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触碰》 第1章 《禁止触碰！》作者：翡鱼【完结】 文案 01 盛郁有一个秘密。 他有皮肤饥渴症，无比渴望得到他人的触碰与拥抱。 这样似乎显得有点变态，所以盛郁一直死死压制着这股冲动。 但这个秘密在转到新学校后不久，就被新班级的班长发现了。 班长叫薄序，是学校里人尽皆知的好学生，品学兼优、长相英俊、自律上进，完美到挑不出一丝缺点。 晚自习后、学校小树林里。 完美的薄序垂着眼皮，伸出手，笑一声，近乎引诱地询问盛郁：“不想碰吗？” 02 新来的转学生盛郁虽然长相漂亮的过分，但性格冷淡不好接触，想要搭讪的学生们犹犹豫豫，不敢接近。 只有薄序知道盛郁私下里的模样，和被盛郁依赖的快感，这些全部组成了薄序对旁人的优越感。 -皮肤饥渴症坏脾气（其实很好哄也很乖）漂亮受x人形解药年级第一不是好人攻 -盛郁受，薄序攻，攻受都不是完美性格 -1v1，轻松快乐小甜饼 -作者是社畜，更新不太稳定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甜文 成长 校园 轻松 主角：盛郁（受），薄序（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才怪 立意：要永远相信总有人会爱你 第1章 八月正是热的时候，树上的知了叫得没完没了。 锦城的地理位置偏南，已经连续一周没下过雨，马路面被大太阳烤得滋滋响，放个生鸡蛋在上面不出十秒就能煎熟了。 锦城中学的高三开学早，几天前刚进行完期初摸底考，虽然高考近在眼前，小兔崽子们还是放飞了一个暑假，出来的成绩惨不忍睹。 不过也有例外。 “嗯，这次考得不错，老师对你一贯还是放心的。” 高三办公室内，坐在最里边的一班班主任老陶满意地看着手中新鲜出炉的成绩单，上边理科第一的位置印着两个字——薄序。 虽然一班平均分比上学期期末低了快十分，但作为班长的薄序还是稳居第一，除了语文外，基本全满，让老陶被气到差点要犯病的心脏得到了丝缓冲。 老陶满意的视线从成绩单移到面前的男生上：“语文在作文上丢分有点多，平时再多背几篇范文。” 站在办公桌边的男生应了声。 男生个子高，白，瘦，黑色碎发搭在眉眼，带着似有若无的冷淡感。校服领不像大多数男生随意敞着，纽扣严丝合缝扣到了最上边一颗，板正禁欲，帅的一逼。 才早上七点半，正是犯困的时候，男生也不例外，垂着眼皮，锋锐的眉眼间露出丝不明显的倦意。 老陶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一顿：“昨晚又去兼职了？” 薄序眼皮掀起：“没。” 能进锦城中学的，要么是有钱的差生，要么是没钱的优等生，薄序属于后者，就老陶所知，他高中以来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靠奖学金和兼职工资交的。 “……”老陶将成绩单放在手边，说起别的事，“你这学期的奖学金过几天就发下来了，马上高三了，学习要紧，那些打工就先别去了，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跟老师说……” 老陶是个爱操心的性子，絮絮叨叨念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嘴讲得发干，拿过一旁的保温杯拧开正准备喝一口，又突然想起什么，叫住打算离开的薄序。 “对了，”老陶拧眉，“班上新来的那位同学，我看他好像不太爱跟人说话，薄序，你身为班长有空帮忙多照顾点，虽然盛郁同学高三才转过来，但也是我们一班的一份子……” 老陶说得那位名叫盛郁的新同学是昨天刚转来的，据说之前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没上过学，今年休养好了才终于来学校。 但其实在他还没转来前，盛郁这个名字在锦城中学就已经很出名了。 起因是校园群里的一个匿名吐槽。 学生私底下总有这样那样的群，这个群有两千多人，基本整个锦城中学的学生都在里面了。 吐槽人说她闺蜜最近心情很不好，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她的堂哥要转学过来。 