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 第1章 [gl百合] 《离谱gl》作者：热到昏厥【完结+番外】 文案： 鹿知微，一个边缘化的小透明。 爹不疼娘不爱，形单影只活到现在。 她的存在感淡到就算被人撞了，对方可能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撞到了人。 人生简直又惨又离谱。 直到有一天，她的脑袋上咣当砸下一个“男主光环”，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 系统要求她立马上岗当主角，做男主该做的事情，完善世界线。 鹿知微：？ 鹿知微：离谱，我是个女的！ 系统不听：不管，任务完不成，我就电你哦。 怕疼的鹿知微：好的哥，没问题的哥。 但是任务做着做着，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女主她—— 根、本、不、按、剧、情、走！ 系统：？ 鹿知微心态很好，还安慰系统：看开点，我都能当男主，人家女主叛逆点怎么了？ 系统：我他妈看不开…… 这种闪避值点满的女主也太离谱了！！ 最后叛逆又离谱的女主终于走了一回剧情。 ——她和“男主”相爱了。 ○ 鹿知微x桑晚慈，1v1 ○ 轻松看文，去留随意，不必告知 ○ 逻辑为剧情服务，无原型人物， 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天作之合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鹿知微、桑晚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停一下，这个女主超纲了。 立意：孤独终有一天会被绚烂的春天填满 第1章 安市，下午六点。 天际浸润在娇艳的紫色与粉色之间，浮荡着绚烂的霞光。 矗立在晚霞中的写字楼里，年轻的长发女孩在工位上伸了个懒腰，接着关掉电脑，准时准点下班。 鹿知微背起包，刚走出门口一步，就听见办公室里的同事们说明天要出门聚餐。 提议的人兴致勃勃道：“都来啊都来。” 一女同事左右看了看：“就依依和小梦不在，我负责通知吧。” “好，那就辛苦你啦！” 他们又清点了一下人数，记录不在场人员的名单，准备回去再通知。 但没人想起来，他们还有个同事叫鹿知微，就好像她从未在他们的世界里存在过。 ——哪怕她刚刚才走出门口。 鹿知微置若罔闻，脚步轻快。 记不记得都无所谓。 不记得的话，她反而还省一笔钱，多出一天无人打搅的休息时间。 虽然这样的时间她有一大把，但哪个卑微社畜会嫌弃没人打搅的休息时间少呢！ 想到这，她的脚步越发轻快。 准时下班，大把的休息时间，社畜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搭乘地铁回家，吃完饭洗完澡，她把东西翻出来整理，意外发现一张烤肉优惠券。 明天恰好是最后一天。 明天也恰好是周末，不用上班。 她攥着优惠券，感觉就像是老天爷在奖励辛苦工作一周的她。 那她怎么能拒绝？ 周六去星河广场吃烤肉计划，启动！ …… 周六风朗气清，秋高气爽，日光和煦。 一整天都是个好天气。 鹿知微独自一人坐在烤肉店最里边的位置。 店内客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几个服务员应付自如。 饶是如此，鹿知微还是被遗忘了两次，故而菜上得比最后进来的那桌客人还要慢。 鹿知微心态很好，不急不躁。 对她来说，菜上了就行，急个早晚没用。 ——毕竟她就是这么一个透明的体质。 蜜汁肉排被剪裁成条，放在烤炉上煎得滋滋冒油。 空气里包裹着食物的香气，丝丝缕缕的清甜肉香直往她的鼻尖里钻，勾得她食欲大动。 她正要动筷，只听“嗡”的一声，手机冒出了新消息，开始接二连三响个不停。 解锁看了看。 是高中群聊，在说每年的班级聚会的事。 负责组织的班长表示已经私聊每一个人，能不能去都做了统计，热情四溢地让大家不要忘记时间，尽量出来聚一聚。 鹿知微嚼着烤肉，面无表情地看着群聊。 她不用点出去都知道私聊肯定没她的份。 因为她一定会被忘记。 老传统项目了，每年都会上演。 这就是她体质的特殊之处。 ——透明。 透明到被人忘记乃是常事，被人记住纯靠运气。 在视野之内还好，人家好歹能看见她。 不过有时候就算在别人的视野里，她也好似能听见她的透明体质在嘶吼：我可以，我要让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然后兢兢业业地让她继续黯淡得像一团空气。 整个世界对她都是如此，包括父母。 但这也不全然是坏事。 至少她不用担心自己会留下尴尬的黑历史。 不用应付一些不必要又不得不应付的交际。 不用担心休息时间被占用。 最重要的是，可以省钱。 对一个贫穷又只能靠自己的卑微社畜来说，钱这玩意，当然能省一点是一点。 高中聚会加上昨天同事们的聚会，她已经成功地省下两笔钱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眉梢带喜，放下手机，继续吃自己的烤肉。 顺便催一下已经催了三次的茶水。 … 鹿知微买了一个甜筒解腻，边吃边在偌大的商场里闲逛。 她与周遭的欢声笑语擦肩而过，孤单得无比突兀。 不过没人会注意她，边缘化的奇异体质与空气会吞噬掉她的格格不入，让她显得毫不起眼，如同不曾存在过。 她也乐得自在，谁也不用在乎，反倒像是她把世界孤立了。 走着走着，她在一家手表店的广告牌前驻步，仰头看着广告里光鲜亮丽的人。 孟怜玉，享誉全球的知名演员，是她最喜欢的女演员。 也是她曾经的梦想。 她从前当过一段时间的演员，向往过像孟怜玉一样站在聚光灯下，被人看见，受人喜欢。 哪怕照到她身上的光只有一点点。 只可惜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她在痴心妄想，她无法改变现状，更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只能重新回归到平淡无奇的生活里去。 草莓味的冰淇淋在舌尖融化，裹挟着以往的梦想，变得分外冰凉，好似连四肢百骸都透着寒气，让她不得不打住无用的追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奶油甜筒。 入秋了，这玩意不能多吃。 算算时间，她也该买点毛线团准备织入冬用的毛衣和围巾。 自己动手，成本低于买成品。她手工活一直不错。 买完东西走出星河商场，往公交站走。 她的人生虽然透明得堪称离谱，但值得庆幸的是，在交通安全方面，她还没被忽视过。 就是不知道，哪天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万一”。 她不起眼地走在路边，在记账app上记录支出。 刚才正好赶上店铺推出优惠活动，毛线团买二赠一，又省了点钱。 她欣然取出一枚硬币坐公交，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真是不错。 事实上，乐观的她觉得每一天都很好。 哪怕不被世界看见，哪怕透明得像一团空气。 只要能健康地活着，自己爱自己，生命也会圆满动人。 但人生大抵逃不开“乐极生悲”这个词。 她上一秒还在高兴，下一秒刚走到路灯旁边就被人撞了一把。 身子当即一晃，手里的帆布包掉到地上。 随之“咣当”一声—— 音乐会都没她脑壳撞得响。 一个熊孩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过去。 他顿了顿，挠了挠头，总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撞到什么了，也没回头看，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留鹿知微一个人在原地疼得面目扭曲。 人群来来往往，路人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多不过一秒，思绪更不会分给她半分，思考她怎么了。 只有她知道自己疼得要命，疼得要死！ 她怕疼，从小就怕。 别人的轻微疼，在她这里会自动放大无数倍，无情侵袭着她的神经系统，如有无数铁锤日夜不休地捶打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呕血，恨不得当场去世！ 鹿知微心中愤然不已，眼角凝挂着惨兮兮的泪珠。 熊孩子真的是太讨人厌了！ 熊孩子就是世界之敌！全银河系之敌！！！ 【滋滋——滋滋——】 【系统提示：接入成功。】 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愤慨。 第2章 她的手微微一顿。 刚刚……她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东西？ 【系统提示：数据下载完毕。】 电子音又一次响起，像是被隔离在世界之外，无法触及，更无从捉摸。 科幻得叫人难以置信。 疑问爬满鹿知微的脸庞，不等她深思，一股陌生的记忆蛮横地挤入她的脑海，就像是一个故事，有始有终，有主角有配角，但是没有她。 而故事的主角她恰好知道，是今年刚出道，小有名气的颜霸新人演员——桑晚慈和邱骆。 她就这么被迫看完了桑晚慈和邱骆堪比偶像剧的一生，表情很复杂。 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摆出“妈耶他两居然是一对”的八卦表情，还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震惊表情。 这时那个声音又来了。 【系统提示：男主光环已接入。】 男、男什么？？？ 她彻底傻了，而后一道清润低柔的成熟女声轻飘飘地落在她耳边：“你没事吧？” 秋风拂过，素雅清新的香气霎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轻轻柔柔地将鹿知微包围。 她缓缓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漂亮如星的眼睛里。 眼前的人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显然有意遮挡自己的脸。 但光是那只露出来的半张脸，都已足够漂亮。 近距离的鹿知微更是一下就认出她来。 ——桑晚慈。 鹿知微对她这张脸记忆深刻，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 纤秾美人，明艳出尘，气质出众，最美的霞光与最圣洁的皎月，都不能与她的美比拟半分。 近距离看更是神颜暴击，自拍都不敢p成这样，她却能直接长成这样！ 桑晚慈恍然未觉自己的身份暴露，弯腰伸手拾起鹿知微掉在地上的帆布包，长发从消瘦的肩膀上滑落，顺滑得就像是在拍洗发水广告。 鹿知微还没回过神来。 桑晚慈把包递给她，她迟钝地低下眼接住，不经意看见桑晚慈右手手背上的痣。 小小的一颗，安静点缀在靠近拇指的地方，在白皙秀气的手背上一点也不违和。 桑晚慈语调平和地提醒：“你额头撞红了，回家记得擦点药。” 鹿知微木愣地眨动眼睛，紧接着就听见脑海里冰冷的电子音突然发出指令—— 【任务发布：对女主桑晚慈说“我喜欢你”。 【限时：五秒钟。 【五、四……】 等等，任务？什么任务？ 这究竟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她没事干嘛要跟桑晚慈说“我喜欢你”啊！！！ 鹿知微的脑子顿时乱成一团糟糕的毛线，五秒钟时间显得格外仓促窒息。 倒计时踩在最后一秒的刹那，一股电流从她的脚底迅猛地蹿上来，蛮横地席卷全身，让她浑身发麻，双腿发软直往桑晚慈怀里倒—— 桑晚慈下意识地伸出手。 鹿知微疼得说不出来话，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僵硬地从她怀里抬头看向她。 桑晚慈沉默了。 气氛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很焦灼。 “你……” 桑晚慈将怀里的人扫量一番，突然倒在她身上，两手扒着她不放…… 桑晚慈美目微眯，有了结论。 “碰瓷？” 鹿知微：“？？？” 这是哪里来的结论？ 孩子只是脚被电麻了而已！ 桑晚慈以为她不怀好意，当即往后退了一步。 鹿知微乍然失去支撑，双腿一软，眼看就要给桑晚慈行个大礼。 千钧一发之际，她急忙靠着倔强的意志力撑住一只脚。 然后给桑晚慈当场表演了一个单膝跪地。 堪比求婚现场。 桑晚慈：“……” 鹿知微：“……” 四目相对。 气氛不仅焦灼，还尴尬。 鹿知微这一瞬间的尴尬，得是十几年份的，把之前的都补了回来。 更窒息的是她根本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摔桑晚慈怀里，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这个电的来源。 没像平时一样嗷嗷喊疼已经是她鹿某人最大的矜持！ 她摸着自己发软的腿，正准备找个借口蒙混过关，然后脑子里的罪恶之源就响起来了。 【系统提示：已成功接入编号为a5的管理员，祝你们合作愉快】 接着换了一个男音。 【编号a5系统管理员竭诚为你服务，叫我老伍就行。】 操作间里，老伍正在翻着资料，漫不经心抬眼看向显示屏，然后愣住了，发出一声：【……哦豁。】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第2章 画面橘势大好。 手持言情剧本的老伍险些就要转身走人，接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这两个人就是言情剧本的主角。 那他走什么走？ 系统的工作就是撮合主角，对此情景当然喜闻乐见。 他不仅不走，还要为进展神速的两位主角摇旗呐喊，加油助威。 【答应她答应她！ 【你戒指呢？怎么求婚不带戒指的？ 【哦，懂了，心意先到，后面再补。】 鹿知微听着他的声音在自己脑子里狂轰滥炸，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果断在力气恢复之后选择先解决眼前的人。 揉着膝盖，慢吞吞地站起身，脑子里飞快转了一圈，在桑晚慈警惕的目光下开口：“桑——” 顿了顿，忽然不知道要叫什么，干脆就不喊了。 可不等她继续开口，桑晚慈抢先一步捂住她的嘴。 素雅的幽香骤然钻进鹿知微的鼻腔，丝丝缕缕清晰可闻，就像桑晚慈这个人，高雅动人又远不可及。 哪怕她就站在她面前。 鹿知微懵逼地眨动眼睛，怔怔地看着桑晚慈天生多情漂亮的眼睛。 桑晚慈低声问：“你认出我了？” 鹿知微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桑晚慈道：“麻烦你帮我保密，我不想被人认出来。” 她心情不好，出门走走散心，根本并不想被打搅。 只是正好看见鹿知微被小孩子撞了，捂着额头久久不动，而旁人对她又不闻不问，出于好心才上前询问。 鹿知微又点了一下头，答应了，心说：你这装扮傻子也能看出你不想被人认出来了…… 桑晚慈轻声道谢，嗓音一如既往的迷人。 鹿知微忽然回想起她的一生。 桑晚慈这辈子都光鲜亮丽，万众瞩目，最后更是成了地位不可撼动的顶流女星，事业爱情双丰收。 再看看眼前的人，双眸如星，肤色如象牙般洁白，连声音都像是带了魅力buff，不论哪个字都能被她说得格外好听。 ——不愧是当主角的人。 鹿知微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这个离谱的世界主角设定。 桑晚慈将她上下打量：“你没事了？” 鹿知微愣了一下，不怎么习惯有人关心自己，接着才点头。 桑晚慈看了看她发红的额头，视线又缓缓挪到她的腿上，单膝跪地的冲击犹在。 一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来这么一出，还没有个解释…… 桑晚慈觉得她有点奇怪，但面上不显，客气礼貌地留下一句建议：“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去趟医院。” 然后就走了。 鹿知微见她走了，解释的欲望瞬间消散。 无所谓了，反正她是透明体质，桑晚慈很快就会忘了她这个人，连带她做过的尴尬事也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既然如此，又何必费力气去解释？ 倒是她脑子里的这个东西…… 鹿知微检查包里有没有东西漏了，然后把包抱在怀里，一只手摸着额头，边走边问：“你是谁？” 【来帮你的系统。】 老伍也不拖拉，一口气给她说清楚了。 【我刚刚看了系统记录，你已经接收全部的剧情，也知道男主角是一个叫‘邱骆’的男人。但是你们世界出现问题了，所以男主光环意外掉在你身上，让你成了男主角。 【现在也只好将错就错了。 【既然是男主，就要做男主该做的事情。意外导致世界线发生松动，你需要即刻上岗当男主，走剧情，修补完善世界线，以免出现bug扰乱世界秩序。 【而我就是负责辅助你走任务做剧情的系统管理员。】 一听就是老拯救世界的套路了。 鹿知微低头嘀咕着，说像诈骗套路。 小透明当男主，听着就很离谱，光是性别不对口就很离谱了。 ——哪怕是意外也离谱！ 老伍应对宿主质疑的情况格外熟练，语调平平：【是不是诈骗你刚刚不是体会到了吗？哪个诈骗分子能隔空电你？】 鹿知微震惊地脱口而出：“什么，居然是你们干的！ 第3章 “你知不知道那真的很痛！” 要不是出于人类本能，不想在漂亮妹妹面前丢人，她早就痛得吱哇乱叫了！ 虽然她已经在桑晚慈面前丢人了…… 【知道。】老伍说，【不然怎么叫惩罚？】 鹿知微：“？” 这个词听着就很奇奇怪怪！ 老伍道：【宿主把任务做好了，系统会有奖励。做不好，超时了，就会有惩罚，很公平。 【不过刚刚那个害你挨电的任务，属于系统错乱发布，不在正常流程之中。非常抱歉，后续我会帮你免除一次惩罚。】 说来遗憾，他原先还以为这个世界进度早已突飞猛进，不需要系统出手，两个主角自己就能携手奔向he，他也能早点下班休假。 万万没想到，那就是一出乌龙。 他扼腕叹息。 可惜，太可惜了，怎么就没原地结婚呢！ 管他男的女的，修复世界线最重要！ “……” 鹿知微：“不了谢谢，你继续让邱骆当男主吧，我怕疼，我不行我不可。” 【你行，你可，听我的。而且男主光环已经跟你绑死了，换不了人了。】 “……离谱，我是个女的！” 【不管，完不成任务，我就电你。】 “？？？” 这系统是什么霸道的雷电法王吗？！ 她很震惊，也很愤慨，于是她道—— “好的哥，没问题的哥。” 抱歉，怕疼使她鹿知微能伸能怂。 鹿知微：【我不会哭太久，一两个月吧.jpg】 【还有件事。】 老伍抬了抬手，最后掩着自己的唇，欲言又止地看着显示屏。 【你可以在心里跟我说话，我听得见，不然你这样很容易被当成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鹿知微闻言，忽的回过神来看向四周，就发现大家正眼神古怪地看着她，甚至跟她划开距离。 还有人犹豫要不要打精神病院的电话，问问他们是不是有病患跑出来了。 鹿知微从容不迫地收回视线：“没关系，我是透明体质，他们很快就忘了。” 感谢透明体质帮她保留体面，谢谢。 【醒醒，】老伍说，【你现在是光环加身的男主角。】 这也就意味着，她脱离了如影随形的透明体质，足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不会再有人忽视她，不会再有人随便遗忘她。 鹿知微不自觉停下脚步，不言不语地看着前方。 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这曾经是她小时候希冀的奇迹，只是苦等多年都没等来难免心灰意冷，不再相信世界上有奇迹。 就算有，也砸不到一团空气身上。 可就在今天，这个奇迹…… 出现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能看见我了？”她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不再是看空气，而是看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的人？ 不论她做什么，都能在别人的记忆里留下痕迹？ 【是。】 无比笃定的回答，荒唐离谱的生活瞬间被颠覆。 鹿知微站在原地，不自觉弯起唇角。 这太不真实了。 可她依旧为这份虚幻感到惊喜，情不自禁。 直到她反应过来一件事—— “那桑晚慈岂不是一直记得我突然单膝跪地的事情？！” 【啊，对啊。】 “……” 鹿知微：“我以后要经常跟她见面？” 老伍：【男主角不跟女主多见面，那要跟谁见面？】 “……” 鹿知微：“好了，我的三室一厅已经抠出来了。” … 鹿知微下了公交往家走的时候还在消化从小透明变成世界主角的事情。 至于解释单膝下跪的事情，就放到下次见面吧。 而后系统就发布新任务了。 【任务发布：签约成为一名演员，完成与女主桑晚慈的初遇 【限时：一个月】 鹿知微：“？” 这还用遇吗？ 她们的初遇难道没有因为她的单膝跪地变得更加深刻吗！ 系统就像是听到她的投诉，很快就刷新了。 【系统判定：任务“初遇”达成。 【任务点＋1。 【请宿主再接再厉。】 她知道这个“任务点”。 老伍说了，这玩意就像是游戏道具，攒够一定数量，系统会奖励一次抽奖的机会。 什么奖品都有，抽到了就兑现，哪怕她抽到的是当代人的梦想——暴富。 听起来简直诱人得不讲道理。 那么下一步她就得去娱乐公司面试了。 具体去哪个公司，等她查完再说，再不济就回老东家盛悦文化。 但话说回来，虽说是为了做任务拯救世界，但是能重新找回演员梦，她心里还挺高兴期待的。 她掏出钥匙开门。 老伍一抬眼就看见她家门上贴着一张纸。 黑色的马克笔大大地写着四个字——里面有人。 老伍眉尖轻皱：【有人在你门上搞恶作剧？】 鹿知微看了一眼纸条，泰然自若：“没有，这个是我写的。” 老伍迷惑：【写这个做什么？】 鹿知微淡定道：“嗐，我没有存在感，房东有时候会忘记我，所以我就写张纸条提醒她。” 【……】过了片刻，老伍才重新开口，【你这些年都这么过来的？】 他从前接触的宿主，不是主角就是重要配角，都是不缺关注度的人物。 像鹿知微这样渺小如尘埃的角色，还是头一回。 他甚至从来都没想过像他们这样的人是如何活着的。 鹿知微的语气却稀松平常：“是啊，就这么过来的。” 甚至还笑了起来：“没人疼没人爱，孤身一人像棵小白菜。” 老伍没接话，心尖冒出一丝不可控的悲悯。 他忽的想起以前的同事，心尖的白月光。 鹿知微也没有再说下去，哼着歌开门进去，乐观得就像凄惨的小白菜不是她。 过了一会—— 【没事，】老伍万分慈爱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从今天开始，妈妈爱你。】 鹿知微：“？？？” 老伍：【鹿知微未来可期，鹿知微走花路吧！】 鹿知微傻了：“你怎么会这么熟练？？？” 老伍微微一笑：【作为一个高级管理员，我什么世界没带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鹿宝给妈妈冲！】 “……” 鹿知微：“——不要男妈妈。” 第3章 鹿知微最后还是锁定了盛悦文化。 原因无他，胜在熟悉。 她当过盛悦的艺人，盛悦规模小是小了点，但至今也没出现过苛待艺人的事。 噢，回头她还得把现在的工作辞了，专心搞演艺事业，以免挨电。 辞职的事很顺利，公司没有多加挽留，因为他们想不起来她平时在公司的表现。 没有很好的印象，也别没有很差的印象，大抵是平平无奇，不值得费心挽留。 鹿知微提出辞职后，收拾完工位就走，毫无留念。 这就是透明的好处，不论身处何地都能随时全身而退，不会留下一丝多余的感情，别人也不会舍以别离的不舍。 办公室里的人目送她离开，而后面面相觑，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好像是聚餐忘了喊她。 又好像是忘了她从前的事。 记忆像是被窃取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但至少从这一刻开始，他们记住了一件事。 ——鹿知微曾经是他们的同事。 …… 事情都处理完之后，鹿知微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盛悦文化的面试。 起先她还有些担心，怕盛悦不要她，为此做了后续准备，心态因此平静不少。 盛悦不要她，那她就换一个公司，再不然就去当需要签合同的群演，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慌！ ——然后她就被盛悦签了，毫无悬念。 【你形体样貌好，以前又演过戏，虽然只是小配角，但也是有经验的，而且脑壳上还顶着那么亮的一个光环，想看不见你都难。】 男妈妈老伍在操作间里慢悠悠地分析道。 鹿知微听着他的声音，看着眼前的工作人员，神情有几分恍惚。 是啊，她都忘了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了…… 头一次当男主，还没习惯。 签完合同之后，系统的电子音随之响起。 【系统判定：任务“签约成为一名演员”达成 【任务点＋1 【请宿主再接再厉】 演员。 她又成为一名演员了！ 鹿知微终于回过神来，眼眸因重握梦想而变得璀亮，和盛悦的工作人员客气了几句，灿烂得就像一个小太阳。 第4章 等她走后，两位工作人员开始交头接耳。 “这么好条件，笑起来又好看，咱们公司之前为什么要放她走？” “不知道，可是我对她之前也没什么印象，不应该啊……” “……实不相瞒，俺也一样。” “大概是她从前太低调了。” “可能吧。” …… 鹿知微被分到一个小经纪人的手里。 听说是因为盛悦最近火了个女演员，大经纪人忙着为她的星途添砖加瓦，没空带这一批新人，所以让下面的小经纪人自行分配。 小经纪人叫温瑶，娃娃脸，戴着一副细边圆框眼镜，二十四岁，比她还小两岁，看起来很乖。 温瑶朝她伸出手，眼中盈满期许：“鹿小姐你好！” 鹿知微下意识往她头顶看去。 那里浮着一条方方正正的颜色标签，是柔和的淡黄色。 停留十秒后就消失了。 老伍说这个叫“角色标签”，专门用来分辨人物在这个世界的等级。 淡黄色即为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这个功能前几天才启动，从开启后算，每个第一次出现的人都会跳一次角色标签。 那时候她还好奇过自己以前的颜色。 老伍让她别问，要向前看。 她看了，差点没被自己闪瞎。 炫彩夺目的金色亮得就跟三千瓦大灯泡似的，夸张程度直逼电视特效。 不像主角光环，像金光万丈的佛光，拿来辟邪一定好使。 温瑶发觉她在看自己的头顶，于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分外不解：“我脑袋上有东西吗？” 鹿知微立时回神：“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你的发质很好，所以多看了几眼。” 温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也不是很好啦……” 蒙混过关的鹿知微松了口气。 下一秒新任务就砸下来了。 【任务发布：完成试镜。】 【限时：五天。】 鹿知微：“？” 这过分仓促的时间有没有考虑过这五天内可能没有剧组在选角的？ 没有，这个系统只是在想尽办法电她罢了！ 鹿知微试探道：“那个温小姐——” 温瑶：“喊我小瑶就行啦。” 鹿知微从善如流：“好的，小瑶，最近有没有剧组在选角呀？” “有呀。”温瑶道，“明天就有一个，是个仙侠的本子，叫《问仙门》，我打算带你过去试镜。” 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感动道：“很高兴你这么主动，加油，我相信只要努力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的！” 没想到这还是个热情又鸡汤的经纪人。 鹿知微连连应好。 《问仙门》，她在剧情记忆里一通扒拉，没找到这部剧的信息。 她发现了，凡是跟男女主无关的，系统干脆就不给了，极会省略。 有时候有关，但关系强度不密切的都能一笔带过。 温瑶道：“《问仙门》到现在都还没定好主角呢……” 鹿知微没什么表情。 以她现在的身份，根本没办法摸到主角，能在剧里拿到个角色，实打实迈出第一步才是最重要的。 而女主桑晚慈，按照剧情发展，她现在应该正在准备和原男主邱骆拍综艺。 所以鹿知微作为现男主得努力才行，否则她永远没机会和桑晚慈合作，永远完不成任务，补不了世界线。 还要挨电。 ——她不想挨电！！！ …… 第二日，天气清明，秋风徐徐。 保姆车行驶在路上，后座的桑晚慈正拿着平板安静地看视频剪辑，主角是她和另一个男星。 ——邱骆。 两人的颜值一度被封为颜霸，但作为同期出道的新人演员，至今还没合作过。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剪刀手们发挥，某站上遍地都是五花八门的拉郎视频，还拉了不少颜粉进坑，嗷嗷喊着饿，让他们快点合作。 桑晚慈看得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 一旁的经纪人张姐挂完电话，见她不说话便探身过来扫了眼，笑了一声：“粉丝随便剪着玩的，怎么，你也看这些？” 张姐全名张纤蕊，专业经纪人。 利落短发，干练打扮，漂亮成熟，爱岗敬业又尽职尽责。 桑晚慈从出道开始就一直在她手底下跟着，她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桑晚慈真实身份的人。 张姐拿起手机，这一瞬间，忽然想起一个可能，于是扭头看着表情一变不变的桑晚慈，半开玩笑地问：“还是晚慈你——” “不是。” 桑晚慈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果断否定。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我喜欢他，何必拒绝有他的综艺？” 现在的节目组就像是嗅觉灵敏的猎犬，不论多远都能闻肉而至。 网上有人拉她和邱骆的郎，节目组就能想到投其所好，邀请他们上综艺，借此拉高收视率。 但是她拒绝了。 现阶段的她，还是拍戏，提升能力重要。 张纤蕊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秀眉一挑，随口搭了一句：“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桑晚慈默了默，答道：“不知道，反正不是他这种。” 张纤蕊也不知道她对邱骆哪里来的意见，出于职责还是提醒道：“玩笑归玩笑，你现在还是事业重要。” 桑晚慈点头：“张姐放心，我明白。” 为一个男人毁了自己的事业这种事情太蠢了。 更何况她还要用实绩向她爸证明她的选择没错，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臭男人来毁了她的努力？ 要是真这么做了，不仅她会看不起自己，她爸也会看不起她。 … 《问仙门》是一部大女主影视剧，以“我命由我”为主题，讲述女主乔镜从平凡的宗门弟子到仙门之主的一生。 鹿知微试镜的是乔镜的小师妹一角，天真无邪的宗门之女，最喜欢跟在师姐屁股后面跑，像条小尾巴。 这是她目前所能争取的，最好、最适合她的角色了。 一个平平无奇的演艺圈老萌旧，有角色演就好了，没资格挑三拣四。 试镜的过程很普通，没什么稀奇，展现形体，说两句角色台词，就是导演点头的频率较为频繁，好似对她很满意。 她不敢百分百肯定，就算有男主光环也不敢。 男主光环都能判断失误找上她，谁知道还会不会失误？ 面试完，她从容地走出去，长舒一口气。 降低期待值，尽力就好。 【相信自己。】老伍鼓励她。 温瑶迎上前来，关切道：“感觉怎么样？” 【系统判定：任务“试镜”达成。 【任务点＋1。 【请宿主再接再厉。】 鹿知微听着系统的声音，淡定接过自己的衣服和包，笑了笑：“尽力而为啦。” 她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扫视周围，看别人头顶的角色标签。 基本上都是温和的淡黄色，跟光芒万丈离谱光环比起来，这对眼睛简直万分友好。 就在这时，现场忽然小声躁动起来。 鹿知微扭头看去，一眼就看见曾用美貌把她杀愣的人来了。 桑晚慈长发如墨，眉目如星。 款款行动时，衣摆翻飞，如有风来。 卸去多余的伪装，展露出完整的面貌时，她这个女主果然美得无人可敌。 身边的人都在惊叹。 只有鹿知微不一样。 她快被女主光环晃瞎了。 她默默捂住眼睛。 爱护眼睛，人人有责。 十秒过后，世界焕然一新。 鹿知微揉了揉被刺激的眼，猝然和桑晚慈四目相对时，微微一怔。 又匆匆忙忙翻了一通剧情，再三确认桑晚慈的确不在这段剧情里后，她看着眼前如假包换的女主，傻眼了。 ——停一下，这个女主超纲了。 第4章 鹿知微已经看不懂这个剧情走势了。 是谁偷偷把女主手上的剧本换了吗？否则她怎么不按剧情演？ 这鹿知微给整不会了，她选择求助见多识广的老伍：【女主超纲了，这也可以？】 老伍没有立即回话，沉默思索着。 既然连男主光环都能易主，那剧情当然也可以产生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意外。 只要双主角是恩爱美满的he结局，一切好说。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桑晚慈好像也是在按原剧本走。 在原来的剧本里，她现在已经在准备和男主合作，双方有初步接触。 但是现在的男主是鹿知微，那么桑晚慈来《问仙门》现场试镜，也就是在准备和“男主”合作。 这么看来，女主还在大纲之内，没超。 老伍想通关键之后，淡定安抚鹿知微：【可以，小问题，不慌。】 第5章 专业人士都说是小问题，那鹿知微这个临时上岗男主就更没什么好说了。 随便吧，都行，都可以。 只要别让她又突然对桑晚慈说“我喜欢你”这样的话就行。 接着她想起要跟桑晚慈解释的事。 那天不是碰瓷。 单膝下跪也不是有意的。 一切都只是个意外，不要把她想得太离谱了，孩子也是无辜的！ 这么想着，她请温瑶先去外头等自己一会，准备一个人去向桑晚慈搭话。 温瑶刚当上她的经纪人没几天，对她的了解还不够多，眼下见她要去跟桑晚慈搭话，忽然生出几分担忧。 桑晚慈比鹿知微咖位大，身边还有个业内人士见到了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张纤蕊。 这两人谁都不是好招惹的主。 作为小经纪人和新人演员，还是得谨慎行事。 温瑶急忙拉住鹿知微，问：“你要做什么呀？可千万不能随便得罪人啊。” 鹿知微：“？” 她十分困惑地挠了挠脸：“我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像是要去打架吗？” “……” 温瑶欲言又止：“那倒不是啦，我是担心……” ——担心你搞事，被人记恨上。 鹿知微意会，安抚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爱惹事的人，就是有个误会需要解释。” 温瑶蹙眉，再三思索后说道：“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鹿知微随她去了。 桑晚慈踏进大厅的那一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鹿知微。 大概是初见的记忆太过深刻，连她的视线都会不自觉锁定鹿知微。 她看清对方的容貌之后，眉尖旋即轻皱一瞬，显然也想不到对方会在这里出现。 很神奇的缘分。 她当时根本没想过对方会是同行。 一个见面第一次就会对她单膝下跪，奇奇怪怪的同行。 见鹿知微忽然朝自己走过来，桑晚慈的目光登时充满警惕。 鹿知微见状愣了一下，脚步亦跟着一顿。 她不确定地问：【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她看我的眼神不像是看正常人的眼神呢？】 老伍：【毕竟也没哪个正常人第一次见面就单膝下跪？】 鹿知微：【……】 谢谢，有被自己尴尬到。 既然如此，就更有必要解释了。 鹿知微不得不拎着抠出来的三室一厅，站在原地朝桑晚慈尴尬道：“桑小姐，上次的事我想跟你解释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归说，动却不敢动一下，生怕桑晚慈转身就走。 她表情诚恳，一双杏眼娇憨明亮，看起来万分无辜。 桑晚慈静静地望着她。 她的长相并非明艳夺目的类型，胜在五官柔秀清丽，看着很舒服，天生一副让人不会防范的无害模样，不像是会撒谎的人。 张纤蕊扭头看向桑晚慈问道：“你们认识？” 桑晚慈轻轻摇头，诚实道：“只是见过。” 又道：“张姐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你。” 张纤蕊将她上下看了看，而后拍拍她的肩膀：“那你在这等我，我安排好后很快就回来。” 桑晚慈乖顺颔首，等张纤蕊走后才看向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的鹿知微。 鹿知微捏着指尖立在原地，像是个无端被罚站的小孩，那哪都透着可怜。 “你要说什么？”桑晚慈主动交谈。 鹿知微面露欣喜，下意识匆匆迈出两步，但是看向她的脸时，脚步又骤然变得小心翼翼，最后保持着一个体面的交谈距离。 把站在后面的温瑶都看迷惑了。 这是在干嘛？ 她家艺人到底什么时候认识桑晚慈的？ 鹿知微也觉得这事尴尬，不好开口，摸了摸手指，客气生硬地喊着：“桑小姐。” 她道：“上次的事纯属意外，我绝对没有碰瓷你的意思。那时候我就是……突然腿软了！没站稳，所以才倒向你，实在不好意思。” 桑晚慈秀眉轻抬，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她肯定道，“桑小姐，请你想一想，碰瓷是为了讹钱，如果我真的想碰瓷，当初为什么不抓着你大喊赔钱，而是让你走了呢？” 桑晚慈思之有理，点头。 鹿知微继续道：“至于腿软……” 桑晚慈忽然撩起眼皮子瞧着她。 桑晚慈长相成熟贵气，矜贵二字更像是被印在她的一举一动里，教人难以忽视。 也让人觉得她是个不好糊弄，不好骗的主，仿佛今天骗她，明天就会有五百个穿西装的彪形大汉上门进行“亲切问候”。 而鹿知微从有限的信息里知晓，以她的身份，的确能找到五百个彪形大汉收拾人——不止。 鹿知微不想被亲切问候，但坦白说自己的身体里有个会电人的系统听起来更像是在骗人！ 那她只能蒙混过关了。 “嗯……就日常生活中，突然腿软这种事，也不没有，对吧？” 桑晚慈没有说话。 两人面面相觑，时间倏然被拉长，连秒数都变得漫长、煎熬。 在沉默中，鹿知微逐渐觉得自己说得太离谱，要被亲切问候了。 徐志摩的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桑晚慈的沉默是明天五百个大汉的亲切问候。 难，好难。 小透明想当一个好男主真难。 她正和桑晚慈僵持着，系统突然冲出来，体贴地打破这片宁静。 【任务发布：对女主桑晚慈说出以下句子“你今天有点怪。”、“怪好看的。” 【限时：六分钟】 鹿知微：“……” 啊，这扑面而来的土气和油气。 硬了。 拳头硬了。 从前只知道你是个雷电法王，没想到你还是个搞油田的！ 加上这一次，她和桑晚慈总共才见了两面，第二面就说这种土味情话，这不是脑子有洞吗！ 难不成原来的男主角邱骆本身就这么油？！ 【这也太油腻了！】她吐槽道。 老伍淡定提醒：【那你也得做，就六分钟，完不成你又要挨电了。 【难不成你想在桑晚慈面前再来一次单膝下跪？】 鹿知微：“……” 那还是不了。 不然桑晚慈怕是能直接给她和神经病划上等号。 