家的小子,而是同样财力雄厚的凌家独子,今天一见易峥果然就对柳亦不满意。 外表看起来柳亦温柔有礼,相貌又端方,听说还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没有一点配不上易子笙,看来还是金钱的魅力大,众人在心里把凌慎以鄙夷了一通,顺便怜悯了一番爱情至上的易子笙和柳亦。 易子笙和柳亦送完了礼,接下了轮到易子胥和凌慎以了。易子胥微微示意之后,凌慎以抱着一个箱子走到了易峥的面前。 “不好意思,能让一下吗?”凌慎以对还僵在易峥面前的柳亦说了一句。 柳亦心里不痛快,面上却依然得体地微笑:“啊,当然,慎以少爷请。” 易子笙拉着柳亦退到一边,给易子胥和凌慎以让出位置。凌慎以抱着的那个箱子让他摸不着头脑,但听说凌慎以前段时间拍卖花种闹了大笑话,所以他今天依然等着看他的好戏。 凌慎以微笑着将箱子放下来,取下上面蒙着的黑布,露出那个古朴的箱子:“易叔叔,生日快乐,这是我和子胥哥哥一起送你的礼物。” 易子笙轻蔑一笑:“慎以,你没开玩笑吧,你和我哥两个人一起送爸一个木箱?” 四座的宾客看不见那个箱子,仅凭易子笙的话,就开始笑了起来。 凌家父母对视一眼,这孩子又在给他们找麻烦。 易子胥却沉着道:“没有开玩笑,这就是我和慎以准备的礼物。” 凌慎以小孩子心性可能胡闹,易子胥也跟着胡闹?虽然在座的都对他三千万拍花种的事情有所耳闻,但亲自一见还是有点匪夷所思。 柳亦的白莲花属性又开始作妖:“一定是时间太仓促了,慎以和大少爷没有空准备周全。” 大家纷纷赞叹,这个男孩既周全又善解人意,还给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台阶下,反倒是凌慎以,仗着家里有人撑腰把一切当儿戏。 你一言我一语间,方佳开始得意,就算易子胥的腿好了,众人也不会高看他们一眼。 易峥却打量了那个箱子良久,终于露出个欣喜的笑:“这么好的东西,子胥你替我找来了。” 全场静默,易子笙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瞬间消失殆尽。 易子胥微笑点头:“是,希望父亲高兴。” 易峥赞赏地点头:“我记得最早期的时候是用锡罐外面用木箱加固,再上漆、上图案和商号,后来轮船便捷,改了铝箔装,轻便了不少。” 易子胥颔首:“是,我也只能找来铝箔装的。” 易峥摆摆手:“已经很难得了,我自己找了许久都没有做工这么好的。” 方佳问道:“这就是你要找的茶箱?” 易峥点头。柳亦出身寒微,也不了解这种奢侈品,悄悄对易子笙问道:“什么是茶箱?” 易子笙目光幽幽地盯着易子胥和凌慎以,道:“是一种储茶的奢侈品,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欧洲的有钱人才能消费得起。上面描绘各自中国风情的图案,满足欧洲人对东方的幻想。” 这种有情调又有档次、还配合了易峥喜好的礼物,的确只有易子胥送得出来。易子笙的心里不由泛起一丝嫉妒。 易峥细细端看了起来,凌慎以对方佳道:“方阿姨,这是茶箱的钥匙,交由女主人保管。”说完将一把铜钥匙交给方佳,带着天真的微笑。 方佳别扭地接过,然后打开了那个茶箱。 一片清香传出,易峥伸手一摸,全是碧绿新鲜的茶叶。 “这是……”易峥惊喜地问。 凌慎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本来应该采用正山小种的茶叶的,那才是西方人最认可的中国红茶,但是我想送您最新鲜的茶叶,所以这些茶叶都是我和子胥哥哥亲自去天泉山采摘、晾晒、翻炒的。希望您能感受我的心意。” 这一番话说得谦逊又诚恳,惹得易峥连连赞赏点头,笑得合不拢嘴:“已经很好了,慎以和子胥的礼物,深得我心。” 这一次送礼的较量,高下立现。 在座的都是当地商界名流,生日会上的送礼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和易子笙一样拿着爹妈赚来的钱给爹妈送礼,维持表面的体面。柳亦的礼物也是经过了易子笙的指点,或者干脆就是易子笙出钱买的,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像凌慎以这么用心的人还是头回见。 看凌慎以对易峥和方佳的态度,也是恭敬有余,大家都暗自后悔自己看错了这个男孩。 显然,易峥本人对凌慎以和易子胥更加满意,他对那两人招了招手道:“子胥,慎以,随我到书房来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上了车却不开?讨厌的天蝎座! 第26章 方佳的情|夫 书房构色古朴, 漆木的桌椅、书柜、木地板,加上古董台灯、钢笔,一切都独具西洋特色, 彰显出主人的情调。 进了房间,易子胥和凌慎以对视一眼,摸不清易峥要对他们说什么。 易峥背对着他们, 取下眼镜抹抹眼睛, 转过身开门见山地道:“这些年的事, 是父亲对不起你们。子胥, 父亲想问你一句,现在你的腿已经可以行走了,想不想重新做回易氏的继承人?” “你从小就天资过人、勤奋刻苦, 把公司交给你, 父亲会非常放心。只是这些年过去,你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父亲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回头。” 易峥的声音越来越低,伴随着哽咽。 易子胥眸光漆黑寡情, 凌慎以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看不清,却大致也能猜到吧。 七年前仅仅因为不|良于行有损公司的形象和威信而被剥夺继承人的资格, 而今腿好了又来问他愿不愿意重新做继承人。易峥这个做法, 不仅不尊重作为前继承人的易子胥, 也完全不考虑现继承人易子笙的想法。 虽然和易子笙水火不容, 但凌慎以在这一刻也替他鸣不平。 易峥, 可以算是一个好商人, 却绝对算不上一个好父亲。 但易子胥会怎么想呢?毕竟是他追求了很久的认可, 他想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无可厚非。 易子胥沉默了半晌, 微微一笑:“如果父亲是想说这件事的话, 我觉得继承人还是继续让弟弟做吧,虽然他行事略有浮躁,但还是个可造之材。” 易子胥让贤的举动并没有出乎易峥的意料,这个儿子心高气傲,不受嗟来之食,即使是双|腿不便的时候都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更别说是现在。 要想说动他接手易氏不是朝夕之事,易峥点点头:“这件事情,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不用这么快给我答复。” “就这样,我找你们来也就是这件事,现在说完了,你们可以离开了。”易峥像是很累的样子。 两人却并没有挪动步子,易峥察觉到,问了句:“还有什么事吗?” 凌慎以踌躇片刻道:“其实,有件事想让易叔叔知道。” 易峥道:“请讲。” 凌慎以说:“易叔叔是否将泽庄项目交由易子笙全权负责?” 易峥点头:“是的,这件事是子笙在着手去做。” 凌慎以道:“他串通建材公司集体拖货,想让凌氏赔偿一大笔违约金。” 这样大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来像家常话一样举重若轻,让易峥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不曾料到凌慎以会有这样坦荡的胸怀和直面对手的勇气。 第29章 毕竟,易峥是易子笙的亲生父亲,易氏是他未婚夫的家族企业。 但很快,易峥就意识到了凌慎以底气的来源。 易子胥沉沉的目光注视着身边的凌慎以,握紧凌慎以的双手。 他这个年轻有为的儿子,就是凌慎以最大的底气,有易子胥在,凌慎以什么都不用怕。 事关易氏集团的颜面,即使易子笙真的做了,易峥也不可能轻易承认,除非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 易峥冷声道:“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调查,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轻易怀疑我的儿子。” 但三人的心知肚明,调查,就意味着如果易峥发现什么,就会在途中直接抹去痕迹,一点把柄也不会留存在这个世间。 凌慎以突然后悔了,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应该轻举妄动,凌家父母和易家父母,除了是家里人,更是有合作关系在的商人。即使他今天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会完完全全相信自己的话。 但他还是想要争取:“易叔叔,我是作为自己人才告诉你这件事情,并没有想给易氏抹黑的意思。我并不想毁掉易子笙,我只是想,如果您知道他动了手脚,请制止他,好吗?” 易峥偏过头去,捏了捏鼻梁:“慎以,先出去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出了书房,凌慎以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 易子胥在身后沉声道:“怎么了?” 凌慎以轻轻道:“不应该告诉你父亲的。他和易子笙是一伙儿的。” 易子胥的眼神里带上怒气:“什么叫一伙儿的,你的意思是我父亲也想吞掉凌氏的钱,让凌氏破产?” 凌慎以抬头,目光冷冽:“也有这个可能性不是吗?商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或许他之前没有这么想,经我提点之后真的这么想了呢?” 易子胥语气坚定:“我父亲可能包庇子笙,但绝对不会做不义之事。慎以,即使是你,也不可以这样想我的父亲。” 也许,真的只是他自己神经质了。凌慎以叹了口气:“子胥哥哥,抱歉,我刚刚情绪有些冲动,你让我先冷静一下,一个人走走好吗?” 易子胥握住他的手腕:“我陪你。” 凌慎以摇头:“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凌慎以一个人在花园里走着,静静思考后面的道路。 的确是他太过心急了,问题的症结根本不在怎么让双方父母相信他,而在于怎么利用易子笙身上的错扳倒他。只要他犯错,根本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切的事情都会水到渠成。 可是让易子笙犯错谈何容易,男主光环不是说说而已。 凌慎以走着走着,突然听到高跟鞋声,他跟了上去,只见方佳发丝凌乱,嘴唇微肿地从小道走到别墅门口,推门进了屋子。 再转身,一个硬朗干练的中年男人紧跟着旋了出来,衬衫也是不整。两人一前一后,神情状态还如此不正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其他的地方。 方佳的情|夫?凌慎以突然想到,何必去等着易子笙犯错,他的出身不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吗? 和情|夫偷|情所生的儿子,绝对不可能继承易氏的财产。 易峥要是知道易子笙的身世,不论易子胥怎么推辞,他都不可能把亿万家产交给一个外人。 抓住方佳的把柄,揭穿易子笙的身世,就是一招釜底抽薪,可以当作一招制敌的杀手锏来用。 只要方佳和那个男人还联系,就一定会找到两人的蛛丝马迹。 记住了那个男人的相貌,凌慎以回到了会客厅,开始寻找起那个男人。 原以为在西装革履的人群中要找一个只依稀见了一面的人会和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凌慎以却一眼就看到了他。 头发已经重新梳得一丝不苟,叼着一只雪茄,结实的肌肉在西装衬衫下隐隐透出,整个人热情又豪放。 这个人,此时此刻正在和易子笙交谈。 和亲生父亲在养父的房子里谈商务,真是一个诡异的场景。凌慎以拿了杯香槟,坐到了易子胥的身旁。 “气消了?”易子胥冷冷的眸子看向他,手中的玻璃酒杯轻轻撞了下凌慎以的杯子。 凌慎以浅浅应答,目光却仍停留在易子笙和方佳情|夫的身上。 那个人仪态大方,神采奕奕,周身上下散发着艺术家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做生意的。 “向阳花疗养院的人已经联系上了,这周我们就可以把景默接出来。靳辞也说想要见你一面,你想什么时候见他们?”易子胥翻动着手机,对凌慎以说道。 凌慎以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随便,都可以”,仍探寻地看着那个男人。 易子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悦道:“你在看子笙?” 易子胥的脸色瞬间蒙上坚冰一层,眼神变得刻毒,凌慎以这才意识到他的行为多么让人误会,忙说:“我不是在看易子笙。他对面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易子胥瞟了一眼,神色变得沉重,将手中香槟一口饮下,方涩涩开口:“认识。我父母的旧相识。” 看到易子胥这个神情,凌慎以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方佳的这些事,易子胥说不定是知道的。 但他故作淡定地说:“这样,我还以为是哪个艺术家?气质挺好的。” 易子胥淡然道:“的确是艺术家。泽庄的整体设计就是交给他们公司来办的。” 凌慎以想起那个做手杖的,不禁感叹:这年头搞艺术的都不再那么纯粹了,真是世风日下。 凌慎以问:“那他叫什么名字?” 易子胥简短介绍:“圣韵文化,白文斌。” 比起充满铜臭味和官僚气的易峥,果然还是洒脱自得的白文斌更讨女人喜欢,那样热情爽朗的男人,方佳会心动完全不让人意外。 凌慎以注视着白文斌的五官,与记忆中那个黄色卷发抽烟的青年重合。 威廉的原名叫什么来着?好像也是姓白。 凌慎以看着易子胥的手杖道:“子胥哥哥,什么时候不出门的话,把手杖给我拿去检修一下好吗?” 易子胥一笑:“你又想在上面刻什么字?” 凌慎以脸一红,嘴硬道:“什么也不刻,这次去就是要把上面的字全部洗掉。” 易子胥勾唇轻笑,毫不在意:“好啊,只要你舍得。” …… 圣诞之夜,全城各处都挂着彩灯彩球,沿街的商铺放着“铃儿响叮当”的乐曲。这种热闹的节日本来不属于易子胥,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但今年……一想到是和凌慎以独处的第一个圣诞,易子胥推门的动作就迅速了三分。门一开,却听见屋内传来靳辞干净澄澈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所以你真的拿了三粒蔷薇种子上去拍卖?”靳辞站在圣诞树旁,笑得手上的彩球都拿不住了。 凌慎以停下剪纸的手,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笑:“别笑了,有这么好笑吗?” 一个面容苍白的男子躺在躺椅上,手肘弯曲,握着根彩铅,对着刚进门的易子胥露出个温和清浅的微笑。易子胥猜想他应该就是许若鑫的恋人景默了。 高载希看着易子胥渐渐寒冷的脸,在一旁解释:“忘了告诉易先生,今年圣诞凌少爷同意了让靳辞少爷和景默先生到私宅一同过节。” 【作者有话要说】 往后无特殊情况应该就是日更三千了,谢谢大家支持~ 第27章 圣诞之夜 易子胥的眉头跳了跳:独处吗?看来是他想得太过简单。 虽然易子胥想要独处, 但屋内温暖的黄色灯光还是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馨。下班回家,一推门,爱人和友人装饰着圣诞树, 在客厅打打闹闹,丰盛的菜肴也早已烹饪好,等待着他们一同品尝。 在没有一个亲人的私宅里, 易子胥却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家的感觉。 “子胥哥哥回来了?”凌慎以停止了和靳辞的打闹, 冲着易子胥笑道:“快洗洗手准备吃饭。” 易子胥点点头, 眉目上的冰雪消融。 洗完手出来, 靳辞和景默已经到了饭厅,凌慎以站在凳子上,在窗上贴好最后一片雪花。 透着窗户的反光, 凌慎以看到易子胥失神地望着自己, 转身对他笑。 一个不稳,凳子却摇摇晃晃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和地毯来个亲密接触,却被易子胥牢牢接住。 易子胥的腿脚并没有恢复完全, 没什么力气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凌慎以刚舒出口气, 两人就一起摔倒在地。 凌慎以趴在易子胥的身上, 与他四目相对。 易子胥的眸子里仿佛席卷着风雪, 又像有个黑洞, 将凌慎以深深吸引。 “易先生,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听到有东西响?”高载希的声音从饭厅传来, 景默半身不遂, 他必须照顾他, 一时走不开。 “没事。”易子胥紧紧地箍住凌慎以, 回答的语气却云淡风轻。 第30章 凌慎以用力挣扎,小声道:“喂,放手!” 易子胥将他的耳朵拉到自己的唇边,轻柔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凌慎以心虚地别过头去:“他们会过来的。” 易子胥蛊惑道:“不会的,他们在专心吃饭。” 易子胥的手轻轻搭到凌慎以的腰际,让人失了分寸,他的声音轻缓:“还在生气?” 凌慎以知道他在说易峥生日时候的争吵,侧脸躺在他的胸膛上,讷讷道:“没有。” 易子胥轻笑,将他的头按到自己的心口:“听到它在说什么了吗?” 凌慎以静静听着那心跳:“它在说:‘我易子胥,就是个大混蛋!’” 一阵冰凉的触感从脖子上传递过来,凌慎以低头,看见易子胥将一条项链挂到了他脖子上。 紫色的水晶雕刻成风信子的形状,底下是祖母绿当作花叶。 “再听听它在说什么?”易子胥的眸子发着幽幽的光,深情地看着凌慎以。 凌慎以知道,紫色风信子的花语是道歉、后悔,以及赌注、悲伤疯狂的爱。 易子胥的道歉,和爱一样难言。 凌慎以一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他将项链收到衣服里:“大人不计小人过,反正这是你犯错的凭证,下次再凶我,我就把它丢掉,再也不要了。” 他想了想又道:“我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没来由地生气。我理解你爱你的家人,因为我也有家人,也很爱他们。但我对你无条件地坦诚,所以希望你信我,仅此而已。” 易子胥沉沉一应,凑近凌慎以的唇:“我易子胥,从今往后无条件信凌慎以。项链为誓。” 易子胥的气息近在咫尺,凌慎以不好意思地起身:“我饿了,去吃饭了。”易子胥将他拦住:“不愿意就代表没原谅我。” 凌慎以垂眸,飞快地在易子胥的唇上啄了一口,然后向饭厅落荒而逃,一路踢倒了不少东西。 易子胥坐起身摸索着手杖上的刻字,回味般轻笑。 回到饭桌,靳辞瞟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凌慎以,小大人一般道:“你俩在客厅那么久,做什么呢?” 高载希给景默喂饭的手停了一秒,然后轻咳几声恢复如初。景默的脸色也带着了然的微笑。 凌慎以将勺子放到嘴巴里咬牙切齿:“打架!” 靳辞哈哈大笑:“凌慎以,我觉得你比我还要小孩子。” 此时易子胥也已经走了过来,拉了椅子在凌慎以身旁坐下,对着他挑了挑眉毛:“是啊,小慎以。” 凌慎以隔着桌子就要去捏靳辞的脸:“你再说一次!” 靳辞慢条斯理道:“我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 凌慎以将萝卜咬的咯嘣作响:“你说。” 靳辞抬眼看他:“我觉得你,应该是从小养尊处优,极度不在意金钱的类型。或者说,比起金钱,你更在乎情怀或是自己的理念。” 凌慎以没好气道:“你还捉着我蔷薇种子的事不放呢?” 靳辞说:“你只需要回答,我说的对不对。” 凌慎以仔细思索,其实靳辞的结论并没有问题,只不过起因想错了。他并不是从小养尊处优,因为他不是原来的凌慎以,而是末世穿越而来的凌慎以。 末世的土地被高温炙烤,寸草不生,仅靠金钱和地位维持的秩序势必会失衡,异能强大的人才是王者。所以凌慎以对金钱的确非常不看重。 穿越而来之后,凌慎以一开始就拥有了万贯家财,似乎也把一切都认作理所当然。 凌慎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赞同靳辞的说法。 靳辞接着道:“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其实在心里非常看不起唯利是图的人,比如我父亲,子胥哥的父亲,还有许若鑫?” 凌慎以又点了点头,这话的确不假。 靳辞说:“这就是了。” 凌慎以问:“我做错了吗?” 靳辞说:“你没有错,但是你很少体谅他们。” “其实我小的时候,家里并没有什么钱,我父亲白手起家,才创造了经茂这个行业巨头。那个时候,我父亲经常不在家,一日三餐合作一餐吃,四处争取合同。我见过他跪下来求人的样子,也见过他宿醉回家无力瘫坐的样子,所以即使到了后来他和妈妈争吵不休,我也知道他是为了让我们更好地生活。”靳辞娓娓道来,声音沉静如水。 “我相信不止我们家,子胥哥家的易氏,你们家的凌氏,也都是这样发家的。每一分钱,都是心血和汗水;每一份成就,都是日月累积、绞尽脑汁才可以获得的。” “我知道你怎么想,好的想法千金不换,高兴的事花掉多少钱都值当。但也有很多人,在为钱汲汲营营,终其一生。所以他们会笑你,因为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的钱像是大风刮来的。” 景默和易子胥的脸色相同,他们没办法帮凌慎以反驳他,因为他们同样有着亲身经历,眼见过身边亲近之人的勉励与挣扎。 凌慎以低着头,看不清情绪,易子胥正想安慰,却见他抬头笑了:“嗯,也许我真的要好好想想。” 靳辞原本以为凌慎以会长篇大论地反驳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了错,面上一时有些挂不住:“都不反驳我一句吗?傻子。” 凌慎以却眨眨眼:“你说的是对的,为什么我要反驳?”原本他还担心靳辞受不了父亲骗保死亡的事实,现在看来,靳辞比他更为成熟沉稳。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方才饭厅里还安静地呼吸声都可以听见,下一秒气氛就又缓和了起来,高载希笑着说:“天真烂漫这一点,也是慎以少爷独特的魅力所在啊。” 景默也微笑着举起手上的画板,上面画了两条鱼,有指了指凌慎以腰间的双鱼挂坠。 高载希翻译道:“景默先生说慎以少爷是浪漫的双鱼座,所以这么感性。” 景默人如其名,好看又沉默,还细致地了解过凌慎以的星座,他对人的关心就像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 凌慎以笑着问:“景默为什么不说话?”半身不遂的人,难道不能说话吗? 景默低下了头高载希说:“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奇怪。” 凌慎以鼓励道:“不会的,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啊,不会嘲笑你的。” 景默看了一眼大家,低下头浅浅地说了句:“谢谢。”声音发音古怪,音色却像小提琴般好听。 靳辞说:“许若鑫就是看准你好心,才料定你一定会答应照顾景默。” 凌慎以说:“我还以为在他眼里,我是个难缠的人呢。” 靳辞笑道:“你总是这样自以为。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凌慎以看着身边的易子胥,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没有说话。 “你怎么说动方阿姨放了景默的?你们母子没有吵架吧。”凌慎以说。 易子胥神色淡然:“原本关系就不好,无所谓吵不吵架。景默现在对她来说是个烫手山芋,她巴不得丢了不留把柄。” 说的也是,原本景默就是方佳用来要挟许若鑫给易子胥换药的筹码,现在许若鑫都坐牢去了,景默也没了用处。还留在手里,只会白白地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自然是乐得有人接手。凌慎以也不怕方佳后面会反悔。 易子胥的神情依然冰冷,好像还在想靳辞的话似的。 凌慎以故作为难地道:“子胥哥哥,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不懂人情世故,后悔和我订婚了吧!单都下了,不许退货哦!” 易子胥一见他这样装可怜的样子就笑了,正色道:“订婚戒指都给你了,又怎么会后悔?” “靳辞说了那么多,你也不需要太过在意。我接受全部的你,你的热情、你的善良、你不合时宜的天真、你对世俗的厌恶。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只需要放手去做。记得有我给你撑腰就够了。”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像是庄重的誓言。 靳辞的火腿肠从叉子上掉到了桌子上,打了个哆嗦:“好肉麻。我发誓这是我在你家吃的最后一餐饭。” 凌慎以低下头,疯狂忍笑。 这是易子胥的表白吗?还真另类。 不过……接受全部的他吗?凌慎以想起穿越的事情,内心多了一丝顾虑。 这不是他本来的样子,他的相貌、他的家世、他表现出来的娇纵可爱,都不属于原本的他。 易子胥接受的是谁?到底是他努力扮演好的凌慎以,还是这个芯子里面真实的自己。 “易子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其实和你看到的不一样,你会怎么做?”凌慎以的声音冷冽,不像他平日的天真,也抛却了子胥哥哥这个称呼。 易子胥看了他一眼,面前的人目光坚定,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场。 “不论你是什么。如果你想做丝萝,我自有遒枝给你靠;如果你想做乔木,那我们就并肩面对风雨。” 第31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慎以有团宠即视感hhh,子胥哥哥求生欲满分 第28章 新年画展 言劲松因为窝藏贩毒点的事情被调查, 许若鑫也因为医疗事故入狱。经茂钢铁的负责人换了一个董事,被言劲松吞掉的靳家财产和股份也暂由刘助理保管,等靳辞成年后就归还给他。等靳辞成年, 他就会一跃成为经茂最大的股东。 合作的人都不在了,易子笙和经茂的协议不攻自破,新的负责人承诺凌慎以和易子胥会按照合同按时供货。 易子胥给景默安排了新的住处, 配了专门照顾的人, 时不时回去看望一番。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 凌慎以望着易子胥崭新的手杖发呆, 都怪易子胥平时活动的地方都一尘不染, 且他是极度爱惜物品的性格,手杖一点也没有损坏。 没有损坏,他要找什么借口去见威廉? 直觉告诉凌慎以, 威廉和白文斌之间, 肯定有什么关系。 理由没想好,对方却先发制人了,凌慎以收到了威廉的邀请:1月1日,邀请他同看新年画展。 新年画展?听起来很有意思, 看完正好找他问问白文斌的事。 …… 原以为新年画展会是齐聚各国名家的画作,凌慎以到了艺术馆门前才发现, 所有的作品都出自于同一个人之手, 是他的个人展。 那人的海报被架子摆放在艺术馆门口, 亚洲人少有的高|耸眉骨, 干净瘦削的面容上一个胡茬也没有, 几乎认不出是威廉。 海报上用小字写着画家生平:1岁开始画画, 3岁举办第一次个人展览, 人生的第一桶金《伊甸园的生命之树》拍卖出28万元的价格。此后便是无数的杂志封面、电视节目和各国艺术馆的年展。 凌慎以看着海报上“最年少有为的专业艺术家——白西渐”的字眼, 感到一阵陌生。 那个长卷发不修边幅的人, 真的和他是同一个人吗? 走近艺术馆,凌慎以并没有看见白西渐在里面等他,场馆里人很多,却一点细密交谈的声音也没有听见,只有皮鞋踏着地板的声音。大家都在静静地欣赏他的油画。 凌慎以也欣赏了起来,打算边看画边等他。 威廉的作品无法用逻辑去分析具体画的是什么,只需要放任感官去直接体验。油画泼洒着浓烈的色彩,足以看出作画人丰富的内心世界,充沛的感情无处宣泄,只有尽数倾倒在画纸上。颜色的模块在喧嚣,也许在世人看来,这个作画人是疯了,但也许在这个作画人看来,是这个世界疯了。 浓重的末日感,想把一切焚烧殆尽的冲动跃然纸上。 才看了一会儿,凌慎以就有种疲惫的感觉,他转过头去休息休息眼睛,却发现一个女人站在他身旁,投入地看着墙上的画。 那个女人一手撑着腰,一手抚摸着肚子,看起来像是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来画展做胎教?孩子看得见吗?凌慎以纳闷。 发现凌慎以在看她,女人转过头,先是淡然的目光,后来却变得探寻,思索了片刻,又露出个微笑。 为什么这么古怪的表情?像是认识他似的? “你好,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凌慎以低声问道,也许是之前的凌慎以认识的人,可脑袋里也没有关于她的记忆啊。 女人摇摇头:“没有,只不过觉得好像在报纸上见到过你。” 原来是报纸上。当时他和易子胥定婚的消息各大头条都有,买了报纸的人对他眼熟也不奇怪。 女人缓慢地走开了,凌慎以又逛了一会儿,白西渐才走到他的身旁。 他剃去了胡须,头发也变成了寸头,看起来干净干练的样子,倒和海报上的他成了一个人。 “等久了吧,外面有些专家需要接待,耽搁了一下。” 凌慎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笑着说:“我以为你比较适合散漫着生活,这样看起来居然也很好。” 白西渐绕着他们所在的小展厅走了一圈,搓搓手道:“怎么样?我的画还可以吧。” 凌慎以说:“专家说好当然就好,我可看不懂这些抽象的东西。” 白西渐故作惊讶:“那我叫你来岂不是白来了?” 凌慎以说:“是啊,我都怀疑是不是你的画展曲高和寡没人看,你只好骗我来给你把滞销的票买掉。” 白西渐啧了一声:“呀,被发现了。” 凌慎以对白西渐说:“不开玩笑了,画我也看完了,有点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白西渐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去我工作室谈吧。” …… 到了工作室,白西渐又变成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除了珍爱的画具摆放得整齐,其余的生活用品都乱七八糟。 凌慎以看不下去,说:“介意我帮你整理一下吗?” 白西渐做了个“请”的动作:“你随意。” “你未婚夫的手杖,用着还趁手吗?”白西渐问。 凌慎以点点头:“还好,要谢谢你的手艺。” “手杖不喜欢了可以再换一个,未婚夫也是。”白西渐调笑着说。 凌慎以面无表情:“谢谢,不过我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白西渐弹弹烟灰:“你说有事情想找我谈,是什么事情?” 凌慎以停下了整理杂志的手:“我想问你,圣韵文化的白文斌先生,你认识吗?” 白西渐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指了指墙上工作室的标志:“你看呢?” 凌慎以走近,发现那个木牌的角落画着一只独翼,正是圣韵文化的标志。 “他是我老头。”白西渐扬扬眉,“我俩长得像吧。” 的确很像。至少比易子笙和白文斌像。 凌慎以问:“方便问一下令堂的情况吗?” 白西渐又点了根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母亲很多年前就不在了。” 怪不得,怪不得白文斌和方佳偷|情了这么多年,要是家里有人要死要活,白文斌也没这么大精力和胆子做这种事。 “为什么突然问我的父亲?”白西渐不经意地问。 凌慎以坦然:“你们家和我们家有个项目正在合作,我好奇,所以问了你一句。” 白西渐点头:“哦,这样。” “不过,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明知故问是你的风格吗?”凌慎以走到台子前举起一个相框摇了摇。 相框里放了张照片,并肩站着三个人,中间的是白西渐,左边是易子胥,右边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好像是今天在艺术馆看见的那个人,凌慎以凭着照片上模糊的长相依稀辨认。 也许是白西渐的一个熟人。总之白西渐和易子胥认识,这才是重点。 白西渐举手发誓:“苍天可鉴,我之前可真不知道你和子胥是什么关系。” 子胥。叫这么亲昵,应该是亲近的朋友。 凌慎以问:“那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白西渐露出个花花公子的笑:“怎么?吃醋了?” 凌慎以无语:“我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我只是好奇而已。” 白西渐笑:“我的凌小少爷,您好奇的事情可真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我这里调查户口的。” 凌慎以转身想走:“不想说就算了。” “哎哎哎啊,别走啊,我说就是了。”白西渐将凌慎以一拉。“我俩以前是中学的同班同学。” 这个解释很可信。富家子弟们都爱把家里的小孩送到本地最好的私立中学,白家和易家交往又密切,很有可能把儿子送到同一个学校读书。 想当年这身体的原主凌慎以和易子笙也是同一个学校,只是不同届。 “嗯,那你也认识许若鑫啰。”凌慎以推理道。 白西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是自然,经常一起打球。他的事情我有所耳闻,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完全看不出来。可惜他那个聪明的脑袋瓜了。” “可我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你。”凌慎以说。 如果真是一起玩的朋友,为什么到了现在只有易子胥和许若鑫在来往,而白西渐几乎和易子胥没了交集。 白西渐说:“易老板那么忙,我一个闲得长蘑菇的人,怎么好意思打扰他?” 凌慎以望着他:“你们是闹什么矛盾了吗?” 白西渐说:“怎么可能?只是子胥后来出了变故,性格阴沉了,走动就少了。” 凌慎以点点头,他也记得许若鑫说过易子胥之前是很温柔的,车祸让他变化很大。 凌慎以的心里一软:“他很喜欢你给他做的手杖,我回去告诉他你的身份。抽个时间,大家可以一起聚一聚。” 虽然凌慎以不敢打包票,但易子胥近段时间已经开朗了不少,虽然脸上依旧常年蒙着冰霜,但远不是第一次相见时那样阴鸷可怕的人了。 他希望易子胥能和他过往的朋友多走动走动,把关闭的心门彻底打开。 第32章 至于白文斌和方佳,那是上一辈之间的恩怨,和他们的友谊是没有关系的。 白西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果他愿意,当然是可以的。我时间多的很,随身都可以约我。” 凌慎以说:“那一言为定,我和他商量好了就请你到我们家来做客。” …… 凌慎以在公司的生活早已走上正轨,这日,张秘书却将一堆材料拿了过来,告诉他凌泽山想让他升为项目经理,泽庄的事情全权由他负责。 “我资历这么浅,真的可以吗?”凌慎以不敢相信。 张秘书微笑道:“凌先生说,嘉义集团和经茂钢铁那两桩事你处理得很好,他相信你的能力。” 想起来有阵子没见到凌家父母了,凌慎以有些惭愧:“我爸爸他最近还好吗?” 张秘书说:“凌先生很好。有空的话,可以和易先生一起回家看看他们。” 凌慎以点头:“一定。” 柳亦却从旁边走了过来,有意无意地往凌慎以这边看。 张秘书问:“柳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柳亦遮遮掩掩:“没什么事情,就是报纸上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凌少爷知不知情。”语气委婉,充满了替凌慎以担心的意思。 凌慎以知道他一向爱使坏心眼,冷声道:“什么报纸?” 柳亦半推半就地将报纸拿了过来,只见上面的头版写着: “代孕还是外遇?易氏集团大公子与孕妇共进晚餐!” 【作者有话要说】 凌慎以:你猜我信吗? 第29章 原来是嫉妒 凌慎以还没什么反应, 柳亦先开了口:“我本来不想让慎以少爷你知道的,但这件事毕竟是件大事,你可要好好问一下易大少爷才行。” 凌慎以面无表情地冷冷道:“说完了吗?” 柳亦故作无辜:“嗯?凌少爷我是好心……” 凌慎以道:“不好意思, 我没有时间听闲杂人等挑拨离间,我和子胥哥哥感情很好,不会相信媒体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说完将张秘书一拉:“张秘书, 过来一下。” 柳亦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然后晾在原地, 握紧双拳, 心想:凌慎以, 你也就表面淡定,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在意! 凌慎以拉着张秘书去了隔间,将报纸递给她:“麻烦你帮忙调查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 联系一下报社,把发出去的报纸全部收购回来,用其他的娱乐新闻把头条顶替重新印发。” 张秘书点头答应,神色担忧:“慎以少爷, 您没事吧。” 凌慎以摇摇头:“我还不至于这么蠢,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张秘书道:“慎以少爷小心。” 张秘书的担忧不无道理, 虽说是商人之间的心机, 但经常会牵扯到一些黑恶势力, 涉及到暴力事件, 动不动就会有生命危险。 况且, 二十多年前, 关倩和凌慎以已经陷入过一次险境了。 不过, 凌慎以末世来的人, 并不会把这点危险放在眼里。成群结队的丧尸他都不怕,人难道会比丧尸难对付? 他安慰道:“没关系的,放心好了。” 此时正值上班时分,早高峰的报纸大概是销售一空,有关于易氏大公子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通常来说,媒体最关注的是一二线的明星绯闻,除了一两个行业巨头上市的消息和一些公司的广告,报纸上几乎不会有商人的信息。 但易子胥是个例外。 从事业来讲,他是易氏集团的长子,原定的继承人,十五岁就跟在易峥身边,十六岁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十七岁易峥交给他的一个传统旧行业,用了一年时间就让濒临破产的分公司起死回生。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 从经历来讲,他七年前遭遇车祸,然后不|良于行,被剥夺了继承人的资格,却凭着自己的能力将胥华公司打理得蒸蒸日上,几个月前居然腿好了,又重新站起来了。可以说是一波三折。 从婚恋关系来讲,英俊的外表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从来没有被发现有恋爱关系,十年如一日勤恳地在公司和家之间两点一线,却突然有了和凌氏独子订婚的消息,现在又爆出来这样劲爆的新闻。可以说是天然的八卦材料。 这种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传奇的人,是媒体最偏爱的焦点。 也因为此,易子胥更加小心自己的行踪和隐私,几乎没有人能成功套到他的消息。 除非是他本人故意透露,或者,熟人暗算。 外遇或是代孕,无论是哪一项,都足以让他名声扫地,不可能是他本人故意为之。 以凌慎以对易子胥的了解,要是他真的有外遇,绝对会滴水不漏地瞒过所有人。所以大概聪明一点的看报纸的人也不会相信他真的有外遇,哪里就这么傻,会被媒体拍到?纯八卦的人倒是会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说易子胥为了凌氏的财产,骗婚还委屈自己的爱人和孩子。 代孕的可信度更大,毕竟如果凌慎以和易子胥真的要组建家庭,财产总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 前者违背道德,后者违法,这个想要暗算易子胥的人,把他所有的活路都堵死了,就想让他的丑事板上钉钉。 凌慎以再仔细看了眼报纸上的照片:易子胥带着名表正襟危坐,对面的女人面容温婉,嘴角带笑。 那个女人,就是白西渐相框里那个女人,也是凌慎以在艺术馆碰到的那个孕妇。 易子胥为什么要去见她? 想到这里,凌慎以摇摇头,不,现在不是嫉妒的时候。易子胥给了他无条件的信任,难道他反而不相信易子胥了吗? 手机一阵震动,他飞快地翻出来接,在听到对面那个有磁性的嗓音的时候,自已都没意识到地开始颤抖。 “喂,慎以。” “喂……我在。”凌慎以稳定心绪,用另一只手按住发抖的手。 “报纸上的事情你不要相信,我会尽快处理。”易子胥的声音沉沉的。 明知道他看不到,凌慎以还是点头:“嗯,我没有相信。” 易子胥道:“嗯,现在要开个会,待会再给你详细解释。” 凌慎以轻轻道:“没关系的,你先忙自己的事情。” “嗯。”电话挂断。 凌慎以深吸一口气,出了公司的门。 白西渐,一定是他。 这一次,他要亲自帮易子胥铲清这个障碍。 …… 到了白西渐的工作室,白西渐仍然悠哉游哉,擦拭着自己心爱的画具。脚边放了一堆快递箱子,看上去像是要放去艺术馆的东西。 看到凌慎以来了,他吹了个口哨:“凌小少爷,看到今天精彩的新闻了吗?” 凌慎以将报纸往地上一扔:“你拍的?” 白西渐摸了摸身后的相机:“怎么样,这光圈和滤镜,把你未婚夫拍得帅气吧。全城的姑娘小伙看了都恨嫁了。” 凌慎以诘问道:“为什么这么做,易子胥招你惹你了?” 白西渐的眼光变得狠辣:“没有,他什么都没做,他什么都没做都这么可恨!” 凌慎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白西渐嘶吼起来:“不许你提她!” 凌慎以却很平静:“许你自己利用她,不许别人提她?” 白西渐将相框拍碎在地,洒落一地玻璃,然后疯狂得将报纸从中撕开,将易子胥和那个女人分开。 “他根本不配和夏纯在一张纸上!” 凌慎以了然,原来是嫉妒。 凌慎以道:“你喜欢夏纯,可是夏纯喜欢易子胥,对吗?” 白西渐点燃一支香烟放入嘴巴,咬牙切齿:“易子胥有什么好,狂妄自大,连她的表白听都不听。他家里有钱?我家里也有钱啊,我的钱可以通通给她。我为她画画,为她写诗。她对我笑,却不肯把心给我。” 白西渐的话语逻辑都几乎混乱了,只因为太过激动。 凌慎以无奈,易子胥冷漠了点是不假,但是对于朋友绝对是真心相待,怎么会狂妄?怪只怪易子胥喜欢男人,无论夏纯多么美丽动人,他都不会心动的。不喜欢的人,直接拒绝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夏纯表白,是近段时间的事情还是之前的事情?你们的照片都那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想起来报复他?”凌慎以问。 白西渐讽刺地笑:“七年了,她出国了七年,我想念了她七年。那晚她在我怀里,唤的依然是易子胥的名字。” 凌慎以震悚:“原来夏纯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他还以为夏纯早已另外成家,孩子是其他人的呢。 白西渐笑道:“为什么是我的?为什么不可能是易子胥的呢?你就这么相信他?他们俩可是私下见了面啊。” 凌慎以道:“他俩的见面不是你设计的吗?” 白西渐道:“夏纯可没那么听我的话,要不是当晚喝醉了,她也不会投入我的怀抱。我只是跟踪了她,然后稍微利用了一下他们的见面而已。” 第33章 “有了我的孩子还要和易子胥见面,我真感动于这样的深情。”白西渐的眼神变得阴狠,像是有一条毒蛇在瞳孔盘桓。 凌慎以预感到危机,一步步往后退:“你冷静一下,想清楚你到底在做什么。” 白西渐轻笑:“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他故作惊讶地看着凌慎以:“你往后退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再退,就要踩到后面那个人了。” 凌慎以下意识回头:“我后面什么人?” “砰”的一声,木棒敲击后脑勺的声音响起,凌慎以还没看清后面是谁,就被打晕了过去。 白西渐打了个响指:“干得漂亮。” 后面脸上带刀疤的粗壮男人道:“二十年前绑了他|妈,二十年后又绑他。这圈子里的人就和他家这么大仇吗?” 白西渐蹲下来摸了摸凌慎以雪白的脸,笑道:“怪就怪他总爱多管闲事。” “喂,凌小少爷。你说易子胥出了事你和他解除婚约,撇得干干净净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管他和别人的闲事?还想让我和他继续做朋友,我该说你有英雄病呢还是圣母病,真以为你能让世界和平啊。” “还是,易子胥真有那么大魅力,让你和她都愿意为他付出?” …… 凌慎以是被水管漏水的滴答声吵醒的,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只有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的通风口透露天光,显示出现在是白天。