那位堂哥据说性格阴沉孤僻，暴躁易怒，闺蜜被他欺负过好几次，一想到这位堂哥马上要跟自己一起上学就愁到不行。 她为闺蜜气不过，来群里吐槽。 一听有瓜的气息，群里立马活跃了起来，最终通过各种信息对比，才知道那位闺蜜原来是高三九班的宗晓晓。 宗晓晓可是锦城中学的大名人，她长相出众，家境优渥，又经常参加学校各种活动，高一刚入学就成了“女神”级别的人物。 女神有烦恼，自然有人冲锋陷阵，于是人还没来，群里就把新同学的信息扒了个底掉：脾气差、初中打老师被退学、继子出身、经常对家里佣人大呼小叫……如果学生间也有黑红这个说法，那现在这位盛郁的名气可直逼锦城中学顶流。 “……当然你也忙，新同学能帮则帮，还是不要影响自己的学习。”老陶说了一大串终于结束话题，喝口水，点点手边的数学卷子，“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这次的卷子带走发下去。” 老陶平时对学生很好，薄序平淡嗯声后，接过卷子走了。 走进教室，早自习的下课铃刚好打响，昏昏沉沉背了一早上书的学生们倒头就睡，薄序把手里的试卷挨个按座位发了，走到最后一排时，就见那位传言中脾气很差的新同学在闷着头睡觉。 第2章 人才来一天，薄序对他没什么印象，不过他对班里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印象。 因为刚来的缘故，新同学的校服还没有发，身上穿着常服。 明明是三十八度的天，男生却穿着件黑色长袖外套，连衫帽拉起盖住脑袋，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有点微长的发丝从帽檐边露出来。 他几乎整个趴在桌子上，没有放卷子的位置，薄序曲起食指，在他桌子边轻叩两下。 声音惊动了睡着的人，趴在桌上的男生艰难蠕动了下，慢吞吞直起身。 他的脸也用黑色口罩捂着，只一双过分漂亮的眼睛露出来，刚醒，眼睛里还夹着轻微水汽，眼尾红红的，看起来有一丝茫然。 但那点茫然很快消失不见。 几乎是一瞬间，男生反应过来，立马呈现出防备的姿态，身体后移，警惕看过来：“有事吗？” 是很生人勿近的语气，但由于才睡醒，他声音哑的有点软，毫无攻击性。 薄序掀了掀眼皮，将手里最后一张卷子递过去，修长手指一点：“卷子。” 他手指刚好点在打分处，男生下意识顺着看过去，卷子上的二十三分鲜红鲜红的，直直冲进眼睛里，下笔的力道很重，可见批卷老师当时的愤怒。 “……” 薄序看见新同学盯着卷子分数呆了一秒，很快，眼睛鼻子一齐皱起来，白皙的耳尖冒上点粉。 “咻”一声，卷子被他抢走塞进桌肚里。 然后硬邦邦地说： “哦。” — 期初考试成绩出来后，班上的崽子们哀嚎了一天，但到了放学时间还是跑得比谁都快。 因为还没正式开学，高三暂时没开晚自习。放学时分，夕阳从校大门处长长斜拉出橘金色的一条，像是给地面镀了层要融化的金子。 薄序去办公室帮老陶整理了下材料，等出教学楼时学校里的人已经差不多走光了。 同样被老师抓去当劳工的程威看下时间，提议：“薄哥，要不晚饭一起去小吃街那吃一顿？我请客。” 程威是隔壁班的，和薄序是邻居，因此两人比起其他同学关系要熟一点。 薄序低眸带上耳机，白色的耳机线松松挂在身上，里边传来流利地道的英语。听到程威的话 ，他可有可无地点下头。 程威ok了声，想起什么，边走边说：“对了，袁姨托我问问你，这学期能不能再给她儿子补课，钱不是问题。” 袁姨是薄序楼上的一位阿姨，薄序给她上初中的儿子补习了一学期，她儿子成绩提了几十分。 薄序摇头，淡声道：“高三了。” “嗐，也是，”程威表示理解，“那我去给你拒绝了。” 薄序嗯声：“多谢。” 程威认识的人多，这两年给薄序介绍了不少有给自家孩子补课需求、出手大方的家长。 “小事，薄哥你作业借我抄抄就行。”程威嘿嘿。 他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人，说完这个后，很快又捡起另一个话题聊天，“哎，薄哥，你们班是不是新来了个转校生？”程威八卦地问，“我听说他脾气很差？是真的吗？” 听见这句问话，早上看见的那个粉耳尖在薄序脑海里冒出来。 薄序继续听英语听力：“不知道，没兴趣。” 程威也不意外，啧啧：“行，咱薄神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哎？” 看见薄序突然停住脚步，程威眨眼：“怎么了？” 