但她还是想挣扎一番，于是问道：【你难道不能调整这个惩罚制度吗？】 高级管路员老伍：【能。】 鹿知微忽然看到希望：【我发自内心认为，第二次见面就说这个，真的太离谱了。你作为我的妈粉，不打算出手救一下我吗？】 老伍义正辞严：【是的，不打算，因为我是事业粉和cp粉，督促你们搞cp我义不容辞。 【搞快点，成熟的崽应该学会自己发糖！】 鹿知微：【……】 淦，好一个事业粉和cp粉！ 她竟无言以对！ 桑晚慈沉默地思考完了，觉得鹿知微说的确实有道理。 看来那天是她误会她了。 既然是误会，也该说句抱歉。 她正准备开口，鹿知微的声音当先落在她耳边，语气中透着一丝别扭：“桑小姐，你今天有点怪……” 桑晚慈：“？” 她没明白：“哪里怪？” 鹿知微抿紧唇瓣，心一横，豁出去了！ “怪好看的。” 桑晚慈：“……” 她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系统判定：任务说出特定句子达成。 【任务点＋1。】 “……” 鹿知微心有些累。 看看人家这后退两步的动作吧…… 邱骆能用这种土味情话撩到桑晚慈这样的大美女就他大爷的离谱！！ 鹿知微努力为自己挽尊：“那什么……我就是看你不说话，所以想活跃一下气氛？” 她不敢看桑晚慈眼睛，匆匆说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祝桑小姐试镜顺利，拜拜！” 还很上道地补了一句：“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加油。” 桑晚慈看着她那犹如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地挑了一下眉。 ——真是个奇怪的女生。 张纤蕊去而复返，恰好听见鹿知微那一声“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加油”，便问了桑晚慈一句：“你粉丝？” 桑晚慈也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点头，只好说：“不知道。” 张纤蕊身后还跟着《问仙门》的导演。 她一见到桑晚慈，登时目露欣喜，说不出来的高兴。 ——这就是她心里的女主乔镜啊！ … 桑晚慈坐在车里看剧本。 旁边的张纤蕊在刷微博，随口问了一句：“你跟那个女生的误会解开了吗？” 又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第6章 桑晚慈缓缓点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以为她要碰瓷。” 张纤蕊：“？” 桑晚慈将剧本翻过一页：“因为腿软，她不小心单膝下跪了。” 张纤蕊闻言，突然笑了一声：“说不定是在骗你。 “没有腿软，也没有不小心，人家就是你的粉丝。 “你没看到吗？白梦被粉丝单膝跪地求婚的事还在热搜上挂着呢，所以啊，我觉得搞不好那个女孩子真的是你的粉丝，还是想跟你结婚的那种狂热粉。” 就他们家艺人这张脸，男女通杀可太正常了。 桑晚慈听完之后微微一怔，不确定道：“她……应该不是我粉丝。” 一句支持算什么，也有可能是客套的场面话。 张纤蕊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把手机递过去：“不说这个了，来看看你粉丝们的土味情话。” 桑晚慈接过手机垂眸。 @别下雨了！：@桑晚慈崽，我今天去运动了，运的什么动，对你的每一次心动 @我能去你家吃两大勺吗：@桑晚慈宝，我今天去种地了，种的什么地，对你的死心塌地[狗头] @桑桑康康麻麻：@桑晚慈崽崽，你知道你和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差别吗？星星在天上，而你在我心里[害羞] “……” 这瞬间，桑晚慈忽然想起鹿知微刚刚那两句话。 ——桑小姐，你今天有点怪。 ——怪好看的。 和这些粉丝发的表白如出一辙的风格。 单膝下跪。 土味表白。 “一直支持”。 这些线索乍然串联成线，脉络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她诧异地睁大美目。 ——原来她是个想跟她求婚的狂热粉？？？ 第5章 桑晚慈陷入深深的震撼时。 远在另一头，被念叨的鹿知微打了个喷嚏。 温瑶立马就把她副驾驶座的车窗拨了上去，客气地关怀一句：“入秋了，你要注意身体呀，不要生病了。” 鹿知微拢进身上的外套，轻轻回了一声：“谢谢，你也是。” 车内骤然安静下来。 鹿知微低头，打开自己的手机，习惯性默不作声地刷微博，不出意外看见那个“白梦被粉丝求婚”的热搜。 婚纱，单膝跪地，要素齐全。 任谁都没想到粉丝会来这一出。 看了一会后，她便转而去看别的，只见热搜上还挂着一个“桑晚慈生图”的话题。 因为系统，她现在看见“桑晚慈”三个字，就会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于是点进热搜，打开大图。 画质有点糊，但也遮不住桑晚慈的美貌。 图上的人穿着素色长裙，跟在张纤蕊的身后，正一只手摘下蓝牙耳机。 肌肤洁白如瓷，指骨分明秀气。 秋风拂过她的乌发与裙摆，微微低垂的羽睫间似藏着万千风华，世间万物在这一瞬间都沦为点缀。 这就是女主角，世界的宠儿。 鹿知微如此想。 说来，她回去还得补一补桑晚慈的作品，否则还真对不起她对桑晚慈说的那句“一直支持”。 她当时是为了客套，也是为了在一堆黑历史中，努力在给桑晚慈那头挣扎一下下，留一个好印象，以便日后来往。 但既然说了，就得做到，所幸桑晚慈是今年刚出道，作品少，不用补得昏天黑地。 她正想着，正在开车的温瑶忽然开了口：“你看了热搜吗？” 她回过神来，如梦初醒：“什么？” 温瑶：“热搜呀。” “白梦被粉丝求婚的，你没看到吗？” “哦哦，那个啊，刚刚看到了。” “现在的狂热粉真的让人捉摸不透，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不过这个还好啦，至少没有伤害艺人。” “对，还好。” 鹿知微应对得有几分枯燥。 她不善于交际，习惯了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习惯了无法和任何一个团体相融，就像从前还没辞职的时候，她总是全公司最安静最默默无闻的那一个。 别人聚在一块聊八卦，她则黯然无光地坐在一边干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出声，反正也没什么人搭理她。 就像一个误闯地球的异类。 这样的情景每日都在上演，早已刻进她的生命里，成了她的日常生活。 所以即使拿到了主角光环，她也没办法一下就转换过来，经常还以为自己过的是从前的日子。 ——没人疼，没人爱，孤苦伶仃的小白菜。 “我有点捉摸不透你。”温瑶突然如此道，“你有时候很沉默，像是不喜欢交谈。但是你今天又主动去找桑晚慈……是因为桑晚慈更吸引人吗？” 如果是因为桑晚慈的脸，那确实可以理解。 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鹿知微闻言，忍俊不禁：“不是这个原因。” 她想了想，半编半坦诚：“我不说话也没什么原因，是我这个人以前都活得很自闭，没朋友也不擅长交际，怕自己说话不好听，所以很少主动开口。 “会主动跟桑晚慈说话是因为有误会必须要解释清楚才行。” 没有朋友？ 温瑶默了默，过了几秒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以前被排挤了吗？你还好吗？” 鹿知微顿了顿，眉眼飞扬，半开玩笑道：“对，被排挤过。不过我跟别人不一样，我是被整个世界排挤了，听起来是不是特别惨？” “……” 温瑶：“……虽然我长得很好骗，但是我今年二十四了。” 什么被世界排挤，怎么可能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嘛！ 鹿知微顿时一脸严肃：“小瑶，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温瑶：“……” 她被唬住了。 因为鹿知微的表情太认真了，认真得就像是她真的经历过一般。 “……真的？” 鹿知微脸上的严肃登时一散，转而笑道：“骗你的。” 温瑶：“……” 可恶，能不能不要骗一个成年人，给点面子好吗！ 这是鹿知微加入盛悦以来，第一次跟温瑶说这么多话。 无关工作，交谈轻松。 她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过去一点点剖出来给温瑶看，因为温瑶没义务接收她过去的沉重情绪。 谁都没义务。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轻轻松松地聊着天，人生一路朝前看。 “谢谢你小瑶。” 她扭头看向车窗，唇边带着一抹笑。 “谢谢你的关心。” 她没有听见应答，只能看见车窗外的景观在不停变化。 天很蓝，没有云，风将枝叶吹得乱晃。 世界在这一刻里，忽然变得很安静。 “你会有朋友的。只要你努力，什么都会有的。”温瑶突然开口，“知微姐，我相信你是个好人，老天爷是绝对不会辜负好人的！” 迎面就是一口鸡汤。 还改了称呼。 作为一个被老天爷辜负了二十六年的好人，鹿知微愣了愣，唇边笑意越深。 “好，我会努力的。” … 晚上，鹿知微吹干头发，窝在自己的小沙发里看电脑，上“桑晚慈作品”必修课。 杂志、采访、广告代言、影视作品，有一个算一个。 一边看还一边做笔记。 看了两个小时后，她对桑晚慈有了大致的了解。 桑晚慈是个很主见的人，任何事情别人都可以和她商量，但是绝对不能擅自帮她做决定，她讨厌这种感觉。 鹿知微可以理解，这个世界上也没多少个人愿意如此。 只不过大多数身不由己，做不到像桑晚慈这么洒脱。 她年轻，有资本有底气，也有勇气去反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可这就奇了怪了。 在系统给出的剧情线里，原男主邱骆就是个总是爱帮女朋友做决定的男人，两人也因此闹过几次矛盾。 邱骆显然和桑晚慈的观念背道而驰，严重不合，就这样还能成为人人艳羡的顶流夫妇？ 剧本真的没有给错吗？ 她敲了敲在线专业人士。 老伍打开耳麦，倒水的声音霎时传进她的耳朵里。 鹿知微：“？ “你在干什么？” 老伍：【煮咖啡。】 鹿知微震惊：“什么，你原来会喝东西吗！” 老伍：【废话，我是人当然会喝东西，干什么那么大惊小怪？】 鹿知微诧异：“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高科技人造人呢！” 老伍：【……醒醒，那玩意造价很高的，技术又复杂。而且目前只适合用来当守卫，执行运算简单的命令。】 鹿知微：“比如？” 老伍拿起杯子：【比如抓捕违规管理员，按条规处置。】 第7章 鹿知微更好奇了：“按条规处置是怎么处置呀？” 老伍看她越问越多，“啧”了一声：【去，哪里来的好奇宝宝，系统的事情你少问。说，找我有什么事？】 鹿知微收住好奇心，没再问下去。 老伍之前说过，系统和世界制度是机密，不能随便泄露，连宿主也不行。 不过也有例外，就看她能不能抽到这个“例外”了。 说回正题，鹿知微把自己对男女主的疑惑说了一嘴。 老伍听完之后，淡定地说了一句：【主角光环遮百丑。】 这个世界主角必然是最为优秀的人，家世容貌，样样完美。 虽然性格上可能会有小瑕疵，会有意外衍生出来的小问题，但都无伤大雅，光环自会遮掩瑕疵，放大主角自身的优秀。 鹿知微蹙眉：“那他们爱的不是彼此，而是光环。” 老伍：【也可以这么说。准确来说，是光环放大了他们对彼此的吸引力，使得他们更爱对方。 【只要有爱，人就可以改变，甚至可以为了对方献出生命。】 鹿知微眉头皱得更紧：“但这对他们来说真的公平吗？” 脱开主角光环，他们真的还喜欢对方吗？ 有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跟对方在一起吗？ 而且凭什么是主角就要在一起？ 这不公平。 【世界本就存在不公平。】 老伍倒出咖啡，回身看了一眼显示屏上发愣的人，目光深远。 【处处都有。】 ——对你尤为苛刻。 老伍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他发现鹿知微有一颗极为美好善良的心。 哪怕她的过去被世界所遗弃，突然站在世界顶端时，她也依旧愿意为别人考虑，与他人共情。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招人喜欢呢？ 鹿知微忽然放下笔记本，往后一瘫：“那我要是现在不干了，会怎么样？” 老伍不慌不忙地吹了一口咖啡：【那就等着bug出现，世界混乱。】 鹿知微好奇心又起来了：“什么样的bug？比如呢？” 老伍想了想，道：【比如出现和你们这个世界现代都市风格不同的元素，可能还不止一两个，到时候你说不定会看见这样的盛况——】 【霸总大战小怪兽。 【青春伤痛文学主角与鬼片主角纠缠不清。 【开机甲的和修仙的在天上打得不可开交。 【总之就是乱七八糟，元素大乱炖。】 他说完之后，鹿知微很久都没有动过，全身上下就好像是只有眼皮子还活着。 他也没叫她，低下眼去喝自己的咖啡。 过了一会，鹿知微发出反派的声音。 “……对不起，你说得我还挺想看的？” 【……】 老伍缓缓放下杯子。 【请男主角不要妄图拿反派剧本，给我老实点，谢谢。】 第6章 对于一个观众来说，元素大乱炖这件事，用的好那就是神来之笔。 老伍说的这几个，对鹿知微来说，吸引力显而易见。 她相信不止她一个人想看，好奇可是人之常情啊！ 不过她就是随口说说，要是世界真的乱成这样，那和世界末世有什么差别？ 她窝在小沙发里，头一次深切地有了自己是个拯救世界的英雄的感觉。 这个词汇，她从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 说来也可笑，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居然有朝一日会变成拯救世界的主人公。 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老伍见她不说话了，淡定道：【除了元素大乱炖之外，还有一种bug。】 鹿知微眨了眨眼，微微调整坐姿。 然后她就听见老伍平静无澜的声音在说—— 【那就是出现更多像你从前一样透明的人。】 鹿知微愣住了。 老伍缓缓撩起眼皮子注视屏幕上的人：【就算这样，你也想罢工不干吗？】 答案显而易见，鹿知微根本不是那种人。 她善良坚强，乐观积极，就算把反派剧本都写清楚放在她面前，她也做不了反派，天生如此。 老伍就是捏准了这点才敢把这个bug告诉她。 鹿知微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目光不自觉投向虚空，像是想要看见另一个时空的人。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过去为什么会像空气一样，对吗？” 老伍轻轻晃动杯子里的咖啡，眼神坦荡：【对。】 鹿知微追问：“为什么？” 【机密。】他又这么说。 鹿知微从沙发里爬起来：“那只要我抽到你说的‘例外’，你是不是就能告诉我为什么了？” 她是乐观积极没错，但这并不代表她对过去的事情漠不关心。 追寻过后的放弃，是因为无人能解答。 可今天那个能告诉她答案的人出现了，她又怎么能放弃？ 对她来说，活着就要活得明白，乐也明白，苦也明白。 否则走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活了个什么。 【是。】老伍说，【你抽到了，我就能告诉你。】 简单笃定的回答，像一把柴，让鹿知微旺盛的斗志瞬间燃烧得更加猛烈。 她要做任务，要阻止bug出现，要攒任务点。 ——她要知道答案！ 老伍提醒道：【你现在已经攒了四个任务点了，还差一个，就可以抽奖。】 鹿知微闻言，斗志高昂地翻起身，抄起桌上的笔记本：“学习！” …… 《问仙门》剧组颇有效率，试镜结束之后，很快就公布了人选。 鹿知微成功当选小师妹一角，并和剧方签订了合同，于来年开拍。 走之前，她试探着多问了一句：“女主角也定了吗？” “定啦。” “谁呀？” “桑晚慈，合同都签好了呢。” 鹿知微放心了，只要女主是桑晚慈，就不愁没机会走世界线！ 不过一码归一码，和女主打通he是一回事，成为顶流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桑晚慈为自己事业努力的同时，她也得为自己的事业努力才行。 温瑶作为她的经纪人，则是尽心尽力帮她找戏拍。 角色大小无所谓，毕竟现在没资格挑。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被拉去某一个古装权谋剧当女主角身边的宫女。 还是个戏份还不少的心腹宫女。 听说是这个角色的女演员突然心高气傲，罢工不干了。 剧组开拍在即，导演急着找相近的替补演员。 温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把鹿知微的简历送了过去。 导演看后大为满意，甚至觉得比原来的还要好，于是鹿知微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了。 这部剧名为《凤》，讲述被誉为在世诸葛的女主，作为男主的军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并亲眼见证一位开国君主的崛起，接着做出此生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入宫为后。 她厌倦了后宫的生活，数次向男主提出归隐山林的请求，皆被男主所拒，并眼睁睁看着男主在昏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沉溺声色，诛杀良臣，民不聊生，那个男人已经和从前判若两人。 在屡次劝诫失败之后，心怀天下的女主终于忍无可忍，痛定思痛，决定干掉男主，自己称帝。 鹿知微拿到剧本的时候都忍不住赞叹军师姐姐真是牛逼。 走不了，那就留下，杀昏君，自己当皇帝，完美践行“我行就我上”原则。 ——绝，太绝了！ 就是…… 她看着眼前的军师女主，默然无声地低下脑袋。 好家伙。 真的是好家伙。 她来的时候也没人告诉她，女主角是桑晚慈啊！ 她又紧急扒拉了一下原剧本，确认《凤》这部剧的确不在原剧情线里后，她无语了。 【尊敬的高级管理员老伍先生你好，请你看看，女主已经超纲两次了。】她无语地单手捂脸，深表怀疑，【你们给我的真的是原著，而不是同人文吗？】 不然女主怎么老是不按剧情走？ 这不离谱吗？ 老伍：【……】 他开始沉默分析，视线在两个主角之间来来回回。 停留在桑晚慈身上的次数犹多，像是恨不得钻出去，打开她的小脑袋瓜，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就不按剧情走呢？ 思考片刻之后，他又冷静了。 一定是因为男主光环。 主角光环有对彼此有吸引性，并使得她们在一次次意外发展中见面。 ——不慌，小问题！ 桑晚慈也觉得意外。 为什么她总是能遇见这个人？ 这就是狂热粉吗？ 她真的是她的狂热粉？ 第8章 她皱了皱眉头。 算了。 鹿知微想，既然在这里碰上桑晚慈，那正好可以做世界线，也是好事。 乐观地想完之后，她主动打招呼：“桑老师，你好。” “你好。” 桑晚慈应得平静，既不显得热情也不显得冷漠，倒也挑不出错处。 而且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人叫什么名字。 鹿知微就像是听见她的心声一样，再次主动开口：“刚想起来，我还没介绍过自己，实在不好意思。 “我姓鹿，小鹿的鹿，叫鹿知微，以后桑老师请多指教。” 鹿知微…… 桑晚慈轻轻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鹿知微转而跟着温瑶去向别人打招呼，认认脸。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外头，从车里走下来一个相貌清俊的男人。 《凤》的男主角，流量小生应息泽。 在看清他容貌的刹那，鹿知微的视线不自觉往上一抬。 红色的。 配角标签。 ——原剧情的男配，出现了。 第7章 男配，在各大言情小说或者电视剧里致力于和男主抢女主的人物，并且百分之九十都在失败之地永垂不朽。 否则男配就该是男主了。 现下一个剧组里，女主、男主、男配齐聚一堂。 鹿知微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知道，大概率不会太平。 因为原剧情里也不太平，应息泽从头到尾都执着地奔赴在和邱骆抢桑晚慈的道路上，而且时常弄巧成拙，本想抢夺女主，结果反而推进了女主和男主的感情。 是男女主情比金坚的功臣之一，也是个好工具人。 鹿知微不言不语地看着他摘下墨镜和帽子，一边笑着一边亲和地跟在场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完全就是个谦和有礼的男人。 鹿知微想起他在原剧情里的样子。 前期就如现在，文质彬彬，有礼有节 后来知道男女主在一起之后，就像被突然降智，大崩人设，黑化得格外突兀，就为了得到女主。 到了结局，男女主结婚，他才黯然退场，转头又跟心里的白月光在一起了。 对。 他喜欢女主是因为女主像他出国的白月光。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白月光老是爱出国。 鹿知微在心里默默吐槽。 而应息泽就是因为得不到白月光的回应，才把这份爱而不得的感情转放在桑晚慈身上，原本只是寄托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结果彻底沦陷，成为剧情中对桑晚慈一往情深，不可自拔的优秀工具人。 鹿知微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脑子里的记忆，眉头紧锁，心情逐渐凝重。 她觉得这样……不行。 黑化对桑晚慈动粗，不行。 桑晚慈生来样样完美，但这并不是别人强迫、加害她的理由。 先把桑晚慈当替身，后把她当真爱，得不到之后又回去找白月光，也不行。 这样的话，那他究竟爱谁？对桑晚慈和白月光来说这不也是一种伤害吗？ 而且凭什么又回去找白月光，原剧情是把人家白月光当垃圾回收站了吗？ 被强行降智，更不行。 不论是男配女配，鹿知微都希望他们做事的目标从一而终都是发于本心。 就算是坏，也是自己选的，而不是被外力强行改变，否则那跟傀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人生，还不如去过她小透明的生活呢。 虽然别人看不见，但至少有自由和潇洒。 鹿知微自由自在惯了，想到这种傀儡境况就心口发闷，随口问了一句：【老伍啊，你说他们这样的，还能救吗？】 她现在的问题很多，尤其好奇这些配角黑化、降智是属于个人行为，还是剧情迫使。 如果是后者，那也太惨了吧。 【有的人能救，有的人不能。】老伍如此回答道。 鹿知微好奇，多问了一句：【为什么？】 老伍抬麦，以一句“你最近的问题格外多”，就把她的话顶了回去，显然不打算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涉及世界制度，系统管理员不可随意向宿主透露。 是宿主的妈妈粉也不行。 鹿知微顺手甩锅：【都是你们太让人好奇了。】 老伍：【……那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这么好奇了呢。】 鹿知微：【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老伍：【呵。】 虽然老伍不肯告诉她为什么，但是得到能救的答案后，鹿知微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眼眸随之亮起，心里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如果可以救，那她愿意去试试。 既然都要拯救世界了，那再使把劲拯救几个被剧本荼毒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就等一个有缘人让她练练手了！ 温瑶见她不说话，又双眼发亮地看着应息泽，顿感困惑。 眼珠子一转，用手肘捅了她一把，轻声问道：“知微姐你怎么这么看着他？难不成你是他的粉丝？” 鹿知微回过神来，云里雾里的：“啊？什么？” 等反应过来之后，她笑道：“不是啦，我偶像可是个超有魅力的女人。” 对，就是孟怜玉孟大影后。 优秀如他们孟老师，没人会不爱她！ 温瑶“哦哦”应了两声，没追问是谁。 恰在此时，桑晚慈跟着张纤蕊从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路过。 那句话自然毫无意外落进桑晚慈的耳朵里。 结合先前种种，桑晚慈眉尖轻轻一动，抬眸望了一眼鹿知微的背影，万千思绪又在收回视线的那一刻尽数消散。 她觉得那句“超有魅力”，指的……应该不是她。 桑晚慈的出现，让应息泽似有所感地朝她们的方向看去，接着怔愣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 他不是不知道桑晚慈长什么样，以往就觉得她和自己心尖的那轮明月长得有几分像。 虽然桑晚慈长得更胜一筹。 实际见到的时候，他也控制不住为桑晚慈的模样感到惊艳，感到怦然心动。 就像……她还在时。 桑晚慈对他炙热的目光视若无睹，淡定得就像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叫她动一下眉头。 鹿知微则是像个吃瓜群众似的杵在一旁观察。 由于桑晚慈的与众不同，导致剧情发展出乎意料，现在连女主男配的相遇都被匆匆提前。 而且看应息泽的眼神，是被女主惊艳到了没错，这说明他没超纲。 那男配现在就要爱上女主了吗？开始了吗，是要开始了吗？ “你好，桑小姐。”应息泽主动上前打招呼，唇角上扬，露出招牌笑容，“我是应息泽。” 说完还不忘跟张纤蕊打招呼。 桑晚慈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美目半低，虚虚握住他的指尖：“你好，久仰大名。” 鹿知微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桑晚慈现在像是被迫营业。 她好像不喜欢应对这些事。 应息泽浑不在意桑晚慈动作幅度大小，仍是亲和地笑着：“很高兴能和桑小姐合作，如果我做的有什么不好的，还希望桑小姐能多多指教。” 桑晚慈答得很谦虚：“指教谈不上，我也只是个刚入门的学徒。” “桑小姐谦虚啦。”应息泽道，“我看过你演的戏，演得真的很好，我还有很多需要向你学习的。” 这点鹿知微赞同。 她在家里恶补桑晚慈的作品时，发现桑晚慈的演技十分有灵气，就像是老天爷赏饭吃。 不，是追着给她喂饭，求她吃才对。 应息泽的奉承，桑晚慈并不受用，反应一直淡淡的，不骄不躁。 就像是她真不觉得自己有多优秀。 或是……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鹿知微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下一秒，目光猝然与她的视线相接。 两人双双一愣。 鹿知微回过神来，弯起眼睛朝她笑了一下。 桑晚慈缓缓眨动眼睛，冲她轻轻颔首，收回了视线，转身走了。 应息泽也顺着桑晚慈的目光看见鹿知微了。 在桑晚慈走之后，他站在原地不声不响地打量着鹿知微，而后回头问助理：“这位是谁？演的什么角色？” 这个问题直戳助理知识盲区，他满面迷茫地看着鹿知微。 对啊，是啊。 这是谁啊？ 什么时候有这个人的？ 应息泽看他也不知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我直接去问就好。” 温瑶见应息泽突然朝她们朝她们走来，登时紧张地抓住鹿知微的手：“姐，把握机会，说不定你们会成朋友呢？ “多个朋友就多条人脉，日后也有照应啊，姐。” 第9章 鹿知微：“……” 他们两个会不会成为朋友，她不知道，不过她知道，他们两个可能会成为“情敌”。 如果按原剧情发展，男主和男配应息泽还会成为水火不相容的对家，粉丝见面就能掐起来，正主则是积极争夺各大影视金奖，压对方一头。 但是现在应该不可能了，否则要她跟各路男配去抢夺“最佳男主”，那画面也太美了……不敢想不敢想。 “你好，我是应息泽。” 鹿知微正想着，应息泽已经走上前来，礼貌地伸出手。 鹿知微客气地握了握：“你好，鹿知微。” 应息泽念着这个名字，在记忆里搜刮一番，没印象：“以前没听过你？” “刚入行。”鹿知微笑了笑，“这次是被拉来救场的，有个人不演了，我刚好顶上。” “哦哦，这样啊，我今年二十三，你呢？” “二十六了。” “哦，比我大三岁，那你演的什么？” “宫女。女主身边的心腹宫女。” 她说完之后，应息泽脸色当即一变，眼中写满了错愕。 鹿知微：“？” 怎么了，他为什么这个表情？ 一个老萌旧演宫女很让人吃惊吗？？ 不然我应该演什么？？？ 接着她就看见应息泽表情逐渐复杂起来，并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你难不成是…… “反串演员？” 鹿知微：“……？” 与此同时，老伍的声音传来：【啊……通知你一件事，男主光环干扰判定了，所以你现在在他眼里—— 【是个纯的，爷们。】 鹿知微在心里缓缓打出一排问号。 此时此刻，她只想问系统一句—— 【你们其实是来找我报仇的吧？】 第8章 纯的，爷们。 老伍这个停顿，让鹿知微觉得他是在手动划重点，就差加红加粗画斜线了！ 无语，太无语了。 原本以为只是光环性别不对口，现在在别人眼里居然直接被改了性别！ 这不是什么正经光环吧！ 思及此处，她望向桑晚慈离去的方向。 【你应该不会告诉我，她也把我当男的吧？】 应息泽就算了。 如果桑晚慈都把她当男的，那可就过分窒息了。 本来她一个直女要去掰弯另一个直女就已经够愧疚了，现在要她搞性别欺诈，她怎么做得到？ 鹿知微：系统杀我！ 老伍的声音十分从容：【不会。】 他十指放在操作台上，忙碌不停：【这应该是随机性事件，以个体为单位，只有小部分会出错，比如男配应息泽，因为其他人还没有出现判定错误的情况。】 又道：【你个傻孩子，没听见温瑶前面喊你‘姐’吗？】 鹿知微如梦初醒，放心了，但是看见应息泽那一脸看兄弟的表情就觉得头疼。 万万没想到，她到头来还是成了“男主角”。 老伍同情道：【忍一忍，忍一忍，我会尽快修复他这里的判定bug。】 鹿知微心里瞬间燃起希望。 紧接着老伍又道：【但因为这种bug是首次出现，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所以……加油吧，妈妈看好你。】 鹿知微：“……” 如果她有罪，会有法律来制裁她…… 而不是让她被系统折磨！ 应息泽还在打量她，从头到脚一个地方都没放过。 看完之后他在心里暗暗感叹。 ——现在的反串演员都好厉害啊，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男的呢，也就是我火眼金睛，再凭借男人的直觉才能发觉。 鹿知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应息泽的话。 如果判定干扰了，那好像她说什么都影响不到应息泽对她的男性定位。 既然如此，那她还纠结什么？直说就好了。 “我不是反串演员。”鹿知微道，“我是女演员。” 应息泽微微一怔，请她借一步说话。 鹿知微云里雾里地跟过去。 应息泽神色依旧复杂，沉默几秒之后，问了一句：“鹿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鹿知微懵逼：“？” 应息泽皱眉：“不然你怎么不能直接坦诚自己男人的身份呢？” 鹿知微：“……” 见她不答话，应息泽自己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比我大，我喊你一声‘哥’也不算过。 “鹿哥，既然是有难言之隐，我也不逼你说了，但你不要拿这个身份去做坏事，不然我是不会再替你隐瞒的，知道了吗？” 鹿知微：“……” 救命，因为对话太离谱，导致本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应息泽露出一脸“你不用谢我，都是兄弟”的表情，然后想了想，问：“鹿哥，你是不是跟桑小姐认识？” 鹿知微诚实又迟疑：“……一点点？” 应息泽：“？” 这是什么回答？ 谁认识人只能认识一点点的？？？ “那你刚刚怎么冲人家笑了？” 鹿知微缓慢地，又理所应当地说：“她看我了，我礼貌地回个笑，不对吗？” 她看我了。 这四个字轻飘飘地落进应息泽的耳朵里，一路游向心脏，像根针似地戳了他一把，又刺又痒。 他怔了怔。 是啊，刚刚明明是桑晚慈主动看过去的…… 而桑晚慈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反应寡淡。 他沉吟不语，过了片刻才看着鹿知微，笑了笑道：“你说得对。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也加油。 “哥，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我国最好的反串演员的！” 鹿知微：“……” ——这倒也不必。 鹿知微目送应息泽离开。 她觉得应息泽这个人，有礼貌又沙雕，其实性格还挺讨喜的。 这么一想，她就更无法理解这样一个人，怎么后来会变成惹人讨厌的角色。 他究竟是能救还是不能救？ 鹿知微把手收进衣兜里，若有所思。 不论能不能救，她都可以试一把，而且这样也是在保护桑晚慈。 只要能让应息泽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不再执著于桑晚慈，好好去谈一场两情相悦的恋爱，或者等白月光回国，再不然就好好搞事业，那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话说回来…… 第五个任务什么时候来？ 她那颗想要抽奖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 开机前，剧组组织剧本围读的活动，主要演员必须参加。 鹿知微戏份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又因为是女主的贴身丫鬟，在剧情发展里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故而也参加了剧本围读。 《凤》的主创团队各个都是敬业又认真的人物，让人对作品质量毫不怀疑。 只要演好、拍好了，观众们一定可以看见，他们从来不会辜负任何一个认真负责的作品。 鹿知微抱着笔记本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上，内心澎湃不已。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这种氛围，这象征着飘离梦想的人又重新回来了。 开始之后，她全神贯注，除了读剧本时，没有多看桑晚慈一眼。 现在的她，不是要拯救世界的男主角，而是一个重新回到演艺圈，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学生。 反倒是桑晚慈因为前两次的相遇多看了她两眼。 次次都看见她认认真真记笔记的模样，那双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对这份事业的热爱。 这样的她，炙热如火，耀眼如阳，在座的人怕是没有一个比得过。 桑晚慈收回视线，垂眸翻看自己的剧本。 这样也挺好的。 不论是不是她的粉丝，只要愿意认真对待自己的事业就好。 她这一头刚底下眼去，鹿知微便似有所感地抬头。 ——恰好扑空。 鹿知微好奇地问老伍：【她刚刚看我了吗？】 老伍：【不知道，在忙，没看见。】 他正在快乐地修复bug。 不过让他快乐的不是修复bug这件事，而是修复第一次出现的bug，即使这个bug很棘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修复完毕也没关系。 他这个人天生不喜欢重复的事物，只不过当系统管理员就无可避免地要遇见重复的事情，再不喜欢也要硬着头皮做。 【哦，那你继续忙吧。】 鹿知微收敛目光，继续听编剧说话。 鹿知微和桑晚慈之间的一来一回，反倒被应息泽尽收眼底。 他偷偷看了看身边的桑晚慈，又看了看专注认真的鹿知微，接着想起那天桑晚慈主动投向鹿知微的动作，心里顿时浮出几分疑惑。 难不成桑小姐她……喜欢鹿哥这样认真的男人？ 第10章 第9章 应息泽短暂思考之后，又觉得不对。 纵观全场，知道鹿哥其实是个男人的，似乎就他一个人，至少桑晚慈是绝对不知道的。 那他怎么能武断地说桑晚慈是对鹿哥这样的“男人”感兴趣？ 她也可能是…… 触及某个可能性，应息泽豁然睁大了眼，不敢再深想。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人家桑小姐也没说过自己喜欢女的，他怎么能给人带入进去了？ 一定是桑小姐对鹿哥这样的人感兴趣，无关性别。 一定是！ 想明白之后，他看着鹿知微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审视与向往，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要努力吸引桑晚慈的注意。 没办法，桑晚慈和他白月光的那几分相似，已经能时刻牵引他丝丝缕缕的情愫，让他喜让他忧，让他情不自禁靠近。 所以为了寄托那份爱情，只要能让桑晚慈提起对他的兴趣，他都会全力一试。 从今天开始，鹿知微就是他的学习楷模！ 现在先跟鹿哥学习认真听讲。 他收回发散的思绪，开始专注。 就在这时，鹿知微听到老伍说了一句：【看到了。】 鹿知微愣了一下：【什么？】 老伍：【应息泽刚刚在看你，眼睛里充满了向往。】 鹿知微：【？？？】 老伍：【哦，我还没修完呢，你在他眼里还是个男的。】 鹿知微：【？？？？？】 娘耶…… 男配盯着男主看，眼神还充满向往，这是什么基里基气的发展啊？ 应息泽不是喜欢桑晚慈的吗？ 不会连他都在超纲吧？！ 这特么就是同人文吧！！！ 鹿知微没抬头，暗暗在心里疑惑。 … 今天的剧本围读结束了。 鹿知微捧着收获满满的笔记本一边看一边自己往酒店的方向走。 她不是主演，也不是大咖，只是个刚刚入行的老萌旧，所以住的普通酒店。 倒是和桑晚慈他们住的星级酒店顺路，有时回也能一趟回。 她看着满满几大页笔记，心情说不出来的畅快。 印象里，这么认真地做拍摄准备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她和现在的桑晚慈差不多大，正是踏入社会，去闯去拼的年轻时候。 不过她运气不好，角色一直都是又小又不起眼，很快就收拾包裹回家了，连公司都没想过要把她扣下来。 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也不难过，轻轻松松地就走人了。 她当时想着：演到就算赚到，演了也算实现梦想了啊！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能回到这里，再打开笔记本，记录角色的点点滴滴。 想到这，她望着笔记的眼眸又微微亮了几许，盈满珍重与感动。 却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急呼：“鹿知微，小心——” “什——” ——她直接撞树上了。 