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路末班车》 第1章 [gl百合] 《18路末班车gl》作者:颜少安【完结】 简介: 郊区人烟荒凉,18路公交车途径的路线有不少灵异传闻在流传,版本各异。 本文有感情线,主cp10岁年龄差。 第1章 调动 会议室里。 一位老领导抬手推了推眼镜,清清嗓子,用着憨厚的声音:“刚收到上面发来的紧急通知哈,要调一个师傅到城南郊区,开一趟18路末班车。” 老领导晃着脑袋,目光扫了一眼在座的每一位,脸上面容也笑嘻嘻的。 他停顿几秒又接着说:“虽然说是末班车哈,其实时间也不晚的呀。” “小范已经打电话跟我说了,晚上十点发车,来回也就三个小时,白天也不安排你们发车啦,这不比我们这条旅游风景路线好多了嘛。” 老领导一股子的台湾腔,这些语调在一个男人身上多少略显得有些娘娘腔。 他站着手掌撑着桌子边沿,大肚腩都抵在上面了,哈哈地笑了几声,五六个人坐在桌子前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你们倒是说话的咯,这样算什么意思嘛?”老领导语气不好,脸色也不好看。 几个男同事在交头接耳。 小声嘀咕:“那边的路线好几个地方都闹传闻的,都在说那边闹鬼,我不去。” 有人接着说:“有个殡仪馆就算了,还有废弃医院,我听说还有间幼儿园,好些年前火灾,大白天的死了好几个学生和老师呢,我也挺害怕。” “都不愿意啊?那就只能抽。”签了,老领导话也没说完被一阵女声给打断了。 “我去吧。”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是个戴着黑色口罩的女生,看模样不过二十来岁。 除了那个老领导,其他几个男同事纷纷诧异地看向那个女生。 她叫季可一,开了三年公交车,上班时总有人以为她还是个学生,其实她今年已经28了。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尤为特别的是她的眼睛,一双带笑的眉眼,说不出的勾人。平日里总是戴着口罩,倒是让其他人颇为好奇。 她还曾获得“最美公交车女司机”称号,也正是因为慕名而来的人给她的生活增加不少困扰,下了班还得应付一个男同事。 男同事偏偏还是个妈宝男,一米六的个子,比季可一矮了一个头不止,相貌平平,还很自大。 季可一也没隐瞒自己的取向,好几次被妈宝男和他妈妈堵在始发站点。 每次想到妈宝男说的那句不试试怎么知道爽不爽,季可一在心里骂了他无数遍,变态,真是无可理喻。 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换个环境,何乐而不为,只是又得花些时间去适应新环境罢了。 “哎哟,关键时刻还得是我们coco啊,散会吧,coco留一下。”老领导看着几个男同事摆摆手,走到季可一旁边。 “彭经理,城南那边离我住的地方很远,晚上回来也不方便,能和那边的领导说一声安排一间宿舍吗?” 季可一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站起身来,又把椅子复位,双手搭在椅背上。 开车去城南都需要两个小时车程,下了班再回来恐怕太晚了,还会打扰到唐中意休息,一般偏僻的站点都会有宿舍的,就是不知道环境如何了。 彭经理说:“那是肯定的哈,放心,都会给你安排好的,待会我把小范的联系方式发到你微信上,明天过去报到没问题的吧?” “你导航就搜坦家村水库,始发站点就在那里的啦。” 季可一顿了顿,点点头,礼貌道了别,走出会议室,去了停车场又看到妈宝男站在她的车旁边,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coco一起吃晚饭吗?我妈在家做了饭。” 他抬手撩了一下刘海,一脸猥琐地看着季可一。 “没空,让开。” “那我明晚去新站点陪你上班。” 季可一白了他一眼,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可是刚刚和老领导谈话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妈宝男又是怎么知道明天去报到的呢。 难道都是内定好的了吗? 其实不管季可一有没有发表意见,最后抽签都会抽到她的,好狡猾的老彭。 不过也难怪,除了季可一,其余四个男同事都像在体验生活那般,家里都很有钱,老彭也怕得罪他们,只好拿没什么家庭背景的季可一来当小白鼠。 季可一看妈宝男无动于衷地站着,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 “知道我为什么想去城南吗?躲你,别总是阴魂不散的招人嫌。”季可一以前都顾着同事一场也没有把话说得这么苛刻,现在都要分道扬镳了也就不怕得罪他了。 果然头一回被正儿八经地泼冷水,他的脸色极度难看,可是越这样季可一就更高兴了。 妈宝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心想,也幸好季可一说话不大声,不然这脸可丢大发了。 季可一绕过妈宝男上了车,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踩到底,开了出去。 季可一把车开到路口,等红绿灯的空隙,她拿出手机,给合租伙伴唐中意打电话,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人接听。 耳边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音,季可一放下手机,红灯也正好转了绿灯,她启动车子。 没理由啊,这才下午四点,想了想,早上出门上班看到她在沙发上睡着了,唐中意不会到现在都没醒吧。 季可一背井离乡,一个人在大城市打工。 三年前,当时和范若琳没谈拢,闹了点不快,每次提出想看看她工作的地方,范若琳总是摇头,三年了,连对方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季可一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可能跟她的原生家庭也脱不了干系,范若琳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了事。 分手是季可一提的,但是季可一只是想闹闹小脾气,对方哄一哄就好了,毕竟她是个恋爱脑很好哄的,谁知道范若琳却同意分手了,并且提着包出了门,几天也没回家。 季可一当时是住在范若琳的家里,她还养了一只布偶猫,分手后,找了很多单身公寓都不合适,那些房东都是接受不了她养宠物这一项。 不经意间跟发小谭宁耽发发牢骚,发小跟唐中意都是写文的,她们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是知道唐中意发了朋友圈想找合租伙伴,附带条件也很简单,只要对方是女的就行,也知道这两人在同一个城市。 发小做了中间人,季可一背着猫去到地方的时候,傻眼了,这个小区的房子都是复式公寓,三栋楼都是27层,唐中意的房子在1栋13层1304房。 大门口有喷泉花园,绿化也很好,这么好的房子合租应该也不便宜吧。 季可一都有些记不得她们当时聊了什么了,只记得唐中意到门口接她,带她上去看房子。 唐中意抱着布丁撸猫也不理她,只跟她说随便看看,房间在二楼,一共四间房,除了主卧室,让她随便挑一间。 季可一自己去看了一下房间,逛了一圈二楼,又下楼看了一下阳台和厨房,她走过来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液晶电视还播放着某档怪谈综艺节目,气氛很是瘆人。 桌上摆着几本黑色封面的书和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水果。 唐中意好瘦,估计是常年熬夜的原因,个子跟自己也相差不大,季可一心想,这人应该也有170cm,可是这么瘦恐怕连45公斤都没有。 季可一当时问了一下房租多少钱,唐中意说猫好可爱啊,她说不知道外面的行情是怎样,给1500就行。 季可一没沉住气,“啊”一声惊叫,对方还觉得收贵了,还说给1000就行。 1500别说这么好的小区,而且还是复式公寓,普通的单身公寓都要4500一个月了,而且还是押二付一的规定,还得给中介一笔钱。 她也不好让唐中意当冤大头,季可一下班都主动买菜做饭,幸好她做饭也还行,两人住了三年也磨合得挺好的,想到马上要收拾行李搬出来还有点不舍得。 季可一开着车到粥店打包了两份艇仔粥和小笼包,还有一笼玉米蒸饺。 回到家布丁跑到脚下,季可一轻轻地走进去把食物放在餐桌上。 不懂得看人脸色的布丁一直在喵喵叫,季可一叫它别吵,布丁也没有理会,还跳到沙发上,小脑袋枕着唐中意的手臂,仿佛在和季可一说“一脸不屑的样子给谁看呢”。 躺在沙发上的唐中意睡眼惺忪地醒来了,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对着布丁呼呼地吹了一口气:“回来啦?有吃的吗?我睡一天了,饿死我了。” 布丁被唐中意的举动弄得有些不满,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猫抓板去发泄情绪了。 季可一收回目光看向唐中意。 “买了艇仔粥,还有些小吃,打你电话没人接,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太困了,昨晚灵感来了又熬到通宵,没听到,不好意思啊,我先去洗漱,你先吃。” 第2章 唐中意到卫生间洗漱完,踩着拖鞋拖拖拉拉地走到餐桌这边。 唐中意穿着一身居家服,愣是被她穿出很好看的感觉,齐肩短发,脸显得小小的,鼻梁高挺,五官整体给人的感觉很精致。 头发中间被她挑染成奶奶灰的颜色,五指从刘海位置向后撩了一下,动作有点讽,又有点酷。 人好看穿什么都很搭,季可一余光瞟了好几眼,才收了收。 季可一已经帮她把包装打开了,勺子递了过来,筷子也放在旁边,缓缓道:“唐唐,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你说。”一边嚼着玉米饺子,唐中意说话有点含糊,但也能听清。 季可一早已习惯她随性的样子,也看出来她是真的饿坏了。 “是这样的,公司给我调整了路线,晚点我收拾行李,明天要过去城南那边站点报到,布丁能不能先留在这儿啊?” “coco等等,你等等,城南是郊区啊,很偏僻的,我曾经听别人说那边很邪乎的,有很多传闻。”唐中意有点激动,还咽了咽口水。 都是传闻嘛,有多少是真的呢,就算是,穷都不怕,还怕鬼? “不怕的,我阳气足,布丁都怕我。” 刚才唐中意没说同意布丁留下,但也没说不行,季可一只好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唐中意漫不经心地拿勺子胡乱地搅着碗里的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布丁就留在我这里吧,那边环境也不知道怎么样,山沟沟的地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明天要我送你去吗?” 唐中意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是城南已经属于郊区了,她还真没有去过那里,只知道那里很偏僻,网络上还流传了很多灵异事件,有一些还和公交车相关的,不免有些担心。 不过她有个小姨在坟山路那一带工作,具体做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每次问起,小姨都用打杂或者搬砖的词语打发她,或许以后去看季可一的时候顺便去看看小姨也不错。 季可一喝完粥把袋子系好,摇了摇头:“不用,我坐公交车去就行。” 她开的白色宝马车还是唐中意的,平时需要加油还是用的唐中意给的油卡,现在不住一起了也不好把车开走。 “那不行。”唐中意拿着勺子,停下动作,叫了一声布丁,布丁跑到腿边,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一下一下地揉着猫毛。“你开车去,不然我就送你去,你选吧。” “小孩子吗?还我选。”季可一笑了,嘴角上扬很是好看,眼睛也在笑。 唐中意说:“我不管,你比我大三岁呢,我就是小孩子怎么了嘛,你自己好好想想啊,反正我也不急,你不听话,我明天送你过去就是了,哼。” 她抱着布丁回到沙发上坐着:“布丁布丁,你明天就看不到妈妈咯,小可怜。” 也不知道布丁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喵呜地唤了一声,缩在唐中意的怀里睡着了。 季可一把快餐盒收拾了扔进垃圾桶里,洗了手,上楼回房间拿了衣服去洗澡。 到了晚上,季可一在叠衣服放进行李箱里,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房门被敲响了,她回了一句门没锁。 唐中意打开了门,双手都拿着东西,她把一床空调被放在床上,还有一个黑色袋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袋子被她放在地毯上。 站在一旁看着季可一:“你带一床被子过去吧,临时买的肯定没有家里的质量好,枕头要是不嫌麻烦,你也带一个走。” 她又指着地毯上的袋子:“这里面有牙膏牙刷,洗面奶,洗脸巾,毛巾,还有面膜,你都拿去,到了那边看看床是多大的,你再开车出去买张凉席,洗衣液和衣架去那边再买吧,这大热天的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空调。” 季可一静静地站着,目光看向唐中意,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很暖,真的暖到心窝子里去了,她说话的语气不轻不重间,还透露了些许不舍的韵味。 唐中意平时也不怎么会照顾自己,还常常通宵写文,遇到卡文的时候她还会抓狂地揪着头发,然后让季可一分享最近上班都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当作者的想象力都很丰富,她在现实生活中其实挺不会照顾自己,但是她小说里面的角色,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就连毫不起眼的群杂,都在她的笔下被描写得栩栩如生。 发小也给季可一推过几本唐中意写的小说,她偏向于写一些小众题材,也还好小有名气了,不然真怕没人知道这位有才的作者大大。 “谢谢我们的大作家啦。”季可一抿唇微笑,边说边收拾东西。 布丁跳到床上眨巴着眼珠子看着季可一。 季可一有些受不了布丁的小眼神了,她躺下来抱着布丁,气压都低到极致了。 可能动物都会有预感的,反正季可一看布丁的眼神像是想哭的样子,水汪汪的还有些可怜兮兮的感觉。 唐中意挨着床边坐下来。 “作家个屁,我就是个写手而已,最近在写一些关于恐怖灵异的题材,你那边要真有什么灵……有趣的事情记得跟我分享哦,还有啊,有空要记得回来看布丁,它想你。”还有我也想你,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刚住一起的时候,季可一就坦白了自己的取向,还问唐中意介不介意,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季可一刚结束一段恋情。 但是具体是怎样的没有详细说过,毕竟刚认识也不是很适合聊这么敏感的话题,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的事情她也做不出来,想着以后熟了再八卦一下,时间久了唐中意发现她并不是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季可一也再三强调了不会带任何人回来这里,也暂时不会有谈恋爱的想法。 唐中意当时说了不介意,但她没有说自己也是同性恋。 时间过得真快,季可一带着布丁住在这里也有三年了。 唐中意说不好作家和写手有什么区别,总之是不同,她以前还有几个朋友的,后来朋友都以为她全职写文很好赚钱,三天两头找她借钱。 那几个女的就觉得唐中意家里也有钱,都两台宝马车了,还“黑白配”呢,反正也不差这点钱,开始还收敛了一些,几百几百的借,借了几千出去也没还过,后来还问借一万行不行。 唐中意又不傻,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我就甘愿花点小钱,但我若不愿意了,你就是啥也不是。 这种东西嘛,你拒绝个一两回别人就埋汰你,自然也就不联系了,反正她也比较宅,都是狐朋狗友嘛,她也不稀罕了。 最后没还的钱她也不要了,也把她们拉黑了,没有再联系过。 唐中意说:“我今晚睡你房间吧,我想和布丁一起睡。”我想近距离地看看你。 季可一感觉小腿的地方有些痒痒的,夏天蚊虫多,她扭扭捏捏地拉起裤腿拿着花露水喷了几下。 唐中意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小腿的那块纹身字母。 季可一很快便放下裤腿遮挡着纹身,当时头脑发热,刚谈恋爱就把范若琳的名字缩写大写的字母纹在小腿那里了,睡裤和工衣都是长裤,一般人也不知道她有纹身。 毕竟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允许有纹身,不然她还想在脖颈那块纹只蝴蝶来着,纹身这种东西,纹了一次就想纹第二次,有时候还挺解压。 唐中意又问了一遍:“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们睡嘛。” 季可一看着唐中意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在划拉着屏幕,目光涣散,注意力根本不在手机那里。 这是咋了,季可一没整明白,虽然布丁平时都是睡她的房间,唐中意若想布丁明晚就能抱着布丁睡啊。 有些困了,怎么说这也是人家唐中意的房子,也不好拒绝,索性点头说“好”。 季可一把行李箱挪到一边,把灯关了,留了一盏小夜灯。 灯光很暗,她还是看到唐中意稍稍用手臂遮挡了眼睛。 季可一说:“是太亮了吗?要不我关掉好了。” 唐中意反应很快地说:“没关系,睡吧。”声音有些沙哑,希望不要拆穿她,不然很丢人的。 过了好一会儿唐中意又问:“你小腿上的纹身是前任的名字吗?” 季可一“嗯”了一声应答,并不打算多做解释,抱着布丁翻个身,没多久就睡着了。 唐中意却辗转反侧,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太久还是怎样,一点困意都没有,心里还酸溜溜的。 大脑闲着的时候,想的东西就乱七八糟的,想到季可一她腿上的字母是“frl”,唐中意枕着自己的手臂一直摇头,晃来晃去的。 心想不可能,不可能,可能是房也可能是冯呢!不会那么巧的,她们相差十岁呢,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吧,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唐中意在心里自我挣扎了一番。 又想到明天过后应该很久都看不到季可一了,她又很想哭了。 第3章 好矫情啊,以前明明一个人住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可是当有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你生活里,又莫名其妙地说要离开了。 哪怕只是很短暂的分别,她也有些伤感。 当时找人合租就是想找个人谈谈恋爱来着,可是却遇到了封心锁爱的季可一,好死不死,时间久了,唐中意不知不觉间却产生了好感。 翻来覆去间唐中意睡着了。 第二天,季可一没调闹钟睡到了自然醒,发现有只手臂搭在她腰间处,她翻身看到唐中意还没醒,搭在腰间的手反而动了一下,移到了胸前。 季可一往后挪了挪,轻手轻脚地下床,又把被子掖了掖,帮她把被子盖好,抱着布丁去了厨房。 她煮下小米粥,又炒了一份青菜和拍黄瓜,才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她出来的时候看见唐中意敷着面膜坐在沙发上盯着布丁吃猫粮。 季可一把菜端出餐桌,又盛了两碗小米粥。 “唐唐,敷完面膜过来吃早饭吧,待会我出门啦,布丁就拜托你啦。” 吃饭过程中,唐中意没抬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季可一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彭经理现在都没有把那边的新领导联系方式发给她,但是应该也不打紧,去了自然有人接应。 吃完早饭,她拉着行李箱,又提着一个行李袋,下了楼梯,走到一楼客厅。 唐中意抱着布丁站着,脸上看起来表情有点郁郁的。 季可一接过布丁亲了亲,又交代了两句让唐中意按时吃饭,少熬夜。 唐中意说了一句她很像老妈子,两人挥了挥手,季可一把门带上,走过去等电梯。 季可一给彭经理发去一条信息,说明自己现在准备出发去新站点了,顺便提醒他发一下新领导的联系方式。 季可一把行李搬上后备箱,坐上车,彭经理的信息就发过来了,她复制了号码点了添加,呼地松了一口气。 她又点开范若琳的微信号看了一眼,还好不是同一个人。 昨天听到彭经理说新领导姓范她吓得一哆嗦,还以为前任摇身变上司了,还好不是她。 怎么还有点失落的感觉呢,这是怎么了,都过去三年了,难道自己没谈恋爱的原因是因为忘不了她吗? 思绪一下拉回到刚和范若琳在一起的时候,那天季可一在酒吧里面做兼职,刚把酒放在范若琳的面前,季可一的手腕却被人紧紧地握住。 季可一目光和范若琳对视,不能说美若天仙吧,但这个御姐也确实长得很好看,正装穿得规规矩矩,禁欲感十足。 季可一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在范若琳问她今晚能不能和她回家的时候。 季可一却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解了对方一个衬衫纽扣,她说:“姐姐,你等我下班。” 结果范若琳真的坐在酒吧里等了她四个小时,从十点多等到了两点半,然后打车带季可一回她家。 两人在拥抱着吻得热火朝天。 “coco,想要,就叫姐姐。” 范若琳的声音好蛊惑人心啊,那个眼神好引诱人啊,简直了,她的手指很好看,骨节分明,很长又细,很有力,总之她很喜欢。 那时候的季可一软得像只猫,也不记得叫了多少声姐姐了,最后脚趾也麻了,范若琳都没有吃饱,谁能想到高冷御姐竟然是头狼,还是一头饿狼。 手机微信收到了几条信息,提示音将季可一的神智拉了回来。 新领导让她慢些开车,等她到了一起吃饭。 季可一简单地回了一句“好的”,便启动了车子。 原本还挺紧张的,新领导那句等她一起吃饭,反而让她不那么紧绷了,可能社恐都害怕换工作,换新环境还要面对新领导和新同事,各种需要磨合,还需要去慢慢适应。 总的来说,都比被那个妈宝男骚扰来得强。 第2章 隐形 季可一打开车配的导航,启动了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出去,车里小声地播放着音乐,嘴里哼着小曲。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季可一的嘴唇和声带同时停顿了一下,微微张开的嘴巴也忘了合上,大脑时速运转。 这歌词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啊,在哪听过来着。 想起来了,也太那什么了吧,季可一脸部都有些滚烫了,伸手过去调低了几度空调的温度,吹着冷风身体终于没那么燥热了。 当时和范若琳翻云覆雨的时候,那人嘴里唱这首歌,她还跟着哼唧了两句。 哎呀,怎么又想起她来了,真是好烦人啊。 不知不觉中竟也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她在路边看到一家卖竹升面的面馆,面馆旁边还有一家小型超市。 车子靠边停在面馆门口,走进面馆看到一位六十几岁的女的在厨房,季可一叫唤了一声老板娘,便要了一份鲜虾云吞面。 季可一吃过早餐才出门的,现在也不饿,但是这家店好像有什么吸引力似的,让她鬼使神差地忍不住想进店去看看。 店铺装修得很简陋,店内摆着四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次性勺子和筷子,还有几包抽纸和一瓶酱油,也不知道面的味道怎么样,店里除了她还有一位女人带着小孩也坐着等候。 没多久那位老板娘端着面碗放在她面前,笑了笑,说了句“姑娘,请慢用”就又回到厨房了。 季可一道了谢,拿起一双一次性筷子,拆了包装用纸巾擦了一下,夹了一口面条往嘴里送,味道还不错,挺劲道的,咸淡适中,又吃了一口鲜虾云吞,虾也很新鲜,还蛮大一条虾。 那对母女比她先来的,也不知道点餐没有,老板娘却一直都没有给她们拿吃的过来。 季可一吃了十分钟左右,听到小女孩说了句让她头皮发麻的话。 小女孩跟她妈妈说:“这家店的老板去哪里了啊?妈妈,我好饿啊,眼睛也模糊不清地有些看不见东西了。” 季可一抬起头看向厨房,不知道老板娘在里面煮了什么,雾气腾腾地熏得整个厨房都变得白花花的感觉。 还有种在电视里出现的泡澡场景那般欲仙飘飘。 季可一又忍不住歪头看了一眼那对母女,女人揉揉小女孩的脑袋说:“乖乖,再等等。” 小女孩拿着一把扇子在手里揉搓着,嘟囔着小嘴,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季可一在心里心疼起这个小女孩了,她收回了目光,继续吃面。 赶紧吃完去帮忙问一下她们到底点了什么好吃的,店里就一个客人,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去制作吗。 季可一用完餐,抽了一张纸巾抹了抹嘴唇,移步到了厨房门口询问了一下价格。 厨房墙壁上挂着一幅壁画,画里的人五官有些模糊,大致轮廓能看得出是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小孩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子。 把画挂在厨房是怎么想的,不会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吗,而且厨房这么油腻的地方,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好可惜啊,这画的材质像是植物纤维壁画的一种,算是上等材质了,若不是整天被油烟熏陶,画里的人也不至于连五官都模糊了。 季可一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厨房里忙碌的老板娘,她手上还拿着菜刀游刃有余地在砧板上剁着肉,闻声,停下了动作,放下手里的刀,笑着说:“姑娘,15块钱,谢谢啊,要觉得好吃,常来哦。” 季可一拿手机扫码付完款,想了想又问了一句:“老板娘,外面还有两个客人呢,她们点了什么好吃的呀?” 老板娘走出厨房看了一眼店面的四周,又看了一眼季可一。 “哪有人啊,小姑娘不会是眼花了吧,刚才就你一个客人到店呢。”进店消费的人不多,但凡是女孩子到店都会说那个位置上坐着两个人,可是老板娘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 季可一转身并用手指点了一下刚才母女俩坐的位置,很快她便收回了手,紧握着拳头,手臂有些轻微发抖,现在却没看到她们了,她们这么快就离开了吗。 她忙着道歉说:“不好意思,可能没休息好,看花眼了。” 老板娘嘴里小声嘀咕着,转身往厨房走去,眼睛看着墙上的壁画。 店铺转到她手上的时候,那幅画就一直挂在厨房了,上一手的店家是个白胡子老头,还特意交代不可以把画取下来,可是最近总有客人说胡话,也实属有些吓人。 老板娘煮了一大碗“全家福云吞”端到桌子上放着,只要有客人来说看到一对母女坐在那里,她都会上一大碗云吞放在那个位置。 有些东西还是要相信一下的,尽管眼睛看不见那些“好兄弟”,但是世界万物的存在都有它的道理。 季可一离开了面馆,移步到了隔壁的小型超市,她还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总觉得很是蹊跷,刚才那对母女说看不见老板娘,老板娘也说看不见她们。 郊区的人都这么喜欢整蛊人的吗,大白天的也挺吓人的好吧。 第4章 季可一索性当成一场闹剧抛之脑后。 也不知道床是多大的,估量着买一米五的凉席应该不会错了,宿舍的床顶多也就一米二或一米五的而已,总不会给她配一米八的床的。 季可一在床上用品区域挑了一张一米五折叠的凉席,又拿了一扎衣架和水桶还有脸盆和一瓶洗衣液。 走了几步路看到了吹风机,她顺手也拿了一个中等价格的放进购物车里。 把购物车装得满满当当的,她把东西推到了收银台,又走到食品区拿了一提包装的面包。 结账的时候在前台的位置要了一箱矿泉水,站点肯定有饮用水提供的,就是怕水质太差喝不习惯,还是备着一箱比较妥当。 收银员是一位年轻的男性,看她买了那么多东西,主动帮忙把矿泉水搬到后备箱,季可一和收银员道了谢,把其他东西也放好后,上车前她看了一眼面馆。 她看到那对母女又坐在那个位置上,现在还吃着碗里的云吞,不禁想到老板娘刚才说看不见她们。 季可一觉得老板娘有些气人又有些好笑。 小女孩突然歪着脖子看向门口,正好和季可一对视了一眼。 小女孩做了一个放下筷子的动作,用手指做了一个爱心的手势,季可一笑着点点头,便上车马上离开了,回忆起来都有些头皮发麻了。 小女孩刚才手里并没有拿着任何东西,食物却在空气中腾空进去她的嘴里,那个女人也同样如此,季可一都以为是被太阳的光照得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发现母女俩在阳光四射的座位上没有影子…… 车子越往村子里开,路上的车就更少了,路上行人都没看到几个是年轻的,有一两个老人扛着菜篮子步履蹒跚地行走。 不久后车子开到了坦家村水库。 这有点不像始发站点啊,季可一坐在车内往里看,广场大的空地一台公交车都没有,也没有站牌,倒是有几栋房子,近距离的一个门口的小牌子写着“妇产科”。 这不会就是同事嘴上说的废弃医院吧。 大门口有个感应门,升降杠子是横着的,上面贴着几个显眼的红色字体和一串数字,“一车一杠,损坏赔付3000元”。 她的车没有录入车牌进不去,门卫岗亭也没人,想找人问一下都不行,而且这应该不是她要来的地方,不知道老领导在搞什么鬼,让她来这里是想吓唬她吗。 她坐在车里拿出手机准备给新领导发信息。 两边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季可一吓得“啊”地惊叫出声。 一阵女声传到耳边。 “对不起啊,小可,我叫范田冥,你叫我范姐就行,准备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变成惊吓了。” “……没,没有关系。”季可一三魂没了七魄,脸上的笑容都瞬间僵住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也不敢回头看一眼新领导,稍稍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新领导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染着栗子颜色的长发,一半的头发散落下来,另一半头发则挽到了耳后,画了淡妆,露出的半边脸有少许的皱纹,身上穿着夏天的正装。 季可一惯性打开车门,发现车子是落了锁的,那位新领导是怎么上车的,而且刚才也没有听到开车门和关车门的声音。 难道是车子零件失灵了吗?有时间得开去检修一下才行了。 新领导说:“小可,你再往前开三百米,我们的宿舍和办公室都在那里。” 季可一哆哆嗦嗦地应声:“唉,好的,范姐。” 尽量让自己淡定了一点,可能就是自己刚才没听到车门的声响而已,别自己吓唬自己的。 季可一内心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很快便启动了车子,开了几百米后。 一扇生锈的铁门是开着的,季可一把车子拐进大门,往里开,看到一排房子,只有一层,有十个房间左右。 有五个大概4到5岁大的小孩在玩过家家游戏,有个小孩擅自主张地给其余四个人分配了角色。 季可一笑了笑,觉得孩童的生活真是令人羡慕,只可惜她爸妈走得早,奶奶却重男轻女,她还有一个吸血不吐骨头的弟弟,两人年纪差了一轮。 季明一巴不得她早点离开家,奶奶也不待见她,所以便早早就学会了独立,考上大学后便没有再回去过了。 新领导帮忙一起把东西搬到房间,来回几趟才全部搬完:“你带的东西还挺齐全哦,房间的卫生我昨天收拾完了,你铺完床整理好之后,到右手边第三间房,她们在“打边炉”呢,就等你了哦。” 季可一礼貌地应声说“好”,新领导踩着高跟鞋离开了房间。 房间还算干净,像是刚刷过白灰不久,有独立的冲凉房,带个马桶,墙上有一台空调和圆形的摇头吊扇。 八九月份的天气在南方是很燥热的,但是从刚才进来的时候,房里没开空调的情况下都有些冷风一阵阵地吹过来,结合今天所大发生的事情,真的很容易让人汗毛倒竖。 她把凉席铺好,凉席的大小刚好合适,房间没有衣柜,她把东西就放在了床尾靠墙壁的位置放好。 打量了一下房间,床有些古怪,像是一个铁皮箱,敲几下听声音里面是空心的,房间里没有凳子也没有桌子,四面白墙一览无余。 她也不好让新同事等太久,走出房间,关好门,上了锁,把钥匙装进裤兜。 低下头的时候,余光发现穿在身上的黑色polo领t桖衫肩膀两处有少许的灰尘,她用手拍了拍。 刚才都没注意呢,现在认真一看还有两个成人的掌印,没有手指的部位,只有两个白色的掌心印子。 季可一挠了一下脑袋,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染上的了,心想着待会再换下来洗洗好了。 她移步到了第三间房,门是开着的,房间也是和刚才那间格局一样,只是里面没有放床,房间中间的位置放了一张圆型大饭桌,上面有个电磁炉煮着东西噗噜噗噜的声响,汤底黑红黑红的,水放得很多,季可一也看不见里面有什么食材。 边上还摆放着五六个空碟子,上面有些生菜和血水,估计食材都被放下去煮了。 靠窗户的位置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煤气炉,还有几个瓶子,估计是调味料那些了。 靠墙壁的角落那个位置还有一个小型的冰箱。 五个新同事都是女孩子,大概25岁左右的面孔,几个人都没有穿工作服,不知道是白织灯光线太亮的缘故还是怎样,她们几个人的脸上好像都铺着一尘厚厚的粉,白得惊人。 季可一不喜欢化妆,但她就算是素颜也十分好看,偶尔出去逛街,看到别人脸上画着浓妆的时候,她都躲着的,生怕别人脸上的灰掉到她身上。 每次和唐中意说起这件事时,唐中意总是笑不拢嘴,说季可一太好玩了,怎么会有这种心理呢。 唐中意平时不常出门逛街,偶尔会帮忙带布丁去小区的宠物店洗澡。 她也和季可一一样不喜欢化妆,顶多涂一些护肤品,爽肤水之类的,所以两人久而久之也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偶尔吐槽一下别人啊,八卦一下别人啊,也挺增加生活乐趣的。 刚才在玩过家家的五个孩子逐一地从门口进来站在一旁。 季可一没有看到那位新领导范姐,几个新同事看到季可一进来都纷纷地和她打招呼,还各自介绍了一遍。 有个小孩叫其中一个新同事阿兰老师,季可一有些不解,新同事阿兰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她们几个小孩都是我做幼教时的学生,家长很忙就寄托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了。” 季可一点点头,笑了笑,公交车司机怎么还有空做兼职的,难道这边上班的时间真的很休闲吗,但她没再多问什么。 她看着眼前被电磁炉煮到沸腾的铁锅,不知道里面到底煮了什么东西,味道像极了猪潲水,酸酸的味道一阵一阵地飘过来,很是刺鼻,她的胃都在排山倒海了。 桌上也没有碗筷,她们都是站着的,笔直笔直的像块木头,站在旁边的几个小孩却紧张起来,两只小手藏在身后。 她们是怎么吃饭的,用手抓的吗,那得多烫啊,季可一不禁有些好奇。 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新领导走进房间:“都站着干嘛啊,给小可搬张凳子过来啊。” 阿兰到墙壁的地方抽出一张凳子搬到季可一的后腿边。 季可一目光跟随着阿兰,看她做了一系列的假动作,咽了咽口水,觉得好诡异啊,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 阿兰并没有搬凳子,那边也没有放着凳子,她只是做了一个搬东西的动作而已。 季可一道了谢,但她也没有坐下来,凳子都没有怎么坐嘛,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围着桌子的几个新同事和新领导都纷纷地坐下。 季可一往左边挪了挪,又退后一步,避开了放在后面的那张根本就不存在的“下马威的凳子”,蹲下身子假装着系鞋带,偷偷地看了一眼桌子底下。 第5章 看到她们都坐在空气中,底下并没有看到凳子。 五个新同事各自抱起一个小孩到腿上坐着。 季可一心想,才第一天就下马威吗,也太不好相处了吧,曾经范若琳也是这样整蛊她的,买了一个隐形凳子,把带子和铁板绑在腿部就可以给人感觉像是坐在空气中了。 如果不是当初被骗还摔了个屁股墩,她都怀疑自己见鬼了。 季可一说:“不好意思啊,你们吃吧,我站一会儿就行,今天开车都坐着的,我来的时候在路上已经吃过饭了。”不可能陪你们玩的,要是真的蹲几十分钟,她的双腿还要不要了。 范田冥做了一个拆开包装的姿势,做着一个递筷子和碗的动作,把手伸到季可一眼前说:“小可别客气哦,要是饿就坐下来一块儿吃,别觉得气味闻起来酸酸臭臭的啊,吃起来可香了。” 季可一没接那副碗具,连忙摇头摆手:“你们吃,你们吃,我是真的吃饱了。”还好新领导没有再寒暄,她也是真的害怕那是个空气的碗筷,要是知道这个碗筷真的是一样不存在的东西,不得吓个半死啊,她只想掩耳盗铃,你们吃的开心就好,这个味道也是实属闻不惯。 季可一想回房里休息来着,但是又有些好奇她们连碗筷都没有,拿什么吃东西的,现在科学都这么发达了吗,不仅是凳子有隐形的,连吃饭的碗筷也发明了隐形的吗。 她们几个纷纷都做着拿筷子的动作,另一只手端着隐形的碗,去锅里夹东西,隐形的筷子在锅里翻了翻,锅里的汤水竟然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肯定是有人推了桌子,肯定是这样的,这帮人实属有些坏啊,不是摆明不想我分她们的一杯羹嘛,可是我压根也没想过吃你们的东西啊,季可一心里越想越发地难受。 才第一天到这里来呢,就这么不待见她了吗。 季可一看着新领导使用了隐形筷子去夹着一根根的东西往嘴里送,吐出来的骨头竟然和成年人的尾指骨节不差上下。 那五个新同事在喂五个小孩吃东西,阿兰坐在季可一旁边,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空气中进入到坐阿兰腿上那个小孩的嘴里。 小女孩咬了嘴里的食物,发出“噗吱”一声,透明的玻璃体颜色的汁水喷到了桌子上,奶声奶气地说:“阿兰老师,这个好吃,还要。” 阿兰又夹了一个放小女孩嘴里说道:“好吃吧,以形补形。” 小女孩吃的食物肯定是眼睛,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猪的眼睛而已。 季可一年少时对解剖学格外感兴趣,长大后特意买了很多书籍来研究过人体骨骼。 也在互联网搜索过很多关于这方面的图片以及资料。 发小谭宁耽还劝过她学医的,但是学医路太漫长了,她只想快点挣钱养活自己,便半工半读报了普通的专科学校,学习了计算机。 也不知道怎么的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想学车,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态边做兼职边考驾照,几年过去总算也熬出头,至少能管三餐温饱了不是嘛。 范田冥做了个假动作,把筷子放下来,站了起来,说了句:“你们慢慢吃。”又看着季可一说:“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填一份资料。” “傻孩子,发什么呆啊,走啊。”范田冥看她无动于衷地站着,又重复地喊了一遍两人才离开房间。 季可一还在想着隐形碗筷的事情。 高啊,她们这些隐形的碗筷难道也是在网上买的吗。 季可一跟在范田冥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进了第一个房间,有一张长方形办公桌,这会儿终于是有几张靠背的椅子了,办公桌对面还有一张电脑桌,电脑是老式白色的那种,大大一块的,键盘也落了一层灰。 “小可,坐。”范田冥推了一份纸张到季可一面前,一份有三张,估计是甲乙丙方各留一份。 季可一拉出一张椅子,发现上面湿漉漉的,有一层水雾在上面,她拿着桌子上的抹布擦拭了几下,发现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最近天气潮湿,凳子总是会起雾气,你要是介意,站着看一下合同签个字盖指纹就行。” 季可一听她那么说更尴尬了,9月份的南方还潮湿吗,太阳别说多么毒辣了,总之也能让你晒掉一层皮。 季可一也不擦了,大大方方地坐下翻开合同认认真真地看着,跟她刚才想的没错,果然是三张内容都一样的,跟之前签的合同内容大致差不多,她看了前面几行,发现工资比之前加薪了一千块。 后面的内容她便不看了,拿笔签了字,又盖了红色的手印。 范田冥抽了一张合同给了季可一。 “范姐,冒昧问一下哦,我们这里白天是几个人轮班的啊?”季可一把合同折叠成小方块放进口袋里装着,嘴角微微上扬地看着范田冥。 “就刚才“打边炉”的五个人啊。” “那她们……” 季可一都没把话说完,范田冥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了一样。 笑了笑道:“车全部坏了,师傅还在修车,晚上你上班前肯定能修好的。” 车坏了不应该把最近站点的车辆先调配过来吗,而且也不可能全部都坏的吧,这么幸运估计比中头奖还难吧,不过这么偏僻的地方,坐车的人估计也不多。 季可一说:“范姐,始发站点离我们宿舍远吗?” “不远啊,你停车那会,我坐你车上的时候不是有块空地吗?就是那里啊,只是车子还没开回来而已。” ……新领导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啊,那里怎么会是公交始发站点呢。 