薄序已经往回走去：“有本资料书忘拿了，你先走吧。” “那晚饭还约不？”程威在他身后提高音量问。 薄序没回头，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好吧，那我就自己去啰。”程威耸下肩，也没再等，习以为常的转身走了。 薄序走的本就比一般学生迟点，等回去时，教学楼已经一个人都没了，空荡荡的，寂静一片。 上了三楼，一班的教室门紧闭着，薄序正要伸手推开门，却忽然捕捉到什么细碎的声音，动作稍顿。 半秒后，他伸出的手指收回。 薄序摘下耳机，后退一步，走到玻璃窗处，不动声色的往里看去。 一丝若有若无的粗重呼吸声从未关紧的窗户缝里泄出来。 教室里，那位新同学正伏在课桌上，喘息的很厉害。 他左手不断抓挠右手手臂，白天捂得严实的长袖已经卷起，露出里边雪白的手臂，此时那截手臂上全是深深浅浅、被指甲用力掐出来的红印，颜色对比鲜明。 大概是太难受，男生受不住地偏了偏头，转向薄序的方向。 汗湿的发丝贴在他的脸颊边上，那个黑色口罩早不知道扔哪去了，露出来一张漂亮、苍白的脸蛋，脸颊上已经晕出了丝潮红的汗意。 …… 窗外，薄序垂着眸，眼神很轻地动了下。 第2章 盛郁今天是突然出了意外。 在放学铃声打响后，为了避免和人群触碰到，他本来是打算留到最后一个再离开，但临了他的皮肤饥渴症突然犯了。 是的，皮肤饥渴症。 这个病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盛郁已经不太记得了，待在家养病的那四年还不算严重，但从昨天骤然接触到大规模人群开始，症状就愈演愈烈，及至刚刚，终于完全失控。 教室里，盛郁脸贴在桌面上，又受不住地喘息了下。 第3章 想被人抚摸拥抱的强烈渴望像羽毛一样一下下搔挠着身体，痒到不行，即便他再怎么用力掐手臂，这股痒也停不下来，搅得人心烦意乱。 而就在盛郁难受的恨不得用头去撞墙时，他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丝细微的开门声。 ……谁来教室了吗？ 盛郁昏昏沉沉，勉强睁开眼。刚睁开一条缝，就感觉到一道很高的影子覆盖下来，与此同时，鼻间传来点浅淡的皂荚味。 “……盛郁？”属于男生的嗓音响起，很冷淡。 如惊雷炸响在耳侧，盛郁猝然睁大双眼。 “咚！” 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来，他吓得一下弹起，动作太大，膝盖直接撞上了课桌底，钻心的疼痛立马袭来。 “嘶……” 盛郁吃痛地捂住膝盖，抬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很眼熟，两人早上才见过一面，是这个班的班长。 男生脸部轮廓线条立体，单眼皮，眼瞳深黑，居高临下、垂眼看人时带着点冷淡的侵略感。 这位班长看了看他，视线下移：“你……” 一见到人，身体里刚刚好不容易被压下来一点的不适立马卷土重来，痒意爆发般的往外涌。 “我没事！”盛郁咬牙，赶忙撸下袖子遮挡手臂上深深浅浅的抓痕，语气很冲地问，“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薄序微微挑起眉。 离近了，面前人的好相貌就更清晰了些。 微长顺直的乌黑头发贴在脸侧，与苍白的皮肤对比鲜明，眉眼漂亮，带着点常年处于病中的脆弱感，但并不显得可怜，反而很像朵贵而娇气的花。 此时嘴唇因为紧张而抿着。 “……” 半秒后，薄序轻耸下肩，依言退远了点。 见人离远了点，盛郁松下口气，手支着课桌面勉强站起来，拉起连衫帽就想逃离这里：“你让一下，我要回家——” 话还没说完，一条手臂拦在他眼前。 盛郁：“？” 薄序已经拿出了手机，单手按键，眼都没抬：“你得去趟校医院。” 薄序没有关心同学的好心肠，不过既然早上老陶特意关照过，故而遇到了新同学疑似病情发作的现场，还是准备联系老陶。 盛郁着急回家躺着，不耐烦，就想躲开这人：“我说了我没事，你能不能让……嗯！” 话还没说完，声音陡然变了个调子，呻/吟声突得从喉咙间泄出来。 薄序刚好抓住了他挥来的手腕，声音不平不淡：“别动。” 陌生手指碰到皮肤的一瞬触感像电流一样流过全身，巨大的满足感席卷而来，盛郁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还好及时抓住旁边的桌子。 