冷风从里面灌进来,冰凉坚硬的水泥地硌得凌慎以身上生疼,又是冬天,肢体越发不活泛。 水管下积了一滩水,沉积着水垢和苔藓,旁边一个躺椅,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在上面打呼噜。 “别瞧了,这回关你的地下室可比上回难找得多,没人会来救你的。”男人闭着眼,却意识到凌慎以在动,不愧是惯犯。 凌慎以问:“我睡了几个小时?” 男人道:“几个小时?这都第二天白天了。我寻思着我也没打那么重啊。” 第二天,那昨天的新闻应该已经压下去了。只要在易子胥发现自己不见之前跑出去,就没多大关系。白西渐嘛,当他脑袋抽风好了。 凌慎以尝试着套话:“你和白西渐是一伙儿的?” 男人摇头:“我不认识他,我们老板和他达成了交易,给了他二十多个人看着你。” 原来不止有他一个人,外面还有二十多个人。 “放我出去吧。我家很有钱的,我给你老板更多的钱。”凌慎以晓之以理。 男人撇撇嘴:“谁都能买通我家老板,就你凌家不行。” “为什么?”凌慎以好奇。 “能买通二十年前就不会绑你|妈了。”男人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凌慎以:不好意思,我在末世一个打十个 作者君:这就是你在易子胥面前怂成小奶猫的理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易子胥强吻你? 感谢遇见,深鞠躬 第30章 一打二十 “你们老板究竟是什么人?和我爸妈有什么恩怨?”凌慎以问。 白西渐的事情还没弄明白, 现在又牵扯出二十年前的绑架案,凌慎以一时之间也忘了重心在哪。 男人正想开口,却摆了摆手:“我不说, 才放出来没多久,我们老板叫我谨言慎行。” 他拿起脚边的报纸道:“你未婚夫在上面,你看不看?” 凌慎以被麻绳反绑着手脚, 打着难以解开的水手结, 固拥着前去看报纸。 男人看了眼凌慎以被勒红的手腕, 想起二十年前仓库里关倩羊水破了那一幕, 顿时于心不忍:“算了算了,看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脚捆着就得了, 你也跑不了。”于是拿了剪刀, 把他手上的绳子剪断。 凌慎以飞快地夺过报纸,看到上面是一片火海,依稀可以看出是艺术馆的场地,旁边一张女人的黑白照, 正是夏纯。 新闻标题:《杀人灭口?易子胥为平谣言纵火行凶?》 “她死了?”凌慎以拿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 “可不,你说你未婚夫看着精明, 怎么就这么想不通?”男人啧啧道。 凌慎以低吼道:“闭嘴, 易子胥不是那样的人。” 男人摇摇头:“证据确凿, 他跑不了的。” 凌慎以翻开报纸内页, 查看相关事件的详细报道。那几页上的照片印得清晰, 都是现场拍到的痕迹:44码的脚印, 旁边手杖独一无二的痕迹, 以及…… 遗落的天蝎挂坠。 凌慎以咽了下口水, 没想到易子胥一直随身带着它, 他原以为易子胥收下之后就随意丢了呢。始料未及之余,心中又升起一丝甜蜜。但,易子胥为什么会到那个地方去?难道一切真是新闻里说的那样?是自己盲目信任他,自己看错了他? 原以为昨天的谣言平息下去就行,却发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下易子胥更加有口莫辩了。 身边的男人用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等了好久都缓冲不出来,男人骂骂咧咧:“草,这地下室信号都没。” 凌慎以正打算一把将手机抢过来,一个女人的高跟鞋声突然从地下室门口传来,当当当当的,像渺远的梆子声,由远及近。 男人将手机囫囵收起:“老板,您来了。” “嗯。”那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黑色的高跟鞋,头发乌黑笔直,眼瞳漆黑没有情绪。 整个一黑寡妇。凌慎以腹诽。 不过,虽然是个中年人,却也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冰山美人。 “老武,你刚刚是想给他看什么?”女老板冷声道,语气里不怒自威。 老武咽了咽口水:“没什么,就是易子胥的监控录像。” 女老板面无表情:“不要给他看那个。” “没看,没看呢。加载不出来,哈哈哈哈。”老武打着哈哈。 女老板蹲了下来,正视着凌慎以:“你在这里乖乖待着,不要想跑。” 凌慎以并不怕她,问道:“为什么?” 女老板垂眸,不愿多解释:“总之,在我手里比在白西渐手里安全。” 看来白西渐和这位女老板并没有达成一致,或者说,白西渐最开始拜托了她,她也答应了,但是后来又反悔了。更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是假装答应白西渐的。 凌慎以正欲再问,女老板的手机铃声响了,接听后传来白西渐的声音,听不真切,却显然很愤怒。 女老板回应,语气依然沉着:“威廉。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 “嗯,我没想把他交给你。” …… “那你可以自己试着找找看。” 没说几句,女老板就把电话挂断了,留白西渐一个人在对面暴跳如雷。 看来她并不打算放人。 凌慎以知道白西渐危险,却还是有非去找他求证不可的理由。 他昂起脸,故作天真:“阿姨。” 女老板显然没意识到他突然的亲昵称呼,一愣:“干什么?” 凌慎以挠了挠身子:“我一天没洗澡了,这里又脏又臭的,还很冷。我想洗个热水澡。” 这栋楼像是某个工厂改造的地方,二十多个人在这里生活几天,肯定有接水做饭的场地。 女老板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说:“好,老武,带他去洗个澡,门口放两个人看着他。” “是,老板。”老武高声应下,将凌慎以扛着就走。 凌慎以在他背上还不忘对女老板道:“谢谢阿姨了。”他眯眼一笑,让女老板恍惚。凌慎以不禁庆幸,顶着这长人畜无害的脸,撒什么谎做什么坏事都很方便。 看着凌慎以和武勇离开的背影,路银花低头,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屏幕。手机的锁屏是一对男女,大约二十来岁,穿着和服站在樱花树下,男人的面容和凌泽山一般无二。 “我记得你也是很爱干净,很讲究穿着打扮,每次出门都让我等很久。”她冰冷的面容上泛起温柔的笑,“你儿子和你真是一模一样。” …… 为了防止凌慎以记路,武勇用黑布将他的眼睛蒙上,抱着他一路走到了浴室。到了门口后,又把他的外套拿着,免得他在里面不方便。 武勇揭下蒙眼的布道:“进去吧,里面有热水,想洗多久洗多久。” 凌慎以点头:“谢谢。” 进去后,开了水,凌慎以一边感受久违的温暖,一边用精神力探查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栋年久废弃的工厂大楼,一共五层,女老板每一层都安排了四个人轮流巡逻。大楼构造呈对称的田字格,有经验的人都会知道,走在日字形的楼层里就已经非常容易让人晕头转向,更何况是在没有阳光、不清楚时间的田字格大楼里。 凌慎以探出自己现在是被带到了顶楼,要摸清楚方向、打赢那些拦路的人对他来说并不难,难的是他时间有限。 如果说易子胥真的惹上了人命官司,那每一秒都是救命的时间。 第34章 凌慎以闭上眼睛,感受着废弃工厂中道路的走向。 找到了!他猛地睁眼,知道了自己要走的路。 正常的路走不成,检修的管道总可以吧。 凌慎以把水放着,蒙蔽门外人的视听,擦干身体,搭着凳子打开淋浴头上活动板房的塑料拼接砖。在这个工厂中,有一条用于检修的工人专用通道,里面分别埋着冷凝水和热水的管道,可供一人匍匐前进。 凌慎以换上单薄的衬衫和裤子,咬咬牙:先跑,救人要紧,外面的衣服就不要了。 还好刚刚武勇说他想洗多久就可以洗多久,可以多拖延一段时间。 凭着脑袋中探查到的地形,凌慎以顺着甬道爬了很久很久,眼前全是黑暗,还遇到好几个岔路口。就当他以为自己要永远在这通道里面走不出去的时候,他碰到了底。 砰砰砰。他拍打了一下对面的东西,发现是个小铁门。 没有钥匙,砸开也不难,凌慎以举拳,正要砸下去,却被不知什么力量往后拽去,他被拖着在地上拉了好大一段路。 “靠,关键时刻谁拉我脚踝!”凌慎以不是性情暴躁的人,却还是急得爆了粗口。 他是学过防身术的,有人拉着脚踝的时候,绕着对方的手腕打个转,再用脚将对方的手腕一别,反关节的痛就会让对方松手。 凌慎以绕开了那人的手,却发现明明仅容一人通过的管道此刻挤了好几个壮汉,前仆后继地拉他的脚。 “让开,我有急事!我要救人的!”凌慎以大喊,他的声音在管道里回荡,让接连进浴室的二十几个人都听见了。 一定是他洗得太久了,外面看守的两个人起了疑心,进来查看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 武勇抓住能拽住的所有衣料将凌慎以往后拖,强迫他不靠近那个铁门,也是大喊:“你别跑了,我们也很为难的!” 凌慎以自认本来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只是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对新世界的一切都多了份包容和忍让。此刻却是想速战速决,他用力地将脚向那些人的脸和手踹去,后面的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往后倒去。 “哎呀”……“哎哟”的惨叫声接连不断。 “得罪了!”凌慎以在黑暗中都能闻到那股血腥气。 有了空档,凌慎以继续往前爬,却被一个钩子钩住了脖子上的项链,他瞬间感受到一阵窒息。 他下意识地想扯掉那个项链,如果两只手一起向两边扯,他完全有力量将它扯断丢弃,可最后一秒的清醒让他停住了动作: 那是易子胥送他的项链。 “我易子胥,从今往后无条件信凌慎以。项链为誓。” 脑海里那深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凌慎以双手一松,被拖了出去。 钩子松开,凌慎以恢复了深思,大喘几口气后,不分青红皂白地挥拳向身边的人打去。 “不是说他是富家公子吗?怎么力气这么大?”汉子们围了上来,还不忘纳闷地问。 “就是啊,看他给我踹的。” 他们原本以为,拉凌慎以回来就算结束,可他们打错了算盘,没料到一个开阔的空间更加方便凌慎以施展拳脚。 二十多个人围成了一个圈,凌慎以就处在圆心的位置,不需要异能,直接的格斗就可以撂倒那一群人。 凌慎以躲避着那些人挥过来的拳,瘦削的身体比前世的身体速度更快,身形如鬼魅般闪避有效,一个扫堂腿,就倒了一片人。 人多其实难打,要分清敌友,凌慎以却简单,全都是敌人,直接打就好。 绝对的蛮力谁都吃不消,凌慎以又是不要命的打法,像是不知道痛,拳拳到肉,四处都是骨骼断裂和哀叫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堆人就全部倒地,凌慎以打开淋浴喷头向他们撒去,血水模糊了他们的双眼,汗水更刺激了他们的伤口。 这栋大楼全封闭式不透光,必须依靠电灯照明才行。凌慎以关闭电闸,翻身上了管道,看了眼地上的人,道了声抱歉,然后扣上天花板砖。 没有他人的阻碍,又有了之前爬行的经验,凌慎以轻车熟路,很快又爬到了铁门面前。 凌慎以没有钥匙,但臂力惊人,伸手一拧就把锁拧断了。一线天光乍现,凌慎以激动地抬手挡住眼睛。 下一瞬,一个蛮横的胳膊,就将他拽了出去,然后头就被蒙进了一个黑麻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我能采访你一下吗,为什么你看到易子胥的挂坠的第一反应是甜蜜,难道不觉得他的证据在行凶现场找到很棘手吗? 凌慎以:就……很开心啊(低头微笑) 作者君:(好我为什么要自己喂自己狗粮)下一个问题,你一打二十是想证明什么吗?证明你有反攻的能力? 凌慎以:只是想证明我不虚而已。(低头脸红)反攻是不可能的,我其实很软萌的(星星眼) 作者君:听到了没,主角亲自澄清,不存在肾虚cp,逆是不可能逆的,冲着这难听的cp名也不可能逆的。(被评论区笑哭的我) 第31章 艺术的献祭 “所以说守株待兔有时候也是有用的啊。”迷迷糊糊中, 凌慎以听到熟悉的男音说着这样的话。 凌慎以被一阵烟味呛醒,睁开眼,看到白西渐一手夹着香烟, 一手摇着高脚杯,里面装着红酒,坐在欧式单人沙发上对着他笑。看到凌慎以对着香烟皱眉, 白西渐思考片刻, 在施华洛世奇水晶的烟灰缸中将香烟捻灭。 凌慎以环顾四周, 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类似十字架的东西上, 衣服被撕碎,处于一个小画室,墙上糊着的全是白西渐的油画作品, 缤纷的颜色让人目眩神迷。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他应该是被人蒙了乙|醚拐到这里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的?”凌慎以记得,那个女老板和白西渐通话的时候白西渐还摸不清门路。 白西渐笑笑:“路银花动用了她用来关人的最严密的那个楼,我也是才想到。看来她很重视你嘛。” 凌慎以不想再和他纠结女老板的事情,开门见山:“你为什么要嫁祸易子胥?” 白西渐笑:“这么确定不是他?万一真是他杀人灭口呢?” 凌慎以道:“来之前不能确定, 你把我绑了来之后,我就确定了。” 白西渐兴致盎然:“为什么?” 凌慎以推理道:“如果是只是想关着我, 为什么要麻烦其他人绑架我呢?中间转移的这道工序, 完全是多此一举。所以你一定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赶在昨晚之前完成。你去放火了吧。” 白西渐举起双手:“苍天可鉴, 我昨晚可没有出入艺术馆。” “不信, 我给你看当时的监控录像。” 白西渐按了下遥控, 墙上的液晶显示屏就开始播放起昨晚艺术馆的监控记录。至始至终, 的确只有夏纯和易子胥一前一后地进去。然后, 只有易子胥一个人出来。 凌慎以问:“艺术馆晚上不是不开放吗?为什么他们会去那里?” 白西渐耸耸肩:“好朋友想要相约一同看我的展览, 我总不好推辞吧。”这个人行事滴水不漏, 凌慎以本来也没想从话里套出什么。 “你想伪造不在场证明?你凶器是什么,怎么放火的?”凌慎以问。 白西渐摊手:“别开玩笑了,点火的是易子胥的烟头啊,燃料是艺术馆的木构架和画纸。” 这就怪了,整栋楼都烧了,唯独监控还完好,看来白西渐还特意安了实时传导的监控,会将画面保存在云端的其他服务器上。灾难备份做的不错啊,一切就像是早有预谋,料定会出事一样。 凌慎以无奈:“易子胥从来不抽烟,哪里来的烟头?”他想到了那日他去见白西渐的时候白西渐脚下的快递箱子:“没有人点火的话,是什么自燃物吗?你快递过去了一箱白磷吧。” 白磷这种东西,他原先也用过,四十度自燃,但是在摩擦或者缓慢氧化的过程中,局部温度达到四十度也会引起燃烧。 白西渐的瞳孔骤然紧缩:“没看出来,小凌少爷还挺有生活常识。” 凌慎以无奈:“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么点小事,你至于要用你最喜欢的人的人命来嫁祸吗?” “小事?”白西渐不停地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对爱情的忠贞,怎么会是小事?” 他翻出一张油画,上面一大一小两个黑色的灵魂,在烈焰中飘荡:“看看我的新作品,你觉得怎么样?” 凌慎以眼神冷冷,末世丧心病狂的人不是没有,像白西渐这样拿心爱之人的死亡做素材的人他第一次见。 这样的人,有把自己的人生戏剧化的冲动,除了对艺术的癫狂,一点人性也没有。 口口声声说是爱,不如说是享受幻想中情圣般的自己,自以为深情。 “有些时候,死亡何尝不是一种厮守?夏纯死了,她和孩子的灵魂会永远与我同在。而易子胥,会孤独地在冰冷的监狱里等待生命的终结。”白西渐露出微笑,缓缓走向凌慎以,抚摸他裸露的肌肤。 第35章 “滚开!”凌慎以狠狠揣了白西渐一脚,刚刚才从路银花那里逃脱,他打斗过的身体还有一些发麻。金属的锁链越挣扎越紧,几乎要嵌进他的血肉。 白西渐吃痛地嘶了一声,捏住凌慎以的下巴,却笑了出来,“再给你看一样东西吧。” 他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易子胥,然后打开聊天界面。 已发送的界面里,有一张凌慎以被绑住昏迷的照片,衣服被撕碎,低垂的小脸性|感迷人,色气满满。 还有一段语音,白西渐按下播放键,他充满挑拨又云淡风轻的声音传了出来: “易子胥,我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想创作一副末日光景的图,但一直没有灵感。你小未婚夫的面庞足够天使,正适合给我的艺术献祭。只有亲眼目睹天使的陨落,我才能将它再现在油画上。” “不过,要是你愿意自首认罪,我倒是可以舍弃掉这幅画,留他一条生路。请你考虑清楚,不要拿他的命开玩笑。” 然后是易子胥隔了不久的回答,声音冷淡,却斩钉截铁:“好。你不要动他。”凌慎以的眼睛一热,心里暗骂:易子胥你是傻的吗?我可不是你印象中那个娇气少爷啊。 白西渐轻笑:“我估摸着,易子胥现在应该去警局自首了。”他越笑越大声,最后居然笑出泪来。 明明要嫁祸成功了,为什么会流泪呢?凌慎以忽然想清楚了一件事,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的一件事。 如果说是白西渐故意把易子胥和夏纯一起引进去,要嫁祸易子胥的话,为什么易子胥会配合地先出来,而夏纯还傻傻地在里面不出来呢? 显然不可能是易子胥对夏纯做了什么让她无法行动。 而且,让心爱的人死来嫁祸情敌的事情,正常人都做不出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白西渐原本是想让易子胥和夏纯一起死的,可惜易子胥太过果决,没和夏纯聊两句就出去了,白磷没到燃点,易子胥成功逃生。夏纯没有追出来,反而遇难了,可能是因为,她突然身体不舒服,比如腹痛之类的,无法行走。 凌慎以淡淡道:“你是不是因为夏纯死了,而易子胥没死,所以气急败坏,转念想嫁祸给他?” 白西渐眯起眼睛,不停地拨弄着打火机的翻盖。 白西渐道:“你猜对了,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易子胥死定了。哈哈哈哈哈。” 凌慎以低头,扯着嘴巴露出个轻蔑地笑,冷声道:“先给你打个招呼,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不是故意伤人,而是正当防卫。”说完双手一拧,所有捆绑的钢索全部变形折断。他不顾自己衣衫褴褛,抬腿便给了白西渐一脚,将他踹到墙上,然后对着他的手使劲碾过去,手机吧嗒掉到地上。 白西渐猝不及防,脑袋嗡嗡的,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无力地从墙上滑落,坐到地上,不可置信:“你?你可以挣脱?” 凌慎以啐了他一口:“伤人算什么能耐,有伤人的能力却选择救人,那才是真正的能耐。你这种渣滓,是不会懂的。”他摇了摇手机:“谢谢你的语音,它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凌慎以拨通了警局的电话,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白西渐控制起来,接下来就去找易子胥那个傻子。 电话刚一接通,白西渐画室的门就被踹开了,一群警察涌了进来,将他们包围。 凌慎以惊讶地望着他们,警局现在效律这么快的么,他还没开口,人就到了? “慎以!”易子胥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是他冷峻又凌厉的脸庞出现在人门的视线中。他腿脚不便,却撑着手杖,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凌慎以扑了上去:“易子胥!”他看到易子胥的眼睛布满血丝,似乎一|夜未睡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担心自己。 “你是傻子吗,你怎么可以答应他?我可以逃出来的,你不是说过吗,如果我是乔木,要和我一起承担风雨的,为什么要牺牲自己保护我?”凌慎以狠推了一把易子胥的胸膛,几乎要发疯。 易子胥将他搂住:“缓兵之计而已,我并没有真的答应他。” 凌慎以平息下来才道:“缓兵也不可以,把我吓得够呛。你要是真的答应了他,我就去劫狱!” 易子胥淡笑着揉揉凌慎以的额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凌慎以却急于证明自己:“你看到那根铁索没有,我徒手就可以把它拧断,我完全有自保的能力,所以以后你先顾惜自己,好不好?而且这里这么危险,你跟着来干什么,在外面等着啊。腿脚又不方便……”凌慎以念念叨叨,易子胥都笑了。 “你在这里,我又能去哪儿?”易子胥低下头抵着他的额头,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能保护自己的话,衣服怎么成这样了?嗯?” 那一声“嗯”的尾音上扬,刺激得凌慎以的心痒痒的,低下头道:“谁还没个遭人暗算的时候。” 白西渐被一群警察控制,拼命挣扎嘶吼:“他才是杀人犯,抓我干什么!放手!放开我!”手脚并用,完全没了往日的绅士风度。 警察沉声道:“已经发现了你快递白磷的单号,送货员也已经做了人证,你就不要挣扎了。” 白西渐一边被拖出去一边喊:“放开我,我不会认罪的。易子胥!你给我等着!啊!” 易子胥扯扯领结:“纵火罪是跑不了了,看判他个过失杀人还是谋杀吧。” 凌慎以咬牙切齿:“他这种人,死多少次都不足为惜。”又低下了头:“可惜我送你的链子了。” 易子胥摊开手,只见蓝紫色的蝎子小巧玲珑地躺在他的手心,他展颜一笑:“链子我拿回来了。” “是和慎以的信物啊,我怎么可能弄丢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订婚之初的易子胥,以为自己接手了一只小奶猫。 绑匪:“你未婚夫在我手里。” 易子胥(完了完了小慎以有危险):“你不要动他,什么我都答应你。” —— 婚后的易子胥,变得淡定了许多。 绑匪:“你爱人在我手里。” 易子胥(冷漠加习以为常):“哦,你帮我告诉他一声玩尽兴了赶紧回家,然后,给你个友情提示,他力气有点大,你自求多福,能用跑的千万不要用走的。” 最近天气有点冷,还有些地方有流感,大家要注意保暖,少去人群密集的地方,出门带口罩哦!我的小天使们都要像慎以一样强壮,健健康康哦。 第32章 抗拒从严 本来凌慎以和易子胥有意将绑架的事情隐瞒下去, 却还是被张秘书透露了风声,凌家父母一听说凌慎以又被绑架了,连易子胥的私宅都不让待了, 连忙将他接回了凌氏大宅。 易子胥无奈,却理解凌慎以想要安抚父母的心情,也跟着一起住进了凌家。 关倩把凌慎以包在云朵般的被子里, 连床都不让他下, 饭都是亲自端到他面前吃的。 凌慎以哭笑不得:“妈妈, 我这不是没事吗?让我下去活动活动。” 关倩一副看着玻璃易碎品的表情:“那可不行, 你这全身上下都是伤,要好好静养才行。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 你这才几天, 躺满才行。” 凌慎以一听到还要躺九十多天,几乎要吓晕过去,忙伸出手臂:“妈妈,你看嘛, 就弄破点皮,没有伤筋动骨。” 关倩将他的手收回被子掖好:“反正公司我已经替你请了假, 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待着, 哪里也不许去。”说完走到门边替凌慎以关上门:“妈妈不打扰你了, 你好好休息吧。” “欸妈妈, 有个事问您。”凌慎以在门关上的前一秒开口喊道。 “什么事, 宝贝儿子想问啥问啥。”关倩满脸和蔼宠溺。 凌慎以酝酿一会儿道:“您认识路银花这个人吗?”那个二十年前绑架他们母子的人, 从白西渐口中听来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 关倩满脸空白地摇摇头:“不认识啊, 怎么了?” 居然不认识。难道就只是简单的商业对手? 凌慎以说:“没什么, 嘻嘻。” 关倩笑着丢了凌慎以一个橘子:“好好休息吧儿子。”然后轻轻把门关上。 门关上的一霎那, 凌慎以赶紧下床穿上拖鞋,走到玻璃落地窗旁伸了几个懒腰。在床上躺了几天,浑身都麻了,得好好舒展舒展才行。 他绕着卧室走了一圈,这卧室里摆放温馨,但最多的,还是关于凌慎以的东西。 从小到大的奖状都贴在墙上,有科技论文一等奖、三好学生,甚至连小学一年级跳绳比赛二等奖都还有。门上也是各个时期的贴纸,从小时候喜欢的超级英雄贴画到长大之后喜欢的国外乐团的海报,都保存得好好的。 相框里是他各个年龄层的照片,放不下的也都存放在书柜里的相册里。 看得出来凌家父母非常珍爱这个孩子,他成长的每一个点滴,都非常用心地记录下来,就算他长大了不在家住,也叫人整理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损坏。 第36章 凌慎以随手拿了个相册,开始看了起来。 刚翻开扉页,卧室的门就传来吱呀一声响,凌慎以以为是关倩又回来了,赶紧跳到床上蒙上被子,抱着相册开始装睡。 被子被人掀开,那人坐到了床上,探到被子里轻吻了一下凌慎以的额头。 “你再装睡,我就进行下一步了。”易子胥的声音浅淡。 凌慎以弹了起来:“是你啊!我以为是我妈妈。” 易子胥轻笑:“伯母在外面准备午饭呢,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 凌慎以拍拍床的另一边:“要不要上来和我一起窝着,被子里可暖和了。” 易子胥侧头睨着他:“你知道的,我上来就不会想做其他的事。” 凌慎以将没剥皮的橘子往他嘴里一塞:“吃点橘子分散注意力吧,讨厌的天蝎座。” 易子胥坐上|床,笑着开始剥橘子。 凌慎以问:“昨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易子胥拿出手机,只见地图上他所在的地方有个红点:“我把你定位了。” 凌慎以后怕道:“什么?你居然追踪我?那我平时去哪里你不是一清二楚?” 易子胥摇摇头:“放心,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你,只不过在你手机里安了个定位的关联应用,以备危急时刻来临,我可以第一时间去救你而已。” 凌慎以问:“什么时候安的?”他的手机一直在自己手上啊。 易子胥答:“你生病那天。对了,你的手机没有密码,我就直接开了。” 凌慎以咬牙切齿:“易子胥,你真恶劣,真可怕。” 易子胥道:“那是以前的我,现在不会了。” 凌慎以不听:“真可怕!” 易子胥笑着将自己的手机贴近凌慎以的大拇指:“现在把你的指纹录入我的手机,你也随时看我的好不好?” 凌慎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录入归录入,我不会看你的。”他知道易子胥很注重隐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互相信任就好了。 不过,他的手机的确需要一个密码了,他想了想,设置了一个密码。 设置完密码,他就要开始盘问易子胥了。 凌慎以道:“犯罪嫌疑人易子胥,下面我有一些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不然你就永远被我拉入黑名单了。” 易子胥看了他一眼,继续剥橘子:“是,长官,您请问。” 凌慎以问:“第一个问题,你和夏纯为什么会被人拍到那些照片,你们当时在干什么?” 易子胥面色如常:“我并不知道她回国的事,她说有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要提醒我,我才去了。” 凌慎以错愕:“关于我?” 易子胥点点头:“嗯,她是要告诉我,你最近和白西渐走得有些近,叫我多多提防。” 凌慎以道:“难道她早就察觉出白西渐会有所动作?” 易子胥道:“那时候不见得有杀心,但至少他接近你,没安什么好心。” 凌慎以见易子胥神色坦荡,相信他没有半分隐瞒,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在当晚会去艺术馆与夏纯见面?” 易子胥道:“我不知道她也在那儿。当时你失踪了,我找了你很久。白西渐给我发消息说你在艺术馆,我去后发现夏纯在那里,不过你不在,我就走了。” “她,给你表白了吗?”凌慎以在意地低头。 易子胥淡然:“表白了,不过我没有接受。”他凝望着凌慎以:“不接受的原因,你知道吗?” 凌慎以被他看得心猿意马,忙道:“别想给我打感情牌,我不吃这一套。我这里可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凌慎以继续:“最后一个问题。” “我擅自行动,主动接近白西渐,你有没有生气?”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些歉意。 易子胥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看着他,呼吸渐渐沉重。 “对不起,我不应该替你做决定,你不想结交的人,自然是有你的道理。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而已。” 易子胥的声音哑哑:“我最生气的,是你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不和我商量就只身涉险。” “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 “不过幸好,你安然无恙。” 气氛变得凝重,凌慎以哑口无言,正想找个话题安慰易子胥,便看见易子胥把一个剥好的橘子递了过来。 橘子被他剥的干干净净,一丝橘络也没有。 怪不得剥了这么半天。 凌慎以道:“你……” 易子胥拿过凌慎以手上的相册,细细地翻看了起来。 里面有凌慎以小时候蹒跚学步的照片,也有去乡下拔萝卜的照片,还有抱着金毛犬在草地上打滚的照片。 每一张里的凌慎以,都笑得毫无阴霾,干净得像个天使。 这些都是易子胥不曾陪伴的,凌慎以的过往。 易子胥陷入回忆:“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好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去我们家玩,当时我还在书房写作业,一个小男孩跑了进来,嚷嚷着要吃我桌上的橘子。” “然后我剥了一个橘子给你,你嫌弃上面的橘络没摘干净,叫我弄干净再给你。” “那么小的一个小孩,怎么会这么颐指气使的?不过我最后还是屈服了,硬是给你剥得干干净净,然后喂到你嘴里。” 仿佛是一段非常温馨的回忆,那个时候易子胥的腿还可以行走,一切都是最纯粹的模样。 但那不是真正的凌慎以。现在的凌慎以印象中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易家的那次争吵里。 妖冶的男人坐在轮椅上,睥睨地隔着众人,与他对望。 那样骄傲的人,现在居然和他窝在被子里给他剥橘子,真是恍若隔世。 凌慎以讷讷开口:“易子胥,有一件事我想对你说。” 易子胥还陷在回忆里出不来,嘴上的笑容残存:“什么事?” 凌慎以道:“其实,我并不是你印象中的凌慎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但如果你喜欢的是他的话……我……”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易子胥静静地聆听,却在中途含了片柑橘,吻住凌慎以将他的话中断了。 甘甜带着酸的果汁充盈着口腔,夹杂着温柔的吻,沁人心脾。 易子胥缓缓离开,道:“当然是你。我会追忆,都是因为现在的你。没有现在的你,之前的一切都没有依托,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所以不要再怀疑,我要的,从来都是这个和我并肩度过苦难的,面前的人。” 易子胥长长的胳膊一伸,被子就将两人拢住,一片漆黑里,易子胥幽深的眸光像暗夜的狐火。 他虚虚地点吻了几下凌慎以的唇,魅惑地道:“你不同意我亲自,那我找个代替品总可以吧。” 凌慎以喃喃:“什么……代替品。” 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被人从床下伸入被子里,顺着后背抵住凌慎以的脊梁,易子胥嘴角带笑:“我的手杖。” 一阵恐慌涌上心头,凌慎以瞬间不淡定了:“易子胥,你别乱来啊。” 易子胥的手杖缓缓下移:“是这儿吗?还是这儿?” “嘶——”凌慎以紧紧抓住易子胥的衣襟,忍不住战栗。 “别想挣扎,刚刚你审问了我,现在换我做长官了,我也是抗拒从严哦。”易子胥的嗓音蛊惑人心。 “现在还想抗拒吗?嗯?” “不……不想,易子胥,我不抗拒。” “叫我什么?” “长……长官。” “慎以,子胥,吃饭啦!”关倩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听起来格外大声,不像是隔了一道门。 凌慎以下意识问道:“锁门了吗?” 易子胥也是一愣:“好像,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手杖:我还是干净的。 第33章 过去的事情 关倩推门进屋的时候两人正仓惶起身, 床上被褥凌乱,像是打了一架。 凌慎以也面色潮红,气喘吁吁。 她轻咳一声, 缓解尴尬道:“出来吃饭了。” 凌慎以觉得关倩一定是误会他们正在做什么,虽然也差不离,但远没到那种程度。他百口莫辩, 正想解释, 却听到易子胥开了口。 易子胥声音沉着, 语气和善:“伯母, 慎以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今晚可不可以搬回我那里住?” 关倩看两人如胶似漆的,也不好说什么, 只问凌慎以道:“慎以, 你说呢?” 凌慎以愣了几秒,看着易子胥笑吟吟地看着他,还是心虚地道:“我跟子胥哥哥回去。” 关倩无奈,只好点头:“你愿意在哪儿就在哪儿, 妈妈都听你的。先出来吃饭吧。” 关倩是个全职的家庭主妇,不仅厨艺一流, 还是高级营养师。凌家的菜肴从来都是她亲自烹饪, 没有请外面的人插手, 因为她觉得丈夫儿子的饮食由自己安排才比较放心。 第37章 女主人用心准备的食材, 是家庭幸福的源泉。 易子胥看着桌上十全大补的饭菜, 想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家庭, 不禁升起一阵羡慕。 凌慎以看他神情落寞下来, 温声道:“子胥哥哥, 我们家就是你们家, 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知道吗?”又给他夹了块鸡腿:“补补。” 这个“补补”联系他们刚刚在房间的所作所为,很容易引起歧义,关倩将一盘腰花移到易子胥面前道:“吃这个好。” 易子胥望着凌慎以轻笑:“谢谢。” 凌泽山在,凌慎以没办法暴跳起来,只得把话题岔开:“爸爸今天怎么有空回来陪我们一起吃饭?公司的事情忙完了吗?” 关倩道:“他啊,是特意请了假回来陪你吃饭的。” 凌泽山面上严肃,实际上对儿子有着深沉的爱,凌慎以感动道:“谢谢爸爸。” 吃着饭,凌慎以却老是想起路银花的样子,她全身的黑色套装,冰冷不可犯的神情,都在他的脑海里久久缠绕。 她和凌家究竟有什么过节? 他望着凌泽山沉默的面容,欲言又止。 “怎么了?”凌泽山意识到凌慎以在看他,询问道。 万一涉及到关倩不能知道的东西,破坏了家庭的和睦怎么办?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温馨场景,凌慎以想好好守护。 但如果婚姻的一方有所隐瞒,那这份和睦算不算表面的宁静呢? 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到底能否安居? 毕竟还是涉及到两次绑架,凌慎以慎重起见,还是觉得要永除后患比较好,于是当着关倩的面开了口,不藏着掖着,反而正大光明。 “爸爸,路银花是谁?” 凌泽山的筷子停了下来,关倩却纳闷道:“儿子,怎么还惦记着这个人呢?她到底做了什么事?” 凌慎以看着凌泽山:“这个人就是帮助白西渐绑架我的人,您认识吗?” 凌泽山沉默了一会儿,非常坦然地道:“我大学时期的女友。” 关倩望着他:“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 凌泽山和关倩相识是工作之后,那时候凌泽山早就与路银花分了手,自然是不知道。 凌泽山道:“以前的我是个穷小子,你也知道。她家里做保安保全的买卖发了家,黑白两道都有人脉,她非常喜欢我,还出钱和我一起出国留学。她想让我去她爸的公司,替她家做事,但我有自己的理想抱负,所以分手了。” 很寻常的穷小子和富家女的爱情故事,由上辈人说出来,却带着年代感。 凌慎以问道:“那……您和路阿姨分手不是因为感情不在了,而是因为关于未来的规划有矛盾?” 凌泽山沉默后道:“我以为我爱她,后来发现不是。” 或许一开始是被那个女孩的热情所感染,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她在一起的请求,后来渐渐习惯,觉得有这么个有钱的女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遇到真正动心的人,才发现之前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凌慎以又问:“这么问您可能会有些没礼貌,但是,二十年前您发家,是不是接受了她们家的帮助?”易子胥望了凌慎以一眼,示意他不要继续问下去了。凌慎以却是个刨根问底的人,一向觉得,只有把伤口暴露出来,才能彻底根治。 凌泽山道:“凌氏发家不完全因为此,但她的帮助算一个很大的因素。我对不起她,接受了她家的帮助,却娶了你|妈妈。” 这样就说得通了,路银花给凌父提供了创业的奠基,凌父却没有和她破镜重圆,路银花恼羞成怒,所以才策划了二十年前的绑架案。而事情的转折点,很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那个单子,不是商业对手之间的争夺,而是一个人情债。 凌泽山这个人,从和易家的联姻就可以看得清楚,为了前途和事业很愿意忍气吞声,甚至不惜委屈自己和家人。二十年多前,一定也是想委屈自己,取得路家的帮助。可惜他遇到了关倩,开始想要自己的生活。 一旁的关倩早已泣不成声,这一切她完全都不知情:“怪不得二十年前我和慎以差点丧命,原来你还瞒了我这么多事。” 凌泽山将关倩搂入怀中,轻轻拍她的背:“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的错。” 关倩却从他的怀抱中挣脱:“不要抱我,我现在不想让你碰我。”说完转到椅子的另一边坐着,不面对凌泽山。 “慎以,这次绑架你的又是她吗?如果真的是,我会去找她谈谈,让她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家人。”凌泽山抱歉道。 “你去找她谈?谈得拢她会连续绑架我们两次,二十年都不放手吗?她想要什么你不清楚吗,她就是想要你啊。你要和我离婚吗?”关倩又激动了起来,凌慎以忙走到她面前给她递纸擦眼泪:“妈妈,不要激动,你要相信爸爸。” “我相信他,可是他骗我,我还能继续相信他吗?”关倩哽咽道。 凌慎以道:“其实,我现在回过头去想想,这次路阿姨好像并不是要绑我,而是想保护我。” 关倩和凌泽山都望着他,眼神充满怀疑。 “她对我百依百顺,什么要求都答应了,唯独不让我出去,还说什么她那里会比白西渐那里安全。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好人,不想伤害我。”凌慎以继续道。 关倩的抽噎渐渐平息,她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路银花保护了她的儿子,她自然是有一分感激的。同为女人,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并不完全是路银花的错,而也有犹豫不决的凌泽山的错。路银花错只错在二十年前脑袋一时不清醒,绑架了她们母子而已。 凌泽山叹了口气道:“小倩,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不好的事,但是我对你的心绝对是真的,不然也不会放弃她们家的财富,选择和你一起白手起家。” 世事怎么会如此艰难,他下定决心要斩断之前的孽缘,专心现在,却还是两头不讨好。 凌家父母二十年来因为这件事不再亲近,如果今天能把这个心结解开,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对凌家人来说都是一个解脱。凌慎以作出了最坏的打算:即使关倩要离婚,他也会一直照顾凌家父母,将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 关倩哭着哭着却笑了:“凌泽山,你一辈子没有和我撒过慌,却将这件事瞒了这么久。其实真的没有必要,如果你告诉我,我会和你一起面对的。你对我的爱护,难道这么多年我感受不出来?做错事,我们一起弥补不就好了,为什么把我当外人一样?” 凌泽山也原本做好了哄不好关倩的准备,听到她的话满是震惊:“小倩……” 他很爱她,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不要看到他阴暗的那一面,想永远将她和孩子保护在干净的地方,但从来没有想过和她一起承担那些是非。 她在意的也正是这件事。不是背叛,不是撒谎,而是宁愿隐瞒、自己承受,也不相信她愿意和他一起承担。一如易子胥曾经对凌慎以,凌慎以曾经对易子胥那样。 死有何惧,怕的是两心隔阂,互不相通。 凌慎以也展颜笑了:“妈妈,你能这么想,真的很好。” 关倩将眼泪一擦:“你|妈妈我活了这四十多年,以为我还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吗?” 凌慎以道:“我爸爸不就是把你保护得像小姑娘一样吗?” 关倩看了眼易子胥:“我儿子和我一样命好,都会有人护着,永远也长不大。” …… 搬上东西,凌慎以和易子胥又坐上了回私宅的车。 易子胥望着凌慎以看向窗外的侧脸,目光深情又温柔:“你今天这么做,不怕你爸妈分开?” 凌慎以道:“不怕啊,他俩的心结都这么久了,把事情说清楚,两个人即使分开,总好过在一起难受。” “其实我料到他们不会分开,我妈妈这个脾气,都是我爸爸惯出来的,他平时有多爱她,我们都有目共睹。要不是心甘情愿,我妈妈也不会为他生育我,为这个家操劳这么多年。所以爱是相互的。” 易子胥像是想到了什么,低着头苦笑。 凌慎以看着他,心里惆怅:易子胥一定有很多时候,害怕他那个家彻底破碎吧。 他们家就像一块碎的像蜘蛛网的玻璃,勉强拿胶水粘合起来,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使它破裂。易子胥拼命地做个优秀的孩子,即使遭遇车祸也独自饮下苦痛,为的就是维持那个家庭表面的平和。 凌慎以轻轻覆住易子胥冰冷的手:“易子胥。我觉得,人呢,应该往前看,而不要朝后看。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的事情,还有未来在等着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除夕快乐,除旧迎新,不好的全部留在过去一年,新的一年和和美美,冲冲冲!!! 第34章 初雪的含义 会议室里, 投影仪的白光打到众人的脸上,大家都神色紧张地看着长桌尽头的男子,摸不清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第38章 易子胥一向不喜欢周六下午的专家会谈, 认为那是个打官腔的场合,每个人像照本宣科一样,没什么意思。但公司运营又不可避免地要与这些人打交道, 于是他就索性不去了。 要不是今天和凌慎以有约定, 体寒畏冷如易子胥, 才不会在这么冷的非工作日还到公司来呢。 薛秘书是个相貌普通的女人, 她走到易子胥面前,低声问道:“老板,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易子胥道:“没什么事情, 年末了, 过来看看。”他想起什么似的:“昨天给我发的年末报表我看过了,有一些关于明年经营策略的问题,想今天一起讲讲。” 薛秘书迟疑:“是,不过那个ppt我放在电脑里没有带过来, u盘也不在身边。” 易子胥道:“没事,我直接登账号就好。” 开完了常规例会, 易子胥便上台作总结。底下的一应专家年纪都不浅, 却依然被这个不卑不亢, 游刃有余的青年一惊, 他一开口, 就展现出超凡的逻辑思维和敏锐的洞察力, 老练又毒辣地指出刚刚例会中一些专业上的疏漏。众人都纳闷:刚刚他在旁边, 明明一直都在翻手机短信啊, 怎么能一心二用的。 指出错误, 他又开始对来年的运营提出要求,那些条款之详细苛刻,简直比菜市场上还价的小女人还要会精打细算。 底下的股东忍不住举手:“老板,这项目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易子胥眼眸都不抬,淡淡道:“能完成。我亲自操刀,要是完成了,你是不是引咎辞职?” 易子胥说话一向这样,噎死人不偿命,关键是他虽然狂妄,但从来说到做到,他说能完成,就是以他的水平肯定可以完成,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好使的大脑而已。