季可一当然不敢发表意见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范田冥接着问道:“小可是想先休息一下,还是现在先跑一趟车熟悉一下路线呢?不过现在去的话得开你的车了,晚上九点正常上班也行,我也可以陪你跑一晚上,不打紧。” 季可一起身站起来,心里五味杂陈特别复杂,她的裤子湿漉漉地贴在腿部十分不舒服,像尿裤子的那般感觉,她只想快点回去宿舍洗澡,睡不睡觉再另说了。 “那我先休息一下吧,晚上就麻烦范姐啦,辛苦您了哦。” 季可一回想起来,老彭跟她说了晚上十点发车,现在这个新领导又说九点发车,究竟是老彭记错了时间,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的什么话,这孩子客气的呀,你刚才没吃饭,“打边炉”那间房子是厨房来的,冰箱还有一些菜,你睡醒要是饿了就自己煮东西吃,她们几个很少开火的,懒得很。” 季可一说:“好,那我先回房间了。” 两人道了别,季可一大步离开办公室,回到房间,拿了衣服去了冲凉房,热水器一直是热着水的状态,真的是万幸啊,不然还得等热水多难受啊。 她麻利地简单冲洗一下,换上干净的睡衣,出来拿了水桶和洗衣液,把刚才拿回来的合同放床上。 把脏衣服搓洗了一遍,那件t桖上面染上的掌印怎么都洗不干净。 她把裤子和贴身衣物挂在了窗户外面的铁线上。 拿着t桖衫扔到门口的大垃圾桶又返回房间,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信息量有点大,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理清,她索性不去想了。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了,九点发车,把闹钟定在八点钟,一会儿起来可以吃面包喝点矿泉水随便应付一下。 她是不太敢去打开厨房的冰箱,别说冰箱了,她甚至不太想踏入那个厨房半步。 第3章 离奇 季可一正准备睡觉,然后又忽然想起今天到新站点这边还没有给唐中意报平安呢,她拿着手机打开微信,给唐中意发去一个视频邀请。 没过多久,唐中意抱着布丁出现在屏幕里,布丁看着季可一喵呜地叫唤了一声,布丁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惊吓那般惶恐不安,从前都不曾看到过它这副模样。 唐中意很快便切换了镜头,她拿手机对着布丁,然后把季可一那边的画面截图保存下来,再把图片放大后看到几个女孩子的影子。 镜头里面的五个女孩眼神空洞,再认真一看发现眼眶里没有眼珠子,她们抬着手在镜头面前慢悠悠地摇摆,就像在打招呼那样,可是手掌上全部手指都不见了,血迹斑斑的掌心吓得唐中意大气也不敢出。 一阵阵剁砧板的声音也传到她耳边。 季可一看到布丁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唐中意没有出现在屏幕上,她心想,就半天没见就不认识了吗,还躲起来,你个臭布丁,小没良心的。 唐中意说:“coco你觉得你那个房子怎么样?有人在做饭吗,我听到了剁菜的声音,一直剁剁剁的声响。” 她想告诉季可一房间好像有鬼,可是她怕说出来吓到季可一。 季可一眼珠子转了转,认真地听了一下周围的声音,什么也没有听见:“挺好的,就是很偏僻,我原本以为会很热,可是现在不开空调也挺凉快,我都没听到声音,你可别吓唬我了哦,你是不知道。”她说话的声音瞬间放低了很多。 第6章 又接着说:“我这边的新同事不怎么好相处,她们今天吃饭的时候全部坐那种隐形的凳子,你应该知道的吧,就是绑在腿上坐下来给人视觉上就像坐在空气中。” 唐中意把镜头切换回来,一手拿着手机对着自己,走到猫粮旁边蹲下,另一只手用勺子挖了几勺猫粮到碗里,又往自动饮水机里加了点水。 很凉快?唐中意在家里不开空调那可是会汗流浃背的,而且她知道季可一比她还体热,现在她更确信了季可一的房子不干净。 唐中意点点头,回到沙发上坐着,再硬着头皮观察着季可一那边显示的画面:“知道,然后呢?她们是不是给你下马威了,难道让你坐不存在的凳子啊。” 季可一打了一个响指:“那你说对了,新领导让她们搬一张凳子给我,然后有个叫阿兰的女孩做了个搬东西的动作,不过我没陪她们玩,东西我也没吃,就站着……” 季可一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地双手在那里比划着,把手机挨着墙壁竖着,脑海飞快地回想中午出现的隐形碗筷的画面,然后双手开始模仿,然后又说有空要查一下看哪里有卖的,她也去买两副回来玩。 可能太专注表演了,她压根没发现唐中意的脸色不好看。 她知道唐中意写恐怖小说都不敢这么写,何况这是现实生活中根本不会发生的。 在季可一说话的过程中,五个女孩带着五个4到5岁左右的小女孩出现在画面里,还听到了一句令她毛骨悚然的话。 应该是一个大人对那群小孩说的。 “难得有人过来陪我们玩,也让这个姐姐一直留在这里陪你们好不好?” 五个孩子的声音同时响起:“好呀,好呀。” 唐中意不敢再看季可一那边的画面了,她把手机屏幕倒扣在桌子上。 “coco。”唐中意叫了一声,对方似乎听不见,还在滔滔不绝地说她自己的。 “你是没看到那个隐形的筷子做得多逼真,筷子在锅里翻了几下,里面的汤都在晃,还有啊,她们吃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来的,酸臭酸臭的味道很难闻,她们把打火锅换做“打边炉”,那锅汤底黑红色的,一根根像成人尾指般大小的东西腾空的状态送到她们嘴里,你不知道我当时多震惊。”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一桩桩的像是有人特意要整蛊我一样。” 季可一有点忘我了,视频在什么时候挂断她都不知道,似乎没有一点怕吓到唐中意的悟性。 手机叮咚一声响,收到了唐中意发来的信息,问她晚上是不是要上班,让她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晚点带吃的过去再详聊。 季可一回了“好”,又把定位发过去,放下手机,盖好被子,很快便睡着了。 另一边,唐中意提着一袋布丁吃的猫粮,准备背着布丁开车到宠物店。 为了尽量早点能确认季可一是不是安全的,唐中意坐在车上给范若琳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唐中意说:“小姨,你是不是在城南那边工作啊,你知道有什么大师会抓鬼吗?跟我一起合租的朋友好像遇到鬼了,我把朋友的地址发给你,你们应该离得不远的,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啊?” 范若琳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今天没空,有个员工要调过来,我走不开,你那个朋友很重要吗?” “……挺,挺重要的,要不这样,我不知道是不是看花眼了,有几张刚才我和她视频的截图,我发给你,帮帮忙看一下好嘛?谢谢您了,小姨。”唐中意眼里的小珍珠很不争气地滑落下来,语气又软又酥,让人很难去拒绝她。 得到允许后,唐中意挂了电话,在微信上面给范若琳发了几张刚才和季可一视频通话的截图。 唐中意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电话是范若琳打来的,因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被振动和铃声吓得差点扔掉了手机。 电话接通后,范若琳先说话:“她和你合租吗?那你家里还有没有她的贴身衣物?最好是红色的。” “……没红色的,好像有两件别的颜色的。”好羞啊,唐中意脸红了,她小姨要这个东西干嘛呀。 范若琳说:“你带上,你在家里出发,我现在过去应该差不多的时间可以碰面。” 挂断电话后,唐中意又搭电梯上楼,拿袋子装了两件季可一的内裤,才又回到车上,启动了车子。 刚进到宠物店,店员笑嘻嘻地接过猫包,把布丁抱出来询问道:“唐唐,是给布丁洗澡吗?” 唐中意经常带布丁过来这家店洗澡,店员知道她比较大方。 有时候新到了宠物玩具也会在微信上面发消息问唐中意要不要买。 唐中意说:“嗯,但是我要把布丁寄养几天,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取猫的时候如果卡上的钱不够扣,我再另外付款可以吗?” 店员礼貌地点点头:“好,可以的。” 唐中意把猫粮放在收银台上,离开了宠物店。 她根据季可一发来的导航路线把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在路边看到一家卖竹升面的面馆,明明现在非常地担心季可一的安危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被这家店给吸引过去。 她下车后大步走进去,有个女人带着小孩坐在一旁等候。 唐中意到店里打包了三份鲜虾云吞面,等待的过程中,她到厨房门口询问了价格,扫完码付了款,不久后老板娘提着三份餐盒到她面前的桌子放着。 唐中意提着餐准备离开的时候,被那个女人叫停了,女人旁边坐着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把很奇怪的折扇子。 女人看着唐中意说道:“你好,这店是有人吗?为什么我每次和女儿来这里都没看到店家在呢,你这餐谁给你煮的啊?” 唐中意头皮都发麻了,这么大个人在厨房怎么会没人呢,这女人要不要这样吓唬她啊,不会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吧。 “额,你好,稍等一下啊,我去厨房帮忙问一下。”尽管她很着急想离开,也想快点看到季可一,但是她还是想搞清楚怎么回事。 唐中意提着餐抬头看着厨房的位置,因为店铺不大,老板娘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唐中意还没开口问话,老板娘倒是先说话了:“姑娘,你刚才跟谁说话啊?” 唐中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脏话,这都什么人啊,至于开这种玩笑吗,也还好没有心脏病,不然不得吓死了。 “你这有两个客人说没看到你……”手指着刚才两母女坐着的位置,尴尬了,什么时候走的,现在位置上没有人了,这让她怎么解释啊。 “呵哈哈哈,没事了,拜。” 唐中意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吓得手都发抖了,腿也有些发软,回到车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启动车子。 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整这一出,要不是季可一她才不会来这里,太吓人了。 她把车子开到目的地的时候更是吓了一跳,季可一不会也整蛊她吧,门口有个木牌子竖着贴在墙壁。 牌子可能常年被日晒雨淋的原因,字体很模糊了,如果不认真看还真发现不了上面写了什么字。 一柱路灯微弱的灯光刚好照着“某某医院太平间”这几个字。 她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有一辆路虎停在她的车旁边,唐中意看到车牌知道是她小姨的车,却没有看到小姨的人。 她拿出手机拨打小姨的号码,忙音,她又试着给季可一打电话,很快便接通了:“唐唐,你等一下,我现在出来。” 车窗被人在外面敲响。 唐中意摇下车窗,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脸上带着笑容说道:“来找谁啊?” 不仅女人语气寒气逼人,附近的空气更有种进入深冬的感觉。 唐中意揉搓了一下双臂的皮肤,刚准备说话,看到季可一穿着一身工衣急匆匆地跑过来。 季可一先和刚才那位女人打招呼,唐中意从两人聊天内容得知这个女人是季可一的领导。 季可一看着唐中意,然后又看一眼她刚才出来的地方,示意唐中意把车子开进去。 唐中意摇头,她不敢把车子开进里面,她甚至有些想马上带季可一离开这里,奈何她领导还站在一旁。 唐中意对季可一勾了勾手指,季可一把耳朵凑近:“能先让你领导离开吗?我有……唔。” 季可一赶紧用手掌捂住唐中意的嘴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是什么大型的社死现场啊,季可一非常尴尬,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她用手指揉了揉耳朵,因为唐中意刚才讲话的声音极大,她的领导肯定也听见了。 范田冥非常识趣地笑了笑说:“小可,我先去始发站点等你。” 季可一尴尬地笑着说:“好,范姐,待会见。” 待到季可一的领导离开后,唐中意下车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指着墙壁上的牌子。 第7章 季可一盯着一块木牌子看到目瞪口呆,虽然牌上写的字已经很模糊了,但是认真看还是可以看清写了“某某医院太平间”这几个字。 唐中意看她不说话,又怕她看不见,松开手,回到车上打开了远光灯,又下车站在季可一旁边。 “我今天来的时候没留意呢,看这块木牌子应该是很久的了,可能忘了拆吧,待会我和范姐说一下。”季可一的手指一直刮着裤腿,她也很紧张的,可是合同都签了能怎么办呢,做满一年才能申请调走,辞职还得赔付违约金,她没钱,不敢想这些,只能硬着头皮熬下去。 唐中意是听出来了,季可一还是想继续待在这里上班,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还是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环境再做打算了,如果里面真的很恐怖,她怎么样都得带季可一走。 唐中意把三份餐递到季可一手上,拿着小姨让她带的贴身衣物藏在裤兜里,把车停在门口上了锁。 季可一说:“你怎么买三份餐呢?还有别人要来吗。”住了三年,她们的胃口都很小,时常多买了两样都吃不完。 唐中意指着旁边那台路虎车:“你有看到这台车的车主吗?她是我小姨,是我让她先来找你的。” 季可一随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到了那串在心里背得滚瓜烂熟的车牌,范若琳居然是唐中意的小姨。 季可一摇摇头:“没看到啊。” 范若琳此时此刻就站在她们旁边,气得直跺脚,两个人都看不见她。 季可一带着唐中意去了宿舍,唐中意四处墙壁都摸了摸,又去冲凉房看了一眼,还好,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宿舍,房间也挺新的,没有看到诡异的画面,也没有剁菜板的声音。 唐中意洗完手,季可一已经把行李箱打横放在地上,又抽了几张纸巾铺在上面垫在餐盒底下,两人蹲着准备吃东西。 “天呐,桌子和凳子都没有一张,我明天去给你买,这样怎么住啊,你平时怎么吃饭哦?这附近都没有饭店的。” 唐中意唉地叹了一口气,她还没有试过这样蹲着吃东西,以前上学住的宿舍都比这里好不知道多少倍,她很想说这不是人住的地方,可是她又怕伤了季可一的自尊心。 季可一吃了一口面条觉得味道好熟悉,她没有回答唐中意的问题,反而说:“你买面的那家店有没人整蛊你?” 唐中意听到季可一的问话被面条呛到了,猛地在咳嗽。 站在一旁的范若琳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心想,唐中意能不能靠谱一点,都什么时候了,还明天买桌子过来,快点拿东西罩住季可一的头啊。 奈何这个外甥女跟她没有一点的心有灵犀,根本点不通。 季可一抽了一张纸给她,又去开了一瓶矿泉水让她喝一点,又用手顺了顺她的背部,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缓过来了。 “我今天被那个老板娘和一对母女吓坏了,她们都说看不见对方,我准备让老板娘好好看看那对母女就坐在那里,结果我转头再看的时候,没人了,我提着东西赶紧开车走了。” 季可一听她说完,看到她一直往嘴里塞了好几口面,嘴里的还没吞下去,还想再往嘴里送,也看出来她是真的害怕了。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会走神,或者用一点什么东西来转移注意力,有人选择喝水或者吃东西,有人则会哈哈大笑。 季可一说:“你慢点吃啊,其实我今天也去了这家店吃面了,她们也这样整蛊我的,你有没有看到厨房那幅挂着的植物纤维壁画啊?” 唐中意摇头:“没留意,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整蛊还好,我就怕闹鬼了,多吓人啊,白天也不能这样吓人的吧,下次别去光顾这家面馆了。” “你今晚还回去么?要不明天我再跟你一块儿回去吧,把我开的那台车开去检修一下才行。” 唐中意歪着脖子看着季可一:“那就明天一起回去好了,车子是哪里有问题吗?” “嗯,待会再说,先收拾东西要去始发站点取车上班了,你是跟我一起上班,还是留在这里呢?不过今晚范姐说带我熟悉一下路线。” “我肯定是跟你一起啊,这种地方我是不敢自己待着,我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可以当成恐怖题材写进小说里面了,说不定还能上榜呢,还有你说的隐形碗筷的事情也挺……有趣的。” 季可一点点头,静静地听着她说话,新的工作环境突然有个朋友过来送吃的,还是关系好的朋友真的会觉得很幸运。 突然发现唐中意真的挺好的,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三年里都没见她谈过恋爱,谁能做她对象肯定很幸福。 季可一放下筷子,唐中意也说吃饱了,收拾了垃圾扔到门口的大垃圾桶。 看了一眼手表,季可一和唐中意出了宿舍门。 唐中意双手插兜,摸到了一个袋子,突然想起来这是小姨让她带的东西,可是这个是要干嘛的她不知道啊。 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想起一个港片,有个鬼片里面说拿东西罩在头上能辟邪。 季可一边锁门边说道:“我今天刚到的时候不知道宿舍在这里,车子停在前面的始发站点门口,准备拿手机给新领导发信息的时候。” 季可一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才又缓缓开口:“我明明是落了锁的,就你刚才看到的那个范姐,她突然坐在驾驶座后排,她还拍了我两边的肩膀。”说到这里她想到polo领衫的掌印是怎样得来的了。 唐中意和她慢慢地走着,也没有打断她,季可一接着说:“然后她就自报家门,关键是我连开车门和关车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我车里的音乐放得很小声的,你也坐过我开的车。” 唐中意说:“不是我特意吓你哦,听你刚才说的,我有点怀疑不是车的问题,有没有可能问题出现你领导身上?” 两人身高不差上下,并肩走着,季可一扭头看着唐中意,唐中意马上拿手掌捂住嘴巴。 “你还是别吓唬我了,今天刚签的合同,得在这里工作一年呢,合同我只看了前面,后面有没有附带条件都不知道。” 这次换唐中意扭头看着季可一了。 “合同怎么能不认认真真地看完呢?你心真大啊,晚上下班拿出来我帮你看一下。” 唐中意抬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季可一的脑袋。 故意放慢点脚步拿出一件内裤罩在季可一的头上。 季可一反应过来时看到唐中意也把内裤罩在她自己的头上。 唐中意这迷惑行为还没有等她研究透彻,她面前却闪现出范若琳的脸,吓得退后几步:“你怎么……突然在这里啊,你该……不会死了吧?” 突然闪现出来到她的面前的人,还是她曾经的爱人,她想过一万种相遇的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小姨,你好吓人啊,突然间出现,你该不会是……” 唐中意几乎是和季可一同时说话,范若琳被这两人的声音弄得脑袋嗡嗡。 唐中意没敢问她小姨是不是去世了,先不说会不会被眼前的人打死,她妈妈肯定会先收拾她一顿。 没有想到季可一竟然这么直接就问人是不是死了,而且看小姨望着季可一的眼神,她们好像认识的,该不会真的是前任关系吧,天呐,她很自然地蹲下来双手抱头,可是当她做完这个姿势后就更尴尬了。 唐中意猛地站起来抬手隔空指着头部,看着范若琳:“小姨,我……”的头部这个东西能拿掉了吗?后面的字全吞肚子里了,得得得,我就看着你们造。 范若琳没理唐中意,上前一步抓起季可一的手掌往她自己脸上放。 “我是不是热的,是不是暖乎的,你们刚才遇到点……不怎么好的事情,所以才看不见我,你不是来找我报到吗?怎么会住在这里呢?” 范若琳看季可一没听懂,拿出手机打开聊天记录给她看。 “我有点乱,现在还有点晕。”其实季可一很想哭,还没有从刚才的百感交集中走出来。 第4章 磁场 季可一以前是无神论者,不信鬼也不信神。 胆子本来就很小,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不禁有些后怕,以后鬼神这些东西还是要信一下的。 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把事情捋清楚,缓缓开口道:“姐……范经理,是彭经理叫我来坦家村水库报到的,他说始发站点就在这里。” 季可一低着头,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略显得有些委屈的模样。 范若琳看着她这样子心尖都颤抖了一下,眉头也微微地皱着。 唐中意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她们两人说话。 “我到目的地准备发信息给新领导的时候,有个女人坐在我车的后排,还自报家门,她说她叫范田冥,彭经理说新领导叫小范,我就以为是她,那个人是谁啊?她还让我签了合同,合同的内容我都没怎么看呢。”条件反射地差点把范若琳又唤作姐姐了。 第8章 “哪个彭经理啊?彭耀星老领导吗?他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只记得以前的事情,记不住最近发生的了,上面的领导已经在劝这个老家伙提前退休了。” “早在十年前始发站点就搬出来了,后来这家医院废弃之后就整改了路线,公交车都没路过这边了,你没发现吗?”范若琳问道。 停顿一会儿,她又接着说:“你把车子停在了废弃医院门口,这里平时人影都没有一个,别人不跟着你跟谁啊,我还以为你知道新领导是我,所以才不来了,我没想到你遇到这种事情。” 范若琳说完把手机拿出来,低头看着一张实时定位图,里面的红点离另一个红点越来越近。 她嘴里还嘀咕着“怎么还没到啊”。 “我只是没有想那么多,而且我还对比了两个微信号,不是同一个账号……”季可一被她说得有些委屈,放在以前范若琳都不曾有过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的,都是范若琳哄着她,宠着她。 现在突然这样她有些不适应,再说了今天受到惊吓的还是她自己,想着想着眼泪就很不争气地滑落下来了。 她趁着旁边的两人没留意的情况下,偷偷抬手抹干了眼泪,心想,不能在范若琳面前哭,太丢人了。 范若琳看到她眼眶红红的很想伸手去把她拥进怀里,顾及到旁边还站着一个若无其事的外甥女唐中意。 范若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去勾住季可一的尾指,轻声细语地说道:“一个是工作用的微信,一个是私人微信,账号肯定不同啊。”好乖啊,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受了委屈就会嘟着小嘴,以前还会撒娇要姐姐亲亲的小猫,如今也长大了。 两个人刚谈恋爱的时候,季可一才22岁,在酒吧第一次见面,她没化妆也极其的好看。 过了好一会儿范若琳才松开手。 一辆没开显示灯的公交车远远地开到她们面前停下,车子像是装了静音装置似的,一点停车的杂音都没有。 从车上下来了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棕色长卷发,扎着马尾,浓眉大眼睛,一身军绿色的工装套装,一件黑色短衬衫绑在了腰间,外表看起来还有点酷。 女人斜挎着一个布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一些什么,晃来晃去的,但是从她面部表情来看,袋子里的东西应该没有什么重量。 布袋里偶尔还会发出一些唔唔的声响,就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好像还有小孩子在里面奶声奶气的撒泼。 女人看到季可一和唐中意头上戴着的内裤忍不住抿唇笑了笑,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范若琳出的馊主意,竟然又使用这样的办法吓唬这种有形无体的鬼魂。 “来了,阿泽,你今天办事的速度是真慢啊。”范若琳话里有些嫌弃的味道,瞥了一眼阿泽。 “不慢了,抓了好多,还有一个已经是有形有体的鬼妖,成色还不错,就是被我打得有些……哈哈哈难看。” 季可一和唐中意看着她们两人像在看神经病似的,说的话就像在打哑谜,不仅听不懂,还会令人觉得很恐怖。 阿泽微笑着看了一眼季可一和唐中意,然后稍稍弯下腰,右手轻轻往腰腹部位摆动,掌心贴着腹部,动作看起来特别的绅士。 这种无声的打招呼方式,还挺酷的,有可能跟阿泽的长相多少也有点关系,毕竟长得好看都是加分项。 阿泽拿出两张黄色的纸,在空中甩了一下,脚下动作麻利而非常有力,左一撇右一捺地不知道在划拉着什么东西,嘴里也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奇怪的语言,跟电视里的道士念经似的,反正季可一一句也听不懂。 季可一和唐中意对视了一眼。 当她听到阿泽嘴里说出“落”这个字的时候,她和唐中意的脚下方出现了一个光圈,她们被一个大光圈圈在里面,身上瞬间好暖和,温度像极了小时候在老家烧炭取暖那般舒服。 阿泽让她们两人摘掉头顶上戴着的东西。 季可一和唐中意听到这句话时尴尬极了,两人用手麻利地把头上的衣物扯了下来。 阿泽看她们拿在手里还在发呆,主动伸手去拿过两人手里的贴身衣物点火扔在地上烧了。 唐中意刚才傻呼呼地站着,现在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只看到那个女人从空气中跳下来,背着斜挎包站在她面前。 主要是这人还做着一个开车的姿势,她怎么是飘着走的呢,而且速度还不慢,跟汽车开了60码时速那般快速从远方定在她面前,就连车辆行驶过程中会发出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唐中意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有些无助地把目光投向范若琳。 阿泽站在范若琳不远处,她刚想跟范若琳说话来着,余光便看到唐中意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波光粼粼地望着范若琳,还投去了求救的信号,便只好让她们先聊。 “小姨,我是不是死了?刚才我看到她飘着过来的。”一时紧张竟也失了分寸,唐中意指着眼前的阿泽,好几秒才把手放了下来。 圈子里闪着符光,明明很暖和,但是唐中意像站在了寒风中,双腿抖得厉害,她只好盘腿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 季可一听到唐中意的话也有些不太能理解,阿泽分明是从公交车上下来的,而且公交车就停在她们面前。 “怎么又胡说八道了呢,看看地上,我们都有影子的,都是人,特殊的是那辆车子,你看不见是正常的。”范若琳道。 阿泽听到唐中意说的话有点无语,但是在范若琳面前她也不敢责怪,默默在心里说一句:“我开的是通灵车送亡灵的,一般人也看不见,看得见的都是不一般的人。” 阿泽没理唐中意,她看着季可一说道:“嫂子,你和小外甥女站在圈内别出来,会暖和点的。” 季可一刚才看得太投入了,没感觉到冷,现在被人提醒了一下,倒是发觉暖和了不少,好几分钟她都没反应过来对方刚才叫她嫂子。 “阿泽别胡说,她叫季可一,你可以叫她coco。”心想着,不能只介绍她一个吧,不然会显得有些特殊了,于是范若琳又补充道:“这是我外甥女叫唐中意,唐唐。” 季可一趁阿泽和范若琳聊天的空隙里,拿出手机拍张照片准备给唐中意看的,结果她手机的镜头对着眼前的公交车,按下快门键的时候,屏幕里没有拍到公交车。 可是她明明看见了公交车就在眼前啊,难道又遇到鬼了啊,但是她看到被范若琳称为阿泽的人也是有影子的。 但是阿泽的影子看起来不大像是一个人的影子,倒是像个动物,一时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动物了。 季可一本来还想问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来着,但是阿泽却和范若琳说话了,便也不好打断她们,心想着等一下再问好了。 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两人早已经分手多年了,可是当范若琳出现的那一刻,季可一就觉得很安心。 “好勒,若琳,我们在这里处理完再回家吧,不过我得带一个回家喂喂我家阿狗,讨讨她的欢心。”阿泽对范若琳使了一个眼色,同时嘴角也扬了扬,脸上露出有点邪魅的一笑。 范若琳一脸嫌弃的眼神,做了一个浮夸的面部表情,啧啧啧几声开始用埋汰的语气说道:“别和我说叠字,肉麻死了,你们家阿狗难道不嫌弃你吗?”范若琳假装用手指堵住了耳朵。 阿泽夹着声音笑了,笑得很大声:“哈哈哈嗝,她敢嫌弃我吗?她不敢。” 季可一和唐中意坐在光圈里,还没听懂阿泽说的是什么意思,便看到她伸手进去,从布袋里面掏出一个女人,拎在手上小小一个,是正常人的十分之一面值差不多,像只小猫那般柔软。 季可一认出这女人就是自称是她领导的范田冥。 “这个是废弃医院的院长,她取了嫂……coco的两道肩火,给你,待会还有一大堆。”阿泽说完递到范若琳手上,又继续伸手进去掏布袋里的东西。 范若琳气狠狠地用力把手里拎着的女人甩到地上,小小的女人瞬间膨大了,跟正常人的身高一样,但是现在看清地上的人的脸上有不少淤青,腿上也有不少打斗痕迹。 范若琳知道,这些伤痕估计又是抓捕的时候,试图逃跑才被阿泽用法棍给鞭打所导致的。 一开始范若琳也不是很懂这些,还曾问过阿泽,鬼魂有形无体,怎么还会出现这副伤痕累累的模样。 阿泽还挺有耐心地解释说:“在人间徘徊久了,游魂吸走人的阳气的次数多了以后,变成了魂魄,取人的肩火凝聚成形便就成了有型有体的鬼妖。还有一种便是阿泽这样妖灵,千年得道化成人形的动物,也是有形有体的。” 那个自称是范田冥的女人,她嘴唇被一张符给贴住了,讲不了话,一直发出挣扎的声音。 因为身体被符绳给捆住,她一直想挣脱开,随后便被范若琳抬起脚踩在她的脸部。 季可一看到都觉得好疼,吓得紧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范若琳已经把脚收了回来。 第9章 范若琳说:“你再动一下试试,我一把火把你烧了。” 果然话音刚落,躺在地上的范田冥不动了,像条死尸一样缩着身体。 阿泽又接着掏出一堆扔在地上,仍然和刚才一样从小变到大,是五个女孩,这是当时“打边炉”的几个女孩。 季可一现在却看到她们几个没有了眼珠子,双手十指也不见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掌心,看着挺恶心的,刀工一看就不怎么利落,手背上留下不少还未愈合的刀疤。 这五个女孩不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挣扎,好像已经知道她们即将要面临灾难那般,已经放弃垂死挣扎了。 阿泽把布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地上。 出现了五个小孩的面孔,季可一差点没认出来,这几个就是玩过家家时的小孩,她们的眼睛底下都多了两个摇摇欲坠的成人眼珠子,舌头很长,伸上去舔着那双成人的眼珠。 符绳围在她们的腰间处,她们的手指像是劈叉似的,每个人一只手长出了十根手指,还有五根是成人的,这五根成人的手指没皮没肉,只剩下骨头,她们五个人围成圈,手拉着手在转圈圈。 场面十分诡异,令人头皮发麻,难道她们“打边炉”时吃的就是这五个女孩的手指吗? 季可一看到阿泽把布袋抖了抖。 刚才看这布袋没有多大,怎么能装得下十几个人的呢。 还没等季可一理清这是怎么回事,便看到范田冥被阿泽装回布袋里去了,然后其他的便被阿泽拿着符点燃扔到她们身上。 季可一看到地上的鬼魂化成乌有,这一刻她才真的明白什么叫灰飞烟灭,烧完的符连同那堆鬼魂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泽把布袋甩到背后一手拎着布袋的绳子,晃了晃手臂,看着范若琳说道:“这个我带回去给阿狗,车上还有两个要送走的,你先带coco和唐唐回去,我忙完再带人过来把行李和车子驱散了阴气再开回去。” 季可一和范若琳还有唐中意都看向那台公交车。 季可一看到面馆出现的那对母女,女人拿着厨房的那幅植物纤维壁画,手里抱着小孩站在边上看着车窗外面的她们。 唐中意看不到公交车和母女,只看见了一幅画腾空飘着。 范若琳走到唐中意面前让她把车钥匙拿出来,想到她肯定也吓得腿软无法自行开车了。 范若琳拿着车钥匙递给了阿泽:“coco的车钥匙在第三间房,她说跟你背着的鬼妖签了合同可能还在房间里,你找到后记得烧毁了。” 阿泽比了一个ok的手势,回到车上,启动车子,车头便抬了起来,没多久车子便钻进地下去了。 而唐中意看到的却是阿泽和那幅画钻进地下消失不见。 第5章 猜测 范若琳在心里暗骂了阿泽一顿,竟然就这样当着coco和唐唐的面把通灵车钻到地底下去,改天得跟她说一下,多注意注意才行。 范若琳看着坐在地上的季可一和唐中意,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抱在了一起,准确来说是唐中意抱着季可一,季可一双手垂直没有给对方任何回应。 范若琳在心里打翻了醋坛子,猛生了醋意,轻咳了两声便提醒道:“走了,起来,回家。”范若琳刚才看到这一幕,有些怀疑她们已经在一起了。 唐中意听到声音后,在心里说了一句:“小姨,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就行,我感觉到季可一不再属于我了,不对,好像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她。” 季可一悄悄推开了唐中意,站起来的时候双腿有些酸软,身子晃了一下,险些又坐到了地上。 范若琳见状伸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季可一懵了,仰着头盯着范若琳的下巴看了一眼,在推开她之前说了一句“谢谢”。 季可一伸出手把唐中意从地上拉了起来。 三人往车子走去,范若琳打开了后排的车门把唐中意塞进去后,季可一也准备坐在后排,右脚都已经抬起来了。 范若琳却牵住她的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示意她坐进去。 季可一不大敢坐在这个曾经专属于她的座位,那时候刚在一起不久,有一回她下班刚从酒吧走出来。 看到范若琳的车子停在了门口等她,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贴了一张在网上买的贴纸,纸上写着“老婆大人专属座位”。 当时范若琳还取笑她,说她很霸道,连座位都不能和别人共享。 对啊,明明很相爱的两个人,被季可一给作没了这份原本独属于她的爱情。 爱情最怕的就是这种,没有发生过任何原则性的问题,就被无缘无故地分手,说无辜的应该是范若琳才对。 可是季可一还是会觉得委屈,她不是一定非得要知道范若琳从事怎样的工作,只要对方不是做着犯法的事情就行。 关键的是这个人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是她不肯坦白的态度,噎着藏着到最后才不欢而散。 季可一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那张标贴很刺目,扎到她心里发疼,文字还是那几个字,可是贴纸不再是她当年贴的那张,难道是别人贴的? 季可一又在想,范若琳是不是谈恋爱了,她对象会是谁呢,应该比自己要温柔体贴很多吧,至少不会无理取闹。 范若琳俯身过去拉过季可一边上的安全带,感受到她身体因紧张而紧绷的状态,便开口解释:“别紧张,你忘了系安全带。”用不着这么紧张,好想问一问当时为什么毅然决然地离开我。 季可一哭成了泪人,其中的滋味很难说得清,有不舍也有遗憾,她在心里说:“能不能再追我一次啊,姐姐,要不换我追你也行,我们再试试吧,我好想你。” 范若琳从后视镜里看到后排的唐中意已经睡着了,她抽了纸巾放在季可一手里,低声问道:“哭什么?” 季可一擦了擦眼泪,哭得胸腔有些发疼,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说:“我今天旷工了,没有全勤奖了。”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那张显眼的贴纸,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滴。 范若琳在心里笑了笑,看来还是没有长大,连说谎都不会找个合适点的借口。 “谁说你旷工了,我帮你请假了,明天如果还想休息可以再休一天。” “不用了,明天上班。” 季可一还是看着那张贴纸在哽咽着,眼泪也无声地滑落。 范若琳心疼不已,只好把车子先靠边停下,打着双闪,先安抚这个“爱哭包”。 她扭头稍微侧身看着季可一:“哭什么?说实话。”范若琳的表情很是宠溺。 季可一摇了摇头,眼睛还是看着那张贴纸,说:“没什么。”没有立场去说,分手是自己提的,所以心再疼便也只能忍着。 “把头转过来,看着我。”等季可一看向她的时候,又接着说:“在哭什么,告诉姐姐。” 季可一听到这句“姐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是不是和她对象聊天也是这样的,是不是也这样百般呵护,她是不是也能很轻易就发现对方的一举一动,什么时候不开心和什么时候高兴都看在眼里。 季可一在发呆也没有回答范若琳的话。 范若琳又说:“让我猜猜,是因为这张贴纸吗?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范若琳很简单的一句话,又勾起了季可一尘封多年的记忆。 季可一脸皮很薄,特别是两人在床上你侬我侬的时候,范若琳会制造点刺激的氛围,便会说些让她面红耳赤的话,季可一都是咬紧牙关不肯说出一个字。 季可一知道范若琳就是故意说这些话让她害羞的,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她也知道对方一定能感受的到,但是范若琳偏偏让她说出“舒服”两个字。 后来便养成了“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的习惯了,好像这样确实比开口说话要容易许多,也能满足到范若琳的虚荣心从而更加卖力的取悦对方,久而久之她也接受了这样的沟通方式。 季可一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范若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贴纸是我换的,你贴的那张胶水脱落了,字迹也模糊了,我放在了家里,网上没找到同款,便买了一张差不多的。” “你呢,你们一起多久了?”范若琳想到唐中意打的那通电话,让自己去找季可一,又说她们两个是合租关系,由于清楚地知道唐中意的性取向,还有她刚才抱着季可一的举动和她紧张对方的言行,范若琳大胆地认为她们已经在一起了,而且时间还不短。 季可一吸了吸鼻翼,什么意思,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懂这句话里的意思,于是问道:“什么一起,跟谁一起?” 范若琳没说话,扭头看向后排熟睡的唐中意。 季可一有些无奈地被她逗笑了,怎么会觉得她们在一起了呢?百思不得其解。 “我只是租了唐唐的房子,住在一起了而已,我。”后面的话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我单身。” 第10章 “噢……”范若琳把尾音拖得很长很长,换作以前季可一肯定会用拳头轻轻地捶她胸口,说她不安好心。又接着说了一句:“回家。”语气非常的轻快,脸上笑容有点别的趣味。 季可一看了她一眼,又坐正身子,咽了咽嘴里的唾液,瞬间展开了八百个心眼,范若琳她干嘛这么兴奋,难道她是想对我做些什么吗。 在范若琳开车之前,她解开了安全带靠近范若琳的耳边。 范若琳也凑近身子,以为季可一想和她说话,于是把耳朵靠过去。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范若琳的脸颊被季可一亲了一口,虽然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很快便离开了,车里没有放音乐,格外的安静。 范若琳还是听到季可一的心跳声,心想,她应该在害羞了。 季可一把身子坐正后系好安全带,把脸看向了窗外:“你呢,谈恋爱了吗?” “没有,……但是,应该快了。” 季可一大脑空白了好几秒,看来是在追求阶段了,那刚才自己的举动岂不是很冒昧,想了想,才说道:“刚才,对不起啊,以后,……没有以后了。”季可一想说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可是也没有以后了。 范若琳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没关系,你以后若想亲我,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 话音刚落,季可一瞪大眼睛看着范若琳,心想,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特意引诱我犯罪吗,就算那个人不介意,我也不可能会这样做,范若琳难道是想左拥右抱,三妻四妾不成。 季可一冷笑一声便说:“你自己慢慢玩,我就不奉陪了。” 季可一说完便闭上眼睛休息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天亮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饥肠辘辘。 