大脑足足空白了两秒，他才想起要挥开这人的手。 “啪！” …… 直到看着人慌慌张张跑出教室，身影完全消失不见，薄序才收回视线。 电话还没打出去，他按灭手机屏，盯着刚刚被甩开的手看了几秒，眼底微微盛出两分疑惑，若有所思。 — 第二天一早，盛郁依旧长衫长裤、全副武装的来到学校。 传言那事还没消，新同学又总是这么一副打扮，班上的人看见他进来都安静了一瞬，眼里闪动着些许好奇。 盛郁拉低帽檐，闷着头往最后一排走，把书包甩到课桌上，拉开椅子坐下。 第一节是早自习，他随手掏了本数学书扔桌上。 铃声打响，教室里响起嘈杂的背书声，盛郁视线犹豫了下，还是偷偷移到斜前方的男生身上。 坐在前边的男生背脊挺直，后颈干净修长，黑发修剪得干净利落，此时正在默背语文古诗词。 是那个昨天撞见他发病的人。 薄序。 盛郁剥了个口香糖放嘴里，靠到椅子后背上，慢吞吞的开始嚼。 昨天的事又开始在脑子里回放。 从发现自己得了皮肤饥渴症以后，盛郁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这种只能依赖别人抚摸才能缓解的病症实在是太丢人了，他要脸，非常要脸，平时总能伪装的很好。 除了昨天。 一想到昨天发病时狼狈的样子被这人撞了个正着，自己还发出了那种声音，尴尬和羞怒就一齐漫上来。 盛郁拉了拉口罩，抿唇，这个人……不会把昨天的事说出去吧？ 正这么想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盛郁回神，从桌肚里拿出手机。 【你于爷爷：小郁子，新学校的感觉怎么样？】 于柏是盛郁发小，两人从幼儿园就认识了，即便后来盛郁成为宗家的继子，两人也没断了联系。 于柏对这个体弱多病的发小有种老父亲般的关怀，知道盛郁要重新上学后，可以说是敲锣打鼓，欣慰不已，就差没亲自来锦城中学探望他了。 【你盛小爷：就那样。】 两人插科打诨了几句，盛郁想了想问：【跟你打听个人，薄序，认识吗？】 于柏的回复很快弹出来。 【你于爷爷：薄序？你不认识？】 【你盛小爷：……我该认识？】 【你于爷爷：薄序啊！你们锦城中学师生的光！的电！的唯一的神话！你那23分的数学在他那连个零头都没有，你努力两小时只得二十三，他随便涂个abcd都能有六十，牛逼死了】 第4章 昨天分一出，锦城中学的排名表就传出来了，作为社交小王子的于柏自然也早看见了。 【你盛小爷：？】 【你盛小爷：拒绝对比，拉黑了：）】 十秒后，盛郁大发慈悲的把于柏从黑名单放了出来，吃了一次拉黑，于柏乖巧许多。 【你于爷爷：怎么了？】 【你于爷爷：他不知好歹，惹到您那尊贵的公主心了？】 由于经常生病，盛郁从小脾气就娇，又龟毛又洁癖，虽然人品在伟大的社会主义教育下没跑偏，但有时还是会任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因此于柏天天喊他小公主。 盛郁首先反驳了一句你才公主，然后才含糊道：【没什么……就问问。】 因为这点担心，之后一上午盛郁都没过好，眼神总往薄序那飘，生怕他对昨天的事蹦出个一词半语。 但薄序就像老师眼里最完美的那种学生，除了下课时去趟卫生间外，其余时间都在座位上做题，也很少和别的同学交流，盛郁所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 上午的下课铃打响，教学楼轰隆隆震动，学生们从教室里冲出，向食堂飞奔而去。 盯了一上午的盛郁精疲力尽，但见薄序往外走，还是赶快起身，跟了上去。 食堂里的学生很多，盛郁一路避着人，赶在别人坐下前，抢先一步坐在了离薄序不远、刚好可以听清他对话的位子上。 “……额，盛，盛郁？”刚坐下，对面就传来道弱弱的叫声。 盛郁一顿，转过头，就见一个圆脸，带着黑色眼镜框的小胖子坐在他正对面，端着饭碗，眼眨巴眨巴的看他。 见盛郁看他的眼神有两分茫然，小胖子挠挠头，磕磕巴巴地自我介绍：“我，我是坐你前面的，我叫，叫王小明。” 好名字。 刚来第三天，盛郁对班上同学完全不熟悉，沉默下：“哦。” 想想觉得不太礼貌，又补充一句：“你好。”语气硬的能当石头。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中间蔓延，王小明看着眼前摘了口罩，漂亮的能原地出道的新同学，想想，憋出一句：“没想到你，你长得这么好看啊。” 