股东没了脾气,靠在了转椅上。 易子胥道:“我既然敢提需求,就有真能成功的把握。在座的各位,也必须有这样的信心。” “胥华公司是个新公司,它还很年轻,需要干劲。任何畏难的情绪,在我这里都是不允许的。任何事情,没有开始就说不可能,那还怎么进行下去?去年开春的任务,你们也说不可能,年末都完成得不错。以后不要让我听到类似的话。”易子胥眉头一锁,底下全没了声音。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易子胥本人就是最好的诠释,他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这里,靠的就是迎难而上的勇气。在座的人都是和他一起奋斗过的人,知道这个人有多拼。有天赋不可怕,可怕的是既有天赋又不怕苦的人。 易子胥不是光说不做的领导,他做的远远比说出来的多得多,用凌慎以的话来说,就是敬业到近乎自虐的工作狂。 总结接近尾声,大荧幕上突然弹出来一个消息框,伴随着特别关心的音效,备注名是【小慎以】,发来了一条消息: 【结束了吗?我到啦!o.o】 然后底下的人都看见,他们刚刚声色俱厉的老板,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易子胥正准备关掉,又弹出来一条: 【理我嘛理我嘛,子胥哥哥!】 看来这个小慎以,就是传说中那个易子胥的“小娇夫”。众人干咳几声,装作做自己的事情。 易子胥无奈一笑,索性就直接在大荧幕上投屏着回答: 【马上结束了,再等我五分钟。】 回复的消息很快过来,众人看了头皮发麻: 【嘻嘻,老公么么么~~~】 易子胥神色如常,淡定地回了句: 【么。】 啊,众人觉得,下了班得去喝点咖啡中和一下自己被甜齁了的心。一向杀伐果断的老板居然把自己的未婚夫设置为特别关心,还当着众人的面回复消息。就这么舍不得他等吗?连点个叉,退出账号,回手机上回复这几秒都舍不得让那个人等? 看了易老板不仅是劳模,还是模范未婚夫,以后一定也是模范老公,全球排得上号的那种。 看着众人憋成鹅肝色的脸,易子胥淡定自若:“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 众员工飞快地收起文件夹:“老板再见。” 看着外面茫茫的雪景,易子胥走到自动贩卖机旁边,接了杯牛奶,细心地在上面写上“慎以”两个字,捧着出了公司大门。 外面正在下雪,凌慎以站在门口,高兴地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原本应该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的,但年后交代也行,易子胥点头:“嗯。”还不是因为他来了,怕他在外面冷。 易子胥将热牛奶递给他:“驱驱寒气。” 凌慎以捧过来:“好热乎。” 易子胥道:“小心烫。” 凌慎以注意到杯身的字:“写的什么?‘慎以’?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写字干什么?” 易子胥淡笑:“会开多了,习惯了。” 开会的时候人多混杂,容易把水杯拿混,助理总是会在各人的杯子上写下名字,方便区分。 凌慎以看着漫天雪花:“是初雪欸。” 易子胥点头:“嗯。” 凌慎以道:“初雪的含义,你知道吗?” 易子胥摇头:“不知道。” 凌慎以看着他点头又摇头,感到好笑:“你猜呢?” 易子胥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所以叫我猜?” 凌慎以心思被看穿,恼羞成怒,推了他一把:“你知道的太多了。” 易子胥看着他:“手机上什么都敢发,把人撩的不行,当面什么也不愿意说,什么也不愿意做。你就这么胆小?” 凌慎以道:“还不是你太可怕。” 凌慎以缓缓道:“据说在初雪的时候许下心愿,初恋就会成真。” 易子胥问:“成真是什么意思?在一起算成真?结婚算成真?相爱又分别算不算成真?” 凌慎以望着纷飞白雪,坚定道:“在我这里,白头偕老才算成真。” “不过……”凌慎以摸着下巴,点着易子胥的心口:“你凭良心说,你到底是不是初恋?” 易子胥笑:“之前是谁说,人要朝前看,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 凌慎以说:“我不管,总之今天是初雪,今天的我,你就当成初恋好了。” 易子胥将他一搂:“是你,只有你,行了吧。过几天我们公司开年会,你要不要过来一起?” 凌慎以思索:“年会?你们公司年会是做什么?我们公司就是唱歌。” 易子胥道:“要跳交谊舞。” “跳舞!”凌慎以心想:跳舞的话,易子胥的腿得抓紧好啊。他蹲下身,对易子胥道:“易子胥,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易子胥说:“好。” 凌慎以凝聚精神力,轻轻抚了一下易子胥的腿:“你把手杖丢了,走两步试试?” 易子胥虽然有些迟疑,却还是听话丢了手杖,一步、两步、稳稳当当。 凌慎以团起一个雪球,砸向易子胥,然后跑得飞快:“来啊,来追我啊,哈哈哈哈。” 易子胥也跑了起来,跟在凌慎以的身边,越来越快,像他无数次的梦里一样,和心爱的人在雪地里跑着。 他很快追上凌慎以,将他一搂:“怎么做到的?”他的腿,为什么被凌慎以轻轻一摸就好了? 凌慎以却卖起关子,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这个秘密,我只让你一个人知道。白西渐那个手杖,我看着就烦,丢了算了。” 说起白西渐,他一拍脑袋:“哎呀,差点把找你出来的正事忘了。” 易子胥替凌慎以撑着伞,两人步行了十分钟,才走到墓地。 凌慎以找到夏纯下葬的位置,对易子胥说:“这个公墓离你的公司近,我特意替她挑选在这里的。” 易子胥讶异于凌慎以的细心,没想到他居然还为夏纯找了墓地。 凌慎以看着易子胥惊讶的表情,道:“我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夏纯很可怜的,我们有空来陪陪她也好。好歹,她曾经提醒过你我的事情,也算是关心过我。” 易子胥道:“其实当年,我、夏纯、白西渐三个人的关系真的很好,还组过乐队。夏纯是吉他手,我是键盘手,白西渐是鼓手。只不过后来夏纯对我表白,白西渐又喜欢她,三角关系就变得棘手了。” 凌慎以道:“时过境迁,她是否还喜欢你都是个问题。我总觉得,她之所以暗自提醒你,反而是在护着白西渐。” 易子胥说:“你的意思是她喜欢白西渐?” 凌慎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最后或许真的爱上了他,要不然也不会回国之后第一个找他。”只是那样的话,白西渐的所作所为,就非常惹人叹息了。 易子胥看着墓碑上的温婉女人:“或许吧。” 凌慎以说:“哎,你说你,要是喜欢女人,岂不是早就和这么温柔大方的她在一起了,还有我什么事?” 易子胥笑:“谁说我不喜欢女人?” 凌慎以:“欸?” 第39章 易子胥道:“你忘了我弟弟说过我把爬床的女人丢到狼窝里去了吗?要是我不喜欢女人,她们哪来的自信会爬床成功?” 凌慎以道:“我以为你是恐女,所以不近女色。” 易子胥捧住他的脸:“我并不是不喜欢女人,也不是只喜欢男人。只不过我喜欢的人,我的初恋,恰好是个男人而已。” 易子胥罂粟般妖冶的容颜在白雪中缓慢逼近,黑伞遮盖着外面的天光,笼罩住他们的身子,缱绻的吻印了下来,却没有深入,只是那样温柔地摩梭着。 凌慎以闭着眼睛感受初雪中的宁静,觉得自己的愿望好像成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纯:???这两人在我坟前干啥? 新年快乐,给大家拜年啦,祝大家鼠年大吉,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学业有成,赚大钱~~~新的一年也爱你们哦~ 第35章 年会 胥华公司的年会场地选择在郊区的一处庄园里, 那里白天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正好是酿造葡萄酒的绝佳场所。 舞池设置在密林中的一处小木屋内, 壁炉里燃着炉火,木地板上温暖如春,吊顶的水晶灯映照出衣香鬓影, 穿着各色晚礼服的男女在室内谈笑。一派上流社会的井然与祥和。 凌慎以因为公司临时有事, 没能和易子胥一同到场, 到达的时候, 已经接近傍晚了。 冬日天黑得早,天然的密林中沿着小径每隔几步设置着南瓜形状的路灯,时不时还有萤火虫一类的飞虫萦绕着灯光盘旋, 发出幽幽的绿色冷光, 让人如同进入梦幻的丛林。 黑色燕尾服的迎宾者带领凌慎以穿过密林,进入庄园,外围有些人坐在木制桌椅上调笑,有外国人也有本国人, 应该是易子胥邀请的合作伙伴。在建设公司这一方面,他没有狭隘的民族情怀, 谁先进, 谁就能为他所用。 一进屋, 迎面的架子上安放着许多的橡木桶, 一排排一列列, 有条有序。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上面, 古朴又典雅。不用多问, 里面一定储藏着不同年代、不同种类的葡萄酒。 进入内间, 便看到易子胥被一群衣着艳丽的女人围绕着, 站的位置有个盲点,看不见凌慎以过去的路:易子胥出于中心的位置,斜斜地靠在窗台旁,举着一杯香槟。一个紫色衣裙的矮小女子站在他身边,崇拜地凝望。身边红色露背装的女人的手已经搭在了易子胥的肩上,另一个银色晚礼服的女子侧坐着看他们。 不得不说,易子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且男女不拘。腿残缺的时候都有人愿意爬床,更别说现在腿好了,简直成了人群中的移动磁铁,吸引着各种不知名的人和事。 红衣女人看着易子胥手中的香槟,媚眼如丝:“易老板,这是您的庄园吗?” 易子胥躲过她伸过来想要勾住他下巴的手,颔首微笑道:“不是,是我朋友的,这次借用一下举办年会而已。” “老板真有情调。”紫衣女人赞叹。 红衣女人还想继续贴上去:“老板,您今年会选谁做您的舞伴呢?” 交谊舞是胥华公司年会的保留节目,往年易子胥的腿有障碍,不能亲自下舞池参与,只会主持旁观,今年不一样了,易子胥的腿好了,一定会从公司的员工里挑选一位做他的舞伴。 身边的女人表面不说,却都开始整理衣衫,搔首弄姿,心里隐隐期待:易子胥会不会选我呢?万一易子胥没有选我,反而选了其他的女人怎么办呢? 易子胥浅笑着走远了一步,和她们保持距离:“今天我的未婚夫会过来,稍后就到了。” “这样啊。”银色晚礼服的女人撩了撩头发,掩饰住失落,这头贵小姐的西洋式卷发还是她特意请人做的呢,为的就是在今晚一举拿下这个传闻中不近女色的男人。 红衣女人冷哼一声,扭着腰肢道:“早就听说老板有个感情很好的小未婚夫,还没有见过呢。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老板给我们说说呗!” 凌慎以的脚步一缓,他也想听听易子胥是会怎么形容他。 一提起他,易子胥冷若冰霜的容颜上好像春雪初霁,一双眸子荡漾起桃花水:“他啊。”易子胥低头轻笑了一下:“他很爱耍脾气。” 紫衣女人和银色晚礼服的女人都是一愣:这样的人很多啊,路上一抓一大把,都算得上是个毛病了,有什么不平常的?难道易子胥就喜欢这种富家千金少爷脾气的? 她们原以为,易子胥会说端庄、大方、知书达理、身世显赫之类的词语。那样,她们的心里至少平衡一些。 人都是这样,对于优于自己很多的人,是不会嫉妒的,只会有种轻微的羡慕,因为毕竟离自己太远了。但对于和自己实力相近的人,就会想:我也可以,凭什么不是我?实力相当却际遇不同,这才是嫉妒的来源。 听到这样的形容,凌慎以自惭形秽地低下头,开始反省自己到底给易子胥惹了多少麻烦,让他在别人面前都这样形容自己。 红衣女人也嫌弃道:“爱耍脾气的人多的是,不论是小男生还是女人,耍起脾气来都可难哄了,老板你一定会烦腻的!” 易子胥却想起什么似的,看着脚尖笑了起来:“他的话,我会觉得很有趣,很可爱。” 红衣女人听着起不适,世故地摆了摆手道:“除了爱耍脾气呢?” 易子胥想了想道:“还很胆小,需要人照顾。” 女人们彻底失望了:这样的人,到底哪里值得喜欢了? 易子胥继续道:“但那是在我眼里,他只把这样的一面表露在我一个人面前。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却比我还要勇敢、有担当,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能豁出去似的。” 他自顾自地说着,无视身边人的沉默:“这样的人,怯懦只有我知道,让我更加想要呵护他。” “易……子胥哥哥。”凌慎以走到易子胥面前,有些不自然,虽然易子胥刚刚没有夸他,那番话却要比夸了他更让他感动。 “慎以,你来了。”看到凌慎以,易子胥的眼里经久不散的冰雪才会散去,露出柔和的光。 有些人,出现在他人的话语中时总会没有说服力,但当他真实地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才会知道他是多么的耀眼夺目,不可比拟。 凌慎以就是这样的人,他一身雪白地出现在女人的面前,只是轻轻地打了个招呼,就足以打消她们之前所有的猜疑。 毕竟易子胥开怀的笑容,此生只会给这一人。两人站在一起就是天然的和谐,一个是无数女孩梦里的白马王子,一个是操纵股市的商业帝王,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爱耍脾气,胆小怯懦,那只是爱人的宠溺而已。在珍爱你的人眼中,无论你多么勇敢坚强,你都是那个需要包容保护的孩子。女人们认识到,她们输得彻彻底底。 像贴了“水逆退散”的符文一样,自从凌慎以来了之后,易子胥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接近。 八点年会正式开始,侍者从橡木桶中取出不同品种的葡萄酒,在屋内摆好了香槟塔,还在铁质的推车上放了许多。 易子胥拍了拍手,全场便安静下来:“各位,今日这里所有的起泡酒都可以随意品尝,尽兴就好。” 大家都激动地鼓起掌,喊道:“老板就是大方!” 易子胥垂眸笑了笑,姿容优雅:“当然,每年都会设置奖项,今年的奖品,依然是夏威夷旅行全程的报销。” 夏威夷是个热烈的地方,没想到易子胥这样冷淡的人也会对它有情怀。凌慎以突然发现,他对易子胥的认识还真是片面,每一天,易子胥都会将新的一面展现在他的眼前。 下面的男人起哄:“老板,怎么抽奖啊?我要是想带我女朋友去呢?” 女人们哄笑:“你自己补钱请她去啊,别小气。” 易子胥道:“这里有三瓶酒,都是起泡酒。要是谁能猜中其中一瓶的准确年份及其品种,就算得奖了。如果想携亲眷出行,就要加油,争取答对不止一题才行。”言下之意,一瓶一题,年份和品种名称都对才行。 众所周知,全胥华公司,最会品酒的人,要是易子胥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三瓶之中只要猜中一瓶,听起来没什么难度,但要猜到准确年份,除了专业的酿酒师,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众人知道规则后,易子胥道:“那我开瓶了。” 他轻轻打开木塞,起泡酒积蓄在瓶中的气体快速窜出瓶内,发出“呲”的一声,仿佛贵妇的叹息。易子胥轻转手腕,将嫣红的液体倒入高脚杯中,那倒挂的高脚杯,就像贵妇性|感的双|峰。 “有谁愿意做第一个品尝的人?”易子胥举杯,优雅得仿佛贵族。 一个男人举手,上前牛饮了一番,抹抹嘴巴,酝酿了半天啧啧道:“这个,是香槟吧。” 底下一阵哄笑:“这里的都是香槟,你倒是说是哪一年的啊。” 男子摸摸下巴:“1956年?1982年?”不用问,已经纯粹是瞎猜了。 第40章 易子胥摇摇头,微笑着说:“名称和年份都没有说对,还有人要品尝吗?” 男子惊讶:“名称也没有说对吗?”他刚刚不是说了香槟? 凌慎以突然福至心灵,走上前道:“香槟属于起泡酒,但是起泡酒不全叫香槟。”他的嗓音清冽,像是来自唱诗班的诗班员一样干净澄澈,所有人都开始屏息倾听。 易子胥颔首欣赏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香槟是有命名保护法的,只有法国香槟地区出产,用传统方法酿造的起泡酒,才能叫做香槟。”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豪门的少爷,果然从小家教熏陶,见多识广。 凌慎以其实也不知道这些,但是原主大脑里的知识储备在看到起泡酒的一霎那仿佛全部激活了一样,顺着便像流水般倾泻了出来。 易子胥另倒了一杯,递给了他:“慎以要尝尝吗?”另倒一杯是出自他自己的私心,他可不愿意让凌慎以用其他男人用过的杯子。 凌慎以受宠若惊:“我不是你们公司的人,也可以参与竞猜吗?” 底下的人起哄道:“你是我们老板的家眷,也算是我们胥华的人了哈哈哈。” 看着凌慎以这么青涩害羞,大家都免不得想要调侃一番。 易子胥道:“他脸皮薄,你们不要开他的玩笑。”又冲着凌慎以点点头,鼓励道:“没事的,说错了也没关系。” 当然,如果说对两个,说错一个,那就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易老板的大型双标现场。 第36章 酒与维也纳 三杯起泡酒一字排开, 一杯白起泡酒,一杯粉红起泡酒,一杯红起泡酒。林林总总的起泡酒中, 总是白起泡居多,红起泡酒是少之又少,其中又有另外的讲究:颜色越淡, 年份越久。 凌慎以人还未尝, 心里已经有了大概。 多亏原主是个酷爱聚会, 虚荣好强的富家公子, 和朋友讲面子、吹牛皮的时候总要有些资本,对这些东西可谓是信手拈来,大脑中的储备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三杯酒都猜中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不过, 凌慎以瞄了瞄易子胥的神情, 他会想让他猜中三瓶吗? 站在老板的角度,员工一个人也没得奖,全被自己的未婚夫赢走了未免太过小气,心思狭隘一点的人恐怕还会认为是易子胥不想报销, 特意提前把答案告诉凌慎以,让他过来陪他演一场戏。所以全对一定是不可取的做法。 但既然易子胥让他放心说, 一定也是不怕别人对他的误解, 故意全错反而丢了他的脸。 最好的就是答对一些, 答错一些。 凌慎以低头浅笑, 按照他的私心, 当然是想和易子胥两个人单独去夏威夷了。即使现在没有空, 以后结了婚度蜜月, 也是很好的。 他下定决心, 答对两题, 答错一题。 凌慎以首先拿起那杯白起泡酒,轻抿一口,一阵矿物质的口感油然而生。是很单一的白葡萄品种酿造出的味道,却很顶尖。凌慎以细细品尝,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开满白色花朵的相思树下,慕斯感冲击着舌尖,有着面包|皮、奶油糕点和榛果的暗示。 易子胥轻轻微笑,这瓶酒,来自他对凌慎以的理解和感觉:复杂、空灵而不失强健。 凌慎以道:“是salon吧,‘香槟帝王’,酿造时间,大约有20年了。” 易子胥轻轻鼓掌:“没错。下一杯。” 底下的人发出惊叹,这也能品出来,简直比专业酿酒师还牛。 凌慎以接着举起那杯粉红色的起泡酒,浅浅一尝,是和之前不一样的口味,馥郁芳香,绵延持久,有一种独一无二的贵气感。 迷人却身价极高,像极了倨傲的易子胥。 他轻笑:“备受拿破仑喜爱的‘皇室香槟’,各地富豪政要的青睐者,酩悦。这种酒十年才能达到巅峰,再存放二十年也无妨,我猜它到今天有差不多二十四、五个年头了。” 不用说,看到易子胥那个赞赏的眼神,就知道凌慎以又答对了。 易子胥点头:“丝毫不差,最后一杯。” 第三杯,凌慎以深吸一口气,入喉带着苦涩,又酸又甜,大脑里却找不到任何对应的信息。 看来是他对原主的能力太过高估了,还以为一定能猜出来呢。 他放下杯子,抱歉笑笑:“猜不出来。” 底下的人终于舒了一口气,原来他也不是一尝一个准啊。也有人觉得惋惜,明明只差一杯就全尝出来了。 易子胥露出遗憾的表情,对大家道:“既然如此,那慎以就获得了两个夏威夷全程旅行报销的名额,剩下一个名额改为群里抽奖获得,如何?” 一个男人道:“不能继续尝试品尝吗?或者公布答案也好啊。” 易子胥意味深长地一笑:“难度过高,大家要是想继续品尝,当然可以随意饮用。要是想知道答案,抽空来庄园看看,如果能有幸碰到老板,可以问问他。” 凌慎以上前道:“我赢走的两个名额,凌氏会提供资金补上的。” 底下的人激动道:“也是去夏威夷吗?” 凌慎以看了眼易子胥:“唔,会换成西雅图,西雅图也很不错,不是吗?” 易子胥深邃的眸子含笑望着他,看来他二人心有灵犀,想到一起去了。 小提琴手已经就位,轻快的维也纳华尔兹舞曲响起,易子胥宣布道:“大家可以去寻找自己的舞伴了。” 说是年会,其实也是一个大型交友相亲场合,平日里见不到的其他部门的同事们聚在一起,无法开口的表白在夜晚和酒精的催生下很快就说出了口。一对对的男女进入舞池,跳起了交谊舞。 华美的水晶吊灯下,易子胥也对凌慎以伸出了手:“凌先生,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说实话,凌慎以还没有跳过舞,但是原主应该很习惯这样的活动,肌肉记忆也都还有,于是自然地将手搭在了易子胥的手心里。 脚步在易子胥的牵引下流畅又一气呵成,仿佛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很默契。易子胥在凌慎以的耳边轻笑:“还不赖。” 凌慎以侧过头去:“是吧,是谁上次在游乐场说我会很难教的?”得意忘形之间,马上就踩了一下易子胥的脚。凌慎以连忙低头道歉:“不好意思。” 易子胥忍笑道:“没关系。”他的动作更加缓慢轻柔,带领着凌慎以熟悉舞步。 七年没跳舞,一进入舞池就如此自然,果然是天生学习适应能力强。凌慎以对他的这位未婚夫,羡慕之余还有点小小的得意。 易子胥看着他若有所思,问道:“在想什么?” 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在欣赏他,凌慎以胡乱找了个话题:“哎,第三杯酒,到底是什么啊?” 易子胥看着他,不拆穿地道:“没看出来,我的小未婚夫求知欲还挺强。” 凌慎以道:“告诉我嘛。” 易子胥说:“其实是有难度。你既然已经猜出了前两杯,我也就直说。今天设置的三杯酒,一杯是你的年岁,一杯是我的年岁,最后一杯,就是这个庄园的主人,我师父的年岁。” “你师父?”凌慎以回忆,刚刚明明说是朋友啊。 易子胥说:“亦师亦友吧。其实我从小除了我父亲的指导,更主要是有我师父的提携。他和我奶奶是旧友,是几十年前最厉害的操盘手,但是在最好的年纪急流勇退,选择开了酒庄做了鉴酒师,算是隐退了吧。” “第三杯酒,是用他出生地的葡萄酿造的,虽然不是什么名酒,但他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胥华公司,所以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时候拿了出来。” 原以为易子胥孤冷寡情,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珍视的人,更没想到,他会将自己和这位前辈放在同等的位置。凌慎以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有机会的话,我想见见他。”凌慎以道。 易子胥一笑:“他啊,全世界各地闲云野鹤的,找不到人的,只能看缘分。” “不过,我的确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了。”易子胥的眼眸中闪现认真的光。 凌慎以问:“谁?”说不上为什么,他突然有种很紧张的感觉,直觉告诉他,那个人会比他迄今为止见到的易子胥的家人更为重要,值得易子胥郑重对待。 易子胥道:“我奶奶。如果我们的关系只让一个人见证,那个人一定是她。” “你奶奶?过年的时候,在易家见不到她吗?”凌慎以是第一年和易子胥一起过年,对他家里的情况还不清楚。 易子胥道:“我奶奶和我父亲关系并不好,而且我本人也有很多年不在家过年了。” 凌慎以一阵心酸,连忙答应:“嗯,我过几天就跟你去见她。”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有人前来对易子胥耳语了一番,易子胥面色严肃了下来,对凌慎以道:“我先去处理一些事,你在这里等我。” 第41章 凌慎以点头:“嗯,我就在这儿等你。” 易子胥出去了很久,凌慎以百无聊赖,站在窗台看着外面争吵的人。其实也算不上争吵,易子胥这样有涵养的人,和人是吵不起来的,他对面那个男人看起来很高挑,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只是旁边开解的人情绪有些激动。 易子胥再进来的时候,眉头已经锁了起来,不耐烦地扯了扯领结,纾解胸口郁结的气息。凌慎以上前替他整理衬衫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可以知道吗?” 易子胥沉声道:“没什么事,有一个代言人要毁约而已。” 代言人?听起来就是外面那个长相好看的男人了。原来是个明星。 凌慎以问:“他为什么要毁约?” 易子胥道:“听他意思,是想接泽庄那个项目的体验官,拒绝所有其他的代言。” 凌慎以惊讶:“这又不冲突,为什么不可以兼得呢?” 易子胥道:“这就要问我那个弟弟了,他的要求吧。” 凌慎以也无奈:“真想不通,他宁愿付出高额的赔偿金也要和易氏签约吗?难不成他也被易子笙下了蛊?”这男主光环还真不是盖的。 易子胥道:“也许吧。”他拍了怕凌慎以的背:“没事,反正泽庄项目受益者也有凌氏一份,我这边再找人就行了,明年再说吧。” 挖人都挖到了易子胥这边来,凌慎以气不打一处来,易子笙的所作所为,摆明了就是要和易子胥对着来。而且易子笙有意要陷害凌氏,又怎么会让凌家受益?也许是一石二鸟之计。 看着凌慎以咬牙切齿的模样,易子胥不禁伸手拧了下凌慎以的脸:“别这么气鼓鼓的,这件事你别插手,好吗?” “先去陪我看奶奶。” …… 郊区的空气清新怡人,小别墅前一片花田,春天的时候,会有各色的虞美人左右招摇。 凌慎以坐在景默的身边帮他递着铅笔:“易子胥,你没告诉我景默和奶奶住在一起啊。” 一旁的林姐卷着袖子自来熟地道:“老人和病人安排在一起,屋子也不空,我一个人也照顾的来,三个人在这边挺舒服的。” 易子胥浅浅笑道:“林姐,这阵子辛苦了。” “哎,不辛苦,我家反正也没人了,这里就像家一眼。我去给你们拿水果吃。”林姐羞涩地道。 “不用麻烦了。”凌慎以冲着她道。 “不麻烦不麻烦。”林姐边进屋边说。 “欸,她说她家没人了,是什么意思?”凌慎以问易子胥。 “她丈夫和孩子都出去打工了,所以在这儿陪我这个老婆子。”一个和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慎以一抬头,就看见一只带着皱纹的温暖的手抚摸着他的头顶。 “子胥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波抽奖来啦,这次抽一个1999年属兔的和一个1995年属猪的,不是送香槟(没钱),依旧是红包哟~ 坐等和子胥慎以同年的小天使(谁能想到易子胥这么精明属猪呢) 题外话:属相上来说,兔和猪也是绝配(害,作者君也是个迷信的人呢) 第37章 见奶奶 见到奶奶来了, 易子胥忙从椅子上起身,躬身道:“奶奶。” 凌慎以也忙恭敬地起身,跟着易子胥唤道:“奶奶好。” 虽然头发花白, 但子胥奶奶精神矍铄,目光里一派坚定老成,中指上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戒指熠熠生辉, 一看就是不服输的性格。 她盯着凌慎以上下打量, 看得凌慎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林妈拿来了水果, 将易子胥往屋里一拉:“来, 子胥少爷,今儿你来了,给林妈我放一天假, 你给大家伙儿做饭, 好不好?” 易子胥向来尊敬这个阿姨,点头:“好。”临走前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凌慎以,林妈推了推他道:“快做饭去,你的未婚夫林妈会好好招待的, 亏待不了他。” 凌慎以望着易子胥离开的身影,又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老人,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子胥奶奶是故意让林妈支走易子胥, 给她创造机会和自己独处的。 易子胥一走, 子胥奶奶和蔼的神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好像要吃人一样。她凑近凌慎以啧啧道:“找了个这么矮的。” 凌慎以从上往下看了眼自己, 好歹也快一米八, 虽然和易子胥一米九的个子比起来算矮, 但放人群里绝对不矮。 子胥奶奶又道:“去院子里, 给我劈柴去。” 劈柴?凌慎以难以置信地道:“这里还是烧柴火的吗?”虽然是郊区, 但这么大个别墅,总不会连天然气或者液化气都没有吧。 林妈上前道:“老夫人爱吃柴火鸡,非要拿木柴烧的才行,这里没有能干活的男人,寻常都吃不着。你既然来了,就看你愿不愿意给老夫人帮这个忙,去劈一些柴来。” 凌慎以理解了,忙点头道:“好的,我马上去劈柴。” 林妈给他递了个斧头,又给他指了柴火堆的地方,凌慎以便马上跑过去劈柴。 冬日的斧头冰冷,手指冻得通红,劈着劈着就没了知觉。凌慎以甩了甩手,一瞟身后,子胥奶奶正插着腰看着他干活儿,吓得他流了一身的冷汗,又赶紧加快劈柴的动作。 “你得抓紧劈,子胥做饭等着用呢。”奶奶嗑着瓜子说。 凌慎以一边劈柴一边在心里叫苦不迭: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磨练媳妇儿? 方佳那个婆婆虽然恶毒,但是对自己儿子恶毒,和凌慎以基本没什么交集,没想到逃过了正经婆婆,没逃过婆婆的婆婆。 还好凌慎以以前在末世存活过,野外求生技能值可以说是满分,钻木取火都会,劈柴烧火简直不在话下。一会儿功夫,木柴就堆成了一个小垛。 凌慎以擦擦汗,心里惶恐:劈完了柴火,等下不会叫他去杀□□。 所幸子胥奶奶没有真的让他去杀鸡,林妈将毛巾递给他擦了擦手和头上的汗,抱了个竹篾给他:“休息一下吧,坐那里给老夫人穿珠子去。” 穿珠子?凌慎以看着竹篾里的针线和水晶珠子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林妈道:“做门帘儿。” 凌慎以心道:这玩意不能去家居城买吗?非要人坐着穿,这得穿到什么时候去? 子胥奶奶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道:“之前买了回来想自己做,可惜人老了啊,眼花,就没穿完。你要不愿意,老婆子我只有自己穿啰。” 这番话说得可怜,凌慎以鼻头一酸:“不不不,奶奶,我穿,我穿。” 他从林妈手中抢过竹篾,蹲在台阶上开始穿了起来,景默在一旁躺着,看着他直笑。 易子胥所在的厨房与外面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凌慎以静静地穿着水晶珠子,听到易子胥在里面切菜。 当当当当,速度又快又有节奏,比凌慎以的刀工好上太多。 凌慎以扬起头从窗台望过去,易子胥穿着休闲的白色毛衣,腰间围着黑色的围裙,往锅里撒上细碎的佐料,食材的香气顺着窗户飘了出来,是温馨又家常的感觉。 真好。凌慎以低头浅笑,继续穿着珠子。 穿了好几个小时,太阳都悬挂在头顶了,凌慎以才将门帘安好,微风一吹,水晶珠子相撞,琳琅作响。 凌慎以偷偷溜进了厨房,看易子胥菜做得怎么样了。 满桌的菜肴色香味俱全,简直像米其林厨师的作品,凌慎以相形见绌,怪不得许若鑫要吐槽他的手艺,比起易子胥,他的东西的确不堪入目。 凌慎以找了一圈没找到心中所想的那道菜,问道:“哪样是柴火鸡?” 易子胥道:“没有柴火鸡,不过有香菇炖鸡。” 凌慎以气都顺不过来了:“那我刚刚劈了那么多柴,不是没用上?” 易子胥忍笑道:“嗯,我奶奶就是个童心未泯的老人,谢谢你愿意陪她玩。” 凌慎以叉腰诉苦:“你知道吗,刚刚她拿了几千颗珠子,叫我给他穿门帘儿。还嫌我矮。” 易子胥心疼地抱抱凌慎以:“辛苦了,我的小慎以。” 菜摆了上来,子胥奶奶满意地点头:“嗯,我家子胥的手艺又精进了。”看了一眼凌慎以,没好气道:“嫁到你们家就是便宜你们了。” 凌慎以眨眨眼,咬住筷子:“什么嫁到我们家?” 易子胥也呛到了一般:“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子胥奶奶一派老成地道:“我家子胥啊,又体贴,又贤惠,模样周正,又烧得一手好菜。我舍不得让他去你们家。” 凌慎以彻底听懂了,怪不得刚刚她百般刁难,原来不是把他当媳妇磨练,而是当孙女婿在考验。 “不过,这小子力气大,还有耐心。以后赚钱养家,哄媳妇应该也是过关的。”她自顾自地说着,没看到易子胥的脸都绿了。 “奶奶。”易子胥艰难开口,凌慎以咬着嘴唇忍笑。 第42章 “怎么?”子胥奶奶停了下来,“子胥不怕,以后去了他家,你爸妈不给你撑腰,奶奶我给你撑腰!” 敢情子胥奶奶是以为易家夫妇对易子胥不好,要将他嫁给别人联姻。 凌慎以笑出了声:“奶奶,不是他嫁给我,是我嫁给他!” 听了这话,林妈和子胥奶奶对视一眼,林妈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子胥少爷过来也没说清楚,我和老夫人就只有自己瞎猜。” 子胥奶奶道:“瞧我这脑子,总记得子胥还和小时候一样跟个女孩儿似的。”说着说着把筷子一丢,对凌慎以神秘道:“我给你找个东西去。” 易子胥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奶奶,先吃饭吧。” 子胥奶奶却不听,抱着本相册就走了出来,到凌慎以面前说:“我只给你看一眼。”轻轻一开,相册里小女孩的照片映入凌慎以的眼帘。 “这是……”凌慎以迷糊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这是子胥哥哥小时候!” “嘘!”子胥奶奶挑了挑眉毛,“他要生气的。” 易子胥的眉眼沉了下去:当着他的面说得这么大声儿,能听不见吗? 凌慎以端详着易子胥细细打量:“没想到啊没想到,子胥哥哥小时候还是个美人坯子。” 易子胥声音沉沉:“不许提了。” 凌慎以不听:“小时候是美人坯子,长大了是大美人。” 凌慎以望着子胥奶奶道:“奶奶,子胥哥哥小时候为什么要打扮得和女孩子一样?” 子胥奶奶道:“小时候他身体不好,说是男孩子当女孩子养,就好养活。一个迷信而已,现在都没这一说了。” “这样啊……”凌慎以轻轻握住子胥奶奶的手:“奶奶,我向你保证,有我在一天,子胥哥哥就会一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他的语气诚恳,没有半点玩笑。 子胥奶奶反手握住他的手:“还是让子胥保护你吧,傻小子。” 凌慎以心里一下适应不过来,孙女婿和孙媳妇的地位,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吃完饭,凌慎以坐在景默的身边,看着他用铅笔在纸上涂涂写写。一直都很好奇他到底在写什么,今天才知道了究竟。 是些很细碎的句子,但很有文艺的感觉。 【想留住你的心情,就像想将云藏进罐子里一样隐秘又难以理喻。】 【终有一天,我们会在天与云与山与水交融的地方重逢。】 显然都是写给许若鑫的。 他们的过往难以探寻,只能留在写诗人的心里。凌慎以笑着说:“景默会是个好诗人,好作家。” 一旁的林妈整理着景默的册子,虔诚道:“景先生是个文化人,我们不懂,只有好好给他收着。”她抱着写满字的白纸道:“我们农村的说法,带字的纸能镇邪,有了景先生的稿纸在,这个年又能安然度过了。” 缺乏教育的人,总是对文化有着别样的敬意。 易子胥和子胥奶奶在一旁看着三人,子胥奶奶指着凌慎以笑着对易子胥道:“这傻小子,怎么会这么乖,叫他干啥就干啥。你是不是平时把他吓到了?” 易子胥低头笑笑:“没有的事,他原本就很乖。” 子胥奶奶看着易子胥温暖的笑,眼眶不禁酸涩了起来:她看着易子胥长大,知道他是个温柔敏|感的孩子,从来都不给爸妈添麻烦。车祸过后,家里的关系乱成那样,舒心又放松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原以为他会就此封闭,却让他遇到了凌慎以。 世间万物,果然是相生相克,谁都不会是独自一人。 易子胥看了看手表,准备道别:“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子胥奶奶点点头,向凌慎以招招手:“傻小子,过来。” 听到奶奶在叫他,凌慎以忙放了稿纸走上前:“奶奶。” 子胥奶奶取下中指上的那个硕大的戒指,递给凌慎以,易子胥的脸上闪现出不可思议:“奶奶?” 子胥奶奶却并不看他,对凌慎以慈爱地道:“傻小子,奶奶送你个见面礼,你可要好好保管。” 凌慎以左右看着那枚戒指,摸不清名堂,还是笑着说:“谢谢老顽童奶奶,有空我会多过来看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奶奶站逆了cp2333 第38章 回乡探亲 易子胥的越野车卡在了山路上, 车门上还被树枝划上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凌慎以和易子胥站在车外,看着深深陷入泥泞的车轮和进退两难的车道,一筹莫展。 两个小时前, 他们接到凌泽山和关倩的电话,说今年凌氏临时有个旧项目要交付,回乡探亲的任务就交给凌慎以了。 易子胥不愿和易家人一起过年, 自然是要随同凌慎以一起回乡。 车开到山上才发现, 这条路, 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难走。 易子胥揉揉眉心:“第一次回你老家, 就给我破了财。”易子胥的豪华越野车全身重新上漆价值不菲,虽然他能够承受那金额,但强迫症加洁癖还是让他看到划痕的时候浑身不自在。 凌慎以讪讪地笑:“破财消灾, 破财消灾。” 车是开不进去了, 看样子要打电话叫人把车拉回去,村子只有走着进去了。 凌慎以按通电话,等待了几秒之后,堆起笑容:“喂, 大伯。对,我是慎以。我和子胥哥哥的车上不来了, 能不能麻烦个有空的人到半山腰上给我们带个路。谢谢谢谢。” 进村的路只有一条, 他和易子胥只需要在原地等就行了。 等了大半个小时, 易子胥的手都凉了, 一个青年人才找到了他们。不是凌慎以的亲戚, 因为凌慎以在家族相册上没有见过他, 应该是青年人脚程快, 才把他派了下来。 “慎以, 还有这位, 是易先生吧。”青年人唤道。 “是,是我们。”凌慎以像看到救星一样,挥挥手。 青年人递了两个热水袋给他们:“久等了,这路有点难走,小心一点。” “哎,没事的。”凌慎以拉着易子胥,慢慢地爬。他回头对易子胥道:“你看着点脚下啊。” 易子胥却一笑:“应该是你看着点才对,短腿猫。” “谁是短腿……”话还没说完,凌慎以就被一根粗大的地面树根绊了一跤,还好易子胥及时扶住,凌慎以才没有摔到泥地里。 “刚下过雨,地面有些滑,你们二位小心啊。”青年人提醒。 易子胥笑看了凌慎以一眼:“你看你,腿都迈不开。” 凌慎以看着易子胥一米多的大长腿,使起了坏心眼,停了步子,往他后背一跳:“你腿长,你走就好了,我这条短腿啊,跟不上。” 将近一米八的男子再瘦,也还是有一些重量的,易子胥却举重若轻,悠悠地背起他,语气宠溺:“那你抱好了,不要掉下来了。”他脚步稳健,每一步都比之前更加小心。 凌慎以迟疑道:“喂,我开玩笑的,放我下来吧。” 易子胥轻轻一笑:“别动,这地上有些脏,不要把鞋弄脏了。” 凌慎以低头看着易子胥的皮制靴子,此刻已经染上污泥,自己有洁癖的人,反而担心凌慎以的鞋子脏了,如果凌慎以说不感动,那一定是骗人的。 他轻轻地环住易子胥的脖子,安心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慎以被易子胥轻轻唤醒,然后就看到一个开阔的村落。 青年人带着他们去到村子的中心,那是一个木制平房结构的屋子,屋檐多伸出一截,据说是旧式大户人家为了显示自己和善亲民建出来让人避雨用的。 看来那就是凌慎以爷爷的住所。 青年人敲了敲门,唤了声“村长”,门便从里面被打开,走出三个男人。 为首的那个年纪最大,应该是凌慎以的爷爷,被唤作村长的人,身旁的两个男人眉眼与凌泽山也很相似,应该就是凌慎以的大伯和二伯。 凌泽山是村子里出去的大学生,他的大伯二伯也是各自业界的精英,只是因为爷爷担任着村长,所以过年回来了。 “村长,人已经带到了。”青年人道。 凌慎以爷爷点点头,不怒自威:“嗯,麻烦你了,凌胜。” 凌胜摆摆手:“没事的,我先回去了,我妈等我吃饭呢。” 凌胜走后,气氛就变得更加压抑了,尤其是面前三位看易子胥的眼神,绝对说不上是友善。 “爷爷,我是慎以,他叫易子胥,是我的未婚夫。还有大伯、二伯,好久不见。”凌慎以友好地微笑,心里却打鼓一样忐忑。凌家人的眼神,为什么会这样凶恶?易子胥却一派淡定,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大伯和二伯看着慎以爷爷,等待他的应答。慎以爷爷严肃地点头道:“先进来吧。” 进了屋,三人坐在木桌对面,目光聚集在并排而坐的凌慎以和易子胥身上。 凌家大伯是个律师,戴着眼镜,显示出干练精明的气质,同时也透露着刁钻和难缠;凌家二伯是个真正的米其林大厨,如果他把对食材的精确运用到对人的要求上,也一定是个苛刻的人;凌爷爷就更不用说,老干部老领导,绝对的权威不可侵犯。 第43章 总之这三人,没一个好对付的。凌慎以叹了口气。 “就是你要娶慎以?”慎以爷爷发了话。 易子胥看了凌慎以一眼,坚定道:“是的爷爷,我要娶慎以。” 慎以爷爷又道:“我听说,你的腿有些不方便,现在是好了?” 易子胥面上沉静,眸子里毫无波澜:“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三人对视一眼,凌泽山之前的说法好像有误,他们准备的那一套说辞现在也派不上用场了。 慎以爷爷执拗道:“你们这门婚事,我不同意的。他大伯、二伯,也是不同意。” 腿好了又怎么样,舍不得就是舍不得,谁都不能娶走他们的宝贝慎以! 凌慎以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三人,目光在旁边两人身上来回:“大伯?二伯?”刚刚接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很和蔼吗? 大伯和二伯看了眼爷爷,坚定摇头:“是的,我们不同意。” 之前的和蔼难道是为了把他们骗上来再说? 凌慎以算是明白了,凌泽山不是临时有事,而是他根本搞不定着三位亲戚,指望着他回来亲自说服。 “可是爷爷,我们是真心的。”凌慎以挣扎道。 慎以爷爷把手一挥:“慎以,你还小,不懂婚姻是怎么一回事,爷爷帮你把关,他绝对不是你的良人。”转头对凌家二伯道:“泽川,把房间收拾出来,慎以和易先生分开住。” 分开?凌慎以的手在空中抓道:“爷爷,为什么要分开啊?我和子胥哥哥已经订过婚了。” 慎以爷爷道:“不作数,我说了才算数。分开是为你好,有的人就是看中了你的好相貌,要占你便宜。” 他口中的有的人坐在旁边,面色阴郁一言不发。 大伯和二伯忙活开了,爷爷也出去视察其他人家了。凌慎以看着易子胥,开口缓和道:“我没想到我爷爷会这么难缠。”他原以为,凌家父母已经和老人商量清楚了,即使要考验一番,也会像子胥奶奶那样应付应付也就得了。 谁知道凌家爷爷来真的,好不容易把关倩勉强说服,又来个凌家三剑客。 结个婚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凌慎以快哭了。 “没事,我会说服他的。”易子胥淡淡道。 凌慎以出了个主意:“要不这几天我们就先假装分手,应付着他们,回去结咱们的,不管他了。本来结婚也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易子胥果断拒绝:“不假装。我会征求他们的同意的。”即使是假装,他也不愿意说出“已经分开”这几个字,况且,他是真心诚意想娶凌慎以,想获得长辈的认同。 凌慎以泄了气:“那好吧。我们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 凌家村过年最大的特色,就是新年篝火晚会。一群人围在篝火边,男女牵手唱歌跳舞,吃着肉串,一片祥和。 凌慎以望着身边穿常服的易子胥,忍不住撑着下巴欣赏了起来。 人好看了,穿什么都自有一派风姿。易子胥穿了西装是业界精英,穿着便服又马上可以是喝着啤酒吃烤串的街头青年,能同时把不同韵味集中在身上的,凌慎以也只见过这一人而已。又雅又痞,不穿会是什么样子呢? 易子胥脱掉衣服进入温泉池的背影晃入凌慎以的脑海,凌慎以喝到半路的啤酒呛了一地,咳嗽不止。 易子胥看了过来,拿起纸巾轻轻在他嘴角擦拭。凌慎以呛到的眼眸此刻盈着莹莹的水汽,顾盼生情,他的心亦是一窒。 “怎么水都不会喝了,将来水也要我喂吗?”易子胥问道。 凌慎以将他一推,脸一红:“没有啦。”他舒了一口气,笑了笑:“我只是觉得,鼎鼎大名的易子胥坐在村子里烤火吃串,很不真实。” 易子胥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不真实,陪你探亲是应当的。” 凌慎以举起易拉罐,要与易子胥的相碰:“易先生,今天辛苦你了,我敬你一杯。” 易子胥却邪邪一笑,手臂顺着凌慎以的一弯,将他的手圈在自己的臂弯里,交杯酒一般饮了一口:“一杯合|欢。” 凌慎以看着手中的酒杯,也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小啜一口,然后低头笑了起来。 这下,月亮和星星都看见了,谁也不能反悔了。 …… 凌慎以不胜酒力,喝了一点就晕晕乎乎地跑到自己房间里去了,他摸了摸口袋,子胥奶奶送的那枚鸽子蛋戒指还没拿出来过,于是打开细细端详。 被子被人掀开,易子胥进了被子搂住了他,吓得他四处张望:“易子胥,你要是被我爷爷和伯伯们发现了,我俩可有的受。” 