值得庆幸的是她走得慢，撞得轻，就鼻尖受了点罪，好在没有破皮，只是发了点红。 但就是一点罪，也够她一个怕疼的人受了。 桑晚慈眼睁睁看着她撞树，手里的笔记本“啪”的落在地上。 她也不急着捡，而是半弯着腰捂着鼻子，久久不言。 那道背影，布满了凄惨和痛苦。 和她们初遇那天还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 桑晚慈既然已经看见了，还出声提醒了，干脆走上前去询问：“你没事吧？” 鹿知微紧紧捂着鼻子，没说话。 有事，她很有事。 她感觉鼻子已经不是她的了，她快痛死了！ 桑晚慈看她眼泪都出来了，不免同情，当即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转过我来看看。” 鹿知微身形缓慢地转向她，被轻轻握住手腕，缓缓放下手，露出微微发红的浑圆鼻尖。 鹿知微睫毛微动，目光一点点地凝聚在她的脸上。 很近。 桑晚慈的五官都在她眼前放大，瓷白的肌肤好得像是轻轻碰一下都会破。 穿过树隙的天光落在桑晚慈的脸上，就像斑斓美丽的鳞片，连眸底都被映亮。 她看得怔然。 “没什么事。”桑晚慈面色平静地问，“很疼？” 鹿知微回过神来，疯狂眨动眼睛，挂在眼角的泪悄无声息滑落。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自己的手，粗糙地揉了一把眼睛，窘迫道：“我这个人比较怕疼，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她心中长舒一口气。 说实在话，桑晚慈实在是太好看了，像个下凡的仙女，好看得让人难以招架。 “这没什么。”桑晚慈说，“走路的时候，还是要看着路。” 鹿知微心里直呼尴尬。 说真的，她从来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妹妹说走路看路。 偏偏桑晚慈的语调平静，不是责备不是鄙夷，仅仅是给一个建议，她爱听不听，就更让她有种自己被小孩教做人的感觉了。 鹿知微：对不起，我给长辈们丢脸了！ 她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捂着鼻子，尴尬地笑着道：“没有下次了，我这次就是太高兴了，所以忘了看路。 “不好意思。” “高兴？” 桑晚慈眉间轻蹙，像是无法理解。 “高兴什么？” 鹿知微把笔记本朝她微微伸了伸，忍着痛笑道：“这个啊。” 桑晚慈的视线轻飘飘落在上头，笔记本的边边还贴着各种颜色的便利贴。 鹿知微又道：“当演员是我的梦想，所以能演戏我就高兴啦。” 桑晚慈这才醒悟。 所以鹿知微不是为了她才出现在这里。 她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追求，也不是她的粉丝，是她误会了。 “加油。”桑晚慈怀抱着一丝愧疚如此道。 鹿知微点头，扬唇一笑：“桑老师你也是，你的剧我都看过，演的真的很厉害，以后肯定能拿到各大影视金奖的，信我！” ——因为剧本里就是这么写的。 桑晚慈以前不是没听过这种奉承话，听多了就没什么反应了。 能不能，行不行，看的是自身实力，不是别人祝福一两句就能实现了，而且演戏这条路她还有的学。 但说出这句话的对象是鹿知微就不一样了，如同将她刚刚否定的粉丝论又颠覆了。 都看过…… 她果然是她的粉丝。 原来她之前指的那个“超有魅力的女人”真的是她！ 桑晚慈：“……” 谢谢，但是没必要，夸过头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就这几天看来，鹿知微很理智，从没有表现出对她的狂热喜欢。 可能是在心里克制，也可能自始至终就是个理智粉，那天的单膝下跪真的是一时腿软。 桑晚慈看着她，很严肃地相信了后者。 因为这四下无人的时候，也没见鹿知微疯狂地施展自己的爱意。 桑晚慈很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鹿知微弯起眼睛，冲她笑：“桑老师不客气。” 一边笑还一边揉自己的鼻子，样子有点滑稽。 “实在疼的话，回去记得擦点药。” 桑晚慈的视线不自觉掠过她的额头，光洁饱满，连颗痘都没有，又收敛了视线，转过身去。 “我先走了。” “好的，桑老师慢走。” 鹿知微表现得十分客气。 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她是不会贸贸然跟桑晚慈套近乎的，免得好感度没刷到，厌恶值倒是先满条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桑晚慈的背影，内心忽然开始矛盾。 她既想赶紧攒到第五个任务点抽奖，又怕任务再给她玩油田那手，让她又又又一次在桑晚慈面前社死。 到时候桑晚慈恐怕就不是退两步的事情了，估计会直接在两人之间划一条线，过线者死。 那她就只能等着看霸总乱拳打死小怪兽了。 正想着，系统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任务发布：从女主桑晚慈手上，拿到她本人的联系方式。 【系统提示：非限时任务。】 鹿知微：“？？” 这个非限时任务又是什么？ 老伍解释道：【非限时任务就是不计算时间，只要你能拿到桑晚慈的联系方式，就算你完成了。】 鹿知微：“！” 她好了，她又可以了！ 比起限时，这种简直是天使任务，就是专门来送温暖的吧！ 爱了爱了，以后请多多发布非限时任务。 鹿知微干劲十足地上了！ ——抽奖，我来了！ 桑晚慈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不解道：“还有事？” 第11章 “有！”她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小心翼翼地问，“桑老师，我可以……加您的联系方式吗？” 不给也没关系！ 我可以下次再来！ 只要任务不限时，我鹿知微挨不到电就还是一条好汉！ 当然，如果能给就更好了，抽奖五缺一了解一下。 话音落地，迎来的是一片沉默。 她们面面相觑，四目相对。 桑晚慈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几秒后—— “抱歉，不行。” 在确定一个人的人品和性格之前，她不喜欢贸贸然把联系方式递出去。 鹿知微表情毫不失落，心想果然如此。 但是没关系，系统又不会电她。 她正高高兴兴地想着，系统突然蹦出来了—— 【系统判定：获取联系方式任务，失败。 【即将执行惩罚——】 鹿知微：“？？？” 鹿知微：【说好的不限时呢！】 老伍摸着下巴回想：【是不限时，但我好像也没说不限次数吧？】 鹿知微：【……】 老伍：【你还是太年轻啦，傻孩子。】 她的笑容凝固了。 一声惨叫之后，她又跪了。 她们又双双无语了。 好熟悉的场景啊。 她在心里哭着想。 饶是如此，她也得忍着酥麻，抬头冲桑晚慈露出一个微笑，苍白地解释道：“桑老师，别误会，是腿软，信我。” 桑晚慈：“……” 好苦涩一笑容。 第10章 这绝对是桑晚慈看过最苦的笑容。 又惨又苦。 她不禁疑惑。 真的是腿软吗？ 那她怎么还有一声惨叫？ 真的又是腿软？ 抱着这份疑惑，视线不自觉往鹿知微的腿上挪去。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 鹿知微正慢腾腾地摸着膝盖起身，身上还有点酥酥麻麻的。 她做梦都没想到会在同一个人面前跪两次。 全世界的尴尬都要被她造作完了！ 问就是系统的错，还有妈粉老伍！ 但凡他记得提醒一句限制次数，她都不敢直接冲。 限时和限次，都是魔鬼！ 她勉强站直了，就听见桑晚慈特别严肃地来了一句：“如果经常性腿软，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 有的人看起来是经常性腿软，实际上她只是经常性被电罢了。 鹿知微在心里默默垂泪。 “……谢谢桑老师的关心。” 桑晚慈迟疑道：“没事了？” 鹿知微强颜欢笑：“没事了。” 桑晚慈：“…… “你笑得很苦。” 鹿知微：“……” 那是因为我命苦。 不苦怎么会绑上一个雷电法王系统呢！ 她在心里批评了一下系统，面上不显。 “因为连续两次都在你面前……很丢脸。” 桑晚慈不是那种会捏着人尴尬嘲笑的人，而且鹿知微这很有可能是身体问题，身体问题就更不该被嘲笑了。 做人要学会尊重。 桑晚慈没急着走：“你真的没事了？” 鹿知微点头。 桑晚慈不放心：“你经纪人呢？” 鹿知微拿出手机看了看：“哦，她现在过来找我了。” “哦。”桑晚慈道，“那我陪你等到她过来。” 鹿知微：“？” 桑晚慈目视前方，语调淡淡的，脚步一动不动：“你这样我不放心。” 鹿知微愣楞地看着她的侧颜，过了一会才道：“谢谢。” 桑晚慈侧首，短暂地回望她清透的眼眸。 “不客气。” … 鹿知微趴在窗边，看着窗外被秋风吹得乱晃的枝丫走神。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安静得如同世界已经陷入沉睡。 修复判定bug的事情没那么容易，老伍决定先停下喝杯咖啡，休息一会。 捧起马克杯，抬起眼，就发现鹿知微在发呆。 【你在想什么？】 听见声音的鹿知微微微歪一下脑袋：“她刚刚怕我出事，所以一直陪我等到小瑶来。 “她真好啊……” 【谁？桑晚慈？】 “嗯。” 桑晚慈是她拥有光环之后，第一个对她施以善意的人。 也是她两次因为系统丢人之后，不会嘲笑她，依旧会关心她身体的人。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光环，但从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对她。 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关心。 这些对她来说就像一件件奢侈品，高高在上地告诉她，她这辈子都得不到。 所以她哪怕是手指头被割破了，也只会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哭一边给自己贴创可贴。 她知道就算是把手指头伸给父母们看，他们也只会给她糊一张创可贴，不会把这些当一回事，更不会给她像对妹妹鹿思娇那样的体贴关心。 连她们的名字都天差地别。 知微，思娇。 前者微小如尘，后者千娇万宠，如珠似宝。 偏偏她怪不了任何人，一切都是透明体质的错。 所以当她第一次听见桑晚慈关心自己，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她说“你这样我不放心”时，哪怕知道这些对别人来说都是很平常的关心，她的内心还是会为之深深触动。 会感激。 会无措。 会觉得对方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这么想着，她突然不好意思地笑着问道：“害，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一点小恩小惠就感动得不行。” 老伍：【你这是人之常情，不是没出息。】 因为不曾拥有，所以在拥有时才会格外珍惜。 鹿知微笑了笑，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望向远方的眼眸明亮如光，坚毅如石。 她决定了，不管未来怎么样，现在都要好好对桑晚慈，以德报德！ 不过她现在更希望的是老伍能把这个惩罚机制再改改，否则桑晚慈真的要觉得她有毛病了！ 老伍惋惜地表示，不行。 惩罚机制，非特殊情况不可改。 【对了，获取联系方式的任务已经划进‘待完成任务’里了，你什么时候拿到都算完成。 【‘待完成任务’就是失败了但还需要做的任务，不过你放心，这些任务因为已经惩罚过了，所以不会再有惩罚。 他鼓励道：【鹿宝，任重道远，继续加油吧，妈妈看好你。】 鹿知微：“……” 她准备去织个毛衣冷静一下。 …… 剧本围读的环节结束之后，很快就开机了。 鹿知微的角色是个小结巴，因为说话问题从小被人嘲笑，心理自卑，越发不敢开口，所以素日里沉默寡言，只有对着女主的时候才愿意多说几句话。 小结巴的打扮很朴素，发丛里别着的唯一一根漂亮簪子，是女主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被她当做宝贝似的一直戴着。 鹿知微做好造型出来之后，迎面碰上了应息泽。 应息泽伸手朝她的肩膀就是一拍，并竖起大拇指，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道：“鹿哥，强，完全看不出来你是个男的。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心里最好的反串演员！” 如果放在几天前，鹿知微面对这句夸奖一定会哑口无言，连句谢谢都说不出来。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毒打”，她的内心已经升华了。 有点累也无所谓，不如笑着面对生活。 于是她立马就朝应息泽竖起大拇指：“谢谢弟弟。” 既然你主动认我当哥，那姐姐就不客气地收下你这个弟弟了。 而当她看见桑晚慈换上古装之后，毫不意外地被惊艳到了。 没有华贵的绸缎，也没有多余的饰品，光是一套月白色的衣裳，就已经将素净沉稳，翩跹柔美发挥到极致。 光是一套素衣都能这么好看，她不敢想象桑晚慈换上后期的华贵宫装该有多动人。 她走上前去，发自内心地夸了一句：“桑老师，特别好看，特别适合你。” 桑晚慈应道：“谢谢，你也很好看。” 还礼貌地笑了笑。 应息泽见状，立马跟上：“桑老师，我也觉得你好看！” 他这几天没少观察鹿知微，瞎学一通，都快把自己学成新的反串演员了，连助理都说他这几天gay里gay气的，一度怀疑他的性取向变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傻子。 何必样样都学？只需要学鹿哥对桑小姐做的事，再细细研究其精髓就好了。 比如现在这一出：夸奖。 夸奖是人类动力来源之一，没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今天又学到了，谢谢鹿哥！ 第12章 桑晚慈回应他的时候，答话答得像个心怀全世界的端水大师：“谢谢，大家的都很好看。” 应息泽：“？” 感觉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鹿知微也发现了——应息泽在学她。 那么问题来了。 学她做什么，一个一穷二白，还没打出业绩的老萌旧有什么好学的？ 难不成……应息泽想当反串演员？？？ 鹿知微想通之后，一脸“妈耶，原来真正想当反串演员的是你小子”地看着应息泽。 把应息泽看迷惑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特地找了她一趟。 两人排排坐在剧组租用的小食堂里，背对大门。 “哥。”应息泽小声地喊，“你今天干嘛那么震惊地看着我？” 鹿知微捧着自己平平无奇的午饭，说道：“因为我发现一件事。” 应息泽：“什么事？” 鹿知微：“你想当反串演员。” “咳！咳咳——” 应息泽呛到了。 鹿知微赶忙给他递水顺气：“你这个孩子，吃饭慢点。 “当就当嘛，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遮遮掩掩做什么？” 应息泽满面通红，喘顺了气之后道：“不是啦，你误会了，我不想当反串演员。” 鹿知微皱眉：“那你怎么最近一直在学我，不是在学着怎么做一个女孩子吗？” 应息泽好笑道：“我都知道你是个男的，怎么可能还会学你，要学也得观察真的女孩子啊。” “……” 鹿知微闻言，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实不相瞒，你哥我就是真的女孩子。 应息泽：“我就是……” 他低头用筷子戳着自己的饭，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因为桑小姐喜欢你这样的，所以我才……” 鹿知微：“？” 停一下，桑小姐什么时候喜欢我这样的？！ 应息泽：“怎么了，你不喜欢桑小姐吗？” 那鹿知微敢说不喜欢吗？ 剧组就这么大，今天说，明天就传到桑晚慈耳朵里，她还怎么在桑晚慈面前刷好感？ 再者说，桑晚慈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怎么会说不喜欢？ 于是她果断道：“喜欢，桑老师那么好，那么优秀，我超喜欢她的！” 笃定的话音轻飘飘落在他们身后那人的耳畔。 桑晚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两人，眸光微闪。 居然在应息泽面前对她热情表白…… 她明白了——鹿知微真的好喜欢她。 第11章 桑晚慈看着隔空向她深情表白的鹿知微，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得到认可吗？粉丝和观众的喜爱，便是认可。 所以她决定要为了不辜负像鹿知微这样的粉丝的炙热喜爱而更加努力。 当偶像的，要值得被爱才行。 她默不作声地走出小食堂，打算给在背后告白的真爱粉一个面子。 其实这几天她很奇怪鹿知微为什么作为她的粉丝，反而跟应息泽走得很近。 这难道就是当面爬墙吗？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不是爬墙，只是朋友，她喜欢的还是她。 想到这，桑晚慈不禁莞尔，心情豁然明朗。 虽然粉丝的喜欢是自由的，但……没爬墙真好。 张纤蕊一拐弯就看见自家艺人朝着食堂反方向走，顿感疑惑：“你不吃饭了？” 桑晚慈温声道：“我想回车上吃。” 背后告白这种事被正主抓到，多少有几分尴尬。 所以她还是体贴点，假装没出现过，给真爱粉一个面子吧。 张纤蕊：“为什么？” 桑晚慈随口编了一句：“有东西落车上了，就打算直接在车上吃了。 “张姐你不是在忙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张纤蕊：“哦，忙完了过来看看你。” 桑晚慈和别的小艺人不同。 能力不同，家世不同。 更重要的是，她是受朋友委托才主动把桑晚慈要到自己手底下亲自带着，不说别的，就冲着这个朋友的面子，她也得好好照顾桑晚慈。 桑晚慈轻轻点头，在她面前也乖巧：“您辛苦了。” … 桑晚慈的到来和离去，鹿知微和应息泽都毫无察觉。 鹿知微“表白”之后，两人就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 过了片刻，应息泽开口了。 “既然如此，”他说，“哥，咱们公平竞争。” 鹿知微：“？？” “把决定权交给桑小姐，看她会选谁。”他的斗志突然就燃起来了，“但我提前说好，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鹿知微反倒是不急了，沉着冷静地按住他，问了一句：“那你会轻易黑化吗？” 应息泽：“？ “黑化？黑什么化？” 鹿知微想了想，用手比划着。 “就是，如果你得不到桑老师，你会不会开始丧心病狂，非她不可？然后就会发生什么抢夺啊，强迫啊，你追我赶，插翅难飞，虐身虐心，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情况……” 她比划得表情狰狞，应息泽看着也表情狰狞，作为一个偶像剧出身的演员，第一反应就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于是连忙按住她：“鹿哥鹿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谈恋爱也不能在刑法边缘游走。” 鹿知微一听他这话，心中豁然开朗。 应息泽能有这个意识，岂不是说明原来的他真的有可能是被剧情强行掰成黑化工具人的？ 那她可不能让孩子再这样下去！ 她一把握住应息泽的手，目光灼灼：“弟弟，答应哥，你绝对不要变成这样的人，好吗？ “人这一辈子不是非爱情不可，没有爱情也可以活得有滋有味的，就像我，你看我单身二十六年，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世界上的爱有无数种样子，它可以来自父母，来自朋友，来自爱人，也可以来自自己。 我爱我，亦是至死不渝的浪漫。 鹿知微的劝导都是出于真心。 这几天跟应息泽相处下来，她已经把他当自己半个弟弟，更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现在这个有礼貌又有点小沙雕的阳光男生，被剧情牺牲成黑化工具人。 而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桑晚慈。多一个友好的配角，对她来说就少一份威胁。 应息泽怔愣地眨动眼睛，忽然笑了起来。 他感受到了，鹿知微是真心实意在为他考虑，把他当弟弟看。 他好像突然理解小时候隔壁家的小孩总嚷着想要个哥哥姐姐的心情了。 有个能敞开心扉说话，能替自己着想的哥哥真好啊。 “知道啦。” 他忽然变得很乖巧。 鹿知微多看了他两眼，不自觉代入长兄的身份，不放心道：“也不能让你白喊我一声‘哥’，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就跟我说啊，知道没？” 为了防止配角黑化变态，她这个男主也是操碎了心。 应息泽乖乖点头：“知道知道。” “吃饭吧哥，你多吃点肉。” 鹿知微这才放心。 应息泽立马含笑八卦道：“鹿哥，你母胎单身啊？” 鹿知微震惊。 小老弟，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就只记住这个重点？！ 接着就听见应息泽道：“笑死，我也是。咱们不愧是兄弟。” 鹿知微：“……” 倒也不是这么划分的哈…… …… 这是鹿知微重回演艺圈的第一部 剧，由于剧情变动，现在谁都说不好《凤》这部剧播出之后的命运。 但不论未来如何，既然她拿到了这个角色，就要尽全力演好，不留遗憾。 导演为她讲解小结巴的人设。 小结巴从小受人欺负，长大又被父亲卖去当了奴婢，受尽折磨，几经辗转才成为女主的丫鬟。 女主教她识字，对她好，给了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所以她一度把女主当做自己的中心，将女主的安危放在首位，而自己的生死则置之度外。 鹿知微当即表示：可以，没问题。 这种没人疼没人爱的人设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本色出演，而且桑晚慈正好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代入无困难。 鹿知微演出来的效果让导演大为满意。 尤其是那双无辜灵动的眼睛，好似藏着千言万语，将小结巴的眼神戏诠释得淋漓尽致。 鹿知微演戏有底子在，加上这几年她闲着无聊没少看各大影帝影后们讲解如何演戏，久而久之，也有一套自己的心得体会。 其中孟怜玉的教学带给她的影响最大。 ——不愧是她女神，连上课都上得这么好！ 导演高兴，还对温瑶夸了一句：“你这个艺人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以后会有大出息。” 第13章 温瑶喜出望外，对鹿知微更好了。 这也是鹿知微第一次和桑晚慈合作。 她从剧情里知道桑晚慈是个认真的，但没想她的认真如此与众不同。 几近苛刻。 鹿知微以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桑晚慈的演技有灵气，人也聪明，一点就通。 但是桑晚慈显然不满足，或者说，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优秀。 她时常会觉得自己拍得不够好，做得不够，一次又一次申请重来，直至导演已经无法挑剔了才停止。 鹿知微的小结巴基本每场戏都在桑晚慈身边，所以她能看到桑晚慈每一次工作的样子。 心底一直有个矛盾的想法，止不住要浮上来。 她觉得……桑晚慈对自己没自信。 桑晚慈之前就对自己的夸奖一直显得很平淡，甚至不以为然。 她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有多招人喜欢，她只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拼了命地要完善自己，要让自己完美无缺。 可人哪有完美的呢？不完美才是人呀。 鹿知微很担心她这种状态，长此以往地消耗下去，未必是好事。 她决定找个机会，争取跟桑晚慈聊一下。 这天拍完戏之后，她终于逮到机会了，急急忙忙跟上桑晚慈：“桑老师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桑晚慈闻言回身，抢先一步开口，用宽慰坚定的语气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 ——不会辜负你的喜欢。 鹿知微脚步一愣，眼睁睁看着桑晚慈又走了。 她站在原地一脸懵圈：“？” 请问是她的错觉吗？ 桑晚慈刚刚那话怎么说得像是为她努力的啊？？？ 第12章 鹿知微兴冲冲地来，一脸懵圈地回。 她还没弄明白桑晚慈为什么要对她说那句话。 她甚至被打断施法，什么都没说上！ 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明明是想让你歇一会啊！ 而且你为什么说得像是为我努力一样？ 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进展得如此生猛了！ 难不成……女主又超纲了？ 她困恼地挠着额头，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浮上心头。 桑晚慈她……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她回忆桑晚慈平时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也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 可桑晚慈刚刚那句话又带着让人无法忽视指向性。 ……或许桑晚慈是不外现的闷骚型？ 她实在拿不定主意，果断申请场外援助：【老伍，在吗？】 【什么事？】 老伍虽然在忙，但是总能在第一时间回复她。 有时候她都怀疑老伍是不是在过着007的生活，但想想，人家的工作性质未必和普通的工作一样，不需要她去操心。 【刚刚桑晚慈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她那句话为什么说得像是为我努力似的？】 【不错。】老伍说。 鹿知微：【？】 老伍：【这说明她心里有你啊！】 鹿知微：【？？？】 才认识多久，怎么就心里有她了！ 老伍淡定道：【我就是说个可能性，她不是那种见面几次就对人难以自拔的人，或许就是对你有几分好感罢了。】 【所以呢？】鹿知微皱着眉头问。 老伍：【作为男主，你当然要努力刷女主的好感，让好感变为喜欢，也要让她知道你喜欢她，心里有她。 【早点在一起，以免夜长梦多。】 【……】 鹿知微：【说得倒是轻巧哈。】 把言情小说掰成百合小说哪有那么轻松！ 再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但想想桑晚慈那张脸……可恶，真的很可。 人果然是看脸的碳基生物！ 【所以任重道远啊，女儿。】老伍现在已经完全适应老母亲的角色了。 鹿知微叹了口气。 ——是啊，平平无奇的小透明任重道远。 她回头看了一眼桑晚慈离去的方向。 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想跟她好好谈谈。 结果接下来的几天，她根本没找到机会跟桑晚慈好好说话，多聊会天。 桑晚慈不是要研读剧本，就是在去投入、塑造人设的路上，力求能把角色演绎得完美无缺。 再加上张纤蕊最近时不时就来剧组里看桑晚慈，她就更没机会了。 凑得太殷勤，容易被别人当做图谋不轨，也怕张纤蕊这个大经纪人嫌她一个外人多管闲事。 这么一来，反而会给温瑶添麻烦。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执着于这件事。 桑晚慈身边有那么多个亲近的人，轮得到她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吗？ 可她就是不忍心看桑晚慈把自己逼得这么紧，过度消耗自己。 仅此而已。 …… 鹿知微今天就一场戏——小结巴收到生辰礼，是女主亲手雕刻木簪子，喜极而泣。 《凤》的女主自小就会些木工活，曾经做出过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桑晚慈为此潜心跟着老木匠学了一个星期雕刻，对于工具的使用已经是烂熟于心。虽然还出不了师，但足以在镜头里让观众相信女主是个从小就会做木工的人了。 她就是这样，连一点点小细节也要尽善尽美，绝不敷衍任何一个打开这部剧的观众。 鹿知微越来越相信她以后能拿下各大金奖了。 今日的戏份着重突出小结巴对这份情谊的珍重。 她越喜欢珍重，后期为了木簪子和女主，与宫中贵妃发生冲突时才会更加顺理成章，让人揪心。 桑晚慈扮演的女主将木簪细细擦拭干净，装入木匣中，准备给小结巴一个惊喜。 鹿知微扮演的小结巴正坐在帘子后面，握拳抓着毛笔练字。 她握笔的姿势总是很笨拙，连写出来的字都跟她一样，看起来很笨。 但小姐从来都不会笑话她，总是很耐心地坐在旁边教她。 “今天练不好，那就明天再继续练，天长地久，总有一天能练好。”小姐曾经如此跟她说。 她说不出来自己听到这话时有多高兴。 天长地久有多长呢？应该很长很长，有一辈子那么长吧？ 这不是说明她这辈子都能在小姐身边伺候，不会再被卖掉了吗！ 她正认真地练着字。 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一角，他们家漂亮又聪明的小姐正捧着一个木匣子走进来。 因为时代背景和出生环境，在小结巴的心里，她从未认为自己和小姐平等。 小姐是小姐，小姐也是她的神，凡人和神仙怎么会平等呢？ 鹿知微稳稳把握这个心态，在看见桑晚慈缓步进来之后，立马放下毛笔，正襟危坐，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狗狗。 “小、小姐。” 桑晚慈眸光温和，与戏外截然不同。 她在镜头里安抚小结巴不要紧张，并递上木匣子。 鹿知微看木匣子的目光十分平静，只是有点好奇这次要去哪里跑腿：“要送、送给谁？” 她边说边伸手去接，目光乍然触及手掌上的墨点时又急急忙忙地收回，在朴素的裙摆上狠狠挫着，勉强擦干净了她才敢重新伸手接住。 “没关系的，又不脏。”桑晚慈轻笑，“送给你的。” 小结巴愣了一下。 小姐温声道：“谢谢我们小荷姑娘又平安地长大一岁，希望你能永远开心。” 鹿知微看着桑晚慈，接着又缓缓底下脑袋去，很快眼眶就红了，泪珠子像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掉，吧嗒吧啦地砸在木匣子上。 下一秒又被她匆匆擦去，像是怕眼泪弄脏了人生中第一个礼物。 她忽然有点羡慕小荷。 小姐会记得她的生日，会给她送生日礼物。 未来还有很多人给小荷送生日礼物。 不像她，努力了这么多年，还是只有自己记得。 她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为了能让爸爸妈妈记住自己的生日，每次生日前几天，她就会用画笔在日历上大大地画一个圈，然后对爸爸妈妈们说：“你们不可以忘记哦。” 她爸妈总说，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总是忘记，忘记之后又要对她说：“来年一定记得，一定给你办个大的生日会。” 可来年还是这个说辞，时间就像一直在这个节点上无限循环。 逐渐的，她就不再期待自己的生日了。 爸爸妈妈对妹妹则不一样，他们总是会给她最好的，办最热闹的生日会。 而姐姐永远都是被忘掉的那一个，就算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没人想起来要邀请她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去参加生日会。 她活着，更像死了。 她越想越难过，眼泪宛如情绪的宣泄口，打开了就无法止住。 第14章 被遏制的委屈忽然冲出心底，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想暴露自己的不幸，但是控制不住，干脆借着这场戏宣泄。 桑晚慈把她抱在怀里。 “从、从来没人记得……” 她磕磕巴巴地说着人物台词。 “没、没人记、记得……” 没有人记得小荷。 也没有人记得鹿知微。 “有。”她听见桑晚慈的声音温柔地落在她的耳边，“以后有我记得。” 她愣了一下，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李导觉得鹿知微这一刻的情绪渲染无比到位，所以没有出声打断，直至她收了眼泪才满意地喊“咔”。 “小鹿刚刚那场哭戏不错！” 鹿知微抹着眼泪，不好意思地冲着李导笑。 ——不好意思，刚刚哭得夹带私货了。 桑晚慈刚刚也被鹿知微的情绪带进去了，那一瞬间，面前坐着的人好像不是鹿知微，而是小荷本人。 没人疼没人爱的小荷。 “小荷”哭得是那么难过，就因为有人送了她一份生日礼物，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桑晚慈不禁看向鹿知微。 李导给鹿知微递纸，开玩笑道：“你这孩子哭得，刚刚我还以为你也没人给你过生日呢。” 她说完之后，桑晚慈敏锐地捕捉到鹿知微出现了一瞬间的怔愣，很快又恢复如初，嘻嘻哈哈地拐开话题。 桑晚慈缓缓眨动眼睛，收回视线。 李导让她们先去休息一会，剧组要开始准备拍下一场了。 两人点头，鹿知微跟着桑晚慈起身，走在她后面。 两人走在乡间土路上。 鹿知微从小荷的情绪里拔出来，就发现身边的工作人员逐渐少了，再看看前面桑晚慈的身影，顿觉现在是个聊天的好时候。 她斟酌好词汇，鼓起勇气，一边喊桑晚慈一边抬脚往前走。 桑晚慈回头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脚下感觉不对。 下一秒，一颗石子从她的左脚下飞了出去。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桑晚慈扑了过去—— 她们双双睁大眼。 按照偶像剧的套路，主角有一方摔倒，必将亲上，就跟对方的嘴有磁铁似的。 鹿知微开始慌了。 甚至不切实际地祈祷天降闪现。 ——然后她就被桑晚慈的手糊住了脸，停下了。 空气凝固，世界陷入死寂。 鹿知微从指缝里看桑晚慈。 万万没想到，剧情还能这么发展。 这就是新时代偶像剧吗？ 爱了爱了。 第13章 新时代偶像剧，总的来说就四个字：男主丢人。 女主角这一巴掌下去，史上男主角丢人程度再创新高。 虽然没亲上是好事，但鹿知微还是想静静。 好意外的一颗石头。 好突然的一次发展。 好特么大的手劲。 这就是剧情里，男性角色们眼里所谓的柔弱得不能自理的女主吗？ 说来怕他们不敢相信，这手劲，他们来掰手腕怕是都要输。 鹿知微捂着受了点罪的脖子，凄凄惨惨。 桑晚慈的动作全是出于下意识，反应过来之后，她面露错愕地放下手。 看见鹿知微一脸痛苦，她动作小心地扶住鹿知微的后颈，满面愧疚：“你没事吧？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怕疼的鹿知微欲哭无泪地支手捂着脖子，笑容沧桑：“没事……” 桑晚慈：“……” 你的笑可不是这么说的。 “桑老师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她绕过桑晚慈，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反而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边走边小心翼翼地转动自己的脖子。 ——没事，还活着。 “你要去哪？”桑晚慈蹙眉问了一句。 “厕所吧。”鹿知微顺口答。 桑晚慈：“？” 不是该去医务室？ 等人走远了，桑晚慈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一件事。 刚才似乎是鹿知微先主动喊住她的？ 她是不是有事情想跟她说，只不过是被这个意外打断了？ 正在这时，温瑶从另一条路走来，看见桑晚慈孤身一人时还愣了一下，左右环顾一圈都没看见鹿知微的人影，于是礼貌地开口问道：“桑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有看见我家艺人吗？” 桑晚慈回头看着面前的小经纪人，只见她的手里还抱着鹿知微的米色外套。 桑晚慈微微思索，开口道：“你是要给她送外套吗？” 温瑶点头：“对呀，这两天天冷，知微姐今天出门时忘带外套，我刚给她拿过来，听大家说你们一起走了，我就赶过来了。 “对了，刚刚李导说出了点小问题，下一条暂时拍不了，所以让你们多休息会，好了会给你们打电话。” 末了，像是怕桑晚慈不信，还补了一句：“已经在群里通知啦。” 桑晚慈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如此。 接着又对她伸出手：“她去厕所了，我正好有事要找她，外套我帮你拿过去吧。” 温瑶顿感犹豫：“啊这……是不是太麻烦桑老师了？” 桑晚慈淡定道：“不麻烦，举手之劳。” 温瑶想起桑晚慈素日里的为人，再想想鹿知微平时也没少夸过桑晚慈，这才把外套递了过去。 “那谢谢桑老师了。” … 鹿知微独自往厕所方向走。 今天秋风刮得格外生猛，走进室内，耳畔的风声骤然变得沉闷安静。 但她的耳朵一点也不清净，因为还有老伍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这也太好笑了。 【简直就是重新定义偶像剧！】 救命，笑得他都不能好好修程序bug了。 鹿知微：“……” 她揉着脖子，一脸无语。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你吵闹。】 【哈哈哈哈哈哈——】老伍笑得更放肆了。 鹿知微无所谓了。 反正一会进厕所前，系统会自动屏蔽，到时候他们听不见彼此的声音，老伍也看不见她。 这就是宿主隐私保护。 老伍跟她说过，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类隐私保护。 那就宿主自己不想给系统看的。 只要宿主不想，系统就无法接收到任何音频影像，这对她来说，简直高科技得不行。 不过有次数限制，否则宿主把镜头一关，然后悄咪咪搞事就不好了。 鹿知微边想边往女厕所走，刚抬脚要迈进去，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喝一声：“鹿知微，站住！” 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 ——妈耶，应息泽。 应息泽一看见鹿知微往女厕走，忙快步走上前来，又左右看了看，四下寂静，没有一个人影。 他皱着眉头问：“鹿哥，你要上厕所？” 鹿知微张嘴，欲言又止：“不是，这……” 可恶，万恶的“男主光环”！ 应息泽看这个点一楼空旷又安静，故而毫无负担地问：“哥，你是不是走错了啊？” 男扮女装也是男的，男的怎么可以进女厕所！ 他不允许，是他哥也不行！ 鹿知微迟缓地抬起头看着女厕所的标志，心想：弟弟，我真的没走错呢…… 结果下一秒就被应息泽抓住手腕，拉着往前多走了几步路，然后停下，松开她的手，走进去，挨个检查隔间，再走出来，冲她道：“哥，没人，放心去吧。” 鹿知微缓缓抬头，看向上边的男厕标识。 