准确来说是在别人的床上,环境不陌生,摆设也很熟悉,格局和东西的摆放都是和三年前季可一住在范若琳家里的房子一模一样。 墙壁上还挂着一个相框,季可一首先看到的一半照片是范若琳的脸。 范若琳竟然也带人去那里拍照,取景的背景图是她曾经和范若琳旅游的时候,哄着范若琳拍的。 范若琳不喜欢拍照,在一起的三年里都是季可一连哄带骗,她才愿意合照了那么十几张,单人照也才帮她拍了两张,至今还存在季可一的手机相册里。 在吃醋的尽头咬牙切齿,季可一发现那张合照里,站在范若琳旁边的人是她自己。 范若琳是想干嘛啊,不是在追求阶段吗?怎么还挂着和前任的合照在房间啊,难道她现在那方面的需求没那么强烈了?已经不需要带人回家了吗? 季可一又想着,不过,挂着我的照片,和别的人谈恋爱,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啊。 走神的瞬间季可一被范若琳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颤抖了一下,连她什么时候进门的都不知道。 范若琳说:“醒啦!洗漱没?该吃早餐了。” 季可一从床上爬起来,站在范若琳旁边说道:“你不是要和别人谈恋爱了吗?还挂着我们的合照干嘛啊?这是我之前和你住的那套房子吗?岂不是离上班的地方很远?” 范若琳心想,我只是说了快有对象了,但是也没说是和别人谈恋爱,她知道季可一有时候会犯糊涂。 范若琳没笑,面部表情管理得很好,已经被她甩了一次了,这次再在一起一定不能再放她走。 面对季可一抛来的好几个问题,范若琳开始讨价还价:“你问了我四个问题,你抱抱我,我就告诉你。” 季可一猛地摇头,晕乎乎地又坐到了床上:“不要,太暧昧了,你对象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季可一很不想去提起范若琳有对象这件事,会让她很心疼,可是这个人提的要求总是会提醒着她,范若琳是有对象的人,自己得有点边界感,否则日后怎么相处都很尴尬,毕竟还是上下级关系。 范若琳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放在季可一面前:“那改成握手好不好?” 季可一想了想“嗯”一声点点头,伸手过去的时候带着往年的记忆细胞,鬼使神差地用手掌箍住她的中无两指,随后便听到范若琳不太平稳的喘息声。 季可一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准备松开手时,却被范若琳含泪的眼神整得有些于心不忍。 范若琳的手指很敏感,季可一是一直都知道的,她只需要满足心理需求就可以的那一类人。 范若琳原本没打算发展得那么快的,尘封多年的欲望,因季可一又被重新地激发出来,也是啊,毕竟只爱过她一个,身体也只会对她一个人起反应,咽下口水,早就把刚才需要回答的问题抛之脑后了。 季可一的右手紧了紧,紧张的留意着范若琳的面部表情和神态,她现在应该忍得挺难受的了,因为她蹲着的双腿也有些发抖。 季可一说:“你坐床上吧。” 范若琳站起来坐她对面,两人的手还没有松开。 “你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吗?你好敏感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就有反应了。” 范若琳刚准备说话便听见季可一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的声响。 范若琳把手抽了回来,看着季可一说:“先出去吃东西吧,你肚子都饿了。” 季可一有些尴尬地点点头,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而且还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你帮我换的衣服吗?也是你帮我洗澡的?” 范若琳笑了笑说道:“你昨晚在车上睡着了,睡得可沉了,叫也叫不醒,我怕你身上脏兮兮的睡也睡不好,就帮你简单地擦洗了一下,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季可一有些别扭,刹那间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门被敲响了,阿泽在门外叫唤了一声:“若琳,让你叫人出来吃饭,怎么那么久啊?” 范若琳隔着房门回应道:“来了。” 第6章 发怒 季可一被范若琳牵着从房间带到饭桌前,刚才出了房门才发现,这不是以前的那套房子。 范若琳和她住的房子是一套三居室套间,只是刚才的那间房的装潢还有摆设和格局是按之前那套来打造的而已。 这个房子是个小宅,房间在二楼,从房间出来还看到隔壁也有一间房,楼梯的另一边还有两间房。 饭厅在一楼,厅很大,用一个木形的酒架隔开,后面还有一个客厅,阿泽不知道和谁在那里拿着手柄在玩“魂斗罗游戏”。 范若琳给季可一盛了一碗粥,桌上放着几碟小菜还有一盘小炒肉。 季可一看范若琳没吃东西的打算,便开口问道:“你们不吃吗?我怎么没有看到唐唐啊?” 范若琳说:“我们都吃过了,唐唐回去宠物店接布丁了,她说晚点收拾行李再过来,反正她有电脑就行,在哪里写文都一样。” 季可一点点头,又喝了一口粥:“你可以和我说说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吗?” 范若琳“嗯”一声,她打了一个响指,没多久听到阿泽站在身旁问了一句:“若琳,什么事?” “先坐下,coco说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你来解释一下。” 阿泽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才走到椅子前坐下,心想,我的游戏还没打完呢,但是coco嫂子有求于我,只好先解决重要的事情了。 阿泽吼了一声:“阿狗,你自己先玩一会儿,待会我再来陪你玩。” 客厅那边的阿狗应了声:“唉。” 阿泽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缓慢开口道:“昨天你到了那家面馆,看到一对母女,她们被困在画像里面好多年了,但是因为你看见了她们因此产生了磁场。” “磁场这种东西不好解释,时运低的时候也容易看见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你到坦家村水库的时候,便被废弃医院的院长跟着了,你住的那间房间其实没有床,你看到的那些景象都是假的,是那个女人想让你看见的,那里以前是太平间,房间和后面的废弃医院是相通的……” 范若琳“咳咳”几声。 阿泽便不敢再出声说话。 考虑到再说下去担心季可一会害怕,她对着阿泽轻微地摇了摇头,还使了一下眼色。 相处了三年的爱人,什么微表情都很容易捕捉得到,季可一瞪了范若琳一眼,加大分贝说道:“让她说。” 阿泽“嘿嘿”地笑了笑,看来若琳是真的很爱眼前的这个人啊,平时谁敢大声和她说话啊,不想活命了啊。 阿泽接着说:“那五个女孩和五个小女孩是幼儿园的老师和学生,多年前发生火灾被烧死后送去了太平间,老师觉得自己亏欠了那几个学生,最后才会心甘情愿地满足那几个孩子无理的要求,你也看到了她们的眼珠子也被掏空了,十指也被砍了下来。” “我顺便再解释一下,唐唐在家里和你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她听到的砍菜声就是那几个孩子,拿着菜刀砍那几个老师的手指。” 第11章 季可一听完有些反胃,她放下碗筷便用手去揉了揉胃部。 范若琳见状紧忙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看医生吗?” 季可一还没开口说话,便听见阿泽发出一声感叹的声音:“若琳,看你紧张的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coco怀孕了呢!你们昨晚不会做了吧?” 范若琳看到阿泽一脸贱兮兮的模样看着季可一。 季可一看到范若琳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鞭子,鞭子抽打到地上发出啪啪啪啪的声响,便出现了一道符光,但符光金灿灿地很快便又消失了。 阿泽吓得现了原形一溜烟跑没了。 季可一只看到一只动物的身影咻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阿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饭桌前,噗咚一声便跪在了范若琳面前。 阿狗哽咽着声音说道:“若琳,别生气好不好?我可以替阿泽受刑。” 阿狗说完便现了原型,从人的模样变成了一条狗。 范若琳念了一句口诀,鞭子便消失不见了,她摆了摆手,阿狗蹦跶蹦跶地跑出大门口。 季可一被吓得不轻,阿泽不知道变成什么动物溜走了,那个叫阿狗的女人竟然是一条白色的狗,这些会不会跟那根鞭子有关啊。 来不及思考太多,季可一推开了椅子跪在范若琳面前。 范若琳慌了,急忙扶起季可一,把她按在椅子上坐着,问道:“怎么了?跪我干嘛呢?” 季可一眼泪不受控制似的往下流:“……你会不会也把我变成动物啊?我害怕,我不要变成动物可以吗?” 范若琳噗一声笑了:“你是怎么会觉得我可以把你变成动物的?” 季可一深知自己闹笑话了,抽抽搭搭地胡乱抹着眼泪:“不是因为你那根鞭子她们才变动物的吗?” 范若琳摇头:“我没有这种本事,她们本来就是妖灵,阿泽修得人身之前是一只狐狸,她们俩活了上千年才得以有变成人形的机会。” 季可一“哦”一声,又问:“是不是所有的鬼魂都会被你们抓走啊?” 范若琳又摇头:“并不是,我们不多管闲事,打个比方,像面馆的那对母女,是她们提出想要离开人间,阿泽就会开通灵车送她去投胎转世,但是如果是招惹了我的鬼魂,便会受到灰飞烟灭的惩罚。” “现在来回答你在房间问我的问题哦。” 季可一认真地看着范若琳点点头说:“好。” “我没有和别人谈恋爱,我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本来我没有多少信心还能和你重归于好,毕竟当初是你丢下我的,当时我因为有事情要处理才急着从家里离开。” “等我几天后忙完回来,家里已经没有你的东西了,你和布丁都离开我了,你知道我多慌吗?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又不敢打电话给你,我也会害怕的,怕你不爱我了,怕我的联系会打扰到你,你知道吗?” “1099天了,分开的天数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了几天,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我真的好想你,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的工作,而是我担心啊,我担心会吓到你啊。” 范若琳有些不顾脸面的歇斯底里地吼出这些话,这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这是她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是她梦里反反复复出现的人,现在坐在她的面前,她想要告诉季可一,她的生命中缺她不可。 在季可一的心里,范若琳挺要强的,至少那三年里不管季可一怎么闹她,她怎么不开心都好,都会软下性子来哄季可一,顶多气得不行的时候会憋红了眼眶。 现在范若琳捂着脸吸着鼻子哭了,季可一看到心疼得不行,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记得分开了多长时间,她爱着的人也同样在爱着她。 季可一站起来拍拍范若琳,范若琳回过神来,抹了抹泪水,稍微调整一下状态,努力挤出一抹微笑看着季可一:“抱歉,我有些失态,没吓到你吧?” 季可一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疼,她一直摇头,伸开了双臂扑进范若琳怀里,范若琳顺势把她抱到腿上坐着,两人面对面。 季可一早也泪流满面,范若琳帮她轻轻地擦拭着泪珠。 季可一抓着她的手心放在唇边亲了亲,移开后便和她十指紧扣:“姐姐,该道歉的人是我啊,是我啊,是我太任性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啊,我知道接下来的一段话可能真的会很小孩子气,也有可能会惹你生气,你还愿意听一听吗?” 范若琳说:“你说,我洗耳恭听。” “姐姐还记得我问了很多次关于你的工作吧?其实我真的不是想知道你到底从事怎样的工作,只要姐姐不做犯法的事情就行,我介意的是你不肯坦白的态度。” 季可一把头枕在范若琳的肩头一侧,范若琳感受到怀里的人又哭了,正想着移开些距离给她擦眼泪。 季可一紧忙说道:“姐姐,你别动,就让我这样抱抱你好不好?我怕你看着我,我会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范若琳轻轻地拍拍季可一的背部,一下下替她顺着气,没开口打断她。 “姐姐,其实我就是想闹闹小脾气而已,我想你哄哄我,你哄我一下就好了,我不是真的想和你分手的。” 范若琳听到季可一的话终于忍不住了,她把季可一往后挪了挪,用手抵在季可一的后脑勺。 两唇相贴,口腔里是熟悉的味道,两人迫切的交缠着,你追我赶谁也不肯输给谁,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终于吻到了最爱的人。 季可一气息不稳地说:“姐姐,我是不是又做梦了?你是不是又出现在我梦里了啊?我不想醒过来了,我好想你啊。” 范若琳宠溺地亲吻着季可一额角:“小哭包哦,coco才没有做梦,姐姐就在你面前,先去睡一下好不好?姐姐陪着你。” 两人回了房间,季可一靠躺在范若琳怀里,感觉真的好不真实,分离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只能靠做梦都不一定能梦到的人,现在却真的就在眼前相拥着,反而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季可一等了好久,范若琳还是很单纯地拥着她,心想,难道真的是单纯的想哄她睡觉而已吗? “姐姐。”季可一精准地握住范若琳右手的中无两指。 范若琳轻微抖动了一下应了声:“嗯,怎么了?睡不着吗?” “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讲。”季可一想说昨天在车里的一段谈话让她很困惑,范若琳说从头到尾爱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可是她不是说很快就要接受别的人了吗,她还说很快就谈恋爱了啊。 “在姐姐这里没有什么是不该说的,但是不可以再说那两个字,好不好?姐姐承受不来了。”范若琳连分手的字眼提一下心都会疼,只能用两个字来代替,真的希望季可一能懂她。 “我不说那两个字,姐姐,你还记得昨天在车里我问了你谈恋爱没,你说没有,但是,应该快了。这是你说的原话,我能不能大胆地问一下,那个人是我吗?你想追求的人是我吗?” 范若琳几乎是没有半点的迟疑,很快便回应:“是,只能是你。” “那,姐姐,你昨晚为什么要去别的房间睡?不陪陪我,难道你不想我吗?”季可一有意无意间去玩弄着范若琳的手指,时而捏一捏,时而揉搓一下,她喜欢看着她的姐姐因她而起反应。 范若琳没听明白其中的意思,很快她便看到季可一摸出一盒她昨晚放在枕头底下包装完好的指套,还有一张指套的收费小票。 范若琳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又发觉季可一是越来越聪明了,鬼精鬼精的,单凭一盒指套就能猜到昨晚没睡同一个房间。 “姐姐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其实很简单,早上你让我握着你的手,你给我的反应,让我觉得你不可能会去找别人,而且这张小票显示的时间是凌晨才买的,姐姐,你为什么总是委屈自己呢?” “你昨晚太累了,昨天发生了很多事,姐姐想让你好好休息,我怕自己躺在你身边会忍不住。” 范若琳听到一阵唰唰的声响,看到季可一拿着盒子拆开了外包装。 她又撕开了两个东西,歪着头看着范若琳说道:“姐姐,伸手。” 季可一看范若琳乖乖听话的样子觉得超级可爱,心里的小鹿在猛地乱撞。 范若琳知道季可一以前不是这样的,因为不管怎么说怎么去哄,她这个人就是很害羞,从不肯拆开这些包装,就连盒子放在她面前,她看一眼都会脸红紧张到要拿被子来捂着脸,更别说主动做这一系列的动作了。 季可一主动地帮范若琳拆开了那个分开了1099天的礼物,把最脆弱的地方先送到对方的唇边,她感受到范若琳真的好温柔,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有耐心。 季可一感受到范若琳高高举起的手臂都在发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却迟迟都没来到最后一步。 季可一轻哼出声:“姐姐,我准备好了。” 第12章 范若琳俯下身亲吻着那个让她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人。 过了许久,季可一声音有些沙哑,气喘吁吁的,但她不再紧绷着身体,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像条咸鱼躺着不动,她也学会怎样去取悦心爱的人。 久别重逢的人总是不太容易满足,范若琳好像真的很饿很饿,季可一没忍心看她难受,已经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遍“很困,想睡觉”。 季可一抓紧范若琳的手臂,不让她再继续,可她的手指依旧在里面无规律地使坏。 季可一小腹猛烈地收缩,浑身起鸡皮疙瘩:“姐姐,我好喜欢,我好喜欢你。” “姐姐也好喜欢你。” 两人平复了一下心情。 躺在范若琳的怀里很快便睡着了。 第7章 再续 又过了一周,季可一已经熟悉这条公交车的路线了,范若琳还是跟往常一样提着包站在家门口等着她。 范若琳开车载着季可一到始发站点上班,两人进到办公室,女同事小君和桐桐坐在办公桌前聊天。 两个女同事笑嘻嘻地和范若琳打招呼,范若琳去完洗手间回来,在门口看到小君搭着季可一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地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事情。 范若琳把小君搭在季可一肩膀上的手推开:“干嘛,聊什么那么开心?” “哎呀,范经理,新同事那么漂亮,就聊两句而已,coco有对象没?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等你下班去我家喝两杯呢?” 季可一尴尬地看着范若琳,很多公司是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但是她们公司倒不至于会出这条规矩,她就是不知道范若琳是什么意思,两人也没有说过重归于好的话题,但是妻妻间该做的不该做的,她俩都做尽了。 范若琳的脸色极度难看,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两个下属立刻不敢再看季可一。 “啊,原来是我们范经理的人啦,抱歉抱歉,我和桐桐先下班了。”小君伸手过来抓着桐桐的手臂。“你扶着我点,腿软,吓死我了,你看到范经理的眼神没?” 桐桐点头道:“该,叫你嘴碎,人家天天亲自专车接送的,你没看出来吗?” 小君“啊”一声,捏了捏发软的大腿:“你说范经理是同性恋啊?她跟我一样的取向我竟然没发现,啊啊啊啊,我错失了一个亿啊。” 桐桐说:“别那么大声,会听见的。” 季可一看着她们三步一回头地似乎在聊些关于她的话题一样。 感觉那两人的表情有点心虚的味道。 “发什么呆啊?走啦,到点了,先去取车,我就不陪你啦,一切顺利,我先回家,待会再来接你。” 季可一回过神来,点点头,小心地用尾指勾着眼前人的尾指:“姐姐,你可以睡一会儿,白天工作那么累,晚上又没怎么睡,等我下班了还要加班……” “让你话多,我白天坐办公室哪儿累了,快上车吧,我回家了。”范若琳经不住她这样理直气壮地说有色段子,季可一是真的变了很多,但是也变得越来越喜欢她了,也越来越黏人了。 季可一本还想让范若琳天天陪她上班的,但是考虑到领导只能带新员工一周熟悉路线的时间,公交车里又有监控,担心上面领导看到会害了范若琳受罚。 两人才刚分开,她又开始想范若琳了,可能是因为连续一周都有范若琳陪着一起出车,现在突然没看到那人的身影有点不大习惯。 她看了一眼手表,拿出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看着镜子笑了,心想,真好看,范若琳帮她画的淡妆好好看,她就觉得范若琳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最有魅力了。 季可一在驾驶座前方镜子旁边的胶框插上自己的工作证卡。 她系好安全带后启动车子。 季可一今晚没戴口罩,扎着高马尾,破天荒地今晚画着淡淡妆容,范若琳在家里的时候非得帮她上妆,推脱不了,只好依着她了。 始发站点没有人上车,公交车开出不久。 已经开了一个星期这条路线了,有时候来回一趟可能都没有五个人坐车。 不过这些情况都不一定的,范若琳和她说过有时候也有来这边冒险的年轻人,在网络上流传了好多年的传闻,有些为了引人关注大半夜的坐末班车。 季可一拉回了思绪认真地开车。 过了两个站,有个女孩举着一个杠子架着手机,站在公交站牌前等车。 女孩刚二十出头的模样,梳着两条辫子,脸上涂抹着淡淡的妆容。 她坐在驾驶座后面的第一个座位上,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时而摇晃了一下让镜头朝着车窗外。 季可一边开车边听那个女孩说话,听内容大概能猜到女孩在直播,一直看着手机在一段段地念着,念完别人发的,又开始跟别人互动。 女孩看着弹幕有位网友在发:“主播好大胆啊,我听说18路末班车的路线有很多灵异事件时常发生的,主播大晚上出来给我们谋福利了,主播真好。” 女孩念完这一段,屏幕又弹出好多条消息。 一个叫点点的网友发:“主播大大威武,先前有个男主播也是坐这趟末班车直播,后来没有后续了,过了一个月网上曝出他的照片,一个月时间暴瘦百来斤啊,看着都觉得恐怖哦。” 有几个人附和上面那条弹幕: “最后呢,最后男主播怎样了?” “对啊对啊,后续呢,有后续没,你不要说一半留一半哎。” 那个点点的网友补充道:“男主播最后当然是嘎了,所以我才说主播好大胆子,还敢在公交车上直播,就不怕拍到不该看的吗?” 女孩念完弹幕说:“点点小宝贝,你可不许这样吓人家的,人家会被吓嘎的。”女孩说完哈哈地笑起来了。 季可一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女孩哪里害怕了,胆子不知道多肥呢。 一个叫阿满只喜欢鬼的网友发来弹幕。 季可一听到女孩说: “博主大大晚上好呀,哎呀哎呀,我们想看看你旁边那个穿红色裙子的女人,她好像新娘子哎,这么晚不会逃婚了吧,可惜距离太远了,哈哈哈不然我就去抢亲。” 又有好多人附和说: “我也抢。” “还有我。” “好美啊,我给她磕头,可以跟哥走不?” 女孩刚才只顾着看手机,如果不是网友说要看看旁边的新娘子,她都不知道旁边有人。 红衣女人什么时候坐在她旁边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发觉,还有这身装扮真的很像新娘子哎,她身上的味道好奇怪,香水味不是这个味道,倒是像古代的那种胭脂水粉,而且这个人用的胭脂水粉肯定是很贵的。 因为她自己在网上买过一家专卖店的胭脂水粉,那家店铺都是卖一些古代的东西,她还买了肚兜和折扇,那套胭脂水粉还不便宜呢,但是味道她闻不惯,用了一次就压箱底了。 她有些好奇网友说的到底有多美,不禁投去了目光,女孩看到红衣女人的脸部,第一瞬间,就在心里说了一句“好美啊”,这新娘妆化得很好看,果然网友的眼睛都是雪亮雪亮滴。 女孩把手机举高了一些,从屏幕里面看到的画面差点让她有扔掉手机的冲动。 她拿着手机的手都僵了,一直在发抖,导致网友一直在说:“主播,你别晃了啊,是车子太颠簸吗?主播没嘎吧。” 这些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孩看了一眼手机,她没说话,这些不好听的话她看得多了,自然就不会再生气了。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她后面还坐着六个女孩,穿着黑色长袍,脸上涂抹着白色的粉底,脸颊两边中间画着一个红色的圆圈,口红只涂抹在双唇的中间。 港片里面的鬼不就是这个妆容的吗? 女孩心想,这怕不是见鬼了,公交车正好停车了,她准备下车时,手腕被旁边的红衣女人紧紧地抓住,紧接着又把她按回了座位上。 女孩看着红衣女人说:“干嘛呀?我要下车了。”刚才红衣女人的手掌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冷冰冰的,浑身被冻得汗毛倒竖。 红衣女人语气淡淡,脸上浅浅一笑,说:“不能下车,你还没到站。” 公交车又正常行驶了,女孩没法下车,但是也没理她,试图跟网友聊天转移注意力。 此时女孩的直播间已经炸开锅了,女孩看了一眼屏幕,一个名字叫鬼新娘娶妻的网友发来弹幕:“主播大大,你后面坐着那六个女孩画的妆不错啊,是不是演员来的啊,她们看起来跟鬼似的,本性出演啊简直了哈。” 直播间弹幕一条接一条,女孩有些跟读不过来了,她用手摇晃两下,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临时有事,下次再播哈”,弹幕还在疯狂地刷着。 她没理会网友还在说什么,本身直播也不是为了赚钱的,但是有人提议让她去什么地方探险,感兴趣的话她也会去,然后就会直播给网友看。 第13章 她把直播录屏的视频保存好,果断地关掉直播间,把手机揣进裤兜里。 红衣女人拿着一张照片递给了女孩,女孩拿着看了一眼又还给红衣女人了。 女孩尴尬地笑了笑,坐着双手互相揉搓着,回忆起照片里面的人,还有零星的记忆飘过脑海,女孩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把她吓了一跳。 她看到了一条河,红衣女人在后面追着她在河边跑,她停下来跳到红衣女人身上,那个女人就这样把她抱回家。 女孩对那个地方和家里的摆设一点印象都没有,陌生得很,家里的摆设都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她确信她俩是不认识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奇怪的事情。 那张照片是老旧黑白颜色的,照片里的两个人正是她自己依偎在红衣女人怀里拍的,她什么时候拍过这种照片啊,毫无印象啊。 女孩不解地问:“……这是什么啊?我,我什么时候和你拍过这样的照片的?我不认识你啊。” 女孩又哈哈地笑了:“别闹了,人有相似很正常的,我真的不认识你。”公交车播放器播报着下一站准备到站,女孩说:“姐姐,我真的要下车了,拜。” 红衣女人又抓着女孩的手,因为手上的温度太低了,女孩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红衣女人却突然间就哭了,哭得很伤心。 女孩又问:“你先放开我吧,你的手太冷了,你是发烧了嘛?别哭啊,不然别人会误会我的,我没欺负你哦。”女孩在背包里拿出一件格子外套披在红衣女人身上。 季可一在停车的空隙中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刚才途经的站点也上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 车子刚停下,白胡子老头颤颤巍巍地准备下车前,跟季可一说话:“师傅,那个小女孩好像不对劲啊,她一直自己说话呢,哎呀,太吓人了,年纪轻轻就有这种病,真可怜啊。” 季可一解释说:“没有啦,人家小姑娘在直播。”心里面的那句没敢说出来,季可一想说您年纪大不懂很正常。 白胡子老头下车后,季可一准备启动车子。 刚才白胡子老头说话声音很大,女孩听得一清二楚,那老头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她是神经病嘛,太气人了。 季可一此刻也有些慌了,开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女孩的座位,座位上确实除了她没有别人。 季可一开着公交车也有点心不在焉的,一直听着女孩自己在对着旁边的空气说话,这气氛真的很诡异。 刚才公交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有个男人站在公交站牌等车,车门打开的时候,男人还在东张西望,他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估计是电话那头的催促,他语气有些不好。 他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公交车明明还有一趟末班车的,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车子呢。” 季可一听到男人说的话问了句:“先生,是搭公交车吗?这趟是末班车了,你不上车吗?” 男人看到公交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吓得鬼哭狼嚎的,骂天骂地,又骂爹骂娘。 男人抹了一把眼泪,哆哆嗦嗦地说:“妈呀,鬼巴士吗这是?怎么突然间出现了一趟公交车在面前呢?” 季可一有些无奈,考虑到这是末班车了,他不上车后面就没有车经过了,所以才停得久一些等一等他,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也是傻傻的。 季可一耐心地再问一遍:“先生,再不上车我就开车啦。” 男人回过神来摆摆手,骂骂咧咧地说:“你快走,我不坐了。”他擦干眼泪才发现司机是一位美女,心想,可是这毕竟是鬼巴士,他也不敢坐,拔腿就跑了。 季可一看到男人转身往回走,她才缓缓地启动车子。 第8章 前缘 季可一把18路末班车开往了终点站。 回程的时候,那个直播的女孩又刷卡上了车。 季可一还在想,这个女孩子好像很不妥啊,看起来也就22岁左右,应该是大学刚毕业,脸上的青涩还未褪去。 现在还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看她也不像是有精神疾病的人啊,刚才直播的时候说话都挺正常的呢。 她看到女孩还是坐在原来的座位上,座位是两人一排的,她坐在靠过道这边,季可一觉得女孩有些奇怪,担心她出什么事情,怕自己负不起那个责任。 季可一在发车前的几分钟走到女孩面前问道:“你好,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女孩笑了笑礼貌回话:“我没事,只是刚才坐过站了,谢谢关心。” 季可一点点头,心想着应该没事吧。 季可一回到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发车前上来了一个卖菜的老婆婆。 等老婆婆坐稳后,季可一发动了车子,车子开到一半的路程时听到车厢里发出一阵吵闹声。 车上也就只有两位乘客,无疑就是老婆婆和那个女孩吵起来了,可是她们为什么会吵架不得而知。 女孩正在玩手机,一个老婆婆走了过来,像是故意似的往她身上倒过来,女孩急得连忙伸手去扶着老婆婆,女孩的手机掉落在地上也无从顾及。 老婆婆的下一个举动让女孩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孩的衣领被老婆婆紧紧地揪着不放,女孩顾及到老人家年纪应该也有七八十岁左右了,她也不敢推开,万一真出了点什么事,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正想着喊司机过来解决一下的。 等季可一停好车走过来时,老婆婆一顿哭腔,她抓着女孩的手又看着季可一说:“我要报警,她拿了我的东西,司机姑娘可得给我作证啊,等警察来了你们才能走。” 老婆婆拉着两人就想下车,她看到上下两扇车门都是关着的,老婆婆看着季可一说:“姑娘,麻烦你把车门打开好吗?我们下车等警察过来。” 季可一只好拿着座位旁边放着的手机,打开了车门,随同老婆婆和女孩一起下车站着。 季可一站在一旁给范若琳打电话,简单地说明情况。 还好今晚回程的路上,坐车的人就只有老婆婆和一个女孩,不然出现这种状况,恐怕会被其他的乘客给投诉了。 女孩一直哭着说自己没拿老婆婆的东西,季可一没处理过这种事情,人家女孩都说没拿她东西了,也不好去检查人家的包包吧,这是对女孩人格的侮辱啊。 老婆婆提着菜篮子牵着女孩下车后,还一直看着公交车的车厢,嘴里小声嘀咕着:“人孩子那么小,干嘛缠着她啊,真是该死的啊,七只鬼啊,要不要这样吓一个小孩啊,都安的什么心啊。” 女孩就站在老婆婆的旁边,距离很近,老婆婆嘀咕声虽然很小,但她还是能听到一点点,大概也明白了老婆婆的这个举动是为什么了。 女孩有被老婆婆感动到,毕竟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平时没人过问,冷暖自知的生活过得无滋无味,现在突然有个陌生人来担心她的安危,别提多暖心了,在这一刻她觉得活着也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老婆婆也没提报警的事情,三个人就静静地站在公交车旁边。 女孩止住哭声,非常有诚意地向老婆婆鞠躬道谢:“老婆婆,你是不是也看到那几个人了啊?误会误会,我没事,认识的。” 确实是认识的,只不过是那个女人认识她,她不记得别人了,关键是谁能记得前几世的事情啊。 这回换老婆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了,站在不远处的季可一听得一头雾水,难道车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吗?还是她肉眼看不见的那一类人。 方才所有人都没报警,但是季可一给范若琳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在半路出了突发情况,范若琳只说一句“知道了,马上到”,两人便挂了电话。 没多久范若琳不知道开着谁的车子停在公交车旁边,阿泽在副驾驶那边下了车,范若琳和她一起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范若琳看着季可一问道。 季可一解释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范若琳看了一眼车厢的红衣女人和六个她带来的女孩,便明白了老婆婆的一番好意。 范若琳问老婆婆是不是真的丢了东西,现在还要不要报警,并且说这个女孩会没事的。 这一带是她管的,出不了事。 对方没有再坚持,也说了没有丢东西,解释清楚后,误会解除。 范若琳让阿泽开车送老婆婆回家了。 季可一和范若琳说了两句,季可一问她是不是车里还有别的人,范若琳点头没说话。 范若琳看季可一站着没动,她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眼前人的胆怯呢。 范若琳说:“先上车,别怕,我认识她,回始发站点再说,好吗?” 季可一怎么可能会不怕,但是她想到范若琳是真的说到做到的那一种人,她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便也安心了一些。 季可一回到驾驶座上。 女孩也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她把手机捡起来握在手上。 第14章 范若琳走到女孩旁边,看着女孩旁边的红衣女人。 手抓着头顶上的拉环稳住重心,范若琳问她:“心怡,你一直在找的人是她吗?” 女孩看到那个叫心怡的女人点点头。 “是她,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可是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也是,除了那一世她没有一次是记得我的。” “说爱我的人也是她,说不喝孟婆汤下辈子还要记得我的人也是她,可是上一世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 女孩抿唇有点震惊地望着红衣女人:“你叫心怡?我当真跟你说过这些?” 该死的,以后不敢再胡说八道了,这辈子总是口出狂言,还口无遮拦,没有想到前几世也是那么嘴碎的一个人。 “当真。” 红衣女人回答得干净利落,让女孩接下来想问的话有些不知道从何问起。 这时上来了一个男人,他摇摇晃晃地走近女孩旁边,差点挨着范若琳的手臂,范若琳赶紧移步走到驾驶座旁边站着。 季可一认真在开车。 范若琳看着她的侧脸小声说:“coco。” 季可一“嗯”了一声。 范若琳又接着说:“姐姐想你。” 季可一又“嗯”了一声,示意她别再说了,没脸没皮了现在,公共场合也不知道收敛一点,不害臊吗?当然她不敢这样和范若琳说话。 她也很想范若琳的其实,但是她的想就是单纯的想念,只是想见到她,只要有她在身边就会很安心。 范若琳的想她就有很多层含义了,一语不知道多少关,所以在外面她不太敢和范若琳腻歪,再说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不适合开小差。 “好好工作。”范若琳说完就往女孩那边移步了。 男人一身酒味熏得女孩有点晕头转向,女孩还没来得及捂着鼻子,听到男人说:“缩,缩一下,腿,我坐那。” 这个男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路也走不稳,话也说得不利索,关键是车上还有很多空位,他偏要坐在女孩旁边。 女孩纹丝不动:“抱歉,先生,车上空位还有很多,您可以选别的座位吗?” 范若琳原本想劝说这个男人来着,她看到女孩处事方式体面而又不失礼貌,便抱着等着看热闹的心态观察着她们。 女孩没敢说旁边其实有人坐了,而且她也不太想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腥臊味闻到都作呕。 她也不大想起来换位置,麻烦自己便宜别人的事情,在这一刻她不大想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红衣女人回头看了一眼穿着黑色长袍的六个女孩:“你们把他抬下去,随便教训一下就行,别玩出人命了,然后你们就先回去吧。” “你要去哪啊?别想不开啊,你和夫人慢慢谈,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要相信你自己……” 女孩听到她们的谈话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沉稳,又怕红衣女人觉得她没有礼貌,急忙道歉:“对不起啊,没忍住,不是故意的。” 红衣女人说了句“没关系,不打紧”后就又瞪着后面的六个女孩,她说:“我都死了那么久了,我还能怎么想不开?我还能怎么想不开?” 女孩从她说话的语气和不停重复的两句话里,便知道红衣女人被气急眼了,但是她说的话似乎还挺有理有据的,都死了再死一遍应该还是那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两个穿黑色长袍的女孩,把蹲在一旁的男人架起来,一人六鬼一同下了车。 季可一看到的是,男人脚不沾地,双手摊开,歪着脑袋偏向一侧,飘着从后门下了车。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太相信似的又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便看到男人挥手在扇他自己的嘴巴子,还一边说“我错了,我不敢了”。 又过了十分钟。 季可一把公交车驶进始发站点,阿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这里了,她坐在小车里等候。 范若琳开着自己的车,载着季可一往家的方向开,阿泽载着红衣女人和女孩跟在范若琳的车子不远处。 停好车后,她们一起进了小宅的大门,范若琳看到布丁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阿狗蹲在布丁面前盯着它。 那天唐中意说回去带布丁过来,一直都没有来,直到今晚才到这边,但是范若琳已经和季可一出去站点了,晚上她也没有回家,她也很久没有看到布丁了。 唐中意坐在笔记本电脑面前敲打着键盘。 布丁看到范若琳的时候一溜烟就跑到她脚边喵喵地叫唤,还试图跳起来让她抱着。 范若琳把布丁抱在怀里说:“布丁都长成大姑娘了呀,想妈咪没?” 布丁不停地用脑袋去蹭着范若琳胸前的衣裳,不会说话的布丁只能用肢体语言去表达爱意。 范若琳担心季可一下班太累了,待会要吃宵夜就更晚了,便让她先回房间洗澡。 阿狗走过来坐到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若琳,我就想抱它一下都不给,怎么就跟你那么熟呢?” 范若琳在心里说了一句:“布丁是我买来送给季可一的生日礼物,能不熟吗?但是也好几年没见了,布丁竟然还记得她,这是她没想到的。” 阿狗还想试图去抱抱布丁,布丁发出凶人的咆哮声,范若琳让它不许这样,布丁听到后乖乖地收回牙齿,把小嘴巴都合上了。 阿泽知道她们有事情要谈,她走过来打算把阿狗带到厨房去准备今晚的宵夜,她们跟季可一住了一个星期了,知道季可一下了班有吃宵夜的习惯。 女孩和红衣女人坐在沙发上闲聊着。 唐中意听到女孩一直对着空气说话,她说的话题还是自己感兴趣的,她很想知道另一个看不见的人在说些什么。 于是唐中意把阿泽叫过来:“让我看看她在跟谁在聊天好不好?” 阿泽看向了红衣女人,对方点头示意可以。 唐中意不知道阿泽用了什么办法,不久后她看到女孩旁边坐着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女人画着新娘妆,样子十分漂亮。 范若琳担心她们聊天会影响到唐中意工作,便问道:“唐唐,要是太吵就回房间,一会儿下来吃宵夜。” “小姨,不吵不吵,我在记录她们两人的故事呢。”