易子胥道:“没事的,他们在喝酒,不会过来的。” 两人都浑身酒气,可易子胥酒量好像不错,应该是经常应酬的缘故,此刻眸子里还是一片清明。 凌慎以不自在道:“好像有点冷,我看看是不是窗户漏风。” 易子胥却压住他,将他死死地吻住。 “漏风的话,堵住不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不要往歪地方想,嘴巴而已~~~ 第39章 捉奸在床 易子胥的吻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霸道地在凌慎以的唇上席卷他的专属气息,手也猝不及防地伸进后背,吓得凌慎以忙举起手中的鸽子蛋戒指道:“等等, 我有个事情要问你。” 易子胥迷蒙睁眼,眸子藏匿妖冶的水汽,耐下性子道:“不能等下说吗?” 凌慎以拥着被子后退, 拿了个枕头靠在墙上:“现在就想知道。” 易子胥压抑地舒出一口气, 坐到了他的身边:“什么事?” 凌慎以翻转着手中的鸽子蛋戒指, 疑惑道:“这就是个普通的戒指吗?我怎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易子胥将戒指拿了过来, 按了下中间的暗扣,宝石便翻转过来,露出里面的东西。 凌慎以惊讶地端详着戒指, 捂住嘴巴道:“它竟然是个印章?” 易子胥点头:“嗯, 这是我奶奶的私人印章。” “她把自己的私人印章交给我了?”凌慎以不敢碰了。 易子胥道:“我也很惊讶。这个印章在手,她全部的财产都可以由你支配,任意签下一张支票,盖上印章, 就可以转账,且各个银行通用。” 凌慎以受宠若惊:“她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就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夫?” 易子胥轻笑:“我奶奶不是在意亲缘关系的人, 不然也不会几十年不见我父亲。她将这个送你, 应该是觉得你投缘。” 投缘这件事, 是玄之又玄的。有的人和血亲可能都话不投机, 却会对萍水相逢的人视为知己。 凌慎以慎重地将戒指放起来, 对易子胥道:“我不会随意使用的, 我会帮你好好保管。” 易子胥道:“这是我奶奶给你的, 就是你的东西了。” 凌慎以叹了口气:“你们家人, 我真是绞尽脑汁也搞不懂。”方佳和易子笙那样恶毒, 易峥也是个伪君子。反倒是一面之缘的奶奶对他全盘托付。 “你过年不回去,易子笙应该很高兴吧。” 易子胥垂眸,亲人的疏离似乎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坏情绪,依旧是淡淡:“他应该习惯了。” 只是今年,一向追着他的凌慎以走到了易子胥的身边,易子笙该是有些受不了。 想到这里,商界纵横的易子胥,也露出小孩子般较劲的笑容。 不管其他人如何站队,凌慎以为他保持立场就足够了。 说起易子笙,凌慎以愁眉苦脸了起来——他突然想起一件很棘手的事。 白西渐一坐牢,白文斌不就只有易子笙一个儿子了吗?那圣韵文化和易氏不都是他的了? 但凌慎以转念一想,圣韵文化和易氏集团,就像是鱼和熊掌,易子笙不可能兼得。彻底认祖归宗了白家,易峥总不可能继续把易氏给他。念及此,凌慎以又稍稍松了口气。 易子胥看到凌慎以的神情变换不定,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他抚上凌慎以的碎发:“在想什么?” 凌慎以望着他,眼神里包含了太多说不清的东西:难道他要告诉易子胥,他|妈妈和别人有染,他弟弟不是亲生的吗?不告诉的话,又要如何激发易子胥夺回易氏的斗志呢? 他故作轻松道:“我在想,白文斌没了继承人,圣韵文化以后要交给谁呢?” 易子胥的眼睛一眯,翻身将凌慎以一压,在他耳边轻声道:“在我的床上,还有空想其他男人?” 凌慎以无奈笑道:“我难道会喜欢白文斌那个叔叔辈的?” “你不是说过他很有艺术家气质?嗯?”易子胥的声音魅惑撩拨,让凌慎以的耳朵痒痒的。 “我就是那么一说……”易子胥的手解开了凌慎以的衣扣,凌慎以惊呼:“易子胥!” 易子胥将他的嘴巴一捂:“说也不可以。你的口中,只能出现关于我易子胥的事情。”他又轻抚上凌慎以的眉眼:“这双好看的眼睛,也只可以注视着我。” 第44章 凌慎以双手不自觉地环上易子胥的脖子,轻声道:“易子胥,你真可怕,真霸道。” 如果易子胥存心想让他沉|沦,那便沉|沦吧,一同沉没到深深的地狱里,被火烧尽也不怕,他会亲自拉着他逃到世外桃源。 灼热的气息吐纳到凌慎以的脸颊,易子胥有种无师自通的熟练,让凌慎以忍不住闷哼出声。火星如密雨般降落在花海之中,瞬间便燎了原。 “别怕,我会轻。”易子胥低沉的声音在此刻分外动听,一簇烟火在窗外绽开,凌慎以望着结满霜花的玻璃,上面的红色剪纸亮眼。 “新年到了。”十二点,烟花绽放,这是凌家村的习俗。 易子胥凝望着窗户中反光的凌慎以的容颜,迷蒙的双眼染上魅色,与窗外篝火重叠,有种置身火海的感觉。他勾起唇,邪笑着将凌慎以拉了起来,按到窗户边,两人的身影瞬间在窗户上反射过来。 他扶住凌慎以的腰,凑近他的脸,让他看着玻璃中的自己:“慎以,好漂亮。” 凌慎以望过去,玻璃中的那个人眼神朦胧,醉色迷人,是很陌生的表情,他别过头去:“看……看不习惯。” “看不习惯就多看看吧。”易子胥与他十指紧扣,两人的手按到玻璃上,咬了下他的耳朵。 “慎以,出来看烟花了。”凌泽山一开门,便看到两人身影交叠,神色异常。意想不到易子胥也在这里,他轻咳一声:“整理好了出来一下,爷爷有话对你们说。” 易子胥和凌慎以呆在原地,凌慎以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狠推了易子胥一把:“易子胥,你是不是又忘了锁门?” 易子胥也懊恼,不爱锁门,的确是个坏习惯。 …… 门外炮竹放得热闹,屋内的气氛却降低到了冰点。五人面面相觑,有种捉奸在床的尴尬。 凌慎以率先开了口:“爷爷,你要是不想让我结婚,我就不结了。”话音刚落,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惊。易子胥第一个看向了他:“慎以……” 爷爷吸了口烟:“你能这么想,那就是最好。”一定是乖孙子看清了易子胥的真面目,要和他一刀两断。 凌慎以继续道:“本来婚姻和爱情也是两件事,如果我和子胥哥哥有相守一生的决心,没有婚姻这层保护伞,我也有信心可以一直与他相伴。” “对我来说,结不结婚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只是个形式。我要的,是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如果您不同意结婚,我们就不结了。” 凌慎以用了个偷换概念的巧法子,却依旧表达了他的坚定。 慎以爷爷的面色阴沉了下来,他的孙子一向任性,他是知道的,但为了别人和家里人闹翻,这还是头一次。 明确分开房间的情况下,还要偷偷见面,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看了眼易子胥,这个年轻人来了之后展现的踏实、谦逊他都看在眼里,之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他的风云事迹。 怕只怕,年轻人现在爱的火热,激|情退却之后,就会马上抛弃。那个时候,他那个娇生惯养的乖孙子,可要怎么办呢? 慎以爷爷道:“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一个老人也没办法继续阻止了,你的人生毕竟是你自己过。爷爷只有最后几句后要叮嘱你。” 凌慎以虚心道:“爷爷请讲,孙子听着呢。” 慎以爷爷道:“你可以依靠这个男人,但不能整个人生只绕着他而活。他的爱不是你尊严的唯一来源,尊严是自己给自己的,知道吗?” 凌家大伯和二伯也对视了一眼,低下了头,他们的百般阻拦,也就是怕凌慎以被人牵着,失去了自我,最后陷入痛苦的自怨自艾。 年老之人的恳切话语,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凌慎以眼眶一红,虽然面前这个老人不是自己真正的爷爷,却是发自内心为他好,他点头:“铭记在心。” 第二天下山,凌慎以和易子胥一路在林子里走得缓慢,凌家大伯和二伯都道:“路上慢点,车子应该就在山下等你们。” 凌慎以张望了一下身后,依旧是没有看得凌家爷爷的身影,神情一下子变得落寞。 易子胥拍拍他的背:“没事的,山路难走,爷爷在家里待着也好。”他又对大伯二伯鞠躬道别:“那我们就走了,两位留步。” 凌泽川叹了口气,悄悄凑到凌慎以耳边说了句话,凌慎以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吗?” 凌泽川无奈:“你等下下去就知道了。” 凌慎以一路拉着易子胥小跑,到了山脚下,才看到一个烟枪躺在石头上,烟雾未散去,人却不在。 也许是躲在某片林子里在暗处看着他们。 凌慎以轻轻一笑:“子胥哥哥,我们走吧。” 易子胥不明所以:“笑什么?” 凌慎以望了眼树后的阴影:“没什么,爷爷原谅了我,我很高兴。” 有的人,满腔的疼惜从不表露,却在默默地守护着自己心上挂念的人。而这份挂念,心领神会,便是最好的报答。 …… 年假很快结束,一切步入正轨。凌氏集团为了让大伙儿收心,恢复之前的凝聚力,在正式上班前组织了一次团建活动。 团建无非是喝酒唱k,凌慎以没有意见,但他的确是不想和柳亦这样的人有什么凝聚力。 王政南盛情邀请,凌慎以不好不去,只坐在酒桌边上,和自己相熟的几个人聊聊天。 柳亦依旧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外表乖巧却很会来事儿,行酒令、真心话大冒险,什么都放得开。 毕竟是原书的男主受,很难让人没有好感。 他清秀的脸庞因为饮酒面露潮红,正要干下一杯,却被一个高挑的男子截在了半路。 银灰色的秀发垂在眼帘之上,这样亮眼的发色,非一般人能够驾驭。 凌慎以发现,这个人他是见过的,就在易子胥的年会外,嚷嚷着要违约的那位明星。 得亏是私人会所,不然早就被一大群粉丝围堵了。 原来他不是被易子胥下了蛊,而是被柳亦下了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易子胥:就不能成功地发车一次吗? 作者君:谁叫你每次都不锁门,这次叫你长长记性。 第40章 走错房间 柳亦看向那个男人, 清纯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程乐?你怎么来了?” 程乐人虽高挑,眼神却小兽一般,定定地盯着柳亦:“柳亦, 不要再喝了,很伤身体。” 凌慎以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柳亦这种随处撩人的地方, 也很让他起腻。 “不要管我, 我有分寸的。”柳亦笑推开了程乐, 对着大家道:“咱们继续啊。” 程乐侧身站到了一旁, 神情中满是担心,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默地看着柳亦。 同事们一见程乐是个眼熟的, 都上来起哄。一个女人道:“这不是大明星程乐吗?柳亦,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啊?”言语间带着调侃的意味,摆明了对二人的关系好奇。 柳亦虽然享受被人簇拥的感觉,但明面上仍是易子笙的男友,眨眼笑道:“他啊, 我一个好朋友而已。” 听到“好朋友”一词,程乐的眼睫翕动了一下, 却紧闭着唇不说话。 众人钦佩道:“你还和大明星做朋友呢, 真是深藏不露。” 众人正凑着热闹, 王政南一看手表:“时候不早了, 该转战第二局了。” 凌慎以道:“转战?吃这一顿还没完事吗?”易子胥还在家等他呢。 王政南拍了拍他的背:“慎以少爷, 公司文化呢, 是喝酒唱歌一条龙走完。吃完了饭, 还得去ktv呢。” 凌慎以头一回参加团建, 不奉陪到底说不过去。他点点头, 给易子胥发了条消息:【公司团建,可能会晚归,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回复的消息很快传来:【好。注意安全,回来的时候打高载希电话,叫他去接你。】 凌慎以发:【不用麻烦高管家了,我自己可以回来】 收起手机,便看到王政南戏谑的表情:“给家里那位报备呢。” 凌慎以笑笑不答话。 “要我说,子胥少爷管的也太严了些,又不是未成年人,家里还有宵禁呢。”王政南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今儿还找了几个好看的姑娘,晚上就不回了吧。” 凌慎以皱皱眉,集团什么时候还有这种风气了,要找时间整顿一下。他微笑道:“不用了。” 王政南一愣,他听说凌小少爷也是个花花公子,怎么现在被管教得这么服帖?强求不得,只好道:“唱歌总可以吧,唱歌唱歌。” 王经理发了话,一行人又从饭局转场去了ktv。 凌慎以不喜欢太过聒噪的地方,加上喝了点酒,想出来透透气,在歌厅里听了一会儿,就到了外间。 外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高挑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纹丝不动。 凌慎以叹了口气,这人做备胎,还挺有备胎的觉悟的。安安静静,绝不进去打扰。 第45章 程乐发现了凌慎以的存在,低垂的眉眼抬了抬,露出警惕的表情。 凌慎以走向通风的窗户,轻轻道:“别在意我,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程乐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射道那扇紧闭的歌厅的门上。灯光投射在他精瘦的身躯上,肤色是难得一见的冷白皮,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异域的血统。 一个相貌优越、事业有成的大明星这么执拗地对待一个公司小职员?凌慎以有些吃惊,柳亦的魅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两人待在这个空荡的大厅内,一个人也没有说话,凌慎以觉得没意思,吹了会儿风又进去了,却被王政南一行人拉着灌酒。 后面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只知道王政南架着他,拍了拍他的脸:“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经灌?” “把他送回去吧。”有人说。 “我哪知道他现在住哪?”王政南说,“随便找个就近的地方放下吧,怪沉的。” 身边乱哄哄的,喝多了的人不在少数,凌慎以晕晕乎乎,被人架着穿过灯红酒绿的集市,然后进了一个灯光昏黄的地方,丢到了床上。 凌慎以头疼欲裂,只想快点安定下来,扯着被子就将头蒙住,睡了过去。 睡到一半,凌慎以挣扎着起来上厕所,摸着廊道看到厕所标志的重影,走了进去,出来时天旋地转,好半天才找到回去的路。 倒在床上的时候,早已精疲力竭。 床的另一边,一个身影僵了一下,缓缓挪下了床,半坐在床沿上,按开了台灯。他暗夜中的眸子像揉碎了星子,猎豹一般盯着床上的不速之客。 灯光投射在凌慎以安详的睡颜上,似乎是被突然的亮光刺痛了眼睛,凌慎以皱了皱眉。 “易子胥,关灯。”凌慎以喃喃,伸手环住了程乐的腰,顺着温暖的地方凑了过去。 “凌……凌少爷。”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凌慎以的头顶上方钻进他的耳朵,和往日易子胥低沉的呢喃并不相同,但凌慎以没有心思去探寻,只想快点进入梦乡。 程乐睡了回来,不忍掰开他的手指,打扰他的好梦。 这一|夜,凌慎以安稳睡到天明,程乐却睁眼到了天明。 第二天,凌慎以一醒,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太空舱式的胶囊旅馆的床上,身边躺了个美少年,他盯着舱顶发呆,清晨的容颜带着些慵懒,却依旧是干净的眼神。 凌慎以一惊:“你怎么会在我床边?”他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搂在他腰际,连忙撒了开来。 程乐道:“你的房间号是几零几?” 房间号?凌慎以摇摇头:“我不知道。” 程乐拿出自己的票据,指了指头顶的号码:“我是一零一。” 的确是程乐的房间,但他总不至于被王政南送到了别人的房间里。凌慎以出去张望了一下,顺着如蜂房般排列的房间里,斜前方的确有一间空着的。 打扫房间的阿姨看了他笑道:“两个小年轻开房开一间不就得了,觉得不好意思开了两间不是浪费?” 凌慎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是走错了。” 阿姨摇摇头,表示不信他的说辞。 凌慎以受不了地走回去穿外套,对程乐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不怕被人发现吗?” 程乐一脸无辜:“昨晚柳亦喝多了,我带他来,但是后来他又离开了。” 凌慎以自觉理亏,的确是他自己摸错了房间,怨不得人家程乐。程乐爱去哪去哪,他管不着。 穿上外套,凌慎以才想到没给易子胥发消息。取出手机,发现没了电,便借了程乐房间的插座充电。 一开机,就看到八十几条消息弹了出来,无一例外都是易子胥的短信和未接来电,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 凌慎以感到头痛,怕易子胥在开会接不了电话,编辑了好长一条讯息解释。 发完短信,转身一看,程乐已经不见了踪影。 …… 接待员小莉拿了册子,往会客厅走去,诺迪婚庆公司的顶层vip接待室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二楼的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 从业近十年,她还从未看到过如此姿容典雅的男人,一身贵气宛若天成,眉眼妖冶又迫人,神情是绝对的冷漠疏淡。但是他坐在玫瑰花束边,穹窿顶上的挂花此刻正悬挂于他头顶上,一切都缓慢而浪漫了起来。他的皮鞋轻踏琉璃般的花蕊,只为给他未成婚的恋人一个惊喜,等待着与他跨过余生。 能和这样事业有成又仪表不凡的人共度余生,能让这样分秒如金的人费心费力,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易子胥垂眸看着手机里凌慎以发过来的长短信,手指下意识地点着玻璃桌面,他试图从短信中找到“程乐”两个字,却没有发现。婚庆公司的接待员走了过来,询问他对之前的求婚方案有没有什么另外的打算和变动。 变动。易子胥看着私人侦探拍来的照片,程乐和凌慎以一前一后离开胶囊旅馆,难说是不是一起。 他原本对自己凑上来邀功的私家侦探从不搭理,为了证明自己的跟踪实力,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但此事事关凌慎以。 易子胥能保证自己没有变动,但不敢保证凌慎以。从来没有循序渐进地谈过一场正常、纯粹的恋爱,直接就以婚姻为目的嫁给了易子胥,凌慎以会不会后悔? 易子胥看着对面大楼上程乐的巨幅海报,他干净爽朗地笑着,旁边是几个大字“国民的初恋”。 凌慎以会不会在这个男孩子身上,找到自己错过的初恋? “易先生,您之前拟定的求婚计划还照常进行吗?”小莉看着易子胥的神色有些犹豫,不忍问了一句。 易子胥恢复如常,淡淡颔首:“照常进行。” 他不是畏难的人,凌慎以虽然原本不属于他,但上天既然给了他,就是最好的安排。 …… 新的季度来临,公司事忙,凌慎以发了那条短信后,好几天都住在公司的员工宿舍加班加点,没有回去。 自然,也没有看到易子胥的人。 那天,他抱着一堆建材样品从建材公司往凌氏大楼走,沿路便看到一大堆人追着一个人赶,大喊着“乐乐!姐姐爱你!”“程乐!看一下镜头!” 那人很快就被人围得死死的,把鸭舌帽压得低低的,不停地点头鞠躬。 凌慎以叹了口气,这程乐真是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下。 他丢下材料,冲进人群,推开那些无良的记者和粉丝,拉着程乐就跑。 “凌……凌少爷?”程乐看着他瞠目结舌。“你怎么会来?” 凌慎以无奈:“路过而已。” 记者和粉丝蜂拥着追逐着他们:“这人谁啊?放开我们家乐乐!” “是啊,他力气好大,弄得我痛死了。” 听到那一句,凌慎以加快了脚步,大喊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刚刚太大力了,我们有事,先行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走错房间睡错郎23333,程乐不是破坏cp的坏人,主要是要对付柳亦 第41章 求婚 凌慎以拉着程乐, 跑了好几条街巷,还是甩不掉那些跟屁虫。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卡包,指着对面的五星级宾馆道:“我们去那儿。” 程乐看了一眼, 丝毫不怕凌慎以会算计他,点头道:“都听你的。” 两人飞快地刷了卡进楼,将那些没有资格进入的人隔在了外面。 凌慎以看着程乐的打扮:一身演出服, 虽然带着鸭舌帽可以遮挡容颜, 还是能露出一些轮廓可以被认出。 凌慎以道:“你这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我把你乔装打扮一下再出去。” “嗯。”程乐比凌慎以高了半个头, 却像个被班主任批评的小学生一样垂着脑袋,两人差不多看起来一样高了。 凌慎以将他带入电梯,刷了房卡直奔顶层的总统套房而去。 程乐被人带到这么个陌生的地方, 却不开口询问, 只默默跟着。 凌慎以解释道:“这是易氏集团旗下的酒店,也就是我未婚夫他爸爸的公司所有的。我未婚夫在顶层给我留了一个房间,方便我休息落脚,不过我很少来。这里要刷卡才能进入, 那些记者和粉丝不会过来的。” “不经你允许就把你带了来,还请你不要介意。”凌慎以道。 程乐忙摆摆手:“没有的事, 要谢谢凌少爷才是。” 出了电梯, 凌慎以顺着走廊的红地毯走向房间, 对他道:“那个房间也不是特别私密的地方, 我平时都拿来堆放东西的。我给你找找有没有可以穿的衣服。”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了, 他转身看去, 只见程乐直愣愣地望着前面, 神色有些黯然。 “你有听我说话吗?”凌慎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 连他也愣住了:柳亦穿着透视的衬衫,化着性|感的眼妆,正挽着一个老男人的手进屋。老男人的手不老实地在他身上摸着,他时不时笑着打一下,却不动真格,半推半就的。 第46章 柳亦这是在,陪|睡? 凌慎以看了眼程乐的神情,他已经彻底呆滞了,脚像在地毯上生了根,动也不动。 他一向是沉默寡言,那张灵动的国民初恋脸却在此刻彻底没了生机。 待在原地容易被柳亦他们发现,凌慎以将程乐推进了屋子,重重地关上门。 “程乐,你喝水吗?我给你倒点水?”凌慎以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是看过原书的人,知道柳亦是怎样表里不一的人,可程乐看上去好像并不知情。 程乐呆坐在椅子上,脑袋里在天人交战。 凌慎以也安静地坐了下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程乐一些自己的时间。 半晌后,程乐缓缓开口:“其实柳亦不是那样的人。” 想了半天居然得出这么个错误的结论,凌慎以斜睨了他一眼,敷衍道:“我和他不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也不关心他是怎样的人。你自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就行了。” 程乐道:“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大学校园的环校跑。我去做嘉宾,他是志愿者站的站长。我跑步扭了脚,他非常热心地帮我冰敷。他很有爱心,也时常参加一些公益活动。” 凌慎以点点头,他自然知道程乐说的是真的,但是一个人热爱公益和他私下里两面三刀是不冲突的事情。 爱好并不能体现一个人的品德,恶人也可以行善事,有雅致的癖好。 “他其实只是太过缺爱,想得到更多人的喜欢的认同,所以迎合他人,和谁都很好的样子。”程乐继续为他开脱。 程乐对柳亦夸得越多,并不能越证明柳亦的好,反而让凌慎以认为,程乐真的是个很简单的人。 他认定自己看到的好,把所有人往好处上想。 但这样的简单,有时候并不是好事,反而是一种被蒙蔽的视听。 凌慎以道:“我知道柳亦在你心中有很好的形象,我不想去破坏它。但只论他对你的态度,我有点不同的看法。” “想获得爱,和脚踏多条船、博爱滥交是两回事。任何苦衷,都不能成为伤害他人的原因,不是吗?他这样对你,是不尊重你,你原谅他是因为你爱他或是因为你人好,而不证明他没做错。” “程乐,真正爱一个人不是一味地包容,如果看到了问题,指正不了,至少可以先远离他,保护自己。”凌慎以拍拍他的背,想让他下定决心。 “爱人的前提,是要爱自己。” 程乐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眼眸里面已经一片清明:“你说的对,我回去要好好想想。” 凌慎以走到衣柜边无奈道:“先想想怎么出去吧,不然你还回不去呢。” 衣柜里的衣服虽然没有演出服惹眼,但是也足够显示程乐的明星底子。走在路上,哪怕不是明星,只是稍微好看一点的小哥哥,也会被人多看两眼。这多看的几眼,就会引起人潮的轰动。 凌慎以怎么挑选也不满意,随意一瞥墙角堆放的衣服,里面有一些年会的时候女职员们留下的东西。 凌慎以一拍掌,坏笑道:“有了。” 程乐眨眨眼,虽然做好了任凌慎以摆弄的准备,却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程乐戴着女士的长假发,穿着中性的衣裤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凌慎以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是不是有点怪?”程乐扯着衣服就要进去换掉。 凌慎以拦住他,拉到镜子前:“不怪不怪,你看这假发,还是时下最流行的锁骨发,正适合你。”他看了眼程乐瘦削的身材,白皙的锁骨上黑发柔美地盘曲着,清纯间透着魅惑的美。 “实话,真的好看。”凌慎以下了定论。 程乐似乎一点也不想在这个距离柳亦和老男人只有几间屋子距离的房间里待,开门道:“那我们走吧。” 出了酒店,凌慎以就接到了易子胥的电话:“喂,易子胥?” 易子胥的声音浅淡没有温度:“你在哪?” 凌慎以道:“我刚刚在你家的酒店取了东西。” “你是不是忘了和我的约定?”易子胥的声音冷冷。 凌慎以一拍脑袋:“啊呀,我答应你下午五点去中心广场的。没事,我这里很近,马上到。” 凌慎以看了眼手表,四点四十五,还差十五分钟,跑过去应该赶得上。于是一阵狂奔,准点到了中心广场。 广场上好像有人在办什么活动,数万朵玫瑰花的花瓣在大钟的指针指到五的时候从天空飘洒下来,整个广场下起了红色的玫瑰雨。玫瑰的浓郁香气在空气中飘散,所有的人驻足围观,伸出手接着花瓣。 “凌少爷。”程乐从身后叫住了凌慎以,他气喘吁吁,因为带着厚重的假发,头顶冒出微汗。 凌慎以转过身去看他:“你还没走?” 程乐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他:“你刚刚丢掉的建材材料。” 他居然回去捡建材材料去了? 凌慎以感动地翻看材料,确定没有遗失:“我还以为会被人拿走呢,都打算重新去买了。” 程乐道:“不要浪费嘛。” 凌慎以道:“你说的对,要环保,哈哈。” 程乐看着天空中飘散的玫瑰花瓣,广场中正好又响起浪漫舒缓的音乐,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凌慎以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在求婚。” 易子胥坐在直升机上,在中心广场的上空悬停,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广场上的两人,像猎豹盯着兔。 高载希看了眼他的神情,在易子胥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他一直很冷淡,却很少有这种震怒的时候。他在一旁问:“易先生,还要继续吗?” 易子胥合上手中戒指盒:“今天就算了吧。” …… 凌慎以去公司交付了建材材料,终于是忙完了这阵子的工作,回到易子胥的私宅,家里灯火通明,却不闻人语。 死一样的压抑沉寂。 他去厨房找到了高载希,问道:“高管家,子胥哥哥回来了吗?” 高载希神色担忧:“回来了。他心情不太好,凌少爷要小心。” 心情不太好?和他有关系? 凌慎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高载希道:“今天他去中心广场找您,看到您身边有其他人。” 怪不得他去了却没见到易子胥的人,原来是看到程乐就走了。 凌慎以解释道:“他就是一个合作的艺人而已。”不过和高载希说这些没用,他又道:“谢谢提醒,我先去找子胥哥哥。” 换了拖鞋上楼,房间里到处都没有人,只有浴室传来水声,易子胥在洗澡。 易子胥人生第一大乐趣,可能就是泡澡。高兴也要泡澡,不高兴也去泡澡,一泡就是几个小时。 凌慎以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出来,像在里面老僧入定了似的。 半个小时后,易子胥疲惫的声音从浴室传来:“高管家,替我找一下浴袍。” 高载希在楼下接了指示,上楼替他取浴袍。 凌慎以对他摆摆手,比了个口型:“我去拿。” 高载希点点头,又轻手轻脚下了楼。 凌慎以打开衣柜,取出了自己的浴袍,又取出了易子胥的衬衫,脱下外衣换到身上。 清冽的男士香水味萦绕在他的鼻尖,是易子胥惯用的味道。 一阵无名火贯穿他的身体,他稳了稳心神,走近了浴室。 易子胥躺在浴缸里,被白色泡泡簇拥。浴室的门吱呀开了,他以为是高载希,随意看过去,却发现是凌慎以。 白皙修长的腿裸露,衬衫的下摆正好勾勒出三角区的线条,带着隐晦的暗示。 凌慎以将自己浴袍丢给他:“喏,你要的浴袍。” 易子胥看了一眼:“这是你的,不是我的。” 凌慎以走近他:“我听人说,共衣代表着一种很重很重的情分。自己的衣服,不能随便给人穿。” “如果我把我的衣服给你穿,就叫以身相许。”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害怕自己被关进小黑屋qaq 第42章 精疲力尽 “那你擅自穿我的衬衫, 又代表什么?”易子胥抬眸,定定地看着凌慎以。 凌慎以故弄玄虚地闭口不言,膝盖跪上白色浴缸的边缘, 凑近易子胥,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代表我想让你成我的人。” 易子胥侧过脸去,他方才一个人生了很久的闷气, 此刻凌慎以突然来招惹他, 他的情绪还不能转换得那样快。 凌慎以故作生气地拍了一下他:“易子胥!” “你今天没去中心广场, 错过了好大一场盛宴。我看到有人用无人机在空中投放玫瑰花瓣求婚!人家多浪漫, 而你呢,要把我推开!” “你就不想要我吗?”凌慎以的眼睛一眯,露出危险的光。 易子胥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凌慎以已经抽出浴袍的腰带, 将他的手捆了个严实。 第47章 凌慎以的眼瞳漆黑,神情变得具有侵占的意味:“易子胥,你不想要也可以,你不是喜欢生闷气吗, 你就生个够,不要理我。让我看看以超凡自制力著称的易子胥, 到底能忍到哪一步。” 易子胥的手绑的死死的, 他望着凌慎以道:“给我解开!” “不解!”凌慎以打量着自己的得意作品, 就像打量包裹好的礼品盒, “你知道吗, 要不是我让你, 你以为能比得过我的力气?” 开玩笑, 他可是从末世来的, 手拧钢筋都不在话下, 会怕他一个易子胥? 他今天,就要重振夫纲!叫他再生闷气不理人! 凌慎以搓了搓手,坏笑着看着他:“我开动了?” 易子胥的脸气得铁青:“凌慎以!” 凌慎以打量着他,捏住他好看的下巴:“头一回喊我全名呐,生气啦?反正你已经生气了这么久,这次我就让你彻底对我失望。” 凌慎以缓缓踏进浴缸,泡沫细腻的触感将他周身包裹,然后是水的温热,水下,隐秘的滚烫蓄势待发。 凌慎以垂眼看着水下,笑道:“易子胥,你心口不一得厉害。” 易子胥尽力维持声音的镇定:“保持点距离行吗?” 凌慎以道:“不保持。我来帮你解决。” 一圈一圈的环状波纹在浴缸内漾开,泡沫从浴缸的边缘流泻,夹杂着隐匿其中的白|浊。 …… 两人仿佛在浴缸里打了一架,起来的时候头发都湿透了,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浴缸里的水。休整了一会儿,易子胥解开自己手上的结,将凌慎以从浴缸中拖出去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的,发梢的温热让凌慎以的睡意笼了上来,他感受着易子胥在他发间穿梭的细长手指,却是一个激灵。 “你怎么解开的?”凌慎以指着他的手睁大眼睛。 易子胥无奈道:“看中我们家财力想要勒索的人不在少数,我从小就学了一些逃生技能,解绳子也是其中一项。” “那你刚刚,是故意不解开的?”凌慎以咬住自己的手指,一阵后怕。 易子胥不咸不淡:“你以为呢?” 凌慎以刚刚就是头脑一热,现在易子胥愿意理他了,还给他吹头发,方才的嚣张气焰已经衰减没了。 他依旧穿着易子胥的衬衫,湿哒哒的,外面裹着浴袍,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床沿。 易子胥垂眸,停了吹风机,对一脸羞惭的凌慎以道:“脱了吧。” “嗯嗯?”凌慎以抬头看着易子胥,想要再确认一下他是什么意思。 不会他刚刚欺负了他,现在来秋后算账吧。 易子胥一脸正经:“我是说,衣服湿了容易感冒,还是脱了换身衣服比较好。” 原来是这样。 凌慎以点点头,忙解开浴袍,脱下衬衫,起身去找干净的衣服。 肌肉的流畅线条展露无遗,那腰更是纤细健美,易子胥压抑地咬了下嘴唇,控制不住地走近。 他原本真的只是怕凌慎以感冒,可这副画面实在太过撩人。 是食髓知味吗?他固守二十四年的防线在凌慎以的进攻下轰然崩塌了。 易子胥从凌慎以的身后抱起他,丢到了床上,凌慎以一阵惊呼:“干……干什么?” “你啊。”易子胥像只侵略性十足的野兽,顺着就压了上去。 “刚刚不是才……”凌慎以的唇被易子胥倾覆着,暴虐地掠夺着,很久才喘上气。 易子胥滚烫的气息喷薄在他的脖颈之间:“中场休息结束了。” 他眯着眼挑衅地游移: “现在下半场开始。” …… 凌慎以精疲力尽地醒来,趴在棉花被子里动都不想动。如果有人采访他现在的心情,当事人的回答一定是:“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易子胥冷冽的眼瞳如同月夜的寒光,静静地凝望着他。 凌慎以想起他在易子胥喜欢的泰戈尔诗集上看到的一句话:“你静静地在我心里,如同满月居于夜。” 他顺着易子胥的目光,发现他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搭在枕头上的手。 凌慎以用尽仅剩的力气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上多了一个戒指,不是中间镶嵌着巨大钻石,而是周身都用极小的碎钻镶嵌,低调而奢华。 “你给我戴上的?”凌慎以问。 “嗯。”易子胥淡淡点头。 “那今天中心广场求婚的那个人是……”凌慎以反应过来,“原来是你啊。” 易子胥瞟了他一眼,不愿提起他那丢人的经历。他从来没想过,叱咤商界的易子胥,有一天会求婚失败。 凌慎以笑了起来,肚子一扯一扯地痛:“对……对不起。哈哈哈哈,我还以为……” 还以为他只是因为程乐和自己一起走就那么生气,原来是做好了求婚的准备,却被打断了。 那的确是很值得生气的一件事。 “既然你向我求了婚,我觉得这个戒指是时候戴在你手上了。”易子胥道。 凌慎以疑惑:“谁求婚?我求婚?”别扯了,求婚的不是他吗? 易子胥道:“与子共衣,以身相许,这可是你说的。” 没想到不仅没听到易子胥的求婚誓言,反而被反将一军,凌慎以心里苦,把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早知道不那么冲动了。 易子胥道:“会不会觉得仓促?” 凌慎以沉默了一会儿道:“倒不会觉得仓促。感情到了,怎样都无所谓。” “只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其实我一直想,等到我再打拼一段时间,我们能够旗鼓相当,我才能说服自己,我是能够配得上你的人,是你当之无愧的伴侣。” 易子胥躺了过来,亲吻凌慎以的额头:“不需要旗鼓相当。” “我们都尽自己全力维护这段感情,就是相配,与能力、事业、财富,都没有关系。你不妄自菲薄,不撤退不放手,就够了。” 凌慎以轻轻笑了:“嗯。” “我会为你永远进攻不撤退。” …… 第二天,两人都起的极晚,高载希看到易子胥十一点走出房门的时候,简直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早上公司那边……”易子胥满脸疲惫,还不忘询问高载希公司的情况。 高载希一边准备早午餐一边道:“公司那边没什么要紧事,都交给薛秘书处理了,易先生放心吧。” 易子胥点点头:“慎以的早餐在哪?” 高载希指了指桌子上的牛奶吐司:“需要我去叫慎以少爷起床吗?” 易子胥神色一僵,道了句:“不用了,我拿到他房里去吃。”说完取了木盘,把早餐摆好端了进去。 高载希看着易子胥古怪的背影暗自思忖:慎以少爷是怎么了,病得下不来床了? 易子胥扯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凌慎以眯了眼,钻进被子的深处。 “起来吃早餐。”一听到易子胥那有磁性的声音,凌慎以就克制不住地发颤。 后面应该会有十几天的时间,他都不想再听到这个可怕的声音。 “不起来的话,我接着昨天晚上……”易子胥还没说完,凌慎以就弹了起来:“起!起!我现在起了!” 易子胥将盘子放到床头:“慢点吃,小心烫。” 凌慎以扯着吐司,满脸怨念:“易子胥,你一个老年人,哪来的这么多精力?” 易子胥的表情一僵:“我很老?” 凌慎以道:“现在差三岁就有代沟了,我们不是一辈儿的。” “哦?”易子胥邪笑着看着他,“那叫声爸爸听听?” “滚滚滚!”凌慎以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苟言笑的易子胥,什么时候这么赖皮了。 易子胥道:“昨天是心情不好,你受累了,以后不会了。” 心情不好?是嫉妒不愿意说出口吧。凌慎以解释道:“昨天是在路上遇到人围堵程乐,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下。” 易子胥点头:“嗯。”凌慎以是什么样的个性,他冷静下来之后,就很能想通。 “不过,你猜我昨天看到了什么?”凌慎以神秘道。 “什么?”易子胥问。 凌慎以小声道:“我看到柳亦和一个老男人开房。” 易子胥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讶异,又恢复如常。 “你说这事儿,易子笙知道吗?”凌慎以猜测道。 易子胥淡淡道:“你在易氏的酒店顶层碰到他,你说易子笙知不知道。” 凌慎以一惊:“对哦,你的意思是易子笙故意的?” 那易子笙心也太大了吧。 不过,要是他不爱柳亦了,想要利用他巴结权贵,也是完全有可能。 他那种烂人,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哎,我当时怎么没拿手机拍下来呢?”凌慎以后悔道,“欸?你说监控里能有吗?” 第48章 易子胥道:“酒店的监控信息不能随意看的,除非警方取证。况且如果是易子笙指使的,你觉得他会留下监控吗?” 凌慎以暗自懊恼,易子胥道:“这件事你不要管,要是他真犯了什么事,会露出马脚的。” 凌慎以点头:“你说的对。”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们等着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车还没安牌照,新手上路,多多包涵0.0 第43章 绯闻 凌泽山把泽庄项目全权交由凌慎以负责, 体验官拍宣传照、宣传片,出席记者见面会的工作自然也由他监管。 凌慎以抽了个时间去录影棚探班程乐,发现一堆人围着他, 气氛凝滞,双方僵持不下。 凌慎以走上前,看见程乐站在中间低着头, 一言不发, 身旁的女工作人员拿了件衣服, 怒目圆瞪着程乐。 “发生什么事了?”凌慎以问。 “凌少爷。”女工作人员开口, 平复了一下情绪,“我们替程乐准备的衣服,他不愿意穿。” 程乐琥珀色的眸子看向女工作人员手中的衣服, 咬咬唇, 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如果是不认识的大明星,凌慎以可能会认为是他耍大牌,不配合工作, 但凌慎以知道程乐不是这样的人。 程乐是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的性格, 所以一定是那件衣服, 他实在无法接受。 凌慎以伸手:“能把那件衣服给我看看吗?” 女工作人员犹豫片刻, 还是递给了他。凌慎以展开衣服一看, 后背是透视的薄纱, 前面也有很多镂空的小洞, v字领口开的很大, 通体是黑色的亮片。 性|感得过了分, 简直有卖肉的嫌疑。 凌慎以把衣服往身边的椅子上一丢:“把这件衣服拿走。” 女工作人员道:“可是柳先生说这件衣服很有噱头, 也是程先生没有尝试过的风格,绝对可以使人耳目一新,有助于我们项目的宣传。” 凌慎以声音有了寒意:“我们是度假村开发项目,不是野模的公司,重点是体验景观和居住的舒适度,要什么噱头。” 正牌少爷发了话,女工作人员没了声音,将衣服拿下去,凌慎以在身后叫住她:“今后程乐先生的造型会由我负责,其他人就不用费心了。” 女工作人员应了一声,灰溜溜地走了。 凌慎以回头看向程乐,轻松一笑:“没事了,她不会为难你了。” 程乐抱歉道:“是我任性,给你添麻烦了。” 凌慎以忙摇头:“不麻烦,你有自己的坚持,这是好事。”他想起来的时候给程乐带了杯果汁,递给了他:“喝点果汁解解乏。” 程乐和凌慎以找了个休息的地方坐了下去,程乐喝了口果汁,酸酸甜甜,让人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你以前都是这么听工作人员的话吗?”凌慎以看着他笑道,“感觉你懵懵的。” 程乐耸耸肩:“其实我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照做了。” 凌慎以撑着下巴好奇道:“你为什么进娱乐圈啊?” 程乐想了想:“我从小没什么梦想,看到大家喜欢我的表演,看到我会高兴,就做这个了。” 凌慎以无奈笑笑,这人真随和。 “不过我一直对很多事情都弄不懂,算是很茫然懵懂的状态吧。”程乐想到这里,又露出歉然的神色,“给很多人都添了麻烦。” 凌慎以可以理解,程乐的生活应该是周而复始的拍摄,背后的资本运营、暗箱操作之类的他都没在关心。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需要弄懂。你只需要弄清自己想要什么,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在舞台上就行了。” “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大家看到你会高兴,那为了大家的高兴和喜欢,也要继续努力下去。” “嗯。”程乐继续喝果汁,若有所思。 凌慎以在意地看着他放空的眼睛,关心道:“你在想柳亦吗?”刚刚他好像是听到,是柳亦安排程乐穿他不喜欢的衣服的。 程乐不承认也不反驳:“我已经很久没去找他了。” 凌慎以道:“不找他好,以后都别找了。”他把他一拉,“走,我给你挑衣服去,我的眼光可好了。” 程乐迟疑:“不会是上次锁骨假发那种吧……” “不会啦,这次你和我一起挑好不好?”凌慎以一把将他拽走,轻快地跑了起来。 …… 凌慎以和程乐拍完概念照,下班已经天黑,出了摄影棚,公司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看,弄得他毛骨悚然。 张秘书拿着手机走向他,当着他的面打开了一个娱乐新闻。 凌慎以一看,眉头皱成一团。 新闻里写着【国民初恋的秘密恋人曝光,对方竟是已有婚约的凌氏公子?】 下面配了张照片,是凌慎以推着程乐进酒店房间的画面,旁边还有几张小图,是凌慎以和程乐一前一后从胶囊旅店出来的照片。 底下评论直接炸了: 网友a:一次有可能是假的,两次都被拍到,这是故意的吧! 乐乐的小跟班:不要啊啊啊啊啊,乐乐,他在欺骗你的感情! 无关路人:这凌氏公子不是易子胥的未婚夫吗?不要易子胥给我啊。 凌慎以满头大汗,对张秘书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新闻?” 张秘书叹了口气:“几天前,k社发了条预告,说要揭晓一个当红明星的绯闻,我们都没太在意,没想到今天消息放出来,是您和程乐先生的照片。” 合作艺人和公司骨干有牵扯,还是在项目将要发布的紧要关头,这对公司声誉和项目的后续宣传都非常不利。凌慎以道:“这事是假的,你别管,我去调查一下背后的人到底想干嘛。” 话音刚落,易子胥就打来了电话:“慎以,到桃园咖啡厅来一下,带你见一个人。” 凌慎以急切道:“易子胥,那条新闻你看了吗?” 