鹿知微：“……” ——应息泽鲨我！ 第14章 鹿知微突然很后悔自己做出来厕所的决定。 去哪里不好呢？ 回酒店不好吗？ 为什么要找罪受呢鹿知微？ 她心中沉痛，越发觉得这个男主当得命真苦。 前脚被女主一巴掌糊脸，后脚被男配热情邀请上男厕。 这难道就是新时代偶像剧主角吗？ 泪了泪了。 她正打算开口支走应息泽，却看见应息泽抢先一步拍着她的肩膀，并一脸可靠地说：“我站在这里给你放风。” 鹿知微：“？” 应息泽：“我答应过你要帮你保守男扮女装的秘密嘛，我站在这里，有人来了，就可以提前通知你了。” 鹿知微：“？？？” 应息泽：“哥，不用太感动，咱们永远是兄弟。” 鹿知微：“……” 她无言以对。 倒也不用这么体贴，显得你哥哥我这个男主当得命更苦了呜呜…… 她往后退了退：“这多麻烦你，你一会不是还有戏要拍吗？快回去吧，我就回酒店了。” 应息泽反问：“鹿哥你不知道吗？” 第15章 鹿知微懵逼：“知道什么？” 应息泽：“李导说现场出了点小小的状况，暂停拍摄，让我们再多休息一会。刚刚在群聊里通知了。” 鹿知微：“…… “对不起，我还没看手机。” 应息泽走到她背后，把她往男厕门口推：“这里有厕所就用吧哥，何必要等到回酒店呢？人有三急，憋多了会憋坏的。 “你放心啦，有我守着，绝对不会让别人发现你男扮女装的秘密。” 鹿知微连忙往旁边避开，浑身写满抗拒，就差用脚趾扒着地面了。 她死死按住应息泽的两只手：“真的不用了，我回酒店再上就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老伍你快点修好他！！！】鹿知微在内心咆哮。 老母亲老伍赶忙安抚：【好好好，在修了在修了。】 应息泽看她抗拒，一下就收住推拉的力气，只觉得好奇。 鹿哥好像……有点抗拒上男厕所？ 恰在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鹿知微和应息泽双双一怔，缓缓侧首，动作整齐划一。 他们看见桑晚慈站在不远处，臂弯里还挂着一条米色的外套。 鹿知微不自觉多看了几眼，觉得这件外套很眼熟。 桑晚慈美目微眯，观察了一下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 鹿知微正用力按着应息泽的手，像是不想让他动。 她表示看不懂：“你们在男厕所门口干什么？” 两人就像是上课被点名了，立马收起各自的动作，老实得不能再老实。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他们两人悄悄用眼神交流。 ——桑老师怎么会在这里？ “鹿小姐？”桑晚慈又开口了，声调中透着一丝疑惑，似乎在等待鹿知微能给她一个合理的答案。 鹿知微大脑开始高速转动：“啊，我们在……”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猜拳？” 桑晚慈：“？” 应息泽：“？ “啊对，我们在猜拳！ “桑老师，我刚刚差点就要赢鹿老师一顿午饭了。” 桑晚慈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要拿饭做赌注，”她抬起莹白的指尖一指，“我建议你们换个地点猜拳。” 在厕所门口是不怕影响食欲吗？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默契地小碎步挪开了。 抱歉，下次一定不用这么离谱的理由。 桑晚慈却不放心，她担心是高大的应息泽威胁、强迫鹿知微，鹿知微人微言轻，不敢反抗。 她走上前去，一把将鹿知微牵到身后护着，抬眸淡然地看着应息泽问：“你找她有事吗？” 应息泽实诚摇头。 桑晚慈颔首：“我找她有事，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你请便。” 然后转身将外套递给鹿知微：“你的外套。” 鹿知微稀里糊涂地接过：“……谢谢？” 不对，我的外套为什么会在桑晚慈这里？ 不是温瑶帮我拿的吗？？ 应息泽却为此震惊不语。 一个女人能主动为男人拿外套，这说明了什么？ 尤其是桑晚慈这种看起来像是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的女人。 脑补之后，简直是晴天霹雳！ 万万没想到，他还没开始跟鹿知微比，就已经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转身落寞地走了。 鹿知微看见应息泽的脸色忽然灰暗，像是天气突然晴转暴雨，猝不及防。 看起来就像是失恋了。 她皱眉不解。 这孩子恋都没恋过，哪里来的失恋啊？？？ 她顺着应息泽的目光看见自己手里的外套，登时愣住。 不是吧？ 不会吧？ 弟弟你不会又脑补了什么吧？！ 妈耶，你不会自己脑补然后黑化吧！ 她很慌，宁愿应息泽在沙雕之路上一骑绝尘也不想看见他黑化变成只会祸祸桑晚慈的工具人。 于是她果断让桑晚慈稍等片刻，拔腿追上去，扬手拍了应息泽的背一把，就像他们平时打招呼那样。 “干嘛一脸不开心？” 应息泽低垂着眼，要是脑袋上长着狗耳朵都得跟着耷拉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等鹿知微的桑晚慈，心尖钝痛。 白月光他握不住，桑晚慈他同样握不住。 唯一的安慰，或许是鹿知微还知道兄弟情谊，没有因为有女人了就忘了他这个兄弟。 “我没事……”他扯了扯嘴角，“她在等你呢，快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鹿知微见多他闹闹腾腾的样子，怎么看他这个样子怎么不习惯：“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应息泽倔强地别开眼。 “哥，能被桑老师喜欢是件很幸福的事。” 鹿知微完全不知道他这个结论从哪里来的，顿觉好笑：“你觉得桑老师喜欢我？” 应息泽点头。 鹿知微又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喜欢我？” 应息泽指了一下外套。 鹿知微思绪一转，抛出了一个问题：“我从前没问过你，你究竟喜欢桑老师什么？” 应息泽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鹿知微莞尔，抬手像姐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好好想想，等我回来的时候再给我答案，好吗？” 应息泽沉默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桑晚慈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但能看见他们的动作。 尤其是鹿知微那个摸头的动作，充满了亲近。 怎么没见她对她这个偶像这么亲近？ 她是不是觉得她不如应息泽，做的不如应息泽好，所以想爬墙了？ 鹿知微把应息泽安抚好，这才跟上桑晚慈，微笑道：“桑老师，我好了，你想跟我聊什么？” “鹿知微。” 桑晚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开口。 “我跟应息泽，你更喜欢谁？” 鹿知微：“？？？” 剧情里有这一句话吗？？？ 第15章 一道突如其来的送命题。 她从未想到自己也会面临这样离谱的情况。 她甚至不知道桑晚慈这个问题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是跟应息泽比对。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比的吗？？？ 当然，她还记得老伍的话。 ——要让她知道你喜欢她，心里有她。 于是果断回答道：“当然是桑老师你啦。” 桑晚慈眉尖微微一松，并未完全舒展：“那你怎么跟他走这么近？” 鹿知微总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奇怪，像是在吃醋，可又让人找不到吃醋的理由。 她看起来就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还是女主又超纲换剧本，偷偷走起了暗恋路子，打算到时候惊艳她和系统？ “我跟应老师就是朋友关系。”鹿知微解释道，“平时在一块瞎打打闹闹，没别的，桑老师你别误会。” 见了鬼了，她们现在明明是同事关系，一点情愫都没有，为什么解释之后的气氛却这么让人浮想联翩？ 这难道是就是男主角光环自带的爱情磁场？ 桑晚慈闻言，像是信了，轻轻点了一下脑袋。 鹿知微见状，将外套挽在小臂上，小心翼翼试探道：“桑老师……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桑晚慈突然安静了。 四周也跟着沉静下来，屋外的风声在两人的耳边放大，洁净的地面上倒映着两人沉默的身影。 这一瞬间，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二人。 鹿知微耐心地等着她开口，同时开始情不自禁地紧张，脑中胡乱猜测。 会是爱情吗？ 因为喜欢，所以不想看见喜欢的人和别人玩得太好？ 可真的会是爱情吗？ 女主真的已经悄无声息走完一大段剧情，直接喜欢上“男主”了吗？ 拯救世界任务直接完成一半，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鹿知微正一个人进行头脑风暴时，桑晚慈开口了：“我以为你要爬墙了。” 鹿知微：“？” 爬、爬墙？？？ 桑晚慈看着她懵逼的样子，也跟着皱了皱眉头：“你不是我的粉丝吗？” 鹿知微：“？？？” 我是你的粉丝吗？ 我不是孟怜玉的粉丝吗？？ 桑晚慈有理有据道：“你之前说了会一直支持我，又看过我全部的作品，还对应息泽说你喜欢我，难不成…… “你只是在开玩笑？” 她的语调骤然变得迟疑、不解，还有几分闷闷不乐，让鹿知微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万恶的感情骗子。 鹿知微立马道：“不是玩笑！” 不就是多一个粉籍吗？ 第16章 没关系，籍多不压身，我秒速立地成桑粉！ 从今以后我正业夸孟老师，副业夸您！ 而且有这一层身份在，她以后想对桑晚慈说喜欢都能更加自然了，简直再好不过。 于是她十分真挚地道：“我真的是桑老师的粉丝。” 又不忘真情实感地补充一句：“重新拍戏的第一部 作品就能跟桑老师合作，我真的太高兴了。” 桑晚慈瞬间安下心来。 还好，她没有想错。 鹿知微也没有觉得她差到让人想爬墙的意思。 她主动向鹿知微走近两步，郑重其事握住她的手，目光盈盈动人：“谢谢你能喜欢我。 “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喜欢。”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脚踏实地走到底。 她要做值得人喜欢的演员，做行业中的佼佼者，也要做被认可的孩子。 鹿知微可以看见她眼中的火，那是燃烧在心尖的执着与勇敢。 她很高兴她能有如此觉悟，也欣赏她的追求，但是她努力的尺度好像天生和普通的定义不同。 她的目标像是被云雾朦胧了边界，让人看不清起点和终点，只能看到她几近苛刻地要求自己，一遍又一遍强求突破的过程。 做得到自然好，做不到就难免沮丧，进而怀疑自己的能力。 可是逼迫自己成为生生不息，熊熊燃烧的烈火，终有一日会把自己逼垮。 鹿知微请她换个地方说话。 两人找了张石椅坐下。 秋意渐浓的林叶间，风忽然体贴地温柔下来，没有搅扰她们说话。 鹿知微低着脑袋看着自己被握过的手，想起那声承诺，手上就像还停着温度，令人觉得滚烫。 拇指轻轻擦过食指，她缓缓抬眸，看着前方的草地：“桑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桑晚慈学着张纤蕊的样子，一脸严肃地说：“涉及隐私的，不能。” 鹿知微看笑了，莫名觉得她现在就像是个装大人的小孩。 “不涉及隐私。”鹿知微想了想，很严谨地补充，“应该吧。” 桑晚慈侧首看向她。 她的妆发还没来得及卸去，及腰的乌黑长发被微风徐徐撩拨，拂过她温柔侧颜。 平易近人，没有任何攻击性。 桑晚慈收回目光：“你可以先问，如果不能回答，我会告诉你。” 鹿知微也不客气，开门见山：“桑老师好像对自己没有自信，是吗？” 桑晚慈顿了顿，片刻之后缓缓点头，反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鹿知微道：“看你的工作态度就能看出来啦，你看起来就像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桑晚慈当即蹙眉，表情诚恳：“我优秀吗？” 鹿知微笑了起来：“你看，就像这样。” 桑晚慈不说话了，表情若有所思。 如果她真的优秀，为什么父亲总说她做的不够？总是让她继续接着努力？ 在他面前，她就像个一无是处的女儿。 鹿知微看她突然开始低气压，伸了个懒腰，姿态闲散地看着林间的日光，开口道：“桑老师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新人演员里，最厉害最有天赋的那一个。” 桑晚慈再一次看向她。 她自顾自着说着，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你真的很聪明，不论什么都能一点就通，每一场戏都好得无可挑剔，就算是被你嫌弃的第一版，我也觉得演得超好。 “你对待工作还特别认真，不会敷衍了事，连细节都会被你雕琢得完美无缺。 “还有啊，你真的超漂亮，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妈耶，怎么会有人真的长得跟神仙似的啊，p图都不敢这么p！” 她说着，旁边传来桑晚慈的轻笑。 她不自觉弯起唇角看过去：“笑什么呀，我说的可都是认真的。” 桑晚慈闻言笑得更高兴了。 她莫名觉得鹿知微的语气很逗。 这还是鹿知微和她工作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高兴。 唯一不变的是，依旧好看。 但高兴了就好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高兴更重要的了。 鹿知微弯着眼眸，歪着脑袋，声音温温柔柔的：“我们桑老师连笑起来都好漂亮的呀。” 桑晚慈渐渐止住笑声，目光明澈地看着眼前的人。 鹿知微说的每一句话，像一场春风轻轻坠在她心头，诚恳、温暖又无比动人。 她第一次因为别人的夸奖而感到高兴，有了一点自身优秀的实感。 “谢谢你，鹿知微。”桑晚慈看着她，“现在可以换我问你一个问题吗？” 鹿知微：“可以呀，你问吧。” 桑晚慈启唇，柔和迷人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鹿知微怔然片刻，不确定道：“你是在问我的吗？” 桑晚慈点头。 鹿知微忽然露出“哇”的惊奇表情。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问她的生日。 桑晚慈：“？” 她怎么是这个表情？ 我问错了？？ 第16章 桑晚慈不明白鹿知微为什么这个表情，直言问道：“是我不该问吗？” 鹿知微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不是啦，是我第一次被人问生日，有点小小的惊讶。” 桑晚慈见状，不自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鹿知微长相温和，说话也好听，不像是个会和人起矛盾，招人排挤的。 “为什么没人问？”桑晚慈问。 鹿知微摸着手指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窘迫又坦诚：“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这个人存在感比较低，大家都……” 她的措辞很含蓄：“不太记得我。” 桑晚慈忽然愣住了，也不接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觉得她荒谬。 鹿知微笑了两声：“桑老师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好啦，别往心上去。” 然后转移话题，满面好奇道：“桑老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件事？” 桑晚慈缓缓回过神来，目光平和地说：“没什么，就是李导开玩笑说以为也没人给你生日的时候，我看你反应有些不对。” 那一瞬间的鹿知微僵硬，不自然，就像困窘的心事忽然被撒开，赤条条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再回想起她那场哭戏，仿佛感同身受，她就是小荷，小荷便是她，叫人心疼。 再加上刚刚鹿知微那么温柔地鼓励她了，她就想问一问。 只是没想到结果更惨。 不仅没人给她过生日，连主动问她生日的人都没有…… 鹿知微却不觉得自己惨，甚至很高兴地弯眸笑道：“哇，桑老师你真的好细心。谢谢你，我很高兴！” 桑晚慈看她笑得乐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不被人记住，连生日都没人问，提起这些事的时候，她心里就不会委屈，不想哭，不想大吐苦水吗？ “你不难过吗？”桑晚慈不解地问。 鹿知微笑眼弯弯，语调稀松平常：“这没什么好难过的。 “现在科技发达，只要设置一下，任何事情都会被系统记住，就像手机日历，到点了它会很有仪式感地跳出来提醒我，这不也挺好的嘛。 “再不济，还有我啊。” 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会记得，永远记得。” 桑晚慈看着她，回想起她在片场那一瞬间的怔愣。 或许她心底深处还是会为这件事难过的吧，只是面上不显， 但既然她不主动表露，那就算了。 她们只是合作关系，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她没必要无条件向她敞开心扉。 而且她似乎有千百种取悦自己的方式，让负面情绪无计可施。 桑晚慈想到这，似被她脸上的笑感染般也跟着弯起唇角，认同道：“你很乐观。” 鹿知微没有否认这个评价，欣然接受。 “乐观好呀，乐观才能更好，更快乐地活着。” 透明体质会让老天爷知道它不认输，然后让她黯淡无光。 她也会让透明体质知道她不认输，她要活着，为自己。 ——他人的目光皆不重要。 桑晚慈凝望着她，好似在看一簇蓬勃怒放的花，每一片花瓣都在散发旺盛的生命力，娇艳动人，叫别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为她停留。 “告诉我吧，”桑晚慈莞尔，“你的生日。” … 鹿知微回去时，脚步是轻快的。 老伍觉得给她来点音乐，她怕是能当场演一出生活歌舞剧。 【她只是问了你生日，你就这么高兴啦？】 鹿知微背着手，表情开朗：“对呀。” 第17章 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一旦触碰到另一个世界的温暖，就很容易被满足。 知足常乐，这也是她的做人原则。 老伍迟疑道：【你不怕她问之后就忘了？】 他不是桑晚慈，不知道桑晚慈究竟能不能记得鹿知微的生日。 从老母亲的角度出发，他还是想让女儿清醒一点，以免生日当天被遗忘伤透心。 鹿知微的表情一变不变，依旧乐观，像是早就想到这个可能性。 “不怕，我本来也没想过她会记住，对我来说，被遗忘可是日常，早就习惯了，不是事。” 【那你还这么高兴？】老伍深感不解。 “高兴，为什么不高兴？”鹿知微笑着反问，“这可是第一次有人问我生日耶，有胜于无，为什么不高兴呢？” 老伍被问住了。 他发现了，鹿知微这个人就是乐观，凡事都能往好处想，绝不给自己找难受。 你说不好，她就能自己挖掘出闪闪发光的点，然后自己乐上大半天。 这样……其实挺好的。 老伍摘下眼镜擦拭干净，眼中含着笑意：【你说的对，是值得高兴。】 接着提醒道：【别忘了还有个人在等着你。】 鹿知微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沙雕弟弟是不可能忘的，她还得跟他掰扯清楚他目前的情感状况，帮他远离原剧情工具人之路，继续做沙雕的自己。 当然，还有一件事最不能忘—— “你快点把他修好！” 她不想再被应息泽拉着去上男厕了！！ … “你去哪了？” 张纤蕊向慢悠悠走来的人迎上去。 “跟鹿小姐聊了一会。”桑晚慈边道边提起裙摆。 张纤蕊托住她的手臂，扶她上保姆车。 “鹿知微？哦，我记得她。 “听说她跟应息泽走得很近？怎么回事，她喜欢应息泽吗？” 桑晚慈：“她不喜欢应息泽，她喜欢我。” 应息泽才比不上她。 鹿知微还夸她笑起来好漂亮的呢。 应息泽肯定没有这么被鹿知微夸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喜欢鹿知微对她的夸奖，听起来很舒服，也很有力量。 张纤蕊：“？？？” 她就说她家艺人男女通杀吧！ 但是鹿知微会直接跟桑晚慈表白是她没想到的。 “……她居然直接跟你告白了？还挺有出柜的勇气。” 桑晚慈：“？” 她这才明白张纤蕊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不禁失笑：“不是，张姐，我说的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她和应息泽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无关情爱。” 谣言止于智者，她有必要帮真爱粉澄清一下。 张纤蕊斜靠在车门上，只手叉腰，细眉一挑，飒爽笑道：“那最好不过了，我看应息泽那小子喜欢你，要是鹿知微喜欢他，八成要受情伤。” 这种因戏生情，又无疾而终的事情她可见多了。 受伤的男男女女都有，看了就让人唏嘘。 受伤…… 桑晚慈想起鹿知微的笑容，视线不自觉投向自己回来的方向。 她不希望那么有朝气的一个人受伤。 不等她说话，脑子里乍然袭来一阵如针扎般细密的疼。 她扶着额头，皱紧眉头。 张纤蕊见状，伸手扶住她：“又头疼了？” 桑晚慈没有应答，暗暗忍耐，头疼很快便过去。 她的面色逐渐恢复如常，还不忘安抚张纤蕊：“张姐放心，我没事。” 张纤蕊深深叹了口气，拿她完全没办法。 桑晚慈的头疼很奇怪，去了医院医生都说身体没问题，不用吃药，最多就是让她好好休息，别太累。 张纤蕊也只好伸出手按了按她的肩膀：“多休息，别太累着自己。” 桑晚慈微微笑了笑，没说什么。 只有她清楚，这个头疼根本不是休息就能好的。 但总会有好的一天。 张纤蕊递给她一杯热咖啡：“你还是要多注意身体，要是让你家里人知道了，难免会担心你。” 听见“家里人”三字，桑晚慈的眼睫毛在咖啡热气里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不会担心我。 “他只会担心我不能像我妈妈一样成为国际一流的钢琴家。” 显而易见，他的担心成真了。 她成了一名演员。 张纤蕊很想说世界上哪个父母不关心孩子，但是看桑晚慈一脸不想再聊的样子，便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 鹿知微卸妆换完衣服，背着自己的包去找应息泽。 应息泽正坐在剧组附近的小池塘边落寞走神，跟失恋少男没什么差别。 鹿知微：“……” 好好一孩子，都还没恋，怎么就先失上了。 应息泽正独自伤心落寞时，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下一秒身边就多了个人。 “哥，你来了。” “嗯。” 简短的对话之后，又是一片沉默。 沉默得令人窒息。 鹿知微主动打开话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喜欢桑老师什么了吗？” 应息泽没有说话。 鹿知微也不急，慢慢等。 等得久了，她就知道应息泽不会那么快开口，于是打开帆布包，开始翻东西，打算一边等一边合理运用时间，准备自己的冬装。 应息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别人他喜欢的不是桑晚慈，而是和她相像，早已飞向异国他乡的那个女人。 他清楚对桑晚慈的喜欢来源何处，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会为桑晚慈对别人心动而感到难过，挫败。 就连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他觉得自己是该找人好好聊一聊了，而这个人现在就在他身边。 让他好好捋一捋思路吧，想想该怎么说。 他想了多久，鹿知微就在他旁边坐了多久。 直至他不再自闭，有交谈的欲望。 “哥。” 他以这一声为开头，扭头看向鹿知微，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时，喉中突然一噎。 “……” 只见鹿知微手里拿着两根棒针，包里还放着两毛线团，看见他终于想说话了，欣慰地放下手里的活，看着他亲和地鼓励道：“你说，我有在听。” 应息泽顿时一脸懵比：“？” 这哥怎么还随身带毛线团和棒针的？ 不对，我在这里难过，你却在旁边织毛衣？？？ 第17章 应息泽懵比之后，心里一阵无言，过了片刻才道：“哥，我在这里难过，你却坐在我旁边织毛衣，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鹿知微有理有据：“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只是在无声的陪伴中合理利用时间而已。再说了，我这不是在给你时间好好冷静，组织词汇嘛。” 接着语调表情都分外慈祥地问：“怎么样呀，现在想说了吗？” 看着如此慈祥的鹿知微，应息泽突然想起一个人：“哥，你知道你现在慈祥的样子像谁吗？” 鹿知微：“像谁？” 应息泽：“像我奶奶。” 鹿知微闻言，眨了眨眼，然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这么高的辈分，多不好意思啊。” 嗐，白得一孙子。 “……？” 应息泽被气笑了，那点微弱的笑意在他眼底蔓延，竟让他短暂地忘了难过这件事。 鹿知微看他笑了，也放心地收起棒针和毛线团：“笑啦？笑了就好。” 应息泽笑意微敛，扭头去看水面碧青的小池塘，整颗心就像浮在水面上的荷叶，空空荡荡，沉不下去。 十指交叉，无措地摩挲着。 耳边的风声变得越发萧索，不知是在应和他此时的心，还是在讽刺他的自作多情。 鹿知微见他又不说话了，打开包把毛线团拿出来卷了卷，刚卷没多久，就听见他说：“哥，你有没有喜欢却得不到的人。” “没有。” 鹿知微把卷好的毛线团塞进包里，面色坦荡。 抱歉，对于一个小透明来说，她才是别人得不到，看不到的人。 正是有此觉悟，她从前就像是修了无情道，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什么恋爱的烦恼，都跟她没有关系。 应息泽又叹了口气，整个人瞬间沧桑不少：“……我有。” 鹿知微看向他，点了点头。 她心想：弟弟，姐姐知道你有，剧本里都写着呢。 应息泽十指微动，声调低沉：“我很喜欢她，也是为了她才进入娱乐圈，因为她说过以后想嫁给大明星。 “然后她就出国了。 “出国前还告诉我，那句话是开玩笑的，让我不要当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我喜欢的事情，就是喜欢她。 第18章 “但她却把我拒绝了。” 他的话匣子在慢慢打开。 鹿知微没有出声打断他，安抚性地按了按他的肩膀，认真扮演着聆听者的角色。 “她要去读书，去进修，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就是不能为我留下来。 “我知道，因为她不喜欢我。 “后来我就遇见了桑老师，我在桑老师身上又看见了她的影子，于是心趋近本能地开始加速跳动，情不自禁地追寻桑老师的脚步，希望能在桑老师那里圆满我的喜欢。 “但是没想到我连一场较量都没有，就被桑老师淘汰出局……” 末了，他无比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就像在哀悼自己那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喜欢。 鹿知微收回手，蹙起秀气的眉尖，也跟着叹出一口气。 就算她已经在剧本里知道应息泽就是把桑晚慈当白月光的替身，在亲耳听到时，心里依旧会觉得不舒服。 为桑晚慈感到不舒服。 或者说，为每一个被当成替身的人感到不舒服。 他们就是他们，别人凭什么擅自在他们身上投放感情，然后一厢情愿地追求他们，借着和他们谈恋爱，思念另一个人？ 凭什么？ 有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了吗？ 我跟你在一起，心里却还想着另一个人。 这特么的不就是一心二用，精神出轨吗！ 谁谈恋爱结婚不是奔着一心一意一双人去的？！ 鹿知微设身处地想了想，她本来就是个小透明，如果好不容易当回正常人还被对象当替身，那她再乐观都会炸。 更何况现在是桑晚慈被当替身。 这可是第一个关心她，第一个问她生日的人啊！ 鹿知微在心里闷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指责：“你这是不守男德！” 应息泽：“？” 男、男什么？？？ 鹿知微看着他那懵比无辜的样子，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火气忽然就上来了。 于是义正辞严，声调激昂道：“你喜欢你的白月光，把桑老师当替身，借此追求她，希望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问过她愿意当这个替身了吗？ “而且虽说你心底喜欢的是白月光，但你现在的确同时喜欢两个女人，一心二用，你这就是不守男德的表现！” 她越说越生气，甚至想打开应息泽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平时看着挺正常一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这么拎不清呢？ 难道又是系统糊了他的理智吗？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她可以接受，因为至少还有救。 应息泽被她严肃的样子镇住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她这么严肃，仿佛他现在要是敢反驳一句，她立马就能给他挑一盏路灯把人挂上去。 他瞬间梦回小时候惹事被爸妈教训的时候，完全不敢说话。 鹿知微压抑火气，紧皱眉头，告诉自己可能是系统的错，不是应息泽的错…… 然后开始对应息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自己设身处地想一想，别人把你当替身追求，跟你在一起还想着别人，你乐意吗？ “你美滋滋地跟她在一起，结果她爱的另有其人，而你爱了个寂寞，你乐意吗，你的自尊心不会受伤吗？” 应息泽愣了愣，惭愧摇头，又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让桑晚慈给别人当替身？ 就算能得到桑晚慈的心，怀着这样的爱和她在一起，不也是在伤害她，践踏她的自尊吗？ 这样的喜欢还算什么喜欢？ 他真是太荒唐了…… 鹿知微看他还知道摇头，心里顿时安慰不少，火气消了大半，也跟着放轻语气，神色温和。 “喜欢是双向奔赴，是两颗心的靠近，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你当然有权享受它。 “我也不反对你想靠新感情冲散另一段感情的想法，只是希望你记住，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淡化那个人在你心中的存在，而不是让你继续投放对她感情，不断加深她的印记。 “重新开始之前，你应该先学会‘删除’。” 应息泽的耳边全是鹿知微的声声关切，尽心得就像是怕他会走上歧途。 他忍不住笑了。 ——他从没有一个这么关心自己的哥哥。 鹿知微看他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了，忽然开始担心他的精神状况。 妈耶，这不会是黑化前的征兆吧？ 就像电视剧里演得一样，疯之前都会先笑。 喜极而泣，疯极而笑？ “你别笑啊，有记住我说的话吗？”鹿知微迟疑，“还是你要黑化了？” 应息泽好笑道：“哎呀鹿哥，我绝对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放心吧” 鹿知微松了口气，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想开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就算不恋爱也很好。” 应息泽乖乖点头：“知道了。” 下一秒又眉眼落寞道：“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喜欢过的，心还是会有点难过的嘛……” 他已经决定放下这段荒唐的替身感情，但是真切发生过的事情，动过的心，怎么能在一瞬之间说抹平就抹平？ 伤口愈合也需要时间。 鹿知微见状，立马安慰他：“那你往好处想嘛。 “幸好你现在就知道她不喜欢你，而不是在一起后才知道她不喜欢你。 “嚯，这么想，是不是感觉超庆幸的？” 应息泽：“？？？” 你不觉得这个庆幸太勉强了吗？？？ 第18章 鹿知微靠着一手鬼才逻辑强行把应息泽从苦海里拽了回来。 应息泽现在说难过也难过，但是一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的哥哥在，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就像鹿知微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谈恋爱也很好。 再说了，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在爱他呢，何必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耗费心神？ 鹿知微看他有这样的觉悟就放心了。 能这么想的话，应该就不会被万恶的剧情掰扯回去了。 等他从“虽然还没恋，但已经失上了”的状态里走出来后，一定又是一条好沙雕。 当然，希望那时候老伍已经把他修好了。 鹿知微收拾好背包里的东西，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开了就好，估计一会就开拍了，你要快点调整好状态，不要影响到你的工作，嗯？” 因为一个人影响整个剧组的进度，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早点拍完，早点收工回家过年不是更美滋滋吗？ 应息泽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哥。” “明白就好。” 她看了看池塘，心里没来由地多操心了一下，把应息泽拉起身，催促他快点回去。 “干嘛啊哥？我想再坐会。”应息泽被推着往前走。 “你回去坐，躺着都行。” 鹿知微拍拍他的背，一脸的“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我可不想看见你被人从那里面捞起来。” 应息泽眉眼一弯，彻底笑开了。 真好啊，身边还有这么一个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兄弟。 他转身抬手一揽，大咧地圈着鹿知微的脖子。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没有傻到失个恋就要死要活的，不然她出国的时候，我早就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 “我现在还得好好工作，努力赚钱给自己买辆兰博基尼开开呢！” 鹿知微被他的动作吓到，但是听见他对兰博基尼还有欲望就安心了。 这总比无欲无求好啊。 只不过—— “撒开你的蹄子，不可以随便对女孩子这样！” 应息泽特别听她的话，当即乖乖收回手，还一脸“我懂的”。 “不好意思哥，忘记你现在男扮女装了。 “男女授受不亲，放心，我懂的！” 鹿知微：“……” ——不，你什么都不懂，你这个弟弟只会让我社死！ … 鹿知微送了应息泽一段路，就看着他挥手自己走了。 这一瞬间，她莫名想起家里的妹妹鹿思娇。 上初中时，她还送妹妹上过学。 那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原地，看着鹿思娇朝她挥手，甜声跟她说姐姐再见，然后背着小书包往里走。 其实她一直觉得鹿思娇很可爱，娇滴滴的招人喜欢。 她还给她做过一个小熊玩偶，但或许早就被丢了。 就像她，永远不受重视。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说起来，她有点好奇，系统今天居然没有搞事。 要知道她之前一见到桑晚慈，系统必定会跳出来送她一套社死套餐，像是不让她尴尬就不舒服。 可今天居然这么安静。 这不太科学。 操作间内。 第19章 看着屏幕上缓慢移动的缓冲条老伍长舒一口气。 只要等缓冲条加载完毕，性别bug就修好了。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轻松。 然后他就听见鹿知微问：【这几天的系统怎么这么安静，居然没有给我发新任务，是元素大混战要来了吗？我可以开始期待霸总乱拳打死小怪兽了？】 【……】 老伍：【让你歇几天，你还不习惯了？】 鹿知微警惕道：【不敢习惯，系统静悄悄，必定在作妖，万一你们给我憋个大的呢！】 老伍：【……我们是辅助系统，不是整蛊系统，醒醒。】 鹿知微：【你自己寻思寻思，那几个任务哪个不像整蛊？】 老伍：【……】 真是无法反驳呢。 老伍看她担忧，便解释道：【你就安心吧，只要你在走世界线，就没有元素大混战。 【就好比刚才，你安抚应息泽，开导他走出来放下桑晚慈，也是在走世界线啊。】 鹿知微震惊：【这也算？？？】 老伍：【算，怎么不算？ 【男主的职责是什么？是打败男配，守护女主，和女主相爱。你现在让剧情里的黑化先锋应息泽放下女主，不就是在保护女主免受其害吗？ 【傻孩子，不是只有做了任务才叫走世界线的。】 鹿知微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她行动这么自由，原来只要符合世界线的发展，怎么做都行。 就是有些可惜。 如果有把配角拉上正途的任务，那她现在都攒满五个任务点，可以抽奖了！ 说不定早就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么透明了！ 老伍提醒道：【你有一次免处罚权，别忘了用。】 鹿知微点点头。 她怕系统后面还会憋大招，一直没敢贸然用这珍贵的免处罚权。 这需要万分慎重。 接着她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于是点开温瑶当初让她申请的新微博号。 温瑶让她用这个号当艺人主号，还给她买了点粉丝，让她的号看起来不会显得磕碜。 只不过当她点开桑晚慈的主页时，依旧逃不过磕碜的命运。 