唐中意又笑嘻嘻地看着红衣女人:“然后呢?后来呢?你们有小孩吗?话说你们那个年代怎么也这么潮啊!” 范若琳看唐中意跟她们二人似乎聊得挺投契的,便也由着她了。 范若琳上楼回了房间给季可一把睡衣找出来放床上,隔着洗手间的房门说:“coco,衣服给你放在床上了,待会你穿好衣服下来吃宵夜,阿泽和阿狗应该在煮吃的了。” 季可一慵懒地应了声“好”。 范若琳下楼坐沙发上,不多久季可一也下来了,范若琳让她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季可一很好奇女孩在跟谁在聊天,而且看到唐中意跟她们好像聊得蛮开心的样子:“姐姐,让我也看看那个人好不好?唐唐怎么好像和她们很熟啊?” 范若琳笑着说:“唐唐自来熟你现在才知道吗?” 唐中意听到她小姨说的话了,但是她没空去回应,实在是对女孩还有红衣女人的故事太感兴趣了,她听着两人聊天,然后手速特别快地敲着键盘在电脑记录着。 第9章 凄惨 唐中意和女孩还有红衣女人,她们三个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聊着陈年往事,那是真的叫陈年往事,还是跨越了几个世纪的那种。 经过一番交流,除了阿泽和阿狗还在厨房煮宵夜外,屋里的人都知道女孩的名字叫纪星辰,红衣女人去世前的名字叫高心怡。 她们坐在沙发上还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阿泽过来叫大家一起去吃宵夜,一伙人移步到了饭桌。 纪星辰主动去牵着高心怡的手,纪星辰要矮一些,高心怡看她的眼神真的是爱意满满,如果非要用杯子去装着眼前人对她的爱,那估计都要溢出杯子边沿了。 在大学的时候她也谈过一个女朋友,两人是同班同学,什么山盟海誓在两人相爱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的,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她们也不例外,女朋友变成了前任。 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爱你还可以不用搭理,你如果爱上别人,那她还能怎么办。 所以纪星辰没有死缠烂打,果断就放手了,最近听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说,前任快要结婚了。 纪星辰当时心想,结就结呗,只要别给她发请柬就行,不然肯定得恶狠狠地暴揍她们一顿。 在她的情感世界观里,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做到像死了一样,杳无音讯,而不是突然又出来诈尸。 高心怡轻轻地摇晃着纪星辰的手臂,提醒她该回神了。 纪星辰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距离饭桌还有几步路,她就这样牵着高心怡呆呆地站着,桌子上的人全投来了目光,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 第15章 她牵着高心怡到饭桌前坐下,阿泽已经把面条都按人头盛好了。 纪星辰发现刚才牵着高心怡的手好像不冷冰冰了,跟在公交车上面碰到的触感完全不一样,现在她的体温就像是活人的体温36.5°那样。 一伙人坐在饭桌前开始吃东西,宵夜做的很简单,一人一碗面条和一个鸡蛋还有一块午餐肉。 范若琳说:“星辰,一会儿你和心怡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吧,我让阿泽腾一间房出来。” 阿泽听到后有些窃窃自喜,心想着,终于可以和阿狗睡一个房间了,还没等她高兴多久,便听到她不想听到的话,气得她直跺脚。 纪星辰摇头说:“不麻烦了,我们已经够打扰的了,待会在沙发上坐一下就行,等她们聊完我带她回旅馆了,我行李还在旅馆放着。” 唐中意放下筷子高兴地说:“嗯嗯嗯,星辰最好了,知道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和心怡聊,等我编辑好,把你们的故事写成书哦。” 范若琳最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唐中意和高心怡还有纪星辰已经移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了。 季可一晚上吃东西比较慢,范若琳坐在旁边陪着她。 “你和那个叫心怡的人。”季可一停顿了一下,她不知道称呼那个叫高心怡的,是用人的称呼还是用鬼,有些纠结。 范若琳歪着脑袋,抿了抿唇,看着她:“想问什么呢?” “就是想知道一下你们怎么认识的?” 季可一想到范若琳在公交车旁边站着的时候,说过她们是认识的,不禁有些好奇。 范若琳还没说话,阿泽抢先答话了,她说:“我开通灵车送过她去黄泉路,送了好几回她也没去投胎,最后一次我又在黄泉路上看见她,便就聊了几句,然后知道她在找一个心上人,又把她接回来了,她还来过这里做过客。” 阿泽“唉”地叹了一口气,微微地摇头:“也是个专情的人啊,难得,难得。” 一席话说完,季可一也吃饱了,她和范若琳也坐到沙发上听她们聊天。 阿泽收了碗筷去了厨房。 阿狗还蹲在地上看着已经睡着的布丁。 季可一刚坐下便听到纪星辰问高心怡:“那我活了那么久了,如果一世活了七八十年,我是不是活了接近两百年了?”语气有点俏皮,还有些嘚瑟的成分在里面,纪星辰觉得自己特牛批了,她才23岁,这一世还没过完呢! 她看到高心怡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话:“我遇到你的那年是1927年冬,在八大胡同看见你,我带着你离开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躲在一个深山老林里,后来我打鱼挣了一些钱银,便带着你四处游玩,你不幸落水身亡,我也跟随你去了。” “那一世你活到了35岁,上一世你嫁给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相夫教子,但是婆家一直想要一个孙子,而你生七个女儿,你生第八个孩子的时候难产而亡,孩子和你都死在了那个夜里。上一世,你活到了三十岁。” 纪星辰听完后,心里大叫“救命”。突然有点后悔去问她自己活了多少年了,这是什么啊,三十岁生了七八个孩子,这不是母猪吗? 纪星辰指着自己的鼻子,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那一定不是我,我不是那样的,我不可能会和母猪一样……”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和我在一起的那些年头吧,我们那时候过得开心吗?”纪星辰想快点转移话题,不然太丢人了啊。 纪星辰没敢问幸不幸福,当代人过得开心都已经很知足了,哪敢奢望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压力太大,还要面对世俗的眼光,如果家里人不同意,还会指着鼻子骂,说丢家里人的脸,这条路不好走她一直知道的。 “开心啊,很幸福的,但也很平淡,就是普普通通的过着小日子,我在烧火煮饭,你提着衣服到河边去洗干净,你会到树上摘杨涛带回来哄我开心,你很乖的,总是变着花样讨我欢心。” 高心怡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红红的。 她又接着说:“你有时候也会很气人的,也总是欺负我,那会儿没有通讯的工具,你贪玩总会跑出去天黑也不回来,我就出去找你,你猜我在哪找到你的?” “哪呢?哪呢?”纪星辰瞪大眼睛,等待着她的下文。 “在杨涛树上找到的,你为了不让我认出来,还故意拿黑炭灰把脸蛋抹得呀,黑不溜秋的就像个大花猫。” 纪星辰心想,我那一世就已经那么调皮了吗?难怪上大学的时候会喜欢和舍友玩游戏,输了就拿笔画对方的脸。 高心怡叹了一口气,紧紧握着纪星辰的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可以不要再离开我了吗?” 纪星辰想了想,毕竟眼前人寻了她好几个世纪了,难得有个真心想要给她幸福的人,哪怕那个不是活人,她也想试试,当一个新的人从头开始了解也好,她也想和她试一试。 过了好一会儿,纪星辰说:“可是我性格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当然,我不知道以前的性格是怎样的,我的意思是,真实的我,现在的我,有可能和你那时候认识的我有很大的出入,你会不会只是喜欢你认知里的我呢?万一我们确认关系了,你发现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人了,你要离开我,我会很受伤的啊。” 季可一刚才听了好一会儿,现在已经躺在范若琳怀里睡着了。 唐中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笔记本电脑记录她们的故事,此刻心中五味杂陈,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这样都能破镜重圆,重归于好,可能说重新认识会更为妥帖一些,让她又相信爱情了。 “那就重新认识一次,你好,纪星辰,我叫高心怡,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高心怡头脑发热,想学着现代人的快餐式爱情,为自己再努力争取一次机会,但她忘了要送鲜花和戒指这一档事。 纪星辰捂着嘴脸,不是因为惊喜,而是这太突然了,她不是恋爱脑的人,她谈一段感情之前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单身的两三年里也不是没有女人跟她表白过。 但她都说等一等,不要那么快就答应别人,万一别人只是玩一玩的,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她知道自己一旦沦陷便很难治愈伤口。 前任是她初恋,那段感情也结束了两年多了,当初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走出来的,她很难的,所以有些不敢,还有很多东西没整明白呢,她还想问清楚了再做决定。 高心怡等了好久,纪星辰也没有说话。 她强忍着眼泪,尽量不在她爱的人面前落泪。 纪星辰刚整理好想要问的问题,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时,便听到高心怡说:“没关系,我不该强人所难,还能见到你就已经很知足了,告别之前,可以抱抱你吗?抱一下,我便去该去的地方。” 纪星辰慌了,这都是什么啊,刚才还说要和她一起呢,现在又不要她了,漂亮的姐姐都是这么讨厌的吗,越想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高心怡看她哭得那么伤心,她心疼得捂着胸口,可是对方没说话,她也不敢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两人面对面僵着呆呆地站着,大眼瞪小眼。 缓了一会儿,纪星辰怕她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气不过,便大声发泄道:“我没说不和你一起,但是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去适应吧?刚才还说要和我一起呢,现在就要走了,你什么意思啊,长得漂亮了不起吗?” 纪星辰眼泪鼻涕流了一地,声音大到像个泼妇一样。 季可一睡着了也被吓醒了,范若琳说了句“抱歉,你们聊,我先陪coco回房间”。没等别人回应,她抱着季可一上楼去了。 唐中意把目光从范若琳身上又转回到还在僵持着的纪星辰和高心怡身上。 纪星辰努力地挤出一个很假的笑容来掩饰一下刚才的失态。 “你也看到啦,我就是这样的,脾气很不好,性格也很不好,我也没有固定的工作,直播挣到的钱只够养活我自己,我很穷的,你和我一起也没有前途。” 纪星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大脑乱得很,但是她说完后确实舒坦了很多,她穷是事实,她也不想瞒着别人,两人一起生活也是需要经济去维持的,什么有情饮水饱都是骗人的。 高心怡抽了纸巾仔细地给眼前人抹干眼泪和糊了一脸的鼻涕,又拉着她到沙发上坐着,很认真地望着纪星辰说道:“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等你说完了,我再一一回答你好不好?” 唐中意在地上的毯子盘腿坐着有些无地自容,这把狗娘吃得真香,她把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背对着她们,然后看着笔记本电脑,耳朵认真地听着她们说话。 纪星辰看着高心怡的眼睛:“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是我觉得嘛,你都寻了我好几个世纪了对吧?你知道吗?在这个年代啊,其实遇到一个真心想爱你的人很难的,多的是那些说了爱你又不好好爱你的人。” 第16章 “刚才我在想,你很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待感情是很认真的,我可以和你先做朋友,如果合适我们就在一起,但是,不是现在,你听明白了吗?” “还有啊,一旦我沦陷了,你能不能别离开我啊,我很害怕的,我要花很长时间去疗伤的,还有啊,我会老的,以后我变丑了,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啊?你还是好好考虑清楚哦。” 高心怡很有耐心地听眼前的小姑娘把话说完,她笑了笑说:“我有钱,是人民币,我可以养你的,你说你性格不好,脾气很差,这些都没有关系,问题不大的,我们可以慢慢磨合的,你只需要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你是人肯定会变老的。” “但是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变老不是变丑,你在我心里谁也代替不了,不管你以后是怎么样的,我只会爱你一个,好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你没有在这段感情中沦陷,只要你不让我离开,我就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走到生命的尽头,我们就在黄泉路上相遇,我还要再次牵着你走下去。” 纪星辰又哭了,被眼前人的话所打动了,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轻轻地捶着高心怡的胸口:“你不是民国时期的人嘛,怎么说情话也一套一套的呀?而且啊,你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年代的人。” 高心怡抱着她说:“不哭不哭,哭得我心疼呢,我在人间徘徊了那么久,总得学会一些生存技巧吧?学几句现代语对一个鬼妖来说真的没有多难,乖啊,咱不哭了啊。” 第10章 死亡 高心怡刚才说的话倒是把纪星辰给点醒了。 她才想起来高心怡是鬼啊,不是说人鬼殊途吗?而且她们见面的时候还是大晚上,以后白天会不会就不能一起出门逛街了啊。 纪星辰突然间站起身来,稍稍侧着脑袋,投去小眼神,把高心怡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先是看了她的妆容,再就坐姿,还有服装。 唐中意没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便也扭头看着她们,便看到纪星辰在上下地打量着正襟危坐的高心怡,她看了一会儿便又扭过头来,专心地整理着刚才码字的大纲内容。 纪星辰心想,新娘妆平时出门肯定会被别人指指点点的,这坐姿有点像大家闺秀啊,太端庄了,礼仪课上教的,纪星辰都学不来,还有这身大红衣裳,实属有点浮夸了,上面的金闪闪碎片有点刺眼,她把目光又移到脚下,高心怡穿着的红色绣花鞋让她不敢再多看一眼。 高心怡在对方的眼神里似乎读懂了一些信息,然后学着纪星辰刚才那样把腿翘起来,另一只着地的脚尖高高踮起,身子也没有直挺挺了。 纪星辰看笑了,这是在学她刚才跷二郎腿的坐姿,但是没学好,看起来倒是有点像跳芭蕾,肢体动作很是滑稽,不雅的坐姿和她的穿搭有些格格不入。 纪星辰把她的腿放了下来,两腿并拢踩在地上,抬腿自然地跨坐上去,搂着她脖颈,在耳边轻轻地说:“没事,你那样坐也好看,其实我刚才的坐姿有点不雅,不好意思啊,你不用学我的,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同,我们在这方面倒是不需要互相学习,随意随意就好。” 她停顿一下又说:“但是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唐中意是背对着她们的,也还好没有让她们看到此刻的表情,她实在是憋的难受,轻轻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纪星辰有点像好奇宝宝,她的问题好像总是问不完一样。 唐中意倒是很乐意去听一听,以往花钱看电影都不一定能编得出这么完整的故事,而且这还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再说还是她接触到的,这多有说服力啊,写出来的故事肯定能给读者带来身临其境的感受。 想着想着便像个孩童般在摇晃着身体,可能是太兴奋了,完全没有一点困意,她听到后面的人打了个哈欠,便也传染给她了,顺带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显示凌晨五点,真敬业,又熬了个通宵。 高心怡“嗯”了一声,示意对方尽管问,只要是她知道的,都会如实告诉对方。 纪星辰说:“你是不是不能白天出门啊?还有啊,就算是晚上出门,你以后也别穿这身衣裳了好不好,还有妆容也别画得那么夸张好不好呢?我知道没什么资格管你这些……” 高心怡很快地打断了她,因为再说下去可能是她不爱听的话语。 “我白天也可以正常出门的,跟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身皮囊不老不死而已,你不喜欢我这样的穿搭,我以后就穿得和你一样也行,只要你高兴。” 纪星辰现在就有种谈恋爱的感觉了,心想着,高心怡也太乖了吧,而且看她长相,应该比自己要大十几岁呢,这也让她有了以小欺大的负罪感。 纪星辰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和我出门,我都不能和你聊天了啊,不然别人会以为我是傻的,都会以为我对着空气说话呢。” 原来她还在担心这些问题呢。 高心怡在人间徘徊了那么长的时间,其实只要她想让别人看见,别人就能看得见,否则,别人是看不见她的。 高心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变成这样的,也许是因为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她在找纪星辰的路上,吓哭了一个很小的小孩子,从那以后她不想别人看见她了。 只是在找到纪星辰的时候,她才显露真身。 至于公交车上的老婆婆为什么会看得见她和陪同她的六个女孩,可能对方有阴阳眼,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老婆婆不知道自己已经去世了。 刚找到纪星辰时她的心情很好,便没有多留意这个老婆婆到底是不是活人。 纪星辰看她不说话,差点都快睡着了,揉揉太阳穴,醒醒神,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困了,先回旅馆吗?你平时住哪里啊?” 她总觉得高心怡有点不像鬼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身装扮太过华丽,根本看不出她不是人类啊,一般看电视里出场的鬼,排场都不是这样的,总得弄点什么虚张声势的动静吓唬一下人类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自从知道高心怡的心思之后,纪星辰打心底地想要去了解一下她。 她甚至都不会再因为对方不是人而感到害怕,相比的她觉得那些嘲讽她的,在背后诋毁她的人更可怕,永远不要小看笑面虎的威力。 高心怡回过神来说道:“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我穿这身衣服是因为你以前很喜欢我这样的穿衣打扮,有人给我消息说你会来这一带坐公交车,我才穿着这身衣服去见你的。” “我没有固定的住所,一直都在找你的路上,顾及到你念大学之前还太小了,我怕吓到你,等你毕业以后,你不着家,喜欢冒险,我一直尾随你,但是你每到一个地方隔天就离开了,我每次都追不上你的脚步。” 纪星辰从语气中听出她很失落:“那你以后可以让别人都看见你嘛,我是不是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和你一起生活啊?” 高心怡点点头道:“好,我们先回旅馆吧,太晚了,不好再打扰唐唐休息了。”她声音很小,尽量压低声音不让唐中意听见。 过了一会儿,她才看着唐中意说:“故事差不多讲完了,若有后续我们再联络,我打算和星辰在这附近买套房子一起生活。” 唐中意还没说话,纪星辰抢先一步说话了:“你咋不问我意见,你知道我不用回家?” 纪星辰在心里说:“这个人到底知道了多少关于我的事情啊,怎么好像关于我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似的,以后是不是就不能有一点点私人空间了,秘密估计都不大可能会有了。” 高心怡和她并排地站着,伸手搂着她的腰身:“我都查过了,你从小跟奶奶一起长大,你大一那年,奶奶年迈去世了,我在黄泉路上见过老人家,我跟她承诺了以后会照顾你的。”她在心里说了一句:“以后我在哪,你的家就在哪,我会护你周全,还有,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唐中意站起来抖抖腿,小幅度地伸个懒腰,由于有些犯困了,不方便开车送她们回去,她想着让阿狗或者阿泽开车送一下的。 四周看了一眼,发现阿泽趴在饭桌上睡着了,阿狗躺在地上抱着布丁睡着了。 叹了一口气,唐中意说:“那我叫阿狗送一下你们吧。” “不用麻烦,她们已经等在门口多时了,再约。”高心怡在桌上拿了纸和笔把联系方式写下来,还写了几句话,再递给了唐中意。“帮我把纸条偷偷给若琳可以吗?尽量早一些拿给她,还有,别让季小姐知道。” “好。”唐中意心想,难道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还不能让coco知道,会是什么事呢! 唐中意陪同着高心怡和纪星辰一起出了小宅门口,看到六辆小车排成一排停在那里,这是什么排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婚的车队呢,看来是真的很有钱啊。 三人道了别,六辆车齐刷刷地离开小宅。 第17章 唐中意走回来在沙发上坐着,拿出高心怡给她的纸条,看着上面的文字失了神。 纸上写着:季小姐的八字命格被人动了手脚,可能会祸及生命。 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觉得季可一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啊,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很是离奇,唐中意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困意莫名来袭,唐中意蹬掉脚上的拖鞋,躺在沙发上,两眼闭合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阿泽和阿狗坐在电视机前打游戏,唐中意心想,什么时候睡眠这么深沉了,连这两人大呼小叫的声音她都丝毫没有听见。 阿泽听到沙发上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唐中意已经坐起来了,阿泽问她要不要一起玩,唐中意摇摇头,阿泽又集中精神和阿狗拿着手柄打游戏了。 唐中意想到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思来想去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了。 站起来的时候一张纸条从她身上掉落,这时她才想起忘了跟小姨说关于纸条的事情。 唐中意走到电视机前挡着她们两人的视线,阿泽和阿狗对视一眼,放下手柄,站起来准备开溜时被唐中意叫停。 “你们等一下,那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小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们了。” 阿泽抬手挠了挠头发,嘿嘿地笑着:“不好意思啊,条件反射,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啊唐唐?” 阿泽心想,我能不紧张吗?还以为是若琳吩咐了什么事情没做好呢,让外甥女来教训我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从她刚才的语气中听出来,好像并不是要发怒,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又放回肚子里了。 唐中意看着阿泽和阿狗的反应不禁有些觉得好笑,至于这么胆怯吗?想到正事要紧便也没了逗弄她们的心思。 “我小姨什么时候下班?” 阿泽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两点,快回来了。” 唐中意点点头,她看着阿泽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游戏机,把东西收到抽屉里,又拉着阿狗去了厨房。 嘴里还在碎碎念:“下次别叫我玩游戏啊,若琳快回来了,饭还没做,都怪你。” 阿狗抿唇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她也没有说话,她不想跟这种颠倒是非的家伙讲道理,明明是阿泽趁着若琳出门上班,非要抓着她一起打“坦克”游戏的。 阿狗懒得理会她,拿着洗好的菜心递给啊泽,阿泽刚把油倒进平底锅里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两人看到范若琳急匆匆地进到厨房,阿狗吓得瞪大眼睛:“……若琳,你先坐一下,饭菜等一下就好了。” 范若琳说:“先关火,有急事要你们帮忙。” 范若琳把唐中意给的纸条拿到阿狗手里,阿狗看了一眼点头道:“明白了,我先让纸人去查一下方位。” 范若琳深吸一口气,瞥了她俩一眼:“能知道coco生辰八字的人只有她奶奶,你们直接去趟她老家,我把定位发给你,保持联系。” 阿泽和阿狗收拾了法器,拿上法棍,准备从二楼下来时收到了范若琳发来的定位,如果按正常的道路行驶,走高速都要五个小时不止,范若琳提醒她们开通灵车过去节省一点时间。 范若琳回到房间时发现季可一嘴唇发白,身上冒着冷汗,嘴里还说着胡话,把她吓得分寸大乱。 唐中意在一楼听到范若琳的哭声后,匆忙地跑进她们的房间,看到小姨抱着季可一哭得一糊涂。 她看到季可一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手臂无力,双眼翻白,被她小姨抱在怀里,小姨却哭得不能自已。 “唐唐,你为什么不早点把纸条给我?为什么?” “小姨,发生什么事了?coco是不是发烧了,我看她脸色不太好,我们叫救护车吧。”唐中意没好意思多说一句,因为她也没想到一张纸条会这么重要。 唐中意拿出手机已经拨打急救号码,电话还没拨通,手机被范若琳抢了过去,立刻把电话挂断了。 范若琳哭得肝肠寸断,嘴里还念着:“coco,你怎么那么狠心啊,才刚回到我身边,你就要丢下我了吗?别睡了好不好,起来陪陪姐姐好不好?”双手紧紧地抱着怀里像是睡着的季可一。 唐中意从没有看过她小姨这副失态的模样,可是她又看着季可一好像真的病得很严重,不去医院看看应该不行吧。 她走过去摸了摸季可一的额头,发现冰冷得可怕,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把手指放到了季可一的鼻子和上唇中间,探了探她的呼吸。 唐中意吓得跌坐在地上,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她用手去试探了一下季可一的气息,发现已经完全没有自主呼吸了。 第11章 隐瞒 一个小时后。 阿泽和阿狗根据导航路线去到季可一的老家附近。 阿泽把通灵车停在地底下,两人下车后,阿狗燃了一道符,两人沿着符光走了约五分钟。 走到地面上的时候,她们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身在一片树林里,周围没人,也没有看到房子。 只好沿着小道一直走,出现了一个牌子写着“田下村”,从村口往里看,村子里都是瓦片房,她们也不知道哪一座房子是季可一的家啊,只能先敲门问一问了。 阿泽走到一所人家的门前,抬手敲响了房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位妇人,阿泽问了一下姓季的人家住哪里?可是听到的答案让她和阿狗很是头疼。 妇人说这条村子里住的几乎都姓季,只有几户人家是外姓的。 阿泽又问妇人认识季可一吗? 妇人摇了摇头。 这不是大海捞针吗?从村口走进来就已经看到十几座瓦片房子了,还有没看见的呢?这条村子还蛮大的,这样找下去恐怕被若琳知道又得挨顿骂了。 阿泽又想到一个办法,她心想着,可能季可一在老家都被别人叫着小名,所以才不知道大名叫什么的。 她想给妇人看一下照片,如果还是不认识就只能请鬼差来带路了,但她还是希望妇人能认出来,不然请了鬼差还得送鬼差,这样搞来搞去就太浪费时间了。 阿泽拿出手机把微信打开,去范若琳的朋友圈找到了季可一的照片给妇人认一认。 妇人看了后,点头说知道,但是又怕她们是外地人担心找不到。 妇人很热心,带着她们去了季可一的家门口:“你要找的妞妞应该不在家,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她回来了,她弟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都快奄奄一息了,我害怕,先回了啊。” 阿泽和阿狗谢过妇人,目送妇人离开后,移步敲响季可一老家的大门。 两边的木门中间都有一个圆形铁圈拉环,阿泽敲门,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来开门,于是又拉起铁圈敲了几下。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来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衣着很朴素,满脸的皱纹,眼眶湿润,眼皮子高高肿起,面相不善。 这位应该就是若琳说的,季可一她的奶奶。 老婆婆有些弯腰驼背,个子矮矮的,她退后几步,抬头才能看清阿泽和阿狗的样貌。 阿泽稍微弯了一下腰,说:“老人家,你是季可一的奶奶对吗?方便让我们进屋吗?我们是季可一的朋友,来找你问点事。” 阿泽问话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个人在喊,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男人说“盖棺”两个字,听声音中气十足,应该是一个中年男人在里面,随后便又听到有个年轻点的男音回话,说了一句“好的”。 老婆婆在听到季可一的名字时身体颤抖了一下,很快便又回到大门口的位置堵住不让她们进来:“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很慢很慢。 阿泽和阿狗对视一眼,两人配合得很好,同时使用了法术,穿过了老婆婆的身体进到房子的大堂。 大堂穿过去有一个露天的水井,旁边摆放着一张木板床,上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孩。 这个男孩跟季可一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季可一的弟弟了。 一个中年男人和年轻男人,从旁边的一个房间里走出来,那两个男人穿着一身道袍,手里拿着一口小小的棺材,材质是木做的,小木棺材外面贴着一张“替死符”。 阿泽看那两个道士把小木棺材拿在手里准备想离开,便挡在他们二人面前,阿泽摊开手掌,手心朝上:“东西拿来,不然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阿泽的语气很愤怒,但是面前的两人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阿狗现在已经把法棍握在手上了,年纪比较小的道士看到阿狗的那根法棍后,顿时他也抽出了腰间的短剑。 阿泽笑了,不识好歹,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老婆婆看到她们这个架势,生怕打起来伤到她孙子,走过来说:“你们干嘛呀?我都说不认识什么季可一了。” 老婆婆急的赶紧站在她孙子的床旁。 第18章 阿狗忍不下这口气了,刚才看到躺在木板床上的男孩长得有几分像季可一,现在还在满口胡言,哪有人这样做奶奶的,真够恶心人。 阿狗正准备动手时,阿泽的电话铃声响起了,电话是范若琳打来的。 阿泽把电话接通后,范若琳说:“东西带回来没啊?你们快点回来啊,coco死了,我打电话给心怡了,心怡刚过来说,让你们把东西带回来,coco还有活过来的机会,喂?在听吗?马上给我把东西带回来啊。” 范若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她以为季可一要永远离开她的时候,高心怡给了范若琳一线希望,可是她不知道高心怡要阿泽带什么东西,她也不知道高心怡是怎么知道季可一会出事的。 但是她现在不容想太多了,只要能让季可一活过来就行,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可是等了几个小时也没看到阿泽和阿狗回来,她便有些崩溃了。 “我在听,若琳,等我,马上回,先这样。” 阿泽听到电话那头的高心怡让等一下,先别挂电话,于是她又把手机贴近耳旁。 高心怡拿着范若琳的手机说:“你们在房子里看到有生辰八字的东西吗?” “看到两个道士,还有一口很小的木棺材,外面贴着“替死符”,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高心怡告诉阿泽就是这个东西,让她保护好,早点带回来。 阿泽挂了电话,脸色很难看,她喉咙微动,紧咬牙关,抽出法棍一下子打在了老婆婆的头上,头盖骨都给打碎了,老婆婆倒地后脑浆流了一地。 阿泽的动作太快,阿狗听到“嘭”的声响,还没反应过来,老婆婆倒在了不远处。 阿泽说:“去关门,今天一个也不能离开。” 阿狗走过去把木门关上,又拿着旁边的木棍把门卡死。 两个男道士此刻慌得不行,年轻的那个吓得尿裤子了,一阵尿骚味,嘴里说着求饶的话。 阿泽没理他。 年纪大点的男道士把小木棺材给了阿泽。 阿泽一手接过,装进背包,又把背包放在一个角落里,拿着法棍走回来指着他们。 “能不能放我们走,你们这是违法的知道吗?我们只是收钱办事而已,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们不能……”话没说完便倒在了地上。 阿泽的法棍又一下地打到说话的道士头上,转身又一法棍打在另一个道士的头上,无一例外,两人当场倒地。 阿泽说:“阿狗,coco死了,把床上的那个给办了。”季可一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投胎到这户人家里,所以屋子里的活口一个也不能留。 阿狗听到后一法棍打在了躺在木板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孩头上,瞬间脑浆喷射而出。 一棍子下去还是不解恨,前前后后打了十来下,床上的男孩面目全非。 阿泽和阿狗用特制的符,把这几人的尸体点燃了,尸体不久后便随同燃烧完的符纸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泽把放在角落的背包提起来,两人走出大门,又把门带上。 阿狗说:“先去刚才带路的妇人家里,她带我们来的,给她吃颗药,不然会留下麻烦。” 两人快步地走到妇人家门口,再次敲响了房门,开门的还是那个妇人。 阿泽没等妇人开口问话,用手掌在妇人眼前挥了挥,阿狗给妇人递了一个红色的小丸子到她眼前,她拿着放嘴里吞咽下去。 阿泽看着妇人说:“去睡吧,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妇人点点头,转身往房间走去,阿泽帮妇人把房门带上。 阿泽和阿狗原路返回,走出村口,穿过一片树林,燃了一道符,两人又随着符光走到地底下,走了约五分钟上了通灵车。 “你说我们回去还能活命吗?” 说话的人是阿狗。 阿狗和阿泽一直帮着若琳的爷爷做事,如果是若琳的爷爷发怒估计她们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三年前范老爷子去世前就交代了要保护好若琳,还千叮万嘱地交代了不可以让若琳踏进鬼市半步。 阿泽和阿狗都没有去过几次鬼市,那里有活人在做着死人的买卖,也有亡灵在帮活人做事,去往鬼市的路口那里有一座阴桥,子时开,鸡鸣时消失。 阴河很冷,人但凡掉下去就被下面的鬼按住,然后就会沉下去了,上面的人想救都来不及去救,还不敢伸手去阴河里面捞人,弄不好分分钟被水鬼扯下去。 她们两人真的就没有带过若琳去过鬼市。 阿泽小声嘀咕:“若琳应该不会赶尽杀绝的。” 阿狗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由于通灵车在地底下不受任何事物阻碍,车子开得横冲直撞的。 阿泽看到车子撞上了好多房子的地基,每当察觉到车子要撞上一些什么东西的时候,她总会习惯性地眯上一会儿眼睛。 阿泽送亡灵去黄泉路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带上阿狗,坐她的车总会提心吊胆,虽然不会真的撞伤,但是她也是会恐惧的嘛。 阿狗默默地开着车,一个小时后。 范若琳一直等在门口,总算是盼到阿狗和阿泽回来了。 阿泽和阿狗刚下车,范若琳走了过来:“快,把东西送去地窖,心怡已经摆好法坛了。” 阿泽一个人背着背包去了一楼的杂物间,她看到一块木地板已经撬开了,下面有楼梯可以下去。 她住在这里三年了,都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地窖,从楼梯下来地面的面积比上面的大了两倍不止,那不是地洞都挖到隔壁住宅了吗?好像隔壁的房子一直没人住,估计没有发现。 不过也是正常的,毕竟这是范老头给范若琳的房子,范老头在世的时候还是有点本事的,但是也不多,若琳的爸爸挖别人的墓穴害死了老婆和儿子,范老头找人遮住若琳的面相才保住这个孙女。 阿泽走过去,把小木棺材给了心怡:“心怡,拜托拜托。”微微鞠躬,阿泽的笑容很浅,几乎是皮笑肉不笑。 高心怡点点头,说道:“上去吧,你们都别下来了,上去后把木地板盖上,让若琳去睡觉吧,告诉她,明天会还她一个coco。” 阿泽哈腰道谢,上了楼梯又把木地板盖上,她是不敢说出让若琳去休息这句话。 阿泽走到沙发边上看到范若琳,唐中意,纪星辰和阿狗都坐在那里,不远处还坐着六个女孩,她知道这六个女孩是高心怡带来的。 大家都忧心忡忡地望着阿泽。 范若琳说:“心怡怎么说,她有把握吗?” 阿泽点点头道:“她说明天会还你一个coco。” 范若琳听完后捂着脸无声地落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一旁的阿狗回话:“我看到她家里有个男孩跟coco有几分相似,估计是她弟弟,那个男孩病得奄奄一息了,不知道她奶奶听谁说的,用了替死法术想一命换一命。” “您放心,一个我也没放过,也处理得很干净。” 范若琳点了点头:“你们都去休息吧,等coco醒来,你们记得不要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去世了,一定要记得。” 范若琳泪流满面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路,向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鞠了一躬:“谢谢大家了,也……辛苦你们了,阿泽,阿狗,谢谢。” 阿泽和阿狗连连摆手,她们没有见过范若琳这副失态的模样,现在还跟她们道谢,实属有些不习惯。 沙发上的唐中意和纪星辰什么也没有做,她们也帮不上忙,当然受不起范若琳的道谢了。 唐中意说:“我不睡,我要等coco。” 纪星辰有些熬不住,她说:“我就靠沙发上睡一下吧。” 范若琳没有心思理她们几个了,不知道季可一现在怎么样了,她急的不可开交,奈何什么也做不了。 没多久阿泽端着几杯咖啡过来放在桌子上:“喝杯咖啡吧,抱歉,招呼不周。” 另一边,高心怡拿着小木棺材,撕开了贴在棺木外面的“替死符”。 第12章 执念 高心怡这场法事足足做了六个小时,来到最后一步时,她拿着手里的一个透明的葫芦瓶子,看着那一滴精血却犹豫不决了,她有点舍不得。 这是从她骨髓里挤出来的唯一的一滴精血,本来是想等到纪星辰百年之后再用在她身上的。 高心怡犹豫了十几分钟,她看了一眼季可一,心头霎时间发紧得很,她俯下身来,手背探了探季可一额头的温度,才刚恢复到正常的体温,现在已经又开始渐渐地降了好几度。 高心怡一手捏着季可一的脸颊,让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一手用大拇指弹开密封的瓶子,一滴精血从瓶子里面飘到空中。 精血像一个小精灵似的,兴奋地从半空中飘进季可一的嘴里,季可一现在还处于沉睡中的状态。 