易子胥的声音沉稳:“我看了,你先过来,就是要和你商量这件事。” 凌慎以放下电话,火速向桃园咖啡厅赶去。 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除了易子胥那一桌,没有其他的人,看来易子胥让人清了场。 凌慎以走到他身边,看到他对面坐了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抱着摄影机,端着玻璃杯喝柠檬水。 “要喝点什么吗?”易子胥依旧从容。 “不用了,谢谢。”凌慎以坐到了他身边,现在他没有心情喝东西。 易子胥看向对面的男人道:“慎以,给你介绍一下,‘大名鼎鼎’的江摄影师。” 这句“大名鼎鼎”实在戏谑,连江优本人也是一笑:“哪里哪里,一个私家侦探而已。” 这个江优,就是当时给易子胥发照片的人,易子胥被嫉妒乱了分寸,又想着清者自清,反正全城出版社都和他有来往,有人想卖照片,第一个就要经过易子胥本人。 没想到这江优,居然通过免费的网上渠道就发了出来,没有待价而沽,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样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出了钱,买了单。 现在是要谋求合作,算是有求于人,凌慎以对这个私人侦探再生气,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先把他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才是。客气点总比谩骂好使。 “江先生,你好。”凌慎以开门见山,“是易子笙让你放出来的吗?” 江优倒也坦诚,点点头:“没错,就是易家二少爷。” “易子笙到底想干什么,这个绯闻对他难道有什么好处?”凌慎以恨恨道。 易子胥猜透了凌慎以的想法,勾唇笑道:“你行事端正,自然是不知道有什么好处。有的时候,负面宣传也是一种宣传,你了解了吗?” 是的,凌慎以和程乐的事情爆了出来,是非常刺激的一件事,虽然有些不光彩,但易氏集团和凌氏集团的业务能力是有目共睹,花边新闻也不会影响民众的印象,只不过会觉得豪门内部不检点而已。 换句话说,就是丢脸的是凌慎以和程乐,损失的也是他俩,易子笙坐享其成而已。 这样心狠手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凌慎以都不敢相信。 凌慎以直勾勾地盯着摄影师道:“你当天是怎么进的易氏酒店顶层?” 江优摸了摸胡子:“我好歹也是有人脉的,跟着你们就进去啰。” 凌慎以道:“那你还有没有当天的其他照片?”言下之意,就是问他柳亦和老男人的照片,他拍到没有。 江优感到好笑:“你和易子笙还真是好玩儿,都不关心自己这边的照片,首先问对方的把柄。” 凌慎以疑惑:“你的意思是,易子笙见过柳亦的照片,放任不管?” “嗯,反正出了事,他全推给柳亦就行了,自己撇得干净。”江优道。 凌慎以咬牙,握住江优的手,澄澈的眸子看着他:“江大摄影师,有一个忙,想让你帮帮我,给你五倍的价格!” 第49章 江优措手不及,但听到有钱拿,还被这么尊敬地称呼,下意识先点了头。 …… 第二天,柳亦照常到公司上班,本来风风火火,因为张秘书之前告诉他,凌氏看他最近工作努力,要给他发奖金。 奖金都是次要,攀上了易家二少爷的人,不在乎这几个钱。但同事们赞叹和崇拜的眼光,对于他这种在意他人看法的人,是缺了活不了的东西。 一进门,却看见一群人对他指指点点,露出嫌恶的眼光。 “真不要脸,还勾|引有妇之夫。” “这报纸上面不写得清清楚楚吗,政要间的交际花,这些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一个个都要被双规啦。” 原本只是小声交谈,看到柳亦来了,大家却彻底放开了声音。 “怕他干什么,我就不相信公司还会留他!”一个平时被他使唤的小职员道。 柳亦不明所以,保持面上的微笑走近他们,问:“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在说我吗?” “柳亦。”张秘书从背后叫住了他,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这个月的工资,夹了一张粉红色的纸条。 粉红色纸条,是职场中不成文的规矩,开除不当面说,夹张纸条大家心里就有数了。 “奖金是取消了,你的工资已经结算了,希望你在其他公司能大展宏图。”这番话这时候听去,有些讽刺。 柳亦明白了过来,连忙拨通易子笙的电话:“子笙……”还没说完,就被易子笙堵住: “柳亦,报纸上的事情我看到了,我对你太失望了,我们就此结束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总是心软的作者,我在此做出深刻检讨,要努力打脸反派,啪啪响的那种! 第44章 正面解释 凌慎以陪着程乐, 挑完了最后一套衣服,是半正式的小西服马甲,很符合他清新又温和的外表。 “这套衣服发布会的时候穿。”凌慎以满意道。 “绯闻的事……”程乐眉目紧锁, 仍不放心。 “你不要发声就行了,流言蜚语这种事,不理它, 热度自己就降下去了。”凌慎以晃了晃手间的戒指, “反正我和子胥哥哥很快就会结婚, 到时候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世人也都知道, 如果凌慎以和程乐真有什么,易子胥是不可能迎娶他的。婚礼如果顺利进行,也就是说明恋情是子虚乌有。 程乐点点头:“我倒无所谓, 不影响少爷你就行。” “你放心准备你的演唱会, 我还打算去看呢!”凌慎以轻松笑笑。 程乐一愣,面色露出紧张的神色:“少爷你……要去看我演唱会?那我给你留个位置。” 凌慎以道:“留两个吧,我把子胥哥哥也带过去。”那样的场合,易子胥一定没有去过。 程乐眉眼一黯, 却还是欣喜道:“好,我会安排好的。” 放好了衣服, 摄影棚前出现个人, 柳亦。 柳亦手中拿着矿泉水, 笑着向程乐挥挥手:“阿乐, 工作结束了吗?” 程乐身子一僵, 看向凌慎以, 不知道该怎么做。 凌慎以站到程乐面前, 语气不善:“柳亦, 你不是被开除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柳亦笑容凝固在唇边, 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凌少爷,你也在这里啊。我来接阿乐下班。”他走到程乐身边,将他一挽:“阿乐,你不是老怪我不来看你吗?我现在来了。” 程乐没有表情,轻轻地将他的手掰开,站得远了:“保持点距离,柳先生。” “阿乐?”柳亦在凌氏集团和易子笙那里受了气,原以为能在程乐这里找到安慰,却发现程乐看向他的眼神变了。 没有之前小心翼翼的恋慕,只有一片冷漠。 到底是谁让他发生这样的转变的? “柳亦,程乐早就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还是省点心吧。”凌慎以抱着胳膊道。 “是你?”柳亦指着凌慎以道,“你怪我抢走了易子笙,所以你要抢走程乐?” 凌慎以笑笑,柳亦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已经不打算装小白花了吗。他道:“你可要搞清楚,是我蹬了易子笙,因为我喜欢他哥哥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有,程乐是个人,不是样东西任人抢来抢去的,他有自己的想法。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失望了,他才决定离开的。” 柳亦气急败坏:“报纸上的照片,也是你找人拍的?” 凌慎以道:“你这话说的,难道是我逼着你穿成那样,和老男人开房的吗?我只不过是顺藤摸瓜,让私人侦探多注意一下你的动向。没想到这一挖,牵扯的东西可大了。你不仅结交了那一个,还有很多其他人,个个贪污腐朽,烂透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那是易子笙爆出来的,又不是我!你毁了我做什么?”柳亦要上手抓凌慎以的领子,被他一手甩开摔倒在地。 凌慎以道:“别逼我再打你一次,第一次见面那巴掌还没受够吗?” 柳亦大喊:“凌慎以!你仗势欺人!” “谁叫我有势可仗呢?”凌慎以挑眉笑笑,“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柳亦,你的报应就在今天。” 凌慎以拨通了保安的电话:“这里有个疯子,把他拖出去。” 他看着地上抓狂的柳亦握紧了拳:现在满城的公司都知道了他柳亦是个什么样的人,绝对不会有公司会要他。寒窗苦读十二年,柳亦的前程功亏一篑了。 …… 项目发布会上,凌慎以和易子笙并排而坐,中间隔了个程乐。 记者的问题比想象中还要尖锐,几乎都围绕着几天前的绯闻,没有一个人关心泽庄项目本身。 “易子笙先生,有传闻称,几日前的贪污案牵扯出来的大学毕业生,是您的初恋男友,对此,您有什么解释?”一个记者朝易子笙递去了话筒。 “柳亦的确是我的初恋男友,但很久不联系了,他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我没有想到的,非常惋惜、非常痛心。”易子笙沉着道,语气没有半分波澜。 凌慎以在心底笑了笑,易子笙翻脸不认人,还真绝情。 和程乐这个大明星的绯闻相比,显然没什么人想关心官员的秘辛,更何况程乐和凌慎以本人就在这里,还是挨着坐的,是绝佳的采访机会。这个记者还没问完,就被人挤了下去,一大群人冲着凌慎以和程乐而来。 “程乐先生,请问您和凌慎以先生的恋情是真实的吗?” “请问您二位是否屡屡开房私会?” “请您给广大粉丝朋友一个正面解释好吗?”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应接不暇。 凌慎以抢过话筒道:“这个问题和我们本次发布会介绍的项目无关,有机会再向大家解答。”他拉着程乐就跑,一群记者在后面追,易子笙看得幸灾乐祸。 两人没跑远,反而被记者逼在了墙边,前后无路。 程乐无奈,接过话筒,神情认真:“恋情的事情,是假的。” 他的嗓音干净清澈,在场所有闹哄的记者都安静了下来。 “我和慎以少爷是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谢谢大家关心。”程乐说完,鞠了一躬,将凌慎以拉走。 语气诚恳,话语内容却犹抱琵琶半遮面,记者面面相觑,表示怀疑。 …… 短短几天,凌慎以就亲身经历了什么叫做“谣言猛于虎”。 柳亦回去之后,没有偃旗息鼓,反而变本加厉。他将他和易子笙、程乐的合照,还有凌慎以和易子笙的合照全部发到了网上,写了一篇长文。大致内容就是:柳亦和易子笙本来是恋人,后来被凌慎以拆散,凌慎以和易子笙在一起后,又攀上了易子胥,甩了易子笙。柳亦和易子笙分开后,和程乐在一起了,凌慎以又借工作之便潜规则程乐,在他的挑拨离间下,程乐和柳亦分手。 看完的网民都大呼错综复杂,但更多的人还是评论:“凌慎以牛批!有钱人拆cp的快乐我们想象不到!” 凌慎以和程乐之间,保持着低气压,因为凌慎以主长不去理睬,程乐也就听话按兵不动。 直到他站在演唱会后台,仍是闷闷不乐的。 凌慎以替他扣好复杂的链条,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是你的主场,要全力以赴啊!” 程乐点点头:“慎以少爷,不用担心!”他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今天的搭配,我超喜欢。” 浑身皮衣皮裤,各处挂着皮带银链,有种朋克风。 易子胥没有过来,凌慎以也就不打算去前面观众席坐着了,索性待在后台幕布后直接看。 舞台上灯光四射,底下清一色的橙色灯牌,写着“程乐放心飞,橙心永相随”。 程乐拿着电吉他,一站上台,天生表演家的气质就萦绕了上来。平日里温驯乖巧,唱起摇滚来却是死亡重金属风格。 高亢的嗓音唱着疯狂的旋律,融了《a thousand suns烈日千阳》里的概念,rap伴着怒吼,让人热血沸腾。 第50章 没看出来,温和如程乐,也喜欢linkin park林肯公园的歌。 凌慎以随着音浪律动,灵魂跟着舞台上的歌者震颤,程乐像宇宙的黑洞,将一切吸引过去。 音乐骤然停歇,程乐微微喘气,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拿起麦克风,朗朗开口:“感谢各位来看我的演唱会,这场演唱会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是很值得纪念的一个现场。”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复杂的服饰,展颜一笑,引起前排粉丝的尖叫。 “这场演唱会的服饰呢,是我一个非常好的朋友给我设计、提供的。”他继续说。 底下的粉丝交头接耳,她们偶像这个恋爱了般的神情,不会是要官宣了吧? 程乐紧握麦克风:“最近我个人的私事在网上打扰了大家很久,我首先要给大家道个歉,然后想借这个机会,把事情澄清一下。” 听到这里,凌慎以不自觉地走向他,握紧双拳。 程乐他想做什么?难道想在这里把事情解释清楚?万一粉丝不听劝,当场闹起来怎么办? 程乐向后望了一下他,点点头,示意凌慎以放心。 他看向前方,鼓足勇气道:“柳亦是我之前暗恋过的对象,但他拒绝过我的表白,现在已经没有联系了。第一次在胶囊旅馆,是凌氏集团年会那天,我和凌慎以少爷只是偶遇。第二次在易氏酒店顶层,是我被记者追赶,凌少爷替我解围,带我去乔装。” “慎以少爷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教会我很多,也一直鼓励我做自己想做的。他曾说‘谣言止于智者’,为我的前途考虑,不要理会谣言。但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破坏了他的家庭和事业。” “再次向大家表达我最深切的感谢与歉意。”程乐垂直鞠了一躬,久久不曾起身。 他将事实没有隐瞒地说了出来,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观众们最开始愣了很久,然后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底下的人全都哭了,大喊着往台上爬:“乐乐,姐姐们信你!!”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孩子!值得我们温柔相待!” 已经有好事者把这段音频发到了网上,底下评论纷呈: 网友b:“柳亦发的文我一开始就觉得有问题,易子笙在发布会上明明就说他们之前的确是恋人了,有合照是理所当然。” 吃瓜路人:“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的确有一天在路上看到一个人戴女式假发,原来是程乐。” 吃瓜路人底下有人跟评:“对对对,中心广场是不是?我也在那里,那天还有人在用玫瑰花瓣求婚。” 半分钟后,胥华公司官方账号发了一段短视频,是无人机在中心广场的空中飘洒玫瑰花的画面。 底下配字:“胥华公司创始人易子胥已在日前求婚成功,与未婚夫凌慎以婚期在即。” 易子胥看着视频底下挤爆了的评论,微微勾起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易子胥:悄咪咪跑到网上视奸,顺便秀一波恩爱 第45章 漆黑的办公室 演唱会顺利结束, 程乐的粉丝意犹未尽,趴在舞台旁不肯走,最后保安清场, 才一一架了出去。 凌慎以在后台迎接程乐,给予微笑:“真帅啊,乐乐, 哥哥爱你!”说完学着粉丝的样子, 给程乐用手指比了一个心。 程乐满脸通红, 低着头扯着衣服道:“我先去换衣服了。”说完四处乱撞, 似乎忘了更衣室的位置。 凌慎以好心给他指了路:“那边,那边。哈哈哈,小心点。” 不知道程乐在更衣室里做什么, 进去了很久, 他都没有出来,凌慎以担心他体力不支在更衣室晕倒了,掀了帘子进去看。 一拉开帘子,就看到程乐低着头刷手机, 好像是在看刚刚胥华公司发的短视频,眸子沉沉的, 面无表情。 凌慎以看了眼他的衣服, 叹了口气:“程乐, 你扣子都不会扣吗?” 程乐一惊, 把手机背到身后, 咬着嘴唇看他。他将手机放到更衣室的椅子上, 将扣子仓惶地重新解开:“唔, 又扣挪了。” 凌慎以无奈笑笑, 将他衣领一扯, 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来:“我来帮你扣。”他一个一个耐心地将扣子顺着扣好,老妈子一样念叨:“你啊,平时被经纪人、造型师摆弄惯了,衣来伸手的,真让人不放心。” 程乐怔怔的,晶亮的眸子里看不清情绪,凌慎以的额头就在他的眼前晃,他深呼吸了一下,将他拉进更衣室,关上了帘子。 “最后一颗要扣好了,等下再拿手机,别乱动哦。”凌慎以没有察觉出程乐的不对劲,仍然专心地扣着扣子。 一阵冰冷温润的触感贴上额头,凌慎以一抖,瞳孔倏然放大。 程乐在他的额头印上了一吻。 “程乐,你……”凌慎以后退一步,正要和他说清,却被程乐温暖的怀抱搂住。 “不要慌张,我没想做什么。”程乐的嗓音轻轻,像山涧清泉,“就让我抱一小下。” 凌慎以呆住不动,大脑停止了思考。 程乐他,这是在做什么? 程乐说到做到,半分钟后松开了手,双手撑住凌慎以的两边胳膊:“结婚快乐。”他咧嘴真诚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凌慎以心里松了一口气,也看着他笑:“谢谢。” 出了更衣室,凌慎以看见易子胥一袭黑色风衣,站在门口看着腕上名表,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凌慎以飞快地跑过去:“子胥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说不想来的吗? 易子胥淡淡瞟了一眼程乐:“我把慎以接走了,回见。” 程乐礼貌地点头:“路上小心。” 凌慎以笑着和他招招手:“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坐上了车,易子胥一脸黑气,时不时从后视镜看凌慎以的脸,却不和他说话。 凌慎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他回看易子胥,易子胥面色却依旧沉沉。 气氛莫名压抑,凌慎以坐如针毡。 快开到凌氏集团大楼的时候,凌慎以喊道:“易子胥,停一下车,我有资料要拿。” 易子胥踩了刹车,甩门下车。 哼,给脸色给谁看呢。凌慎以也下了车,往凌氏大楼走去。 易子胥虽不和他交谈,却还是死死地跟在他的身后。 守门的老大爷看到这两位来了,忙道:“慎以少爷,下班时间早过了,该封楼了。”说完古怪地看了一眼凌慎以的额头,又收回目光。 凌慎以没在意:“我有钥匙的,你们先下班吧,我拿个东西就走。” 老大爷道:“哎,那我们最后巡视一圈就走了,少爷你记得锁门啊,外面的铁栅门你们出去的时候稍微一带就关上了。 凌慎以气冲冲地走上楼,却不进任何一个办公室。 易子胥冷声道:“拿完了东西,快跟我回家。” 凌慎以炸了毛:“我才不回家看你脸色呢,我宁愿在公司睡一晚上!” 易子胥挑眉道:“你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凌慎以别过脸去:“你易大少爷脾气大得很,动不动就生气了,我哪知道为什么。” 易子胥道:“你去洗手间照照镜子。” 凌慎以半信半疑地走去洗手间,面对洗手台前的镜子,一抬头吓了一大跳——一个浅红的唇印,就在他的额头正中间躺着。 靠!他忘了程乐上台是涂了口红的!怪不得易子胥和门口老大爷的表情那样呢。程乐这小子,也学会恶作剧了? 他拿水冲了半天,无奈那口红是防水的,他又挤了好多洗手液才洗干净。 抬起头时,白皙细腻的额头已经被搓得通红。 凌慎以尴尬地走出洗手间,看见易子胥靠在墙边不咸不淡地看着他。 “这个……就是庆祝演唱会顺利举行的一个纪念。”他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扯,声音低了下去。 易子胥下巴一昂,眯着眼睛看他,然后扯着他进了职员的办公室里,锁上了门。 办公室一片漆黑,可容三十个工位的大房间里,此时只有寂静的桌椅和堆在桌子上的文件。 易子胥一步步逼近他,凌慎以下意识后退:“易子胥,我们快回去吧。” “刚刚我叫你回去你不肯,现在我可不愿意回去了。”易子胥的眼眸在窗外月光的映衬下显得精亮,仿佛夜间行动的吸血鬼一族。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你要干什么……”凌慎以感觉自己的腿被易子胥的长腿一别,然后失力向地板倒去。 没有意想中后脑勺着地的痛感,一双手挡在了他的脑后,将他稳稳托着。 易子胥看着躺在黑色薄绒地毯上的凌慎以,小脸精致,弧度优美,他解开自己的风衣,扶起凌慎以,垫到他和地板之间,以免他着凉。 “易子胥,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凌慎以的嘴巴被易子胥捂住,窗外手电筒的白光照进屋子,一晃一晃的,是门卫在进行最后的巡逻。 第51章 易子胥凑近他的耳朵:“嘘,等他们走了,就是我们的时间了。” 啊,易子胥这个人,口味真独特啊。 不过,自己这扑通扑通跳的心是怎么回事,居然跟着他一起疯了。凌慎以自责地垂眸,停止挣扎。 脖子上一阵刺痛,凌慎以倒吸一口凉气,发现易子胥在他的颈项上动了什么手脚。 不是咬,也不是吻,好像是吸。这下好了,明天出门要戴个围巾了。大夏天戴围巾,可真够扎眼的。 易子胥深沉的声音传来:“之前顾惜你,不想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却被人抢了先。今后我不会手软了。” 凌慎以反驳:“程乐那哪儿叫‘留下痕迹’,要是我手边有卸妆水,我分分钟就擦干净了。” 易子胥眸子一敛:“不许替他说话。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想听关于第三个人的事情。” 凌慎以搂住他的腰,凑上去亲了他一口:“好好好,最后一句。” “程乐说,祝我们结婚快乐。”凌慎以认真道。 “你以为我是什么香饽饽啊,盯得这么紧。有个成语叫‘敝帚自珍’,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易子胥扯了扯领带:“算他识相。” 凌慎以笑岔了气:“易子胥,你幼儿园的吗?你们幼儿园明天还上不上学?” 易子胥解开凌慎以的衣扣:“你要是不想让我去,我明天就不去了,今晚陪你陪个够。” 凌慎以求饶:“别别别,你还是去吧,别让老师给我打电话了。” 易子胥轻轻一笑,不再开玩笑,吻了上去:“慎以,结婚的日期,你还满意吗?” 凌慎以仿佛置身于云端,晕乎乎的,热风席卷着他,他喃喃:“满意。” “那就嫁给我吧。” 漆黑的办公室里,表面看上去空无一人,在工位间隔区域的地毯上,却有人影重叠压覆,衣料摩擦,仔细听去,还有些细微的气声隐匿在窗外的虫鸣里。 嗯,嫁给你。然后一起斩尽荆棘,走向彼岸。 …… 凌慎以试婚纱那天差点累个半死,易子胥精益求精,给凌慎以了几百套方案,让他这个选择综合征眼花缭乱。 别问,问就是都行,随便。 好容易敲定了一套,凌慎以拿起沙发上的报纸,看到上面说晚上有流星雨。 “仙英座流星雨——从不在夏夜中缺席。” “专家探测,最佳观看地点:情|人坡草坪。” 凌慎以舔了舔嘴唇:嗯,在流星雨下的草坪上约会的话,还蛮有情调的。 他拿起手机,准备邀请易子胥看流星雨,却收到了易子笙的消息:【今晚九点,情|人坡草坪见】 易子笙?凌慎以揉了揉眼睛,半天才确认自己的确没有看错最后一个字。 【没空,不去。】他冷漠回答。 消息又传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这人道德绑架啊!凌慎以摔了手机。 易子笙邀请他看流星雨干什么?不会是场鸿门宴吧。 即使是鸿门宴,凌慎以也是要去的。 晚上九点,安排好婚礼的各项准备工作后,他去了情|人坡草坪。 易子笙硬朗的轮廓在夜空下分外惹眼,频频有女孩子假装捡东西在他身边偷看,凌慎以看着他的背影,也感叹了一番作者的偏心。 只可惜心术不正,空有皮囊。 感受到凌慎以的脚步,易子笙转脸阳光一笑:“你终于还是来了。” 凌慎以面无表情,论赖皮,他真比不过易子笙。“你有事没事,没事我先走了。” 易子笙看了眼手表:“时间马上就到了。” “你知道吗,漫天星光,不过是远古星星的影子,只有流星才是‘现在进行时’。所以,想要许愿的话,非要流星不可。”易子笙的眉眼沉静,娓娓道来。 “我很后悔当初和你分开,过几天你就要嫁给我的哥哥了,实在不是我想看见的。” “我想许愿,让你重回我的身边。”易子笙虔诚地望向天空。 凌慎以叹了口气:“那我也许个愿吧。” “我许愿,让我面前这个人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写着写着,各种场景来一下,显得不像个正经文了2333 怪就怪易子胥吧,莫名的癖好(甩锅 第46章 婚礼 凌慎以懒得理易子笙, 转身走上草坪旁的立交桥,打算回去找易子胥。 夜风很凉爽,昏黄的路灯照射在桥面上, 眺望下去有很多休闲娱乐的人在草坪上铺了竹席或坐或躺。 风景很好,但身边的人话不投机。 易子笙大步跟上来将凌慎以一拉:“你看你,这脾气还是没变, 没说几句话就要走。”态度很好, 居然没和凌慎以生气。 凌慎以将他甩开:“别拉拉扯扯的。” 易子笙的眸子沉了下去:“凌慎以, 你认真的?你从小到大喜欢了我十几年, 这么短的时间就移情别恋要嫁给别人,说出去谁信?别自欺欺人了,你不就是等着我来哄你吗?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小少爷脾气了。” 凌慎以道:“那是之前的我, 你只当他死了。” 易子笙站到桥边, 望着底下湍急河水:“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不骗你。” 以命相胁,认定了凌慎以不会袖手旁观。 凌慎以面色如常, 俯身望下去,指了指:“你跳。我看着你跳。” 易子笙凝视着他, 嘴唇微微发抖。 “又不跳了?那我走了。”凌慎以转身就走。 易子笙从后面把凌慎以一拉, 推着他压到栏杆上, 猎猎的夜风吹着两人的头发, 凌慎以往后一望, 底下波涛汹涌, 好像近在咫尺。 “易子笙, 你冷静一点!”凌慎以喊道。 易子笙的眼睛血红, 使劲一推:“凌慎以, 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凌慎以失重地掉下去半个身子,咬牙将易子笙的衬衫一扯,两人在桥上推推搡搡,凌慎以好容易爬了上去,易子笙却一个重心不稳掉了下去。 “扑通!” 伴随着一个剧烈的水声,底下的人发出尖叫:“有人落水了!” 凌慎以身子一僵,转身看过去,身后空无一人,易子笙真的不见了。 “靠!来真的啊?”凌慎以撑住栏杆,想跳下去救他,他的体魄很好,骨骼密度大,跳下去并不会怎么样。 还没翻下去,一双冰冷有力的手将他一拉,然后是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喂,情|人坡警卫亭吗,这里有人落水了。” 凌慎以转身,璀璨的流星雨飞速在天空划过,明灭星辰下,易子胥眸似星光,定定地看着他。 “易子胥!”凌慎以高兴地抱过去,“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晚上赶不上和你一起看流星雨了!” 易子胥正要说什么,凌慎以却急忙将手指贴在他的唇边:“先许愿!” 易子胥轻笑:“看来你功课做的不到位啊。” 凌慎以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心无旁骛地默念着“祝易子胥一生健健康康,凌慎以易子胥百年好合”,然后睁眼道:“你刚刚说什么?” 易子胥道:“从现在开始,到明天天亮前,都可以看到的。” “这么长时间?”凌慎以惊讶。 易子胥点头:“所以,愿望可以慢慢许。” 凌慎以一笑:“没事,反正也许过了,不会改了。”他看到易子胥没有要许愿的意思,问道:“你没有愿望吗?” 易子胥深邃的眼瞳闪了闪,将凌慎以的手放进手心:“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凌慎以低头,脸不禁红了,转移话题道:“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易子胥说:“婚庆公司的人说你看了报纸就走了,猜想你是来情|人坡了。我还在想你要去会哪个情|人,原来是子笙。” 易子胥的话很有歧义,凌慎以将他一推:“易子胥,独占欲真强,想象力也真丰富。” 易子胥却笑了:“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想不到有人约人看流星雨,然后趁机把人推河里去。” “的确是个对付仇人的好方法。”他赞赏地点点下巴。“我还以为你看到流星雨新闻第一个会想到我,结果你第一个想法是把易子笙约出来干掉他。” 明显是调侃,凌慎以撇撇嘴:“我应该把你约出来干掉你!”说完最后三个字,他心里一跳,干咳了几下:“不和你说了。” 易子胥笑吟吟地看着他:“走,回家,我任你处置。” …… 易子胥和凌慎以的婚礼在靠近海滨的绿地上举行,桌椅、烛台、地毯,全部分为黑白两色,棋盘般交织。易家是黑色,凌家是白色。其余的贵宾,就坐在黑白交错的位置。 创意来自国际象棋的黑白两子,场地上布置的雕像,是“车、象、马、兵”四种棋子造型。 没有“王”和“后”。 第52章 易子胥一身低调奢华的黑色礼服,胸口别着一枝黑蔷薇。凌慎以一身洁白无暇的白色礼服,对应的是白蔷薇。 两人站立宣誓的位置,正好是“王”和“后”的所在。 白王做了黑王的后。 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甘愿站在对方身旁,做他的不二之臣。 举棋之前,先执子之手,方能落子无悔。 易子笙落水之后,伤势比想象中严重,连日高烧,床都下不了。方佳爱子心切,没有心思来参加大儿子的婚礼,一门心思扑在照顾易子笙上。 凌慎以和易子胥求之不得,他们的婚礼,没这两个讨厌的人来找晦气是最好。 凌慎以和易子胥在宾客间挨个敬酒,来的人很多,易父、凌家父母,易家和凌家的商业伙伴。这场世纪婚礼,从一年前就开始在媒体上造势,社会上关注的人很多。 关倩打扮得体,原本面上带笑,却还是在凌慎以说“我愿意”的那一瞬间哭红了眼,时至今日,她的内心仍是不舍,却也接受了易子胥和凌慎以的婚姻关系。易子胥和凌慎以是过命的感情,的确值得托付。 易峥和子胥奶奶坐在一起,这两个人,如果不是这场婚礼,可能后半辈子都会鲜少见面,但一言一语间,寒冰似乎在渐渐消融。 一个带着黑色礼帽,打扮绅士的老年男人走到了易子胥身旁,易子胥眼前一亮,唤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子胥师父摘了帽子,露出一头白头发,笑得却像个年轻人:“刚回来吧。” 易子胥拉了凌慎以:“向你介绍一下,这就是酒庄的主人,我的师父,孟老先生。” 凌慎以惊喜地伸出手:“孟老先生,您好。” 孟老先生端详着凌慎以,赞美道:“一表人才啊,子胥你眼光不错。” 易子胥道:“师父是看到我的邀请函所以回来的吗?”和长者交谈时,易子胥没了往日的上位者的姿态,很是谦恭。 孟老先生朝子胥奶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来看淑美的。” 凌慎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对易子胥做了个口型:“他和奶奶?” 易子胥微微颔首,对师父道:“师父,快去叙旧吧,子胥不耽误你了。” 孟老先生拍了拍易子胥的肩膀,拄着拐杖向子胥奶奶走去。 凌慎以正打算看一场老年人的爱恋,被人用手大力一拍,他皱眉望过去,发现是靳辞。 “欸,你怎么长高了?”大半年不见,靳辞似乎都快到他眼睛了。 “结婚快乐,没想到你这种暴力狂真有人要你啊。”靳辞开着玩笑,将一盒巧克力递到他面前。 “你现在正在发育期,还是要少吃甜食。”凌慎以捏捏他的脸,“我怎么没想着找你给我当花童呢?” 靳辞拍开他的手道:“做什么花童,当伴郎还差不多。” 易子胥知交甚少,只找了几个婚庆公司的模特在一侧充当伴郎和花童,形式而已,凌慎以也不太在意。 “你啊,还是再长长个子再说吧。”凌慎以摸了摸他的头。 靳辞一本正经:“行,那你下次结婚我给你当伴郎。”说完一溜烟跑了,凌慎以一拳挥到了空中。 “我去看景默了,好久没见他了!哈哈哈哈!”靳辞边扯眼睛吐舌头,边往子胥奶奶身边跑去。 “这小子。”凌慎以拿着巧克力,笑着看了又看。 易子胥用手肘碰了碰他,示意他看向路边。 一个黑色职业装的女人站在那里,身边跟了两个黑衣壮汉,妆容典雅,头发缎子般垂下来。 “路姨。”凌慎以喃喃。他之前象征性给路银花发了请柬,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她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人语喧哗嬉笑。 凌泽山放了杯子,犹豫着向她走去。 凌慎以想上前说点什么,被关倩一拦:“儿子,快给人敬酒去,那边都没喝到你敬的喜酒呢。” “可是爸爸和路姨……”凌慎以害怕,怕凌泽山和路银花旧情复燃,将事情搅得更加复杂。 关倩不在意地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总要找机会说清楚的。毕竟还欠她一个道歉,我对你爸爸很放心。” 凌慎以点点头,和易子胥默然对视。 台上,一个银色衣衫的年轻人站了上去,带着温和的笑容,缓缓撩动吉他弦。 看到凌慎以和满座宾客看向了他,程乐礼貌地侧了侧头,他是本场婚礼的表演嘉宾。 他开口,声音舒缓,仿若天籁,是eagles的《love will keep us alive》: “ 你眼前的世界如白云苍狗 现在我寻到了你 内心不再空荡 我愿为你而死 刀山火海 无所不为 爱会让我们存活 ” 程乐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白衣男人温馨的笑容映在了他的眼里,与身边的黑衣男人拥吻,构成一幅名画。 …… 易子胥坐在桌子前,看着凌慎以光着脚端着牛奶杯,在地板上跑来跑去。 他揉了揉眉心,这小子没结婚前还有些拘束,结了婚之后彻底把私宅当成了自己的家,任性妄为,怎么教导都不听。 他柔声道:“慎以,地板上凉,过来把鞋穿上。” “哦,过来了。”今天的凌慎以倒比往常听话。 凌慎以抱着牛奶杯,低着头走近易子胥,然后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上印下一吻,然后飞快地跑走:“就不穿!哈哈哈哈哈哈!” 易子胥无奈,脸上残痕带着奶香,亲他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你再这样,下周的游轮宴会我不带你去了。”易子胥淡淡道。 凌慎以从楼梯上探出一个头:“什么宴会?” “你不是一直很想在豪华轮船上夜游吗?下周有机会了。”易子胥轻拍自己的大|腿,向凌慎以示意。 “过来,让老公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快乐~ 第47章 仲夏夜游轮 “你知道仲夏之爱是什么意思吗?”凌慎以一身传统三件套西装, 衬衣、背心、外套修身得体,撑在船舷上吹海风。 仲夏夜,天空是澄澈的墨蓝, 群星闪耀。星云之下,一艘游轮静静地停在岸边,陆续有宾客上船。这是易氏集团和凌氏集团联合举办的一场联谊晚宴, 负责人是姜铭予。 易子胥穿着黑色英伦马甲, 站在他身侧, 虽然船边安全设施齐全, 却还是用手护住他,耐心地问:“什么意思?” “爱上不该爱的人,将秘密藏在心底。”凌慎以回看易子胥, 眸子里映着星子。 “谁是不该爱的人, 嗯?”易子胥眯起眼睛,将凌慎以禁锢在怀里,慢慢收紧双臂。 凌慎以眨眨眼:“我又没说是我们俩。” 张秘书一袭宝蓝色窄裙,拿着手包走了上来, 为凌家父母引路,凌慎以看见了, 忙上去打招呼。 “爸爸, 妈妈。”凌慎以高兴地唤道, 很久不见他们了, 还有些想念呢。 易子胥也有礼地叫了声:“爸, 妈。”现在结了婚, 就正式改了称呼。 凌泽山和关倩点点头, 关倩说:“我们随意坐坐, 你们年轻人自己找乐子就行。” 凌慎以笑着点点头:“那你们小心啊, 船有些晃。” “知道啦。”关倩挥挥手,走进了一层的中央餐厅。 易峥和方佳紧接着上船,方佳一脸忧思,敷衍地听了凌慎以和易子胥的问候,就推脱着说头痛,进了船舱。 易峥道:“子笙的情况很是不好,谅解一下你母亲。” 易子胥“嗯”了一声,没再答话。 “易子笙究竟是怎么了?”凌慎以好奇道,“这么久了,还没好?” 易子胥皱眉,毕竟是他弟弟,平时还是有所关心的:“据说病情有些严重,具体是什么病,我还不清楚。” 宾客渐渐到齐,姜铭予清点了一下人数,就叫船长解了拴在岸边的绳索,开动轮船。 夜风一下子吹动得快了,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大家可以进去入座了,酒品甜点和各式菜品都已经准备齐全,请随意。”姜铭予朗声宣布。 他看凌慎以和易子胥仍在甲板上,没有进去的意思,走了过来道:“慎以少爷,子胥少爷,外面风大,还是进去吧。” 易子胥一派闲雅:“没关系,我和慎以想在外面单独呆一会儿。” 姜铭予明了,垂首道:“那我进去给二位拿点喝的东西。” 凌慎以望向易子胥:“怎么不进去?你体寒,还是不要吹风了。” 易子胥的眸子深沉似井,有别样的东西深潜:“我刚刚看见我母亲和白文斌从侧面一前一后地出了船舱。” 凌慎以的脑袋快速飞转,回忆起了易峥生日那天的事情,迟疑问道:“你……之前有没有撞见过他们两人……” 第53章 易子胥长眸一敛:“有。” “那我们,等会去找找?”凌慎以提议。 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易子胥颔首:“好。” 姜铭予端了个盘子,上面托着两杯橙汁,走了过来:“不知道二位喜欢喝什么,拿了清爽的橙汁,合不合二位心意呢?” 有要事等着他们去做,凌慎以连忙接了过来:“喜欢的,谢谢铭予哥。” 姜铭予侧了侧头:“那我先进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易子胥点头:“请便。” 拿了果汁,姜铭予进了船舱,视线却一直在易子胥和凌慎以身上停留。 凌慎以觉得奇怪,暗自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四周。 聚焦到果汁的时候,他精神一振。 果汁里居然有毒! 橙汁本来的颜色掩盖住了毒药的颜色,拿过来的时候无法用肉眼看出。 姜铭予想要毒死他们?为什么? 凌慎以的脑袋里想起来订婚宴露台上的一刻,姜铭予对易子笙深爱至极,动了杀人的心思,只能是易子笙的情况十分危急了。 杀他是为报仇,杀易子胥是为了易家财产不落入他的手中。 凌慎以轻笑一声,将橙汁饮尽,对易子胥道:“子胥哥哥,喝吧。” 易子胥皱眉:“我不爱喝果汁。” 凌慎以不动神色地低声道:“你不当着他的面喝下去,他是不会放心的。” 易子胥用余光一瞟,发现姜铭予正有意无意地看着他们。 他举起杯子,将橙汁一饮而尽。 姜铭予的嘴角露出几不可见的一个得逞的笑容,不再看他们。 凌慎以将易子胥带到没人的角落,用力地用指尖点了几处关键的穴道,二人就将橙汁吐了出来。凌慎以留了个心眼,将液体用随身的香水小瓶装了起来。他用精神力再次探查,发现这毒素蔓延极快,如果不采取措施,一个小时内毒素进入五脏六腑,必死无疑。症状和晕船一样,神不知鬼不觉。 还好他有治疗的精神力。 凌慎以轻抚易子胥的胸口,为他驱净体内的毒素。 “这橙汁怎么了?”易子胥不明所以地望向凌慎以。 凌慎以道:“被姜铭予下了毒。” 易子胥的瞳孔骤缩,起身查看他:“你有没有事?” 凌慎以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吐出来就都没事了。” 他继续道:“我想,易子笙可能有生命危险了。” “是,不然姜铭予不会出此下策。”易子胥也明白了过来。 他们二人的位置靠近地下一层的货舱,细密的人语声传了出来,好像有男人和女人在争吵。 凌慎以眼睛瞪大,望着易子胥道:“是你|妈妈和白文斌!” 货舱门虚掩,露出一条缝,凌慎以和易子胥凑了过去,听二人在说什么。 正在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白文斌,他的语气里充满无奈:“小佳,儿子的事情,我也爱莫能助。” 方佳的声音透着焦急:“你是他亲生父亲,你和他的肾一定可以匹配上的。” 白文斌:“实不相瞒,我最近肾脏也有些问题,经常发炎,实在没办法帮儿子。” 方佳好像狠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叫你平时不检点!”她的声音带了哭腔:“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 然后是长久的抽泣,带着男人深沉的叹息,男人轻拍着女人的背,好像抱在了一起。 “没事的,会有匹配的肾|源的。” “要不是那个凌慎以,我的儿子怎么会从桥上摔下来!”方佳恶狠狠的。 凌慎以和易子胥对视一眼,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易子笙从桥上摔下来之后,由于高度太高,内脏在拍到水面上的时候产生的冲击力震伤了,加上河水冰冷,染了严重的风寒,高烧引起了并发症,现在有肾脏衰竭的倾向。 最不妙的是,方佳把一切认为是凌慎以的错。 一个姜铭予还不够,又来了一个方佳,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吧嗒”一声,凌慎以的思绪被拉回。 转眼一看,面前的情况让他不可置信。 易子胥将货舱的门关上,然后从外面上了锁。 方佳和白文斌出不来了。 凌慎以拉住他道:“你想好了?这一揭发,你的母亲可就臭名远扬了。” 他原以为易子胥会很难下决心,没想到身为亲生儿子的他比自己还要有决断力。 “我容忍了她多次,现在再不反击,你的性命都会有危险。”易子胥垂眸,“我无所谓,但动你不行。” 凌慎以心里一片暖意,“其实我也无所谓的。”他身怀异能,谁也不怕。 但顾及到易子胥只是个普通人,他也赞成揭穿方佳。 凌慎以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了,丢了下去,戒指沿着楼梯一滚,滚进了货舱的角落。 凌慎以勾唇狡猾一笑:“走,子胥哥哥,陪我去演一场戏。” …… 姜铭予一出船舱,就看见凌慎以双眼通红,在外面抽泣。 他心里大喜,面色却显示出担忧,走上去道:“慎以少爷,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到你吗?” 凌慎以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哽咽道:“我的结婚戒指不见了,那是子胥哥哥给我的。” 姜铭予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哪里不见的?子胥少爷人呢?” 凌慎以抽抽答答,话都说不清楚:“子胥哥哥他……子胥哥哥他……他刚刚突然身体不舒服,我把他扶到客舱去休息了。” 看来毒药起了作用,但凌慎以体内的还没有,估计也快了。 姜铭予乐得拖延时间等凌慎以毒发,忙道:“不要着急,我帮你找戒指。” 姜铭予进了餐厅,对大家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凌慎以少爷刚刚丢了他的结婚戒指,那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请各位帮忙留意一下,如果捡到了,请马上给他。” 他转头看向凌慎以:“慎以少爷,描述一下那个戒指的长相。” 凌慎以擦擦眼泪:“嗯……是一个周身镶嵌碎钻的戒指。” 关倩看儿子哭成这样,忙搂了过来:“慎以不急,反正妈妈现在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马上给你找去!” 身边也有很多名媛绅士,都热心地说要去找。 眼见得发动了大家,凌慎以破涕为笑:“谢谢大家,那各个角落都帮我看看,那个戒指很小,应该是掉到了隐秘的地方。” 经茂钢铁的刘秘书走了上来,道:“慎以少爷,你刚刚有去哪些地方?” 凌慎以道:“沿着船舷走了一圈。” 刘秘书道:“那好,我们也沿着你走过的路找一找。” 几乎所有的人都动身开始去找戒指,把整条游轮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地方——货舱。 凌慎以看着货舱紧闭的门:“还是不要去了吧,门都是锁着的,我没有进去过。” 刘秘书道:“戒指那么小,顺着楼梯滚下去也有可能的。” 他对姜铭予道:“姜先生,可以打开货舱吗?” 姜铭予点点头:“当然可以,货舱的把手是在外面扳住的,旋转开就行,不需要钥匙。” 刘秘书点点头,人群聚集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货舱的门缓缓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小慎以是个戏精boy~ 第48章 海滩惊魂 货舱里面的人也似乎站在门边, 想要出去,但又犹豫着没有敲门,可能是里面的情况不便被外人看到。 门陡然打开, 方佳吓了一跳,惊呼出声,祈祷着外面开门的是某个工作人员, 一打开却发现所有的人看着他们。 一个满脸泪痕, 妆容凌乱;一个衣衫不整, 神色惊惶。 “你们……”关倩捂住嘴巴, 凌泽山将她往后拉了拉,意思是不要插手人家的家事。 这样的场景无异于捉奸了,在场的人都惊讶又无措, 来参加联谊会居然会看到这样的事情, 还是主办方易氏集团的老板夫人,他们看向方佳的眼神变得鄙夷,却都不敢看易峥的神情。 