盛郁也沉默两秒，憋出一句：“谢谢，你名字也很好听。” 王小明：“……” 小明同学沉默，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嘲讽了。 …… 此时，另一边。 “薄哥，你笑什么呢，”坐在薄序对面的程威疑惑地看着他薄哥不知道是听到什么提了下唇角，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笑得我怪瘆得慌的，我最近没惹你吧……？” 薄序收回看向某处的余光，语气平常：“没有，吃你的。” 两人吃完，程威要去篮球场打球，先行告辞，薄序起身端起盘子往餐具回收处走去，临走前，状似无意的往盛郁坐的位置看了一眼。 还好盛郁躲得快，在他看过来前就转回了头，假装在认真吃饭。 等了会后，余光瞥见薄序已经走出食堂，盛郁没敢多留，匆匆扒了两口饭在嘴里就走。 走前犹豫一秒，还跟王小明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 王小明：“哎好……” 学生大多还在食堂或者外面的小吃街觅食，教学楼安静的很，担心薄序走远了，盛郁追得很急，但一直回到三楼，他都没看见薄序的影子。 奇怪，人呢。盛郁疑惑地左看右看。 “盛郁同学。” 就在盛郁打算去楼下找找时，清淡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盛郁吓了一激灵，像是只被捏住了后颈的猫，僵硬着不敢动。 他没动，他身后的人也没再开口。 五秒后，盛郁不情不愿，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身后走廊上，身形颀长，容貌英俊的男生抱着双臂，漫不经心地看过来：“你跟了我一上午，是想做什么？” 第3章 走廊安静无比。 “……怎么，”过了会，盛郁开口，拉起连衫帽，别过脸冷冰冰地问，“这走廊难道只有班长你能走吗？” 牙尖嘴利。 薄序提了下唇角。 “盛郁，”他收起脸上那点微不可见的笑意，重新开口，语气变得冷淡，“别惹我。” 盛郁立马反驳：“谁要惹你，我只是刚好回班上拿个东西，马上就走了，才没跟着你。”也没偷听你讲话，更没跟踪你一上午！ 薄序懒得和这不打自招的话计较，可有可无的点下头：“那更好。” “对了，”忽得，他像想起什么，又状似随口道，“昨天放学……” 盛郁猛得回头看他，抿紧嘴唇，心脏狂跳。 薄序却没再说了，男生抬腿离开，擦过盛郁肩膀时，顺手往他手里塞了个面包，语气听不出是不是嘲讽：“下午六点才放学，午饭吃那么点是想饿死？” 盛郁：“？” 反应过来话语中的含义后，盛郁脑袋轰一下炸了，脸上温度极速飙升。 他胃口不好，又着急追薄序，食堂的午饭只吃了一点，这事连坐在他对面的王小明都没发现。 所以薄序早就知道他在跟踪他？ 然后引而不发，特意引他到教学楼里捉他？ “……” 盛郁站在原地捏紧无辜的面包，羞愤欲死，恨不得把这面包当成薄序来啃。 因为中午这个小插曲，盛郁蹲在学校操场的榕树下当了一中午的蘑菇，等临近上课，脸上的热度才勉强消下去，搓搓脸走回教室。 第5章 快打铃了，学生们大多都进了教室，走廊上只剩零星几个还在外面打水、说笑的学生。 盛郁闷着头走路，一时不察撞了个人。 “你特么有——” 后半句话消失在喉咙里。 撞人的男生看见盛郁，眯了眯眼：“盛郁？” 刚才那一下给盛郁肩膀撞得生疼，盛郁不着痕迹地揉下肩，掀起眼：“有事？” 撞人的男生长得五大三粗，抱着个篮球，他令人不适的目光在盛郁脸上转了转，从鼻腔里发出声重哼，骂骂咧咧道：“你特么傻逼？撞了人不知道道歉？” 盛郁看一眼两人的位置，他是靠里走的，男生几乎占了走廊三分之二的位置，怎么看都不会是他撞得人。 盛郁思考一秒：“你眼瞎？” “嘿我说你——”男生气笑了，撸起袖子就作势要打人。 “马上上课，你们两个不回教室杵在这干嘛呢？！”就在气氛紧绷时，身后突然响起教导主任中气十足的声音。 身材矮胖，但气势十足的中年男人噔噔噔从后面走过来，明显认识那男生，厉声：“胡斌你干什么呢！上个处分还没消，又想惹事？！还不回教室！” 见教导主任来了，名叫胡斌的男生嘁一声，勉强压下不满，对教导主任敷衍一句后，冷冷扫眼盛郁，往地上啐一口走了。 走廊刚才的那一通闹腾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同学，盛郁回到教室，刚坐下，前桌的王小明就回过头来。 