高心怡松松筋骨,这场法事消耗的内力太严重,让她显得有些疲倦。 地窖下面除了刚才做法事的大厅,还有一个房间,她把桌子上放着的法器和香炉拿到地上放着,又把木桌搬进空房,又回来拿着小木棺材和香炉放进房间的木桌摆好。 第19章 她回到大厅,把躺在地毯上的季可一背起来,发现腿上使不上劲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顺着脚下拍了下去,背着季可一飘着上了楼梯,顶开头顶上方的一块木地板,两人回到了客厅的沙发。 唐中意听到动静,本来想去接过季可一的,但是她小姨动作快了一步,她只好又坐下看着她们。 刚知道小姨和季可一复合的时候,唐中意也想过把她占为己有,可是当她发现季可一没有呼吸的那一刻,她不想争了,只想要季可一开开心心地活好每一天,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了。 高心怡背着季可一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她很想去抱一抱季可一,可是小姨在这里,她不敢。 范若琳从沙发上很是担忧地站起来,把还在沉睡中的季可一搂在怀里,她用手指探一探季可一的气息,发现呼吸还是很弱,有些担忧地看着高心怡问道:“还是很弱,真的会没事吗?” 高心怡点点头道:“正常的,你抱她上去睡觉吧,你待会下来,我还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好,客气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一会儿拿隔壁宅子的钥匙给你,那套宅子送你了,日后有空可以让星辰和我去办一下过户手续。” 等范若琳抱着季可一上楼后,阿泽和阿狗准备去地窖收拾东西时,被高心怡阻止了。 高心怡带来的六个女孩已经站在了面前,其中一个比较矮小的女孩看着阿泽说:“你好,我们来收拾就行,阴气太重,要是误伤你就不好了。” 阿狗和阿泽礼貌地点点头,阿泽说了句“辛苦了”,两人便又回到沙发上坐着。 高心怡使用的法器和阿泽她们的不同,阿泽的法棍既能灭魂也能打活人,而她的法器都是阴气凝聚而成的。 高心怡移步到沙发上坐着,歪着脖子看向熟睡的纪星辰,本来是想着让她在旅馆休息的,纪星辰却说要跟着一起过来,便也由着她了。 六个女孩已经去了杂物间的地窖。 没多久,范若琳下来了,手里提着一串钥匙,坐在高心怡旁边:“钥匙你拿着,日后有什么需要的你再跟我说,还有coco这里我需要注意点什么吗?” 高心怡也没跟她客气,拿着钥匙放进口袋里:“拿coco的照片去打印出来做一个遗照的相框,把相框放在地窖房间的木桌上,小木棺材和香炉已经在桌上摆放好了,今天就不用上香了,明天开始每天去上三炷香。” 范若琳拿着手机在备忘录里仔细地记录着,没什么能比失而复得更高兴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这件事能隐瞒多久,可是善意的谎言始终是谎言,想着要开始骗季可一,她心里就难受至极。 范若琳看到纪星辰还在沙发上睡觉,她看高心怡好像也很疲惫的样子,这时去地窖收拾法器的六个女孩也回到客厅了。 “隔壁的房子阿姨已经打扫过了,你们现在过去住的话,我让阿泽给你们拿些日用品和换洗衣服。”范若琳道。 高心怡摆了摆手:“不必麻烦,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我们先回旅馆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阿桃忽然出声,她是高心怡带来的六个女孩当中最矮小的一个,才一米五左右的个子,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左右。 “范小姐,您如果想瞒着季小姐恐怕有点难,她生前的衣服现在穿不了啦,需要找人专门定制法衣才行,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裁缝,她叫顾姨,我们的法衣都是在她那里订制的。” 范若琳顿了顿,点头表示明白。 阿桃写下做法衣的顾姨联系方式便和高心怡一同出了门。 范若琳去拿了季可一的工作服给阿泽,让她去找顾姨加急把法衣做出来,再外加一套小西装和冰丝睡衣。 本来打算给季可一请几天假的,但是下午阿泽就把工作服给送回来了。 避免说多错多,范若琳说话一直小心翼翼的,就连季可一问她这衣服怎么好像轻飘飘的感觉,她都装作听不见,转别的话题给搪塞过去了。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以前百无聊赖的日子过习惯了,范若琳却头一回觉得时间流逝得非常快,快到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去告诉季可一,总不能直白地和她说:你已经死了。 这种话太伤人了,她也很心疼,根本说不出口。 她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熟睡的人儿,轻手轻脚地起床,鞋子她都不敢穿,赤脚走到门口,房门也是虚掩着。 范若琳已经把工作给辞掉了,现在不再是季可一的上司了,爷爷留给她的遗产和她这些年努力工作的工资,已经够她和季可一衣食无忧了。 现在每天晚上陪着季可一出去上班,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她也劝过季可一要不就别工作了吧,她想和季可一四处游玩一下,可是季可一说不想吃软饭,有工作有收入才能有底气,不然和废人没什么区别。 范若琳只好依着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范若琳没开灯,走到厨房时脚底不小心踩到一颗豆子,估计是昨天阿泽煲汤时不小心掉落的,疼得她连忙紧闭着嘴唇,大气都不敢出。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身子打开橱柜拿出一串钥匙,去打开杂物间的房门,在里面反锁,撬开一块木地板,下楼梯后轻车熟路地走进房间,打开灯,拿了三炷香点燃插进香炉里。 她看着季可一的遗照,心疼到落泪,默默地站了好久,直到脚底发麻,脸颊两旁的泪水也干了,她才关了灯,原路返回。 范若琳去洗把脸才回房间,刚躺下季可一就醒了。 季可一把脸凑近了一些,闻了闻,这是什么味道,这几天半梦半醒中总是会闻到一股香火的味道,起初她还以为是嗅觉出现问题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起夜时发现范若琳没在房间,现在又闻到那人身上有这股味道。 范若琳忽然握着季可一的手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季可一点点头,范若琳吓得睡意全无,拿起手机就想给高心怡打电话,如果是以前生病了还可以去医院找医生,现在她除了找高心怡外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季可一把她的手机放在一边,拉着范若琳的手,放在她心脏的位置,缓缓说道:“我这里不舒服,因为刚才没看到你在房间,我想你了,你去哪里了?还有啊,你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火味,刚才我起夜,看到你鞋子也没穿,背着我养别人了?” 这几天范若琳都是凌晨四五点钟,趁着季可一下班回来熟睡后才偷偷到地窖去上香的,她在里面待的时间比较长,衣服上染上了香火味却忘了遮盖一下。 范若琳回过神来发现季可一的心脏没有丝毫跳动的迹象,这么说会不会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活人了。 范若琳笑了笑,说:“我们天天都在一起,我能养谁啊?困了没?睡觉吧?” 季可一忽然坐起来,一副很伤心想哭的样子,但是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范若琳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季可一要做什么,下一秒却听到她不太想那么快去面对的问题。 季可一吸了吸鼻翼:“你最近好奇怪啊,总是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还把工作辞了,天天陪着我,我前几天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高心怡把我从一个很黑暗的地方带着跑了一路。” 停顿了两三秒后,她又说:“我还梦到奶奶和弟弟死了,她们的声音一直环绕在我耳边,说我是白眼狼,搞得我这几天也睡不好,你刚才摸到了吗?我是不是没有心跳了?” “我最近去上班,同事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我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好奇怪啊,到底是我奇怪还是这个世界奇怪,我分不清了,布丁也跟我不亲近了,总是躲着我呢!” 季可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她总觉得每天睡醒总是会忘了一些什么,可是到底忘了什么她又想不起来。 范若琳不想那么快就告诉季可一事情的真相,便只好找了一个借口看能不能敷衍了事:“别想太多好吗?你只是生病了,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季可一又不傻,当然不会相信她的一派胡言,于是便又说起了狠话:“范若琳。” 范若琳听到自己的全名后知道不好了,季可一又想扔掉她了,又打算不要她了。 “你是不是又打算敷衍了事啊,今晚不说清楚,这事没完了啊。” 范若琳确实被她一席话给唬住了,急忙解释道:“我是有点事情瞒着你,但是我若告诉你了,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啊?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范若琳哭了,哭得歇斯底里的那种,高心怡跟她说过,如果季可一知道自己不是活人,等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若是心无挂念了,没有了对人间的念想和执着,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她很害怕,她一点都接受不了,好不容易才和好如初的两个人,突然间就要阴阳两隔了。 第20章 不过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季可一真的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了,她也会随同她一起去另一个世界的。 季可一抬手帮范若琳抹了眼泪:“姐姐,你在害怕吗?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范若琳没说话,从床上爬起来,穿好拖鞋,季可一不知道她要去干嘛,很快范若琳便把她抱在怀里,抱着她一起下楼,去到厨房,告诉季可一打开橱柜拿出一串钥匙。 她又抱着季可一进了杂物间,让季可一在地上站稳后,她蹬掉了拖鞋示意季可一穿上,范若琳等她穿好鞋子,蹲下身子撬开一块木地板,她伸手下去摸到了地窖的电灯开关。 季可一有些看傻眼了,楼梯通道灯火通明,她心想,范若琳不会真的在下面养情人了吧。 还没等她理清思绪,范若琳先从楼梯走到下面去了,她紧跟在后。 范若琳在下面等她一起下来,又牵着她的手走到一间房子前面站住了,房间没开灯,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是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火味。 范若琳在进房间前掰过季可一的身子,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气:“在进这个房间之前,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但是你别害怕好不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但是我还有个请求,你也别放弃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执念,你得想想我,我很需要你的!” 季可一很想哭,她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奈何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眼睛干涩得很。 范若琳看到季可一重重地点头后,又接着说:“你弟弟生病了,你奶奶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拿了你的生辰八字,用了替死法术,把你害死了。” 第13章 乔迁 季可一听到自己已经死了,还是被自己最亲的亲人给害死的,其实她一点都不意外。 原生家庭给她的伤害,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去弥补,这样说好像也不对,她这辈子好像永远定格在28岁了。 也好在她遇到了范若琳。 可是她又有点不是很明白,既然都已经死了,为何还能继续留在这个人间呢,还待在了范若琳的身边,这样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呢。 仅仅是她发呆的这几秒钟,范若琳感受到季可一体温的变化,牵着她的手一下没了温度,吓得她赶紧用掌心去揉搓着季可一的双手。 直到体温恢复正常,她都还是平复不了那种惶恐的心情,又惊慌失措地望着季可一:“在想什么呢?你不准丢下我,不然我也会随你一同而去的。” 范若琳一把搂着季可一入怀,紧了又紧,低下头,下颚抵在她的肩头处。 季可一有些错愕,由于对方抱的太紧,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姐姐,我在想,留在你身边会不会对你不利。” 范若琳双目含泪吻住季可一的唇,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和已故之人一起生活会不会对自己不好,但是目前来说她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过了好一会儿,范若琳才移开些距离,牵着季可一走进房间,她开了灯。 然后牵着季可一走进去。 季可一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口小小的棺材,里面躺着一个木头人,木头人身上刻着她自己的生辰八字。 视线移到墙壁上挂着的一个遗照相框,当她看到照片上的人,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心如刀割,疼得她紧抓着范若琳的手臂。 遗照是她和范若琳为数不多的其中一张合照,范若琳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她怎么会这样做呢? 季可一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了,抬手指着那个遗照相框看着范若琳。 范若琳看懂了眼前人的疑惑,便开口道:“我不想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房间里,哪怕是照片也不行,我想陪着你。” 她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不管去哪,我都想陪着你。” 季可一莞尔,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此刻的心情,她何德何能啊,能拥有范若琳如此这般厚爱,她扪心自问:“我真的配吗?” 季可一低下头,看到范若琳没穿鞋,虽然家里的地板都是铺的木地板,她还是担心对方会着凉,于是说:“姐姐,我们先回房间吧,我还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 两人回到房间,范若琳让她先躺着,给她盖好被子。 她穿上拖鞋去淋浴间洗了脚,坐在床边拿着毛巾擦干,季可一坐起身从背后抱着她,双手环住她的腰身,范若琳顺势用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面。 两人紧贴在一起,范若琳紧皱着眉头,这几天她一直过得很压抑,时而患得患失,现在爱人抱着她,她也很没有安全感,对方没有了心跳,她不知道季可一什么时候会从她的世界里彻底地消失。 “姐姐。”季可一的脸颊轻轻地蹭着范若琳的后背,夏天短款的睡衣很薄,她看到范若琳的手臂上浮出明显的颗粒,她知道眼前的人起反应了。 这几天范若琳的精神状态都很不好,季可一天天和她在一块儿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只是之前不知道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而已。 季可一松开手,往后挪了挪,躺在床上,她用手拍拍床单,范若琳回头看一眼,微笑。 范若琳躺下抱着她:“是困了吗?睡吧!” 季可一没说话,伸手到旁边的床头柜摸到了灯光按钮,把光线调到最暗。 她又缩在范若琳的怀里:“姐姐,离开你的那三年,我其实幻想过,人在去世之后,灵魂是不是可以飘着去见一见想见的人,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我都会很心满意足的。” 范若琳听着她这样慢慢地说,细细地说,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如果当时能多留意一下她的情绪,兴许就不会有分手的这档事发生了。 季可一很想知道范若琳那三年里过得怎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还深夜泡吧,她每次看到布丁都会想起和范若琳在一起发生的点点滴滴。 范若琳从前不善于用言语去表达爱意,但她的爱都会用行动来告诉你。 她会在季可一每个月的生理期之前的一周,提醒她别吃生冷的食物,给她在家里备好一个月要用的卫生棉。 她不管春夏秋冬还是刮风下雨,都会开车到酒吧门口接季可一下班,然后在路边的一间面馆,打包一份她爱吃的鲜虾云吞面。 季可一还是想问一问,分手后的三天,范若琳没有回家,她到底去哪里了,做了些什么,她等过她,可是她没有等到。 范若琳久久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季可一的眼睛,她们的瞳孔里都有对方的样子。 季可一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事情也过去好几年了,现在再提起也很不合时宜。 这几天她除了上班就是吃饭睡觉,范若琳倒是陪着她熬出了黑眼圈。 “姐姐,你最近压力是不是好大呀?我帮你释放压力好不好?” 范若琳微微一笑:“嗯?怎么释放?” 季可一抓着她的手往被子里放,两人面对面躺着,她看着范若琳瞪大了眼睛,随后听见范若琳结结巴巴地说:“还……还有指套吗?” 这几天她没有心思去想这方面的事情,印象中记得好像是用完了,上次做都没有戴的,本想着去买的时候,季可一却出事了。 范若琳抽回手,而且她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季可一,这么隐私的问题她还没想好怎么去问高心怡。 再说这种问题真的让她有点难以启齿,毕竟也快四十岁的人了,毕竟不是小年轻了。 她想着想着便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挺严重的问题。 季可一的样貌定格在28岁,而且她本就貌美如花,而范若琳就算保养的再好,终有衰老的一天。 季可一看眼前的人神游了半天,轻轻地摇了摇范若琳的肩膀:“姐姐,你想什么呢?” “姐姐在想,若是日后我要是衰老了,你还喜欢我吗?”范若琳问的很没有底气。 季可一却听出了对方的焦虑之后无比心疼,如果不是范若琳,她可能已经在黄泉路上走过那座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早已忘却前尘往事了。 她哪有资格嫌弃那个如此深爱着她的人啊,她不知道范若琳用了什么办法把她留在这个人世间的,但她从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再说了她也是真的很爱范若琳,虽然她爱人的方法有些笨拙,但终归是对方喜欢的方式。 季可一摇头,习惯性地咬了一下嘴唇的死皮,才说:“我怎么会嫌弃姐姐呢。” 当她说完这句话时,看到范若琳的表情明显地放松了不少。 季可一捂着嘴唇打了个哈欠。 范若琳看她一眼,便抬起手伸到她的脖子下方,季可一很自然地抬头,脖子枕着她的手臂,两人相拥而眠。 两人睡到中午十二点多,直到唐中意来敲门,提醒她们快点起床到隔壁宅子来吃饭。 范若琳才把季可一轻轻地摇醒,确实忘了今天是高心怡乔迁之喜,一伙人约好了到新宅子吃饭热闹一些。 第21章 等她们俩提着礼物过去的时候,一桌人已经入座了,一大伙人就等着她们两个。 季可一挽着范若琳的手走进去,齐刷刷地十几双眼睛盯过来,她不好意思了,立刻松了手,站着有些扭捏。 范若琳把礼物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季可一像个小朋友一样跟在后面。 范若琳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牵着她走到餐桌前,刚好给她们留了两个空位是挨着的。 大家的右手边都放着一小杯白酒,范若琳拿着一个空杯倒了一杯椰汁,换走放在季可一边上的白酒,她解释道:“coco今晚还要上班,她就不喝酒了。” 众人点头,表示理解。 高心怡说:“开吃吧,谢谢大家赏脸了,都别客气。” 众人都吃了一些饭菜,胃里也有些东西垫一垫了,不至于那么容易喝醉,范若琳想着总得有人说些祝福的话吧。 范若琳先主动地举起酒杯:“祝贺我们心怡两口子乔迁之喜,干杯!” 十几张嘴叽叽喳喳地也跟着附和一句。 高心怡抿了一小口,脸上微醺:“谢谢大家的祝福,随意就行,别喝多了。” 高心怡主要是怕她家小祖宗喝多了,人不大,胆子却不小,今天人多,她不想在众人面前出糗。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高心怡看到季可一东张西望的样子,便猜想到她应该没看过这套房子。 她走过来很自然地挽着季可一的手臂说:“coco走,带你参观一下。” 范若琳看了一眼,有些不满,但是没有表现得很明显,眼神收得很快,她笑了笑,便低声交代阿泽去买指套了。 阿泽有些不情不愿地挪着脚步离开了,心想着,我女朋友都没有,还让我去买这种东西,为什么若琳那么喜欢虐单身狗。 阿狗坐在旁边窃窃自喜。 季可一其实也不是想去参观房子,她就是想借一步说话,参观完二楼的三间客房,格局和她现在住的小宅都差不多,她没有参观主卧,毕竟她自己的房间她也不希望别人进来。 季可一支支吾吾地和高心怡站在主卧门口,她们的房门没关紧,听见里面有冲水的声音,估计是纪星辰在房里。 高心怡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歪着脖子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神态看起来还挺像她家小祖宗喝多了撒娇的样子,不禁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季可一勾勾手指,高心怡稍稍弯腰,把耳朵凑近一些:“我想问一下,就是我已经不是活人了,还可以做那种事吗?” 那种事是什么事?关键不是后面的这个问题,前面那句才是重点,coco已经知道自己去世了,看她现在好像状态还不错,只要有执念就不怕了,就怕她心中毫无牵挂。 “什么事?”高心怡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懂其中含义。 季可一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前后推动了几下。 主卧室的房门打开了,纪星辰从房里走出来也看到了季可一比划的动作。 纪星辰喝多了几杯,摇摇晃晃地指着季可一说:“……你,你想干嘛,她,她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说话一顿一顿的,声音倒是不小。 季可一没喝酒,完全清醒的,高心怡也没喝多,喝多的纪星辰反而没有觉得尴尬,倒是清醒的两个人尴尬极了。 纪星辰刚才的哭喊声分贝有些大,范若琳听到后也上到二楼,看到纪星辰一副杀气腾腾的眼神看着季可一,季可一竖起的两根手指还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范若琳走过去,把季可一忘了收回的手牵到身后,于是不解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是问季可一的,但是纪星辰反而激动起来了。 被高心怡搂在怀里的纪星辰哭哭啼啼地应声:“她想抢我姐姐,还,还想对她做……唔……” 高心怡用掌心捂住纪星辰的唇,制止她再说下去:“别说了。” 于是又看着季可一两口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刚是一场误会,还有你问我的那个事情,可以做。” 范若琳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又不是华灯初上,打的什么哑谜呢,愣是听不懂。 纪星辰听到高心怡说“可以做”这几个字之后,她哭得更凶了,高心怡心疼得不行,这个小祖宗以后还是别喝酒了,待会还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样子。 “做什么?你要和她做什么?你只能和我做,高心怡,听到没?” 纪星辰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拽着高心怡就往主卧室走。 门关上之前,高心怡说:“抱歉,招呼不周,自便啊。” 范若琳和季可一对视一眼,两人抿唇笑了笑。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季可一微微地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和范若琳对视,她移开目光才说:“我知道你担心,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我想问一问,我知道你最近比较焦虑。” 第14章 神奇 范若琳这几天感受到季可一有些轻微的变化,知道她又有点内敛了,脸皮薄,于是也不打算逗她了,牵着她从二楼下来。 阿泽已经回来了,她和阿狗在旁边教两个女孩子打游戏,还有四个女孩子也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玩。 气氛其乐融融的,自从爷爷去世之后,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回忆一下子就拉回到三年前。 那会儿她只是偶尔回家陪爷爷吃饭,才和阿泽还有阿狗见过几次面,知道那两个人在帮她爷爷做事。 爷爷去世时也是阿泽打电话来通知的,好巧不巧,碰上了季可一跟她提分手的那天,一边是养育之恩,范若琳从小是爷爷呵护着长大的。 一边是自己的爱人,左右为难,但是百孝为先,她只能把感情先搁浅,想着等爷爷这边的事情忙完之后再回去哄季可一。 待到她回到她们的小家,季可一已经收拾东西带着布丁离开了。 范若琳目光呆滞,站着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似的。 季可一抬手在她眼前轻轻地晃了晃。 “范若琳,你在想什么?怎么最近总是走神呢!”季可一其实有些担心她们天天待在一起,范若琳会有一天觉得她很烦人。 毕竟人都是有缺点的,季可一也不例外,两个人待在一起时间久了,没有私人空间,一旦产生矛盾,没有及时化解,迎接她们的将会是一场风暴。 范若琳回过神来,看着季可一的眼睛:“出去走一走吗?”她停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过了几秒钟才说:“……你怕不怕阳光?” 因为现在是白天,季可一最近都是晚上上班才出门,她们没有白天在太阳底下溜达过,所以不免有些担忧。 “应该不怕吧,刚才从我们宅子走过来,也走了2分钟的路程呢,好像没有哪里不舒服。”季可一听出对方的担忧,她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可是范若琳还是会有些担忧,因为这两所宅子是挨着的,爷爷在世的时候找人布了风水局,她们走过来的路上虽然有阳光,但是两所宅子是相通的。 中间只隔着一扇铁门,宅子给了高心怡之后,铁门就给拆了,她们没有走出外院,所以不知道出了院子会不会有影响。 阿桃坐在沙发上听到她们的聊天内容,移步到她俩的面前站着,点头笑了笑:“你现在是一个很新很新的魂魄,虽然你不怕阳光,但是白天别人看不见你,你等一会儿,我在鬼市淘了一顶帽子,你可以试一试。” 季可一还没来得及说话,阿桃自顾自地跑上二楼了,她和范若琳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没有说话。 阿桃去了几分钟,返回时。 季可一看到她手里拿着一顶七彩颜色的圆形帽子,她抬手一扣帮季可一戴在脑袋上。 季可一抬手摸了摸头顶上的帽子,触感摸起来滑溜溜的,这顶帽子似乎没有任何的重量。 “戴着这顶帽子,别人能看见你,但是你在阳光底下……”阿桃看季可一戴着帽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人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下文,于是范若琳开口问道:“然后呢?接着说。” “别人看不到季小姐的影子,但是你晚上戴着这顶帽子上班,就不需要心怡在公交车贴隐形符纸了。”阿桃觉得季可一有些依赖高心怡了,所以才想试试这个办法。 阿桃也没有用过这顶帽子,她只是不希望大晚上的还要高心怡跑来跑去那么麻烦,昨晚才到鬼市去打听,经人介绍她便去了“摆渡人”的铺子买了这顶帽子,至于有什么作用,她也不是很清楚。 范若琳听懂了,话中有话,不简单。但也能理解,阿桃也是不想主子麻烦而已,毕竟每天还得开车过去站点贴了符纸,然后又原路返回,确实是麻烦了别人。 范若琳点头,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一扫:“帽子多少钱,我转给你。”既然对方是这样的人,也就不好欠别人的人情了。 第22章 阿桃抿唇一笑,摇头:“不必,当我送给季小姐的礼物。” 季可一听到阿桃不收钱,红着脸礼貌点头道了谢。 阿桃又坐回沙发上看她们几个玩游戏。 范若琳牵着她往小宅外面走,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季可一都没有留意过这里的风景。 城南挺偏僻的,这一带就只有范若琳这两所小宅,周围种了很多树木,再往前走五分钟,从斜坡下去,右手边有一片很大的草坪。 看到不少小年轻在草坪上闲坐,估计都是住在附近的村民,今天正好周末,都是三三两两地围成一堆聊天。 有一个女孩是自己躺在草坪上沐浴阳光,有只拉布拉多趴在女孩的旁边陪着,好温馨啊,季可一有点羡慕。 季可一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唐中意和布丁在草坪上跑来跑去。 唐中意招着手向她们走来,布丁没走太近,远远就停下来了,站在草坪上,眼睛碌碌地看着季可一。 季可一蹲下来,看着布丁有些害怕她的神情,她觉得有些难过,自己养的猫都不跟她亲近了。 范若琳留意到她的小情绪了,在她对面蹲下身子,挡着季可一看布丁的视线,轻轻地说:“布丁可能还不习惯,我明天教育教育它,你是大人了,大人不计小人过……” 季可一原本情绪很低落,听到范若琳一本正经地让她别和一只猫计较,她又觉得很好笑,于是她撑着草坪坐下。 范若琳也坐在她对面,季可一拍拍自己隔壁的位置,范若琳又挪了挪,挨着坐在她旁边。 唐中意抱着布丁也坐在范若琳旁边,边界感还是要有的,她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时常想保持距离,她想过回自己的小家住。 但是布丁最近都需要她来照顾,范若琳没有空,整天整天地和季可一腻歪了,布丁又不肯要阿泽和阿狗照顾,她只好先住一段时间再做打算了。 说不吃醋是假的,什么东西都有个先来后到的说法,但是季可一似乎由始至终都放不下她小姨,也还好自己对她的爱意没来得及说出口,不然得多尴尬啊。 唐中意刚才走神了,没听到她们聊了什么,现在被两人投来的目光整得有些无措:“……怎,怎么了?我刚才没听清,说什么了?” 范若琳喉咙微动,咽了咽口水:“coco刚才问你,她戴着的彩虹帽子好不好看?你发表一下意见。” 季可一其实是问的范若琳,但是范若琳转头又问唐中意去了。 “哦。”有帽子吗?唐中意记得刚才没看到季可一有戴帽子啊,她手掌往后撑在草坪上,身体向后仰,看向季可一的脑袋,嘶,哪有帽子啊?我怎么知道好不好看,这又是闹哪出! 唐中意灵机一动,她把问题又抛回给范若琳:“……你怎么说的?”如果范若琳说好看,她也跟着说好了。 季可一看这两人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就一顶帽子么,好看就好看啊,不好看直说就是了,反正也不是她买的,随口一问的事情,真是受不了她们扭扭捏捏的样子。 范若琳把季可一搂进怀里,让她靠在她的身上会舒服一些,她说:“我说实话哦,我看不见你戴的帽子,我看唐唐的反应,她好像也看不见。” “是吗?”季可一不信,觉得她俩在逗她玩,她又问唐中意:“唐唐,你也看不见我戴的帽子吗?” 唐中意也很诚实地点点头,万事有她小姨顶着。 季可一摘下帽子,往范若琳脑袋放,帽子像空气一样从范若琳的头上掉落在草坪上,她又捡起帽子自己戴好,百思不得其解。 不远处原本趴在女孩旁边的拉布拉多品种的狗狗走到她们面前,季可一和范若琳对视一眼。 她们没忍住,都伸手去抚摸着狗狗身上的毛毛,狗狗的脸缺了半边,伤口被针线缝得密密麻麻的,纱布已经没有血迹了,纱布要掉不掉的挂在狗狗的脑袋。 布丁一直在唐中意怀里挣扎,季可一和她小姨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东西了啊,好吓人啊,刚才看到那两人往空气做了一个抚摸的动作,布丁又露出这种害怕的表情。 唐中意看她们还在做着奇怪的行为,她实在受不了,用手去拍了一下范若琳,声音颤抖:“小姨,你们在干嘛呢?大白天别吓人啊。” 范若琳继续逗着狗狗玩,瞥唐中意一眼:“这里有只狗狗,你看不见吗?” 范若琳看到唐中意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唐中意抱着布丁站起来:“我看见你个头,我带布丁先回去了。” 季可一想着都一起回去算了,但是她抬头时,看到狗狗的主人准备独自离开,狗狗明显也看到它的主人不要它了,急得跑过去挡在女孩的脚边,可是女孩穿过了狗狗的身体,脚步也没停下,她似乎看不见这只狗狗。 季可一和范若琳起身,很有默契的跑过去,把准备离开的女孩叫停。 好纠结,该怎么开口说她的狗狗一直在她身边呢。 女孩有些不解,她看了一眼季可一,又看一下范若琳,确认无误,不是她认识的人。 女孩眼神很忧郁,说话声音柔柔的:“你们,是认错人了吗?我好像不认识你们。” 季可一低头看到狗狗在脚边急得团团转,她只好硬着头皮问:“有只拉布拉多,脸上有些缺陷,你好像看不见它,是你养的狗狗吗?” 女孩瞪大眼睛,眼眶湿润,她点头道:“是我的狗,它是不是在这里?” 季可一想试试这个帽子戴在狗狗身上会不会也有用,于是她摘下帽子,蹲下身子,把帽子固定在狗狗的脑袋。 女孩低下头,看到狗狗的时候泣不成声,她抱着狗狗说:“多多,是妈妈对不起你,如果有下辈子,你记得一个人跑,有多远跑多远知道吗?” 狗狗用半边脸蹭着女孩的掌心,它不会说话,难过了也不会流泪,只能这样去告诉它的主人,它很想她。 如果还有下辈子,它还会义无反顾地去保护她。 女孩抬起头,准备问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发现刚才站在面前的两个人,只剩下个子高一点的那个还站在旁边。 其实季可一也在旁边,只是女孩看不见她而已。 范若琳舔了舔唇边,看着女孩说:“你的狗狗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 女孩吸了吸鼻翼,平缓一下心情才说:“一个月前的晚上,我带多多出来散步,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个抢劫的男人,多多跑去咬歹徒的时候被砍了一刀,送去宠物医院的时候还没事的,过了一个星期伤口感染就救不活了。” 女孩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她止不住哽咽起来。 难怪这个女孩看起来有点忧郁的感觉,遇到这种事情换作谁都要难受很长一段时间。 范若琳想替狗狗和她说些安抚和鼓励的话,斟酌一下措辞,缓缓开口:“多多也不希望你还那么难过的,你好好生活,不然它一直不放心你,你也不希望它带着伤一直徘徊在这里的对吧?” 女孩抹了抹眼角:“谢谢你,我会的,我会慢慢好起来的。”她又看着狗狗说:“多多,走吧,去你的星球,妈妈会生活得很好的,不用担心。” 多多好像真的听懂了一样,前腿同时屈膝,像极了跪在地上的动作。 季可一看到狗狗化作一缕青烟飘到空中,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彩虹帽,不过她没往脑袋上戴,只拿在手上,不然凭空出现一个人肯定会吓到那个女孩。 季可一看范若琳呆呆地站着,她赶紧让她告诉女孩,狗狗已经离开了,让她别再那么伤心了。 范若琳反应过来,听话照做,滴字不漏地和女孩转达,又发自肺腑地和女孩说了很多鼓励的话。 她看着女孩离开淡出视线后。 季可一才把彩虹帽子戴好,这顶帽子可真厉害啊,虽然别人看不见它,就凭它刚才发挥的作用,她就觉得这顶帽子酷极了。 “走咯!回家!”季可一挽着范若琳往回走,心情很复杂,开心又不开心。开心是因为狗狗和女孩做了告别,不开心是因为好像一切的事物都会有告别的一天,她和范若琳会不会也有告别的一天呢! 如果真的有,她希望这一天来的晚一些,再晚一些。 第15章 头颅 范若琳辞职后,她的职位一直处于空缺状态,但是范若琳上面的领导过来暂替了职务。 小君天天表现得特别积极,总是第一个到站点,季可一是最晚下班的,出车回来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小君还在站点。 小君都以为自己表现得好一些,有担当就可以坐办公室,舒舒服服地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了,却突然空降了一位新领导,气的她牙痒痒。 季可一没有什么心思和想法,至于谁是她领导,她都无所谓。 新领导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有些轻微秃头,谈吐还算彬彬有礼,虽然是男性,倒也不至于让她反感。 第23章 新领导不认识范若琳,天天看到这两人一起上班,又陪同着一起下班,而且还不是他公司的职员,他也有些好奇心泛滥,但是不熟,也不好过问太多。 季可一如常出车,范若琳也依旧陪在她身边,她走到侧排的位置坐下,视觉可以看到季可一的侧脸。 季可一今天画的妆容还算可以,至少看起来自然很多了。 九月底的天气很是炎热,但是公交车开着空调倒是舒服一些,季可一穿着秋天的长袖薄款工衣,戴着一双专用手套,外露的皮肤几乎遮得严严实实。 因为她的皮肤逐渐开始变得好白,就像一张白纸,她时常问范若琳,这样是不是好丑,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很恐怖,如果在大街上看到一个白得像纸一样的人,应该会被吓晕过去吧。 范若琳只会哄着她,安慰她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今晚坐车的人特别多,车子才驶出一半的路程,车厢位置坐满了,还有几个年轻人站着的。 季可一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影飘过,她吓得急忙踩刹车,急刹踩得太狠了,乘客都往前倾了一下。 她也做好会听到一阵抱怨的声音,可是嘈杂声没有如期传到她耳边,反而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溜过来,停在钱箱边上。 季可一刚想问一下乘客,看一下是谁的东西掉了,她又想着刚才的那个人影,担心会不会是撞到人了,正准备下车去查看一下。 范若琳不动声色地站在她旁边,让她专心开车,别讲话。 季可一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鬼,虽然她自己也是个鬼魂,但是发现遇到同类,她依旧会产生恐惧感。 范若琳谨小慎微地说:“刚才没人经过,不用下车,钱箱边上的东西别看。” 可是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东西产生好奇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逆反心理作用,在发动车子前,她没听范若琳的,还是看了一眼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吓得她倒抽一口气,瞬间汗毛倒竖。 范若琳叹了一口气,叹气声很轻,又有些无可奈何地提醒季可一该发动车子了。 季可一回过神来,她只能镇定地假装在认真开车,思绪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想回头看一眼,到底是谁带这么逼真的人头出门。 刚才圆滚滚的东西是一个男性的人头,就跟发廊里面的人头模具差不多,发廊里面多数都是中长发的女性模具,只不过这是一个男性的人头模具,还做得很逼真。 