联谊会有不少记者到场,第一反应马上是拿起相机, 将这个劲爆的场面拍下来,心下暗喜——这周的杂志销量有保证了。 “小佳!”易峥从后面走上前来, 表情黑沉可怕, 声音也在隐隐发抖。在场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 他不可能花钱将舆论压下来。 方佳扯了衣服, 慌张跑出来, 紧攥易峥的衣服:“老公!老公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哪样?你和白文斌偷|情, 可是有目共睹, 你的意思是在场的人都瞎了吗?”易峥气急, 开始口不择言了。 方佳丢人丢得彻底, 众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身上,她急于拉一个垫背的,指着凌慎以道:“是你,是你锁了货舱的门!” 凌慎以一脸无辜:“妈,我没有,我们只是来找戒指的。” 第54章 刘秘书一直在货舱翻找,此时终于拿起一个镶了碎钻的戒指:“找到了,真的在这里。”他上了甲板,将戒指递给凌慎以:“慎以少爷,物归原主。” 凌慎以感激一笑:“谢谢你。” 方佳气急败坏:“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把这些人引过来,想让我出丑!” 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在人群中翻了个白眼:“易夫人,凌少爷的戒指的确是掉了进去,刚刚门都是锁着的,你和白先生出都出不来,凌少爷又怎么进去放戒指?” 一个男人笑道:“是啊,难不成是凌少爷故意把你二位引来关起来的吗?好歹也是久经商战的大老板,警惕性没这么弱吧。” 关倩看到方佳在诋毁凌慎以,忍不住骂了起来:“佳姐,你生气归生气,别扯到我们慎以头上。”凌泽山也愠怒地看着易峥,想让他给个说法。 易峥对着方佳怒道:“赶紧给我回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们的事情,回去再说。” 姜铭予也不知道开了门之后是这样的画面,忙挡在了众人的面前,用手挡住摄像机:“不好意思,主办的易氏有些家事要处理,大家先回餐厅就坐吧。” 大家议论纷纷,都不情愿回去。易子胥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看着她的母亲瘫软在地,面上没有情绪。 “既然要说,就在这里说清楚吧。”易子胥的声音穿过海风,清晰地进入每个人的耳朵。“有点东西给大家听一下。” 他按动手机声音键,一格格调大,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和方佳的声音: 男人:“方阿姨,这样的话,子胥的腿就再也不会好了。” 方佳的声音冷冷:“反正已经这样了,他再也站不起来,也就死了继承易氏集团的心。他弟弟比他更健康,更合适做继承人。” 男人:“……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母亲。” 方佳:“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在药里动动手脚就行了。别忘了,景默还在我手上。” 男人:“……我知道了。” 录音放完,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易子胥的腿常年不好,居然是方佳的责任。 虎毒不食子,方佳却想让自己的大儿子再也站不起来。 凌慎以看向易子胥,原来许若鑫临走前,还把自己手机里的录音给了他。 “但是现在我站起来了,让我的母亲失望了。”易子胥露出遗憾的表情,方佳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忍不住地后悔:生了一条狼一样的儿子,却没有把他扼杀在摇篮。 “别急,还有其他的录音。”易子胥的眸子里透出妖冶的光,露出浅笑,方佳瞪向了他。 莫非,他把刚刚货舱里的话也录了下来? 别的都好说,无非是方佳本人对这个家没有感情,但易子笙不是亲生儿子的事情一旦揭露出来,她们母子就彻底不能翻身了。 易子笙,一定不可以失去继承易氏集团的权力。 方佳被逼急,扑上去抢易子胥的手机,易子胥转身躲开,却撞到了船舷上。 船体剧烈地摇晃了起来,玻璃酒杯和刀叉叮铃哐啷掉了一地,男女女女全部惊呼了起来。 凌慎以艰难地扶着栏杆,心里一惊:自从易子胥现身,姜铭予就不知道去向了。 难道,他是去对船做了手脚? 海面上顿时充斥了女人的尖叫,杂乱的脚步声从各处传来,人群拥挤,凌慎以站不稳,几次三番摔倒红色地毯上,摸不清方向。 他四处张望,看不见易子胥的人。 “船进水了!”有人大喊。“有没有人打求救电话!” 船身剧烈震动,海水在甲板上蔓延,凌慎以大喊:“易子胥!易子胥,你听得到吗?” “啊——”一个男人从后面用力地将凌慎以一撞,他没站稳,掉进了水里。 冰凉的海水将凌慎以包围,他在水下睁开眼睛,用精神力探查着四周的情况。 船体开始下沉,很多人都落入了水里,凌慎以没空想其他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找易子胥。 他屏息凝神,终于在船不远的海域里找到了他。 凌慎以在湛蓝的海水中飞速穿梭,抱紧了那个缓缓下沉的人,他双目紧闭,在水里呆得太久,已经陷入了昏迷。 凌慎以向着他凉薄的唇贴了上去,给他渡气,然后搂住他的腰,奋力向岸边游去。 …… “咳……咳咳。”易子胥醒来的时候将近凌晨了,在一片浅滩上,周围都是搜救的船只,男男女女们被陆陆续续地救上来,坐在海滩上惊魂未定。 凌慎以浑身湿透,坐在他身边帮他按压胸口,见他醒了,飞快地抱了上来:“易子胥,你终于醒了。” 易子胥看了眼四周:“姜铭予呢?” 凌慎以刚刚眼睁睁看着姜铭予坐上了轮船边提前准备好的快艇,咬牙道:“被他跑了。” 易子胥垂眸:“没事,至少这一次,我妈妈是彻底坏了名声,她再不会有机会加害你我。” 凌慎以道:“还有你弟弟。”他犹豫片刻问道:“易子胥,你真的不想继承易氏集团吗?” 易子胥没有答话,远处,高载希停了车,正拿着两个厚毯子跑了过来:“易先生,凌少爷。” 凌慎以把毯子接了过来,笼在易子胥身上:“谢谢高管家。” 高载希一脸担忧和疑惑:“怎么会弄成这样?” 凌慎以无奈道:“这件事情,回去之后慢慢给你解释,子胥哥哥身上都湿了,要赶紧回去冲个热水澡才行。” 易子胥也道:“先回去吧。” 高载希忙点头:“是,我现在去把车开过来。” …… 回了私宅,两人都冲了个热水澡,凌慎以一边让易子胥替自己擦头发,一边搜索着昨天轮船的事故。 姜铭予很聪明,给了每个人一笔精神损失费,对外宣称是轮船在航海过程中,触到了暗礁。 暗礁?凌慎以更愿意相信是人为。 “记者同志们真惨啊,昨天落了水,今天凌晨才被抢救起来,又要赶在报纸印发之前写稿子。你|妈妈的事情,今天应该可以看到了。”凌慎以笑笑。 凌慎以看着易子胥那张清冷的脸:“真的不在意吗,毕竟是你|妈妈。” 易子胥摇摇头:“从她下药,偏袒易子笙那一刻起,我就不把她当作我妈了。” “真凉薄啊,易子胥。”凌慎以低下头,“会不会有一天我做了什么事惹怒了你,你也不把我当爱人了。” 易子胥停了动作,从后边环抱住凌慎以,吻了吻他的脸颊:“有可能啊。” 凌慎以将毛巾往地上一丢,转过身将易子胥推到床上:“好啊你,我今天冒死从海里救你,你却说你以后要抛弃我!” 他压到易子胥身上,按住他的双手:“说,我要是做了什么事,你会不要我?” 易子胥眸色明灭不定,比昨天仲夏夜的夜空还要深邃:“你要是离开我,我会不要你。”他将凌慎以的手往下一带,凌慎以撑着的手瞬间失了重心,倒在易子胥怀里。 易子胥在他头顶浅笑:“反正仲夏夜都过完了,干脆不睡了吧。” “欸?”凌慎以想撑着起身,双手却被易子胥扣紧。 “你自己坐上来的,我满足你。”易子胥的声音轻轻,满是魅惑。 …… “嘉义集团、经茂钢铁、路氏安保……”凌慎以在名单上一个个地打着勾,经过他前段时间的努力,已经将大部分的企业都拉拢了过来,唯独剩了个圣韵文化。 白文斌的公司,无论如何都会支持易子笙,他拉拢不来。 和易氏交接的日期马上到了,凌慎以在谋划一场大事。 他打开手机,选择了几个联系人,群发了一条消息:【周六台球俱乐部,不见不散】 回复马上传了过来,清一色的【好的,周六见】,唯独是经茂钢铁那一条,后面加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高载希在身旁准备着早饭,对凌慎以道:“慎以少爷,想吃点什么?” 凌慎以头也不抬:“榴莲芝士。”一旁倒水的易子胥动作一僵。 高载希:“可是……慎以少爷,易先生不喜欢榴莲,所以私宅没有准备。” 凌慎以:“哦?那我换一个,随便好了,都可以的。”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个香水瓶子,递给高载希:“高管家,有空的话,帮忙把这个瓶子里的东西送去检测一下。” “好的,慎以少爷。”高载希接过瓶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本人也不爱榴莲~但是芝士很喜欢~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记得吃汤圆哦~ 第49章 台球俱乐部 易子胥站在超市的水果架子前, 打开了手机的备忘录。 指尖在“榴莲芝士”那一个文件上轻点,然后出来一大段文字: 如何挑选优质榴莲。 1.闻气味,好的榴莲气味浓烈。 第55章 易子胥走近榴莲堆放的地方, 缓缓靠近,僵持半分钟后,终于是皱了皱眉, 掩住口鼻后退了一步, 滑动手机看下一条。 2.听声音, 轻摇几下, 有声音代表可以吃。 易子胥一手拿着手帕捂住鼻子,一手想去伸手抓榴莲,看着浑身是刺的榴莲, 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导购员小梅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一个英俊高挺的男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举着榴莲,放在耳边轻摇,认真地听声音。 “这位先生。”小梅走了上去, 面带微笑。 易子胥将指尖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小梅忍不住笑了:“先生, 可以不用这样选的, 我来帮您选吧。” 易子胥看向了她, 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榴莲。 小梅熟练地走到水果架前道:“榴莲的话, 个头大的水分足, 小山丘越多, 果肉越多。”她精心挑选了一番, “如果有自然开裂, 果肉呈黄色的,也说明它足够成熟。” “喏。”小梅将一个挑好的榴莲递给易子胥,易子胥优雅地微笑:“多谢。” 看易子胥没有要走的意思,小梅问道:“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吗?” 易子胥迟疑道:“一个会不会有些不够?” 小梅笑笑:“您是几个人吃呢?” 易子胥道:“一个人。” “一个人的话,可能要放进冰箱吃好几天呢。”小梅道,“先生不是给自己买的吧,看您不怎么了解,也不太喜欢榴莲的味道的样子。” 易子胥垂眸:“嗯,给我妻子。” 易子胥提着篮子走了,小梅在后面感叹: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嫁个这么好的老公啊。 …… 台球俱乐部的包间里,陈嘉业喝着咖啡,刘秘书站在桌前,路银花双手交握靠墙,靳辞侧坐在台球桌上,眯着眼睛拿球杆对准母球。 “姜铭予那边,你们先答应着,但建材材料,还是要按时提供给我。”凌慎以道。 陈嘉业和刘秘书点点头,路银花道:“你去见姜铭予那天,我会派人守在公司周围,确保你的安全。” 凌慎以感激道:“谢谢路姨。” “圣韵文化你打算怎么办呢?”靳辞一球进袋,老成地道。 “你们有什么可以引荐的公司吗,设计方面的?”凌慎以环顾了一圈。 “我倒是认识一个,不过他家老板很难搞。”陈嘉业搁了杯子。 凌慎以笑笑:“不难搞我也不放心。” 陈嘉业:“那我马上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包间的门被推开,三个男人表情不善地进来,凌慎以道:“不好意思,这间房被我们包了。” 中间的男人道:“你是凌慎以?” 路银花下意识按住腰间的棍子:“你们是谁的人?” 男人道:“别紧张,我没兴趣偷听你们的东西。不过,既然子胥告诉了你这个地方,我就要见识见识他这位新夫人。” 凌慎以眉毛一挑:“你们是子胥哥哥的朋友?” 男人冷哼:“一早就听说他要结婚了,还是和合作公司家的公子联姻,我就感觉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靳辞怒了,跳下桌子:“你说谁不是好东西?” 凌慎以将他一拦:“他们冲我来的,你们先玩你们的。” 凌慎以看向他们:“你们是台球俱乐部的老板?” 男人道:“准确来说,这间俱乐部是子胥帮我们开的。” 既然是易子胥的朋友,想了解了解他的结婚对象也是应该的,凌慎以也的确想融入易子胥的生活,他耐下心来:“如果我不能让你们满意,以后我是不是永远无法踏入这里一步?” 男人道:“当然,我们只欢迎被我们接纳的人。” 凌慎以举起无名指的戒指:“我和他是举办了婚礼,见过父母的。” 男人道:“那只是证明那些企业家承认了你们的关系,而我们,是不会承认任何一个利用子胥的人的。” 凌慎以笑了:“我利用他?” 男人道:“那你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相爱的?”他看了看身旁的两人,饶有兴致。 凌慎以道:“我和他,在易家一见钟情,然后订了婚。” 男人们明显不信,对望着笑出了声,中间那人道:“可我怎么听说,凌家少爷最开始是和易家二少爷有婚约,易家二少爷跟初恋在一起了,凌家少爷才和子胥定下的婚约。” 男人的眼神变得阴狠:“你拿子胥当什么了?” 凌慎以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被人排挤成这样,还不如走了算了,反正和他们解释不清。他正打算推门出去,却看见易子胥从外面进来,提了一袋榴莲。 “虎子,给慎以道歉。”易子胥的声音带着愠怒。 那个叫虎子的青年看了眼易子胥手中的榴莲,疑惑道:“子胥,你不是从来不碰这玩意的吗?” 身边的男人们也道:“是啊子胥哥,你不是嫌弃它味道大吗?这谁拿来的,我给你丢了去。” 易子胥轻轻地将榴莲放下:“慎以爱吃,我给他买的。” 凌慎以怔怔地看着他,低头不吭声。 虎子一脸难堪,易子胥有洁癖,有异味的东西都是敬而远之,如今却亲自给凌慎以挑选榴莲,只因为他爱吃,足以见得凌慎以在他心头的分量。 “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但是我想不通。”虎子垂头道。 “没什么想不通的,当初的婚约的确是我本人同意过的,没有勉强。”易子胥淡淡道。 “当初和他定下婚约,的确是因为易子笙让我丢了面子,为了守护两家的合作,而作出的权宜之计。”凌慎以突然开口。 “我承认最开始没有顾及子胥的感受,但我后来和他相处,每一刻都是真心相待,没有半分利用。”他舒出一口气,“肺腑之言,因为你们是子胥的朋友才讲。” 易子胥愣愣地看着凌慎以,然后释然一笑,拍了拍身边的人:“慎以都这么说了,就当给我个面子,不要为难他了。” 虎子的面色友好了起来,走到门边将另外两人拉了出去:“我去给你们准备吃的。” …… 台球俱乐部的外面是一条酒吧街,送走了众人,和虎子他们告别之后,凌慎以和易子胥步行回家。 “你当初,是怎么认识虎子他们的?”凌慎以好奇道,他一直以为,像易子胥这样洁身自好的人,是不会结交这种很有江湖气的朋友的。 “之前组建乐队,经常来这一带。他们是孤儿,给酒吧打工,经常被老板打骂。我索性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自起炉灶。”易子胥道。 “你还真有善心。”凌慎以望向他。 易子胥摇头:“不是有善心,他们欠我的钱,会在经营的费用里扣除的,也不是白给。” 凌慎以笑道:“我知道,这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易子胥望向缤纷的霓虹灯,眼睛里也映上彩虹的颜色:“你刚刚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凌慎以脸一红,心里开始打鼓:“你听到啦。我只是应付他们的。” 虽然事实如此,但凌慎以当然不会承认,因为易子胥对他,一定是日久生情吧。 易子胥略微遗憾地叹了口气:“原来是假的。” 凌慎以道:“当然,我们之前没有交集嘛。” “但其实我对你,的确是一见钟情。”易子胥的声音轻轻,隐匿在酒吧街的喧嚣乐声中。 “什么?”凌慎以没听清,回头询问地看向他。 易子胥无奈笑笑,提起手中榴莲:“我说,快找个地方把它吃完吧,我不想把它带回家。” “啊,我一个人吃不完啊。”凌慎以咽了口口水。 “反正我不会帮你吃的。”易子胥大步走向前去,然后回头,对凌慎以露出一个少有的舒心的笑。 凌慎以看着眼前的男人,夜幕、星辰、霓虹灯的背景下,他发如夜色,眸光闪烁,熠熠生辉。 他一笑,整个黑夜都亮了起来。 “易子胥。”凌慎以怔怔道,“不论是第多少次见你,我都对你一见钟情。” …… 陈嘉业发来的公司名字叫做钟丽文化,那个老板是出了名的古板守旧,连凌慎以的电话都没听完,就推拖着说接不了这么大的项目,拒绝了他。 凌慎以无奈,只好在他们公司门口蹲守,看看有没有混进去见老板的方法。 正坐在台阶上啃面包,一个年轻女孩扎着麻花辫,也坐到了他的身边,开始念稿子。 凌慎以望了过去,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密密麻麻的,顶上署了个名:钟鱼。 凌慎以问道:“喂,你是叫钟鱼吗?” 小姑娘推了推镜框:“是啊,干什么?” 凌慎以道:“你在准备什么?” 钟鱼道:“我在准备面试啊,公司在选拔新的项目组经理。” 第56章 凌慎以道:“那也就是说,你是这个公司本来的员工啰。你是个普通员工,现在想竞选项目经理。” 钟鱼眨眨眼:“bingo!你说对了。” 凌慎以计上心来,说不定跟着这个叫钟鱼的人,可以混进公司。他道:“给你们面试的,是你们老板吗?” “当然。”钟鱼有种海派的范儿,可能是刚从国外念书回来的。 “这样,我给你出主意,帮你准备面试,你到时候带我一起进去,好不好?”凌慎以商量道。 “就你?”钟鱼瞧不起的样子,“你能行吗?” 凌慎以拿出了自己的工牌:“我可是凌氏集团的项目经理,当然可以帮你了。” “你想要什么?不会是想窃取我们公司机密吧!”钟鱼的声音略大,被凌慎以捂住了嘴巴,“不是啦,我是想和你们公司合作,但是你们老板拒绝了我,我想当面和他谈谈。” “你要不愿意,那我就找别人了。”凌慎以装作要走的样子,“我猜一定还有别人想参加竞选吧。” “哎哎哎。”一看凌慎以要走,钟鱼急了,她拍了一下凌慎以的手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帮我准备面试,我带你去见我……我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 想把易子胥的备忘录偷出来看看都有什么~ 第50章 面试 找钟鱼了解了一番之后, 凌慎以知道了钟丽文化这次面试的相关信息。 钟丽文化之前并没有自己的策划项目部,一直在做发行的工作,近几年公司规模日益扩大, 所以需要设置这样一个新的部门,去把公司做大做强。 而钟鱼,就是想捷足先登, 取得这个策划部经理的职位。 凌慎以进入凌氏集团基本属于空降, 没有经过面试的磨练, 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坐在电脑前查了一个下午,也没有头绪。 高载希替他倒了杯牛奶:“慎以少爷,先歇会儿吧, 公司的事情很忙是吗?” 凌慎以挠挠脑袋, 头发都乱了:“不是啊,是一个朋友要面试,我想帮她。” 高载希笑笑:“面试的话,这个屋子里有个人是非常有经验的, 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凌慎以像被一语惊醒的梦中人,坐直了身子:“对哦, 子胥哥哥做了很多次的面试官, 我可以去找他。”说完拖鞋也没穿, 直接就跑到了易子胥的书房。 看到凌慎以赤脚走了进来, 易子胥叹了口气, 走向旁边的鞋架子。因为凌慎以不爱穿拖鞋, 他在每个房间都放了至少三双拖鞋, 方便他及时拿取。 易子胥拿了双拖鞋, 放到凌慎以脚下, 帮他穿上。易子胥的手是凉的,触碰到脚踝的时候,有种钻进心里的清爽。 凌慎以不好意思地望向别处:“下次一定穿。” 易子胥无奈笑笑:“算啦,我二十四小时开着地暖好了。” 凌慎以捏着手上的纸,看着易子胥桌上堆满的公文:“你在忙吗?” 易子胥的眸子闪了闪,将文件夹推到一边:“不忙,没多少了。” “嗯,我有点事想请教你。”凌慎以道。 “什么事?”易子胥坐到椅子上,将凌慎以搂到怀里,让他坐到自己身上。 凌慎以感受着背后的温暖,展开手上的纸:“你知道面试怎么面吗?我刚刚查了一下,好像是要猜面试官会问你哪些题目,什么自我介绍啊、过往经历啊、为什么要选你之类的。但是太多了,好难准备啊。” 易子胥伸手绕着凌慎以的头发,在他耳边道:“你要跳槽吗?不如来胥华啊。” “不是我。”凌慎以认真地望向他,“是一个要面试的朋友。” “其实那些都不重要,实力方面的东西,材料本身已经证明得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要展现礼貌、情商,以及对公司的爱。”易子胥正色道。 凌慎以思索了一下,从他身上蹦下来,拖了把椅子坐到易子胥的面前:“现在,我是面试者,你是面试官,你来问我。” 易子胥抿唇笑笑:“嗯。” 凌慎以坐直了身子:“易先生你好,我是一号面试者凌慎以。” 易子胥也严肃了起来:“请问你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 凌慎以道:“贵公司理念创新,员工们齐头并进,是行业的尖端,我十分向往。” 易子胥皱眉,摇摇头道:“不通过。” 凌慎以疑惑地眨眨眼:“为什么不通过?我回答的有问题吗?” 易子胥点头,眸子眯了眯:“有问题。”他伸手将凌慎以带到了怀里,摸了一把他的脸颊:“你应该说,你仰慕公司老板很久,想和他寸步不离,永远在一起。” “易子胥,你开玩笑呢吧,正式面试的时候,肯定不像咱们cosplay一样随便。”凌慎以伸手拍了过去,被易子胥扯住:“别和老板没大没小的。按我之前说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凌慎以叹了口气,看来面试的事情,还是得靠他和钟鱼自己。 …… 面试那天,凌慎以带着易子胥给的一沓厚厚的面试模板,到钟丽文化找钟鱼。 “这上面的可全是精华,我老公整理出来的,你多看几眼,进去照这个说。”凌慎以将文件递给她。 钟鱼将信将疑:“你老公?谁啊,靠谱吗?” 凌慎以拍拍胸|脯:“绝对靠谱,没人比他更擅长这个。” 钟鱼草草翻了几下道:“知道了。”她将凌慎以的胳膊一扯:“等下叫到我的时候,你陪我进去吧。” 凌慎以惊讶:“面试的时候,还能陪同的吗?” “我紧张嘛。”钟鱼道。 “你们老板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没问题。”凌慎以耸耸肩,反正他也是专程来见老板的。 “五号,钟鱼。”叫号的人很快念到了钟鱼的名字,钟鱼将凌慎以拉到身边:“给我点力量。” 凌慎以和她击掌:“你行,你行,你一定行!” 两人拖拖拉拉地进了老板办公室,发现里面只有老板钟立勤一个人,是面试中的单独面试。 单独面试和群体面试相比,有好有坏,好处在于性格害羞的人不会被他人抢了风头,坏处在于,被面试的人会感受到压迫,紧张感倍增。 只准备了一个椅子,钟鱼坐了上去,凌慎以背手立在她身侧。 “这位是……”钟立勤疑惑地看着凌慎以。 “这是我的朋友,来陪我面试的。”钟鱼理直气壮得让凌慎以震惊。 “哦。”钟立勤也接受得很迅速。 “钟鱼小姐。你为什么要来竞选这个策划部经理一职?”钟立勤道。 凌慎以放下心来,看来这场面试的问题还是很常规,易子胥准备的资料里面都包含了,钟鱼回答起来不会有问题。 “因为……”钟鱼露出自信的笑,“我觉得公司目前存在很多问题,很多人没有干劲,没有目标,浑浑噩噩,每天都在混日子。如果你给我这个职位,我可以改变这个现状。” 凌慎以瞪大眼睛看着她,这和易子胥的模板上要求的礼貌委婉,完全大相径庭。 钟鱼她还真敢说啊。 凌慎以轻咳了几声,示意她刚刚的话有些过分了。 钟立勤的神色也阴沉了下来,虽然钟鱼的话里肯定有真实的因素在,但在外人面前当面拆穿,还是面子上挂不住的。 “我们公司还有很多有经验有能力的老前辈,我不选择她们而选择你的理由,能给我一个吗?”钟立勤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凌慎以拉了拉钟鱼的袖子,低声道:“钟鱼小姐,想清楚一点再回答。”他背后都快被冷汗浸湿了,钟鱼这行为简直无异于抚老虎须。 会有人和给自己饭碗的老板这么说话吗?除非她不想干了。 钟鱼看了看凌慎以,对他点头。 “我并不觉得她们会比我有能力。事实上,我认为很多上层领导,都已经长期脱离了学习的环境,没有实力担当重任。” 哦老天,凌慎以揉了揉眉心,直接说上级没能力,钟鱼这场面试是彻底泡汤了。 “不好意思,我觉得钟鱼小姐应该是太过紧张了,我先带她出去一下,休息休息再……”凌慎以出面解围,却被钟立勤低沉的话语打断。 “你的意思是,你爸爸我没资格做这个公司的老板是吗?要不你来当?”钟立勤拍了下桌子。 “爸,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公司这么多问题你看不到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固执,和那些股东一起甩手混日子?”钟鱼也站了起来,和钟立勤对骂。 “你们,是父女啊。”凌慎以反应过来。闹了半天,这场面试只是父女之间的一场争执,害得他还担心了半天。 怪不得面试还能陪同呢,敢情这屋里没外人。 “慎以哥,你别管了,这是我和我爸之间的矛盾。”钟鱼道,“谢谢你今天来陪我面试。” 凌慎以道:“不用谢,其实也不完全是来陪你。”他犹豫着看向钟立勤:“钟老板,您上次挂了我的电话,我这次是想找您当面谈谈。泽庄项目,真的很需要您们的支持。” 第57章 “爸,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答应?”钟鱼也道。 钟立勤思索了片刻,还是固执地摆手:“凌先生,我们公司能力有限,没办法和你们大公司合作,还是请回吧。” 凌慎以道:“我看过你们公司的设计,在业界都是顶尖的,完全不输给其他大公司,还请您多多考虑一下。” 钟立勤疲惫地摇头:“今天我和小女还有事情讨论,就不送了,凌先生慢走。” 逐客令的意思如此明显,凌慎以不好多留,人家父女的私事,他也不方便再插手。 凌慎以鞠了一躬:“那我不叨扰了,有机会再见。” 钟丽文化这条路断了,只能硬着头皮去见姜铭予了。 …… 回到家,易子胥久违的没有在书房里,而是坐在客厅,仔细地翻看着一些小册子。 “回来了,过来坐。”看到他回来,易子胥朝他温然一笑。 凌慎以坐到了他身边,看着茶几上堆满的旅游攻略,对易子胥道:“咱们是要去旅游吗?” 易子胥点点头:“你不是说,想去夏威夷度蜜月吗?我在规划旅游路线。” 凌慎以笑笑:“走到哪儿算哪儿吧,不用这么费心。” 高载希在一旁道:“那可不行,易先生找的可都是五星级路线,万众评分过的,他说要给你一个难忘的蜜月。” “载希。”易子胥眯了眯眼睛,露出沉沉的光。 “好了,易先生,我不多嘴了。”高载希抿抿唇,旋即去了厨房。 凌慎以却提不起精神,再过几天,他就要给姜铭予交货了,设计公司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凌氏集团赔付违约金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易子胥,你说,我能帮凌氏度过这次危机吗?”凌慎以深呼吸了一下,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易子胥搁了铅笔,从侧腰伸手搂住凌慎以,据说这样的拥抱,最能让人安心。凌慎以一直都想自己处理这件事,他也一直没有插手。他唯一确认的事情,就是所有的后果,他都愿意为凌慎以承担。 “解决完这次的事情,我们好好去夏威夷放松一下,就我们两个人。”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父女真闲23333 第51章 交接材料 凌慎以到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内空无一人, 他坐在座位上良久,才听到姜铭予独特的脚步声。 和档案室外听到的时候一样,沉稳有力, 不急不徐,有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其他的与会成员,也陆陆续续来了。 看着凌慎以垂着脑袋坐在那里, 姜铭予打了个招呼:“凌少爷, 来得这么早?” 凌慎以起身看着他微笑:“嗯, 没什么事, 就提前来了。” 姜铭予环顾四周,语气里有事情马上告一段落的轻松:“人差不多到齐了,那我们提前开始吧。早开始早结束。” 众人坐了下来, 姜铭予道:“凌少爷, 现在您是以凌氏集团项目经理的身份参加会议,所以我会把你当作员工,而不是集团继承人的身份。” 凌慎以笑笑:“当然,我本来就是普通员工。” 姜铭予道:“过几天就要给易氏交接泽庄项目的材料, 您准备的如何了?” 姜铭予说话的时候,嘴角是带笑的, 眼角微微上挑, 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五分钟之前, 他才向各个合作公司的人确认过, 没有一个公司会给凌慎以提供材料。 凌慎以垂着头, 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 对于我这个职场新人来说, 真的是很棘手。” 一个股东质疑道:“凌少爷这意思, 是没有按时拿到材料?” 另一个股东也急了:“那怎么能行, 马上就要给易氏集团交货了,拿不出东西我们可是要赔付大笔违约金的。” “是啊是啊,明明合同签的好好的,怎么一到你手上就翻脸不认人了呢,你是不是得罪了他们?” 这些人越说越激动,言语间已经不再对凌慎以有尊敬,只觉得他是个把公司的事情当儿戏的二世祖。 姜铭予暗笑,面上无奈道:“凌少爷,既然你没有拿到材料,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赔付违约金了,我会把这件事情禀报给凌总。” “你们性子真急,我什么时候说没拿到了?”凌慎以从脚下的公文袋里取出一些合同,传给各位董事,“每个部门接手材料的签字,现在大部分材料已经到凌氏的仓库了。” 董事们松了口气,姜铭予的眼眸飘忽,神情有些意外。 凌慎以什么时候结交的这些人,他居然不知道,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些公司都陪着凌慎以演戏,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 不过,有一个公司绝对不可能倒戈。 姜铭予看向凌慎以,翻了翻材料:“凌少爷,这些材料里,我怎么没有看到圣韵文化的?” 凌慎以道:“圣韵文化只是一个设计公司,应该不影响吧。” 姜铭予意味深长地笑:“设计公司也负责很多装饰的建材,您不会是今天才知道吧。” 凌慎以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他的确没有找到可以替代圣韵文化的公司,只求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圣韵文化的白文斌不是和易氏集团的总裁夫人闹了婚外恋吗?继续合作恐怕不合适吧。”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只见钟鱼一身粉色的职业女装,把门推开站在那里。 保安在外面拉他:“钟小姐,董事们正在开会,您不能打扰,请在外面等候。” 钟鱼朝他可爱一笑:“大叔,我也是参加会议的,只不过迟到了而已。” 姜铭予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推了推眼镜框:“保安,快把这个人拉出去。” “等一下!”凌慎以站了起来,走到钟鱼面前,将她拉到了身边,“这个人是我叫来的。” 钟鱼对着他使了使眼色,轻声道:“够机灵的啊,小伙子。” 凌慎以道:“到我旁边坐吧。” 姜铭予看着钟鱼,眼神不善:“这位小姐是?” 钟鱼将名片递给他:“钟丽文化,钟于。” 凌慎以瞟了眼名片,原来钟于的于,不是小鱼的鱼,是姓于的于。 姜铭予道:“钟小姐,您是想代替圣韵文化,和我们公司合作吗?” 钟于点点头:“嗯哼。” 姜铭予礼貌地笑:“可是您要知道,签署合同,各部门交接,都是需要时间的,即使现在和贵公司签约,我们也赶不上和易氏交货的时间。” 钟于得意地道:“不劳你费心,我已经和凌氏仓库交接完成了。”她取出材料,递给姜铭予,“您看看呢。” 姜铭予的神色渐渐变得难看,他快速地翻动着纸张,喉头艰难滚动。 “我们钟丽的确是个小公司,但合同已经签好,况且就算您想找其他公司代替圣韵文化的位置,现在也来不及了。”钟于道,“不如放心地交给我们,或许是一次满意的合作。” 材料已经当着各位董事的面交接齐全,姜铭予没法再耍花招,他沉声道:“恭喜凌少爷完成这次任务,这次会议到此结束。” 众人正要散去,凌慎以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 他又取出另外一沓文件,分发给各位股东:“这些东西,也请大家务必看看。董事会召开一次不容易,干脆把所有事宜说清楚,人员变动才好进行。” 大家看了那些白纸黑字,全都震惊地看着姜铭予,姜铭予不明所以,拿起看了一眼,手指就开始发抖。 “如您们所见,这是各公司和姜董事私人签署的合约,要推迟供货日期,但出于对凌氏的道义,他们单方面撕毁了这些条约,只为维护他们的信誉。” “还有后面附加的两份报告,一份是果汁的检验报告,是用联谊会当晚姜铭予递给我和易子胥先生的橙汁检验出来的,里面有致命的剧毒成分;另一份是船长的工作日志,当晚姜董事要求船头调转方向,导致轮船触礁沉水。” “其中缘由,大家想必能猜出一二。”易子笙和易子胥争夺继承人位置日久,姜铭予之前在易氏工作过,在座的各位都略有耳闻,稍微动脑筋想想,就知道姜铭予打的什么算盘。 凌慎以望着面面相觑的董事,走到姜铭予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我也已经禀告了我爸爸,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把所有的人丢在了原地,带着钟于踏出了会议室。 …… 钟丽文化楼下咖啡厅,凌慎以将咖啡推给钟于,微笑道:“谢谢你今天来救场。” 钟于奇怪地推了回去:“我自己再点一杯就行了,你喝吧。” “我不喝咖啡,太苦了,我受不了。”凌慎以又推给了她。 “啧啧,真是个蜜罐里泡大的小少爷,一点苦都吃不了。”钟于端起了咖啡,“难怪你老公事事替你考虑周到。” 第58章 “嗯?你认识子胥哥哥?”凌慎以疑惑道。 “要不然我今天怎么会来呢?”钟于摊手。 凌慎以身体向前倾斜,着急道:“对了,你还没解释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呢,你什么时候和凌氏签的合约?” 钟于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沓面试模板吗?” 凌慎以点头:“嗯,那是我拜托子胥哥哥给你准备的。” 钟于道:“其实那些模板里面夹了几份合同,上面有你的签名。” 凌慎以明白了过来,他打算要去接触钟立勤的时候,提前打印了几份合同放在家里,还签上了字。原本想等钟立勤答应下来再去找他签合同,后来钟于面试砸了,他和钟立勤也没有谈拢,就没再想合同的事,以为自己把合同废弃在家了。 原来易子胥早就偷偷地将合同塞进了模板里。 “那你又是怎么说服你爸爸的呢?”凌慎以关心道,他记得他走的时候,两父女还吵得不可开交。 钟于道:“那些合同里,有一份我父亲争取了很久的合同,然后你老公还给我爸爸打了电话,说服了他。” 凌慎以心里暖暖的,他原本不想麻烦易子胥,但易子胥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做了这么多事情。 “还有一件事,你知道吗,我当上策划部经理了。”钟于笑笑,“还不快恭喜我。” 凌慎以道:“你爸爸同意了?” 钟于道:“对!他给了我机会,所以,泽庄项目可以由我接手了。虽然大致的规划已经由前面的圣韵文化设计好了,我只用构思一些细节方面的装饰和宣传部分,但是好歹是一次锻炼,我在国外学习的部分都可以用上!” 凌慎以感到好笑:“我还以为你爸爸会对你很生气呢。毕竟你说的话都太尖锐了。” 钟于叹了口气:“我知道,其实回去之后我也想了很多,仔细地翻看了一些你给我的面试模板,里面除了面试经验,还有很多面试官视角的东西。” “我之前很少换位思考,但我现在知道,要协调好资金、人事、创意,把一切统筹规划,让项目得到最优解,真的是很困难的事情。而我的爸爸,就是处在那个最困难的位置。” “但我爸爸也承认,年轻人敢打敢拼,对一切固步自封的东西说不,是公司的新鲜血液。” “任何事情,都不会像想象中那样容易,也不会像想象中那样艰难。” “多亏了你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公,替我谢谢他啦。”钟于挑挑眉。 凌慎以道:“嗯,我会的。” 钟于咬着银匙:“我之前一直很排斥婚姻关系,但现在认识你们,我大概能够理解了。” “什么意思?” “相似的人会在一起,你和你老公都是有能力又愿意帮助他人的人。” 凌慎以不好意思:“他是,我不是。” 钟于道:“得了吧,我头一次见到自家情况这么危急,还替素不相识的人张罗面试的人。” “你知道吗,我爸爸和我妈妈很早就离了婚,我跟着我妈妈去了美国。这么多年我和爸爸一直交流不好,所以我觉得婚姻糟糕透了。”钟于喃喃。 凌慎以轻轻望向她:“所以是你|妈妈姓于,你爸爸姓钟。你不愿意叫这个名字,所以自己改成小鱼的鱼了。” “是啊,像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的,不好吗?”钟于眯起眼睛笑的时候,特别甜美。 “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个人,让你幸福快乐的,只需要等待就好。”凌慎以想起了易子胥,暖意溢出了心房。 【作者有话要说】 易子胥人没出现却贯穿始终~ 第52章 事业与我 泽庄的事情顺利交接了, 凌慎以难得有一个周末,可以和易子胥单独度过。 私宅小花园的草坪上,凌慎以坐在地上, 伸手摸柿子头顶柔软的毛。柿子亲昵地在他腿边蹭,不住地摇着尾巴。 长时间不见,柿子非常想念主人, 凌慎以很心疼, 索性把它接来了, 过半天再送回去。 “柿子乖!”凌慎以丢了个小玩具给它, 柿子却并不要,前爪搭到凌慎以的身上,伸出舌头就舔了凌慎以一脸口水。 “哈哈哈。”凌慎以招架不住把手撑到了地上半躺着, 对柿子求饶, “你这样,我好痒啊。” 像是感受到什么,柿子转过头,看到易子胥冷冷地看着它, 瞬间就收下了爪子,夹着尾巴跑到一边自己玩去了。 凌慎以仰着头望他:“易子胥, 为什么同样是人, 柿子这么喜欢我, 却这么怕你?” 易子胥蹲到他面前, 将他头上的杂草一根根清理干净:“那为什么同样是家人, 我混的不如柿子?” 凌慎以伸手点了下易子胥的眉心:“老公, 你是在和狗狗吃醋吗?” 易子胥坐到了凌慎以身边:“柿子陪你长大, 我当然不会讨厌它, 只是有些羡慕。” 凌慎以望着他, 眼神充满暖意:“柿子知道后面有你替它保护我,所以才会放心地走远。”他比了个挥拳的动作,“要不然,他早就扑到你身上,把你的衣服抓个稀巴烂!” “我们柿子可是非常勇猛的品种!” 易子胥笑望着他:“今天想做什么?” “你今天全部的时间都是属于我的吗?”凌慎以很惊喜,结婚以后,易子胥一直忙于工作,两个人能并肩坐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 “嗯,都属于你。” “那,陪我晒一天太阳吧!” 易子胥有些好奇:“一整天的时间,没有其他更有意思的事情想做吗?” 凌慎以躺在草坪上摇摇头:“没有,反正以后老了,也是要这么过,干脆提前熟悉一下退休生活。我还挺喜欢这种安静的,什么也不用操心的时间。” 易子胥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去凌氏上班?如果不喜欢的话,其实你在家,我可以养你的。” 凌慎以打算起身反驳,易子胥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看了一眼,把屏幕按熄。 “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凌慎以问。 易子胥摇摇头,不在意道:“明天再处理,今天说好了要陪你的。” “嗯。”凌慎以高兴地低着头笑。 可没坐多久,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易子胥无奈,直接将手机关掉。 凌慎以没趣地道:“你去处理吧,感觉是很紧急的事情。” 易子胥的眉头蹙了蹙,俯身在凌慎以额头上印下一吻:“那我先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凌慎以懂事地点点头:“我就在这里等你。” 易子胥换了干净的衣服,拿了车钥匙就出了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渐渐弱了下去,消失在了天际。 凌慎以搂了搂自己的胳膊,觉得从未有过的萧瑟。 直到夜幕降临,易子胥都没有回来,柿子被阿姨接了回去,凌慎以坐在草坪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星空。 “慎以少爷,吃晚饭了,您中午饭都没有吃,现在应该饿了吧。”高载希在一旁担心地问。 凌慎以声音很平静:“你先吃吧,我等子胥哥哥回来。” “易先生公司有个项目负责人临时生了病,薛秘书打电话回来说易先生还有很长时间的会要开,您先吃吧。” “他说马上就回来的,叫我在这里等他。” 高载希拿他没办法,回屋给易子胥打电话,易子胥本人的电话打不通,又转了好几趟才找到本人。 等到易子胥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怎么不自己先吃呢?”易子胥的手覆上凌慎以的背,凌慎以在地上躺得久了,浑身染上了露水的冰凉。 凌慎以赌气不理他,自行站了起来,往屋里走去。 “慎以……”易子胥伸手去拉他,却被凌慎以用力甩开。 手机摔到地上,支离破碎。 高载希听到声音,忙出来看是什么情况。他蹲下去把手机捡起来,着急道:“易先生,这手机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吧,您今晚着不着急要?我拿去修。” 易子胥忙了一天,早已经焦头烂额,回来又把一堆糟糕的事情撞到了一起,只把手机夺过了来,冷声道:“没事,我自己拿去修。” 他看了眼凌慎以,拿了外套就上车出去找维修的地方。 高载希追了出去:“这么晚了,维修的地方都关门了,易先生这要怎么找啊?”他束手无策,易子胥生气冲昏了头,夜间行车恐怕会很危险。 转眼间,院子里的凌慎以就冲了出去,朝着易子胥离开的方向狂奔。 “凌少爷!”易子胥丢了,凌慎以又跑了,高载希彻底没了办法。 他们的事情,只能他们自己解决了。 凌慎以在夜晚的街道上狂奔,周围灯光耀眼,在他看来都很恍惚。 全世界的声音都寂静了,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心跳,外面车水马龙,易子胥的黑色轿车融了进去,就像一粒沙子掉进了沙堆。 第59章 找不到他。 凌慎以气喘吁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或许是因为易子胥言而无信,或许是觉得易子胥在事业和他面前总是选择事业。 他只不过,是想要易子胥全身心的陪伴而已。 没找到易子胥,凌慎以失魂落魄地原路返回,却没有回私宅,而是在易子胥可能会回来的路上走来走去。 一天没吃饭,早已经没了力气,他脱力地蹲坐在路边,低头发呆。 这还是他和易子胥婚后第一次吵架。 易子胥开着车出去急驰了一个多小时,头脑依然无法清醒。 易子胥想起凌慎以曾经说,有些事情想不清楚的时候,他就会去海边吹吹风,不自觉地就把车开到了海边。 他们举办婚礼的地方。 那天凌慎以一身白衣,满眼温情地对他说我愿意。带着一切的期许,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易子胥。 走在草坪上,易子胥自嘲地轻笑:易子胥,你真是个混蛋。 平静了过来,易子胥开着车回去,经过离家不远的路灯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坐在路灯下,赤着脚,脚上满是污泥。 易子胥的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手指微颤地停下车,开了车门,站到那个人面前。 凌慎以感受到面前忽然笼罩的阴影,抬头望了过去,眼眶瞬间就红了。 就是这副好像被人欺负了的样子,让易子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易子胥蹲了下去,轻轻搂住了他:“慎以,没事了,我们回家。” 易子胥和凌慎以回家之后并没有再吵架,因为两人都患了严重的感冒,当晚就一同高烧进了医院。 