王小明用课本捂着嘴，小声问：“你，你没事吧？” 盛郁摇摇头：“没。” “……你最好小，小心点，胡斌是体育班的，天，天天跟外校人打架，”王小明表情有点担心，“他追，追宗晓晓很久了，之前就嚷嚷说，说要找你麻烦呢。” 他有点结巴，一个长句说完差点没把自己累死。 哦。 盛郁明白了。 对于宗晓晓在学校群里的那些小动作，盛郁知道点，但没有太在意。 他是重组家庭，母亲楚楠在他十四岁那年带着他改嫁到了宗家，虽然继父宗国年对他不错，但宗家是个大家族，里面的亲戚关系错综复杂，对楚楠很瞧不上，也连带着厌恶盛郁。 毕竟盛郁作为一个毫无血缘的外人，却能分得宗国年的财产，这叫他们如何不眼红。 大人们自恃身份不会太表现出来，但受到父母影响的小辈就无所顾忌了。 宗晓晓这个名义上的堂妹便是其中一个，从他进入宗家开始，这位堂妹的小动作就没有停过。 楚楠没身份没地位，还带着他这个拖油瓶，盛郁脾气再坏，也知道不能和宗家的人闹得太僵，让楚楠为难。 “没事，”盛郁转了转手里的笔，顿下，说，“谢谢。” 王小明傻乎乎地笑下，高兴的转回去了。 - 之后几天薄序似乎已经忘了那事，完全没跟别人提起过，盛郁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周末学校正常放假，星期六盛郁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 打开手机，上面已经有了十几条未读消息，和三个未接来电。 全是于柏的。 盛郁抱着大大的玩偶熊躺在床上，眯着眼先把未接来电的信息都删了，然后划拉了下未读消息。 于柏新开学不知道看上了他们学校哪位漂亮女同学，那位女同学家是开面条馆的，周末会回家帮忙，于柏打听清楚了位置，暗戳戳的准备过去制造个美好偶遇。 【你于爷爷：您终于醒啦？】 【你于爷爷：所以去吃吗！去吃吗！去吃吗！】 【你于爷爷：不去你将被我暗杀[菜刀][菜刀]】 盛郁对他这种无聊的威胁嗤之以鼻，丢下一句等着，松开玩偶熊，掀开被子起身去洗漱。 等换好衣服刚好十二点，盛郁下楼。 别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宗国强最近两年在外省出差，楚楠怕她不在，宗国年身边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人起心思，也跟了过去，两人都很久没回来了，盛郁还有一个继兄，也远在国外读书。 盛郁想，其实传言里关于他经常对佣人大呼小叫那条说得不对，家里并没有佣人，只有固定时间段来做饭打扫的阿姨，平时这么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之前家庭医生还经常会光顾，但随着他身体渐渐调养好，连医生也很少来了。 于柏发的定位在一个乱七八糟的小巷子里，盛郁费力跟着手机地图指引转了好几个弯才找到。 到了却没见到人。 写着“林氏面馆”的小餐铺门也是关的。 烈日炎炎，盛郁没一会就被晒得头晕眼花，刚想打电话问问于柏怎么回事，于柏就先发了消息过来。 【你于爷爷：不好意思啊郁子，她那突然出了点事，我陪她去医院了，你还没到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俩下次再约！】 盛郁：“……” 盛郁噼里啪啦打字。 【你盛小爷：我到了[微笑]】 【你盛小也：不仅到了还在太阳下等了你十五分钟[微笑]】 【你于爷爷：对不起qaq】 【你盛小爷：提头来见！！！】 【你于爷爷：[疯狂磕头.gif]】 等磕头的gif动图磕到第二十个头时，盛郁嫌弃的发过去一句：【行了，追你的人去吧。】 【你于爷爷：[感谢兄弟.jpg]】 第6章 【你于爷爷：我觉得我今天一定能打开她心门，兄弟祝我成功吧！[狗头叼玫瑰.jpg]】 盛郁给于柏发了个中指，又打了个句加油过去。 于柏嘿嘿一笑，没再回复了，想也知道是去女神跟前献殷勤去了。 盛郁挑食，于柏不在，也就不打算在外面吃了，收起手机，盛郁准备打道回府，但转过身，看着身后无数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巷子，一下顿住脚。 盛郁：“。” 该怎么走来着？ - 纵横交错、宛如迷宫一样的巷子内，再次绕过一个弯，第四次看见熟悉的开锁小广告，盛郁已经要麻了。 