倒也没事，她习惯了。 毕竟在关注孟怜玉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过这种世界的参差。 她在桑晚慈的主页上按下“关注”。 当粉丝的怎么可以不关注偶像的微博账号呢？ 桑老师日理万机，新粉丝又多，一定不会发现她现在才关注她。 等以后大家漫不经心提起互关时，桑老师就会发现她早已关注自己，她的粉丝身份就会在不经意间坐实了。 装粉计划，天衣无缝！ 她心安理得地打开小号，日常为孟老师打call。 … 桑晚慈正在看微博。 李导刚刚通知下来，要先拍应息泽的几场戏，这几场戏都没有女主角。 所以她被张纤蕊按在车里休息，生怕她再头疼第二次。 “好好休息吧小祖宗。” 张纤蕊可不希望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没了。 更何况她还收了钱。 又收钱又有朋友嘱托，不把人照顾好可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桑晚慈开始了她的休息时间。 看一会剧本就歇一会看看微博。 粉丝数量又跳出新的小红点。 她习惯性地点进去，刚要顺手划几下，一个简洁又突出的id跃入眼帘——鹿知微。 头像是一只毛线编织而成的棕色猫猫头。 简介上赫然写着：盛悦艺人。 桑晚慈看着屏幕上的id，秀美的眉毛轻轻一抬。 鹿知微……现在才关注她？ … 鹿知微刷了几分钟就高高兴兴换回大号。 这一次，粉丝那一栏还多了一个圆圆的小红点。 一定是温瑶买的粉。 不是温瑶买的粉丝那就是僵尸粉。 她根本不用深想，直接点进去消灭小红点。 然后就看见极为熟悉的三个字。 ——桑晚慈。 完全没料到桑晚慈在看手机的鹿某人：“？” 第19章 鹿知微看着屏幕上的“互相关注”。 朴实无华的四个字，生生阻断了她的妄想，让她连幻想这是桑晚慈的高仿号的机会都没有。 她无言望天，这一瞬间的心不是一点沉重。 鹿知微：不知道为森莫“危”这个字总是深深围绕着我…… 为什么呢？ 一个应该在拍戏的人，为什么会在看手机？ 请问老天爷是故意的吗？ 那她只能靠智慧让老天爷知道她鹿知微不认输了！ 她果断点开桑晚慈的私聊，本着演员的职业素养开演。 [鹿知微]：？天啊，桑老师，我根本没想到你会回关我！ [鹿知微]：我本来只打算偷偷关注你的…… 她也不知道桑晚慈看不看私信。 大概率是不看的吧。 但是她又没有桑晚慈的联系方式，现在跑到桑晚慈面前去又显得过分尴尬，所以她只能在这小小的私信舞台里稍微挣扎挣扎。 不论桑晚慈看不看得见，至少她是有挣扎过的！ 结果下一秒私信就跳出新消息了。 [桑晚慈]：？ 真是充满灵魂的一个问号。 鹿知微无语凝噎。 但她还能苟苟，桑粉这个副业，她一定可以保住！ [鹿知微]：桑老师你原来会看私信呀！ [鹿知微]：桑老师，我得解释一下，我现在才关注你其实是担心之前会打搅到你，让你感觉困扰 [鹿知微]：但是今天跟桑老师聊天，发现桑老师不介意我喜欢你，所以才鼓起勇气关注桑老师，为桑老师默默打call [鹿知微]：真没想到桑老师会回关，我真的超惊喜der【亮晶晶.jpg】 演，尬不死就往死里演。 她一定可以苟住的。 不然接下来的日子她要怎么面对桑晚慈，她们还有那么多场对手戏呢！ 围观全程的老伍看得有滋有味。 ——乖女儿，你真不愧是个演员。随机应变能力不错。 桑晚慈整个人仰靠着座椅，分明修长的十指间握着手机。 莹亮的手机屏幕在她清透的眼底发亮，如点缀在池面上的一轮明月。 那上面正显示着鹿知微发来的话。 字字句句都是小粉丝对她这个偶像小心翼翼的爱，还有为偶像一个小小的回关动作感到无所适从的欢喜。 满得似是要溢出屏幕，涌至她的眼前，殷切地请她相信。 [桑晚慈]：没关系。 她信了。 [桑晚慈]：一个账号而已，想怎么关注都可以。 鹿知微喜欢的是她这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账号没了人操控就是死物，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只是有点好奇鹿知微怎么现在才关注她，毕竟鹿知微之前说得就像已经粉了她很久。 鹿知微看到她的回复，顿时松了一口气。 危机解除，苟住了！ 【可真是太不容易了。】身为观众的老伍忍不住开口。 鹿知微一边给桑晚慈发可爱的表情包，一边回：【是的没错，我可真是太不容易了，邱骆都没有我这待遇。】 回想原剧本，她很少看见邱骆吃瘪的剧情。 但是剧本到了她手上，尴尬这种事情就跟一日三餐似的，一顿不少。 问就是女主超纲，男主遭殃。 最难的是，她没有办法通过剧情直接了解桑晚慈。 关于桑晚慈的信息有些是模糊的，比如她家究竟多有钱，她爸叫什么，她妈叫什么，剧情一概没给，非要宿主自己去探索。 老伍把这个称之为沉浸式体验，目的是要让她这个宿主一步步了解女主，像原男主一样逐步发现女主的魅力，再为之沉迷。 【什么都给可就没意思了。】老伍当时是这么说的。 沉迷不沉迷，鹿知微不知道，倒是她快被尬死了。 她收起手机，沉重地叹了口气。 拯救世界虽然俗套，但真的不容易啊…… 老伍见状，出声安抚：【行了，看你这个惨兮兮的样子，我给你说个好消息，让你高兴高兴。 【应息泽的判定bug很快就能修好了。】 鹿知微脚步一顿，下意识抬头看着虚空。 老伍的声音清晰地落在她耳畔：【你再也不用被他热情邀请去上男厕了。】 鹿知微：“！”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呐！ “具体什么时候能修好，有个准数吗？” 她情不自禁问出声来。 老伍瞥了一眼屏幕上慢吞吞的进度条，低头剥了个橘子，淡定道：【大概明天吧。】 鹿知微眼睛一下就睁圆了，亮闪闪的，像是藏着小星星。 好，她开始期待明天了！ 第20章 … 桑晚慈闲来无事，干脆刷起鹿知微的主页。 很空，完全没有东西宣传。 为数不多的几条微博，还是鹿知微自己做的手工小玩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盛悦文化刚签了个手工博主。 她不小心点进鹿知微的关注列表。 数量不多，就几十来个，盛悦的占了大半。 手指在页面上多划拉几下，很快就到底了。 她毫不意外看见鹿知微第一个关注的人。 不是盛悦官博，也不是盛悦艺人。 是孟怜玉。 鼎鼎有名的影后孟怜玉。 指尖在此处微微停顿，她的表情一变不变，又继续往上划拉。 影帝。 歌手。 老戏骨 … 应息泽。 她的目光不自觉在此停留。 她不关心鹿知微什么时候关注应息泽，更不关心他们两个有没有互关。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张纤蕊的那句话。 ——我看应息泽那小子喜欢你，要是鹿知微喜欢他，八成要受情伤。 受情伤…… 她美目微凝。 鹿知微她……应该不会喜欢应息泽吧？ 她不敢百分百确定，沉吟片刻，有了决定。 是时候跟应息泽说清楚了。 另外还得提醒鹿知微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亲粉丝往火坑里跳。 ……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 拍完最后一条，剧组就收工休息了。 应息泽谦逊地向工作人员们弯腰致谢：“辛苦了。” 然后在助理的陪同下回酒店休息。 “应哥，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助理道。 应息泽点了点头。 “我先走了，你要是有想吃的早餐就给我发消息，明早我给你送来。” “好，辛苦你了，晚安。” “晚安。” 助理走后，应息泽没急着睡，洗完澡拉开窗帘，一个人对着月亮站了很久。 月色皎白，圣洁无暇。 这就是月亮，永远高悬天际，难以触及。 人本就不该执着于触手不可及的东西。 他拉起窗帘，遮挡无声的月色。 睡了睡了，大晚上搞什么网抑云。 他还要为兰博基尼奋斗呢。 哦，明天他得请鹿哥吃顿饭，好好感谢人家今天的开导。 这么想着，他洗了把脸，上床睡了。 在他沉入梦乡之际，老伍操作间的缓冲条也稳稳当当地冲到百分之百。 判定失误的bug瞬间被修复，就像今晚的月色，悄无声息。 时间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天，应息泽起床洗漱。 冰凉提神的水冲在脸上的刹那，间接叩醒记忆。 他忽然回过神来。 昨天我是不是……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记忆拨开初醒的昏蒙，清晰地展现在脑海中。 他想起来了—— 他喊鹿知微鹿哥。 还让鹿知微上男厕。 但，鹿知微是个女的啊…… 助理刚拎着早餐走到他的房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崩溃的一声—— “我他妈有病吧！！！” 助理：“？” 发生了什么？？？ 第20章 应息泽的助理已经沉默地看应息泽咬着豆浆吸管坐在沙发上三十分钟了。 此刻应息泽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匹。 应息泽确实很慌。 他甚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把人家好好一个女孩子当男的！ 他还对鹿知微说了会帮她保守女扮男装的秘密。 还一口一个鹿哥。 还勾肩搭背。 还把她当情敌…… “哈……” 他被自己气笑了。 简短的一声，却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助理抬头就看见他缓缓捂住脸，像是无颜见人。 应息泽逃避似地把脸埋在手心里，脑子里不住地回放这段时间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自己离谱。 越想越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鹿知微明明一开始就说过自己是女的。 进男厕时的拒绝反应也不难看出。 偏偏他就像个智障一样，对此熟视无睹，坚信自己的火眼金睛和男人的直觉。 ——有个屁用！ 这什么破火眼金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高度近视，女的都能认成男的。 还有这男人的直觉，屁用都没有！ 他抓狂地挠起头发。 给助理吓坏了，赶忙按住他的肩膀：“哥哥哥，冷静冷静，你怎么了，是不是累坏了？” 他突然停下动作，看向助理，神色莫名憔悴。 助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你该休息休息了，今年到处跑行程拍戏确实也辛苦，看把你给累的。” 应息泽这一年确实很累，执着地想要给远在异国的她证明自己足够优秀，值得喜欢，为此没少忽略休息时间。 这样的状态，反而是进了剧组才有所缓和。 但他现在心更累，因为尴尬。 我要怎么面对鹿哥啊？！ 不对。 我到底要怎么面对鹿姐啊！！！ … 鹿知微吃完早餐，高高兴兴地背上包出门。 包里依旧塞着毛线团和棒针。 她的戏份并不多，有大把空闲时间，而在这个空闲时间里，她可以坐在场外一边织毛衣一边听李大导演讲戏。 这可是专业导演的免费授课，不听白不听。 不过今天她格外期待见到应息泽。 恢复正常的应息泽。 一直喊她哥的孩子，终于要改口喊她姐了！ 另外她还要关心关心孩子的情感状况。 不知道过了一个晚上，他的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化完妆后，鹿知微跟着温瑶去片场。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很好。 事实上，她就是一个很容易高兴的人。 凡是只要能往好处走，她就高兴。 如果不能往好处走，她就会自己找一个“好处”，千方百计让自己高兴。 应息泽把她当男的，没关系，至少他没有过激行为。 应息泽恢复了，那就更好了，她终于可以“恢复”女儿身，自由自在做自己。 而且最近的系统没有给她使绊子，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两人来到片场。 温瑶看她眉梢带喜，不禁好奇道：“知微姐，你怎么一直笑啊？” 鹿知微侧首看了看她，眼眸轻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因为我想到高兴的事情了。” “什么事啊？”温瑶继续好奇。 鹿知微笑眼弯弯，坦荡道：“一会就要看见应老师了，我高兴啊。” 沙雕弟弟，尤其是bug修复之后的沙雕弟弟，总是让人期待。 哪怕她身上还担着一个额外任务。 话音落地，她就听见工作人员冲她身后轻轻喊了一声：“晚慈来啦。” 她闻声回头。 桑晚慈就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沉静地看着她，像在打量审视。 过了片刻，桑晚慈眉尖微微蹙起，眼眸中浮现一缕担忧。 鹿知微被看得莫名其妙，后颈凉飕飕的。 接着又想起她提到过的爬墙一事，求生欲火速上线。 她果断加上一句：“当然，最高兴的是今天也能看见我们漂亮的桑老师。” 话末，还添了一个无比友好的笑。 她现在就差举起桑晚慈的灯牌，头顶桑晚慈的粉籍，以表粉心了。 结果没想到，桑晚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鹿知微傻眼了：“？” 我哪里说错了吗？ 她正怀疑，桑晚慈忽然走近她，启声问：“你今晚有没有空？” 完美无缺的脸蛋倏然在自己眼前放大，鹿知微愣了一下，而后才轻轻点头，答话竟然有点磕磕巴巴：“有、有的。” 桑晚慈点了点头，琥珀般漂亮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那你在酒店等我，我有事找你。” 鹿知微被美色冲昏头脑：“……好、好的。” 接着目送桑晚慈离开。 看着桑晚慈体态优美的背影，她忽然摸不着头脑。 桑晚慈为什么突然要找她？ 温瑶也摸不着头脑。 “知微姐，她找你有什么事呀？” 鹿知微努力思考了一下。 她刚刚当着桑晚慈的面说见到应息泽很高兴。 桑晚慈之前又在意她爬墙的事情。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她挠了挠脸颊，语调迟疑：“她可能是要…… “除我粉籍？” 第21章 温瑶：“？？？” 老伍：【……】 谁开除粉籍还要跑到别人的房间里去开啊？ 你的思路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鹿知微正思考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息泽来啦。” 思绪瞬间回归原位，她回身看向后头。 然后就看见应息泽离她五步开外，拘谨地站着。 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此时正满脸惭愧。 那副样子，就像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告别人世。 如果能换个星球生活就更好了。 鹿知微的同情心油然而生。 惨啊，小应，你这个男配当得也不容易啊。 也是社死的一把好手啊。 本着对孩子可怜的心，她当先向应息泽表示善意，露出一个灿烂又温暖的笑容：“小应早啊。” 桑晚慈闻声回头，正好看见鹿知微冲应息泽粲然一笑的这幕。 这个画面，这个笑，无一不在向她传递某个讯息。 她眉尖的忧愁又深沉几分。 这一切果然如她所想。 她的亲粉丝鹿知微……恐怕已经陷进应息泽的爱情罗网了。 第21章 桑晚慈看了一会就收回视线，更加坚定晚上要找鹿知微聊聊的想法。 不过在此之前，她可能需要先找应息泽。 鹿知微的亲和热情，让应息泽更加愧疚尴尬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 看看，你好好看看。 人多好一女孩子，你怎么就能硬把人家当男的！ 眼睛没用就捐了吧应息泽！ 算了，这眼睛捐了也没人用。 他绝望地想。 鹿知微看他都不敢再像平时一样兴冲冲地跑过来喊她，顿时在心里同情感慨，并点系统的名：【老伍，你看看你们造的孽，他都快把芭比梦幻城堡抠出来了！】 【？】老伍推了推眼镜，【不要随便扣锅啊，又不是我们让你们这个世界发生意外。】 说是这么说，问又不告诉她具体原因。 鹿知微撇了撇嘴。 老伍对她的表情视而不见：【行了，应息泽现在需要你，快去。】 鹿知微扬眉：【说好的免处罚权哦。】 老伍：【知道了知道了。】 应息泽的bug判定已经被修复，但这次没办法把记忆修订程序也放进去，所以他还记得自己把鹿知微当男人的事情，因此会为此感到羞愧，无地自容。 如果他这个角色思绪发散厉害，严重的，可能还会怀疑自己所处的世界。 所以老伍直接跟鹿知微做了一个交易。 由鹿知微引导他揭过这一章，打消怀疑。 而且角色遇见涉及系统的问题时，会变得容易接收外界暗示，并将其融入自己的行为，使意外合理化。 简而言之就是——好骗。 作为感谢，系统愿意额外赠予鹿知微一次免处罚权。 鹿知微本来想得寸进尺直接讨要一个任务点。 但是被老伍拒绝了。 他也有办法越过宿主帮应息泽消除怀疑，只是看鹿知微怕疼又可怜，这才大发慈悲开了一次后门。 一次免处罚权，已经是他这个妈粉能给的极限了。 任务点这种高级道具……就乖乖靠刷女主桑晚慈的任务攒吧。 讨不到任务点，能有免处罚权，鹿知微也高兴。 有胜于无。 捋起袖子就是干，反正现在的应息泽好骗！ 应息泽看见鹿知微朝自己走过来了，顿时感觉无措，完全没有脸见她。 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鹿知微对他那么好，他把她当哥哥，她也就真的给他当哥哥，开导、陪伴，一点点地温暖他。 这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做错了就跑，连句对不起都不说？ 这也太不是男人了！ 思及此处，他立住脚跟，十指松了又握，等鹿知微走近了，才轻轻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愧疚地低下脑袋，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姐……” 鹿知微微微一顿，继而笑开了。 “对不起什么，你做错什么了吗？” 应息泽看见她的笑容，又看了看两边，没什么人。 他表情羞愧，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听不见：“我前几天把你当男的……” “嗐。” 鹿知微抬手拍了拍他后背，似在安抚。 “不就是当男的吗，多大点事，我小时候剪短发就没少被认成男孩子。” 应息泽：“可你现在是长发……” “……” 鹿知微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之前听你助理说你这一年都特别累，所以我能理解，一定是你累得出现幻觉了。 “我以前工作太累了，也会出现幻觉。” 应息泽听到这，眼眸微亮，心情倏然放松几分：“真的？你出现什么幻觉了？” 鹿知微：“看见钱在我眼前飞，以为要发财了。” 她沧桑望天，语调无比真挚：“如果不是幻觉该有多好啊。” 好想做个朴实无华的有钱人…… 透明也行。 应息泽：“……” 他同情又动作含蓄地拍了一下下她的手臂。 “哥——不是，姐，你会有钱的，一定会有的。” 鹿知微：“借你吉言借你吉言，你也是，祝你早日开上兰博基尼。” 应息泽：“好的好的，谢谢姐。” 聊到这，鹿知微见他心情放松了，话锋突然一转，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应息泽怔了怔，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好点了，谢谢，我认错你，你还这么安慰我……” 说实在话，听见鹿知微说自己也会累出幻觉的时候，他愧疚的心的确散了几分。 人只要有理由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心情就会轻松许多。 但他也是真心对鹿知微感到抱歉。 错的都是他，结果安慰他的都是鹿知微。 “不客气啦。”鹿知微笑道，“我不也白当了你这么多天的哥哥？不过你要是真的太累了就休息休息，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工作虽然重要，但永远比不过身体。” 她说得认真，就跟应息泽会把她认错真的是因为太累导致认知出现问题。 去医院也好，反正也没问题，就当做个体检安安心。 老伍忍不住啧啧两声。 ——演还是我女儿会演。 鹿姐人真好。 应息泽感动地想。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这个姐姐的！ “好，我知道了，一定会注意身体的，谢谢鹿姐。” 鹿知微见他真的接收了这个暗示，顿时松了口气。 是真的很好骗没错了。 “那鹿姐，没什么事我先过去找李导了。”应息泽在她面前表现得很乖。 鹿知微：“去吧去吧。” 应息泽：“回头我请你吃饭！” 鹿知微点头，没跟他见外。 【免处罚权，已经给你记上了。】老伍道。 【好嘞！】鹿知微喜上眉梢，看着应息泽的背影整个人都冒着快乐的泡泡。 免处罚权。 这可是救她狗命权啊。 谢谢弟弟，鹿哥没白对你好。 桑晚慈和李导说完戏的问题，转身就打算去做准备。 不料一侧首就看见鹿知微背着手，憨态可掬，喜滋滋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看着应息泽的背影。 桑晚慈：“……” 光是看着一个背影都能这么高兴。 ——她真的沦陷了。 … 今天的戏份是身体虚弱的智囊女主被敌方追杀，丫鬟小荷穿上她的衣服以身做饵迷惑敌人，助她逃出生天，自己却险些丧命。 正在关键时刻，男主带人杀到，救小荷于危难之际，并对小荷说出关键台词：“你不能死，你是她最重要的人，要好好活着。” 这场戏，加深主仆情谊，助男女主感情升温。 也为日后男女主关系彻底破裂再次埋下伏笔。 小荷在引诱敌人的时候，肩膀被敌人砍了一刀，但却硬撑了下来。 男主看她面色发白，满头是汗，身边又没有什么药，只能先草草帮她包扎止血，等带回军营再细致处理。 担心她疼，男主还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应息泽饰演的将军男主利落地撕下身上的衣服，坐到鹿知微身边去。 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小姐送她的木簪子，轻易不开口，一开口就是小姐。 仿佛她整个生命里只有小姐这束光。 应息泽代入人物性格，不自觉轻笑出声，一边包扎一边问：“你开口闭口都是你家小姐，怎么不考虑一下自己，你刚刚可是差点就要死了。” 鹿知微把小荷受伤的状态演到了极致，神色苍白地看向他，眼神却坚定无比，难得开了一次口：“不怕。 第22章 “小姐大、大义，敢为天下人死。 “我、我自然也、也敢为小姐死。” 说罢，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里的簪子，就像是怕丢了。 她家小姐，心怀天下，可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远没有小姐那么伟大，也没她那般聪慧厉害，她只有一点点不足为奇，可为小姐豁出一切的心意。 这是她能做的，她的报恩。 鹿知微此时的目光炙热如阳，有着苍白也掩盖不住的滚烫热意。 李导在监视屏后面看着她，就像是一下子被这个人物抓进去，能真切感受到她为小姐的那份心意和果决。 同时也为鹿知微的到来感到庆幸。 鹿知微能演小荷真是太好了。 以鹿知微目前的演技，已经足以将这个小人物诠释出彩。 不急不躁，还有底子在。 如果以后有机会，她还想跟鹿知微合作。 监视屏里，应息泽微微怔然，而后勾唇一笑，说出那句台词。 “你不能死，你是她最重要的人，要好好活着。” 李导没有喊咔，两个人只能顺势演下去。 鹿知微寻摸小荷的人设，迟疑地问了一句：“比将军、比将军还重要吗？” 应息泽听见意外的台词，怔了怔，而后无奈一笑：“嗯，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鹿知微不说话了，若有所思。 “咔——” 李导发话了，神色欣然。 “这场戏不错，刚刚那个发挥也不错，辛苦了。” 两边的助理经纪人立马送上衣服，应息泽顺手接过温瑶伸过来的衣服，递给鹿知微：“天气冷，注意别着凉。” 鹿知微接过：“谢啦。” 桑晚慈此时就在场外看着两人的一来一回。 越看越觉得应息泽不对劲。 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收敛自己的行为，和别的女性保持距离，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对方，对对方好？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海王，把鹿知微当鱼养？ 可怜鹿知微还被他迷惑了…… 不行，她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 … “好，咔——这条很完美，晚慈状态很好。”李导满面笑意，“好了，都休息一下，一会继续拍。” 李导一声令下，桑晚慈立马走出角色。 她一抬头就能看见鹿知微抱着毛线团朝自己投来赞许的目光。 那是粉丝对偶像努力的认可，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这一瞬间，她更有信心了。 应息泽也松了口气，跟桑晚慈拍戏简直就是在高要求自己。 但还没等他喘上两口气，就被桑晚慈“借一步说话”。 确保没有人偷听，桑晚慈开门见山：“应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我？” 应息泽愣了愣。 桑晚慈说得实在太过自然，半点也不显得自恋，好像她被人喜欢只是一件跟吃饭一样日常的事情。 应息泽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其实他先前的表现也不难发觉，桑晚慈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没有否认这个曾经存在过的事实。 桑晚慈也没有吊着他，直接道：“我不喜欢你，这是我的答案。” 应息泽这一刻竟然没有失落，只有意料之中的释然。 桑晚慈于他来说，就是那轮触及不到的月。 幸好他已经醒悟过来，决定放下了。 哪知下一秒他就听见桑晚慈问：“你喜欢鹿知微？” 应息泽震惊地脱口而出：“这是谁造的谣，缺了大德了！” 桑·造谣但是没有传播·晚慈撩起眼皮子看向他，红唇一张，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字：“我。” 应息泽：“……？” 她这话明明这么简短，为什么会那么难接？？ 第22章 桑晚慈静立在应息泽面前。 两手环胸，神色从容。 秋风抚触她的长发，拢在外套之下的素色广袖正温柔地迎风飘荡，清越脱俗，犹似谪仙。 看起来又漂亮又正经。 但这么漂亮正经的人，刚刚却说了一个让应息泽无法招架的字。 应息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喜欢过的人造谣。 还一下造谣两。 这话他没办法接。 ——桑老师，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聊天杀手，失敬。 卷翘的睫毛如蝶翅般轻轻扫动，桑晚慈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眼前男人无语的表情。 这让她也跟着皱了皱眉头。 “难道不是？” 简单又朴实的一个问题。 可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为什么会在有喜欢的人的情况下，平白和另一个女孩子走那么近？ 又对她温柔有加，无比关心。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别有居心啊。 应息泽心累了。 看看，因为他累到出现幻觉，把鹿知微错认为男的，跟她兄弟还被误会了。 还是被桑晚慈误会的！ 他发誓以后一定劳逸结合，注意休息。 “不是这样的，桑老师你误会了……”他苦恼地揉了揉额头，“我和鹿姐非常清白，我对她绝对没有那种心思。” 他急忙朝天竖起三指：“我发誓！” 桑晚慈眼含打量：“你对她没有那种心思，为什么和她走那么近，对她那么好？” 过度又暧昧不明好意也会让人误会。 现在鹿知微已经沦陷进去了，成了一厢情愿的那一方。 既然不喜欢，就该一开始说清楚，保持分寸，不要走得太过亲近，给人幻想的机会。 应息泽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又纠结又难为情。 桑晚慈：“？” 他怎么这个表情？ 是不是被她说中了，开始感到羞愧了？ 应息泽考虑到鹿知微的清誉问题，心一横，干脆把自己丢人的事情说了出去：“那我也不瞒你了，我之前跟鹿姐走得亲近是因为—— “我把她当成男的了。” 桑晚慈：“……？” 人家那么可爱一个女孩子，你把人家当男的？！ 应息泽自觉丢脸，也不敢看桑晚慈的眼睛，目光闪躲：“我这段时间累坏了，眼睛和脑子都有点不太好使，所以才会…… “我承认这个原因听起来真的很离谱，但真的是这个原因，桑老师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对鹿哥——不是，我对鹿姐真的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我一直把她当亲哥，不对，亲姐姐看！” 他说得恳切又着急，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语气都在担心桑晚慈不信，担心会连累无辜的鹿知微被误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可就真的是罪人了。 “……” 桑晚慈垂眸，抬指微微扶了扶额头，满脸写着“无言以对”四个大字。 气氛骤然陷入死寂。 连吹拂过耳的秋风都在极力渲染这片沉默。 应息泽突然就很想换个星球生活。 应息泽：太尴尬了，救救孩子吧。 片刻之后。 “我知道了。”桑晚慈开口道。 突如其来又无比平静的四个字。 应息泽不由得愣了一下，表情又惊又喜：“你相信我了？” “信了。” 桑晚慈沉静地看着他。 “再不信我怕你以死明志。” 应息泽：“？” 我刚刚有这么夸张？ 突然间，他想起一件事，不由得好奇道：“不过好好的，你怎么忽然关心起我们了？” 桑晚慈纠正他：“我不关心你。” 然后用一种理所当然又无法反驳的语气，十分自然道：“我只关心鹿知微。” 鹿知微怎么说都是她的粉丝，还给了她那么多鼓励。 于情于理，她这个做偶像的都不能看着鹿知微跳进火坑，受情伤。 应息泽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为什么能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总感觉哪里不对？？？ … 下午拍完今天戏份的鹿知微早已经回到酒店，吃饭洗澡背台词织毛衣。 以及等桑晚慈。 整个晚上都没走出过房门。 她的娱乐活动一向很少，不论是哪一样，一定只有她一个人。 所以她可以做到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自娱自乐。 而且桑晚慈说过要来找她，让她等着。 她就不敢到处乱跑，乖乖在房里呆着。 十点零五分。 窗外的天际早已融入沉沉夜色。 鹿知微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一眼时间。 她不知道今天剧组几点收工。 更不知道桑晚慈究竟还记不记得见面的约定。 因为她经常被遗忘，遗忘到不敢轻易相信他人对自己的承诺。 所幸还有一个老伍在陪着她。 第23章 【她还没来。】老伍说。 “嗯。”鹿知微面不改色地应着。 老伍见状，开玩笑道：【你倒是不急，不怕她忘了吗？】 鹿知微无所谓：“忘了就忘了吧，我又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了。 “反正今天忘了，明天还能见面嘛。” 老伍顺口问了一句：【不是第一次？你以前也碰到过这种事？】 “对啊。” 鹿知微漫不经心地说起从前。 “小时候上学的时候，有同学约我放学后一起去吃冰沙，让我在店门口等她。我当时可高兴了，心想终于能有朋友了。 “于是一放学就背着书包冲到冰沙店门口等着，结果等到老板关门，等到月亮挂在天上，我都没看见她的影子。 “第二天我去找她问她昨天怎么不来。 “然后她说：‘忘了。’” 她笑了笑：“嗐，人家根本就没想起来约了我这件事。” 【……】老伍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后来也有别人约过我，不过我次次都被爽约，无一例外。 “然后我就习惯了，也学聪明了，要么拒绝赴约，要么放学了就回家。” 鹿知微撕下一小条荧光便利贴贴在纸面边缘，神态轻松自如地拍了拍。 “只要我不去，只要我不期待，受伤害的就不会是我。” 她说这话时，表情里有忽然多了几分神气，就像一个孩子在炫耀自己的机智。 【……】 老伍沉默了。 这就是小透明的生活。 无时无刻不在被遗忘。 无时无刻不在被伤害。 与普通人不同，他们无力改变这种现状，更没有人可以让他们发泄、诉苦。 因为没有人信，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受过的苦。 可是鹿知微活得却很好。 不奢求，不期待，乐观，向上，像一轮太阳，自己照耀自己。 【如果桑晚慈也忘记了，你真的不难过吗？】老伍叹了口气，表情很是慈爱，【一点也不？】 鹿知微面色微怔，过了几秒才轻轻地道：“还是会有一点点的难过啦。 “都当男主的人了，还这么透明，听起来也太惨了。 “不过往好处想，要是桑老师忘了，那我就可以……” 【嗯？】 “早点上床睡觉！” 【……】 她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至少睡觉能让她快乐一点，闭上眼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鹿知微匆忙起身，贴在猫眼上往外看。 桑晚慈。 没有忘记见面约定的桑晚慈。 紧绷的弦终于放松，鹿知微唇角抑制不住上扬，眼眸中沁出惊喜又温柔的光。 第一次，有人好好地遵守了她们的约定。 哪怕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见面。 原来这就是等待不会落空的感觉啊。 真好。 她感慨地想着，为桑晚慈开门。 桑晚慈当先开口解释道：“抱歉，我来晚了，刚收工，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至少不是忘了。 鹿知微莞尔：“没有，我还没睡。 “没关系的，桑老师这么辛苦，能来我已经很高兴啦，快进来吧。” 她住的小酒店，自然比不上桑晚慈住的好，住的大。 好在小酒店也干净，周遭僻静，环境还可以。 她把酒店的杯子烫了烫，给桑晚慈倒了杯热水：“小心烫。” 桑晚慈在窗边的小沙发坐下，接过水杯，道了声谢。 仪态优雅得无可挑剔。 “不客气。” 鹿知微站在她旁边，视线无措地乱转了一会，这才主动开口道：“不知道桑老师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桑晚慈闻言放下水杯，缓缓抬起脑袋与她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就像有魔力似的牢牢抓着鹿知微的目光，让她无法挪开视线。 鹿知微被看得忽然失了言语，不知多少次在心里感慨她的美。 世界上怎么会有桑晚慈这么漂亮的人？ 她这基因到底是怎么排列组合的啊？ “鹿知微。” 突如其来的全名让她一下子回过神来，不自觉懵比地看着沙发上的漂亮女人。 只见女人不点自红的唇开开合合，吐出三个字：“你骗我。” 鹿知微：“？” 桑晚慈的表情莫名正直：“你说你和应息泽只是普通朋友，但其实你已经喜欢上他了。 “你沦陷了。” 鹿知微：“啊？？？” 谁说她喜欢应息泽？ 她什么时候沦陷的，她怎么不知道？ 桑晚慈又是哪里来的这么离谱的脑洞啊！ 鹿知微迷茫开口：“谁说的？” 桑晚慈坦坦荡荡：“我自己发现的。” 鹿知微：“？？？” 女主现在不仅超纲，甚至还开始自己编剧情了？？？ 第23章 离谱，太离谱了。 桑晚慈你可真是个小聪明。 自己篡改剧情就算了，居然还编起了男主和男二的同人文。 这就是新时代偶像剧女主吗？爱了爱了。 鹿知微无奈笑道：“桑老师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他。” 正直本直桑晚慈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直白地表达自己的不解：“不喜欢你为什么会说要看见他就高兴，而且还看着他的背影笑？” 虽然她还没谈过恋爱，但是如此明显的表现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如果这不叫爱情，那叫什么？ 鹿知微这才发现今天的事情被桑晚慈误会了。 难怪桑晚慈那时候会那么严肃地盯着她…… 这下她反而好奇了。 桑晚慈就因为以为她喜欢应息泽才来找她？ 是不希望她喜欢应息泽，还是别的原因？ 这份好奇心甚至越过了解释的欲望。 让她忍不住反问一句：“桑老师是因为这件事才来找我的吗？” “嗯。” 桑晚慈没有否认，依旧是那么的正直。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长相无害的人，神色镇定又认真。 “我们现在共事，你又是我的粉丝，于情于理我都不希望你受情伤，而且你有权看清楚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应息泽——” 桑晚慈顿了顿，给了她一点缓冲时间，而后才蹙眉续道：“他不喜欢你，他心里有别人。 “他只是把你当姐姐看，你不要太难过。” 最后一句话，桑晚慈也觉得太残忍，于是自作主张换掉了“哥哥”一词。 被喜欢的人当哥哥，哪个女孩子会想要这种破经历？ 这已经是她能为鹿知微保留的一点体面了。 哪知鹿知微的表情远超她想象的镇定，甚至还能笑。 “我知道，小应他喜欢你。 “也知道他把我当呃……当姐姐。” 她边说边在心里吐槽系统。 破系统，狗系统。 她都不敢对女主坦白被当男人的事情。 就怕桑晚慈觉得她离谱！ 桑晚慈静静地看着她。 在她身上没有难过，也没有怨恨。 只有满满当当的淡定和笑意。 就像真的是一位姐姐在和别人说弟弟的爱恋故事。 桑晚慈忽然看不懂了。 难不成……真的是她误会了？ 她缓缓皱起眉头，陷入自我怀疑。 藏在美艳皮囊之下的正经在此刻竟多出了几分可爱。 看得鹿知微不禁莞尔。 她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床上看着桑晚慈，语气笃定：“桑老师你放心，我不喜欢他，我也只是把他当弟弟。 “我说那些话也没别的意思。 “我见到他会高兴，见到李导也会高兴，见到我们桑老师我也会高兴呀。 “只要能看见大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我就高兴。” 在她的人生当中，就算一天当中没有任何惊喜发生，只要能平安度过，哪怕是枯燥无聊的一天，也值得满足高兴。 人要先学会知足，才能常乐。 “至于看他背影笑嘛……”鹿知微想了想，随便找了个借口，“是因为他昨天心情不好，今天却调整过来了，当姐姐的替他高兴。” 联系应息泽那头的反应，桑晚慈终于确定是自己误会了。 “抱歉，是我误会了。” 