凌慎以早上清醒过来后,就听到了走廊外的护士们的闲聊。 “你看见了吗,昨天晚上送来的病房里的那两个男人,简直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两个人了。” “你不是说你见过最好看的人是彭于晏吗?” “我说的是现实生活中。” “那你也没戏,你没看到两个人手上都带着戒指吗?人家是夫夫。” “哎,也是。两个人一起重感冒,当然是很亲密的关系。” “那又是为什么?” “你想啊,一个人得了感冒,两个人一那个那个,另一个不也得了吗?” 护士们传来低低的笑声,凌慎以脸颊一红,听不下去,转身看向身边的床位,被子枕头叠放整齐,人已经不在。 又去工作了?不工作会死吗? 凌慎以心里不是滋味,把点滴拔了走了出去,想透透风。 一看到他出来,护士们都摆出矜持的样子,友好地道:“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 凌慎以摇头,礼貌笑笑:“没有,谢谢你们。”半晌后又回来,问道:“请问我可以办出院手续吗?我觉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护士们问难道:“您的管家交代过,您醒了之后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等他来接您。” 凌慎以点点头,不再勉强:“好吧。” 凌慎以体质很好,打过点滴,烧已经退了,只是没有吃饭,还是脚步虚浮,浑身无力。 他四处逛了逛,撞到了一个面容消瘦的男人。 男人道了声抱歉匆忙离开,凌慎以回头才想起来他是谁。 路银花的手下,曾经绑架过他的人,武勇。 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差点没认出来。难道是得了什么重病? 凌慎以正想跟过去,被高载希在后面喊住:“慎以少爷!” 他转过身,看到易子胥和高载希急切地向他走来,高载希道:“发现您不在病房,我和易先生都急死了,还好找到您了。” 凌慎以看着易子胥疑惑道:“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高载希道:“易先生没有去上班,我叫他多休息一会儿,他却推辞,说医院的伙食不好,要给你去买早餐。” 高载希提起手中的粥:“跑了大半个城市买到的,路上堵车,还排了半天的队。” 凌慎以看着易子胥寡淡的神色,有些过意不去:“跑这么远干什么?” 易子胥只是淡淡:“听人说,那家店的粥品做得最好,适合病人吃。” 回到病房,易子胥坐在凌慎以床前,一勺一勺地给他喂粥。 他还有些略微的咳嗽,可见病还没有痊愈。 顶着早上的晨风去给他排队买粥,凌慎以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凌慎以垂头道:“我以后,不随便发脾气了。” 易子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是我不对,以后会多花时间陪你。你,一定是我的第一位。” 凌慎以笑笑:“嗯,我也会努力工作,让自己充实起来。”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和你一样厉害的人,和你并肩。”凌慎以说。 “好,我等着你养我。”易子胥吹了吹粥,“趁热吃吧。” “你也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刀而已~ 第53章 病房 凌慎以烧退了, 病好得差不多,易子胥也觉得在家里休养比较好,就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办完手续, 从医院廊道走过,听到两个护士在一间高级病房门前嘀嘀咕咕: “那里面住着的,听说是什么公司的总裁。感觉他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 色|迷|迷的。” 易子胥略略抬眸, 那间房门半掩, 看不清楚内在。他本不应该驻足, 却总觉得里面会是什么熟人。 “就是圣韵文化的老板啊,我一个远房表姐在他们公司上班,她说这个人经常对公司的职场女性进行骚|扰, 不是什么好人。” “啊, 那小婉进去给他打针,会不会……” 原来是白文斌。 易子胥向房门靠近,透过缝隙,他看见白文斌坐在床上, 伸手在身边护士的腰上不老实地摸,护士一脸惊慌, 勉力将他推开。 想到那双手也曾经在自己的母亲身上……易子胥握紧了拳头。 “咚咚。”易子胥走上前, 轻叩了两下房门, “护士小姐, 我这边的病人点滴马上打完了, 请过来帮忙拔一下针。” “啊好, 我马上过来。”护士如蒙大赦, 忙收拾了针具往外走。 白文斌兴致被打断, 恼怒地看向了门外, 易子胥微微颔首,眸似寒芒,算是打了个招呼。 易子胥大步流星,小婉走着快步才能勉强跟上,到了凌慎以的病房时,发现他穿戴整齐,正要出院了。 “先生,是哪位病人需要拔针?”小婉不明所以。 易子胥转头:“没有人需要拔针,你可以去其他病房了。” 小婉看着面前这个深沉的男人,明白了过来——他刚刚是看到白文斌在骚|扰她,替她解围。 小婉脸颊一红:“谢谢先生。” 易子胥:“没事。” 小婉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间。 凌慎以听了刚刚两人说的话莫名其妙,不满道:“你不是去办出院手续了吗?怎么还撩上妹了?” 易子胥将他的脸摸了摸:“除了你以外的人,我不会有兴趣。只是回来的时候看见白文斌骚|扰她,帮了个忙。” 凌慎以眼睛一亮:“白文斌也在这里?” 易子胥点头:“嗯,我看他那个病房门口写的,是肾|脏做了手术。” 凌慎以看着易子胥,缓缓道:“其实还有一个人住在这里。” 易子胥的眸色沉了下去:“我知道。子笙也在这里。” 凌慎以把包丢给高载希,拉着易子胥:“我们去看看他们。” 易子胥看着他古灵精怪的样子不由笑道:“你又打什么算盘?” 凌慎以说:“我今天看到了武勇,特别消瘦,我在想他们几个人同时出现在医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凌慎以跟着易子胥,到了白文斌的房间前,记下了他的房号,然后到护士站叫出来小婉。 刚刚才分开,现在又被两位先生主动找上门,小婉有些受宠若惊。 小婉看着易子胥:“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你们的吗?” 易子胥微笑道:“我妻子有些事情想麻烦你,你听他的就好。” 早就猜想两位的关系不一般,现在听到是有婚姻关系,小婉的笑容黯了黯,看向凌慎以:“有什么事情呢?” 凌慎以道:“我想知道402号房间的病人是什么病?” 小婉为难地道:“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的。” 凌慎以道:“我们是熟人关系,想关心关心他,不会有恶意的。” 小婉看了眼易子胥,刚刚他帮了她,的确不应该是坏人,而且她也没有别的报答的机会。 她翻了翻病历:“这位白先生是之前得了尿毒症,做了肾|脏|移|植手术。” “捐助人是谁?”一个答案在凌慎以心里呼之欲出。 小婉道:“捐助人的信息医院也是保密的,不能够说。” “那我问你,是不是武勇?”凌慎以直截了当。 第60章 易子胥看着面前的女孩子要说不说,顾虑得很,他将凌慎以拉开:“没事的护士小姐,我们不问了。” 小婉酝酿片刻,吐出个:“是他。我泄露信息的事情,不要让医院上层知道。” 当真是为难了别人,易子胥歉然道:“不好意思,让你难做了。我们不会让你受罚的。” 小婉低下头:“就当是报答了你今天帮我吧。” 两人渐渐走远,小婉望着易子胥的背影想:这样有风姿的男人,即使在他的心上停留一秒,也是好的。 得到了确切答案后,凌慎以分析道:“武勇把自己的肾|捐给了白文斌,还一直出入医院,是这样对不对?” 易子胥沉眸:“确切来说,不是捐,而应该是卖。是通过医院的正规渠道的卖,私下里打的款。” 凌慎以:“那也就是说,他是为了钱。” 易子胥点头:“武勇是个亡命之徒,为了生计什么都会做。之前绑架你坐了牢,现在这样也说得通。” 凌慎以灵光乍现:“他能和白文斌匹配,是不是有很大的可能可以和易子笙匹配?” 易子胥抬眸,露出严肃的神色:“是有很大的可能。” 凌慎以连忙掏出电话,拨通路银花的手机:“喂,路姨,最近请密切关注武勇的行踪,我怀疑他有危险。详细的事情,我之后会给你解释。” 已经捐了一个出去,医院一定不会让武勇再捐第二个,这样想获得第二个,就只能用私下割取的方式。 直觉告诉凌慎以,白文斌和方佳,是有可能做到这一步的。 凌慎以挂了电话,对易子胥说:“我们去找易子笙。” …… 洁净冷清的病房里,易子笙一身病号服,面容苍白,靠在枕头前半坐着发呆。 姜铭予在他身边将苹果削得极致美观,然后切碎成小块,用牙签递到他的嘴边:“an apple a day ,keeps doctor away.” 姜铭予笑得勉强,易子笙有些恍惚。 “铭予哥,没想到这时候你还会守在我身旁。”易子笙虚弱地说。 姜铭予将他的手握紧,贴到自己的脸边:“我任何时候都不会弃你而去。” 凌慎以突然的声音打破了场面的温馨:“姜铭予,你不是被凌氏赶出去了吗,不去找工作,到这里来做什么?” 姜铭予眼睛露出凶光,转身恶狠狠地向凌慎以看去:“你们来干什么?” 易子胥将凌慎以护在身边,露出清冷的笑:“姜先生,不用紧张,我们来看看子笙。” 易子笙倒是沉稳,他随手指了指病房里的沙发:“坐吧。” 刚一坐下,病房的门又被打开了,方佳和易峥走了进来。 经过上次游轮的事情之后,两人的气氛变得冰冷起来,除了交流易子笙的病情,几乎不会说话。 看到凌慎以和易子胥,方佳柳眉倒竖了起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凌慎以喊了声:“妈,爸。”易子胥语气冷淡:“我们来看子笙。” “你会诚心诚意看子笙?”方佳话一出口,就下意识看向易峥,易峥雷霆般的怒气压了下去:“还想不想过日子了,别当着子笙的面吵。” 看来易峥还把易子笙当作亲生儿子,以为方佳只是后来出|轨而已。 易子胥的手机泡过水不能用了,手机里的录音也没办法给易峥听。但是现在是在医院,做个亲子鉴定一切就能揭晓。 凌慎以道:“我了解了一下,医院的肾|源现在紧缺,可能很难得到。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爸和子胥或许可以和子笙匹配,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易子笙不是易峥的儿子,即使他和易子胥因为同母的原因匹配上了,易峥也不会允许。 易子胥和凌慎以心有灵犀,答应道:“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不行!”方佳紧张起来,“会有别的来源的,不能让你们冒险。” 易峥虽然注重事业,但也着实是个对孩子爱得深沉的好父亲,他沉声道:“子笙不能再等了,慎以说的对,我们可以试看看。” 易子胥和易峥一同去了医生办公室,方佳当场瘫软在地。 易子笙看着凌慎以,目光死水一般:“你这样做,想看到什么结果?” 凌慎以笑笑:“把不属于某人的东西物归原主而已。” 方佳、姜铭予、易子笙,他们三人最看中的就是易子笙的继承权,一旦失去,就是灭顶的痛苦。 匹配结果一出来,易子笙就彻底失势了。 …… 易家书房,古朴的书柜前,易峥看着面前的清秀男人,眉头紧蹙。 “你今天来,是为了告诉我子笙不是我的亲儿子?”易峥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慑力。 柳亦摇摇头,笑容清丽:“我来,是想和易先生您谈判的。” 易峥看了眼桌上的文件:“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柳亦道:“之前您让我巴结官员,为易氏集团谋利的事情,我没有把您牵扯出去。现在是想做个交换。” 易峥道:“什么交换?” 柳亦笑,有种无所畏惧的冲动:“不要改变易子笙继承人的位置,这些材料我会永远尘封。” 易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如果真像你说的,他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让他继续当继承人?” 柳亦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些材料一旦交出去,易氏集团就会彻查,到时候什么都没了,易子胥也当不成继承人。” 反正易子笙的身份马上揭晓,不如在这之前拼个玉石俱焚,至少要守住住他一生追求的东西。 被误解也无所谓,之前的付出他看不到也无所谓,只要他能得到想要的。 柳亦微笑面对这个老练的商人,没有生日会时候的局促和紧张,有种决然的慷慨。 易子笙,即使我们不再相恋,我还是会燃尽最后一丝温度,成全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了两个痴情的反派,别吐 第54章 一场乌龙 会议厅里没有开灯, 外面车水马龙的光线透了进来,照在熟睡之人纯洁无暇的脸上。 隔壁办公室里键盘敲击的声音停了下来,皮鞋声渐渐靠近, 一个温柔的抚摸降临在凌慎以的发上,带着无限恋慕。 凌慎以迷糊地睁开眼,揉了揉道:“处理完了吗?” 易子胥道:“嗯, 下班这么久了还让你在这里等我, 累了吧。” 凌慎以摇摇头:“不会啊, 看你这么辛勤工作, 我就觉得很幸福。” 易子胥笑:“为什么?” “因为——”凌慎以转转眼珠,“老公拼命工作是为了赚钱养家啊!” 易子胥捏了一把凌慎以的脸:“真可爱,我老婆。” “那是, 你看谁的老婆有我这么贴心还接老公下班?”, 凌慎以替易子胥把公文包一拿,“走,回家啰。” 易子胥的神情有些怅然,好像在打算一些什么, 他看着外面的星点路灯道:“先陪我去个地方吧。” 凌慎以不明就里,还是点点头:“好, 反正时间还早。” 站在灯火通明的商场, 进到一个私人定制的鞋店里, 凌慎以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要来带我买鞋啊, 卖这么大关子。” 易子胥清淡地笑:“嗯, 要买一双舒适的鞋, 你才不会随便光脚, 然后着凉生病。” 凌慎以白眼向天:“我在外面的时候, 也不光脚的。”他想起那天晚上路灯下被易子胥带回去的事情, 补了一句:“那天是意外情况,我着急。” 易子胥道:“那就买一双方便穿的,着急也可以很快蹬进去。” 凌慎以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他:“鞋子我家多的是,干嘛非要送我?哦——鞋子是用来走路的,你想赶我走?” 易子胥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这小脑袋里,每天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你走?” 店员迎了上来,对着他们道:“两位先生,请问是哪位买鞋呢,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易子胥颔首,指了指凌慎以:“替这位先生买鞋,没有特别的要求,要这店里最舒适方便的那双。” “我们店里的都是纯手工制作的真皮材质的鞋子,舒适度很有保障,但要找最舒适的,恐怕要麻烦先生去试了。” “不麻烦,我们没有要紧的事。”易子胥替凌慎以决定了。 “那,请问这位先生是多大的鞋码呢?”店员问。 凌慎以道:“我的脚不太标准,42的也可以穿,43的也可以穿。” 易子胥沉吟:“那给他把43码的都拿来试一下。” 店员有些为难:“这个……刚刚有一位顾客把43码的每一款鞋子都买了一双,有些款式现在恐怕没货了。”她轻轻往身后看了看,一个身量挺拔的少年站在付款的地方,等待店员把所有43码的鞋子打包。身旁围满了黑色制服的保镖,各个身强力壮。 那个少年一身高中校服,漆黑的头发似墨,侧颜显示出完美的弧度,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是黄金比例。 第61章 就像是艺术品一样。 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少年转过头来,一双桃花眼里带着倨傲和漠然,整张脸像瓷器一样没一丝瑕疵。 “这好像是靳辞他们学校的校服。”凌慎以道。 易子胥和少年长久对视,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凌慎以走上前去问:“您好,请问这些鞋子都是您着急要的吗?”他看了眼堆满的鞋盒,这么多都要穿,怎么穿得完。 少年没有说话,身边的保安拦了上来:“我们少爷是做演艺工作的,就需要这么多鞋子,账都结了,没得商量。” 凌慎以狐疑地走开,道了句打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店铺里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凌慎以不由对着易子胥笑了:“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比你还跋扈的人。” 店员看着少年的背影感叹:“每个季度上了新品就来,也不知道是给谁买的。” 易子胥道:“是工作需要吧。” 凌慎以道:“以我目测呢,他自己的脚是41码的,他那样的性格,应该不会委屈自己穿码数不对的鞋子,肯定是给别人买的。” 店员将凌慎以的话认同了下来:“是的,乔珥每次来都会挑几双顶尖品质的41码的鞋子,然后把43码的全部打包带回去。” “乔珥?”凌慎以对这个名字好奇。 店员惊讶:“十五岁的小影帝你不知道?” 凌慎以讪讪:“我不追星。” 鞋子没了,凌慎以只好道:“没有43码的款式,就把42码的拿来吧。” 试完了一圈,凌慎以选了最舒服的那双,让店员量了脚形,着师傅专门定制。 易子胥取出张黑卡结帐,神情却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凌慎以有种要发生什么事的预感,上前活跃气氛:“什么好日子啊,要给我送礼物?” 易子胥牵起他的手,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有了趁脚的鞋子,下面的路就能和我平平稳稳地走下去了。” …… 没过几天,凌慎以就知道易子胥指的是什么了。 听高载希说,易子胥准备了周全的材料,交到了警署,都是关于易氏集团和官员勾结谋利的证据。 易家长子主动举报,引起了全城的震惊,警署很快立案,易氏集团开始彻查。 易子笙躺在病床上,一脸苍白,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流泪,他没想到自己不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失去了商业帝国,而是商业帝国自己土崩瓦解了。 这样的继承人,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易峥忙于应对调查的警官,没有再到医院现身,方佳和姜铭予一直守在易子笙身边,神色也是怔忡。 凌慎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了柳亦,他徘徊在病房门口,却没有进去。 柳亦也看到了他,苍白地笑笑,走上前来:“凌少爷。” 凌慎以不想理他,径直越过了他,柳亦在他身边叫住他:“你和易子胥都赢得这么彻底了,还要来耀武扬威吗?易子胥有自己的公司,你有你的凌氏,子笙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凌慎以转过头冷眼瞧他:“我原以为你是被易子笙指使,心甘情愿做那些事的,没想到你连易子笙都瞒了。我和子胥哥哥从来没有把你们当过对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 不论是亲手毁掉自己和父亲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还是毁掉从小辛苦维持的家庭泡影,易子胥都不是因为仇恨才去做的。 正如他送鞋的时候所说的,他和凌慎以,还有后面的路要走。过往云烟,要由他亲手了结。 护士走进了房间,敲了敲门:“易先生,医院找到匹配的肾|源了,请家属过来一下。”方佳于绝望之中重获了点滴希望,忙站起身。易子笙仍死人一样躺在那里,寂静无声。 凌慎以的电话响了,他远离了几步,接通了电话。 路银花急切的声音传来:“慎以,武勇果然出事了,我找不到他,你过来一下。” 凌慎以脑袋里的弦瞬间绷紧,难道易子笙刚有的肾|源就是武勇的?他忙道:“路姨,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来。” 凌慎以开着车,去往了路银花所说的酒店,路银花和一堆人在门口等待。 路银花万年不变的镇定神情此刻也满是焦虑:“我们的人跟到这个地方,就不好贸然进去了。” 凌慎以安抚道:“路姨,先不要着急,我会找到他的。”他望着身边的人问,“他进去多久了?” “差不多大半天了。” 大半天的时间,足够取|肾然后偷偷带去医院了。 不知道具体房间,路银花不便挨个查找,酒店监控也被人破坏了,找不到蛛丝马迹。 凌慎以用精神力探查了许久,锁定了一个房间。 “我知道他在哪里了,来两个人跟着我。”凌慎以跑上楼,连电梯都等不及按。 三个人到房门把门踹开,只见武勇被脱光了衣服摆在床上,浴缸里放满了冰水。 房间里没有其他的人,窗户大开,窗帘飞舞。 “看来是从这窗户跑了。”路银花的手下道。 “先看看人有没有事。”凌慎以走到武勇身边,把他全身查看了一番。 幸好还没有动手,只是人被迷晕了。 看来医院找到肾|源的事情,只是巧合。 “慎以!”易子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上去很担心。 凌慎以跑了出去,迎面抱住了他:“易子胥,你怎么来了?” “我接到了路总的电话,知道你在这里。武勇没事吧。” “没事,还没动手。” 武勇被两个汉子架着抬出了房门,凌慎以和易子胥走着下楼。 “易氏集团的事情,你很早就知道了?”凌慎以问,他知道易子胥一向很果决,却没料到他有这样自毁长城的勇气。 易子胥的眸色沉沉:“嗯,一直在收集证据。我父亲的幕后操作不是从柳亦开始的,事实上他和我奶奶也是因为这件事起了矛盾,才日益疏远。易氏的问题由来已久。” 凌慎以停下脚步:“怪不得你说不愿意做易氏的继承人,要坚持建立自己的公司。” 易子胥笑笑:“名利于我只是浮云,我更想看看脱离了父母的支持,我能走到哪一步。” 凌慎以温情地抱住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走得很稳很远,而且不论是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还是荒烟蔓草的蓬门敝户,走到哪儿都有我陪你。” “没有了易氏的倚靠,不怕跟着我喝西北风?”易子胥道。 “人家骑着摩托车创业的夫妻多的是,就算创业亏了本,只能坐摩托了,我也在你后座上抱稳不撒手!”凌慎以像树櫴一样挂在易子胥的身上。 “对了,易子笙找到肾|源了,你和你爸爸的匹配结果应该知道了吧。”凌慎以道。得要先家人的匹配不成功,才会再去找其他人的。 易子胥敛眸:“知道了。” “那你爸爸知道易子笙不是亲生的了?”难道真的是怕柳亦把事情捅出去,才没有改变继承人? “子笙,是我爸爸的儿子。”易子胥的眸色沉沉,“亲子鉴定结果是这样显示的。” 凌慎以不知道该说什么,易子笙这辈子都因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汲汲营营,方佳、姜铭予、柳亦也都为了他机关算尽,到头来居然是一场乌龙。 原书里的剧情,原来不像表面那样,很多事情都另有隐情。 “我明天不去上班了。” “哈?认回了弟弟,心情不好?” “去旅行吧。”易子胥抽出两张机票,“夏威夷和我都在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本章多了个彩蛋,大家有没有发现眼熟的人名呢?hhh其实是打了个广告,下本书的攻:小珥乱入了一下~ 情人节到了,每个人都在给心上人准备礼物。 鞋店里 易子胥温然笑笑:请帮我把最舒适的那双鞋拿过来。 乔珥面无表情:都给我包起来。 第55章 大结局-蜜月快乐 夏威夷的海滩, 阳光炫丽耀眼,照耀在盛满果汁的玻璃杯上,色散出彩虹般的颜色。 凌慎以和易子胥躺在沙滩椅上, 望着剔透澄澈的蓝色大海。凌慎以穿着白色短袖,天蓝色的沙滩裤,配着黑色的人字拖;易子胥也是一身休闲装。 椰树、游泳圈、冲浪板, 一切都是生机勃勃, 蜜月的完美配置。 凌慎以伸了个懒腰:“真舒服啊, 我就喜欢晒太阳。”他取出手机, 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打开了朋友圈,“给我爸爸妈妈报个平安, 顺便在靳辞那个沉迷学业的高中生面前炫耀一下。” “为什么明明是二人世界, 好像被你的整个朋友圈子监视一样?”易子胥无奈地道。 凌慎以抗议道:“我都听你的话,下了forest了。” forest是一款叫做专注森林的软件,应用开启的时候除了看时间之类的基础手机功能可以用,一切娱乐社交软件都没有开启的权限。 第62章 不是打不开, 而是打开了会有代价——如果你专注身边的事情不去玩手机,那你的森林就会长成一棵树, 如果你忍不住偷玩了, 你的树苗就会死。 树苗死了, 对于凌慎以这个极端喜欢绿植的人来说, 是比他自己死还要难受的惩罚。 易子胥想出这么个狠毒的法子来强迫凌慎以和他二人世界, 凌慎以只能说, 他太了解自己的软肋了。 “你下了, 但你没用。”易子胥表情执拗, 像个准备吵架的小学生。 “我发完这个, 一定打开。”凌慎以打着商量。 发完朋友圈,凌慎以打开专注森林,瞟了易子胥一眼:“也不是我自己要下的,明明是某人趁我睡着偷了我的手机给下的。” 易子胥自得地道:“谁叫你的密码设置的这么简单?” 自从被绑架之后,凌慎以为了安全给自己的手机设置了一个密码,是易子胥的生日,他原以为易子胥不会这么自恋把它猜出来,结果易子胥真的输了进去。 “我没看你其他东西,就是下了个软件。”易子胥笑笑。 “我抗议,老公是个自恋狂,我要求退货!”凌慎以对天喊道。 易子胥将插了吸管的椰子递给他:“夫妻吵架就如刀切水,消消气。” 吸管被易子胥咬的瘪瘪的,凌慎以挑眉:“人家都说,咬吸管是性|欲强的体现。” 易子胥展眉笑笑:“说的很对。” “啧啧。”凌慎以受不了他这种自得的表情,肉麻地浑身扭了扭,把吸管放入嘴中。 “哎,单身狗的暴击啊。”一个女声出现在他们面前,女孩穿着比基尼,露出比例完美的身材,一手拿着沙滩排球放在腰际,看着凌慎以和易子胥喝同一个椰子。 “钟于?怎么在这里也能看到你?”凌慎以惊喜地站起身。 钟于露出个明朗的笑:“许你们来度蜜月,不许我来找妈妈啊。我妈妈和她的小姐妹们在这里度假,我和她一起。” “你爸妈的矛盾缓和了吗?”凌慎以关心地问。 “我妈都改嫁多少年了,不过这阵子我回去了,他们俩倒像是老朋友了。有时候不适合结婚的两个人,做朋友还挺合适。”钟于不在意地笑。 凌慎以指了指身边的人,介绍道:“这是子胥哥哥,我老公。”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露出这么自豪的表情。”话是这么说,钟于还是对着易子胥颔首:“慎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公,久闻大名。” 易子胥有礼地笑笑:“久仰,钟于小姐。” 凌慎以笑:“你刚刚说,单身狗的暴击,是什么意思?” 钟于的眼光在两人面前扫了扫:“两个人做一个人的事情,在单身狗看来就是暴击啊。喝同一杯水,用同一根吸管,都是对我的暴击。” 说的还挺有道理,凌慎以无法反驳,指着后面一个皮肤小麦色的男孩子道:“你是你是单身狗,那他是谁?” 钟于抿了抿唇,眼睛看向别处:“他叫提米,我新认识的朋友而已。” 提米对着他们打了打招呼:“三位,要不要过来打沙滩排球?” 易子胥叹了口气,不想起身,凌慎以兴致盎然地回了一句:“要!”,然后连忙去拉易子胥。 易子胥面无表情:“说好了二人世界呢?” 凌慎以安慰:“现在是白天,晚上再和你二人世界!” 四人站在沙滩排球的线下,凌慎以道:“怎么分组?” “我和慎以一组。”易子胥的声音坚决。 钟于却不乐意:“不行,你们两个男人,这样不公平。”她站到易子胥身边,对着凌慎以道:“你老公借用一下。” 提米也是一米八五的个子,看着凌慎以对钟于道:“他小小巧巧的,应该实力和你差不多吧。” 凌慎以被小瞧了,手一挥:“那就这么分组吧,让你们看看我的实力。” 比赛开始之后,凌慎以接连扣杀了好几个球,提米都没有插手的余地,易子胥和钟于两个人在对面,都没能防守好一个凌慎以。 很快易子胥和钟于就变得大汗淋漓,凌慎以也是热血沸腾,球一个接一个地发过去,根本停不住,只有提米一个人浑身一点汗都没有。 “休息,休息一下。”钟于扶着膝盖,伸手叫停。 凌慎以插着腰笑笑:“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提米耸耸肩:“还以为你是个不锻炼身体的人,没想到这么猛。”他看了眼处于弱势的易子胥,感叹着果然不能凭外表分攻受。 阳光渐渐西沉,落日的余晖洒在金色的沙滩上,伴随着西斜的椰树影子,橙黄和黑灰将大地分割成条状,很有印象派画师的风格。 钟于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提米提议:“去吃烤肉吧,我去租烤架。” 到了宾馆附近的烤肉场地,凌慎以才发现钟于和他们一个宾馆。 易子胥满脸发黑:“她不会半夜过来叫我们打牌吧。” 凌慎以讪讪:“应该……不会吧。哈哈,我也不知道。” 没有打牌,但有飞行棋的保留节目。四个人一边吃肉一边下棋,一直到月光水银般洒在沙滩上,才结束了一天的活动。 “啊,吃饱喝足了,就想去睡觉啦。”凌慎以搁下盘子道。 “我去收拾烤具,明天把它还掉。”提米起身,往烤架那边走。 “我来帮你。”钟于也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我……”凌慎以正想去帮忙,被易子胥一拉,他转脸看向易子胥,“为什么不让我去帮忙?” 易子胥看着两人的身影,虽然没有交流,但是眉眼来往间都是情意。 “你去当电灯泡吗?”易子胥说。 “也是哦。”凌慎以看着他们,露出个八卦的笑。 “走,你欠我的二人世界,现在该还我了。” 回到宾馆,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游泳池,浅蓝色的水在白色夜灯下柔美地起伏,很有情调。 凌慎以惊喜道:“没想到这里也有游泳池。”他的心痒痒的,脱了上衣就往里跳,“易子胥,进来玩玩?” 凌慎以很喜欢水,一进去就和游鱼一般游弋了起来,易子胥跟着下去,将凌慎以搂到了怀里。 “我们比赛好不好,看谁先从这头游到那头?”凌慎以眼睛亮亮的,像夜空的星。头一次有这样和易子胥出来的时光,还是蜜月旅行,他激动得不行。 易子胥的眼睛却眯了眯,露出危险的光:“不比。”他勾了勾唇角,俯身吻了下去,双手撑住游泳池壁的瓷砖。 那个吻变得滚烫了起来,从眉眼到鼻尖,耳垂到脖子,暴虐的索取,温柔地试探,让凌慎以置身冷水,却像在火山一样灼热。 “在这里好不好?”易子胥魅惑地笑,让凌慎以脑袋迷糊了起来。 外面响起了嬉笑的声音,是钟于和提米带着烤具回来了,易子胥将凌慎以捞了起来,回了他们二人的房间。 门被易子胥重重关上,上了几重锁。他拖着凌慎以,进了浴室。 淋浴的热水撒了下来,白色的雾气很快在浴室内氤氲,镜子上都蒙上一层水汽。 易子胥将喷头取了下来,对着凌慎以的周身冲洗,每一处都细致又温存。 凌慎以站在镜子前,看着两人重叠的身影,抬手轻轻在镜子的水汽上写了几个字母:“te amo , vos amo” 易子胥轻轻咬了下凌慎以的耳朵:“我也爱你。” …… 宾馆五楼,房间的小阳台上,三面都是半身高的玻璃落地窗,凌慎以的指尖扣着栏杆,易子胥的指尖扣着凌慎以。 细密的汗珠从凌慎以和易子胥的额头上滚落,易子胥伏在凌慎以的身后,带着微喘。夜风将凌慎以的额发吹拂起来,带着汗水的浸润,他精致又雪白的面庞更加有致命的诱|惑力,让易子胥像鬼迷心窍一般,甘心沉|沦下去。 “有没有觉得,在这种夜幕之下,灯火之上,会有一种被全世界看到的感觉?”隐匿在性格里坏的因素出来作恶,易子胥忍不住道。 凌慎以咬着唇,感受着热风鼓鼓地从他耳际穿过,眼神却是温馨:“对我来说,你和我,就是全世界了。” “蜜月快乐。”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非常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和支持,在这里我要深深地鞠躬! 这本书是我的第一个耽美作品,我花了很多的心思,但是不可否认仍然有很大的不足。感谢章章留评的小天使,是你们的鼓励让我有继续的动力;也要感谢直言我缺点的小天使,你们的点评都很一针见血,我有收到,会在接下来的作品中改正!希望你们能看到我的进步~ 我写文的初衷是想让自己和读者开心,如果有些地方让你们难受了的话,我要给你们道歉,希望大家天天开心~ 这本篇幅不长,但我觉得作品应该在合适的地方停止,所以其他的故事可能会用简短的番外呈现,如果有特别想看的人物番外,可以在文下给我留言~ 第63章 最后就是关于之前说好的抽奖的问题,星座的挂坠,现在不限于双鱼和天蝎两个星座,我会在文下留长评的人中选择两位,被翻牌后带全文订阅的截图和自己的星座去找我(到时候指路) ps:这本书是平安夜开始情人节结束,感觉挺浪漫的hhh。下本书可能植树节开始,儿童节结束呢(不是),毕竟作者君真的是一个讲究迷信的人呢。后面的作品有缘再见~幸会大家~ 第56章 番外-冒牌货 “易先生, 凌少爷他离家出走了。” 天边响起一声旱天雷,天色从远处一直黑到了眼前。 易子胥刚开完会,就接到高载希的电话, 声音很是恳切担忧。他皱了皱眉,在手机通讯录中划到l那一栏,点了下“老婆”那个联系人。 “嘟……嘟……嘟……”长时间的忙音。 结婚不过两年, 就敢不接电话了? 易子胥对薛秘书道:“我家里有点事, 先回去一趟, 你帮忙打点一下。” 易子胥一向兢兢业业, 极少因为家事耽误工作的情况,想必是家里那位出了乱子,薛秘书微笑:“易先生放心去吧。” 易子胥开着车, 回到了私宅, 花瓶被摔得粉碎,家具全都东倒西歪,像遭了强盗一般。高载希拿着抹布,一脸苦不堪言的样子, 收拾着屋子。 “这是慎以做的?”易子胥不可置信。 “是啊,我亲眼看到他一进屋把所有的东西摔了, 然后大哭大闹地拖着行李走了。”高载希叹气, “您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易子胥仔细思索了片刻, 如果说是得罪, 只可能是前几天晚上太过火了? 易子胥道:“他说了去哪里吗?” 高载希挠挠头:“一般夫夫吵架, 都是回娘家?” 易子胥沉默了片刻道:“你说的有道理”, 拿上了车钥匙就想去凌家。 高载希拦住他:“易先生, 您就打算这么空手去?” 易子胥看了他一眼, 幽深的眸子里溢出赞赏:“载希想的周到。” 高载希笑笑, 看着遍地狼藉:“还是让韩沐收拾吧,我陪您去买点礼物,然后去凌家接人。” 易子胥和高载希开着车去了凌家,从后备箱提出一大堆礼物,什么珠宝首饰、世界各地的房产证、水果花篮,比上门提亲还阵仗大。 礼物还没拿出手,凌家的惨状就映入眼帘:果盘全部丢到了游泳池里,凌慎以的房间里更是窗帘都扯下来了。 一看到易子胥来,关倩就叉腰道:“子胥啊,我原本就不同意你们的亲事,是你们相处得好我才放下心来,现在没过两年怎么这样了?” 易子胥颔首:“是我的问题,妈能不能先让慎以出来见见我,我当面问清楚?” 关倩一脸气愤:“你连你哪里把他弄生气了都不知道,我怎么放心把他再交给你?”她看了看周遭,“慎以没在家,哭闹了一通就走了,他没回你家吗?” 易子胥听到凌慎以没在凌家,眉间的担忧更甚,他不欲让关倩担心,匆忙告辞:“那我回去看看。” 出了门,给韩沐通话,韩沐打扫得正起劲,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仍是腾出手接了电话。 凌慎以还没回家。 易子胥看向高载希:“四处派人找找,宾馆旅店之类的地方,都找一遍。” 高载希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声音也沉了下来:“是。”给手下交待完各项事宜,无奈道:“原以为这两年凌少爷的性子沉稳了些,想不到还是这么任性,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易子胥抬眸。 “倒像是没和您订婚之前,和子笙少爷青梅竹马的时候那样泼辣。”高载希轻轻提了一嘴。 易子胥的眼睛眯了眯,转身上车找人。 两个小时后,易子胥接到电话,说是有人在街角的小卖部里看到了他。 开着车从狭窄的小巷穿过,人群熙熙攘攘,连车门都没地方打开,易子胥挤着身子下车,进入阴暗的房间。 凌慎以在二楼的阁楼上枕着破棉絮睡觉,他没有钱,这里隐蔽又供吃住,就和老板商量好明天开始上工。 凌慎以从小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易子胥的手抚上他的额头,柔声道:“慎以,回去吧。” 凌慎以的眼睛先是眯了一条缝,端详了会儿面前的男人,然后扯了下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子胥哥?” 子胥哥?易子胥的眸色沉了下去,他已经有两年不曾听到这个称呼。 凌慎以总是会抱着他的手臂,摇啊摇的,弯着眼睛说:“老公老公,要抱抱!” 易子胥冷声道:“慎以,我现在是你丈夫。” 凌慎以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睛转了转:“哦,对,你现在是我丈夫。”他把私宅和凌家破坏成那样,没有一点悔悟的感觉。 “跟我回去。”易子胥道。 “我能和你离婚吗?”凌慎以翘起二郎腿看向天花板,“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嫁给了你,但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的是易子笙吧。我马上就要给他打电话,叫他来接我了。”他转了个身撑着下巴看易子胥,露出个轻蔑的表情。 “你的腿好了吗?轮椅不用了?”他扫了扫易子胥的腿,平静地说出尖锐的话。 易子胥古井般的眼睛此刻波涛汹涌,隐藏起愠怒:“易氏都被我收购一年了,你还惦记那个没用的继承人?” 凌慎以露出狐疑的表情,拿出手机搜了搜,发现易氏集团被胥华公司吞并,易子笙现在只空有职位而已。 几年间的消息一条条被他阅读,定婚、结婚、易家查封、胥华崛起,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柔媚起来。 凌慎以将易子胥一揽,无比娇羞地钻到他的怀里:“老公,我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快带我回去吧。” 易子胥的神色稍霁,揉了揉他的头发:“嗯,以后不要说这样伤人的话了,我会在意。” “知道了,以后不会说了。” 易子胥带着凌慎以,从偏僻的小巷出来,凌慎以的眼光一直在易子胥的浑身上下扫视,然后露出满意的表情。 “看我做什么?”易子胥转身,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没有啊。”凌慎以睁大眼睛无辜地笑,“老公好看嘛!” 下了车回家,韩沐已经和侍者们一起把屋子打扫得窗明几净,凌慎以高兴地合手:“啊,好温馨的家,现在我就是他的主人了。” “你一直是主人啊。”易子胥看着眼前的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排斥。 “易子胥?你带了个谁回来?”凌慎以一身西装,挺拔地从屋内拿了杯牛奶走出来,看着院子外的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老公,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我的冒牌货吗?”‘凌慎以’抱着胳膊,对着凌慎以露出个凌厉的笑。 “你是,原来的凌慎以?”凌慎以看着面前这个盛气凌人的人,缓缓说道。 “没错,我才是凌慎以,子胥哥真正的老婆。”‘凌慎以’将易子胥的手臂一搂,“你已经占用我的身份太久了,现在我要拿回来,易子胥、凌氏,全部都是属于我的。” 凌慎以轻笑:“属于你?要是我不来,这些东西你一个都守不住。你会死心踏地地嫁给易子笙,然后被他骗得血本无归,最后凌氏破产,你被抛弃,这才是原本的结局。” ‘凌慎以’道:“别开玩笑了,你只不过是占用了我的身体,一个冒牌货而已。”他望向易子胥,故作深情,“我和子胥哥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你只是中间来的而已,是不是,子胥哥?” 易子胥的视线在面前两人之间打转,容貌一般无二,气质却迥然不同——一个温和清俊,一个骄纵跋扈。 他松开了身边人的手,走到了凌慎以面前:“这才是我的老婆。” “不,他只是一个乱入的怪物,你怎么可能要他不要我这个真正的人?”‘凌慎以’不可置信,从小大大他都是要什么有什么。 “原本的也好,乱入的也好。怪物也好,人也好。我只要他。”易子胥转身,看着‘凌慎以’,“推开易子笙走向我的是他,救凌氏于水火的是他,对嘉义和经茂伸出援手的也是他,现在把凌氏独自撑起的还是他。” “我活了二十七年,等的不是所谓的门当户对的真千金少爷,而是有能力和勇气和我并肩的人。” “你,远远不够格。” 易子胥的声音在阴天的气氛下更显压抑可怖,惨白的天际划过紫色闪电,一阵旱天雷过后,‘凌慎以’尖叫着从眼前消失。 “干得不错,连你老婆都不认得。”凌慎以轻松地对着易子胥举了举牛奶杯,无奈道。 “这种事,我也是此生第一次遇见。”易子胥哭笑不得,还好他性子沉稳,要搁旁人身上,早就给吓疯了。 “你说,他还会回来吗?不会每打一次雷就会回来吧。”凌慎以望着天空,心想这时空的缝隙还真是奇妙。 第64章 “回来也不怕,下次不会认错了。”易子胥对凌慎以打包票。 回房之后,凌慎以坐到沙发上,扯出一张报纸,他的动作干练又利落,显示出熟练的职场特质。 报纸上写着凌氏跃居成为市场估值第一位的公司,而胥华公司屈居第二。 凌慎以弹了弹报纸:“今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开嘉义集团的股东会。我每天那么忙,怎么可能有空和你胡闹?你要加油了,胥华总裁。” 易子胥看着凌慎以小人得志的样子,万千积郁化作一个笑:“第一,你凌氏起点高,发展更容易;第二,有种别找我帮忙。” 凌慎以吐吐舌头:“那我可不管,反正我是第一你是第二。” 易子胥将凌慎以压到沙发上:“想清楚说话。” 凌慎以推开他:“别,弄得一身汗。” 易子胥吻住他:“弄完去洗就行了。” 和你在浴室‘洗澡’,能洗干净吗?凌慎以腹诽。 凌慎以别过脸,沉默三秒后回吻住易子胥。 沙发、落地窗、浴室、厨房一条龙,两人都在家的夜晚总是那么充实。 夜,当然还很长。 余生,也还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 看前面的部分会不会有点懵逼~哈哈哈,原主回来抢老公,可惜慎以现在成长成比老公还厉害的霸总了2333 他们会越来越好,我们也会越来越好~ 第57章 番外-欲与君辞(一) 1. 眼前的事实让我无法接受, 我,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表过白的人,把我男神给睡了。 地上, 是我脱掉的衣服。 床头柜上,放着我用过的套|套。 门边,是我喝完的空酒瓶。 他的脖子上。 他的脖子上。 我说不下去了。 2. 他的脖子上, 是我咬下的红|痕。 3. 我揉了揉迷蒙的眼睛, 从他怀里撤离, 摸索了枕头抱在面前, 开始沉默。 沉默啊沉默,沉默是今晨的康桥,不在沉默中爆发, 要在沉默中灭亡。 我小心翼翼地掀起身边的被子, 看到男神裸|露的身体,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侧脸是相当好看的弧度。 不愧是高中时期全校两千一百零四位莘莘学子的梦想。 可是我居然趁酒装疯把大家的梦想给睡了? 大家,请掏出手机, 删了我吧!拉黑我吧!用最难听的语言砸向我吧!不用怜惜我是朵娇艳的花朵!我只是个没羞没臊的叛徒! 4. 我穿好衣服,替他把被子好好盖上, 然后轻轻抚摸他额前的碎发。 再见了, 我的梦想, 现在我没有能力对你负责, 只能选择在你的面前止步。 绝对不是像个渣男一样畏罪潜逃。 5. 好吧我就是个渣男, 我遭了渣男应有的天谴, 畏罪潜逃失败。 就在我弯腰穿鞋的时候, 靳辞他醒了。 我灵光一现, 就地躺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默念三十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男神,让我一辈子处在你的视角盲区,像条咸鱼一样无人问津,冰冷地死去吧! “躺地上干嘛?地上不凉吗?”靳辞冷冷的声音有些纳闷,我却听出一点关心。 “新的一天到了,给你表演个节目逗你开心,哈哈。”老天爷啊我在说什么。 “什么节目?” “……原地去世?” 6. 靳辞温柔地笑了笑,从地上把我抱起来:“喻珺,你什么时候学的单口相声,说话怎么这么有意思?” 我的梦想回来了。 我的梦想不仅回来了,还抱我了。 我的梦想不仅回来了,抱我了,还夸我有意思!!! 喻珺,你好样的,不愧是大家的楷模,你要去操场跑三百圈庆祝一下!知道吗! 7. 得知真相的我跑不动了,我的心好冷,人也好冷,当时我就浑身发抖。 原来不是我睡了梦想,是梦想把我睡了。 好嘛,靳辞,我就知道你是个翻脸不认人的渣男! 