他昨晚手机忘记充电，出门时手机电量本就所剩无几，经过刚才那么一通折腾，十分钟前已经宣布关机。 连地图都打不开了。 摆弄了两下黑屏的手机，盛郁泄气的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蹲着，心里用针把名为于柏的小人戳了一百八十遍。 这么大热的天，巷子里连个鬼影都找不到，更别提问路。 原地休息了会儿后，盛郁正打算重新站起来找路，忽然隐约听到前边的拐角传来点动静。 咦？ 盛郁心里燃起希望，起身拍拍衣服褶皱，加快脚步往声源处赶去。 但等临近了，盛郁才发觉这动静还不小，混乱的拳肉和钢管撞击声混在一起，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辱骂。 一听就知道是在打群架。 盛郁犹豫的往前走两步，探头往里看去，两秒后，倏然睁大眼睛。 逼仄破败的巷子里歪七扭八的倒了七八个人，全都捂着腹部痛呼，其中一个看起来领头的黄毛男弓背跪在地上，张嘴干呕，看上去被打的不轻。 他面前站着一个人。 男生没了在校时的优等生模样，白色校服衬衫纽扣半开着，整个人站姿松懒，带着点痞气。 他半蹲下身，心情很好一样的攥住黄毛头发，迫使他仰起头，弯眼：“要打死我？” 黄毛男闭眼，怂的很快：“我错了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薄序的右手背在刚才的打斗中不慎被刀子划了一道，鲜血渗出来，顺着指尖往地上滴。他嗤笑了声，松开黄毛，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沾了血的手指。 夏天燥热的风裹着血腥味吹过来。 血味惊动了神经，盛郁很缓慢很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这才慢一拍的意识到自己似乎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该马上离开，但已经迟了。 那边，薄序感觉到有人在看，冷冷淡淡地回过头来。 巷子口，太阳下，盛郁穿着白t，带着棒球帽，浑身干干净净的，像只误入的鹿，茫然的对上了薄序的眼睛。 第4章 盛郁和薄序的对视没有持续太久，五秒钟后，一名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偶然路过，看见巷子里的斗殴场景吓得叫声突破天际，掏出手机骂骂咧咧的报了警。 十分钟后，长山街派出所。 “姓名？” “薄序。” “年龄？” “十八。” “……” 盛郁面无表情的坐在派出所长椅上，前后短短几分钟，充分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人生无常。 他不过是想出来吃个面条，怎么最后就进了派出所了呢？ 身旁传来呜呜的叫嚷声，盛郁深吸一口气，看向在旁边蹲了一溜的小黄毛。 那几个被薄序打得起不来的混混此时正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警察叔叔，这小子下手太黑了啊！疼死我了！您一定要给我们兄弟几个主持公道啊……” 做笔录的年轻警官被吵得头疼，一拍桌子，怒斥：“嚎什么嚎！在那蹲好了！你们几个身上一点伤都看不到，装什么呢！” 黄毛们激情控诉：“他打我们打的都是暗伤！暗伤！这小子阴的一比！” 警官忍无可忍：“安、静！” 盛郁再看向前边正在做笔录的薄序，嘴角一抽。 那个十多分钟前，狠的能单挑七八人的某疑似不良少年此时正低着头，安静且柔顺的接受警察问询，问一句，答一句，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要多好学生有多好学生。 连那颗解开的校服领扣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扣起来了！ 和那几个染着小黄毛，打着耳钉，戴着金链，纹着大花臂的社会不稳定人员一对比，简直一个完美受害者形象。 警官教训完了黄毛们，转回头面向薄序，声音都柔和几分：“同学，你别害怕，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实说就行，我们在这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薄序眼睫垂着：“嗯，谢谢警察叔叔，我不害怕的。” 