人头的脸部朝另一边,她只看到了背面,脖子竖着立在那里,有两只耳朵很像真人的,季可一不敢再回想起来了,越想越觉得恐怖。 车子继续开往终点站的方向,很多乘客已经陆陆续续地下车了,车上还有一对母子,小孩四五岁左右的年纪。 机械的女声在播放着下一站马上到达,提醒乘客下一站已经是终点站。 季可一把公交车停在固定的位置,那对母子发生了争执,小男孩一直指着钱箱地上的那个男性人头,他跟他妈妈说那里还有东西没拿。 女人看了一眼钱箱边上,说了一句:“那条毛巾都掉地上了,不要了,家里还有很多。”女人看了一眼悬空在钱箱边上的毛巾,头皮已经发麻了。 小男孩听到妈妈说的话急哭了:“那不是毛巾,是一个叔叔的人头,但是他好吵,我拿毛巾把他嘴巴堵住了。” 女人把小男孩抱起来下了车,骂骂咧咧地走了。 季可一趁着休息的十分钟空隙,她把两扇车门关上了。 她和范若琳蹲在男性头颅面前,怪不得女人刚才只看到毛巾,这个头颅的嘴巴确实是被一条白布给堵住了,眼睛还在眨巴眨巴着。 季可一有些轻微地颤抖,范若琳笑了笑,她说:“要不,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听听么,可是很恐怖啊,季可一想了一两分钟才点头。 范若琳拿出两张面巾纸,把男人头颅放倒在地,让他的眼睛朝上,方便几人可以对视。 头颅剪着板寸头,估计是一直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头发都没有变长,脸上有些泥土沾着,也不知道准确年纪是多大,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 范若琳问他:“听得见吗?”他一直在眨眼睛。这就好办了,“你听得见就眨两下眼睛。” 头颅还真的能听得见她说话,范若琳又问他:“我帮你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你别咬我,可以吗?” 头颅又眨了两下眼睛。 范若琳拿着纸巾垫着手,把堵在头颅嘴里的毛巾扯出来,一股臭水沟的味道散发出来,气味极度地难闻。 季可一反应极快地把车门打开,范若琳屏住呼吸,远远举着毛巾跑下去扔到垃圾桶里,她走回来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又上了车。 车厢里还是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还好范若琳的包里都会备着花露水,夏天蚊虫较多,季可一提醒她一下,让她喷一点花露水覆盖一下气味。 范若琳前前后后喷了半瓶花露水,男头颅却打了十几个喷嚏,还没来得及去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车上,季可一到点要发车了。 还好在站点没人上车,范若琳在工具箱旁边拿了一个垃圾袋出来,她跟男头颅说:“我先把你装起来,你别说话,等车子回到始发站点,我们换个地方再聊聊。” 男头颅也知道在密封的空间里说话味道传出来实在是刺鼻,他闭着嘴巴轻轻地发出一点点的气音,“嗯”一声便被人装进乌漆麻黑的袋子里。 范若琳生怕这个头颅又滚来滚去的,她没敢放在座位上,只好拎在手里,别人也看不到这个头颅,都以为她拿着一个空袋子。 有个乘客急急忙忙地过来问范若琳借袋子,差点就把她手上装着头颅的袋子给拿走了。 出现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加上车厢内异味有点重,她急忙抓紧手里的袋子,又到工具箱旁边抽了一个袋子递给乘客。 心想好险啊,要是真被乘客拿走了头颅这个袋子,待会儿她都不想跟他再谈话了,偷偷把他扔在路边得了,虽然有点缺德。 头颅是答应了不说话,但是生理反应他也控制不住,他打了一个哈欠,声音还不小。 车上没有男人,刚才那个女乘客被吓得不轻,大声问道:“什么声音啊?” 范若琳只好把喉咙放开打了个哈欠,幸好也蒙过去了,但是这个动作真的很不雅,要是被季可一看到,恐怕要在心里减分了。 刚才的女乘客也不知道是到站了还是被吓到了,公交车刚停下她就走了。 现在车上又没有别的乘客了,不过也挺好,不然味道那么重,乘客十个有九个都要晕车。 没等她开心多久,开了两站上来了一对小情侣,女生娇滴滴地依偎在男生怀里,男生则用手环住女生的腰肢,两人挤着上了车。 ……真的是如胶似漆,分开一刻都不行,看不下去了,范若琳别开目光,看向认真开车的季可一。 她目前没有觉得季可一和活人有什么区别,戴上那顶她看不见的帽子,还是可以在白云底下沐浴阳光,至于别人看不看得见她有没有影子,这个倒不是很重要。 最主要的还是没有影响到她们自己的正常生活就行,至于别人会不会吓到,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范若琳听到车厢后排有说话的声音,她转头看了一眼,惊呆了,那个女生面对着坐在男生的腿上,两人热情拥吻。 范若琳打了一个响指,那对小情侣没有任何反应,然后她拿出手机假装着跟别人视频,故意说话特别大声:“我在车上呢,你要看我啊?好啊。” 范若琳举着手机,那对情侣看到后立刻就分开坐了,一人坐一个位置。 最看不惯在公共场所为所欲为的人,范若琳是不会惯着她们的。 季可一也从显示屏里面看到那一幕了,但是她身为司机也不能阻止别人这种行为,虽然真的很不雅。 小情侣在下车前还尴尬地对范若琳笑了笑,男生说:“抱歉啊,女朋友明天要出去外地读书了,有点舍不得。” 范若琳更尴尬了,还好她们走得快,心想着,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真烦人。 范若琳想到一会儿不能让这个头颅坐她的车子,在始发站点谈话也不方便,她想着或许可以带回到家里附近那块草坪再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拿手机出来给阿泽打了电话,电话很快便接通了。 “在家吗?阿狗也在吗?” 阿泽回应:“都在啊,今晚没什么事,没开通灵车,怎么了?” “你和她一起开皮卡车过来,始发站点等一下,我们也快回到了。” “……哦,好。” 范若琳看着手机的通话断了,阿泽挂得这么快,脾气这么大了吗?干点事都来脾气。 季可一看到范若琳的表情变了又变,范若琳今晚没有化妆,现在脸上粉嫩嫩的颜色,还挺可爱的。 第24章 季可一关上车门,又启动了车子,后半段路没人上车,车子走走停停又回到了始发站点。 好不容易下了车,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新鲜空气好像都能让她续命似的,闭着眼睛猛地吸了好几口。 阿泽开着皮卡车停在旁边,车窗没关,她看到季可一这副模样不禁有了想打趣她的想法。 “怎么了,coco在修仙啊?” 季可一闻声抿唇,缓缓睁开双眼,她看到范若琳把装着头颅的袋子递给阿泽,阿泽没接,她下了车。 “这什么啊?怎么有股臭水沟的味道呢,还夹杂着一点花露水的味道。”阿泽忍不住做了一个作呕的表情,然后捏着鼻子直摇头。 范若琳见阿泽不肯拿袋子,准备要开口骂人了。 阿狗见状走了过来,接过范若琳手里的袋子,打开一看,男头颅眼珠子碌碌,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哪,哪来的?”阿狗的眼珠子也不由自主地多眨了几下,好像被男头颅给传染了似的。 “不知道,在公交车上捡到的,你拿着坐后箱吧,不然把车子都弄一股味了。”范若琳伸出手臂让阿狗扶着,方便她踩着铁框上车。 范若琳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开到家里附近那个草坪,别带回家了,味道实在是难闻。” 阿狗乖巧地应声说:“好,明白。” 范若琳点点头,去洗手台用洗手液好好地搓干净双手,掌心和手背闻了又闻,又反反复复地确认好几遍,确实没有异味了,她才走到车子旁边,季可一已经坐在副驾驶等她了。 范若琳刚上车,季可一懒洋洋地问她:“姐姐,我自己都是鬼魂了,可是我看到那个头颅的时候还是会害怕,你看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不会害怕呢?” 问题来得好突然,范若琳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 从季可一出事到现在,她仍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不会害怕有可能是因为真的是太爱了,而且喜悦占据了恐惧,也有可能是知道季可一不会害她吧。 “什么事情都需要时间去适应的,别想那么多好吗?我爱你,所以不会害怕,其实鬼魂也不全都是会害人的,有时候,人心反而比鬼可怕。” 季可一看她一眼,很快把脸转向了窗外,没再看她了。 范若琳点到为止,她余光瞄到季可一的表情了,不应该这样和她说话的,她现在肯定又想起她那个自私的奶奶和弟弟了。 第16章 往事 两台车一前一后开到范若琳的小宅附近,她们把车子停在路边。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草坪上没有人,今晚的月亮是弯弯的,草坪的四周立着四柱路灯,微弱的灯光加上月光照在草坪上好看极了。 阿狗提着头颅袋子,戴着手套把头颅放在草坪上立着,范若琳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阿狗:“喂他喝几口,漱一下,他嘴巴味道太重了。” 这是事实,虽然她也看到头颅的表情有些难看,不过他也很识趣,一路上不吵不闹也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恶意。 阿狗等头颅把嘴里的异味冲洗干净后,拿着纸巾打湿了给头颅把脸上沾染的泥土抹干净,双手又捧着他挪了一个位置放好,范若琳让阿狗把头颅放倒在地上,眼睛朝上,他不禁感叹了一句:“天空真美啊!我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欣赏月光了。” 阿狗和阿泽并排坐着,对面坐着季可一和范若琳,头颅“躺”在中间。 头颅的面部刚才被阿狗涂抹干净了,现在看着他脸上有好几块淤青的地方,高挺的鼻子都有些肿了,忽略掉那些青青紫紫的淤痕,五官整体来说还算得上英俊。 季可一的手机响了一下,收到唐中意发来的微信消息,问她们怎么还没回来,她简单地回了一句,说晚点到家,对方回了一句“好”就没再发消息了。 头颅轻轻地“唉”一声叹气,他心想着,不是要谈一谈吗?你们倒是问话啊,你们不说话我又不好意思主动说话。 范若琳瞥头颅一眼,说:“你怎么会出现在公交车上的?那个小孩又是在哪里把你提过来的?你脸上的伤不会是那个小孩弄的吧?”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有伤,没感觉到疼痛,他只感觉到自己没有身体了,其实头颅是可以飘着走的,但是他担心会吓到一些比较小的小朋友,也怕那些有阴阳眼的人对他不利。 所以头颅都是假装自己是一个模具,除了眼睛眨巴眨巴,还有偶尔打个哈欠,他也不需要进食和排泄,能不动他就保持不动,只是没有想到会被一个小男孩给抱回家。 “应该是吧,但是不疼,那个小男孩拿我当足球踢来踢去的,我起初是在一条小沟边上,水很浅,小男孩把我带回他家里,然后我被他踢得头晕脑胀的。” “我一直叫他别再踢了,他可能觉得我太吵吧,就拿毛巾堵住我的嘴,我在他家里有些日子了,小男孩抱着我一起和他妈妈坐公交车就遇到你们了。” 季可一听完头颅说的话,觉得他好可怜啊,没有身体就够惨了,还被熊孩子这般对待,这个头颅的脾气是真的很好,换作别的有点怨气的鬼魂,估计小男孩不死都已经得了一场重病了。 范若琳又问他:“你是哪里人啊?你的身体呢?” 头颅眼睛碌碌地转了转,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田下村人,但是后来搬到梅县住了,外公要我去鬼市打理铺子的生意,我不愿意待在那个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 “外公的人把我侵泡在一个血池里面,里面有好多人,都是跟我一样,头部和身体分离开了,但是他们还试图着拼凑起来,我看他们一直折腾都是无用功,我就不想折腾了,也有一些未成形的婴儿胚胎也被侵泡在里面,但是这些都熬不过七天就融进血水里面了。” “我逃跑时就已经剩一个轻飘飘的头颅,不知道身体是不是还在血池那里,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条小河沟边上,再后来就被小男孩抱回家了。”头颅“躺”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不明白他的外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终归是个恶魔,他想要远离那个家族,但是他又想把妹妹从那里带出来。 阿泽发出“嘶”的一声,她说:“你外公在鬼市做什么生意的?你想找回你的身体吗?我也去过一两回那个地方,兴许可以帮你寻找一番,我看你生前还算是个好人。” 阿泽看头颅的面相得知他生前也算是一个良善之人,是一个好人,成了鬼魂被人欺负也没有产生任何的怨念。 阿泽同情心泛滥,想要去帮一帮他,至于最后的结果是怎样,听天由命,反正尽力而为便不会留有遗憾。 就像范老头曾经不顾一切地收留她和阿狗那样,范老头脚踩阴阳两界,他这人还好面子,得罪人多称呼人少。 但是对她和阿狗那是真的好到没话说。 阿泽和阿狗被人下了咒,身上的皮肤都烂了,范老头在河边钓鱼,他在一艘废船旁边把她们捡回来,找老道士救了她们,还给了她们一份差事,负责开通灵车送亡灵,阿泽和阿狗那会儿还想着,还有这等好事,这个差事行善积德的啊。 可能范老头也是有私心的,范老头最宝贝范若琳这个孙女了,不过也是,他就只剩这一个孙女了,可能他就想着范若琳日后若有点什么事情,阿泽和阿狗能帮上一点也好。 阿泽和阿狗跟着范若琳也不全是因为范老头,范若琳本来就长得很养眼。 但阿泽和阿狗也只敢偷瞄两眼,生怕那根鞭子抽到她们身上,范老头去世之后,范若琳拿了那根鞭子,倒是也没有打过她们。 范老头有一回让阿泽去办事,阿泽没狠下心,把一个得罪范老头的死对头放走了。 事情是这样的。 范老头和他的死对头在竞拍一幅画像,竞拍那肯定是价高者得了,范老头本就是好面子的人,一人吹捧他一句,他能上天的那种,一人举一下手,原本几十万一幅的画像,叫到了七百多万。 死对头还拿着报纸裹着厚厚的“现金”,拿在手里向范老头显摆,一副我很有钱你奈我何的表情,最后画像拍在一千二百万成交,卖给了范老头。 死对头知道范老头稀罕这幅画,故意把价格抬高让他多花一些钱,最后死对头手里拿着的现金被一个侍应撞掉落在地上,散落一地的是白纸,根本不是现金。 死对头刚走出拍卖会门口,还没上车就已经被阿泽架起来了,范老头交代她带这个男人去鬼市扔进阴河,其他的不用管。 万事都会沾上因果,阿泽好不容易才得以修成人身的机会,她才不想落入恶鬼道。 经过一番了解,阿泽决定放那个男人走,他又没有犯什么错,罪不该死,阿泽让他别出现在这个城市。 死对头不知道哪门子抽风,才过了一个星期又出现在范老头的视线范围内,阿泽被范老头拿着鞭子抽打了背部,趴着躺了一个月伤口才愈合,现在背部还有十几条当时抽打留下的疤痕。 第25章 阿泽很信因果,如果能帮到这个头颅那就最好了。 头颅有些激动地说:“真的吗?你们是不是法术高深啊?能不能找回我的身体倒不是特别重要,我主要是想带我妹妹离开那里。” “谭家的铺子是我外公的,明面上就是卖一些符纸和法器,暗地里的我不知道了,外公要我做掌柜帮他赚钱,我不想常年呆在那个见不着阳光的地方,然后他们就抓我妹妹谭宁耽帮他打理生意。” “等一下。”季可一听到田下村和梅县就联想到谭宁耽了,只是她不愿相信会那么巧合,现在听到头颅的妹妹的名字,她有些不敢置信,难道是同名同姓吗?“谭宁耽是你妹妹?那你是谭小宇吗?” 头颅立起来,飘到说话的人面前,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季可一,可是他认不出来这个人是谁,于是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季可一看到头颅悬空飘到她面前,吓得面部表情也没管理好,一只眼睛闭着,嘴唇也微微地瞥向一边,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皱着。 头颅察觉到这个人好像有点害怕他,他又“躺”回地上,说了句:“抱歉啊,吓到你了。” “……没,没有,我也住田下村,呃,你妹妹是作家对吗?写小说的?”季可一也好久没有和谭宁耽联系了,上一次聊天还是在手机微信上面,还是那次帮忙当中间人让她和唐中意联系,都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头颅回忆了一下,住在田下村的又和她们相熟的,估计只有一个人,当时还是个六七岁大的小孩,:“你的小名叫妞妞对吗?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头颅死了有些日子了,也看出季可一和他同样是个鬼魂。 头颅想起那个小小个的妞妞,经常跑到他家里找小宁玩,每次过来都像饿了许久似的,头颅就总会被妹妹使唤着去做饭,做好了就端着给妞妞吃。 那时候季可一在村里别人都叫她妞妞,妞妞会和谭宁耽说关于她家里的事情,谭小宇也会陪在一旁当个倾听者。 妞妞的爸爸和奶奶都重男轻女,她弟弟还没出生的时候,家里就已经不待见她了,只有妈妈对她好些,但是妈妈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通常说话也没有什么分量,她十二岁那年弟弟出生了,但是妈妈却难产了,爸爸不久也出了车祸去世了。 奶奶就更讨厌她了,上学前妞妞都是没有户口的,她妈妈后来帮妞妞上户口的时候,妞妞不肯要季带娣这个名字,她妈妈又没有什么文化,就给她填了季可一这个名字,户口是落在她妈妈那里,后来妈妈去世后她就自己成了独立户口簿了。 头颅再大一些,往后的事情就都是谭宁耽告诉他的,头颅的妈妈和妹妹留在田下村,头颅就随爸爸一起去了梅县住了,季可一的变化好大,他一点都认不出来这个人就是妞妞。 “她弟弟生病了,她奶奶请道士用了替死法术……”害死了,阿泽停在那里嘴巴也忘了合上。 范若琳“咳咳”两声制止她再说下去,她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了,她知道季可一现在还很耿耿于怀。 阿狗打了一个圆场:“既然是相识的,那先带他回去小宅吗?我们也安排一下,近期去一趟鬼市,你叫小宇对吧?哪个宇啊?你应该还记得路吧?” 其实不用阿狗说,范若琳都会打算带他回小宅先安顿下来。 就算头颅不记得去谭家铺子的路,也没关系的,问一问总有知道的鬼或者人,其实阿狗这样说,无非就是让头颅有点念想,让他觉得自己还有发挥作用的时候。 头颅一直认真地听着她们说话,现在听到有人说到他了,他赶紧回应:“嗯,谭小宇,宇宙的宇,我记得,但是要过桥,桥在子时出现,鸡鸣时消失,如果天亮了还没离开,就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了。” 头颅说着说着又飘在空中,细细地打量着她们三人,最后停在范若琳面前,他眯着眼说:“那座桥是两根大概三厘米粗的铁链子搭建而成的,我当时是想飘着走的,但是那里的气压很奇怪,刚好两根铁链子间隔很近,桥的长度有两百多米的距离,我就发力从铁链子的中间翻滚过去了。” 头颅想了想,又接着说:“你是活人,得搭符桥才能过去,若是掉下去了,会被下面的水鬼按住,轻则生病,重则丧命。” 这些阿泽和阿狗都知道,但是范若琳不知道,阿泽看出了范若琳也想去鬼市的念头。 阿泽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范若琳,对她打了一个响指,范若琳回过神来瞪着她。 阿泽不敢和她对视了。 “有事快说,别婆婆妈妈的。”范若琳看阿泽的表情像是卡着大骨头似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泽又躺在草坪上,打了个哈欠,她说:“是这样的,范老头,就……就是你爷爷在生的时候交代过,不准带你去鬼市。” 范若琳问道:“为什么?” 阿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确实是不知道,范老头只说了不准带,但没告诉她什么原因,阿泽是想着范若琳又不需要去鬼市,她当时才没有去细问。 “如果我非要去呢!”范若琳站起身,又伸手把季可一拉起来,给她把衣服沾上的小草拍打干净,季可一也帮对方拍拍,范若琳笑了笑:“很晚了,先回家。” 第17章 出窍 由于季可一和头颅也算得上相熟,便不好再叫唤他“头颅”这个名字,大家伙商量了一下,决定都叫他小宇。 小宇倒是很随和,他说随便怎么叫都可以,范若琳怕他会吓到布丁,准备把他关进杂物间的地窖下面,但是又怕他不习惯,最后想了想,还是让他在大厅自由活动,只要别吓到布丁就行。 她们几个人回到家都两点多了,季可一没看到唐中意和布丁,估计布丁又进了唐中意房间睡觉了。 阿泽问季可一要不要吃宵夜,困意来袭,她想睡觉多过于吃东西,于是摇头说了一句“不吃了”,然后就牵着范若琳上楼回了房间。 季可一回到房间把肉眼看不见的那顶彩虹帽子挂在衣柜里,这个柜子是专门用来装她自己的衣服的,自她死后阿泽拿了一套和工作服一样的法衣给她,还有一套长袖冰丝睡衣,还有一套小西装和淡蓝色衬衫。 这些法衣的做工都好精致的,估计价格不菲,她没问过范若琳具体的价格,不过,估计她也买不起就干脆不问了。 刚才开衣柜发现又多了一套工作服和几套外出穿的衣服,还有一条布料极其偷工减料的睡裙。 她把工作服脱了又挂回衣柜里面,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还穿着生前的那套粉色小熊睡衣,心神有些恍惚。 其实她是感觉不到身上有穿任何衣物的,但是别人眼里看到的就是她生前穿的那套睡衣,她死的时候是白天,内衣什么的都穿得好好的,不然就很尴尬了。 阿泽告诉她,脱了法衣之后,里面有生前的衣物是为了保护她在外面避免走光,法衣遇到普通的水都不怕,就怕黑狗血和有法力的人故意去破坏它。 顺手关上衣柜门,转身走去淋浴间,她把门虚掩着,已经习惯每晚有范若琳帮她准备衣服,她的衣服倒是不需要洗,只要没烂都可以继续穿。 季可一从来没有穿过裙子,她也不想穿刚才看到的那套睡裙,她在里面叫了一声:“姐姐,我不要那条睡裙,你别给我准备那套衣服哦。” 范若琳听着里面的水声,去把季可一的睡衣和贴身衣物找出来放在床角,刚把衣服放下就听到季可一说不要她拿的这套睡裙,没办法,又给挂回来,又把旧的睡衣拿出来放好。 她又走到椅子上坐着,侧身半挨着椅背,手臂半弯着搭在椅背上,手掌刚好可以撑着下颚,目光看向了季可一的法衣。 起初问她穿这种衣服习不习惯,季可说“还好”,后来又加了一句,“轻飘飘的感觉,没有正常衣服那种重量”,听她这样说范若琳就放心了。 灵衣很重,做工很简单,好一些的价格都不会超过三千。 她想让季可一穿得舒服一些,所以她让阿泽找专门做法衣的裁缝顾姨专门定做,就这一条内裤都花了她五万块,整个衣柜的法衣花了她两百多万,不过季可一也保护得很好,每次看她小心翼翼地整理衣服都觉得有些过分可爱了。 范若琳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坐着又太无聊了,季可一在里面洗澡,小声地哼着小曲,也没有和她聊天。 看了一会儿手机听到房门被敲响了,范若琳耳朵微动。 听到唐中意在门外问她睡了没有。 范若琳起身去打开房门,站到门口,又把房门关上。 外甥女今晚的眼神怪怪的,脸好红,有古怪。 唐中意脸上红红的,一脸羞答答的样子,她抬手挠了挠头发:“小姨,你有没有那个东西?” “哪个东西?”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范若琳不知道唐中意说的是什么东西。 第26章 唐中意撑开五指挡着脸部,露出两只眼睛,偷眯眯瞅着范若琳:“指套。”这两个字像是从她牙缝里挤出的,用着轻微的气音很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 啊,无地自容了,阿桃刚才来找范若琳,没有看到她人,然后就问唐中意有没有这个东西。 唐中意怎么会有呢,她又不敢随便翻她小姨的东西,她只好等小姨回来再问。 阿桃从唐中意的房间出来,还整理了一下衣物,扯了扯衣领,脸上的笑容很浅,表情有点冷冷艳艳。 两个房间是挨着的,范若琳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桃。 唐中意挑着眉,看了一眼阿桃,又看向了范若琳,紧张得她揪着裤袋。心想,她小姨这是什么眼神啊,好像认定她和阿桃有一腿似的。 “不是,小姨,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半夜的有个女的从她房间出来,她又问小姨要这种东西,不解释一下怕是要误会了啊,“阿桃刚才来找你,我怕她坐着干等会无聊,我就带她回房间看一会儿书……” “阿桃,你倒是说句话啊。”唐中意急了,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阿桃。 阿桃笑了笑,她看到唐中意尴尬的样子顿时觉得好好玩,然后又想到这几天唐中意大半夜灵魂出窍跑到她房间来的时候,怎么不见得这人还会害羞呢! “说什么?”刚才她们谈话的内容其实阿桃是听见的,但是她就是想逗弄一下唐中意。 范若琳也挑着眉看了唐中意一眼:“哦!是吗!”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季可一从里面把门打开,看到三个人杵在那里,缩了缩脖子:“你们,这是要干嘛呀?大半夜的不睡觉。”她又拉了拉范若琳的手:“去洗澡吧,很晚了。” “我拿点东西给她们,一会儿就去洗澡。”范若琳回房间打开抽屉拿了一盒指套出来塞给唐中意。 季可一瞪大眼睛看着唐中意手里的东西,耳根都红了,下一秒就看到唐中意把东西塞给阿桃了,她还拍了拍手,像是刚才拿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阿桃拿着手里的东西晃了晃:“范小姐,谢了,改日还你一件。”她说完就下楼梯回隔壁的宅子了。 季可一有时候会觉得隔壁小宅的人说话有点偏向于前朝时代的人,譬如阿桃刚刚说的“改日”,现代人已经极少会用到这个词了。 唐中意笑了笑,很是尴尬:“都说了不是我要咯,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想跟我用也不是不行。” 阿桃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一句话飘飘然地飘进她们三人的耳边。 唐中意心里暗骂了一句,她捂着脸:“你们早点睡,我回房间了。” 唐中意也没多停留,实在是不好意思看她们的眼神,甚至多打趣一句她都会脸红。 转身进了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又上了锁。 躺在床上,布丁靠过来挨着她。 耳边还在环绕着阿桃今晚说的那句“我有点想吻你”,这句话阿桃说得很轻,她就像在碎碎念似的念着手里那本书的文字。 可是这本小说是唐中意自己写的,内容写的是校园题材,两个学生努力考大学励志的那种,很素很素的一本清水文,根本不会出现这么一句话。 当时唐中意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两人距离也不远,就并排坐在书桌前,也不大可能会听错,可是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阿桃在翻着书本,翻书声伴随着敲键盘的声响,唐中意正在码字的手指也停在半空中,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阿桃说了句“没什么”就又继续看书了。 唐中意反而不淡定了,她多看了两眼。 阿桃平时表情冷冷艳艳的,好像外表一看就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但是接触下来发现她又是那种很乐意帮助别人,很热情的那种人。 可能因为阿桃很矮,又长得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就好卡哇伊,不笑的时候像一块冰块,能把人冻死的那种。 房间的灯还没关,唐中意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侧身伸手去摸了一下床头灯的开关,没摸到,摸到了一根根的手指,软软的,暖暖的,视线也模糊了,她把手收了回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感觉到光线已经暗下来了,刚才明明没有摸到开关啊,谁关的灯? 难道又做梦了吗?又感觉到有人在抚摸她的额头,这会儿确定了,肯定是在做梦,于是又安心地睡觉了。 最近有读者评论说她的连载小说写得太素了,没什么看头,都建议她看点小电影找找灵感。 唐中意起初写文不怎么火的时候只想写自己喜欢的题材,久了之后,有一些粉丝了,她开始在乎别人的一言一语了。 她也没有谈过恋爱,有时候实在是写不出那种感觉,理论知识跟实践经验又是两码事。 她笔名叫“爱吃香菜的糖”,读者粉丝喜欢叫她“菜菜”,有一些是真的在嘲讽她觉得她是真的菜。 她也知道自己不太擅长写那些情情爱爱什么的,顶多就写了主角接吻然后就跳过了,有读者劝她要不就弃坑吧,可是她不喜欢做一件事半途而废,她的故事,她都想有个好的结局。 于是她真的找了很多小电影来做功课,开始脑补,这几天就总是会梦到有个女的,在抚摸她的额头,好温柔,掌心热热的,像是把她锁紧的眉头给抚平了,像她小时候生病了那样,妈妈会在旁边百般呵护。 唐中意眯着眼睛起来上厕所,又走回来躺在床上。 她伸手抓着那只抚摸她额头的手掌,好小啊,像一个小学生的手,手指细细的,捏了捏,好软,像没有骨头那般的软绵绵,吓得她赶紧睁开眼睛。 一张放大版的人脸出现在她眼前,两人躺着的距离太近了,吓得唐中意往后挪了挪才看清这个人是谁。 “阿桃,你怎么会在我房间?”唐中意躺在床上,微微撑起身体,看了一下房间的环境。 这不是她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布丁,也没有她的书架,床的对面还多了一张床,除了躺在她隔壁的阿桃,那张床上还躺着一个女的,那个人也在瞪着眼睛看着唐中意。 唐中意起身走近看了一眼,这应该是隔壁那所宅子,躺在床上的女人是阿满,阿满比阿桃看起来要好亲近一些,但那也只是外表而已,她还是觉得跟阿桃比较熟悉一些。 唐中意又走到阿桃跟前站着,可是气氛好诡异,她腿软了,顺势坐在阿桃的床上。 阿桃伸手过去牵着她:“走吧,带你回去,你这样跑过来很危险的知道吗?下次不准这样了。”一连几天都灵魂出窍跑到阿桃床上,每晚都要带她回去,累死了。 阿桃牵着唐中意走到洗手间,准备穿过一面墙,唐中意停下脚步,很是不解地看着阿桃:“你想撞死我吗?这是一面墙啊。” 唐中意伸手去摸了摸面前的墙壁,墙在晃啊晃,她的手都进到墙壁里面了。 阿桃抿唇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就是从这里过来的,别发呆了,赶紧回去。” 阿桃牵着唐中意穿墙而入,然后又出了洗手间的门,她看了一眼房间的摆设,布丁躺在床上睡觉,没错了,这是她的房间,于是她躺回床上,自己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又睡过去了。 阿桃笑了笑,看着唐中意的灵魂回到肉体才松了一口气,她给唐中意把还剩下一点微弱光线的床头灯关掉,又原路返回。 另一边,范若琳还是习惯凌晨四点多起来给季可一上香,她轻轻地下楼,走到厨房的橱柜去拿杂物间的钥匙。 小宇头颅飘了过来, 飘在厨房门口,范若琳晚上不习惯开灯,家里的灯光只留一盏光线比较微弱的酒架灯。 转身就看到一个头颅带着笑容,直愣愣地看着她,范若琳一时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头颅的存在了,顿时被吓得攥在手里的钥匙也掉落在地上。 小宇头颅深知自己吓到人了,他没有身体,只能口头上道歉,也不知道够不够诚意,但是他听到范若琳说“没事”,然后又不理他了。 小宇头颅飘去大厅,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 范若琳没有理会他,去给季可一上完香,她回房子先去洗手间喷了一点香水,这是一款木香气味的香水,不是很浓,季可一很喜欢这个味道,这样刚好可以覆盖一下那股香火味。 季可一不大喜欢闻到香火的味道,这跟范若琳认知里面的鬼有些不同,她想过,鬼神不都是喜欢吃香火的吗? 但是季可一也没有解释缘由,范若琳也就没有过问太多。 她抱着季可一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8章 生日 季可一睡眼惺忪地醒来,惯性地侧卧着,本能地想去抱着范若琳时,伸手摸了摸右边的床铺,只摸到了没有什么温度的床单,她看一眼四周,范若琳没在床上,也没在房间。 拿过床旁的手机看一眼,救大命,这一觉从凌晨两点多睡到了下午六点,都怪范若琳这只饿狼,连续do了她三次,感觉身体都要被抽空了,越发地困乏。 第27章 季可一撑着酸胀的腰肢从床上起来,刚穿好拖鞋,听到房门打开了,她回头就看到范若琳鬼鬼祟祟地抱着一个纸箱子进来。 季可一走过去堵住她的路,两人一左一右地僵持着,季可一站着不动了,但是也没给范若琳好脸色看。 “什么来的?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吗?” 范若琳抿了抿唇,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 季可一从对方的眼神里就能辨别出这箱子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轻轻地“哼”了一声,伸手过去打开纸箱看了一眼,全是指套,满满一箱,顿时她觉得腰都软了,拖拉着腿走到洗手间开始洗漱。 范若琳看着她精彩的面部表情,把东西放在桌上,也移步到洗手间站在季可一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腰间两侧,俯身下来下颚轻轻地枕着季可一的右肩。 季可一有些心惊胆战的,虽然场景很温馨,可是弄不好下一秒恐怕又要厕所piay了。 “范若琳,刚才去哪了?有吃的吗?你去帮我弄点吃的吧,我都饿了。”季可一有点想赶紧把贴着她的人打发走。 范若琳没松开手,但是把头稍稍抬起来,方便季可一用毛巾洗脸。 她舔了舔唇,回道:“刚才去找心怡了,本来打算这几天和你去一趟鬼市的,你不是说想去看看发小嘛!我就去问了一下,但是最近都去不了。” 季可一把毛巾挂好,眉头蹙起来:“为什么?”过了一秒,又问道:“那小宇还怎么找回身体啊?”看谭宁耽只是顺带的,目前她还是觉得找到小宇的身体比较重要,不过都过去那么久了,恐怕都腐烂了吧。 范若琳知道她又开始操着老妈子的心了,她们刚开始谈恋爱不久,季可一那会儿还在酒吧做兼职。 有只流浪猫经常出现在酒吧那一带,得知她想收养这只流浪猫之后,范若琳生怕这只流浪猫有什么疾病,要是传染了就麻烦了,毕竟它看起来泱泱的没什么精神。 她趁着季可一去上班了,拿了猫罐头转移了猫的注意力,然后从背后抓着塞进猫笼里面,去宠物医院检查完,医生说一句专业名词,范若琳听不懂,总之就是有传染病,最后她瞒着季可一,把这只流浪猫送往喵星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季可一都在惦记着那只流浪猫,范若琳没办法只好去宠物店看猫,正巧看中了一只脾气温顺的布偶猫,也就是现在的布丁,养了布丁两个月之后季可一才渐渐地忘了那只流浪猫。 范若琳等季可一换好工作服,又叮嘱她戴好帽子,牵着她一起下楼。 在一楼没有看到阿泽她们,连布丁都不在,季可一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她们人呢?难道都出去过节了吗?” 季可一心里有些失落,今天不仅是国庆节,也是她28周岁的生日,虽然说她已经死了,应当在明年过9月20的祭日,可是她就是不想承认自己已经死了,还有范若琳是不是也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呢。 “小寿星,生日快乐!”,范若琳看到眼前人嘟着小嘴,她伸手轻戳季可一的脸,“走,去心怡那,今天是农历初一,以后每逢初一、十五你要吃一碗供饭,可能起初会吃不惯,但这终归是对你好的。” 季可一没说话,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忍不住掉眼泪,范若琳总是这样的不动声色,平时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有关于季可一的事情她样样上心。 今天的晚饭吃得比以往都要晚一些,但是特别的热闹,心怡这边本来人就很多,加上她们几个都能凑四桌麻将了。 季可一入座,看着眼前的一碗供饭陷入沉思,一碗圆锥似的半熟白米饭上面淋了不知道是什么血,红彤彤的。半熟米饭上面还插着三根没有点燃的香,旁边放了个打火机。 除了纪星辰和范若琳还有唐中意面前摆放的是正常的白米饭,其余的人都是这种供饭,抬头看一眼在座的每一位,她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用手臂去碰了碰范若琳,轻轻地说:“这……是我的生日蛋糕吗?这……怎么吃?我有点下不了嘴。”季可一的胃虽然没有排山倒海,但是要她吃这么一碗血淋淋的半熟米饭,她的喉咙就像被堵住了一样。 “不是,蛋糕在冰箱,待会吃完饭再吃蛋糕,好吗?” 季可一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这一碗供饭,只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范若琳也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她看向高心怡问道:“如果不吃供饭会怎样?” 高心怡拿着打火机把插在供饭里的三根香点燃,闭着眼睛吸着鼻子,过了五六秒她才缓缓睁开,拔掉香根,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高心怡拿起筷子回应道:“你也看到了,白的像一张纸了,不吃供饭恐怕很难再留住她了。” “不难吃的,试试?”高心怡说完,端着碗一口就吃掉了半碗,像吃果冻似的,表情很是享受的样子。 季可一“嗯”一声然后拿起打火机,啪嗒两声就把三根香点燃了,她学着高心怡刚才的样子,用鼻子去吸一吸,又睁开眼睛。 她一脸茫然无措地望着范若琳。 范若琳很是担心,心也漏跳一拍,生怕出了点什么差池,她怕再也看不到季可一了,奈何这个人还一句话也不跟她说。 季可一又猛地吸了一口,那三根香立刻就燃烧完了,范若琳含泪看着她。 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爱人忧心忡忡的样子,而且饭桌上好多人啊,都在看着她,怎么办,还是先安慰一下旁边的范若琳再说吧。 她抬手帮范若琳擦眼泪:“哭什么?范若琳。” 范若琳听到她那么淡淡然的一句话,不知道是一下子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还是泪腺太发达的原因,眼泪更不受控制了,哽咽着问道:“你还好吗?没有哪里不舒服吧?”范若琳要担心死了,所有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 她也管不了别人的目光了,以前的范若琳不是这样的人,做事很有分寸的,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季可一而不顾自己的脸面,当众就哭鼻子了。 季可一不敢去想象自己当时去世的时候,范若琳独自一人到底承受了多少,她是不是也哭得歇斯底里啊,不敢去想,多想一秒都心疼得要死了。 但是大家都看着她也不好腻歪了,抿唇笑了笑,安慰她说:“我没事呢,没有什么味道,就是暖烘烘的,我有点想尝尝这个米饭了。”季可一也担心不吃供饭会没有办法留在范若琳身边,就算供饭再难吃,她都会铁下心咽下去。 高心怡看大家伙都不敢动筷子,便打了个圆场:“吃饭吧,一会儿切完蛋糕,coco还要上班呢,都别磨叽了啊!” 阿泽举着一碗供饭站起来:“来,干饭,祝嫂子生日快乐哦!” 季可一说了句“谢谢”然后也把供饭举起来,大家碰了碰饭碗,坐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问范若琳:“她们叫我嫂子哎,你不管管吗?” “管不了,本来你就是我老婆。” “不要脸。” 大家都看着她们打情骂俏,都在安静地吃着饭菜,尽量降低存在感,不然灯泡太亮了是会遭人嫌的。 吃饭的过程中范若琳问了五六遍季可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得到的答案是没有,而且还身体暖烘烘的,看着季可一的皮肤慢慢从白纸一样的颜色,也在渐渐开始恢复黄皮肤,她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来歇一歇了。 吃完蛋糕才九点钟,季可一坐在高心怡小宅的沙发上,看到小宇头颅飘在半空中,才想起来范若琳说最近去不了鬼市,她想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而去不了,她就是担心拖久了小宇头颅真的找不回身体了。 她轻戳了一下范若琳的腰部,咬了咬唇:“我们为什么去不了鬼市啊?小宇怎么办呢?” 范若琳原本还在和高心怡说着话,她转头过来看着季可一,笑了笑道:“心怡说鬼市的有鬼新娘娶妻,就是担心会不太平,我们太多人过去太招摇了,晚点让阿泽和阿狗带小宇去一趟,我们就不去了好吗?” “也行,估计也不好请假,我发现桐桐她们好像都不愿意开这趟末班车。”季可一忽然想起之前和同事开玩笑,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能不能换一下班,那个同事摇头晃脑地像让她做一件很难以接受的事情那般困难,虽然真的有事也可以找那个新来的领导调班,可是季可一还是不大习惯麻烦别人。 范若琳又和高心怡聊了几句,然后交代了阿泽几句,吩咐她们今晚陪小宇去一趟鬼市,她也知道季可一这操心的命是改不掉了。 如果不把这件事办妥了,这段时间她都会惦记着。 范若琳开车载着季可一出发去始发站点。 季可一想起那一件指套有些心里发毛,奈何还被安全带固定住,还不好揉一下发软的腰部,一副扭捏的样子。 