早上分开的时候,他说:“喻珺,昨天是我喝多了,我对不起你,但我们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笑笑,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没几个炮.友?别放心上,我不会对你负责的,千万别赖上我啊哈哈哈哈我要去上课了以后联系吧。” 8. 梦想和我,只是一|夜|情的关系。 9. 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呢?原因如下: 第一、靳辞的外貌很不错。 第二、靳辞的家世很不错。 第三、靳辞的性格很不错。(划掉) 第三、靳辞的财产很不错。 没错我就是个图他财大器粗(没写错)的拜金颜党。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小学的篮球场上,他比我大两岁,是六年级的大哥哥。穿着24号球衣,背过身盲投了个球,三分入筐。 从此我对他一眼定情。 但是据说他不喜欢男人,他家就是经茂钢铁,专门造钢管的。 经茂钢铁家的少爷,比钢管还直。 如果不是同学聚会的时候喝多了有了那夜的事,我也不知道他或许是个铁弹簧。 10. “所以,他就这么让你走了?”死党的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我站在酸奶屋里,看着店员小姐姐八卦的眼光,笑着对死党说:“大家都听见了,哈,哈哈。” “一点表示都没有,一分钱也没给?”死党接着大喊。 “没给,没给,他就是一吃霸王餐的!”我无视小姐姐像看卖什么的一样看我的眼光,抗议道。 “怎么支付?”一道冷峻的声音传来。 我和店员小姐姐的声音汇成两道优美的高低音:“扫码支付!” 我睁大眼睛,看着靳辞拿了酸奶看向我。 “好巧,你也来买酸奶吗?”我说。 “嗯,我请你?”靳辞说。 “小姐,再给我来十杯酸奶!”我体贴地对靳辞说,“不用破费了,我够喝,喝不完了都。” 11. 靳辞他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他以前都没什么交集不怎么说话,那夜之后却频频找我。 昨天他又忽然约我,直接把我推上|床就开始做事。我象征性地半推半就了一番,然后服从。 毕竟我的人设,可是阅尽千帆的浪荡子。 怎么可以被他看出来是零经验人士? 靳辞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我想他不过在找我发泄。 事后他又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道歉之后搬出他划清界限的言辞。 他的对不起很诚恳,我体谅他,于是回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直到他睡着。 12. “你说,钢管可能被掰弯吗?”我对死党进行灵魂发问。 “他是不是爱上我了?从肉到灵?” 死党翻了我个白眼:“你是毒鸡汤喝多了吗?这种人你就别理他了吧。”他细数前尘,“靳辞呢,女朋友从以前就没停过,男生给他告白他全部拒绝的。他和你就是生理上的需求而已,别想太多。” 我仔细想了想,为了我男神的幸福,我必须要做出点努力才行! 13. 我登陆了不知名网站,面无表情地叉掉刺激的弹窗,订阅了几个排行榜较前的文章。 你以为是新世界的大门对我打开了吗?不,我打开的是第二次宇宙大爆炸后的新宇宙的大门! 熬夜!熬夜!我的知识盲区实在太多,要赶紧花时间把功课补起来! 太可怕了,这么会有这么多花样,靳辞不会早就看穿我是个小学鸡了吧! 凌晨三点,我仍未眠。明天还要上课,我强制关机。 14. 半小时之后,我开机,给各位授课的太太投了几千颗珠珠,然后再次关机。 15. 我又开机了,这次要把夜熬穿!我躺平了!各位太太,把你们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啊不是,宝藏知识全部砸向我吧! 16. 我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靳辞却没有再召幸我。 整整两个月,他一定是有了新欢了。 学校楼下的猫死了,是因为有人给它喂的鱼刺太大了,从喉咙横着卡住,咽喉越来越肿,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昨天我给它倒的水,它也没有喝进去。 我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那人黑眼圈浓得像鬼一样,绝对不是我。 17. 那个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傻子的也绝对不是我。 18. 我抽抽答答地蹲在地上,一双aj球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抬头看向来人,他的眼光沉沉的。 “怎么哭成这样?” 我摸了把眼泪:“早上吃火锅辣的。” “早上吃火锅?你家的习惯真特别。”靳辞不拆穿我,却伸手温柔地将我抱起来。 第65章 他身上的气味很独特,我就势贴了上去。 “腿麻了吗?”他说。 “唔嗯,走不动了。”我顺着台阶就下,装可怜道。 19. 那天,靳辞跟在我的身边,上课下课,一直把我送到校门口。 我们大学本地的学生可以走读,我有家不能回,是住读,他不知道。 陪着他走到校门口,假装走到了公汽站,看着他被他家司机接走,我又转身原路返回了宿舍。 回宿舍后,寝室的人都炸开了锅:“喻哥,你真牛,有这么个金龟婿男朋友都不透露给兄弟们!” “你们在说什么?” “靳辞啊,经茂钢铁的继承人,居然是你男朋友!” “你们听谁说的?” “还用听吗?他抱着你去的教室,陪了你一天,你晚上还把他送出去了呢!说说说,前几天你夜不归宿,是不是去找他了?” 20. 那个拿着扫帚满寝室打人,笑得像坨屎一样的更不是我。 21. 那个让我偷笑的和男神的八卦没维持几天就被正主辟谣了,不是用言语,而是实际行动。 那天他带了一个年轻男人到我们学校,说是他的女朋友。 为什么能看出是男人呢? 我在lo裙店打过工,知道有些好看的男人穿上女装,就是有那么好看。 “哎哎哎,你觉不觉得,那个女孩好像女版的你?”死党用手肘戳我,对我使眼色。 “不觉得,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别酸了,你看你男神,对她的眼神,可太宠溺了,我甜得牙都要掉了。” “那去牙医那里拔了吧,眼睛也去眼科取了,眼不见为净。” “你这是嫉妒。” “我不嫉妒。” 22. 我不嫉妒,我男神是水中月镜中花,我看不见摸不着,只可远观不可近玩。 但是,他好像真的有喜欢的男人,那个人不是我。 我是个可怜的柠檬精罢辽。 23. 出校门买烤冷面的时候,我看见靳辞带来的那个男人站在路边和人打电话,是撒娇的语气,说着:“易子胥,我真的太惨了,我下次绝对不答应靳辞那个小屁孩到他学校给他帮忙了。你知道吗,女装太不方便了。” “好嘛,他只是说他的朋友都有对象了,但他没有,我才过来扮演他的女朋友。” “他太可怜了,大学都还没有对象,你说是不是?”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很快出现,西装革履的男人过来把他接上车,两人在车里恩爱了一番,然后把车开走。 嗯,我不是最可怜的,我男神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珺和阿辞的故事,未完待续…… 第58章 番外-欲与君辞(二) 23. 靳辞出来找人, 没找到他‘女朋友’却看到了我。 我笑笑:“我看到你女朋友上了一个男人的豪车,她是一边和你恋爱一边援|交吗?” 靳辞面上很冷:“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每天晚上在这里吃烤冷面,看得太多了, 女大学生被富豪包养的不在少数,你被人骗了,快把她蹬了吧。” “从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像亲身经历过似的?” 靳辞看着我手中的面, 抢过来吃了一口:“味道不错。” 我:“你一个堂堂公司的继承人, 要和一个穷小子抢面, 吝不吝啬啊?就是因为你这么吝啬,有钱舍不得花,明明可以用钱捆住她, 却不用, 才让她跟别的富豪跑了。” 他有些怅然:“是啊,那位富豪,我还真比不过。” “还有比你有钱的人吗?”这倒是我没有意识到的。 “那当然,人家是胥华的总裁。” 24. 我现在换男神还来不来得急? 25. 来不急了, 车已经开向了城市边缘,车门被焊死了, 等我清醒过来, 床上又是一片狼藉。 我总结出了规律, 他是每次在那个男人面前受了情伤, 就会来我这里找安慰。 “你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我靠在枕头上, 口无遮拦。 “你说呢?” “你女朋友是个男的吧, 我看得出来。”这话有些别扭, 我改了改, “他不是你女朋友吧。” “当然不是。”他翻了个身, 露出嫌弃的表情,“谁会喜欢他那个暴力狂?我就是捉弄捉弄他。” “你知道吗,他特别矫情,以前的时候,慈善拍卖去拍卖蔷薇种子,有人三千万给他拍下来,他还是难过了很久。打人的时候也特别疼,像是什么怪物一样。” “之前从我爸手里窃取公司的那个言叔叔,不知道怎么被他抓住了把柄,送到监狱去了。你说,他是不是心眼特别多?他就是个阴险狡诈的人,所以现在公司做得风生水起。” “……” 靳辞他说了一|夜。 我嘛,听了百分之十五左右就睡着了吧。 26. 起床的时候,我接到了老喻的电话,打着哈欠眼里噙泪地站在落地窗前,毕恭毕敬地答话。 能不毕恭毕敬吗?他是给我打生活费的人。 我妈死得早,他和别的女人重组了家庭,我不打扰他。 “喂喻总您老身体还好吗?” “我也还好。” “什么?这周去见您?” “啊没有,我不忙,可以,有空,嗯,好,再见。” 转过身,就看见靳辞一脸阴郁地抱着胳膊,□□地看着我,吓了我一跳。 “你没钱了就做这种事?”他说。 这种事?讨好我老汉也不是难以见人的事情吧。 我点头:“是啊,我总要活下去吧。” 然后他露出沉痛的表情,伸手,极尽温柔地擦掉了我眼角的泪珠。 “周末不要去了,以后没钱找我要。” 啊,真·霸道总裁。 27. 霸道总裁又怎样,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有笔遗产可以拿来挥霍! 要是我,我才不愿意拿我爸的死做交换呢! 28. 仔细思考五分钟后,摸了摸瘪瘪的口袋,有些犹豫刚刚的想法。 29. 老喻,对不起老喻!我刚刚产生了五秒错误的想法!我悔过! 30. 答应靳辞是不可能的,周末是我后妈的生日,我要准备礼物然后去看两老。 靳辞陪着我在香水店挑了很久,他好像在想很沉重的事情,我不干扰他。 十分钟后,他说:“那个喻总,很老了吗?” “嗯~今年快五十了。”我想了想老头的岁数答道。 靳辞又开始沉默。 我回忆自己的话哪里说错了。 难道是父母年龄太大,对他来说有养老的负担? 我不会就因为这被靳辞踢出备胎后宫群吧!不!群主!我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31. 在这一瞬间,我是真的想掐死那个年纪大的老喻。 32. 所幸服务员小姐姐很快出来救我于水火之中,造了七级浮屠。 “先生,这款香水名叫凉白开,很适合气质清淡的人。” “嗯,凉白开,给我来一壶……不是,我要买一瓶。” 靳辞执意要给我结帐,我推拖着:“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好意思”,最后还是让他付了。 出门的时候,他反应了过来:“你刚刚掏了五分钟为什么没把钱包从口袋拿出来?” 我吐吐舌头:“钱包卡在皮带上了。” 33. 孝敬后妈的东西,居然要男神花钱,喻珺你忒不是人。 44. 我和靳辞走在傍晚的街道上,有一种男朋友陪我逛街的感觉,之所以说是他陪我,是因为东西他都帮我提着。 或许,靳辞他喜欢人喜欢累了,会找个避风的港湾就此歇脚。 而我,就是那停得最近的港湾! 想到这里,我雄风一振,气势汹汹地把袋子从他手里抢了过来:“不要你拿,我来!” 他怔怔地看着我,好像有些受伤。 “现在就要去找那个喻总了吗?” 我衡量了会儿时间,差点忘了回家的事情,急切点头:“是,我不能晚了。” “看到你这样费力讨好他,我很心痛。”靳辞说。 呵,床上的时候把我整成那样不心痛,我见见亲爹有什么心痛的? 男人果然是由谎言构成的生物。 “他是个有妇之夫吗?” “嗯……他六年前娶了新老婆,不过她人还挺好的。” “你……六年前就认识他了?” 我有点纳闷:“那可不嘛。” 靳辞看了我一眼,坚定道:“我陪你去,有点话想当面对他说清楚。” 他这是要,见我家长? 45. 靳小喻!靳小珺!儿子女儿们听到了吗,爸爸马上就要有名份了! 第66章 欸这是谁家小孩的名字? 我是不是打算得太早了。 我好像不能生。 哎哎哎喻珺,你满脑子在想什么? 46. 叫靳恋珺是不是更好? 47. 靳辞陪着我去见爸妈,一开门,我满心娇羞地要给老喻介绍我男神,却看到我后妈望着他,泪眼婆娑。 这是,被我男神帅哭了? 后妈你不要这个样子,你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这样我会很困扰。 “小辞。”她喃喃。 唔,认识的关系?那家庭矛盾不用担心了。 “妈?”靳辞皱着眉,意外地喊了声。 “欸,我还没同意你的求婚呢,不用这么快改口的!”我拍了他一下,我自己都还叫她阿姨呢。 “儿子啊,没想到我给你提的事你放心上呢。这么快就把小辞带回来了。快到爸这里来,让他们母子说说话。” 48. 哦……原来他就是那个和我同学校的,我后妈的儿子啊。 原来他|妈就是跟着我爸跑了啊。 起了杀心.jpg 想用残忍的手段对待你们.jpg 49. 菜得安详.jpg 50. 靳辞六年来死撑着经茂钢铁不和他母亲相认,却阴差阳错被我带回家,要是我不是喻珺本人,我都要以为是我故意设计的局。 “喻珺,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心眼。高中的时候一个年级六百人,你考试排名444,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傻白甜。”事后靳辞看到我,这么对我说。 这个时候必须谦虚:“不敢不敢,过奖过奖。我后面不还有一百来人嘛。” “还有四个文科班。” ……当我没说。 “你这个坏小子,和凌慎以一样坏。” “凌慎以是谁?” 靳辞不说话了,陷入了长长的思考。 我知道了,凌慎以就是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装大佬。 我怎么可能有他坏? 51. 如果像他一样坏就能让靳辞喜欢我,那我马上报名改造!从小白花染成黑心莲! 52. 不管我怎么刻意回避,靳辞都敏锐地捕捉到我和他身份的改变,强迫我叫他“哥”。 死党听到一次后问我:“怎么,追求不成,改认他做哥哥了?” 我没好气:“没有,他说当他小弟跟着他混有钱拿,我就喊了。” “你这人,真没骨气!不就是几个钱的事,你就低下了你高昂的头颅?” 我面无表情地举起腕上靳辞送我的限量版手表:“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七点五十九分,我要和我哥哥去吃晚饭了,请问你还有事吗?” 死党抱住了我:“他还要不要小弟?” 53. 是的,我低下了我高昂的头颅,一朵向上的向日葵变成了秋后冻蔫了的小青菜,不过不是为了区区金钱,而是可以天天看到他。 哥哥带的早餐,四舍五入也可以看作男朋友的了。 那天我男朋友,不对,我哥带给我一套礼服,说是有个重要的活动让我给他当女伴。 “excuse me ?女伴?”我没有听错吧。 靳辞点头:“嗯,我只要女伴。” “那我不去了。”我甩头就走。 “那明天的三明治早餐没有了。” 哎真是一口三明治难倒英雄好汉。 我的脚步擅自停了下来,我的嘴巴擅自露出个微笑,又擅自答道:“好的,到时候见。” 54. 穿着黑色高跟鞋和蕾|丝镶边的晚礼服,带着法式女郎的假发,涂着红色口红站在窗边的时候,我恨不得把鞋子脱下来扣靳辞脑门上。 但是他现在不在我身边,我找不到他。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大多是商界的名流,还有几个娱乐圈的面孔,光我认识的,就有巨星程乐,还有同高中的学长——影帝乔珥。 听周围的人说,乔珥身边那个墨绿色西服的人是他的结婚对象,他追了很多年,终于追到了。那个男人一脸温和,笑容清浅,看上去比他大了七八岁吧。 乔珥不和任何人搭话,只全神贯注地看着身边的人。那样专注,就像我对靳辞一样。 爱情,真是个好东西。 有个人穿过人群走向我,拉住我的手臂就往里走:“慎以,马上来不及了,别胡闹了跟我换装去。” “那个,你是在叫凌慎以吗?”我甩开手,“我不是他。” 我和他真有这么像,怎么个个都这么说? 男人看了我一眼,一双狭长的眸子露出尴尬的神色:“这么看来,的确不是。先生不好意思,我把你认成了我妻子,这是四年来第二次认错,你别告诉他,他会生气的。” “没事,人这么多,认不出你妻子实在是非常正常的事。” 而且,我又不认识他,上哪儿告诉他去? 等等,这人是凌慎以老公?靳辞他喜欢了一个有夫之夫? 凌慎以,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偶像了! 55. 为什么凌慎以女装从不会被人发现,我第一次就被认出来正身呢? 难道是人丑的关系? 56. “子胥哥。”靳辞走到了我身边,取出一盒巧克力递给男人,“结婚纪念日快乐。” “慎以最近说自己长胖了,要戒糖。”易子胥接下了巧克力,“不过还是谢谢你。” “他说的话,哪儿能信啊,一天给他投喂一块就行了。”靳辞笑笑。 “那我先去找他了,他应该躲在某个地方和我捉迷藏呢。”易子胥神色匆匆。 “易先生,发现凌少爷了!”一个一米九左右的管家一样的人揪着个浑身花草叶子的白西服男人,把他放到了我们面前。 “欸,怎么有两个凌少爷?”管家看到我也愣了。 “这是我朋友,从某个角度看,是不是和凌慎以挺像的。”靳辞看着我说。 “什么凌慎以,你和谁说话呢?叫哥哥!”白西服的男人伸手就把靳辞的耳朵一揪,让他痛得嗷嗷作响。 “赶紧换衣服去吧,别闹了。”易子胥把凌慎以拦腰搂住,拽进了更衣室。 我看着闹成一团的人,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小珺.jpg 第59章 番外-欲与君辞(完) 57. 我在想, 靳辞是怎么知道我高中的年级排名的呢? 一个不成熟的思想在我脑袋里浮现,我要把它记下来回去问问我死党。 【喻珺的备忘录】 我猜想,靳辞他很早以前就把我当凌慎以的替身了。 在我默默关注他的同时, 他也在默默关注着我。 58. 靳辞看着我两眼无神地盯着手机,说:“你在想什么?” 我抬头,认真酝酿后说:“我很丑吗?女装很容易被看出来?” 他思索了一会儿, 弯眼轻笑:“怎么会, 你今天很漂亮。” 啊啊啊男神夸我漂亮了! 等下要找个机会把备忘录里的东西删掉。 59. 我又从回收站把删掉的东西捡了回来, 现在坐在酸奶屋里听死党给我分析局势。 一张地图, 画了楚河汉界,左边写着“凌”,右边写着“喻”, 围起来的城池面积左大右小, 轮廓相同。 死党拿着笔,指点江山:“你的意思是,他想攻下左边这座城池,可是已经有人占领了, 所以他转而对差不多轮廓的你攻城略地?” 我对死党的军事才能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能无脑点头。 “那你赚了啊, 托左边的福, 你现在有主了。” 我恍然大悟:“是这样的吗?那我是不是得给那位凌先生备点薄礼?” “他逗你玩儿的你也信啊。”酸奶屋的小姐姐将酸奶重重地放到我的面前, 坐到我死党身边死死盯着我。 我把吸管递到她面前:“……给大佬递麦?” 小姐姐估计是看不下去了, 标点符号都不打地一口气说了出来:“他接近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像他喜欢的人而且脾气软好欺负他知道你喜欢他所以一定不会拒绝他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所以退而求其次但是他又不愿意将就所以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她干了面前那杯酸奶, 大喝一声:“清醒了吗?” 我懵懂地摇摇头:“这位壮士好酒量!不过在下更晕了。” 60. 即使我晕了, 我也无比清楚关键性的两点: 其一, 靳辞他不喜欢我。 其二, 我特别喜欢靳辞。 我喜欢他, 恨不得把他身边的人全部赶走只留我一个。 我喜欢他,恨不得把自己和他关在一个屋子里谁也不许出去。 我喜欢他,就算他喜欢的另有他人,我也想黏在他身边。 他不喜欢我,我不在乎。 他为什么找上我,中间的缘由我都不想弄懂(绝不是因为以我的智商弄不懂!),但我喜欢他这件事,确定得不能更确定。 第67章 欸刚刚小姐姐说,他知道我喜欢他? 羞涩.jpg 61. 别骂了,别骂了,再骂人更傻了! 62. 我掏出手机,编辑了两条短信想要发给靳辞: 【时候不早了,晚安】 【以后别联系了,学业忙!】 发送键迟迟按不下去。 喝杯酸奶或许有能量按下去了。 63. 我喝完酸奶回来了,还是没有按下去。 十五分钟后我一定按。 64. 按下去了!正在发送! 第一条发送成功! 第二条! 手机没电了?! 65. 所以第二条是发过去没发过去? 66. 我过着默认第二条也发出去的生活,正气凛然地在学校看见靳辞绕道走。 但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晚上,靳辞又一次主动找我。 我腿绕成个麻花:“哎呀我想起了晚上要喝的酸奶还没买,我得去超市了。” 他摇了摇手机:“不是你说想我了吗?看到人了又躲。” 我:“没有啊?什么时候?” 他说:“你给我发晚安,我以为你意思是想晚上见到我。” 这就是你们老司机的言论吗?受教了。 67. 我就不会渣男言论吗? 68. 我眨眨眼:“哦,发的时候没什么意思,就是把你当普通关系的好哥哥而已。现在不太想见到你了,告辞。” 命运扼住了我的后颈皮,他拉着我一路走到了超市。 然后买了个酸奶买了盒儿套,带着我去了他的公寓。 69. 开门的时候被一只猫吓了一跳,我进门就跳到了靳辞怀里。 “这么急?门都还没关呢?嗯?”靳辞的声音在我耳边,酥酥麻麻的,是调笑的语气。 我从他身上下来:“怎么有只猫?” 他关了门开灯,把猫从地上抱起来,举到我面前:“喜欢吗?” 我看了眼,还挺可爱的,于是身上挠了挠它下巴:“嗯,好rua。” “你举举?它太重了,我手酸了。” 我嗤笑,橘猫一吃就胖,能不重吗? “我不.举。我懒。”话一开口我就后悔。 靳辞看着我笑弯了腰:“没事,你不.举,我举就行。” 70. 真男人从来不说不! round 1: 喻珺k.o 71. “这是你养的猫吗?”我问。 “不是啊,这是打算送你的。”他说。 “为什么送我?” “因为有一天,我看见个傻子为了只死猫哭得死去活来。” 他的眼睛好像会催泪,我看了几秒,唰得一下眼眶和脸全红了。 72. 真男人从不轻易落泪! round 2: 喻珺k.o 73. “你为什么会记得我的年级排名,还知道我偷偷在学校养野猫的事啊?有什么要关注我的特别原因吗?”男人一生至少要反击一次吧,我鼓起勇气问。 “没有啊,高中的时候,不是你天天躲在树后面看我打球吗?”靳辞挑眉。 啊,人就是这样掉马的。 “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啊?”靳辞找了另一个话题。 “我……没有欸。” “要不要来我公司?” “嗯?也……可以啊。不不不我突然另有安排了,我死党他们家公司还差个……”嘴唇被人堵住,我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要不要做我男朋友啊,以后嫁给我?”他眼睛一闭,舌尖舔了舔上嘴唇,把我猛地压倒在床上。 74. 【玩家喻珺请注意,玩家靳辞正在对你使用究极魔法,对方疑似将您列为了命中对象】 【您现在有三个选择: 第一,答应对方的请求,对方会兴奋地将您吃干抹净; 第二,拒绝对方的请求,对方会强行把你吃干抹净; 第三,转身逃跑,对方会追上您,反锁上门,把您制住然后吃干抹净】 round 3: 喻珺k.o game over!!!哒哒哒哒哒哒~ 75. 那天晚上,天昏地暗,我和靳辞大战了三百回合,底下的人都忍不住用震楼器反击了几次。 靳辞一早就走了,我戴上围巾掩饰住脖子上的痕迹,然后下楼。 “我说,你们楼上几个人是在干什么,昨天像是要拆楼一样?”楼下的阿姨带着烫发的卷棒,没好气地说。 “没人啊,就我一个人住。我昨天八点就睡了。”我眨眨眼。 阿姨的表情变得惊悚:“那昨天卧室的声音……” “和我家猫抢被子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我接着嘀咕,“我最终抢到了三分之三的被子所有权。” 阿姨一副鬼见了我的样子。 76. 死党看着我,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说。 他犹豫了片刻说:“你真要出国?” “是啊。”我耸耸肩。 “可是靳辞都放话了,你毕了业是要嫁给他的,你等了这么久,说放弃就放弃?” 我整理资料的手滞了滞,面无表情:“我没心没肺呗。” 死党死死地抓着我的肩膀:“实话告诉我,你和他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微笑:“别操心了,哥哥我玩他玩儿累了,懒得瞅他了。每天都千篇一律的,那天晚上什么事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77. 我站在登机口,接着老喻的电话,他在忙工作,没有空来送我,靳辞也没有来。 “到了那边来个电话,要钱找老爸拿,老爸有的是钱!”老喻说。 “嗯,我会的。”我敷衍了事。 “带的东西会记得吃吧。” “会的。” “想买什么会找老爸开口吧。” “会的。” “你手上的伤不会再割了吧?” “会的会的我都会的!”我着急挂断电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那什么,我不会再割.腕了,放心吧。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视线瞟到我手腕上的伤痕,拿帕子紧紧系好遮住。 78. 那天晚上的事,我没有忘记。 79. 那天晚上之后,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靳辞喃喃地说:“易子胥真是太厉害了,短短几年胥华就赶超了凌氏,凌慎以那个傻小子被他气得够呛。”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跟我聊他们一家人。 “让你拿经茂和他凌氏pk,你能赢么?”我精疲力竭地趴在枕头上,眼皮也不抬。 “哈哈,十年后,凌慎以能比得过我么?”靳辞撑着头,吻了一口我的额头,“不过你知道么,认识了他们这么多年,我去找他们的时候,他满心满眼,还是只有易子胥一个人。” 我感觉他状况有些不对,掀了眼皮,拍拍他的脸:“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爷不爱听,给我讲讲你们公司的事情吧。你们公司发展得怎么样了?” “不,其实我想说,如果我继续喜欢他,被他发现了我喜欢他很多年,他和易子胥应该都会不大高兴。要不我明天找他说清楚?”靳辞仰着头,以我的角度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看到他的嘴角在疯狂上扬,像是找到一个借口,“我和你的关系总要对他说清楚,我要去找他。” 我凑近他嗅了嗅:“没喝酒啊,怎么醉成这样?但凡多吃几颗花生米……” 靳辞突然转身,将我抱住,“喻珺。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80. 天渐渐亮了。 对我这种依赖黑夜里的温存存活的人,黎明很残忍,像是梦醒了一样。 81. “没关系,不用谢。”我说,尽管他没在听。 他一直仰着头,因为仰头,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落不下来。他望着床头的相框,上面是一个男人的侧身照,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笼在黄色的公主裙之中,海藻般的假发盘曲在肩上和锁骨之前,长睫绽开,一双眸子仿佛捏碎了星子。 82. 他说:“十四岁那年见到的公主,真的很美……很美……” 83. 别想了,别想了,再想人都傻了! 84. 登机口开了,我拿着机票打算检票,后面有个人说:“喂,同学,你东西掉了。” 我低下头四处找了找:“没掉啊。” 他把我从队伍里拉了出来,一双眼睛狼一样看着我,就像看着自己逃跑的猎物一样。 85. “你把我掉了。”靳辞说。 86. “你又不是我的。”我撇撇嘴,忍住泪意,“飞机要起飞了,那边还有导师在等我呢。” “飞了我也给你叫停!” “怎么叫停?当众打.飞.机?” 身边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 我下意识改口:“不是……难道飞机起飞了你拿个钢炮把它打下来吗,你家除了造钢铁还造钢炮?” 第68章 “喻珺,你这人脑子怎么和凌慎以一样简单粗暴?我办了托运,我不上去飞机会等我的。” 87. 凌慎以,凌慎以,又是凌慎以。 有没有人能把这三个字从字典里给我划掉!? 88. 他把我一拉,手腕的伤痕让我吃痛,我轻轻“嘶——”了一下,忍不住皱眉。 靳辞轻柔地把帕子揭开,凝望了几秒,然后低头吻了上去:“对不起啊,我的小傻子。” 我四肢僵劲不能动。 89. 我问神: “手的触碰已经足够虔诚,为何还要以吻代替?” 神说: “我的批准。” 90. 你的批准算个球!爷的批准才算回事! 91. 我把靳辞推开:“别矫情了,这是我在厨房切菜的时候弄的。我不过曾经依赖你的身体而已,一点也不喜欢你。我走了,再也不见!” 靳辞说:“你家没猪蹄了,所以砍自己凑数?” “呵呵,狗说起话来也挺有意思的。”我反击。 92. “很长一段时间,我会分不清你和他。也许起初的心动是他,沉迷那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后来的陪伴却是你。我把你们,混成了心中的同一个人。” 我沉默,脚迈不开,想继续听下去。 那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他多一点?我不敢问出口。 “来手伸出来我们比比谁手指长!” 93. 哈?我等着你继续说你却神转折要和我比谁的手指长? 94. 犹豫就会败北! 喻珺,上! 95. 我伸出手指:“比就比!” 一个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他狡猾一笑:“喻珺,你可长点心吧。” “点心?什么点心?” 他将一块巧克力塞到我嘴巴里:“巧克力啊,以后是你一个人的。” 96. 我从来不知道,巧克力原来那么甜,他送给凌慎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苦的。 97. 这绝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吃到了葡萄说葡萄甜! 98. “我的手指长,那么我当老公了。”他和我十指紧扣,我看到他的手指上也戴了个一模一样的戒指。我看到登机的队伍里,所有人换上了清一色的姨母笑。 不一直都是他上我下么……等等,他这就求婚成功了? 喻珺,你真的要长点心了,一颗心只放靳辞怎么能行,被靳辞卖了还在帮他数钱呢! 我垂头丧气,果断就会白给! 他将我的脸捧起,薄唇轻点我的嘴唇,然后在我耳边摩梭:“那么依赖我的身体,真的能离开我吗?” 99. 我想,这辈子都离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珺和阿辞的故事完~凑了个99嘻嘻。 第60章 番外-时空神迹 “新新社报道:早上七点三十分, 建设路中段,十六辆汽车连环相撞,约二十人受伤, 三人身亡,搜救队仍在搜救中……” 报摊老板关了电视,看了眼今日份的报纸头条《濒临破产的易氏皂厂起死回生, 十七岁的继承人堪称商界新神话!》:“每天都是这样, 有人快死了, 有人还在赚大钱。” 那个又快死了, 又在赚大钱的十七岁少年此刻躺在车里,看着车前的男子神情震动。 父亲和弟弟都昏迷了过去,他们的车被其他车几乎压扁, 动弹不得。 所以那个奇异的画面, 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徒手搬开了周围追尾连环撞的车,把压毁变形的车部件拆开,一个一个将人抱了出去,他的手又一个一个抚上人们的身体, 鲜血便不再流淌。 强得简直不像人类。 救完前面的车辆中的人,那个男人走到了他们车的面前, 打开了扭曲的车门。 为了护住弟弟, 易子胥的腿已经没了知觉, 他与男人对视, 想要制止他伸过来的手:“先救我弟弟。” 男人看了眼毫发不伤的易子笙, 又看了眼易子胥血淋淋的腿, 强行先把他抱了出去。 撑着最后一丝清醒, 易子胥捏住他的衣襟:“先生走前……可以给我一张名片吗?改日我上门答谢……” 男人的嘴巴翕动, 他没有听清,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容颜慢慢看不真切。 ……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子胥从床上醒来,望向窗外,明明是数九隆冬,却绿意盎然,花朵绕着医院的围墙绽放。 太反常了,连同那个徒手拆车的男人一起。 “你是在想我吗?”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成熟的声音,易子胥转过头去,发现他没有离开,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不用名片,也不用上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继续说。 这话说的露骨,易子胥这辈子还没有听到人这样说过,耳廓有些发红。 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样的话不怕人误会吗?易子胥纳闷。 “我父亲和弟弟呢?”易子胥转移话题。 “他们在其他的医院,没有大碍,检查完后就会回去了。”男人说。 易子胥皱眉:“那我怎么和他们不在一起?” 男人说:“那群迂腐的医生非说你的腿有事,要把你转移到好医院来治疗。害得我也要跟着跑一趟。” 易子胥下床走了一圈:“没事啊。” “是吧,我也说没事。”男人耸耸肩。 昏迷前的记忆涌向大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腿当时的确剧痛无比,即使没有断,也至少有伤。但现在看来完整无缺,丝毫伤痕都没有,结合起那些被男人治愈的人的画面,易子胥有种惊悚的感觉。 “是你帮我治好的吗?”易子胥敏锐道。 “嘘。”男人把手指凑到了他的唇边,“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 不知道为什么,易子胥一向不太喜欢和人亲密触碰,却并不排斥这个男人靠近他。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所以……你有名片吗?”兀自镇定了一会儿,易子胥说。 “我没有那种东西。”易子胥的神转折,男人并不介意,“不是都说了我不会离开你吗?要名片干嘛?” 易子胥低头:“……看名字。” 男人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这孩子,是在害羞吗?想知道他的名字,却不好意思直接问。 十七岁的易子胥,果然比长大了好玩。 男人道:“你可以叫我慎以,不过,可能会和你认识的某个人撞名。” 易子胥犹豫了片刻:“……神语吗?” 估计是他的能力太过神奇,让易子胥不自觉往神之类的字眼上靠。 凌慎以笑笑:“你想这样叫我,也可以。” …… 十七岁的易子胥虽然要工作,但也依然要去学校上学。他有一堆很好的朋友,化学天才许若鑫、美术生白西渐、还有音乐生夏纯。 白西渐因为偷画夏纯的侧脸画把她弄生气了,放学的时候紧赶着去哄她;许若鑫也说要自己回家。 易子胥知道许若鑫从不是自己一个人,有个书不离手的小家伙会一直在他身后偷偷跟着他,却不靠近他。 一个人回家的一天,一出校门就看到腊梅花瓣飘了一地。 冬日的暖阳里,有人拿着相机就着花拍照,花树下有个男人在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易子胥一眼就看到了他,望着他会心一笑。 那个自称神语的男人走向他,笑着说:“我来接你放学。”他伸出手,要拿易子胥的书包。 易子胥将包往肩膀上稳了稳:“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好。”神语眼睛弯弯,跟着他走。 “催生植物,也是你的秘密之一?”易子胥好奇地问道。 神语笑笑:“嗯,等你长大了,大概二十五岁的时候,我会送你一个种满蔷薇的庭院。” 易子胥敛了眸,将笑意深藏。该死,怎么每次都会被这个没见过几次的老男人的话撩到。 “我二十五岁,你不是四十了?”易子胥一句话就把凌慎以噎住,但下一句话又让他高兴,“所以,要送的话,为什么不早一点呢?” “因为……”神语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易子胥抿唇,瞟了他一眼,“四十岁,我不嫌弃。” 说完这话,他快速走到前面,不再看他。 学校离家很近,快到家的时候,易子胥停了步子:“如果我想找你,我该去哪里?” “我不会离你很远的。” “万一我要是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呢?” “那我也能探查到。” “你的秘密真多,大叔。” 神语道:“是啊,这么晚和大叔在外面很危险,快回去吧。” “你会对我做什么吗?”易子胥笑,“那我回去了。” 望着易子胥离开的背影,凌慎以抱住胳膊。 第69章 会做什么吗?对着这个十七岁的小老公,他倒真想做点什么。 …… 回到家,易子笙马上就从背后贴了上来:“哥,我从阁楼的小窗户上看见你和一个……唔唔唔”话还没说完,就被易子胥捂住了嘴巴。 易子笙推开他的手,小声道:“为什么不让我说?” 易子胥正色道:“不想让爸妈听到。” 易子胥把他推到房间里,带上了门。 易子笙凑了上来:“你在和那个老男人交往吗?” 易子胥看着他:“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 易子笙:“什么小小年纪,我都满十四了,杀人可以判刑了。” 易子胥:“所以你很光荣?想试试?” 易子笙瘪嘴道:“哥,我就是想听听。” 易子胥问:“那你看到了他,觉得怎么样?” 易子笙挠挠脑袋笑:“一般般吧,哥你别的地方精益求精,看男人的眼光也就那样。” “去你的吧。”易子胥打了他一拳。 “子笙——慎以又来找你玩了。”方佳在外面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易子笙叹了口气,对易子胥抱怨:“那个粘人精又来了。” 易子笙关门出去,易子胥追问:“你觉得他和粘人精比谁好看?” 易子笙想了想:“粘人精虽然刁蛮了点,脸还是挺好看的,长大了应该也不差,我投粘人精一票。好啦我知道你会投老男人,我出去了。” 易子胥丢了个橘子过去,砸了个空。 外面传来小孩子叽哩哇啦的声音,大意是“子笙哥哥你好慢啊慎以都要等死了!” 然后是易子笙疯狂哄他的声音:“对不起啦我下次快一点来见慎以,慎以不要哭!” “长大了要娶我!” “……好。” 听着门外的吵闹,易子胥摇头笑笑,打开日记本,写下一行话: “和你相遇,是神迹。” 想到易子笙刚刚说在阁楼上看到了他俩,易子胥爬上阁楼,半蹲到小窗户前。 他凑过去,一打开窗户,就看到有个人坐在易家围栏外的长椅上转过头看向他的所在。 绿树荫浓,满树花开,他坐在花叶之下,静静地对他微笑。 易子胥忙关上窗,背靠墙壁捂住心口,平息自己的心跳。 他真的,对一个陌生男人心动了? …… “我,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放学的路上,夏纯举着一封情书,上面贴满爱心,送到易子胥面前。 易子胥没有抬眼,远处向两人走来的白西渐却暗自捏了拳头,停下脚步。 “你应该感觉得到吧,我对你的喜欢。”夏纯满脸害羞地低下头。 易子胥沉默了片刻,看着她说:“不好意思,我不能接受你。” 夏纯羞红了脸,忙把信塞到书包里:“没……没关系。”她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我能知道原因吗?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花树下的身影在易子胥眼前一闪而过,他点头:“算是吧。” “我知道了。”夏纯飞快地跑开,白西渐跟着追了上去,易子胥愧疚地站在原地。 “明明在,却不现身,为什么?”易子胥转身,对着树干后的阴影说。 神语走了出来:“因为我觉得,你可能现在不太想见到我。” 易子胥定定地看着他:“我对夏纯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神语的神情有些黯然:“嗯,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凌慎以没有料到,原来在他之前,易子胥的少年岁月里,曾经有过其他未曾实现的感情。 易子胥说:“我能问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神语看着他,缓缓开口:“为了找我的初恋。” 易子胥:“他不在你身边吗,要到这里找?” 神语:“他工作很忙,我一个人的时候很想念他,所以来看看他。” 易子胥神情冷了下来:“那你找到了吗?” 神语:“找到了。” 易子胥看上去不太高兴:“那很好啊。” 神语望向他:“可是他现在好像其他喜欢的人。” 易子胥:“那你不要喜欢他了。” 神语:“不行啊,我喜欢了他很久很久,不喜欢他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该喜欢谁了。” 易子胥深吸一口气:“喜欢我吧。” 神语一愣:“什么?” 易子胥转身,勾住他的脖子,逼迫他看他:“我喜欢你。他不喜欢你的话,你就喜欢我吧。” 花瓣纷纷然落下,凌慎以看着他十七岁的初恋,此刻还没有染上后来的冷峻和老练,一副纯真的模样。 凌慎以笑着说:“二十五岁那年,如果有一个人非要嫁给你,不要犹豫,就答应吧。” 易子胥不明就里:“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一阵子,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再来找我吗?” 神语笑笑:“可以这么理解。” “那为什么不现在呢?” “因为未来有某个人,会吃醋啊。” …… 八年后,易家客厅。 父母和易子笙在和凌家人争吵。易子笙的未婚夫打了他的初恋,正要闹着退婚。 有个清朗的声音说:“谁说我们今天来是逼你娶我的?” 然后是父亲易峥的声音:“慎以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我还没说完呢,易叔叔。”凌慎以打断易峥,“我凌慎以一向是个好面子的,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是要嫁给你们家的。如今我要是被退了婚,那我宁愿也不活了。” “所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你们家的,既然易子笙不愿意,那易子胥哥哥呢?我知道易子胥哥哥还没结婚。” “二十五岁那年,如果有一个人非要嫁给你,不要犹豫,就答应吧。”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突然在易子胥耳边响起。 易子胥在二楼转角处站立,薄唇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目光落在视线焦点,正扬言要嫁给自己的男子。 不要犹豫,答应吧,就是现在了。 “我同意。”易子胥走了出去,冷厉的目光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 好久不见,我一直在等你。 …… 易子胥从飞机上惊醒,看到机窗外面白云千层,阳光从缝隙中透出。 身边的人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香,雪白的小脸染上金色的光辉,静谧美好。 他微笑,将身上的毯子轻柔地盖到凌慎以的身上。 察觉到易子胥在动,凌慎以睁开眼睛,对着他道:“快到了吗?” 易子胥笑笑:“没有。” 凌慎以望着外面的阳光:“是光线太强把你照醒了吗?” 易子胥说:“不是。我刚刚,做了个梦。” 凌慎以好奇:“什么梦啊?” 易子胥说:“一些小时候的事。” “梦里有我吗?” “有啊。” “你是在骗人对不对,你小时候怎么会有我?” “也许某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偷偷回去看我了呢?” 原来,在每个时空,每个过往的瞬间,你都曾在我不经意的时候留下过痕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番外都写完辣,正式撒花~感谢大家的陪伴!有缘再会啦~~~挥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