鹿知微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桑老师也是一片好心嘛。”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看着酒店拖鞋，心里冒出一点暖意：“我只是没想到桑老师会关心我的事……” 从来没有人关心她会不会受伤，更不会特地来劝导她。 她就是一团空气，游离在所有人的世界之外，永远默默无闻。 但桑晚慈却这么做了。 第24章 或许是因为她有了男主光环，桑晚慈才能看见她，但桑晚慈的的确确这么做了。 在忙碌的行程里，在应该回去休息的时候，因为怕她受伤，还是来了。 所以不论桑晚慈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注意到她，都无法阻止她觉得她好。 她很满足。 桑晚慈很好。 掰正应息泽的努力没有白费！ 桑晚慈凝视着她，红唇轻启：“每一份喜欢都是珍贵的礼物。” 鹿知微抬头，不自觉看向她璀璨的眼眸。 桑晚慈一字一句道：“我只是不希望你爱上不会对你动心的人，白白消耗你的喜欢。” 鹿知微闻言微愣，她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这听起来不容易呀，喜欢本身就不是一道选择题，想选什么选什么。” 可是看见桑晚慈认真的神色时，她的目光又变得无比温和。 “但我相信对桑老师来说一定很容易。 “因为你很好，没人会不喜欢你。” 细心善良，正经又可爱。 长得也让人没办法拒绝，又是女主角。 桑晚慈根本就是拒绝的反义词。 桑晚慈微微歪了歪脑袋，目光停留在鹿知微身上，没有接话，似乎在分辨她说这话的目的。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真爱粉的彩虹屁。 彩虹屁总是很夸张。 她淡然起身。 既然是个误会，那也没必要再打扰鹿知微休息了。 “我先回去了，你休息吧。” 鹿知微也跟着起身，准备送她到房门口。 结果刚一抬脚，沉寂多日的系统突然哐当砸了一个任务下来—— 【任务发布：天色已晚，让女主桑晚慈答应留宿。 【限时：一分钟】 鹿知微：“？？？” 我看你这个系统是想让我享年二十六！！ 第24章 鹿知微无语了。 面对这个一个比一个离谱的任务，她毫不怀疑自己有一天可能会被系统任务整到英年早逝。 让桑晚慈答应留宿…… 她和桑晚慈现在连朋友都不是，凭什么让人家答应留宿？ 而且莫名其妙突然邀请人家留宿更奇怪吧！ 他们的酒店离得又不是特别远！！ 她试都不想试，试试就逝世。 她好不容易才和桑晚慈建立起来的稍微友好的关系，不能被这个破任务毁于一旦。 如果老伍现在在她面前，她一定要发动“指指点点”技能。 【你们系统怎么回事，任务怎么越来越不正经，越来越离谱了！】 老伍淡定地推了推眼镜：【哪里不正经了，留宿而已，又不让你做别的，你这孩子是不是想歪了？ 【而且系统发布的任务都是奔着加深主角感情去的。 【大概是检测到你们两个刚刚的气氛不错，才顺水推舟。】 鹿知微：【？】 老伍：【想不到吧？】 鹿知微：【……】 想不到，确实想不到。 好一个顺水推舟。 但能不能先考虑一下她们酒店远近问题，走个几分钟就到了好吗！ 老伍催促道：【行了，就一分钟的时间，情况紧急，快去做任务。】 鹿知微在心里“呵”了一声，反手打出一个“免处罚权”：【想不到吧！】 【……】 老伍：【那确实没想到。】 没想到她居然试都不试。 看来是很担心被桑晚慈当智障看了。 任务自然而然失败了，但这次没有惩罚，仅仅是划入了待完成里。 鹿知微用出去一个免处罚权就心疼了。 早上好不容易得到的免处罚权，晚上就没了。 鹿知微：呜呜，孩子也才两个啊…… 但转念一想，至少没破坏她目前在桑晚慈心里的形象，是好事。 心疼顿时得到了安慰。 她重重地舒出一口气，跟上桑晚慈的脚步，送她出门。 “桑老师，路上小心，到酒店了给我发个消——” 桑晚慈回眸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鹿知微尴尬地抿紧唇，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妈耶，忘记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了。 幸好桑晚慈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淡淡颔首：“早点休息，明天见。” 尴尬就这么被揭了过去。 鹿知微如蒙大赦，狂点脑袋。 关上门，洗漱完躺到床上，她忽然开始忧愁了。 老伍刚刚说系统会检测气氛再“顺水推舟”，直奔加深主角感情而去。 那下次要是再来这么离谱，甚至更离谱的任务…… 救救孩子吧！ 就在这时，应息泽发来的消息，打断她的愁绪。 [应息泽]：姐，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 [应息泽]：我不喜欢你 [鹿知微]：？ 好好的说什么呢？ 你不会也超纲了吧？ 这可不是同人文啊，男主男配达咩！ [应息泽]：不是，不是不喜欢 [应息泽]：哎，我的意思是，这个“喜欢”指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应息泽]：我对你的喜欢是弟弟对哥哥姐姐的，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你可以明白吗？ 鹿知微看得眉头直皱。 [鹿知微]：明白啊，我们不一直是货真价实的兄弟情吗？ [鹿知微]：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应息泽]：唉，今天桑老师来找我，跟我说如果不喜欢你，就不该吊着你，和你走得那么近，让你误会，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来跟你解释解释 鹿知微：“……？” 她这一瞬间的心情十分复杂。 既震惊于桑晚慈还找过应息泽，又莫名有些感动。 不论如何，桑晚慈都是出于真心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啊…… 想到这，她不禁莞尔。 指尖在屏幕上游走。 [鹿知微]：你放心吧，我一直就把你当弟弟看，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应息泽终于安心了。 [应息泽]：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应息泽]：你不知道，今天为了不让桑老师误会你，我把你被我错当成男的这件事都给桑老师说了 [应息泽]：怪丢人的【落泪.jpg】 鹿知微眼露错愕。 她没想到应息泽会向桑晚慈坦白这件事。 这么离谱的东西，桑晚慈怎么会信啊？ [鹿知微]：然后呢 [应息泽]：然后她信了啊 [鹿知微]：？ 信了？ 桑晚慈就这么信了？ 她有那么好骗吗？？ 这种事情，如此轻易就信了反而不正常。 会不会…… 鹿知微脑海中浮现一个诡异的想法。 然后她就看见应息泽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她说再不信怕我以死明志] 思绪中断。 鹿知微：“……” 倒也不必如此。 …… 鹿知微接下来的戏份大半都是待在桑晚慈身边，无时无刻不在体现主仆情深。 不拍戏的时候，她喜欢呆在片场学习。 还要看桑晚慈演戏，扮演好粉丝的角色，给予她最温暖、最有力量的鼓励。 《凤》是大女主的剧，剧情着重点自然在桑晚慈身上。 而且这是个智多星角色，所以有不少她运筹帷幄时的镜头。 每到这个时候，鹿知微或在她身边或在场外，唯一不变的是，目光会永远停留在她身上。 今天亦是。 鹿知微拿着手机站在场外，安静注视着全场的焦点。 桑晚慈披着一件白色云纹斗篷，纤细白如玉的指尖夹着一只细长的毛笔。 干净的宣纸在她面前的矮桌上铺将开来。 她对着纸面，若有所思。 柔软的长发悄然自肩上滑落，轻轻搭落在桌沿，她却一动不动，与天地同静。 弯而秀气的柳眉时时轻蹙，很快又舒展开来。 模样认真深沉，叫人不敢轻易搅扰。 很快，她就有了主意，眼眸微睁，眼底的光芒忽的亮起，粲然逼人。 鹿知微看见她摊掌抚平纸面，接着扶袖落笔。 镜头推进，将她写的字拍进去。 她练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笔走龙蛇，字形清逸灵秀，不难看出有深厚的功底。 她写字的时候，面容沉静专注。 窗外投进一束光，映亮她艳美的眼尾。 柔而无声，美得就像一幅画。 鹿知微躲在人群之后，心中感叹，不自觉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 留住美是人的本能。 她就偷偷拍一张，不会传出去的。 没关系的吧，不会被发现的吧？ “咔——” 李导开口了。 第25章 就在她按下拍摄键的瞬间。 与此同时，桑晚慈也抬起脑袋，精准无误地看向她在的方向。 ——也看见了她那对准自己的手机。 原本还心存侥幸的鹿知微看着屏幕里，正望着自己的人：“……” #偷拍女明星演戏被本人当场抓住该怎么办？在线等，十万火急！！！ 第25章 鹿知微眼睁睁看着桑晚慈起身, 弯腰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辛苦了，然后衣带飘飘地朝自己走过来。 她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收手机的动作格外僵硬, 写满了无措。 ——谁能告诉她, 桑晚慈为什么会精准定位到她啊！ 今天天气很好，灿烂的天光从旁边大开的屋门散落进来。 金粉般的光芒拂过桑晚慈的裙摆和斗篷。 斗篷上的云纹图案似流水般涌动，好似在刹那间活了过来，不停地追寻着桑晚慈的脚步。 她在光里，脸庞只是略施粉黛, 却已经完美得如同雕刻而成的艺术品, 处处透着无可挑剔的精致。 如此完美的人正步步朝自己走来, 鹿知微不自觉屏住呼吸, 就像是怕自己的呼吸会碰碎这个瓷娃娃, 打破这份美好。 说真的，这张脸看多了，她都快变成颜粉了。 爱美是人的天性，如果真变成颜粉了，也不能怪她意志不坚定！ “鹿知微。” 光影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桑晚慈停在她面前, 面色淡定。 “你刚刚在拍我？” 由于她每次拍完戏后都能看见鹿知微像个夸夸群群主似的夸自己，她又觉得鹿知微夸人的时候很舒服, 所以每次拍完戏都会习惯性地找到鹿知微的方位，准备接受真爱粉的检阅。 只不过今天的真爱粉, 似乎还额外附赠了点别的东西给她。 “……” 鹿知微瞬间窘迫得头皮发麻。 偷拍被当事人抓住这件事，果然不论从哪个角度想都让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没关系，她还有一层粉丝马甲！ 有这一层粉丝马甲在，就如同复活甲。 小粉丝觉得偶像拍戏的样子好看, 所以偷偷拍一张留念也是情有可原！ 她想好措辞，正准备开口，没料到却被桑晚慈抢先一步：“拍得怎么样，给我看看。” 她说这话时，面色十分平静，语调中只微微透着一分好奇。 鹿知微：“？” 这超出想象的反应？ 她还以为桑晚慈会生她的气呢…… “你不生气？”鹿知微下意识问道。 桑晚慈忽然弯唇笑了一下：“所以你真的是在拍我。” 鹿知微：“……” 草。 中计了！ 桑晚慈泰然自若，问道：“你会私传？” 鹿知微摇了摇头。 桑晚慈又问：“会拿去做不好的事？” 鹿知微摇头摇得更用力了。 桑晚慈继续问：“你拍的是我不好的照片吗？” 鹿知微头摇得简直像个拨浪鼓。 桑晚慈的表情更加冷静了：“既然如此，我生什么气？” 哪个粉丝手里没有几张偶像的照片？这不难理解，更何况鹿知微可是她的真爱粉。 而且她相信鹿知微的为人，她不是会给人添麻烦的人。 相反的，她可能更担心会给别人添麻烦。 毕竟她和别人不一样。 鹿知微怔愣。 她没想到桑晚慈这么信任自己。 下一秒她听见桑晚慈问她：“所以你为什么突然拍我？” 鹿知微不好意思地回答：“因为桑老师好看，所以……” “那你不用偷拍。”桑晚慈说。 “什么？”鹿知微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桑晚慈拿过她的手机，发现界面仍停在拍照功能上。 于是侧身站到她身边，举起手机。 “可以直接跟我说。 “我不会拒绝你。” ——我不会拒绝你。 鹿知微诧异地看向她的侧颜，莫名觉得这句话含义颇深，但她却没法完全猜透。 是出于偶像对粉丝的爱护？ 还是出于同事、朋友的情谊？ 后者不大可能。 又或者是出于别的心思？ 鹿知微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于是又绕回原点。 ——看来桑老师是个宠粉的人。 虽然上次拒绝了给她联系方式…… 她错愕地看着桑晚慈的样子被定格在手机里。 桑晚慈看着照片，问：“你要重新拍一张吗？” 鹿知微登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套上粉籍：“啊，要要要，能跟桑老师拍照是我的荣幸！”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她装粉！ 桑晚慈没说什么，等她摆好姿势，又合拍了一张。 然后才把手机还给她。 鹿知微接过，还补了一声“谢谢”。 接着便听见桑晚慈说：“我知道很多粉丝会把偶像的照片当壁纸。” 鹿知微：“？” 桑晚慈一本正经：“我同意出现在你的手机桌面里。” 鹿知微：“……” 她默默握紧了手机。 不敢说话。 手机桌面是孟老师的假粉根本不敢说话。 … 晚上收工之后，鹿知微在温瑶的陪同下回到酒店。 路上，温瑶和她闲聊：“我觉得知微姐你和桑老师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好了。” 鹿知微笑了笑。 虽然但是，她到现在还没人家的联系方式，待完成的任务还在老伍的操作间里悬着，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连人家李导的联系方式她都有了！ 不过想到连李导的联系方式她都有了，还是李导主动加的，她的心灵瞬间得到了安慰。 甚至有一丝欣喜。 不用再像以前一样默默无闻地拍戏，努力能得到肯定的感觉真好！ “我感觉桑老师她人，好像蛮好的。”温瑶突然道。 鹿知微闻言，轻轻点头。 桑晚慈虽然看着像朵高岭之花，但实际接触就会发现她那藏在外表之下的可爱。 越是一本正经就越可爱，有种反差萌感。 最重要的是，桑晚慈工作认真，待人又真诚，对她也很好，让她很难不对她有好感。 这样的女主角，就值得人去喜欢，去守护啊！ 回到酒店，做完睡前工作，鹿知微躺在床上看手机。 她点进桑晚慈的微博。 桑晚慈很少用美貌营业，出现在微博都是转发工作相关。 为此不少粉丝在评论区里求她多用自拍营业，不要浪费这张神仙颜值。 看到这，鹿知微不自觉打开相册，翻出和桑晚慈的自拍。 不论是镜头里还是镜头外的桑晚慈，相貌永远完美无缺。 她则显得平平无奇。 任何人在桑晚慈面前都会显得平平无奇。 不过她无所谓，又不靠脸吃饭，要什么惊天动地的美貌，看起来不丑就行了。 但是看着这张合照时，她心里居然有一点点的骄傲。 粉丝们想看桑晚慈自拍已经很难了，而她居然有幸能直接和桑晚慈合照。 照片还是桑晚慈亲自拍的。 她看着合照，不禁笑眼弯弯，而后惊觉不对，笑容瞬间凝固在她的脸上。 刚刚那粉丝思想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为了和桑晚慈有合照而偷偷高兴啊！ 我不是假粉丝吗？？？ 她赶忙划出去，看着桌面上的孟怜玉冷静。 桌面上显示着一个打扮成熟的女人。 波浪般卷翘的长发下，有一双缱绻多情的眼。 鹿知微见证她用这双眼诠释了无数角色，塑造出一个又一个紧扣人心的人物，并深深为之着迷、震撼。 这才是她的偶像。 是她在梦里也努力想要成为的那一个人。 刷微博的睡前任务完成。 她放下手机，关上灯。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突然冒出一个小小的奢望。 ——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和孟老师合作！ …… 拍摄进度很顺利，一个月后，《凤》的场景由山林沙场转入大气磅礴的宫殿。 男主称帝，女主称后。 小结巴也成为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造型上自然也有所改变，从朴素淡雅转为华贵的宫装。 服装转变最大的，自然是两位主角。 桑晚慈脱去简雅的衣裳，换上尊贵的凤装，云鬓凤钗，唇色浓艳欲滴。 本是慵懒素淡的眼尾被化妆师闲闲勾勒一笔，霎时多了几分威不可侵的气势。 端庄大方，貌若天人。 鹿知微一眼就被惊艳到了，赞不绝口。 ——救命，这张脸也太适合古装了！ 第26章 鹿知微还发现了，桑晚慈很会压眼神。 当她淡漠地站着时，就让人有一种她自己都能干掉皇帝称王的感觉。 一旦开始演戏，她就立马收敛眼神，投入戏中，柔化冷漠与锐利，将辅臣与妻子的人物定位拿捏得当。 李导夸她演戏有天赋。 她倒也谦虚，只说从前练过，有人手把手教导。 问是什么高人教得这么厉害，她便卖关子，说：“秘密。” 鹿知微坐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开始自己猜。 还要拉上老伍一起猜。 老伍才懒得猜这种事情，他要是好奇，大可自己扒拉一下完整的原剧情，人物关系都给他捋得明明白白的。 鹿知微捧着脸看着桑晚慈和李导说话。 【现在也没什么事干，小猜怡情嘛。】 老伍：【谁说没事干，我还要锻炼我的八块腹肌。】 鹿知微：【？】 她调侃了一句：【怎么啦，想给心上人看呀？】 其实她也不知道老伍有没有心上人。 老伍似乎一天到晚都在这个操作间里没离开过，既然这样好像也没什么时间谈恋爱？ 结果老伍回了她一个字：【嗯。】 【！！！】 鹿知微那个八卦的劲瞬间就上来了，好奇宝宝似的问：【真的啊？我以为你一天到晚都在上班，没什么时间恋爱呢。】 【是没恋爱。】 老伍很坦荡。 【我单方面喜欢她而已，她对我没感觉。】 鹿知微：【……】 原来是单恋戏码。 惨啊伍。 提起喜欢的人，老伍身子往后一仰，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或者说她对任何人都没有感觉吧。 【她有自己的追求，在完成之前，我想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声明一句，我练腹肌不是她要求的，是我自己要练，因为她不喜欢男人大腹便便的样子。 【我也不喜欢，很丑。】 鹿知微：【噢……那你和小应很有话题。】 【没有。】老伍直接否认了，坚决捍卫所爱，【我才不会找替身，谁都无法替代她。】 鹿知微突然就对这个能牢牢抓住老伍少男心的人感到好奇：【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老伍起身：【跟你一样，共情能力很强，没少给小配角当妈。】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以前我不理解她为什么总是这样，但是遇见你之后，我有点明白了。】 像鹿知微这样的，甚至连个路人甲都算不上。 极力融入世界，却总是被世界拒之门外。 他们的生命像是一辈子都被困在黑暗里，没有光，没有回应。 以至于他们变得很容易哄好，只要一点点的善意就够了。 鹿知微怔愣。 她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世界上不止她一个人背负这样的命运…… 话题的走向忽然变得沉重，鹿知微反应过来，换了个话题：【噢，原来你们是同事啊。】 【从前是。】 老伍洗了个苹果，抽出水果刀开始慢条斯理地削皮。 【现在不是了。】 鹿知微：【为什么，她离职了？】 老伍手里的动作跟着一停，然后缓缓笑道：【嗯，她离职了。】 这么算起来，他们两个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 不过他仍旧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再次重逢。 他会以最好的状态迎接那一天的到来，再一次向她告白。 鹿知微：【噢……】 她好像不小心戳到妈妈粉的伤心事了？ 老伍把苹果皮丢进垃圾桶里，语调轻松：【不过你放心，虽然你和她一样，共情能力很强，但我不会把你当成她。 【对她，我想成为一位丈夫。】 【对你—— 【我只想当妈。】 鹿知微：【……】 你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吧！ 老伍悠哉地啃着苹果：【好好工作啊，乖女儿。 【妈妈还等着看你走钻石路呢。】 【……】 鹿知微：【……说实在话，钻石路听着属实硌脚。】 鹿知微正打算继续八卦，a组已经准备好开拍了。 于是她只好收住好奇心，起身拍拍裙子，脱下厚重外套递给温瑶，迎着慢慢悠悠的细雪，老老实实工作去。 十一月份安市开始下雪，天气也越来越冷。 再过段时间，她就要杀青离开剧组了…… …… 场地由外到内转变，女主的戏份也迎来新的先抑后扬。 宛如牢笼的宫廷生活，日渐迷失自我的枕边人，一切都在往她不曾预料到的方向推进。 一年以后，帝王冷落皇后，专宠贵妃，沦陷在声色之中，越发昏庸。 帝后离心，亦是不可挽回之势。 皇后身边，唯有那个小结巴小荷忠心耿耿，始终如一。 小荷眼睁睁看着从前自由自在，意气风发的小姐成为了寡言少笑的笼中之鸟。 虽母仪天下，尊贵无比，但却还不如外头一只鸟自由。 而且皇帝专宠跋扈的贵妃，让她宠冠六宫，俨然忘了相扶相持风雨同舟的正妻。 贵妃甚至都敢对皇后不敬。 就是这样，皇帝还觉得她可爱，是小姑娘不懂事，让皇后大度地原谅这个天真的少女。 小荷还见过帝后吵架。 当时她就和别的奴婢一样跪在地上，脑袋死死地贴着地面，一动不动，唯有耳朵在自动接收那一场场争执。 为天下，为朝臣，为从前，为现在，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陛下还总是将赐死挂在嘴边。 皇后娘娘也不怕他，总是目光灼灼地顶回去一句：“我从跟着你的那一天开始，便没有一日怕过死！” 她说这话时，眼里有泪，却从未落下。 他每每看见，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伸手想帮她擦去眼泪，却只能看见她倔强别过去的脸庞。 她就连一滴泪都不愿意让他碰。 他会因此生气，认为自己是天下之主，区区妇人怎么可以下他的颜面，然后愤然离去。 小荷不懂。 他们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将军，明明那么喜欢小姐。 喜欢到连天上的月亮都想为她摘来。 喜欢到她的丫鬟都会护得周全，不愿让她经历离别之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荷能感受到小姐的悒悒不乐。 她想逗她开心。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家小姐的笑总是淡淡的，浅浅的，甚至是转瞬即逝，像一缕捉不住的风。 ——她的小姐，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快乐了。 桑晚慈把人物的喜怒哀乐都诠释得淋漓尽致，就连凝在眼眶中的一滴泪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欲坠不坠，更叫人心疼。 看得皇帝本人应息泽都忍不住跟鹿知微一起感慨。 ——这皇帝得是个十级傻缺，才会放任这么漂亮的发妻不爱。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鹿知微还沉浸在人物情感中，义愤填膺地骂了一句。 应息泽立马道：“我不是啊。” 老伍：【我也不是。】 鹿知微：“……” 谢谢，脱戏了。 桑晚慈则是从容淡定地抹去眼泪。 从现场“观众”们的反应来看，她刚刚的演法很成功。 成功就说明她酝酿出来的情绪没有白费，也没有白白私下补课。 一场大情绪戏过去之后，演员需要休息。 桑晚慈拿起手机。 一个备注为“老师”前后还有两朵小红花的人给她发来消息。 [老师]：拍完了吗，效果怎么样？ 桑晚慈看见这条信息，眼神登时变得温和，笑着回复。 [桑晚慈]：嗯，拍完了， [桑晚慈]：从大家的反应来看，效果很好 然后俏皮地加了一句：[谢谢老师的教导] [老师]：那就好 [老师]：下雪了，天气冷，要注意保暖，别生病 [桑晚慈]：知道的 [桑晚慈]：您也是 [老师]：有空就给你爸打个电话 桑晚慈这次没有立马回复了。 她离家这么多天，已经很久没跟她爸打过电话了。 双方谁也不肯退一步。 [老师]：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爸嘛 [老师]：如果心里有气，我建议你们两个直接打电话吵一架，互相纾解心里的气，憋多了对身体不好 [老师]：因为生气把身体憋坏可太亏了 桑晚慈忍不住笑了。 [桑晚慈]：要是被他知道了您给我出这个主意，您又要被说了 [老师]：我怕他？ 过了两秒。 [老师]：那还是有一点怕的，他黑着脸的样子真的怪吓人的 第27章 [老师]：你今年过年回家吗？ 桑晚慈的答案显而易见。 她要是回去了，她爸必然会黑着脸，两人百分之百会为她离开家当演员的事情大吵一架。 这样的新年，过了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不过。 [老师]：行，我知道了 [老师]：我先去工作了，下次有需要讲戏的地方再找我 [老师]：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要好好吃饭，听话啊 [桑晚慈]：您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都明白 聊天结束，桑晚慈收起手机，闭眼休息，养养精神准备下一场戏。 … 鹿知微这头，正在和应息泽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应息泽的生日，就在十二月份。 鹿知微甚至说不好那时候自己还在不在剧组。 她问应息泽想要什么。 她没有送人生日礼物的经验。 别人不会记得她的生日，自然也不会记得邀请她参加自己的生日。 而她给自己送的生日礼物，就仅仅是痛快地吃一顿不用计较价钱的大餐，除此之外，没别的追求了。 应息泽想了想：“助力我的兰博基尼梦想？” “……” 鹿知微深吸了一口气：“行，我今晚就照着这个梦做，尽量在梦里给你把这事安排上，咱们就往最贵的限量安排，怎么样？” 应息泽忍不住笑了：“好啦，开玩笑的。 “姐，你送什么都行，就算是只给我说句‘生日快乐’也行。礼物不重要，心意到了就行。” 他知道鹿知微的经济情况，如果在这个条件下还强行要贵重的礼物，那他可就真的是缺了大德了。 见他不在乎礼物是否贵重，鹿知微就放心了，心里也有了主意。 她打算给他织一顶帽子。 整个红色的，寓意红（鸿）运当头，星途红红火火！ … 时间兜兜转转，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份，也迎来了鹿知微的最后一场戏份。 和贵妃起冲突，被杖毙，就此身消玉陨，也将帝后之间最后一点微弱的情分彻底撕裂。 正式开拍前，他们细致认真地对过台词，从头到尾试演了一遍。 这是她在剧组中最后的戏，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场戏。 她的死不仅要让女主从困境中站起来，还要激发观众的情绪，引起共鸣，将愤懑的情绪加注在男主身上，再由女主去惩治恶人，狠狠地出一口气。 这也是小荷这个小人物全部的意义。 ——生死皆为了小姐。 一切准备就绪，演员就位。 宠冠六宫又嚣张跋扈的贵妃娘娘盯着凤位已久，眼里又容不下现今的皇后娘娘。 认为她只不过是有那么几分脑子，跟随陛下的时间更早才得以入主东宫。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可她偏偏就占着那个位置不放，看了就让人心烦！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现在坐上皇后之位的人，必然是她！ 气又气不过，骂又不敢当面指着皇后娘娘的鼻子骂。 阴阳怪气几句，皇后并不放在心上，甚至不会理她，只会让她感觉不爽快。 于是她开始想尽办法折腾皇后身边的人。 尤其是那个小结巴——小荷。 她在路上拦下帮皇后取东西的小荷，要她给自己行礼。 小荷没有多想，给她行了礼。 她不满意，说小荷行礼行得不好，还说小荷答话喊得不够顺，是对她不敬。 整个后宫的人谁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大宫女小荷是个结巴？ 让一个结巴平顺地说话，岂不为难？ 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在刻意刁难。 但她不在意，仗着皇帝的宠爱，为所欲为。 小荷跪得膝盖发疼，额头磕得血肉淋漓，手里却还端端正正地捧着皇后要的东西。 就像当初收到生辰礼物一样，她舍不得弄脏。 不论是小姐要的，还是小姐给的，她都舍不得弄脏。 却见贵妃忽然走了过来，伸手要碰木匣子。 她当即揽回怀里，磕磕巴巴地说着：“这是皇、皇后娘娘的东、东西，你不能、不能碰！” 贵妃闻言，勃然大怒，她最听不得这句话。 皇后娘娘的东西怎么了？ 有什么碰不得？ 连皇后娘娘的男人都是她的了，她还有什么不能碰！ 贵妃恼火地扯下披在小荷身上的斗篷，让她单薄的身子暴露在冰天雪地里。 又强硬地抢过她手里的木匣，她不给便叫人钳住她的双手。 就此还不觉得爽快，又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锋利的指尖刮过她的脸颊，留下两道血痕。 此处拍摄暂停，化妆师急急忙忙上前给鹿知微化上血痕妆。 贵妃的演员帮忙在她的衣服里贴暖宝宝，防止她冻着。 画风一下就变得明快了。 鹿知微朝她笑：“谢谢。” 贵妃演员回以一笑：“不客气，跟你演戏很舒服。” 鹿知微演戏感染力很强，总能让演对手戏的演员很快跟着进入状态。 李导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主动加了她的联系方式。 一切准备好之后，又重新投入拍摄。 大家一秒收起先前放松的状态，气氛又开始焦灼。 贵妃打完了人，还要嫌弃对方把自己的手给弄疼了。 又找了理由欺辱小荷，命人掌她的嘴。 小荷想起自家小姐，忽然挣扎起来，喉间用力地憋出几个字：“你不能，不能打我！” 打她就代表着打皇后娘娘的脸，是在挑战皇后威严！ 她没做错，她家小姐也没做错，凭什么要受此羞辱！ 贵妃已经被皇帝宠得无法无天，刁蛮骄纵，她才不听，一声令下，便有人走上前来掌小荷的嘴。 小荷用力挣脱，抱起木匣子就跑。 ——回到小姐身边就好了，回去就好了。 结果因为膝盖跪得太久了，没跑几步便狠狠摔在地上，又被人生生拖了回去。 “我要见皇后娘娘。”她死死护着木匣子蜷缩在地，这是她说过最完整的一句话。 贵妃趾高气扬地看着她。 她又说：“我要见、见陛下……” 贵妃突然笑了。 “好啊，本宫带你去见陛下。” 鹿知微酝酿好的情绪，让她在此刻万分恰当地落下一滴眼泪。 此时的小荷仍旧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明明好好的，明明是好好的啊…… 她以为见了皇帝就有救了，却料想不到这个曾对她说过“你不能死，你是她最重要的人，要好好活着”的男人，亲手把她推向死亡。 贵妃在皇帝面前泪眼婆娑地颠倒黑白。 皇帝挽起她的指尖，心疼道：“卿卿受苦了。” 转头便厉声下令，将小荷杖毙。 小荷瞬间瞪大了眼睛，笨拙地解释着：“我没有……” 无人听她微弱的解释。 任由她的叫喊淹没在棍棒声中。 头上的木簪子掉落，她赶忙伸手去捡。 然后拥入怀中，紧紧地护着这份礼物和皇后娘娘的木匣子。 鹿知微把小荷的悲惨演得入木三分。 她看着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眼里满是绝望和怨恨。 手里的木簪子，至死都未曾放开过。 曾经要她好好活着的人，如今却要了她的性命。 小荷抱着木匣，倒在鲜红的血色里，于这片雪地里痛苦沉眠。 镜头扫过她，为了不穿帮，鹿知微开始憋气。 直到桑晚慈饰演的皇后姗姗来迟，她才趁机换了个气。 这一场还未结束。 桑晚慈饰演的皇后看见小荷的尸身时，呼吸倏然一窒。 她踉跄地走过去，指尖颤抖着，不敢置信地将人抱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呼喊她的名字。 天地忽然变得无比空荡，只有肃寥的风声裹挟着小荷的死亡在回应她。 鹿知微闭着眼睛，憋着气，完全不敢动。 但她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眼泪，带着一丝温热。 腰上被人一揽，她被桑晚慈拥入怀中，宽大的广袖遮掩着她的身体，似乎是桑晚慈在给她可以自由呼吸的信号。 于是她照做了，开始扮演一个会偷偷呼吸的死人。 桑晚慈情感充沛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一声比一声痛苦，一声更胜一声绝望。 听得她心都跟着揪了起来，甚至能想象出桑晚慈此时的模样。 一定很让人心疼。 她见过桑晚慈的哭戏，就是因为见过才会心疼。 哪怕只是一滴泪，桑晚慈都能让人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这或许就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 她在桑晚慈怀中一动不动，只有心在跟着桑晚慈的情绪走。 直到导演喊咔，她才缓缓睁开眼，眼里隐有泪光。 第28章 桑晚慈与她四目相对，不知道她怎么哭了。 却见她忽然抬起手，很温柔地擦掉自己的眼泪，然后弯起好看的眼睛，冲自己道：“桑老师演得真好。” 桑晚慈微微一怔，感觉被拂过的眼角还停留着一点属于对方的温度。 鹿知微从她怀里爬起来，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哭得给我这个死人听了都舍不得死，想套上复活甲活过来。” 桑晚慈被逗笑了，伸手拂去她肩膀上的雪，接着起身从助理手上接过一束花：“恭喜杀青。” 鹿知微愣愣地看着这束花，然后揉了揉眼睛，迟疑地接过：“给我的？” 桑晚慈笃定点头：“嗯，给你的。” 鹿知微又是“哇”的表情。 原来她杀青了也会有人送花，以前都没有人送过她花。 大家总是敷衍地说句“杀青了，恭喜”就过去了。 别说花，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应息泽也拎着一件大衣外套走了过来，往她的肩膀上一批，为她挡住风雪：“来来来，给您套上复活甲。” 然后也送了一束花给她：“恭喜杀青，姐，辛苦了。” 接着是贵妃的演员，再然后是李导…… 一束又一束的花，让她又惊又喜，最后眼泪干脆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谢谢大家…… “我没想到我…… “谢谢……” 她激动得开始语无伦次了。 她自认是个乐观的人，平时不轻易哭，但没想到面对这么多温柔的善意时，眼泪还是会偷偷掉下来。 明明只是一束普普通通，庆贺杀青的花，她却像是得了奥斯卡小金人，走向人生巅峰一样高兴。 老伍在操作间里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傻女儿，恭喜杀青。】 希望你未来可以无忧无虑，前程似锦，喜乐长伴。 至少不用再过从前那种默默无闻的苦日子了。 本来挺高兴一事，结果鹿知微却掉眼泪了。 应息泽无奈地笑着，帮她抱过花，递给她纸巾：“别哭嘛，我们鹿老师值得！” “嗯。” 鹿知微听见身边的桑晚慈轻轻地应和了一声，她忍不住看向她。 桑晚慈紧紧注视着她的眼，眸光很温柔：“你很好，你值得。” 鹿知微的视线又一次模糊起来。 她笑着擦去眼泪，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谢谢。” 很高兴能遇见你们。 很高兴……你们能看见我。 “期待和桑老师的下次合作。”她说。 不论是为了任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都期待和桑晚慈再一次见面。 也希望在场每一位都能永远健康快乐。 话音坠地，她看见桑晚慈缓缓颔首，然后问了一句她做梦都想听到的话—— “鹿知微，你还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吗？” 鹿知微：“！！！” 这是什么天籁之音！ 幸福果然就像龙卷风，来得突然！！ 她狂点脑袋：“要要要！” 天呐，她这回可以完成任务了对吧！ 桑晚慈这便找助理拿来手机。 从前她和鹿知微不熟，也不知道她存在感低的事情，自然不会给联系方式。 相处这么久，了解鹿知微的为人之后，她也愿意多这么一个朋友。 鹿知微加上桑晚慈联系方式的瞬间，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 【系统判定：获取女主桑晚慈本人的联系方式成功。 【任务点＋1。 【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提示：宿主已经集齐五个任务点，抽奖功能已开启。】 来了！ 她兴奋地想。 我日思夜想的抽奖终于来了！！ 因为太过高兴，她情不自禁地扑上去抱住桑晚慈：“谢谢你桑老师！” 而后一愣，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满面愧疚：“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了……” 说实话，她还不敢跟桑晚慈有太多肢体接触。 就刚刚皇后抱着小荷哭的戏份，已经是她们目前最多、时间最长的肢体接触了。 ——然后她就被桑晚慈抱住了。 “没关系，可以抱。” 桑晚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带着足以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鹿知微的心头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很温暖。 她伸出手，轻轻环住桑晚慈的腰。 “谢谢。” … 杀青之后，鹿知微一回到酒店，就立马关上门，准备抽奖。 老伍则是体贴地她解释规则。 【奖池东西不定，有好有坏。 【但是只要你能抽到，系统都会为你兑现，绝不赖账。哪怕你抽到的是暴富，我们也能让你暴富。 【当然，如果抽到不好的，你也要认就是了，毕竟这就是抽奖嘛。】 鹿知微闻言，突然道：“那你等等。” 老伍：【？】 鹿知微肃然道：“这是件大事，我洗个澡，焚香沐浴再来！” 老伍：【……】 倒也不必如此有仪式感。 毕竟玄不改命，氪不救非啊…… 鹿知微洗完澡之后，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清香跑到微博小号上转发一堆锦鲤，这才准备开始抽奖。 老伍给了她一组数字，让她随便在这里面选一个。 她没急着抽奖：“你确定把‘知情权’放进去了吧？” 老伍第八遍回答：【确定。】 鹿知微：“真的哦？” 老伍第九遍回答：【真的。】 鹿知微：“绝对公正吧，你们真的不会在后台偷偷换奖品吧？” 老伍百无聊赖，第九遍回答：【不会。】 这些奖品对他们系统来说不过是一组数据。 一组数据有什么好调换的？ 鹿知微这才放下心来，开始搓手手。 苦思冥想之后，报了一个数字：“八！” 老伍：【确定了吗？】 鹿知微：“确定，八吉利一点。” 