范若琳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假?” 季可一摇头:“你买那么多指套干嘛啊?我今天都快虚脱了,想和你约法三章行不行?” 第28章 一副有商有量的模样很是可爱,特别的逗,把范若琳逗笑了。 范若琳毫无防备地被她抛来这么一句话,脸皮再厚都禁不住脸红,说:“昨晚阿桃借了一盒不是吗?不是我买的,阿桃给的,你想约法三章什么呢?”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阿桃这人做事可真够速度的啊,还以为她只是说说的而已,一天三次真的受不了啊,这么多得用到什么时候,改天偷偷送回去给阿桃,让她自己好好享受,季可一想着想着就抿唇笑了。 “笑什么?”范若琳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 季可一说:“没有,就,就是能不能以后不要做好几次了啊,能不能就一次就行了?你发现么?每次做完,我好像特别能睡。” 谁能睡十几个小时啊,除了她没有别人了吧,而且还不用吃饭的那种,她连范若琳什么时候起床的都不知道,太丢人了。 “考虑一下可以吗?”范若琳把车子停在停车位置,下车给季可一打开副驾驶的门,又护着她下车。 顿时又被这个举动给感动到了,于是她软了软语气道:“那我退一步好了,就两次,没得再多了啊!” 范若琳看她面红耳赤的在外面讨论一晚do几次,忍不住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又拿出把口罩给她戴好。 “好好好,答应你了,别想了啊,脸都红了呢!” 季可一也感觉到热乎乎的了,浑身也有点燥热,是不能再想了,不然一会儿开车要分心了。 范若琳陪季可一回办公室,等她打完卡又陪她去检查公交车。 季可一上车前问范若琳:“你看看我衣服怎么样?没有褶皱吧?” 范若琳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下:“很好看,你怎么样都很好看。”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季可一没回话,坐到驾驶座上,插上工作卡,然后系好安全带。 范若琳就站在旁边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季可一今晚没有化妆,现在皮肤也恢复正常了,她也没有戴手套,修长的指节握着方向盘很是好看。 季可一咬了咬唇,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别一直看着我啊!我会紧张的。”她顿了顿又问道:“范若琳,你说鬼新娘是不是好美啊?你刚刚说鬼新娘娶妻?难道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性取向吗?” 范若琳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一副听不见的样子,还不怎么想搭理她。 季可一心里咯噔一跳,心想,糟糕了,打翻醋坛子了。 “嘿嘿嘿,我不问就是了嘛,我的姐姐最好看了。” 范若琳“哼”一声表示着自己极度的不满,“你最近怎么总是叫我全名啊?嗯?” “这不是在外面吗?有时候我叫你姐姐的时候,就,就总是会想到我们在床上的时候,我会害羞的,就偶尔叫一下你名字也不行吗?” “行。”范若琳看她说话一顿一顿的样子也不打算逗弄她了。 第19章 鬼市 另一边,阿泽和阿狗开着皮卡车带头颅小宇去了鬼市。 子时刚过不久,靠近阴桥那边好像一个集市,“人头”济济,一眼望去红彤彤的。 她们把车子停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今晚来鬼市的“人”特别多,而且她们手上都拿着一张黑色的纸张,一个个女人白的像纸一样的肤色,脸上却笑嘻嘻的,几十个穿着统一的红色唐装的“人”在排着队过阴桥。 “什么情况啊?好生热闹啊!”阿泽探头望着前方长长的队伍。 距离很近的一个排队等着过阴桥的女人看着阿泽笑了笑:“鬼花旦楚娘娶妻呢!你不知道啊?新娘子可漂亮了,当然,楚娘也很漂亮的。” 楚娘是戏班出身的,在鬼市是出了名的鬼花旦,鬼戏唱得很是能迷惑人心,鬼说话都能让人迷了心窍,更别提唱戏的时候有多迷人了。 阿泽听说过,但没有去听过鬼戏班唱戏,毕竟她也没怎么来过这里。 女人看到阿泽和阿狗手里没有拿着请柬,她们也没有穿着统一的红色唐装,女人正准备问话来着。 “还走不走?快点的。”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符纸的人在一旁催促道。 另一个小姐妹伸手过来把女人拉走了。 今晚的阴桥已经被铺成了符桥,桥上一片金光灿灿的,十人走过去便会有人伸手挡着后面渡桥的人,待到符桥铺好后又会再一次放行。 阿泽和阿狗一前一后走过去,头颅小宇飘着跟在后面,今晚的桥过得十分轻松,估计都是方便那些来喝冥席的人才铺的符桥。 她们刚进了鬼市还没来得及问头颅小宇怎么去谭家的铺子,阿狗被眼前的一幕差点吓破了胆子。 纸做而成的大红花轿从天而降,凭空地出现在她们眼前,四个轿夫穿着黑色的戏班服,脸上没有涂抹任何东西,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其中站轿子前面的一个轿夫,做了一个请她们上轿子的姿势。 阿狗吓得急忙摇头,抽出了法棍拿在手里,挪了一下脚步,离阿泽更近一些,说道:“……我,我们不坐这个,不好意思。” 阿狗有些语无伦次,平生那些千奇百怪的鬼她见得不少,但是这种场景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果不是有阿泽在旁边,应该会吓得嚎啕大哭了。 最让人心惊胆颤的莫过于中式恐怖了吧,轿子从天而降,谁敢坐啊,阿狗吓得挽着阿泽的手臂都在发抖。 小宇也很是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大红纸花轿,他以前在谭家的铺子后院看过这个轿子,那时候他还很不解外公买这个来干嘛的,活人坐得了这个吗? 那个轿夫开口说话,脸上带着少许的笑容:“楚娘让我们来接人,你们是宇少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贵宾了。”他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把轿子的帘子撩开一半。 阿狗心里暗骂一句,这个轿夫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吓到她了。早知道不来了,这个头颅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小宇问道:“楚娘是谁?我是要去找谭家的掌柜,我不认识什么楚娘,你们怕不是认错人了吧?”小宇说话的牙齿都在上下打架,哆哆嗦嗦地把话说完,可想而知他有多么地害怕,有些庆幸他自己没有身体,不然都不知道抖成什么样子了。 男轿夫回应道:“谭小姐还在化妆,刚才有人来报,说在这里看到宇少,楚娘让我们先来接你的,别误了吉时,我们要快点回去,宇少就别再耽搁时间了好吗?” 阿泽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态度,有这么请人的吗?她抱着坐就坐谁怕谁的心态,牵着阿狗上了大红花轿,头颅小宇也飘着进来坐在她们对面。 不多久就感受到轿子在颠簸,阿狗心里发毛了,这是她第一次来鬼市,就遇到这种事情吓得她眼眶湿润,楚楚可怜地看着阿泽。 “阿泽,你怕不怕?”阿狗有些哑嗓地唤了一声。 阿泽探着头在纸窗口那里看着外面的景色,真的好热闹啊,不是周围的铺子热闹,是路上的行人匆忙着赶路,有说有笑的样子。 路边挂满了灯笼张灯结彩的,只不过这灯笼是白色的,里面的光亮是一闪一闪的,景色一看就容易让人心里不禁产生恐惧感。 她回过头来看着阿狗,眨了眨眼睛:“我好像有点理清思绪了,你还记得刚才有个女人在阴桥边上说楚娘娶妻吗?你说会不会楚娘娶的人是小宇的妹妹谭小姐?” 阿狗若有所思地望着阿泽,便听到头颅小宇抽抽搭搭地哭泣声,哭着哭着变成了嚎啕大哭,听着这哭声阿狗心里更毛了。 头颅小宇还没有身体,这意味着他没有办法用手去抹掉那一脸的鼻涕和眼泪。 “你有没有纸巾啊?看他哭成这样怪可怜的!”阿狗捂着耳朵不想听他鬼哭狼嚎的声音。 阿泽摇了摇头道:“……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头颅小宇止住哭声,他吸着鼻翼:“你们女孩子出门也不带纸巾的吗?” 啊这,女孩子,阿狗听到这个形容词觉得很是新奇,虽然她和阿泽修的是女身,但若琳从没有把她们当女孩子来看待啊。 “我看你们老是绑着一件衬衫在腰间,怎么?你们想学爷们耍酷不成?” 阿狗知道头颅小宇有些语无伦次了,便不和他计较太多,她叫唤了一声:“轿夫哥哥,你们有没有纸巾啊?” 轿子停下了,一只苍白的手臂拿着一条毛巾伸进来:“只有这个,要不要?” 阿狗伸手去拿了毛巾:“谢啦。” 轿子又开始一颠一颠地启程了,阿狗拿着毛巾看着头颅小宇有些下不了手,这眼泪鼻涕糊的满脸都是,她闭着眼睛屏住呼吸,胡乱地给他抹了一把脸,然后把毛巾扔在一旁。 阿狗提醒道:“别再哭了啊,待会我可不伺候你了。”臭男人一个,烦死人了。 “可是我一想到妹妹和鬼结婚,我就想哭,我就控制不住。” “噗,”阿狗无语,过了一会儿才搭话:“你咋知道你妹妹不是自愿的?” 第29章 头颅小宇一愣,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他就是觉得是他外公逼迫的,不然他妹妹怎么会同意这桩婚事呢。 没过多久,周遭越来越热闹了,轿子也停下来了,外面的轿夫掀开帘子唤她们下来。 阿泽和阿狗出了轿子,被眼前的一幕又吓得有些腿软,轿夫把她们带到鬼戏台这里来了,鬼戏台灯火通明,但是上面没有人在唱戏,背景布用黑色的笔墨写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边上还坐着七八个拿着唢呐和铜锣鼓的人,鬼戏台下面的空地上摆放着三十多张桌子,具体多少阿狗没数,实在是太多了,桌上坐着密密麻麻穿着统一红色唐装的女人,除了刚才的四个轿夫是男的,望眼看过去都是脸色苍白的女人。 桌子上方飘着许多点亮的白色灯笼。 “你扶着我点啊,站不稳了。” 阿泽“哦”一声,挽着阿狗的胳膊,一个轿夫看她们已经打量完周围的环境后,带着她们往戏台下方的一张桌子走去。 这张桌子最突出,就孤零零的摆在最上方,其余的桌子都摆在下方,她们走过去很引人注目,一个个都看着她们,阿狗缩了缩脖子,很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 “你别这样笑,好丑。”阿泽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阿狗深知被嫌弃了,嘟着嘴坐在凳子上,桌上已经摆了十道菜,有她最喜欢的鬼李子,瞬间眼睛就闪着光芒了,而且这一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和头颅,头颅不吃东西的,待会可以装几个鬼李子回去给coco尝尝,顺便跟若琳邀功。 唢呐声响起,阿狗吓得“哇”一声叫出来,还好锣鼓声也响起了,覆盖了阿狗这一声尖叫。 其中一个男轿夫从天而降站在鬼戏台中间,扯着鬼嗓子致辞,全场开始鼓掌,阿狗和阿泽也随大众一起鼓掌,两个女人牵着手从后台走到鬼戏台的中间。 阿狗在心里说了一句:“还好她们不是穿中式的礼服,一个矮一些的女人穿着白色的婚纱,另一个女人则穿着男性的西装,脸上的妆容也比较正常。” “很漂亮哎,哪个是你妹妹啊?”阿狗看着头颅小宇问道。 头颅小宇眼眶含泪回话:“穿婚纱那个是我妹妹,漂亮吧?” 阿狗点点头:“漂亮。”心想着,头颅小宇是不是忘了他妹妹是不是被迫结婚这档事了。 谭宁耽拿着手里的麦克风,抿唇笑道:“谢谢大家来捧场,也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和楚娘的婚礼。” 楚娘也简单地说了两句,然后下面的人都动筷子了,阿狗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鬼李子往嘴里塞,她又拿了一个鬼李子塞进阿泽嘴里。 阿泽急忙吐出来,看着手里的鬼李子抱怨道:“你就不怕噎着啊?没人跟你抢。” 鬼李子是阴气凝聚而成的,像桃子那般大小,在鬼市很常见,阿泽以前来过一次这里,便也带过几个回去给阿狗吃,这人现在还惦记着这个味道,阿泽看着她勿伦吞枣的样子特别像个小孩儿,觉得特别逗。 楚娘牵着谭宁耽向她们这一桌走来,然后两个人都举着酒杯,准备和阿泽和阿狗敬酒时,头颅小宇飘到她们面前。 谭宁耽有些红了眼眶,一旁的楚娘很是心疼地望着身旁的爱人,伸手轻轻地把她搂进怀里。 “哥,我派了好多人去找你,可是我找不到,我也想了很多办法去留住你的尸身,可是我好无能啊,对不起啊。” 头颅小宇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没有,这不怪你,是不是外公逼你和她结婚的?哥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楚娘看向谭宁耽,一副你哥要得罪我的表情写在了脸上。 阿泽和阿狗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两人也很是尴尬。 谭宁耽当着她哥的面亲吻了楚娘的额头,然后笑着说:“不是的,我真的很爱楚娘,楚娘也很爱我,不然我们也不会结婚了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啊,哪还有人会被逼婚的对吧?” “哥,你放心吧,如果不是楚娘救了我,我早就被外公的人泡进血池里了。” 头颅小宇在半空中飘了一圈又飘到她们面前,问道:“外公呢?还有他那些手下呢?怎么没有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死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多亏了楚娘救了我,你以后就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吧,好吗?” “我考虑一下。”头颅小宇觉得这个地方常年都见不到阳光,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跟阿泽她们一同回去,他喜欢她们家其乐融融的氛围。 谭宁耽又看向了阿泽和阿狗:“你们好,是你们带我哥回来的对吗?你们在哪里看到他的?待到酒席结束跟我们回一趟谭家可以吗?今晚鸡鸣时肯定回不去了,明天子时再回怎么样?” “咳咳”阿狗听到今晚回不去,一激动就被鬼李子给呛着了,阿泽急忙轻拍她背部替她顺着气。 阿泽边拍边说道:“好,你们先忙,等你们忙完我们再聊。” 楚娘点点头:“抱歉,失陪一下。” 楚娘和谭宁耽举着酒杯走了一个过场,底下来吃席的人一人一句的说着祝福语。 待到她们再走到阿泽这桌时,阿泽和阿狗异口同声道了句:“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她们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来之前问了一下若琳,若琳教她们这样说的。 谭宁耽和楚娘笑了笑说了句“谢谢”。 头颅小宇开口说道:“我看到你发小妞妞了,阿泽和阿狗就是她的朋友。” “是吗?我最近几年都没有和她联系了,妞妞过得好吗?”谭宁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季可一的朋友。 “不怎么好,她去世了,被她奶奶害死的。” 谭宁耽很是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桌上震的耳朵嗡嗡作响:“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的?” 阿泽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坐下,刚才这边动静太大,所有吃席的人都看过来了,楚娘很会看脸色,站起来示意那些人别看了,那些人也很识趣地各吃各的。 阿泽说:“她弟弟生病了,她奶奶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请了道士用了替死法术把她害死了,”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我有一位老友把她魂魄留住了,下次有机会带她来看你们。” 谭宁耽久久也不能平复心情:“那她奶奶和弟弟呢?”她又看向了楚娘:“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吧?” 楚娘点点头,没有说话。 阿泽又说:“不必,我们已经处理干净了,一切都过去了,coco现在也过得很好,不知道你听说过若琳没有,她们复合了,现在过得很幸福。” 第20章 缺魂 楚娘和谭宁耽也坐在阿泽这一桌,头颅小宇脖子立在桌子上面听她们聊天。 楚娘拿了一个鬼李子问头颅小宇要不要吃,还说这个他可以吃的。 头颅小宇不好意思让楚娘喂他,但是他妹妹又在和阿泽聊天,也不好去打扰她们。 楚娘从对方的面部表情看出来小宇有点含蓄,颇有耐心地喂头颅小宇吃了一个鬼李子,还拿纸巾给他抹了抹唇角。 阿泽和谭宁耽说起去太平间给季可一收拾行李的事情,忽然想到一张“合同”纸,“抱歉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需要问一下楚娘。” 谭宁耽礼貌点点头。 阿泽从暗格里面掏出一张纸递给楚娘,说:“楚娘,可以帮我看看这张东西是什么来头吗?” 楚娘接过,看了一眼,原本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瞬间就拉拢着脸了。 阿泽心想,这个鬼花旦变脸的速度都能去当演员了。 阿泽瞥见了楚娘的神色变了又变,于是急忙问道:“难道楚娘知道一些什么?我问过很多亡灵都无解,这东西是coco遇到那个废弃医院的院长,那个鬼妖院长让她签的,还按了指印。” 阿狗知道这张纸是在她们去帮季可一收拾行李的时候,在太平间的地上找到的。 当时范若琳让阿泽烧掉,她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禁忌,便向许多亡灵打听,但是都没有一个知晓。 楚娘眉头紧锁,缓缓开口道:“知道一些,但是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个东西了,按了指印便会被锁一道魂在里面,死亡时生效,你跟我说说她经历了什么。” 阿泽把季可一来城南这边的事情细细地道来,还说了季可一被鬼妖院长拍灭了肩火一事。 楚娘听完后点点头,手掌挥了挥,出现了一道火瞬间把阿泽给她的纸张给燃烧了。 阿泽急着想去把火扑灭,气得差点就抽法棍出来要打楚娘了。 楚娘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阿泽先坐下:“别急,你等等看看就明白了。” 阿泽又坐下,等着纸张燃烧完,出现了一块像镜子一般大小的东西,圆圆的一块玻璃,上面出现几行红色的字迹,阿泽看了一眼,没看懂上面写着的是什么,估计是鬼文,跟鬼画符似的。 楚娘看阿泽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然后缓缓解释道:“这上面写着此人是自愿被困一道魂在这里,待到死时为她们做事,那个鬼妖院长有一个心愿未了,鬼妖院长呢?找到她问一问才知道需要做些什么。” 第30章 “咳咳”阿狗又被噎着了,鬼妖院长早就进她肚子里了啊,都怪阿泽让她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这是大补的东西,不过吃起来倒是挺像果冻的,冰冰凉凉的很好入口。 大家把目光投向阿狗,阿狗头低低地说:“我吃了,现在吐出来还,还来得及吗?” 大家转头都看向楚娘。 看到楚娘点头,大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都吃进肚子里有一段时间了,早就消化了吧。 楚娘说:“一会儿酒席结束,我们先回谭家,我给你吃一颗妖珠。” 阿泽深知自己犯错了,阿狗也心不在焉的,她趁着楚娘和阿泽在聊天,偷偷地抓了几个鬼李子放口袋里。 待到来吃酒席的人都散尽后,她们一行人才启程回谭家,回程她们还是坐着那个大红花轿,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轿子停下来了。 阿泽她们走进谭家的铺子,阿狗看到沙发便坐下来了,实在是腿软,好不容易吃了几个鬼李子,还没来得及回味呢,一会儿就要她全数吐出来,想想她就难受得不行了。 谭宁耽在给她们泡茶,刚把茶水倒好,放在阿狗和阿泽面前。 楚娘拿着一个盒子走过来,坐在阿狗旁边。 她打开盒子拿出一个白色圆球的珠子,珠子还在冒着白花花的烟雾。 楚娘把珠子拿在手里,示意阿狗张开嘴巴,她拿着妖珠喂阿狗吃了下去。 阿狗捂着肚子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嘴里一直嘟囔着“好痛,痛死了”,阿泽很是担忧,一直蹲着给阿狗揉着小腹。 阿泽看向楚娘:“楚娘,阿狗这样不会有事吧?”她可不想阿狗出事,这个鬼妖院长还是自己让阿狗吃的,万一真的闹出什么事情,她要后悔莫及啊。 阿泽话音刚落,便看到阿狗吐出一堆透明的东西,像自来水那般透明的颜色,水滴渐渐聚拢到一块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儿,身上还穿着一身青色的小裙子,小裙子的颜色很像鬼李子的颜色。 小人儿在地上站稳后,小小的身板伸了个懒腰,小小的脑袋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打量了一番,然后躺下抱着阿狗,奶声奶气地叫唤一声“妈妈”。 阿狗吓得赶紧推开这个“小怪物”,阿泽见状立刻把阿狗抱在怀里站起来,然后坐在沙发上,大气也不敢出。 刚才阿狗吐出来的“小怪物”只有四五岁的模样,但是那张小脸蛋却长得跟阿狗一模一样,它现在坐在地上盘着腿,仰着头望着她们,露在外面透明般的小手臂也渐渐恢复成常人的肤色。 楚娘捂着脸憋着笑,心想着,这个小怪物还真的长得很像它的主人。 阿泽没等到楚娘的回应,反而看到她一脸贱兮兮的笑容,叹了一口气,急忙问阿狗:“肚子还痛吗?”她又看向楚娘:“这是什么“小怪物”啊?” 阿狗吓得说不出话了,哆哆嗦嗦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哇哇大哭地说:“吓死我了,好害怕啊,你别碰我,走开走开走开。” “小怪物”把它的小手从阿狗的手臂上收了回来,一脸很委屈的模样看着阿狗:“你吃都吃了,还吐我出来干嘛?吃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小怪物”奶声奶气地表达着它的不满。 阿狗已经吓得泣不成声地缩在沙发上,把脸埋到阿泽的腹部。 阿泽还保有几分理智,她看着“小怪物”说:“你拿了coco的魂是想干嘛?楚娘说你心愿未了,你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的?你说吧。” “我就是想留在这个世界上,你们可以把我带回去,待到我长大后,我自然会还小可那一道魂。” “小怪物”说完就跑到楚娘面前,伸出小手晃着楚娘的大腿根:“楚娘,楚娘,还有鬼李子吗?那个好好吃哦!再给我一个好不好呀?” 楚娘抱着“小怪物”准备离开的时候,阿狗说:“我这里有。”阿狗坐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鬼李子递给了“小怪物”。 楚娘把“小怪物”放在地上,看着它歪歪扭扭地走过去拿阿狗给它的鬼李子。 “小怪物”生怕有人和它抢吃的,把一个鬼李子塞进嘴巴里,小小的嘴巴鼓的大大的,吃相简直和阿狗一模一样,阿泽看到也哈哈大笑起来。 阿狗不解地望着阿泽说道:“你笑什么啊?” 阿泽舔了舔下唇,笑了笑,缓缓开口:“这只“小怪物”不仅长得像你,连吃相也那么像你。” 阿狗听完后才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小怪物”,阿狗掰过“小怪物”的身子,当她看到眼前人的腰部有着和她一样的白色“狗尾巴”时,阿狗绝望了,立刻松开了手。 “小怪物”已经把鬼李子吃完了,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它有些不解刚才那个让它见到就想喊“妈妈”的人看它的背部是要做什么,于是它伸手去摸了一下背部,摸到了一条长长的东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它哽咽着声音看着阿狗说:“我怎么有条尾巴啊?你又是什么怪物?” 谭宁耽和头颅小宇也懵了,大家伙都看向楚娘,都等着楚娘来解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娘走到谭宁耽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说:“我看它也没什么恶意,它现在确实也还很小,要不你们再养养?” 楚娘说完,向“小怪物”招了招手,它走过来被楚娘抱着放在大腿上坐着,楚娘掀开它的衣裳,“小怪物”吓得就要用小手去捂着:“你干嘛?” 楚娘“哼”了一声,瞪了它一眼,“小怪物”吓得顿时松开小手,乖乖坐着动也不敢动,它心想,楚娘太吓人了,还是它妈妈比较温柔,但是妈妈好像胆子好小,刚才还被吓到了。 “小怪物”的肚子那里还有一个像袋鼠一样的口袋,楚娘伸手进去掏了掏,什么也没有掏到。 “小怪物”咯吱咯吱地笑着说:“好痒,楚娘,别挠了。” 阿泽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它那个小口袋怎么那么像袋鼠啊?那里面有什么吗?” “阿狗是妖灵,所以它也是个小妖灵,等它长大了肚子前面的小口袋里面会生出一颗妖珠,这颗妖珠跟我给阿狗的那颗不一样,它这颗妖珠便是coco的那一道魂。” 阿泽有些不懂,于是又问楚娘:“那它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它生出妖珠也是给coco服用就行了吗?那现在coco缺了魂应该怎么办才好?” 楚娘感觉到手臂的地方湿漉漉的,低下头看了一眼,“小怪物”趴在她胳膊上睡着了,还流了一滩口水在她手臂那里,谭宁耽抽了几张纸巾过来稍稍垫着“小怪物”的下颚。 楚娘看着眼前人温柔的模样,很想扑过去亲她,谭宁耽感受到楚娘的蠢蠢欲动后,清清嗓子,没有说话,但是楚娘回过神来了,便立刻收回色眯眯的眼神。 楚娘说:“什么时候长大不好说,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十年,其实缺魂也没有什么影响的,毕竟coco现在也不是活人了,但是她如果想做一个有法力的鬼妖还是得把魂找全了才行。” “你们就再等等嘛,我看这只小人儿也蛮可爱的,眼睛大大的,鼻子也没有过分翘挺,说真的还挺像阿狗的嘛,等它生出妖珠拿给coco吃下去就行,但是……” 楚娘低头看着怀里睡着的小人儿,心里顿时堵得慌,她原本以为驱魂的鬼妖院长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鬼,没想到只是一个对人间还有所贪念的“小怪物”。 楚娘缓了好几秒,抬头眨巴眨巴着眼睛,硬是忍着才没让眼泪掉落,她看向阿狗说道:“你们对它好点吧,等它生出妖珠的时候,它便会彻底的离开了,魂飞魄散的那种离开,不复存在的那种离开。” 阿狗听完后也有些于心不忍,甚至也不觉得这个“小怪物”恐怖了,她起身走到楚娘旁边,俯身下来把那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怪物”抱在怀里。 “小怪物”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阿狗抱着它,于是伸手搂着她的脖子,又把脸蛋埋在她的颈窝,嗓音软糯糯地说:“妈妈,我困了。” 阿狗轻轻地拍着怀里人的背部,哄着它说:“睡吧,明天子时带你回家。” “小怪物”听到后安心地把眼睛闭上,很快又睡过去了。 阿泽后知后觉地掏出手机准备给若琳打电话,打算告诉她今晚回不去了,可是看了一眼左上角的位置显示无信号,瞬间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让她心里空空荡荡的。 谭宁耽看到阿泽的举动后,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阿泽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想给若琳打个电话发现没有信号,怕她担心我们而已。” 楚娘接话道:“手机在鬼市是没有信号的,若是她们担心你,会来阴桥边上询问,今晚我们有人守在那边,会告知一声的,只不过现在已经天亮了,阴桥已经消失了,她们也过不来。” 天亮了吗?阿狗觉得这里好像没有黑夜的感觉,到处都灯火通明的,这跟她想象中的鬼市不大一样,她以为到处都是一片黑暗,然后阴风阵阵的时不时飘一个鬼出来吓唬吓唬她。 第31章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然后说到回去了就给“小怪物”起一个名字,好让它在这短暂停留的日子里留下点什么。 阿狗心肠很软,感性多过于理性,胆子小是她的弱点,但是同情心泛滥也是她的弱点,她不知道以前做一只宠物的时候是怎样的。 但是从她有知觉,呼吸着这个世界的新鲜空气,她便学会心怀感恩,有时候看到一棵小草被风吹得在她眼前摆动,她都觉得小草在和她打招呼。 她现在看到怀里熟睡的“小怪物”都觉得心都快化了,从它睁开眼睛缓缓开口,奶声奶气地把她唤作“妈妈”,在心里感叹无比,在它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尽量对它好一些吧,尽自己所能对它好一些,再好一些。 第21章 妖珠 阿泽捂着嘴巴哈欠连天的,隔壁坐着的“小怪物”有样学样。 楚娘随后带着阿狗她们到一间客房休息。 阿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看着躺在旁边的“小怪物”百感交集,她甚至都已经想不起来鬼妖院长的模样了。 只记得那个人不怎么美观,还被阿泽打得鼻青脸肿的,当时吃鬼妖院长的时候,阿狗都是紧闭双目,不敢多看一眼。 阿泽躺在另一张床上也没有睡着,她枕着胳膊看向阿狗这边。 阿狗起身走过去坐在阿泽的床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知道带一个“小怪物”回去应该怎样跟若琳解释。 她还有一点私心,在“小怪物”没有生出妖珠之前,她不想让若琳知道这个“小怪物”就是鬼妖院长。 阿泽揉揉眼睛看向阿狗:“真的要带它回去吗?”其实从阿狗的表情上来看,还有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阿泽知道她是想带“小怪物”回去的。 “我在想,若真的要带它回去,我怎么解释它的来由,有一些不大想让若琳知道它就是鬼妖院长,至少在它生出妖珠之前,我想对它好一些。” 阿狗移步回到原来的床上,看着“小怪物”低声细语地感叹道:“阿泽,你是不是也觉得它很可爱?” 可爱吗?确实是挺可爱的,很像小时候的阿狗,但是阿狗以前不是人类,她们形成人身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的模样了。 阿狗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一个人,当她看到“小怪物”的时候,她肯定觉得这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阿泽思考半刻也找不到一个很好的理由去说服若琳,现在困得她都快睁不开眼睛了。于是她闭上双眼休息了。 她迷迷糊糊中眯着眼睛看到阿狗还没有睡觉,于是她说:“睡吧,睡醒再想法子。” 阿狗起来把蜡烛吹灭后,摸黑回到床上闭目养神,没多久也睡着了。 两人不知道睡了多久,阿狗是被“小怪物”的哭声惊醒的。 阿狗睁开眼睛便看到“小怪物”坐在枕头这边,用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阿狗屏住呼吸,愣了一秒钟,“噗”一声笑了,伸手揉着它的小脑袋,轻声安抚道:“怎么了?哭什么?” “小怪物”抹了一把泪水,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饿了。” “哦,等一下啊。”阿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点饥饿感都没有。 阿狗起床去洗漱完,也把阿泽叫起来,待到两人简单地收拾一番,阿狗抱着“小怪物”和阿泽下了楼。 楚娘和谭宁耽还在准备食物,阿狗望一眼四周,没有看到头颅小宇,于是走到厨房问道:“你哥呢?他今晚是不和我们回去了吧?” 谭宁耽闻声,回头看一眼,端着菜盘子边走边说:“我哥出去逛逛了,他说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她把菜都摆好后,招呼阿狗她们入座。 楚娘出来给她们把饭盛好放在面前,桌子上还放着一碟鬼李子,“小怪物”嘟囔着要吃,阿狗拿了一个放它手里。 似乎想到了什么,阿狗看向楚娘问道:“楚娘,有什么办法能让它失去从前的记忆吗?” 这样把它带回去怕会有攻击性,阿狗担心自己又闯祸,她们自己也有药丸子可以令人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但是“小怪物”是妖灵,她不知道吃那个药丸子管不管用。 “小怪物”用楚楚可怜地眼神望着阿狗,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阿狗的心又再一次化了,但是这次绝不能心软,只有忘了记忆才好把它当小孩儿养在身边。 楚娘起身离开了一会儿,返回时手里拿着一小包紫色的粉末,她看向“小怪物”问道:“小朋友,吃饱没?” 不好,“小怪物”看出来这袋子里的是食人花研磨成粉末,鬼妖或者妖灵吃了便会丧失记忆,可是楚娘好凶啊,它不敢反抗,于是很乖巧地点点头。 楚娘用手掌扶着它的额头,“小怪物”也很乖巧地仰着头把嘴巴张开。 楚娘拿着紫色的粉墨伴着少许的水灌进“小怪物”的嘴里。 没过多久“小怪物”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阿狗手足无措地摇晃着“小怪物”的小身板,任凭她怎么摇晃它都没有醒过来。 “死了吗?你喂它吃了什么?”阿狗眼眶通红地看着楚娘。 楚娘很是无语,她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妖灵,奈何她夫人还在隔壁坐着,便也不好说得太明显,暗自在心里感叹一下。 “睡着了,给它吃的是研磨成粉的食人花,醒来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们给它起个名字,看着怪可怜的。” 楚娘用筷子给谭宁耽夹菜,便没有再看阿狗她们。 阿狗有些不好意思了,深知她们谭家是开门做买卖的,拿了别人的妖珠,现在又用了别人的食人花粉末,总得问一问价格,不然心里也过不去。 “楚娘,你算一算多少钱,这趟过来没有带现金,回头我再给你送过来。”鬼市连信号都没有,但是好就好在这里没有乌烟瘴气,多数人出行都是靠双腿,有些有条件的人会坐轿子出行。 谭宁耽搁下筷子,摇了摇头,替楚娘回话:“不用了,你们把我哥送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哪能要你们的钱,待我和楚娘忙过这段时日,让我哥带我们去看看coco,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她了,怪想念的。” 她也知道楚娘的那些东西都是宝贝来的,价格不菲,但是她也知道楚娘会卖她一个面子,实在不行,就在床上给她来一个撒娇8连,楚娘肯定招架不住,谭宁耽想着想着便抿唇笑了。 楚娘用食指去刮谭宁耽的鼻尖,:“又使坏了是吧?吃饱没?要不带她们出去逛逛,往阴桥方向走,待到子时也差不多走到那里了。” “会不会太远了啊?要走大半个小时呢。”谭宁耽已经很久没有走过那么远的路程了,出门都是坐大红花轿,现在要她走几十分钟的路程,她听着就开始蔫了吧唧。 阿狗急忙附和:“别麻烦了,我和阿泽走过去就行。” 谭宁耽最后当然没有让她们自己走路去阴桥,她打包了十几个鬼李子给阿泽,阿狗抱着还没睡醒的“小怪物”几人一同出了门。 阿狗抬头望去,白色灯笼飘在半空中,光亮比路灯还要强上许多,因为灯笼太密集了。 “小心,”阿泽急忙扶住阿狗的手臂,才得以没有摔下去,叹了口气说道:“看路啊,踢到脚痛不痛?” 阿泽把脚下的砖头踢到一边,急忙蹲下身子想看看阿狗有没有受伤,阿狗反抓着阿泽的胳膊,:“走啦,没弄伤。” 再痛也忍住,小心翼翼地走路,阿狗没有再东张西望了。 阿泽觉得现在的鬼市跟她从前来的时候变化好大,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从前来这里别说灯火通明了,她都是自带强光手电打着照明才得以看清脚下的路。 以前路边没有小摊贩的,只有零零星星的铺子有些光亮,但是铺子间隔也很远,不像现在,一路走过去看到不少小摊贩,有卖饰物的老奶奶,也有卖灵衣的中年妇女。 这些老板脸上没有笑容,跟外面的世界形成了两个反差,卖不卖得出去纯属随缘,阿泽以前背着双肩包去逛商业街。 那会儿她看中一双很好看的鞋子,想买来送给若琳当生日礼物,后来因为价格有些贵得离谱就没买。 阿泽还跟店家说了一句“抱歉”来着,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售卖员伸手过来扯住了双肩包,也不晓得是这只包的质量太差还是怎么样,竟然被售卖员给扯掉线了。 自从那次之后阿泽不敢再独自一人去逛街了。 阿狗停在一个卖笛子的小摊贩面前,阿泽接过她怀里的“小怪物”,阿狗笑了笑,她看向楚娘和谭宁耽:“你们可以等我一下吗?” 楚娘道:“当然,慢慢挑。” 阿狗蹲下身子挑了一个大的葫芦笛子和一个长笛,站起来掏手机准备付款时,发现没有信号,她愣住了,很是尴尬,笛子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楚娘反应过来开口询问小摊贩的阿娘,阿娘说了价格之后,楚娘付了现金便又和她们继续往前走了。 第32章 东西倒是很便宜,好像真的就是卖给有缘人的那般,两个很精致的笛子才35块钱,外面这个价格绝对买不到的。 阿狗也不好欠她们人情,于是她说:“楚娘,等过了桥我把钱转给你吧。” 楚娘笑了笑,拍了拍两边裤子的口袋:“我没有手机这种东西,不用那么客气,下回儿我们去看你,你做东便是了,路上再看看,可以再带点别的回去。” “……不用了,谢谢。”阿狗这会儿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拿又吃还打包了鬼李子,还送了一个活的“小怪物”给她,这个人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还。 阿泽倒是觉得以后有空可以带上现金,然后再带阿狗来一趟鬼市,看她刚才余光一路都瞥着路边小摊贩卖的东西,可惜没有带钱,不然就可以满足阿狗小小的购物欲了。 “你们这里白天黑夜都点着这种灯笼蜡烛的吗?”阿泽不禁有些好奇地看着楚娘她们。 谭宁耽应声道:“平时不是这样,就这个月会是这样的景象,都是我们谭家自己挂的灯笼,我们的婚礼嘛,总不能让街道都黑漆漆的对吧!” “这里常年没有阳光的,也种不了菜,肉菜都得等到子时过了之后从外面拿回来,我们家有一个冰窖可以储存。” 谭宁耽确实解决了阿泽和阿狗的好几个疑问,于是几个人默不作声地赶着路。 走到阴河附近时阴桥已经开了,但是上面只有两根铁链子松松垮垮地搭在上面,她们远远地看着那些人和亡灵踩在上面像走钢丝似的,但是别人脚步很是轻巧,毫无压力就过去了。 阿狗探头看了一眼阴河的水面,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心里瞬间也哇凉哇凉的了,密密麻麻的双手向上伸着,水盖过了那些人的头颅,只要没踩稳,掉一条腿下去都会被无数双水鬼的手按进水里必死无疑的。 头颅小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飘到她们眼前,说道:“你们回去啦?不多玩几天吗?” 阿泽知道对方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于是摇头说:“不了,还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只是这个阴桥阿泽不知道有没有把握过得去。 阿泽她们准备上前的时候,楚娘唤了一声:“等一下,让她们先过。”那边过来的人还有五个,都挤在一起肯定会掉下去的,那么冷,楚娘才不想下去救人。 待到那几个人过去之后,楚娘摸出一道符,扔在阴桥的锁链子上面,没多久就又出现那天看到的符桥了,阿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回终于是可以放心的渡桥了。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楚娘把手里提着的一袋鬼李子递到阿狗手里。 纸做而成的大红花轿又从天而降,不过阿泽知道这是来接楚娘她们的。 随后几人道了别,阿泽抱着“小怪物”和阿狗过了符桥后便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阿泽把“小怪物”给阿狗抱着,她拿着阿狗手里的东西放好,坐进驾驶座。 阿狗抱着“小怪物”坐在后排,她看着怀里的人不禁感叹一下,不曾想到还了一个又带走一个。 阿狗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然后让它叫我姐姐行吗?”可不能让它叫“妈妈”,听起来太奇怪了,阿狗实属受不了。 阿泽启动了车子,打着方向盘,郑重其事地说:“它是一颗珠子,叫它阿珠?” 行吧,阿珠就阿珠吧,阿狗想着,好歹也比“小怪物”这个名字强啊。 车子行驶了多久,阿狗就抱着阿珠睡了多久,阿泽时不时看一眼她们,说是姐妹恐怕都难以相信,阿珠的小脸蛋实在是太像阿狗了,若不是开着车,她都想伸手去捏一捏阿珠小小的脸蛋。 一个小时后,阿泽把皮卡车开进住宅的院子里,阿泽把阿狗叫醒后,阿珠也缓缓地睁开眼睛。 小眼珠子转啊转,小手指着阿泽:“你是谁呀!”它又指着抱着它的阿狗问道:“还有你,又是谁呢?” 阿狗忍不住笑出声,奶声奶气地问她们是谁,也不怕遇到个坏人,不过它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死后都还偷走coco的魂,阿狗想了想,竟然它都已经不记得了,就当一切都已经过去罢了。 第22章 嫌弃 阿狗抱着阿珠先进屋,阿泽搬了东西也跟着进来。 把阿狗掏回来的笛子放茶几上,又抱着鬼李子去冰箱冷藏,才移步坐在沙发听着阿狗和阿珠谈天说地。 阿珠突然小尾巴翘起来,鼓着腮帮子看向隔壁住宅的方向:“那所屋子里面全是大鬼妖,姐姐不怕啊?” 阿狗笑了,隔着这么远阿珠也能感应得到,而且它还那么小,会不会有些技能本就是与生俱来的。 阿狗颇有耐心地帮阿珠顺了顺小尾巴,低声细语地说:“认识的,我们是朋友,她们做饭很好吃,明天带你去尝尝?但是你不准动不动就发脾气的哦。” 阿珠躺在阿狗的腿上,小眼神看着她尖尖的下颚,乖巧地应声说:“好,我知道了。”乖乖地把小尾巴收了收,又用小手玩弄着阿狗的手指关节。 阿泽看了一眼时间,接近一点钟了。 范若琳和季可一还没有回来,阿泽给范若琳打去电话,告诉她们自己和阿狗已经回到家里了,然后又问她们要不要吃宵夜,过了一会儿,听到范若琳说不用,阿泽挂断电话,和阿狗说了一声就上楼了。 阿狗有些认床,昨晚也没睡好,她随后也抱着阿珠上楼,准备回房间洗漱完就好好睡一觉。 刚上到二楼阿珠指着唐中意的房间,奶声奶气地说:“这房子里面有两个姐姐唉。”阿珠说得格外小声,像极了一个小奶狗。 阿狗停住脚步,看一眼挨着的两个房间,阿珠说的是唐中意的房间,唐中意向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怎么会有两个人在里面,唐中意该不会是有什么危险吧。 阿狗抬起手准备敲门,阿珠拍打她的手臂:“别,别敲,你这样太没有礼貌了呀。”阿珠说话的声音很小,生怕被里面的人听见要出来打它,毕竟里面有只大鬼妖。 “万一有什么危险呢,我还是去找一下阿泽吧。”阿狗准备提步离开时,却收到阿珠眸子投来嫌弃的眼神。 阿珠瞪着它的小眼珠子看着阿狗,这傻里傻气的姐姐,瞬间有一些想装作不认识这个抱着它的妖灵。 “你单身狗啊……?”阿珠用手挡在阿狗的耳旁,后面那句轻轻地说。 阿狗“哦”一声,还呆呆地站在唐中意门口,她又重复地念了一遍阿珠刚才说的话,然后红着脸抱着阿珠回房。 房间里面的阿桃竖着耳朵听了听,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心里不禁觉得这个阿狗真的有些傻里傻气的,还没有小妖灵聪明呢。 唐中意闭着眼睛,伸手去捧着阿桃的脸,然后贴上她的唇,慢慢地吸吮,细细地品味着口中的甘甜。 唐中意的喘息声从两人的唇边传出,阿桃刚才被人在门外扰乱了思绪,正在表达着她有些不满。 昨晚唐中意又灵魂出窍跑到隔壁去找阿桃,阿桃把她带回来,看着她回到身体里面,转身正准备离开房间,却毫无防备地被唐中意从背后拥住。 唐中意顺势把她推倒在床上,很不熟练地吻上她的薄唇。 有些事情发生了一次便就容易让人上头,唐中意很享受这个过程,但是有一点她还不是很明白,她房间的门分明是关上的,阿桃又是怎么出现在她房里的呢。 可是这种愉悦的感觉好强烈啊,又不太像是在做梦,早上起来发现洗手间又挂着一条洗干净的内裤,她没有把内裤晾晒在洗手间的习惯,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阿桃真的在她房间里。 阿桃感受到她的不专心了,直到唐中意求饶。 她用左手掌心轻轻地拍拍唐中意的胸口,等到唐中意稍稍平稳一下气息。 阿桃又令她再到一次。 阿桃像打了鸡血一样不知疲倦,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唐中意本就闭着的眼睛,身体极度困乏差点又睡过去,但是她用拇指的指甲掐着食指,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她还有很多话想问问对方。 阿桃帮唐中意换了一套干净的睡衣,把她紧握着的手指慢慢打开,唐中意也缓缓地睁开双眼,眸子闪着少许的泪光看着阿桃。 “阿桃,我是不是又做梦了?早上睡醒你都不在旁边,阿桃,我是在做梦吗?你能不能别走?” 唐中意的嗓音有些哑哑的,酥酥的,像在跟阿桃撒娇那般柔柔软软。 阿桃的心要化了,她走过去,躺在床上搂着唐中意,抬手给她顺了顺头发,又亲吻她的额头。 “没有做梦,昨天也没有做梦,都是真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每天灵魂出窍都来找我,但是我只能这么跟你说,万一我没在房里,没能把你带回来,你会出事的。” “那该怎么办呢?”唐中意自己也找不到原因,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阿桃的那句“我有点想吻你”吗? 第33章 阿桃在唐中意的面部表情里面看到了七情六欲,心里乐开了花,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着她,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过了几分钟阿桃想到了一个办法,她捏了捏唐中意的脸颊,唐中意撑开了眼皮子侧躺望向她。 “我可以和你同居吗?”阿桃问得极其没有信心,她们没有开口表白就已经do了,这要是在以前的那个年代恐怕要被抓去侵猪笼了。 “你是想要对我负责吗?”唐中意听到阿桃说要同居,双腿有些不自然地并拢着,好像对方要跟她做什么似的,让她的身体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阿桃也感受到身边人的变化,她拍拍唐中意起伏不定的胸腔:“别怕,唐中意,我们放慢点节奏,从现在开始,我来追求你,好不好?没有得到你的允许,我不会再对你做那种事情了。” 阿桃有些后怕,她以为可以静悄悄地,不动声色地占有唐中意,做完之后又稍稍地离开,只要对方没有发现,她便可以大胆地肆意妄为。 可是唐中意现在是清醒的状态,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想要给对方一个名分,想要和她谈一场恋爱,想要给对方更多。 如果真的把主导权拿到手里,那也未尝不可,唐中意原本想说考虑一下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吐出一声“嗯”,她也好无奈啊,感觉自己实在是太不矜持了。 唐中意若有所思地问道:“既然不是在做梦,那阿桃停下来的那几分钟是在想着别人吗?” 阿桃“噗”一声笑了,她拉起唐中意的手掌,一根根手指插进去,阿桃想和她十指紧扣,高心怡经常和纪星辰这样子牵着手在她面前显摆,所以她也想试一试和唐中意掌心贴着掌心是什么样的感受。 唐中意嘴巴嘟起来都能挂油瓶了,阿桃挠挠她的掌心说道:“我的听觉要比普通人敏锐许多,刚才阿狗和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妖灵在门口说话,我听见了,我生怕她们听见你的喘息声,所以……” 阿桃还没把话说完,唐中意伸手过来捂着她的嘴唇:“你不准再说了,以后再也不准你说这些。” “嗯,好,都听你的,睡觉吧,我不走了。” 看着唐中意气急败坏的样子,阿桃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人,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地直到唐中意呼吸均匀,阿桃才拥着她入睡。 第二天中午,季可一和范若琳又到隔壁宅子去蹭饭吃,进门就看到地上有个奶娃娃在逗布丁玩。 两人移步到奶娃娃面前蹲下,眼前的小妖灵有着和阿狗一样的样貌,还有它身上也有一条白色的“狗尾巴”。 好可爱啊,季可一摊开双手,看着奶娃娃说:“你好可爱呀!叫什么名字呀?你是阿狗的崽崽吗?” 阿狗和阿泽在拿着手柄打游戏,听见季可一说的话后急忙解释道:“哪能啊,我表妹妹,叫阿珠,在鬼市我阿姨家里带回来的。” 阿狗胡乱地扯了一通,季可一半信半疑地抱起阿珠坐在沙发上,轻轻地问它阿狗说的是否真实,看到的是那个小脑袋乖巧地点点头。 唐中意和阿桃也坐在沙发上,坐在季可一对面,刚才她把布丁带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心里发毛了,总感觉有个她看不见的人在逗布丁玩儿。 唐中意拉起阿桃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你们家里是不是还有我看不见的人?” 范若琳她们闻声也看了过来,季可一也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陪着阿珠聊天了,阿泽和阿狗也结束了游戏,搬来凳子坐在旁边,说着这一趟去鬼市发生的事情。 她说的一半真一半假,假的那部分便是关于阿珠的,她也知道范若琳不相信那套说辞,但也好在没有继续过问太多。 阿桃看她们那边已经把目光从自己身上收回,她伸手反握着唐中意,皱着眉头说道:“是阿狗抱过来的,这个就是我昨晚在床上和你说的那个小妖灵。” 唐中意气鼓鼓地移开些距离,阿桃急忙挪着身子过去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自己做错什么还不知道吗?说话就说话啊,非得加上“床上”这两个字吗? 唐中意不理她,一副自己悟吧的表情。 “唉”,难道是在生气大家都能看见阿珠,而她却看不见吗? 阿桃叹气声很重,然后伸手过去抚摸着唐中意的额间,力度由轻到重:“闭上眼睛,慢慢地睁开,我给你开了阴眼,一会儿你就看见它了。”反正她也能每天陪在唐中意身边,如果若是害怕了,再帮她把阴眼合上便是了。 唐中意缓缓地把眼睛睁开,稍稍眯几下很快便让眼睛适应这种涩涩的感觉。 阿桃怕她不适应,还想着关心一下,结果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便看到唐中意起身走到季可一旁边蹲下,伸手去捏着阿珠的小脸蛋。 阿桃看出来唐中意很喜欢小孩子。 唐中意也在这份喜悦中忘了对方是一个小妖灵。 “阿珠”,唐中意叫得十分小心,生怕大点声就会把小孩儿给喊碎了似的,她又轻轻地问道:“可以抱抱你吗?” 阿珠看了一眼,躲在季可一身后:“不要,我怕她打我。”伸出小手指向阿桃那边,果不其然地对上了阿桃冷不丁的眼神。 阿珠被吓哭了,唐中意无奈地走回来,又坐在阿桃身边,给她传递一个很鄙视的眼神,便不和她再说话。 阿桃不乐意了,踩着鬼步一瞬间就移到阿珠面前,伸手把它给拎起来,然后脚一蹬,又回到唐中意这里,把阿珠打横让它躺在唐中意的大腿上。 季可一看得目瞪口呆,阿珠却吓得泪流满面。 阿狗想去拯救阿珠,却看到范若琳摇头,示意她别过去。 季可一站起来,学着阿桃刚才的动作,瞪了蹬腿,发现原地不动,又悻悻然地坐到范若琳旁边:“范若琳,阿桃刚才好帅啊,能不能让她教教我?” 范若琳吃醋了,而且吃了很多,咬牙切齿地看着阿桃那边,结果那边的三人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有我帅吗?”范若琳生气地翻一个白眼。 季可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一直望着阿桃:“比你帅”,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糟了,她赶紧收回目光,双手捧着眼前人的脸,稍稍侧头亲吻了她的嘴唇。 范若琳顺势用手抵住她的后脑勺,两人情不自禁地亲吻彼此。 高心怡过来准备叫她们吃饭,看到这两人在众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她做了一个“走”的手势,除了季可一和范若琳,其他人都移步到了饭桌。 季可一被吻得七上八下,也幸亏她自己没有了心跳,不然这节奏不得心跳如雷了,心想着,再不推开范若琳,后果会很严重。 她睁开双眼,移开些距离,范若琳也看一眼四周,面不改色地站起身牵着季可一去了饭桌边上坐下。 季可一真的很佩服她,怎么能做到这么从容淡定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范若琳还很大大方方地给她夹菜。 季可一没再看她,认真地吃饭。 阿狗拿了一个鬼李子递给季可一:“尝尝,你发小打包让我们带回来的,可好吃了。” 季可一拿过来看了几眼,这么大一个青色的东西,长得很像桃子。 “这桃子没熟吧?”季可一咬了一口:“唔,好甜啊,怎么有一股李子的味道?” 后来阿狗告诉她,这是鬼李子,阴气凝聚而成的鬼李子树结的果子,一棵树要几百年才能结果子。 第23章 担忧 阿珠还不会使用筷子,全程都是拿着勺子在吃饭,阿狗时不时给它添点肉菜,小嘴巴嘟嘟的很是可爱。 它用小手伸到阿狗眼前勾了勾,阿狗低下头把耳朵凑近一些:“怎么了?” “我不会用这个东西夹菜,姐姐能不能帮我给这个姐姐添点菜呀!”阿珠转着小脑袋看向坐在旁边的阿桃。 阿桃用手遮住饭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阿珠:“想干嘛?” 阿狗推开阿桃挡着饭碗的手掌,夹了一块鸡肉放她碗里。 阿珠忍住不哭,很努力地告诉自己,别怕,这只大鬼妖姐姐不会吃了它。 “大鬼妖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呀?刚才你走路的姿势好帅哦,我也想学。” 阿桃笑了,左边的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笑容很好看。 她看着阿珠:“教你可以,但是你能不能把听觉和视觉收一收?” 这只小妖灵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刚才阿桃触摸到它的骨头里面有残留着食人花粉末,可是那个人为什么会给阿珠吃这个呢。 阿珠乖巧地“嗯”一声,然后两只小耳朵动了动,眼睛也闭上好一会儿才睁开。 “大鬼妖姐姐,好了哦,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情要做到哦!” 阿桃抿唇,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很轻微地点点头,又埋头吃饭了。 阿狗反应过来了,她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阿珠的小脑袋说:“你想学鬼步,我也可以教你的。” 第34章 阿珠瞥一眼阿狗,嘟着小嘴,垂头丧气地一脸吃了大亏的模样。 季可一吃饱了,放下碗筷,跟大家伙说了一句“慢慢吃”,起身过来把阿珠抱在怀里,范若琳也并肩走着,布丁跟在脚边。 回自家小宅的路上。 “阿珠,你学会鬼步也教教我吧,偷偷地教,别让她们知道了。”季可一轻轻地说,生怕说话声音太大会被风吹走。 阿珠的嘴型呈“o”型,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眨巴着眼睛望着季可一。 被漂亮姐姐抱着好舒服啊,这个漂亮姐姐比鬼市的楚娘温柔多了,也比屋里头的大鬼妖姐姐温柔。 到了晚上,阿狗和阿泽开通灵车去接送亡灵,阿珠在家里没有人带它,它又不愿意跟着唐中意,阿珠大概是比较害怕阿桃,而阿桃又时常陪在唐中意身边。 季可一和范若琳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两人决定今晚把阿珠带去公交站点一起上班。 三人到了始发站点,范若琳让阿珠在后面跟着,她不想抱着阿珠,担心别人会以为她抱着一团空气。 陪着季可一到办公室打完卡,走去检查公交车轮胎气压和油箱,一切都正常。 准备关上车门时,上来了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季可一余光瞄了一眼,心里暗骂了一句,真的是阴魂不散。 妈宝男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皮鞋也是黑色的,全副武装都在散发着油光发亮的感觉,看起来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像阴森森的纸片人。 季可一把余光收一收,发动车子。 妈宝男一直站在驾驶座旁边看着季可一,但是季可一假装没看见。 这个位置范若琳也经常占为己有,但是季可一会担心她站得时间太长,怕她会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她看着会有些害羞。 但是妈宝男上来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她看,季可一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乘客,喜欢站那就站着吧的心理。 车子又开了十几分钟,公交车停在坟山路站,坟山路是离殡仪馆最近的一个站点,季可一开这条路线以来都没有人在这个站点等车。 今晚出奇地看到五六个穿着深色衣服的女人在站牌等车。 今晚没有下雨,也没有起雾,站在前面等车的女人先上车,右手撑着一把黑色长柄的雨伞,左手搂着一个黑边相框,相框的背面朝外。 女人上车后还是没有把雨伞收起来,打着一把黑色长柄雨伞坐在车厢内,气氛真的很诡异。 其他的乘客都纷纷地小声在议论,有一个人已经站在后门等着下一个站停车就要下车的准备。 季可一大致能猜到这几个人是干嘛的了,她等那几个女人上车坐稳后,在发动车子前又瞄了一眼那个打着黑伞的女人。 看清楚面容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若不是她心脏不会再跳动,估计都漏跳好几拍了。 季可一认出这个女人是妈宝男的妈妈,只是以前在站点看到他妈妈的时候,因为保养得很好。 看起来也就四十到五十岁的样子,现在竟然生出许多白发,面部没有任何的表情,看起来明显苍老了许多。 不知道她家里是谁去世了呢,没有见过妈宝男的爸爸,季可一猜想着应该是那个女人的老公去世了。 公交车继续往前开,妈宝男走过去他妈妈的位置前面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握着他妈妈的手掌,发现手掌穿透过去了。 他根本就抓不住妈妈的手,手舞足蹈地想要抱着妈妈,可是他也抱不了。 他试图叫唤着妈妈的名字。 可是季可一发现他的妈妈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从显示屏上面看到他妈妈也看不见他。。 妈宝男悻悻然地又回到驾驶座旁边的位置站着,他用手开始解开两颗衣服的纽扣。 露出脖子的部位,季可一在认真地开车,没有特意去看妈宝男。 范若琳准备冲过去给妈宝男来一个过肩摔,虽然他是个男人,也就160cm左右的个子。 要是真的过手,范若琳185cm的个子肯定占上风,实在打不过就拿法鞭出来抽他。 范若琳把阿珠放在位置上坐好,又低声交代她用手抓稳别摔了,才移步过去拍拍站在驾驶座旁边,想要骚扰季可一的那个男人的肩膀。 男人一脸茫然无措地回头望着范若琳。 她看到眼前男人脖子上有条很粗的勒痕,像是被绳子勒住的那种,难道是自杀死的吗? “你能看见我?”还没等范若琳开口说话,妈宝男又接着说:“我听这个站点的人说开这趟末班车的司机死了,我就想着,她生前我追不到,我想在她死后和她在一起。” 范若琳翻了一个白眼,遇到情敌了,情敌还是一个游魂,是不是想尝尝她法鞭的威力,敢在这里和她抢人。 “怎么,你暗恋她?”范若琳回想起来,刚才季可一装作看不见这个人,“她也看不见你,还有,你听谁说她死了?” 范若琳不想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在心里说了一句:“但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抢我的人,那就是该死。” “我还给我妈妈留了一封信的,现在看到coco活得好好的,就觉得自己很傻,我不应该信别人说的话。” 范若琳曾经跟下属的关系也很一般,她猜不到是谁告诉眼前这个男人的,特别是别人的私生活她从没有去关注过。 曾经小君当着她的面想约季可一喝酒,心想着,该不会是小君吧。 男人抹了一下眼泪,仰望着范若琳:“那个人是我前任,一直想要跟我和好,我没同意,还给我发了很多你们的合照,并且告诉我coco已经有女朋友了。” 男人哭着哭着又笑起来了:“后面再发给我的照片,我只看到你,没有再看到coco了,我以为前任又发神经了。” “我拿着照片去找人问了一下,别人说这种情况应该是不出镜的人已经去世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范若琳不想理会什么前任。 范若琳抬手指着后面不远处打着黑伞坐着的女人:“这是你妈妈?看你妈妈多伤心,头发都白了,还有季可一是我的人,你就别想了,下次还有机会投胎,别再做傻事,生命可贵,好好珍惜!” 男人点点头:“我走了,你要好好爱coco啊,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好大的口气,范若琳没理会他,男人在到终点站的时候化作一缕青烟,向着车窗外飘出去了。 范若琳看到阿泽和阿狗开的通灵车等在一旁,那个男人上了通灵车对着站点这边挥了挥手。 但是没有人理他。 季可一和范若琳在南山终点站。 两人牵着阿珠下车松松筋骨,阿珠也学着她们踢踢腿,扭扭腰,可爱得要死。 季可一弯下腰准备抱阿珠的时候,妈宝男的妈妈从站点外面又走回来了。 季可一赶紧直着身板,不知道该不该笑,礼貌地唤了一声“阿姨”。 妈宝男的妈妈点点头,然后把一封信给了季可一。 “我儿子真傻啊,我知道他很爱你,我还一直鼓励他,让他早点把你娶回家做我的儿媳妇。”赵女士的声音很沙哑,可能今天哭了很久导致的。 “这封信我拆开看了,丙丙在信里面说让信随他一同烧了,那是他以为你也不在了,阿姨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信转交给你吧。” “他不知道听谁说你已经死了,他说生前不能和你在一起,死后要跟你相爱。” 季可一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妈宝男怎么知道这些的,关键是谁告诉他的,会不会是站点的那几个女同事。 赵女士后知后觉地向季可一道歉,毕竟在一个活人面前说别人已经死了,那是多么失礼的言语,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起,我一时伤心过度说错话了,丙丙他去世一周了,我把追悼会的日子定在今天。” “原本是想让你去看看他的,他去世那天,我白天去过你上班的站点,在办公室里看到你的工作照片还贴在墙上。”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肯定是丙丙搞错了,我让你同事帮忙带句话,但是今天在殡仪馆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你,反而看到了那天在站点帮忙带话的那个人。” 赵女士想起那个人在追悼会大厅哭的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样子,旁人不知道都以为死儿子的是这个人。 季可一吸了吸鼻子,附在范若琳耳边说了一句话,范若琳转身从包里数了两千块递到季可一的手上。 “阿姨,很抱歉,我没有收到任何去参加追悼会的消息,临时也没有办法去准备红包,我随点白金,你节哀。” 季可意把一叠现金递给了妈宝男的妈妈。 赵女士很自然地接了,把手里的钱又很快地就装进口袋里:“那我先走了。” “好的,阿姨,你慢走。” 季可一拿出那封信出来看了一眼,类似于小学生写的情书,看笑了。 第35章 “笑什么,”范若琳拿了季可一递过来的信纸,她也看笑了,把信纸撕碎攥在手心,走到门卫室旁边的垃圾桶扔掉,她和保安忠叔点点头算打招呼了。 忠叔今天的眼神很奇怪,范若琳不疑有他,也没放在心上。 范若琳走回来抱起阿珠牵着季可一又上了公交车,她把阿珠放在位置上坐好,回到驾驶座旁边站着,等着季可一系好安全带之后她才淡淡地说:“你跟那个男的什么关系?” “以前的同事,他追我有三年了,但是我没有同意,跟你分开后我就一直处于空窗期,我有告诉他我的性取向,但是他怎么想的就不关我的事了。” “哦。”范若琳弄了一下指节,发出很脆的响声。 季可一边开车边说:“我有些事情理不清,但是这个话题不适合现在聊,待会回家我们来分析一下。” “好,我知道你想聊什么,放心吧,我会去查的。”范若琳知道季可一在担心什么,其实她自己也担心得要死。 万一那个人真的要对季可一做点什么,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例如泼点黑狗血就能让季可一的法衣不复存在了,还有可能会因此伤害到季可一。 范若琳想了想,又觉得刚才那个女人拿白金的时候,很像季可一欠她钱的感觉,生怕晚拿一秒钟对方就不给她了。 阿珠叫唤了一声范若琳,范若琳移步坐在它旁边:“阿珠,怎么了?” “刚才那个矮矮的男的喜欢你老婆。”阿珠说完嘟着小嘴,替范若琳不高兴。 范若琳抬手遮挡了一下眼睛,又把手放下,很是无奈。 这小不点真的是一鸣惊人,斜着眼瞥它:“然后呢?”谁不知道他喜欢季可一呢,还用得着你提醒么。 “然后,我想说那个矮矮的男人好蠢,活着的时候都追不到的人,死后还想占为己有,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太讨厌他的妈妈了,好像来讨债的,拿着钱就走了,好像我们欠她的那样……”阿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范若琳这次听着满意了,还在等着阿珠说下文的时候,阿珠倒在她大腿上。 范若琳低下头看了一眼,发现它睡着了。 范若琳伸手去摸了摸它的小脸蛋,真是人小鬼大,什么都懂。 第24章 葬礼 回程的路上,季可一手握方向盘,虽然身体在操控着公交车,脑袋却在想着妈宝男是如何知道她已经去世的这件事。 季可一除了正常上班,她就待在小宅或者去附近的草坪晒晒太阳,她都没有和范若琳去过人口密集的地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站点的那几个同事,可是她们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车子到站牌停车的空隙,季可一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装扮和衣着,都挺正常的啊,一般人应该看不出来区别在哪吧。 车子又开了一大半的路程,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公交车缓缓开到坟山路站,在公交车站牌前,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桐桐和小君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车,同样都是公交车司机,公司有优待,所以她们上车不需要刷卡。 小君和桐桐看着季可一点点头,就移步向车厢后面走去了。 两人经过范若琳身旁时也只是稍稍地弯腰打招呼而已。 范若琳看到她们两个人的左手都系着黑袖章,两人的衣服着装都是深色的。 黑色西装长裤和黑色的短袖,脚上踩着一双小白鞋,小君和桐桐的眼睛都红红肿肿的。 这两个人难道都是去参加那个矮个子男人的葬礼吗?但是也不应该啊,她们两个人又没有嫁给那个男人。 没入门理应不用戴黑袖章吧,难道是家属吗,再说也不可能两个人同时都跟那个矮个子的男人有关系吧。 范若琳也有些理不清头绪。 季可一原本是想用排除法,明天看一下谁的眼睛红肿便最有可能就是这个人。 现在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毫无头绪,而且这种事情还不好去过问,毕竟佩戴着黑袖章就代表着家里真的有人去世了。 坐在最后排的小君开始止不住地掉眼泪,公交车现在没有别的乘客,小君的哭声很压抑,生怕被范若琳和季可一听见。 但是越努力克制就越觉得哽咽到心脏发疼,她用手捂着心脏的位置,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范若琳侧身坐着,一直用余光来观察着她们,她在心里说了一句:“小君至于这么伤心吗?” 桐桐听到小君的哽咽声也开始掉眼泪,有些情绪好像真的能莫名其妙地把旁人给感染了。 范若琳咽了咽口水,心想着,这是有多爱那个男人啊才能哭成这个样子啊。 不多久,小君的电话铃声响起,范若琳只听见小君说:妈,明天要上班,我要在这边的房子住,明天早上要发车时间太赶了,回老宅会赶不回来,明天下班我再和桐桐回去,你们照顾好身体,好,我现在把电话给桐桐。 距离有些远,公交车行驶的过程中,发动机发出的嗡鸣声也有些吵,小君的手机没有开免提外放声音,范若琳听不到电话的另一头在说什么。 小君又把手机递过去,给旁边坐着的桐桐,“你妈找你。”小君抬手,用手背胡乱地擦一把眼泪,随后把头转向窗外。 范若琳把在她腿上睡着的阿珠摇醒后,阿珠靠着一点仅有的理智,强撑着睁开双眼。 还没来得及问这个漂亮姐姐发生什么事情,阿珠小小的右手又被移到旁边的铁柱子了。 她知道了,于是用小手紧紧抓住,极度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范若琳起身移步到车厢的最后一排,站在小君她们面前,递了一包餐巾纸过去。 小君顺着伸过来的手臂,抬起头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双手接过:“谢谢范……姐姐。” “节哀顺变。”范若琳看到她们那么悲伤,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叹气,但是她忍住了,毕竟场合不合适。 小君“嗯”一声,桐桐还在讲电话,距离有些近,因此范若琳好像听到什么表姐表妹的词语。 心想着,她们都这么会玩的吗?听起来好刺激的样子,但是范若琳有些气不过,便想着阴阳怪气几句。 “男人嘛,这个没有了,下一个更香,还可以再找的,你和桐桐为什么都同时喜欢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那么矮,又丑,范若琳很想知道她们到底喜欢他什么东西。 桐桐挂了电话,一脸懵逼地看着小君:“我妈刚才在电话那头听到关于男人的话题,以为我有男朋友了,你们在聊什么啊?” 桐桐没有称呼范若琳,没有叫她范经理更没有叫她范姐姐,人称用得好反而会拉进彼此的距离,譬如桐桐用了“你们”这个词语,这样反倒让范若琳更加放松一些。 范若琳其实有点社恐,做她们领导的时候都不怎么交谈过,除了她们向范若琳汇报工作或者有突发事件需要紧急处理,一般情况下她们都没有聊天的。 人与人交流就是这样的,都是平等的关系,没有必要去害怕比你职位高的上司,范若琳也只不过是出来早了几年,攒了一些社会经验罢了。 小君把手里的餐巾纸放在桐桐手上,刹那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她也没听懂范若琳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可一把公交车开回到始发站点,在固定车位停好,把设备检查一遍,操作按钮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后,从驾驶座站起来,看到范若琳坐在后面和小君还有桐桐在聊天。 阿珠自己坐在横排的位置上摇摇晃晃,困得它一直在打瞌睡。 季可一又觉得它很可怜了,坐在旁边把阿珠抱过来放在腿上,让阿珠的小脸蛋靠着她的胸前,轻拍两下背部,阿珠原本攥紧季可一衣服的小手也垂直下来了。 范若琳这边的气氛瞬间变得很诡异,大家都没有说话,但也都没有起身要下车的意思,都在互相看着对方。 桐桐最后“噗呲”一声笑了,“不知道我们的范经理从哪里听来的,我和我表姐喜欢同一个男人,是谁说的,我要撕烂她的嘴,我们两个是同性恋好吗!不清楚就不要瞎说。” “嘶”,范若琳倒抽一口凉气,瞬间觉得嘴巴好疼,仿佛真的被桐桐撕烂了似的。 桐桐站起来牵着小君准备下车,范若琳伸手过去挽着小君的手腕,她指着小君手臂系着的黑袖章:“节哀顺变,冒昧问一下,你们,这个……” “桐桐是我表妹,我们的外婆去世了,怎么了吗?”小君提起外婆的时候眼眶又发红了,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少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君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疑惑。 范若琳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很抱歉,我想是有点误会了,桐桐,小君你们可以先坐几分钟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了解一下。” 范若琳又再一次地失了分寸,先是吃小君的醋,觉得她有意勾搭季可一,再就是误会别人表姐妹两人和那个男人有一腿,好想挖个洞钻进去啊,太尴尬了。 第36章 但是范若琳表现得很从容,只是心跳快了几拍,脸颊微红,面部表情管理得很好,她看着小君和桐桐两人,都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范若琳也就近坐在过道的对面。 “刚才真的很抱歉,但是有一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还得耽搁你们几分钟,好吗?” 范若琳稍显苦恼地蹙眉,可是除了问她们两个人,她不知道还能问谁了,其他三个下属从前都有些不服范若琳的。 祁思思和马岚还有刘雨涛这三个女人和范若琳年纪不差上下,但是当时选领导的时候都没有选她们,而选了初出茅庐的范若琳。 主要还是上级领导郑卫国和范若琳的爷爷有交情,职位早就内定好的了。 但是范若琳不大在乎这些,所以她也不知道其中的门路。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都不知道在范若琳背后说了多少坏话了。 况且现在也不是上下属关系了,她们是相当地不待见范若琳,她们也都不和季可一说过半句话。 小君还是有些害怕范若琳的,她摇摇头说道:“……没,没事,范姐姐,你说便是了,但是我们不一定能帮得上忙。”毕竟我们会的也不多,小君没信心能帮得上范若琳的忙。 “最近有人让你帮忙给coco传话吗?”范若琳回想一下矮个子男人说的话,又补充道:“一个女人。” 小君的脑袋左扭一扭,右扭一扭,转了一分钟左右,右手拍打着左手的手臂,扭捏着站起来又坐下,“嘶,哎哟妈呀!痛死孩子了。”小君用掌心一直揉搓着刚才被自己拍打过的部位。 范若琳瞥了一眼,打得真狠,也是下得去手的狠人,五个指印尤为明显地贴在小臂那处。 刚才桐桐也看呆了,吓得都紧闭着双眼,摇了摇头,在此刻她觉得这个表姐好像智商不太够用,换作她,肯定会选择去拍打范若琳了,打了之后再道歉,就说太激动了也未尝不可。 “想起来了,是有一个女人,有些苍老,五六天前到站点办公室看到我,让我帮忙带一句话,我那会儿肚子好疼急着上厕所。” “秃头经理。” 小君刚说完,桐桐伸手过来晃着她的手臂。 “涂,涂经理。”桐桐在一旁尴尬地扣着胶椅。 小君“哦”,紧接着又“啊”一声,挠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心里说了一句:“都怪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截了我当领导的梦,天皇老子来了他也是秃头经理,秃头怪,哼。” 小君回想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缓缓开口说道:“那天是有一个女人来办公室,一直盯着我们墙壁上面的那张值班表看,还捂着脸哭了,但是后来我去厕所了。” “秃头……涂经理还在办公室里面,我让那个女人有什么话可以跟我们领导说,等我上完厕所回来,那个女人不在办公室了。” “等一下,等一下。” 小君回想起来,那张面孔很熟悉,好像今天在殡仪馆见到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而且秃头经理也去参加她们那个追悼会了,两个追悼大厅就隔了一块木板,说话大点声都能听见。 小君听着隔壁的男人哭声很是凄惨,她便有些好奇,移步到门口看了一眼,发现凄惨的哭声来自于秃头经理的大嗓门。 秃头经理还紧抓着那只从冰棺里面冻得僵硬又苍白的手背,手背一直贴着他的嘴唇。 小君更加好奇了,她以为两人是父子关系,但是看了大屏幕的遗照和名字,死者长相跟秃头经理没有相同之处,就连姓都不同,那个死者姓冯,秃头经理姓涂。 而旁边的女人跪坐在冰棺前,哭天喊地的在哭丧,小君听不懂在说些什么,但是有两个字她是听懂了,女人嘴里一直念叨着儿子什么什么的。 当时小君大胆假设,有没有可能这个死者是秃头经理的私生子呢,正打算过些日子等缓过外婆去世的这一股劲,再挖出来和表妹桐桐八卦一下的。 小君心想,范若琳刚才阴阳怪气的样子,会不会是在觉得我和桐桐跟那个死者是情侣关系,没曾想到现在竟然被以前的上司怀疑,可是就算是,那又怎样,范若琳不是和季可一在谈恋爱吗? 小君理不清了,她抓了一把头发,看着范若琳,然后指着她鼻子:“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和那个死者有一腿吧?他是你什么人啊?你那么关心别人,不怕coco吃醋吗?” 小君觉得这个曾经的领导也有些不可理喻了,放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季可一不去关心,跑来关心别的人,心想着,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呀! 范若琳刚才静静地等在一旁,颇有耐心地等着小君理清思路再缓缓道来,可是小君说的话却把范若琳给绕晕了,这个误会恐怕就有点大了。 范若琳转身看向前面横排的座位,发现季可一抱着阿珠坐着睡着了。 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深呼吸,再看向小君:“我说我能看见鬼,你信吗?” “哦”小君现在不大想理会范若琳说什么了,但是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啊”一 声,用右手大拇指掐着人中,自行抢救的样子而后又被桐桐拍了一下肩膀。 小君吓得跳了起来,挥着手胡乱地指着:“……你们别,别吓我啊。”胆子小,真是欲哭无泪。 第25章 猜疑 范若琳笑了笑,试图用笑容来安抚一下小君,想让她别那么害怕。 “好些了吗?你们明天是还要上班对吗?公交车里有监控录像,我们现在不方便在这里谈话,也晚了,要不你们先回家,改天找个时间再聊聊。” “不行不行”,小君一直摇头,然后解释道:“我们明天不上班,今天去殡仪馆之前就已经请假了,刚才在电话里头骗我妈妈的,因为我想调整好心态再和桐桐回家安慰我妈妈来着。” “这事儿不说清楚,我回家铁定睡不着啊,我们换个地方接着说。” 范若琳点头。 “那去我家好吗?”看到小君和桐桐两人点头表示没有意见后,范若琳移步过去前面横排的位置,准备把季可一打横抱起的时候。 季可一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睛看了车厢一眼,发现小君和桐桐还在车里坐着。 “还没谈完吗?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有点饿了。” “现在回家。” 季可一抱着阿珠下了车,范若琳跟在后面,小君和桐桐走过来。 小君紧张地挽着范若琳的胳膊说道:“coco她怎么一直做着一个抱东西的姿势啊?她不累吗?抱着一团空气,难道是在练功不成?” 范若琳想了想,既然有事需要小君帮忙,而且看她反应,应该也很喜欢季可一的,抱着她应该不会伤害季可一的心态,缓缓开口:“她抱着一个小孩,我可以给你开阴眼,待会谈完事情了我再给你合上就好,不会影响气运的,放心。” 桐桐说她不需要开阴眼,因为她不好奇,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她看不见的一类人存在,也给予了最基本的尊重,但是要真让她看见,她怕以后会做噩梦的。 小君很兴奋地点点头,范若琳让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范若琳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君有些轻微的晕眩感,站稳后,她移步上了范若琳的路虎车后座。 季可一抱着阿珠准备再眯一会儿的,看到小君和桐桐从另一边上了车,还坐在她旁边。 还没来得及去问范若琳发生什么事,小君看着阿珠的脸蛋说道:“啊,这个小孩儿好可爱啊,可以让我抱抱吗?小孩儿怎么还在腰间系着一件衬衫啊?那么小你们就让她装酷了,长大了还得了哦。” 小君一个劲儿的倒豆子,桐桐听得一愣一愣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小孩儿。 季可一有些疑惑小君是怎么能看得见阿珠的。 范若琳刚才在车外打电话,吩咐着阿泽准备好宵夜,她随手打开了季可一这边的车门,说:“我刚才给小君开了阴眼,你把阿珠给小君抱一下,你坐到副驾驶这边来。” 季可一把阿珠打横让它躺在小君的腿上,下了车移步到副驾驶坐好,范若琳回到车里给季可一把安全带系好,又把她自己这边的安全带也系上,才缓缓地启动车子。 范若琳刚才温柔的一面都被小君看在眼里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羡慕这样的爱情,没有大摇大摆的送花,反而细节更能体现出这种感情的细水长流。 她羡慕范若琳,但是她也羡慕季可一,此刻觉得她们好幸福的感觉。 二十分钟后。 范若琳把车子开进住宅的院子,阿狗走过来把阿珠抱在怀里,她们也都从车上下来。。 阿狗对众人点点头,说道:“都进来吧,已经煮好宵夜了,有皮蛋瘦肉粥,也有鸡蛋肉沫炒米粉,如果不合口味我再给你们煮点水饺也行。” “……啊,不用那么客气吧,整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君觉得眼前的女人好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