老伍：【行，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哇哦，好东西，你离兰博基尼又近了一步！】 鹿知微顿时满眼期待：“什么什么？是钱吗？” 除了钱，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离兰博基尼又进一步了。 虽说没抽到知情权，但是有钱也很好啊，谁不喜欢钱呢！ 老伍：【你自己看，更有惊喜感。】 然后让她找一个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干净，等十秒的时间再伸手进去摸。 摸到的那个东西就是奖品。 鹿知微照做了，怀着无比激动的心将手探进包里。 ——很薄。 ——纸质的。 难不成……是支票？！ 抱着这个振奋人心的想法，她干脆利落抽出一看—— 兰博基尼5元代金券。 鹿知微：“？？？” 真就是离谱它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第26章 鹿知微看着手里的“兰博基尼5元代金券”, 无言半晌。 一声轻嗤之后，她成功被气笑了。 她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狗系统居然还会把代金券往奖池里塞！ 你们这么大的系统居然这么抠抠搜搜！！ 这合适吗, 这不离谱吗！！！ 这一时之间, 她竟然也不知道是老伍的话更缺德，还是系统更缺德。 转念一想，老伍也是系统的一部分，那还是系统缺德。 老伍就显得淡定多了：【人生就是这样，处处充满惊喜。】 “……” 鹿知微：“这是生命之所不能承受的惊喜。” 她看着自己的手, 潸然泪下：“我的手气也太烂了吧, 辛辛苦苦做了任务, 结果就一张代金券……” 老伍提醒她：【是兰博基尼的代金券, 你离兰博基尼又近了一步呢。】 鹿知微无语：“……近了一步, 剩下的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万步。” 五块钱连兰博基尼轮胎的零头都不够！ 她怅然地收起“兰博基尼5元代金券”。 算了，“知情权”这种涉及系统机密的东西，必然不好抽。 而且老伍也提前说了奖池有好有坏，结果需要她自己担。 要怪，也只能怪她的手气……真真是稀烂啊。 鹿知微：【我不会哭太久，大概一两个月吧.jpg】 老伍淡定安抚她：【没事, 还有机会。 【后面还有一堆任务等着你去做，任务点攒攒就有了。】 鹿知微收拾收拾心情, 又重新振作起来了。 是啊，下次还有机会。否极泰来, 万一下次就抽到好东西了呢？ 人生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见鬼实现了呢！ 开导完自己后，她又把包打开，里头空空如也。 第29章 她将包倒扣, 用力甩了甩，除了空气，什么都甩不出来。 于是她好奇道：“你们是怎么把奖品跟变魔术似的放在我包里？” 老伍微微一笑。 【神奇吧？】 “神奇。” 【神奇那你就不该好奇了。】 “……” 行吧行吧，又是系统机密，不问就不问。 鹿知微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不能好奇的事情，她会一秒收起好奇心，转头去做别的事情。 她躺在被窝里，伸手拉了拉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天气越来越冷了，还下起了雪，不难料见剧组接下来拍摄工作的辛苦。 但是没办法，李导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她拍戏都讲究取实景，追求真实感，演员也更能感同身受。 就是这份对作品负责的态度才让她有今天的名声，拍出一部又一部高质量作品。 在原剧情里，男配应息泽就是凭借《凤》火了一把。 虽然男主人设后期是真的气人，但是他前期的好也是真的好，再加上他长得好，有颜值，便更加完美贴合了“让人又爱又恨”六个字。 鹿知微的思绪在寂然的空气里飘飘荡荡，很快就从应息泽那头，落在桑晚慈这头。 现在《凤》的女主意外变成了桑晚慈，桑晚慈演技那么好，扮相又是那么的漂亮，等播出之后，一定也能大火吧…… 希望结果不要辜负桑晚慈的努力。 至于她鹿知微，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小荷，未来仍需努力。 想到桑晚慈，她就想到今天和桑晚慈交换联系方式的事。 伸手抓过冰冰凉凉的手机，打开微信。 桑晚慈就安静地躺在她的列表里。 头像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是不想放别的头像，还是想不起该放什么。 就跟号主本人一样，不好捉摸。 会超纲的女主，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 点进聊天框。 除了系统的成为好友提示，又是一片空白。 她们从加上对方到现在，还一句招呼都没有打过，活像两个陌生人…… 鹿知微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礼貌。 明明之前表现得那么想要她的联系方式，结果加上之后毫无表示。 像极了得到了就不知珍惜的渣男。 于是她以专业的侧躺刷手机姿势，面对屏幕捉摸了半天。 捉摸该以什么开头才好，才能显得不尴尬又不失礼貌。 毕竟她和桑晚慈从未在线上聊过天，隔着屏幕又看不见彼此的脸，语气全靠猜。 想了一会后，她戳开表情包。 不管怎么样，先发个表情包卖萌总是没错的！ … 桑晚慈正坐在客房沙发里休息。 莹润的指尖轻轻揉动太阳穴，试图借此平缓几分头疼。 她刚刚给她爸打了一个电话。 结果又是不欢而散，双方连挂电话的动作都怒气冲冲的。 她爸到现在都没派人把她抓回去，估计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又或者是有人在从中调和他们的父女关系。 每到这时她就格外想自己的妈妈。 有她妈在，她爸一定不会再这么逼着她了。 头疼的感觉轻轻散了几分。 她拿起手机翻出保存在手机里的视频。 一架白色的钢琴前坐着一对母女。 母亲温柔大方，女孩天真可爱。 这是小时候她妈妈教她弹钢琴的视频。 视频里的小女孩脸上永远挂着最灿烂的笑。 那时候的她，是真心实意喜欢钢琴。 现在的她也是真心实意地讨厌钢琴。 讨厌小提琴，大提琴……什么乐器都讨厌。 又或者说，她真正讨厌的是来自父亲的压力和不理解。 母亲是世界一流的钢琴家，凭什么女儿也得成为世界一流的钢琴家？ 作为一个成年人，难道她连自己想要的都不能自由选择？ 就因为她是他的女儿？ 她想得心里发闷，烦躁地关掉视频。 下次，她绝对不会再主动给那个男人打电话了！ 关掉视频后，她决定看点别的，可爱的来舒缓心情，比如猫猫狗狗什么的。 然后就收到了鹿知微发来的表情包。 [鹿知微]：【可爱.jpg】 表情包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猫从墙角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 是挺可爱的。 看见这么可可爱爱的表情包，桑晚慈的心情突然被治愈了一点。 心情一好，便学着鹿知微，也给她发了这个表情包。 收到消息的鹿知微看着屏幕上复制粘贴的两张表情包：“？” 请问她为什么突然学我？ 女主角突如其来的调皮？ [鹿知微]：？桑老师？ [桑晚慈]：表情包很可爱，也给鹿老师也发一个。 “……” 草，她又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可爱了！ 她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桑晚慈会人见人爱了。 [鹿知微]：桑老师喜欢呀？ [鹿知微]：我表情包很多，桑老师有需要可以随时滴滴我！ 桑晚慈莫名觉得好笑。 随时找她居然只是为了要表情包？ 这样是不是不太妥？ [桑晚慈]：这样不好，会打扰到你。 [鹿知微]：没关系呀，不会打扰到我的 [鹿知微]：而且如果是桑老师，那随时欢迎打扰！ 她见缝插针地套上粉籍。 发完还要感慨自己装粉丝真的是太厉害了！ 以后要是演戏赚不到钱了，她就改行去接假装粉丝的活。 只要钱到位，一定做到情绪饱满，保证正主看了都哭着说好！ 桑晚慈轻轻扬眉，深信不疑。 ——她果然很喜欢我。 她心情又好了不少。 鹿知微这个粉丝越喜欢她，就越说明她值得喜欢。 也更能说明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不论是什么理想，只要她愿意，一定可以完成得最好。 就像鹿知微说的，她那么聪明，一点就通。 总有一天，她爸也会承认她所做的一切。 她看着屏幕上的话，含笑回复。 [桑晚慈]：鹿知微，谢谢你。 [桑晚慈]：很高兴能认识你。 [鹿知微]：我也很高兴认识桑老师 桑晚慈给了她太多善意的“第一次”，让她一次次感受到世界温暖的一面。 所以这句话是发自肺腑，不收额外的粉丝费用。 同时她发现了，桑晚慈真的是个严谨细致的人。 严谨到线上聊天会认认真真地在每句话后面点上一个句号。 不愧是拍戏连细节都要追求完美的女人。 不过……还挺可爱的。 鹿知微突然这么想着，唇角不自觉晕染出笑意。 屏幕上很快又跳出一条消息。 [桑晚慈]：那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鹿知微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飞速回复。 [鹿知微]：桑老师愿意当我的朋友？ [桑晚慈]：为什么不愿意？ [桑晚慈]：你很会夸人，人又很好，乐观积极，剧组里很多人都喜欢你。 鹿知微登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 ——没有啦没有啦，也没那么好啦。 但是能交到朋友她真的很高兴。 在得到男主光环之前，“交朋友”这三个字就像是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的情节，永远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那时候甚至都做好了至死都是孤身一人的准备。 [鹿知微]：能和桑老师当朋友我超级高兴！ 能交到朋友她就已经很高兴了，还挑什么人？ 只要不是坏人都行！ 桑晚慈看着她的回复，沉默许久后才回复。 [桑晚慈]：我也很高兴能和你当朋友。 [桑晚慈]：杀青了就好好休息吧。 [桑晚慈]：你今天也辛苦了，早点睡，晚安。 [鹿知微]：好的，桑老师也晚安 [鹿知微]：【拜拜.jpg】 桑晚慈看着屏幕不言不语。 存在感低的她，从前一定过得很辛苦。 可她还是这么走过来了，活得比任何人乐观积极。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桑晚慈突然对鹿知微感到很好奇。 …… 鹿知微杀青第二天，剧里饰演女主父亲的老戏骨也杀青了，剧组特地为老戏骨准备了杀青聚餐。 鹿知微原本当天就要走，结果被李导留下来，就当聚餐是为她和老戏骨庆贺杀青。 这让她受宠若惊，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只是沾了老戏骨的光。 她还没什么成就，怎么值得庆贺？ 整个剧组是李导说了算，李导说配得上就是配得上，硬是把她多留了一天。 第30章 入席时，鹿知微本能绕开主席位，心安理得地在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她从前是有参加聚会的经历，只是不多，少得可怜。 聚会上她永远坐在不起眼的地方。 反正她不论坐在哪里，别人都不会注意她。 透明体质超常发挥的时候，她甚至可以像个隐形人，主要不发出夸张的声音，就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听领导唠叨，绝对不会被注意到。 听着很潇洒很爽快，实际上孤独无处不在。 不会被注意到，意味着做什么都会被忽视。 她还记得第一次参加聚会，大家举酒碰杯时，她为了融入这个气氛，也匆匆忙忙地举起果汁。 结果什么也没碰到。 别人总是能巧妙地避开她，而且什么都察觉不到，对于她的存在又不会觉得突兀，只会习惯性忽视，然后面色如常地与身边的人谈笑喝酒。 那时候，气氛明明很和睦，但她依旧感受到了格格不入的窒息。 世界待她，如避蛇蝎。 所幸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自己一个人吃自己的，什么也不管。 碰杯也不碰了。 他们碰他们的，她喝她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思绪拉回，她静静地坐着。 因为透明体质带来的影响已经深深扎根在她心底，以致于她这一刻也觉得这场聚会其实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不会有人和她碰杯。 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不会—— “我可以坐这里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凄然。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就看见穿着便服的桑晚慈站在她旁边，面色淡定地看着她，正在用眼神询问可不可以坐她身旁的位置。 这是鹿知微头一次应付这种问题。 她怔怔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有人？”桑晚慈问。 鹿知微回过神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啊，我、我不知道，我随便坐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以为不是主席位就可以随便坐……” 接着又想起桑晚慈主演的身份，热切地朝主席位一指：“桑老师你是主演，你应该——” 桑晚慈在她身边坐下。 鹿知微讷讷的：“坐那边……” 桑晚慈面不改色道：“主席位应该留给剧里的前辈们和李导坐，我只是个刚入门的学徒，坐这里很合适。” 算来《凤》的老戏骨的确不少。 完全可称得上是一部大制作。 “而且——” 桑晚慈缓缓看向她，眼眸静如沉谭，幽幽的，像是能让人陷进去。 “我想和你坐在一起。” 突然如来的一句话。 再加上这张脸，鹿知微直接被撩傻了。 傻愣愣半晌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最后只能傻兮兮地在心里跟老伍“告状”：【老、老伍你看她！】 老伍慢悠悠的：【看着呢。】 恋爱经验为零的鹿知微傻了：【她这算不算在撩我啊？】 恋爱经验同样为零的老伍：【不知道，要不你问问？】 【……】 鹿知微：【感谢您在百忙之中给出一个相当于没给的建议。】 她哪好意思问这么自恋的话啊。 算了，做人还是不要太自恋。 桑晚慈现在绝对不可能喜欢她。 超纲的女主，永远让人捉摸不透就对了。 她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桑晚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看见鹿知微突然不说话了，便疑惑地看着她。 然后就看见她的耳尖在微微发红。 “？”这让桑晚慈忍不住问一句，“你热吗？” 鹿知微懵圈：“啊？” 桑晚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耳朵：“我看你的耳朵红了。” 鹿知微立马慌乱地捂住耳朵，眼神闪躲。 捂住耳朵之后，世界顿时安静不少。 胸膛下加速的心跳却格外吵闹，让她难以忽视。 长得漂亮的人，果然只要稍微暧昧一点，不论说什么都会让人心跳加速。 更绝的是，桑晚慈还不是故意的。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她悄悄朝桑晚慈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依旧是一脸无辜：“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鹿知微认败地放下手，决定回赠她一句彩虹屁：“是有点热，一定是我们桑老师的神仙容貌让温度都变火热了！” 桑晚慈：“……” 她原以为自己在微博上看多了，就有免疫力了，没想到当彩虹屁当着她的面吹出来时，她还是招架不住。 彩虹屁，果然都很夸张。 这次换桑晚慈不说话了。 两个人气氛微妙地坐着。 过了一会。 “鹿老师，挺会说彩虹屁。” “平时，有看到不少。” “……下次看点别的吧。” “嗯，也行……” 完全尬聊。 鹿知微在心里直呼：天呐，怎么会这么尴尬！ 她下次一定不再随便对桑晚慈吹彩虹屁了！ 孩子一看就是还没习惯彩虹屁的！ 就在这时应息泽来了，他放眼一扫。 看了一眼主席位，又看了一眼坐在鹿知微身边的桑晚慈。 接着直奔鹿知微另一边的空位，二话不说坐下了。 “嗨，鹿姐。 “晚上好啊桑老师。” 微妙又尴尬的气氛登时被这两声轻快的招呼化解了。 鹿知微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也坐这？” 应息泽理所应当道：“桑老师是女主，女主都坐这桌，那我这个男主不是也应该坐这桌？” 鹿知微：“……” 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于是当李导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鹿知微左一个女主演，右一个男主演。 李导：“？” 这几个小孩干什么呢？ 两主演不坐主席位，瞎跑什么？ 桑晚慈一向谦逊，是真心实意想让圈内的前辈们坐主席位。 也是真心实意想坐在鹿知微身边。 因为鹿知微以前太孤独了。 她想尽一点微薄之力，陪着她，让她远离孤独。 至少，不要再像从前那样因为存在感低而孤独了…… 剧组氛围融洽。 长辈们对后辈都很包容慈和。 见桑晚慈坚持，理由又这么让人无法反驳，李导也就不再勉强，摆了摆手：“行吧行吧，随你们去吧。” 于是桑晚慈和应息泽心安理得地在鹿知微旁边坐着。 鹿知微正坐在中间看戏，系统又咣当砸了一个任务下来。 鹿知微：“……”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出其不意？ 【任务发布：当着男配应息泽的面给女主桑晚慈夹菜，展现深厚男女主之间的深厚情谊。 【系统提示：非限时任务。】 鹿知微：“？？？” 深厚情谊？ 我和桑晚慈之间有这种东西吗？ 你这个系统不要给我无中生有啊！ 但她冷静下来想了想。 比起之前的任务，这个无中生有的任务居然有点眉清目秀了…… 只是夹菜而已，甚至夹一次就够了，连喂都不用喂。 她可以，她能行！ 上菜，听李导和老戏骨们说话，敬茶敬酒，举杯庆贺。 鹿知微匆匆举起杯子，这次她终于没有再被落下了。 然后就到了吃饭聊天的环节。 鹿知微环视一圈菜肴，用新筷子给桑晚慈夹了个西蓝花。 桑晚慈看了看菜碟里的西蓝花，又看了看她。 眉间轻轻一皱。 她不明白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应息泽边吃边看着她两。 只见鹿知微淡定地对桑晚慈道：“我知道你喜欢吃西蓝花。” 桑晚慈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谢谢。” 鹿知微果然是她的亲粉丝，连这个都知道。 鹿知微偷偷松了口气。 幸亏她之前补过桑晚慈的相关科普，知道桑晚慈喜欢吃西蓝花，否则要是夹了桑晚慈不喜欢吃的东西…… 那今天可就是她的祭日了。 应息泽突然感觉她两关系很好。 但是这个氛围怎么看怎么不对。 他吃了口菜，感觉自己坐在旁边活像个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 【系统判定：夹菜任务完成。 【任务点+1。】 鹿知微快乐了，终于又可以安心吃饭了。 结果应息泽开始皮了：“姐，你也给我夹嘛，我想吃胡萝卜。” 鹿知微看向他：“？” 应息泽又喊了声“姐”，然后厚颜无耻地冲她笑。 鹿知微明天就要离开剧组了，他得好好珍惜还能对姐姐作妖的这一刻。 第31章 鹿知微忽然想起家里的妹妹鹿思娇。 如果鹿思娇不会忘记她，不知道会不会也像应息泽一样喜欢黏着她喊姐…… 她生命中的亲情，因为原先的透明体质缺失得可谓严重。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给应息泽夹了一筷子胡萝卜丝，倒真像他姐姐：“我们小应要好好长身体啊。” 应息泽嘴甜得不得了：“诶，知道了，谢谢姐姐。” 桑晚慈坐在旁边全程围观。 她虽然不明白应息泽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她从鹿知微身上悟出来一件事—— 鹿知微对姐姐这个称呼……似乎有喊必应？ …… 鹿知微离开剧组了。 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之后，不是跟着温瑶去争取出镜机会就是呆在家里。 要么看自己在剧组记的笔记，要么看各种演戏理论，顺便给应息泽织生日礼物。 五天后，她把织好的帽子放入精心准备好的礼盒，用同城特快寄给应息泽。 应息泽当天就收到了。 然后晚上在房间里快乐拆生日礼物。 一打开，入目便是一顶红色的针织帽子。 针脚细密，做工精致，一看就是有功夫的人。 戴上去后还很适合，完全不减时尚度。 应息泽很满意，戴着帽子半天都舍不得拿下来。 帽子下边还放着一个信封。 信封里放着一张小卡片，写着对他未来的美好祝愿，以及红帽子的寓意。 真挚又动人。 尤其是最后一行，写得格外动人，格外动应息泽的人—— [姐知道你喜欢兰博基尼，所以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助力你的兰博基尼梦，东西在盒子底下] 应息泽惊喜期待地翻盒底，又翻出一个信封，打开一看—— 兰博基尼5元代金券。 应息泽：“……” 他默默地拿起手机拨通鹿知微的电话。 “鹿知微同志，麻烦你告诉我，这代金券从哪来的？” 鹿知微开玩笑道：“我出门捡垃圾捡到的。” 应息泽：“？” 鹿知微：“下次我捡垃圾再叫你，我们一定可以凭借勤劳的双手给你捡出一辆兰博基尼！” 应息泽：“？？？” 停手吧鹿知微，山上的笋都要被你夺完了！ 第27章 既然应息泽打来电话, 人还在剧组拍戏，鹿知微也就顺便关心一下他，以及桑晚慈的拍摄情况。 应息泽说一切顺利, 一切都好。 和刚进组那会比起来, 现在的桑晚慈像是终于愿意放过自己，不再高强度消耗，逼着自己突破了。 只是在鹿知微和老戏骨杀青之后，她拍完戏总是习惯性地环视现场，像在找什么人。 “不会是在找你吧, 姐。”应息泽在电话里头开着玩笑。 但鹿知微知道这不是玩笑。 桑晚慈的确在找她。 或许是习惯了每次演完戏都能看见她站在场外, 朝她投去鼓励、赞许的目光。 在鹿知微心里, 像桑晚慈这样的人, 就是要多夸她, 肯定她做的每一件事，肯定她付出的每一次努力，她才会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如星如月的存在。 或许等到以后，有各大影视金奖加身，她便不再需要此时单薄的言语鼓励了。 就像长大的孩子，羽翼渐丰, 会逐渐意识自己也可以独自振翅高飞。 “能被那么优秀的桑老师记挂，那可是我的荣幸啊。”鹿知微笑着说道。 应息泽：“应老师也记挂你啊, 这不是你的荣幸啊？” 鹿知微冷酷无情：“不是，你比不过桑老师。” 应息泽：“…… “鹿知微, 你伤害了一个无辜少男的心！ “但是看在你给我织的帽子那么好看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这一回。” 鹿知微笑得眼睛弯弯的：“行行行，谢谢应老师高抬贵手。帽子你喜欢就好啦。” 想了想，又忍不住多嘱咐一句：“我不在的时候, 你也要坚守‘男德’，不可以一心二用，要喜欢就认真地只喜欢一个人，知道了吗？” 应息泽在电话另一头点着脑袋：“知道啦，男德男德，歪瑞古德。” 鹿知微：“嗯，上道。” 挂了电话之后，应息泽还要自拍放到微博去臭屁。 配文：我姐给我织的小帽子[玫瑰][玫瑰] 粉丝纷纷留言。 @喵咪嘛咪哄：生日快乐宝[爱心][爱心] @失恋阵线联盟：好家伙，你哪里来的姐？ @浪客行你不行：这是大帽子[狗头] @稀烂的手气：这做工真的也太好了吧，请这位先生不要拿着外面买的东西，无中生姐[狗头] … 鹿知微用大号给应息泽点赞就下了。 反正她现在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新人演员，不论给谁点赞都不会掀起水花。 接着她打开微信，看着备注“桑老师”三个字陷入沉思。 杀青离开剧组之后，她和桑晚慈的聊天记录也像凝固一般，停在杀青之前。 并非她不想和桑晚慈聊天，而是离开剧组之后，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去打搅桑晚慈。 她们是朋友。 普普通通的朋友。 还远不能到那种可以随意打搅的地步。 但是想起应息泽说的话，她又忍不住想打搅一下桑晚慈。 哪怕不在剧组，哪怕不在她身边，她也想夸一夸她。 ——你很好，你很优秀，要永远自信。 抱着这个想法，她戳了一下输入栏。 思来想去，又发了那个小猫咪探头的表情包。 希望不会打搅到她休息吧。 鹿知微小心翼翼地想。 表情包发出去之后，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立即收到回复。 过了约有十分钟的时间，屏幕上才跳出桑晚慈的回复。 [桑老师]：【可爱.jpg】 又是跟上次一样复制她的表情包。 这让她感觉很惊喜。 紧张的心情瞬间平复，连聊天的欲望都更轻松更浓烈了。 [鹿知微]：桑老师你在休息吗？ [桑老师]：刚洗完澡。 [桑老师]：怎么了？ [鹿知微]：也没什么事，就是刚刚跟小应聊天的时候提到你了，所以就冒昧打扰一下你 [鹿知微]：【猫咪趴趴.jpg】 [桑老师]：他说我什么？ [桑老师]：坏话？ 鹿知微看见这两字，忍不住笑了一下。 [鹿知微]：当然不是啦 [鹿知微]：他说你工作认真，演得越来越好了，还说要向你学习 [鹿知微]：我们桑老师果然优秀得人见人夸！ [鹿知微]：【鼓掌.jpg】 桑晚慈看着这四条消息，心里头像是被暖阳抚照，漫起舒服的暖意。 她看得出来是鹿知微想夸她。 她的亲粉丝，就算远隔两处也要用自己的方式鼓励她。 鹿知微等了好几秒才等来桑晚慈的新回复。 简单又透着了然的两字：[谢谢。] 鹿知微不由得冲着屏幕笑。 窝在暖和的被窝里给她回消息。 [鹿知微]：不要跟我客气 [桑老师]：应息泽的帽子是你送的？ [鹿知微]：被桑老师发现了 [鹿知微]：手艺比较差，织得普普通通，桑老师不要笑我 [鹿知微]：【不好意思.jpg】 [桑老师]：织得很好。 [桑老师]：比外头买的都好。 看见桑晚慈这么夸自己，鹿知微内心不禁冒出一点点的小骄傲，很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没有啦没有啦，也没那么好啦。 [鹿知微]：如果桑老师喜欢，我也可以给桑老师织 [鹿知微]：不止帽子，什么都可以！ 桑晚慈看见后面那句话时，忽然觉得鹿知微很厉害。 她已经把手工针织精通到什么都可以织，这还不厉害吗？ 桑晚慈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很厉害。] 鹿知微怪不好意思的。 [桑老师]：你自学的？ [鹿知微]：嗯嗯，自学的 [鹿知微]：我时间比较多嘛，就可以随便学杂七杂八的东西 人一旦闲着，连拿把镊子把草莓籽一粒粒扣下来的事都干得出来。 更何况像她这种，除了上班，吃饭，睡觉，剩余的休闲时间什么事都没有的人，不给自己找点事做，真的很容易活活无聊死。 而且学手工有好处，可以自己缝制东西。 作为一个只能靠自己的人，她花钱格外节省。 如果衣服不小心弄破了，又破得不是很彻底，还能穿，她就舍不得丢，缝缝改改后又是一条新衣服。 看着改造完的衣服，她也能从中获得成就感。 感觉自己像个设计师。 第32章 不为人知的小设计师。 至于衣服改得是丑是美不要紧，符合她审美就好了。 反正别人如果觉得丑，也不会一直记得有多丑。 她又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人活着，是为了自己。 他人的目光皆不重要。 毕竟别人又不能帮她上班睡觉，又不能替她过完这一生，所以别人究竟有什么好在意的？没有。 就算没有这个透明体质，她也会坚持这个处世态度。 桑晚慈知道她说的“时间比较多”是什么意思。 当即默了默，眼眸里的光淡淡的，像随时会熄灭的微弱烛火。 她想安慰鹿知微。 可当手指头停在屏幕上时，脑海中却憋不出来任何一个字眼。 鹿知微不需要她安慰。 或者说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她已经是一个足够强大的生命体，所以才会好好地活到今天。 然后阳光乐观，积极向上地出现在她桑晚慈的面前。 翻涌的情绪逐渐平复。 落下的指尖变得从容。 [桑晚慈]：很厉害。 [桑晚慈]：等我有需要了，你再帮我织一件，好吗？ [鹿知微]：没问题！ 爽快又轻快的回答。 隔着屏幕，桑晚慈似乎能看见她的无害又灿烂笑颜。 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充满力量。 …… 这一次的新年在二月份。 《凤》的剧组在那之前可以结束拍摄工作，让大家回去过个好年。 最先到来的自然是元旦。 今年安城元旦晚会请了孟怜玉。 鹿知微最近很清闲，要等新年之后才会开工，所以有的是时间守孟怜玉的节目。 孟怜玉今年的节目也是唱歌。 她人保养得好，精气神充足，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整个人看上去依旧红光满面，气质出众。 穿着红色的礼服往舞台上一站，成熟的万种风情尽显。 老伍在操作间里，一边吃水果拼盘一边看鹿知微满眼兴奋地追孟怜玉的节目。 其实他不是很懂。 鹿知微为什么那么喜欢孟怜玉？ 是什么让她哪怕是桑晚慈这样极其圈粉的人放在她面前，她都坚持把孟怜玉放在首位？ 这就是粉丝对偶像不讲道理的喜欢？ 他把疑惑一说。 鹿知微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因为我们孟老师好啊！” 老伍：【……】 感觉你说了跟没说没差呢。 鹿知微躺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抱起自己做的叶子图案枕头。 视线还老老实实地跟着屏幕上的人走。 “因为她不一样。” 她撑着脸颊，目光停在电视上，却像是在更远的从前。 “她是第一个回应我的人。” 她从小就喜欢孟怜玉。 说她是看着孟怜玉长大的，一点也不夸张。 孟怜玉的星途从一开始就很顺利。 一出道就爆火，一直红到现在，早已经是演艺圈地位不可撼动的老前辈。 有名气的人上电视是常态，更别说那时候就家喻户晓的孟怜玉。 鹿知微小时候打开电视就能看见她。 毫无意外的，好几次都听到她在采访中的潇洒言论。 “我懒得管别人怎么看我，日子是我自己的，别人没资格插手。” “太在意别人的目光，折磨的是自己。” “就算孤身一人，也要把日子过得精彩，这样才能不辜负来人世这一遭。” 就是这个潇洒又豁达的态度，将鹿知微从被忽视的黑暗里拉拽出来。 她看着电视上笑容飒爽的人，心里有了新问题。 ——人还可以这么活着吗？ 但她还小，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不明白要怎么样才能开导自己。 于是她学着别人的样子，开始给孟怜玉写信。 她笨拙地在信里表达对孟怜玉的喜欢，用简单的词汇写下自己的困境，表示想成为她那样洒脱的人。 一封信写了又改，改了又写，遇到不会的字就用拼音代替，拼了命要写好这封信。 然后用攒了很久才攒到的那点零花钱，前前后后寄出去十几封。 每一封都要看着工作人员放进邮袋里才勉强放心。 她怕丢。 怕信不能顺顺利利送到孟怜玉手上。 怕连信都会像自己一样，会被丢在世界灰暗的角落里，无人问津。 所以才会选择用数量寄托这份奢望，希望有一封信能获得好运，送到孟怜玉手上。 信寄出去后，她等啊等。 结果等了足足一个月都没等来回信。 那时候的她是失望的，是无措的，也是茫然的。 她不知道究竟是信没送到孟怜玉手上，还是孟怜玉也忽视了她的信。 她仍旧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个环节被人遗忘，因为不论何时何地，她总是最容易被抛下的那一个。 鹿知微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觉得很苦。 苦却不想哭，只是无奈地笑笑。 她说：“我那时候真的还挺惨的。” 被世界排挤，被身边的人遗忘，却没办法开导自己。 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挣扎到奄奄一息也无人在意。 如果死亡来临，那一定也悄无声息。 老伍抿了抿唇，别开了视线，没有再看着她。 藏在镜片下的眼睛里，隐隐藏着一丝不忍。 【然后呢？】他问。 鹿知微语调乍然轻快，像是小孩子在炫耀棒棒糖：“然后孟老师就给我回信啦，一下回了三封呢！ “那三封信我到现在都还存着，我丢了那三封信都不能丢。” 她就像一个生活在黑暗里，突然看见光的孩子。 当那三束光落在掌心时，她才发现，原来黑暗之外的世界，是如此的温暖耀眼。 老伍紧揪的心忽然得到安抚。 哪怕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这个听众也还是忍不住为当时的小鹿知微松一口气。 ——拿到就好，见到就好。 【信上写了什么？】 老伍不自觉扬起一个笑。 鹿知微对信的内容如数家珍，回忆时，就像在向别人描述自己遇见的宝藏。 “她让我爱自己，教会我该如何乐观，告诉我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们自己更重要。 “她还夸我是个可爱的孩子，夸我的字写得很可爱。 “天晓得我当时写的字真的很丑，跟狗爬似的。 “可我那时候真的好高兴，高兴到抱着信，躲在房里哭了很久。” 真好啊，世界上还有这么温柔的人。 而这么温柔的人，能够看见她，愿意耐心温柔地给她回信。 虽然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像孟怜玉一样对她，那三封信仿佛花掉了她人生中所有的运气，但她无所畏惧。 因为她已经学会爱自己，明白没有别人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的道理，别人的目光在她心中已经不重要了。 这就是今天的鹿知微。 乐观向上，凡事都会往好处想的鹿知微。 操作间里。 老伍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似是想揉去眼睛里的酸涩。 原来藏在透明身体之下是千般万般的苦涩与艰辛。 如果她还在这，一定会为鹿知微感到心疼，会想尽自己所能对她好吧…… 鹿知微看不见老伍，也不知道他什么表情，于是自顾自说着：“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努力才能有机会和孟老师合作。” 或许孟怜玉已经记不得那三封信，也不记得当初那个写字像狗爬一样的孩子。 但那也没关系，她记得就好了。 ——曾经有人将光漫不经心地洒在她的世界里，点亮她整个人生。 【嗯。】老伍道，【你可以的。】 他的女儿这么努力上进，一定可以的。 他的女儿这么善良可爱，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他正想着，就看见鹿知微情绪转变，突然抱着枕头冲着电视嗷嗷叫：“啊啊啊孟老师绝美—— “姐姐杀人不用刀，全靠脸！ “啊，这腿，我无了，请把我厚葬，墓志铭就写‘我爱孟老师一万年’。 “呜呜，好漂亮啊她，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老伍：【……】 看来你平时在桑晚慈面前装得还挺含蓄。 …… 安城a大。 南4栋，女生宿舍。 下午六点半，天色昏暗。 四人间的宿舍里，坐着一个面容娇嫩的少女，灵动有神的双眼里盈满了焦躁。 她这几天总觉得心绪不宁。 ——因为想不起来事。 她隐约记得从记事开始，每年一到这几天，她就会变得莫名烦躁。 因为每到这个月，她就会忘记自己想要记住的某件事情。 第33章 永远想不起来。 却永远都记得很重要。 重要到如果不记得，会有人很难过。 可她连那个人是谁都不大记得。 感觉脑子里像是有一团缥缈无踪的雾。 每年一月就打卡上班。 让她年纪轻轻就开始不记事。 她烦躁地将笔戳在桌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躺在床上的短发女孩刘茗茗探出脑袋，喊了一声：“鹿思娇。” 鹿思娇抬头看去，眼波流转，撇着嘴：“干嘛呀。” 刘茗茗：“我知道复习很烦，但请您老冷静，不要把自己逼疯了。” 鹿思娇：“去，我想事呢。” 刘茗茗见她烦躁，收起手机，挑眉看着她：“想什么事呢这么烦？该跟哪个追求者交往？” 鹿思娇这张小脸蛋在他们系格外受欢迎。 被告白这件事对她来说，可谓家常便饭。 鹿思娇提笔指着她：“你，爪巴。” 刘茗茗：“嗨呀，人家关心你呢，你好凶哦。” 鹿思娇左顾右盼：“我刀呢？” 刘茗茗朝她笑了笑，下床拍了拍她：“走，买饭去，吃饱了才能复习嘛。” 鹿思娇看了看空出来的两个位置问：“你不等她两回来一起去？” 刘茗茗：“等什么，你忘了？这两崽子去给老乡过生日了，晚上才回来呢。” 鹿思娇“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接着愣住了。 生日……生日！ 她错愕又惊喜地看着桌上的笔记。 她想起来了！ 是她忘了姐姐的生日！！ …… 鹿知微坐在窗边，穿着浅绿色的动物睡衣，外头披着一件外套，就这么趴在窗沿看着外头纷纷扬扬的细雪。 今天是一月九日了。 明天就是腊八节，也是她的生日。 她正在思考明天要怎么庆祝自己的生日。 主要思考要吃什么。 她刚拍完一部戏，赚了点小钱，除开房租，日常花销以及需要存起来的，手头剩的也够她霍霍一回生日了。 这个时候她永远是最自在的。 不用考虑别人想吃什么，不用考虑会有多少个人到场，不用考虑要不要提前预订位置。 只需要考虑自己。 只有她。 她把手里的手机翻了又翻，屏幕不曾亮起。 她的父母没有给她发消息。 没有问她最近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 就算她套上了男主光环，在家人的心里，好像也是一个透明的孩子。 今天的世界格外安静，就像遗忘前的默契。 这一个生日也没有人会记得。 但是无所谓，这不妨碍她高兴。 她今年的生日和腊八节是同一天。 大家庆祝腊八节的同时，她也可以当做大家是在庆祝她的生日。 这么想着，她忽然就很高兴，脸上不自觉带着悠悠然的笑。 她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快零点了。 悠闲的时光，果然都是过得最快的。 老伍看见她在笑，突然很莫名其妙，感觉这孩子傻兮兮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傻孩子，在笑什么呢？】 鹿知微脸吹得久了，冷，于是关上窗，脱了外套钻回被窝里。 她的声调很轻快：“明天就是腊八节啦～” 老伍顿时觉得好笑：【腊八节你高兴什么？ 【不是应该为你明天生日高兴才对？】 鹿知微笑意一滞，下一秒盈盈笑意在她眼中荡漾，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满足：“哇，老伍，你记得我生日。” 老伍的声音充满了理所应当：【这不是妈粉该做的？】 鹿知微笑道：“好的，谢谢老伍妈妈！” 她不贪多，有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哪怕这个人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老伍好笑道：【所以你刚才高兴什么呢？就因为明天是腊八啊？】 鹿知微点着脑袋：“对啊，难得生日跟腊八节重合诶。” “别人庆祝腊八节的时候，我也可以偷偷当做是大家在帮我庆祝生日。 “全国那么多人一起帮我庆祝生日，怎么不高兴？” 老伍：【？？？ 【还能这么算的？？？】 鹿知微一脸淡定：“当然能，凡事都要往好处想。” 老伍：【如果碰不上腊八呢？】 鹿知微神色悠然：“那就是上天慷慨，让一月十号成为独属于我的节日，这也很值得高兴呀！” 【……】 老伍忍不住笑了。 她还挺会说。 【行吧，你是寿星，你说了算。】 鹿知微点头。 老伍又道：【来猜猜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的是谁。】 “你。”鹿知微答得不假思索。 【我除外。】 “那我不猜了。” 【为什么？】 鹿知微往被子里缩了缩，显然对这个游戏不感兴趣：“不记得很正常，我不能给自己希望。 “有了希望就会忍不住去期待，一期待就会落空，心情难免会不好。” 她从来就没期待身边的人会记得自己的生日。 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 她再乐观也是肉做的，受了伤害，也会难受，也会哭。 再说了，她对别人来说算什么？ 连血浓于水的亲人都不记得她的生日，她凭什么要求外人记得？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想到这，她的心情还是止不住低落了片刻。 于是把脸埋进被窝里，黯然神伤，不言不语。 时间在这一刻悄无声息跳至零点。 就在那一刹那，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把被窝里的人惊得一跳。 ——是她设置的生日提醒。 她探出脑袋，百无聊赖地关掉闹铃。 能这么准时准点记得她生日的恐怕就这个闹钟了。 她熄灭屏幕，正准备放下手机睡觉，手机屏幕便抢先亮了起来。 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是桑晚慈。 鹿知微不敢置信地看着备注，又揉了揉眼睛。 这才抱着“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样虚浮的心情接通，小心翼翼的：“……喂？” 桑晚慈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莫名有几分温柔：“还没睡？” 鹿知微听得耳根子发痒，像有根羽毛在挠：“没睡……” “没打扰到你休息就好。”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松了口气。 “怎么了吗？”鹿知微问。 “有话想对你亲口说。” “什么？” 接着鹿知微就听见她在自己耳畔轻柔地说：“谢谢我们鹿老师又平安长大一岁，希望你能永远开心。” 鹿知微不由一怔。 “生日快乐，鹿知微。” 桑晚慈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 温柔得像一场美梦。 “谢谢。” 鼻尖突然涌来酸涩，鹿知微低头用力地擦去眼眶里的泪，哑声又重复了一遍。 “谢谢……”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祝语……可她真的好高兴啊。 第28章 鹿知微紧紧握着手机。 像是想要抓住这场温柔的美梦。 梦里有祝福, 有不会被人遗忘的她，有着她曾可望而不及的一切。 小结巴小荷会有人记住。 小透明鹿知微也会有人记住。 她们不再孤独。 桑晚慈拿着手机，站在窗边看雪。 她记得鹿知微的生日。 记得她说过自己存在感低的过去。 记得她初次被问及生日时, 惊喜意外的表情。 情真意切, 不似作伪。 所以桑晚慈想亲口跟她说一次生日快乐，哪怕是在电话里。 想告诉她，有人会记得你的生日。 也会记得你。 听出她声音里的沙哑，桑晚慈不禁轻声问：“鹿知微，你哭了吗？” 哪怕搁着手机, 鹿知微也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失态。 用力擦掉眼泪, 清了清嗓子。 “没有的事。”她笑着说, “桑老师在零点特地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 这么高兴的事, 我怎么能哭呢？” 桑晚慈没有相信这套说辞，声调一直很温和，带着一缕怜惜。 “不要哭。” 鹿知微刚忍住的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 人真的是奇怪的碳基生物。 无论是多努力筑起的坚强，只要听见身边人的轻声细语，就会瞬间崩溃决堤，缴械投降。 她紧抿着唇, 忍了又忍。 最后却是眼泪最先妥协，无声无息地溢出眼眶。 “谢谢……” 反反复复就这两个字。 她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话能对桑晚慈说了。 她觉得桑晚慈这个人, 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也占了一个“慈”字。 第34章 仁慈而善良。 温柔而迷人。 永远值得喜欢。 桑晚慈突然想起她在戏外掉眼泪的样子。 是杀青那一天, 他们送她花的时候。 那天她的表情充满了不敢置信，仿佛这一切在她面前都是一场幻觉，一伸手触碰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碎消失。 因为她不曾经历过，所以她不知所措, 最后只能语无伦次地掉下眼泪。 那时候的她也像现在这样，反复来去都是这两个字：谢谢。 她好像没别的话说了。 她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是料想不到有人会在乎她。 桑晚慈不想看见她这样。 于心不忍。 “我给你买了礼物。”桑晚慈轻轻开口，转移鹿知微的注意力，声音亲和有礼，“但是我没有你的地址，可以告诉我应该往哪里寄吗？” 鹿知微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让桑老师破费！” 特地守着零点送生日祝福，这已经足够了。 心满意足的人又怎么会肖想更多？ “朋友之间送生日礼物很正常。”桑晚慈道，“而且也不止我一个人送。” 鹿知微：“？” 这话什么意思？ 桑晚慈却没有要向她解释的意思：“我先挂了。 “记得把地址发给我。” 鹿知微：“？？？” “等——” 通话中断。 毫无迟疑。 鹿知微狐疑地看着手机，然后就发现微信一下子多出了好几条消息。 [小应]：祝我们鹿老师生日快乐！[玫瑰][喇叭][玫瑰][喇叭][玫瑰] [小应]：特意卡了个零点给你说生日快乐，嗐，我真是个好弟弟 [小应]：不知道你睡了没有，没敢给你打电话 [小应]：礼物我交给桑老师了，她说会帮我一块寄给你 [小应]：生日快乐哦，祝我们鹿老师天天开心，永远快乐，早日暴富！！！！ [小应]：我去睡觉了，明天还要起来为兰博基尼奋斗，明天再聊哦 原本安静冷清的聊天框，一下就被应息泽刷得喜气冲天，欢庆的表情包满屏飞。 就像是一个怕她看不见自己的祝福而使劲闹腾的小孩。 鹿知微眼眶蓦然一热。 不听话的眼泪一次又一次模糊她的视线，她便一次又一次擦去。 指尖忍不住在屏幕上来回划动，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消息。 原来还有他记得。 不止…… 远不止于此，她刚刚还看见别人也给她发了消息。 她吸了吸鼻子，返回列表，擦干眼泪定睛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鹿思娇。 她血浓于水的妹妹。 [鹿思娇]：姐，生日快乐！ [鹿思娇]：啊啊啊复习忘了没来得及卡零点！ 然后过了两分钟才又发来新消息。 [鹿思娇]：生日快乐，要永远开心 鹿知微看出来了，鹿思娇其实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她们之间交谈不多，虽然是亲姐妹的身份，但实际上也是两个陌生人，你不懂我，我不了解你。 突然需要交流时，对话难免产生尴尬。 可至少鹿思娇记得。 她这一次记住了姐姐的生日。 桑晚慈，应息泽，鹿思娇……还有温瑶也给她发了祝福。 他们记得她的生日，也记得她。 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有资格去奢望的人。 她靠坐在床头，一边给鹿思娇回复谢谢，一边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心头热意滚烫。 她很高兴，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下一秒。她忽然把被子拉过头顶，瓮声瓮气地问：“老伍你在看我吗？” 她很少哭，也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哭。 哪怕是身处另一个时空的老伍。 【没有。】 老伍别开视线，点开别的程序，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我在修bug，怎么了？】 鹿知微这才缓缓放下被子。 “没什么，你继续修吧，不用管我，我想静一静。 “最好能关一下声音。” 【好。】老伍从容不迫道，【早点休息，明天见。】 “嗯，明天见……” 等听不见老伍的声音了，她才没有再控制眼泪。 干脆抱着被子，痛快地哭了一场。 灰暗的小透明终于也有了可以被世界，被春天看见的颜色。 …… 鹿知微醒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雪。 整个房间都很安静。 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不曾改变。 她睡眼迷蒙地望着白雪飘茫的窗外。 忽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日子还是从前的日子。 没有系统。 没有男主光环。 也没有桑晚慈零点的生日祝福。 她们还是陌路人。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昨夜的一场温柔美梦。 【你再睡一会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老伍的声音突然响起。 让她如梦初醒。 她觉得老伍这话就像平常父母总会对家里爱睡懒觉的孩子说的话。 她当然没有被父母这么对待过。 但她好歹也是有妹妹的人，看妹妹被这么对待也就知道了。 每当这时，鹿思娇总是会不情不愿地爬起身问一句：“已经做好饭了？今天吃什么啊？” 她从前没机会这么问，现在碰上了，心血来潮便也学着鹿思娇，跟老伍开开玩笑：“已经做好饭了？今天吃什么？” 老伍：【？ 【你还想吃我做的饭？】 鹿知微嘿嘿一笑，正准备说是玩笑话时，老伍惊奇道：【嚯，居然有人敢吃我做的饭。】 “？”鹿知微，“为什么不敢吃？” 老伍不禁开始回忆往昔：【当初我给她做了一次饭，她吃完之后，很含蓄地问我怎么才能做到把厨艺练得像鹤顶红一样有剧毒。】 他语调沧桑得不行：【我听完以后，当场退出厨艺界。】 鹿知微：“……” 恕我眼拙，之前没看出来您还有这手艺。 不敢吃了，告辞！ 她醒神了，用坚强的意志力克服了一下冬天不想起床的懒惰，勇敢下床刷牙洗脸。 边刷牙边刷手机。 毫无意外的，看见了鹿思娇新发的回复。 [鹿思娇]：姐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鹿思娇]：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鹿思娇]：对了，你有喜欢的东西吗？我有在做兼职，手上还有点钱，可以给你买礼物 [鹿思娇]：还有，你的地址电话…… 鹿思娇在低头打字，从没一刻这么窘迫过。 屏幕另一头的人，明明是她的亲姐姐。 可是提起姐姐的一切，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姐姐住在哪里。 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不知道姐姐换没换手机号码。 不知道姐姐现在过得好不好。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妹妹。 鹿知微却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她们不常来往，但每年到她生日的那一天，鹿知微都会在微信上跟她说生日快乐，给她发红包。 虽然对话内容总是很简短，几乎每一次她都会莫名其妙地想不起来要去回复，然后任由鹿知微的对话框被慢慢挤下去，最后再也不被想起。 仿佛她的世界里，不曾出现过鹿知微这个人。 可就算这样，鹿知微也没骂过她，没说过她一句不好。 一直安安静静的，等到了她生日的那一天又会出现，继续祝她快乐，给她发红包，让她好好学习，好好吃饭。 还记得她小时候喜欢画画，会祝她早日实现梦想。 而她连姐姐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天翻记录，看得她万分羞愧。 她这个妹妹当的……真差劲。 现在她想尝试靠近姐姐，弥补从前。 鹿知微看到她说要给自己买礼物，其实还挺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能被记得就很好。 至于礼物还是算了。 他们家小姑娘还在上学呢，她怎么好意思要一个学生的礼物？ [鹿知微]：不用了，钱你自己留着花，心意到了就行，复习加油 [鹿知微]：天气冷，注意保暖 鹿思娇看见这两条回复，顿时丧气不已。 她觉得鹿知微在拒绝她。 ——姐姐她，是不是对我这个妹妹从前不理她很失望啊…… 鹿知微当然没想这么多。 发完之后，用水洗了把脸，清清爽爽走出厕所，开始考虑出门吃什么。 然后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外。 第35章 他一手挎着一只等身大毛绒玩偶熊，一手拎着高奢礼品袋。 给鹿知微看迷糊了。 “您……哪位？” “请问是鹿知微小姐吗？”不苟言笑的男人开口。 鹿知微愣愣的：“啊……你有什么事？” 男人：“这里有您的两件快递。” 鹿知微眨了眨眼。 男人先递上礼品袋：“这是桑小姐送的。” 鹿知微木木地接着。 男人再递上大熊熊：“这是应先生送的。” 鹿知微一把抱住，被挡得只剩两眼睛露在外面。 男人送完就走，绝不多停留一秒。 鹿知微赶忙回屋关门，把礼物放在床上。 桑晚慈送了她一条星月项链，很漂亮。 她坐在床沿，视线在玩偶熊和项链之间来回，感觉如梦似幻。 再三确认之后，她才敢相信现实，登时喜上眉梢。 ——小透明真的也有生日礼物了！ …… 临近新年，《凤》终于拍摄结束，圆满杀青。 大家互道恭喜，新年好。 祝愿彼此前程似锦，期待下次合作。 收拾好东西，桑晚慈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张纤蕊上了保姆车。 系上安全带，别过脑袋闭上眼养神。 张纤蕊拉上车门，看了一眼开车的助理，又看了桑晚慈一眼。 她理了理袖口：“送你去哪？” 桑晚慈缓缓睁开眼，看见倒映在车窗上的自己。 眉眼间满是倦色。 “回家。”她开口道。 张纤蕊抬手托着脸颊提醒道：“要过年了。” 桑晚慈显然把这个提醒听进去了，扭脸看向她，神色不变。 “我自己的家。” “你真的不打算回家过年？” “不打算。” “晚慈——” “张姐。”桑晚慈疲倦地打断她，眸光盈盈，竟隐隐透着几分可怜，“别劝了。” 张纤蕊看见她这个样子，登时欲言又止。 桑晚慈又把脸转了回去，重新闭上眼。 “他不缺人陪。 “我也可以自己过。” …… 除了妹妹鹿思娇的问候，鹿知微从始至终都没有收到过自己父母发来的消息。 就连问她一句“今年要不要回家过年”都没有。 可能……是真的把她忘了吧。 他们有一个女儿就够了。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年年都如此。 她又何必强求今年不一样？ 难道今年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就过不好年了吗？不是。 鹿思娇问她回不回家过年。 她想既然父母都没提起，也就算了，回了一句“不了”，这事就算翻篇。 至此，她也就没再纠结过父母的问题。 一个人开开心心地打扫屋子，备年货，迎新年。 再像模像样地在门上贴个倒过来的福字，年味一下就有了。 接下来几天的食材都买好了。 零食饮料也买好了。 家里就她一个人，花销不大。 她已经做好这个新年一直窝在家里的准备。 结果她刚做完整个新年的准备，除夕当天，系统就给她送来了新任务。 生怕她闲着一样。 【任务发布：偶遇女主桑晚慈。 【系统提示：非限时任务。】 鹿知微：“？？？ “醒醒，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人家女主有家的。” 对此她简直无力吐槽。 不要仗着是偶像剧剧本就为所欲为好吗！ 这大过年的，她上哪去偶遇女主？ 难不成要她打的跑到女主家门口来一场强行偶遇？！ 那她会被桑晚慈打包直接丢出小区的吧！ 【你怎么知道人家女主有家。】老伍问。 鹿知微：“？” 你这话有歧义啊。 老伍十分自然地改口：【不是，你怎么就能保证人家女主这个新年就一定回家过年了，万一呢？ 【你就没想过桑晚慈好好的一个大小姐，为什么要跑出来当演员，吃苦受罪？】 鹿知微挠了挠脸，表情诚恳：“没想过。” 老伍：【……你可真是个合格的男主角。】 老伍把她撵出家门，语气像个不想看见孩子在家的老父亲老母亲。 【去，赶紧去，这几天净呆家里，都要长膘了。 【快出门去，多走动走动。】 鹿知微被催着披上外套，一边穿一边不服气地说：“我前几天做大扫除，在家里上蹿下跳，哪里会长膘啊……” 【不管你长不长，都得多出门运动。 【快去，去偶遇你的爱情。】 鹿知微听得直皱眉挠耳。 什么爱情，她跟桑晚慈现在明明就还只是浮于表面的友情。 如果现在要她跟桑晚慈谈恋爱…… 她想了想。 她想不出来。 最终还是被老伍动着嘴皮子，无情撵出家门。 … 深冬的天气，脸上冰得就跟刀子刮似的。 鹿知微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走出住宅区，漫无目的。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也不知道桑晚慈住在哪里，所以别说真的跑到人家家门口去搞强行偶遇了。 作为辅助系统的老伍适时发挥作用，给出建议：【要不你去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逛逛？ 【那地方叫什么来着？】 “星河广场。”鹿知微把半边脸藏进围巾里。 【记住就好。】老伍鼓励道，【快去吧。】 鹿知微还想说点什么，但一想到桑晚慈如果真的快过年了还一个人在外头…… 那听起来确实叫人于心不忍。 顶着昏沉的黑夜，她认命往公交站走。 早去早回，还能给自己做顿年夜饭。 ——东西可以不丰富，但是仪式感必须有！ … 桑晚慈一个人在观月崖坐了很久。 形似皎月的礁石静默地矗立在海面上。 站在崖上，一览无余。 她喜欢这里，可以听见海与风的声音，宛如一段磅礴恢弘的交响乐。 唯一突兀的，是吵闹不休的手机铃声。 她掏出手机接通，张纤蕊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带着一丝警惕：“你那边怎么有海的声音？！” 桑晚慈很平静：“因为我在看海。” “……” 张纤蕊紧张道：“大晚上看什么海，赶紧回家呆着，别乱跑。” 桑晚慈听出她的不安，平静地笑了笑：“张姐，我没有想不开。” 张纤蕊不放心：“那你也得赶紧回去，大晚上的跑去看什么海，不安全。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接你？” “不用。今天除夕，你好好在家过年吧。”桑晚慈从木椅上起身，“我现在就回去了。” 张纤蕊知道她的性格，也不逼她：“那你赶紧回去，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 “新年快乐，姐。” 呼啸的海风淹没了她的声音。 世界包裹着她，忽然变得分外寂寥。 她没急着回到空荡荡的家。 戴上口罩和帽子，随便到离观月崖近的商业广场逛了逛。 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日子永远是新年。 大红灯笼高挂，彩灯盘旋在粗壮的树干上，街边放着喜气洋洋的新年好。 人来人往之间，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人间烟火。 比起回家，她的确更喜欢待在外面。 看着夜空与星星，看着每个人的笑脸，看着每一盏红色的灯笼，她才会感知到新年到了。 反正有空闲，就慢慢逛吧。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女人裹着羽绒服，围着围巾，两只手上套着一双灰色的毛线编织手套。 那颗脑袋正在东张西望。 桑晚慈一眼就认出了那双手套。 ——鹿知微在片场织的，手背上有两个猫猫头，杀青前刚好织完。 她眼露错愕，没料到鹿知微会出现在这里。 脚步更是不自觉走上去，停在鹿知微身后，轻轻地喊出那三个字：“鹿知微。” 眼前的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抖了一下，动作裹在笨重的大衣下，显得莫名可爱。 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鹿知微听见熟悉的声音，立马回头，果不其然又看见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不论在哪，不论遮掩了多少，她永远能第一时间认出她的眼睛。 而且还有系统的声音在提醒她任务完成了，想认不出都难。 “桑老师，是你啊。” 桑晚慈眨了一下眼：“你认出我了？” “当然呀。”鹿知微笑着说，“毕竟我们桑老师这么漂亮。” 第36章 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秋日那般绚烂夺目。 桑晚慈不禁多看了几眼，然后问：“你在找什么？” 好问题。 直接就把出来做任务的鹿知微问住了。 她总不能坦白说我收到任务出来找你。 沉默两秒后，她扬起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快乐是会传染的嘛，我就随便看看，看到大家都过得很快乐，我也就快乐了。” 这种瞎编的鬼话，桑晚慈会信吗？ 她信了。 因为鹿知微就是这么一个凄凄惨惨的小可怜。 她垂下眼眸，两只手放在衣兜里，没有说话。 鹿知微见状，问道：“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不回家过年吗？” 桑晚慈摇了摇头，变得更加沉默了。 鹿知微以为自己戳到了她的伤心处，赶忙安慰道：“没事的，你看我也不回家过年。” 桑晚慈用漂亮的眼睛看着她，似是在问为什么。 鹿知微窘迫地摸了摸脑袋，接着又轻松道：“嗐，我家里不缺人，我就不用回去啦。” 桑晚慈静静地看着她。 过年讲究团圆，什么时候讲究起人数来了？ 她是不是……又被忽视了？ 夜风无声无息。 一缕乌发柔软地贴在鹿知微的脸颊上。 她的鼻尖被冻得发红。 桑晚慈忽然伸出手，轻轻挽起这一缕头发。 指尖的冰凉落在鹿知微的脸上，叫她如梦初醒，下意识抓住桑晚慈的手。 “这么冷的天气，你出门怎么不戴双手套？你看看你手都冰成什么样了。” 她皱着眉头，边说边脱下自己的手套，套住桑晚慈纤细的十指。 这一刻的她，就像一个在关心妹妹的姐姐，无微不至。 桑晚慈突然像个傀儡似的任由她摆布，而后才后知后觉看着手上的灰色手套。 接着又看向鹿知微光秃秃的十根手指头。 “那你呢？” 鹿知微轻快地将手插入衣兜：“我有衣兜呀！” 她也有。 可鹿知微还是把手套给了她。 鹿知微看她面露迟疑，果断道：“你比我小，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桑晚慈不认同这句话。 很多时候，她会觉得鹿知微才是需要照顾的那一个人。 需要被照顾情绪。 需要被人看见。 需要被人记住。 可她从不主动要求，总是习惯性扮演起姐姐的角色，照顾应息泽，照顾她，让人觉得她不需要被照顾。 但就像这个新年。 她真的会因为家里不缺人就不想回去了吗？ 她真的不想也不需要别人陪她过年吗？ 桑晚慈觉得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她不在意，就不会为此感到窘迫。 鹿知微觉得大家不能这么干站着。 外面天冷，再傻站着寒风都够喝两壶的。 于是她左看右看，打算找一家隐蔽一点的店，带同样孤苦伶仃的桑晚慈进去暖暖身子。 其余的事，等会再说。 但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桑晚慈开口道：“你介意带我回家吗？” 鹿知微：“？” 桑晚慈目光盈盈地望着她：“我想和你一起过年。” 鹿知微愣住了。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就像刚工作的实习生，手忙脚乱，生怕自己做的不好。 她可以吗？ 她能吗？ 桑晚慈是真的不介意吗？ 她杵在原地，莫名其妙地开始纠结、茫然。 那只套着灰色手套的手缓缓伸了过来，将她冰凉的手握入手心。 一句轻柔又撩人的话从桑晚慈的唇齿间飘荡而出，悠悠落在她的耳畔。 “别拒绝我。 “姐姐。” “！！！” 鹿知微听见这个称呼时，耳尖顿时就红了。 像是有人在耳畔吹风，又像是有人在舔咬她的耳垂，酥酥麻麻的。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桑晚慈的“姐姐”喊得和别人都不一样？ 天啊，这究竟是谁教她这么喊的？？？ 就在她心神爆炸的时候，系统又出来了，体贴地送上新任务—— 【任务发布：感情急剧升温，可同床共枕。 【系统提示：非限时任务】 鹿知微：“？？？” 她问老伍：【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吗？】 老伍：【想干嘛？】 鹿知微：【想把你们这个乱发布任务的系统抓到拼多多上去来一刀！！】 第29章 鹿知微觉得狗系统在不正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它已经失去了原始淳朴的辅助功能和初心, 在离谱的道路快马加鞭，企图把她这个宿主往死里搞。 什么叫感情升温，可同床共枕。 不要乱定义升温的感情啊！ 这特么的明明是友情！！！ 老伍管不了系统自动发布任务。 系统发布任务, 内里自有一套程序在自主运行。 他这个管理员只用负责解决在程序运行过程中产生的意外。 而且鹿知微和桑晚慈刚刚的气氛确实挺好, 也不能怪系统检测到了感情升温。 再加上这个世界特殊的地方太多了。 稚嫩的新世界，不一样的男女主，女主角还总是超纲。 那系统不按套路出牌，老伍对此只能淡定地表示：很难理解吗？ 鹿知微累了，累得快要佛性了。 她在心里劝自己：算了算了, 拯救世界本来就不容易, 算了算了…… 老伍道：【不过你家就一张床啊, 除了同床共枕, 也没地方睡了。】 鹿知微顿感头疼：【人家一千金大小姐, 是会随便跟别人同床共枕的吗？】 她看电视看多了，总觉得像这样的千金少爷，骨子里天生带着几分娇贵，不会随随便便和别人同床共枕。 同性也不行。 精致的还会挑床，挑三件套，挑住宿环境。 老伍：【你这是刻板印象。】 鹿知微一本正经：【我这属于初级印象, 我以前又没机会接触这样的人，当然只能从电视剧里看了。】 老伍吐槽：【少看那些没用的偶像剧。】 鹿知微：【您好, 您还记得我们这就是偶像剧剧本吗？】 老伍：【……】 【咳，哪那么多话, 快去做你的任务。】老伍开始假装无事发生，催促着。 鹿知微在心里对他指指点点，这才回神看向面前的桑晚慈。 眼前的人穿着棕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格子围巾, 长发松松软软地披在肩上。 黑色口罩，黑色鸭舌帽，一张精致的脸被遮去大半。 但是那双眼睛依旧粲然如星，雪亮有神。 她仍旧能感知到她的美貌。 如同升空的骄阳，不论以何种形式出现，永远耀眼灿烂。 “你真的要去我家过年？”鹿知微不确定地问，“你不介意吗？” 桑晚慈反问：“介意什么？” 鹿知微迟疑着：“我住的地方不大，很小的，家里也没什么好玩，我怕你觉得无聊……” 桑晚慈道：“有你在就够了。” 鹿知微看向她。 桑晚慈镇定无比：“我是和你过年，不是和你的房子过年。 “我还想多打搅你几天，不止过一个除夕。” 她不是在意形式的人，重要的是陪伴。 就算是每天出门随便在附近的一家小店里庆祝过年，只要彼此开心也都可以。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鹿知微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总不可能看着孩子一个人大过年的在外面孤孤单单地瞎晃悠吧？ … 回去的时候，鹿知微没有再选择坐公交车。 她可以坐，已经小有名气的桑晚慈不行，要是被认出来了，又是一场麻烦。 于是她带着桑晚慈，难得奢侈地打了一回出租车，因为她家离星河广场真的很远。 司机师傅很热心，上车了就跟她们聊天。 桑晚慈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一直静静的。 鹿知微跟司机师傅倒是聊得很高兴。 从路况聊到物价，再到今年的新年氛围，两人十分投缘。 桑晚慈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看看和司机师傅聊得热火朝天的鹿知微。 昏暗的出租车内，时不时投进一束橙黄的灯光，无声拂过鹿知微清丽的眉眼。 似一簇火光，于刹那间，在鹿知微的眼底怒放燃烧。 虽然很短暂，但已经足够照亮鹿知微此刻的生动、鲜活与温暖。 桑晚慈的目光不禁被她吸引，裹着手套的双手安安分分放在腿上。 她突然就明白应息泽为什么那么喜欢黏着鹿知微了。 因为她温暖，待在她身边就像在刺骨的寒冬里突然靠近火堆，周身一下就变得暖烘烘的。 第37章 下了车，司机师傅用混重的嗓音跟她们说了声：“新年快乐嗷。” 鹿知微笑着回复：“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她喜欢这样的世界。 哪怕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能带来这种平淡的温情。 就算是一个小透明，运气好的时候也能碰上。 鹿知微住的地方离街区远，一到晚上就特别安静。 桑晚慈跟着鹿知微绕过花坛走进楼道，然后开始爬楼梯。 “没有电梯。就三楼。”鹿知微对她一脸抱歉。 桑晚慈点点头，没说什么。 楼道不宽，打扫得很干净。 鹿知微打开门，抽出棉拖放在桑晚慈脚下：“我家里没地暖，等会我给你搞个热水袋放怀里，也能暖和点。” 桑晚慈阻止她：“没关系，不用麻烦。” 鹿知微却很坚持，又是拿热水袋，又是烧热水，一通忙活。 这是她这小小天地里第一次来客人，这也是第一个要跟她一起过年的人。 她一定要好好招待人家才行。 “你随便坐呀，如果觉得冷就坐床上吧，拿被子裹一裹，很快就不冷了。” 她每年冬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下班回家，吃完饭洗完澡就往被子里一缩，皮糙肉厚惯了。 只是不知道桑晚慈习不习惯得了…… 桑晚慈没那么矫情，明白到人家里做客没有挑剔的道理。 鹿知微家确实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门上贴着福字，挂着买来的鞭炮灯，看起来既有年味又温馨。 她在靠墙的小沙发上坐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鹿知微站在门口的厨房前烧水的背影。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了。 “鹿知微，你没穿鞋。” 听见这话的鹿知微，脚指头突然蜷缩了一下。 黑色的袜子在冬天的地板上，显得格外薄弱，一点也不抗冻。 桑晚慈说完之后就意识到不对了：“你家里只有一双拖鞋？” 鹿知微没有回头看她：“嗯。” 桑晚慈愣了愣：“你没有——没有人来过你家里吗？” 鹿知微的声音忽然放轻了：“嗯……” 桑晚慈这才发现她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单人的，没有任何一件是多余的。 就连拿来招待客人的杯子都没有。 这意味着，她从以前到现在，没有一个朋友，孤苦伶仃地活着。 桑晚慈从没想到过事情会是这样。 她恍然发觉自己似乎给鹿知微添了一个麻烦。 “鹿知微。” 鹿知微听见她又这么喊自己，这次愿意回头看她了。 结果就看见她坐在沙发上，脱了家里唯一一双棉拖，然后屈腿抱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穿鞋。” 是不容拒绝的声调。 不像高位者发号施令，反而像是小朋友在闹脾气。 ——她不穿好鞋，桑小朋友就要生气啦。 天呐，她好可爱。 鹿知微在心里小小惊呼了一下。 面上淡定地笑着说：“我不穿也没关系的，我皮糙肉厚——” “穿。”桑晚慈打断她，毫不退让。 鹿知微拿她没办法，只好走过去把鞋勾到脚上，穿好后就听见她问：“鹿知微，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鹿知微和她的家显然没做好准备迎接第二个人的到来。 但她却丝毫没考虑到这件事，唐突地提出上门的请求，并厚颜无耻地跟来了。 结果就是给鹿知微添了麻烦…… “别这么想。” 鹿知微穿好鞋，折返回去把杯子烫了又烫，这才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准备热水袋。 热水放在小桌子上，热水袋放在她身边，鹿知微冲她露出一个灿烂又诚恳的笑。 “你能来我家做客，我真的很高兴。 “如果说麻烦，不如说是我给你添麻烦，明明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还是把你拉过来做客了。” 桑晚慈正要开口说不是，鹿知微又把鞋还给她了。 桑晚慈：“？” 鹿知微神色明快：“我去趟超市，就在附近，很快回来，桑老师先一个人待一会，等我回来就给你做饭。” 桑晚慈闻言，准备起身：“我陪你去。” 鹿知微一把把她按了回去：“外面冷，我去就行。” 末了，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话。” 这世上哪有让客人跟着跑腿的道理？ 再者说，桑晚慈刚刚不还喊了她一声姐姐嘛……姐姐照顾妹妹，天经地义。 桑晚慈头一次在鹿知微身上感知到了沉淀在年龄和岁月里的成熟气息。 这让她只需要轻轻的两个字，就能让后辈乖乖就范。 就跟有魔力似的。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桑晚慈没再坚持。 “嗯。” 鹿知微笑着点头，拿着钥匙出门。 关上门的刹那，胸口下的跳动莫名加快了。 第一次……有人等她回家。 鹿知微走后，桑晚慈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屋内陈设。 房子不大，一厅一卫。 屋内摆设分明，挂着很多可爱的小物件装饰，整个房间都因此而变得温馨。 桑晚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些东西的第一眼就知道是鹿知微做的。 挺好的，至少鹿知微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有事情做。 小沙发旁边就是床，床垫还挺软乎。 然后是白色的小床头柜。 床头柜和墙角之间摆着一张小地毯，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白色毛绒熊，和两个抱枕。 “……” 桑晚慈认得这头熊，是应息泽送的生日礼物。 大是大，贵是贵，但是感觉这头熊让本就不充足的实用面积雪上加霜。 ——应息泽真是不会挑礼物，辛苦鹿知微绞尽脑汁安置它了。 桑晚慈想起张纤蕊，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我在鹿知微家里。” 张纤蕊：“？ “你去她家干什么？” 桑晚慈语气镇定：“过年。” 张纤蕊：“啊？？？” 请问你两很熟吗？？？ … 桑晚慈说了想打搅几天，不仅仅是过一个除夕。 最少也是过完初二才走。 那毛巾牙刷什么的都不能少。 但鹿知微又不知道她喜欢具体哪种款式。 于是每买一样东西前，她都要给桑晚慈发照片，让她进行在线选购。 然而桑晚慈比她想象的好伺候多了。 [随便，不挑，都可以，你做主就好。] 这是桑晚慈的答案。 鹿知微也不知道随便是怎么个随便，只好买最好的，最贵的，看起来审美在线的。 她家里来一次客人真的非常不容易，下一次血本也没什么。 鹿知微拎着一堆东西去结账，到柜台的时候突然又被一堆红色的东西吸引目光。 回家前，她特地绕远路取了点钱。 然后才急急忙忙往家里赶，怕桑晚慈等久了。 打开家门的时候，她看见桑晚慈站在床前，似是在说话。 但听见她的动静突然不再说下去，而是扭身看向她：“你回来了。” “嗯。”鹿知微问，“你在打电话？” 桑晚慈眨了眨眼，而后点了点头，把手机收进衣兜。 鹿知微歉然道：“我没打扰到你吧？” 桑晚慈摇头：“没有。” 然后走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辛苦了。” 还挺重。 果然她刚刚应该跟出去的，好歹能帮忙提东西。 鹿知微说了声“不辛苦”，踩上新棉拖，脱了外套就套上围裙。 她一边捋起毛衣袖子一边问道：“你饿了吗？先坐着看会电视吧，我现在做饭。” 说着她开始找遥控器，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很期待：“我记得这个点春晚要开始了……” 桑晚慈看着她的侧颜：“你喜欢看春晚？” 据她所知，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怎么喜欢看春晚，因为不好看。 就算看，也是奔着吐槽去的。 怎么鹿知微看起来反倒是情真意切喜欢看春晚？ 鹿知微蹲在电视机旁按遥控器。 过道就那么一点，她一蹲，直接占了大半。 “也不是喜欢看春晚，是为了有那种氛围感，你懂吧？” “嗯？” 过年几乎不看电视的桑大小姐发出了疑惑。 “看着主持人们穿得喜气洋洋，笑容满面地说‘新年好’时，我会觉得是真的有人来拜年，身边也会跟着热闹起来。这就是氛围。” 鹿知微调好了频道，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把遥控器放在桑晚慈身边。 “给，你想看什么就自己调吧，我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