盛郁：“……” 黄毛们：“……” 你怕个大狗屁。 在薄序的描述中，他只是正常的从便利店买东西回家，但中途遇上了收保护费的黄毛一伙人，他不想给钱，黄毛们就要打他。 薄序还给警官看了看他受伤的手背：“您看，这就是被他们用刀子划得。” 盛郁没忍住，也探着脖子看了看。 刚才薄序手背上的那道已经止住血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扯开了，血渗出来，伤口甚至比原先还扩大了几分，充分展现出了无辜学生在混混暴力威胁下的柔弱无助。 盛郁：“。” 第7章 怪不得坐警车来的时候，他瞥见这人左手一直在默默抠右手手背。 真行。 “你放屁！”领头的黄毛被这不要脸的污蔑惊呆了，气得大吼大叫，手一指坐在旁边的盛郁，“警察叔叔不信你问他！这位同学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打了我们一群人！完了还假装受伤！我和我兄弟才是受害者！” 警官看向盛郁：“小同学，是这样吗？” 薄序也随之看过来：“同学？” 猝不及防成为视线焦点的盛郁：“……” 那位路过报警的正义大妈在走过来前，薄序就敏锐察觉到了她脚步声，佯装柔弱的和黄毛们一齐倒下去了，导致真正见到了整个事情真相的就盛郁一个。 黄毛们表情期待。 盛郁对上薄序的眼神，男生瞥过来的眼神懒懒散散的，眉轻轻挑起，带着点威胁。 见盛郁看他，还笑了笑。 ……可恶，笑里藏刀。 刚才巷子里的场景还在眼前晃，盛郁顿两秒，没出息的怂了。 他别开眼，“我没看清，不过，”盛郁含糊地说，“怎么也不可能一个人打一群吧……” “我草？！你们俩特么原来一伙的——”黄毛气得肚子也不捂了，冲上来就想扒了这俩小不要脸的皮，被警察又吼了回去。 几个混混身上都有案底，办事的警官们心里有杆秤，加上大妈言之凿凿的“那学生就那么可怜的倒在墙角哦，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的证词，很快，薄序就把事赖了个干净，两人没过半小时就出来了。 一出派出所，他就恢复了松懒的样子，先前那点乖乖书呆子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盛郁对他的变脸速度叹为观止。 所以这人在学校也都是装得吧？ 盛郁刚刚在派出所里借警察手机联系了家里的司机，车不好开进来，司机在这条巷子口外等他。 两人并行了一段路，想了想，盛郁还是叫住他。 “喂。” 走在前边的薄序停下脚步，转回头看他。 盛郁站定，抿抿唇，说：“我都看见了。” 他语气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开心。 盛郁想的很好。 现在他知道了薄序的秘密，那就可以扯平了，只要薄序不对别人说他那天发病的事，他也可以隐瞒下这位表面完美无缺的班长其实是个不良少年的秘密，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扯。 自以为拿捏住了这位班长，盛郁眼睛亮亮的看向薄序，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天真，就像一只刚出茧、毫不警惕的蝴蝶自信扇动着翅膀，主动跑进了捕猎者的食网，还对着捕猎者耀武扬威。 那边，薄序听了他的话，歪下头，突然一笑，走过来。 盛郁还一无所知的和他对视，直到人走到自己面前。 薄序比盛郁高出半个头，导致盛郁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他个子太高，站近了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不太好，盛郁微微皱起眉，刚想问薄序干嘛，眼前人就半俯下了身体。 薄序手背上还残留着刚才扯动伤口时流出来的血，他将手背贴上盛郁的脸，把那些血漫不经心的、又带着点恶劣的擦到盛郁脸上，顷刻间，盛郁原本白皙的脸蛋多出一片黑红的血污。 “怎么了，要举报我？”薄序抬抬下巴，“喏，后边就是派出所，你现在回去推翻供词还来得及。” “不是，我是想说……”盛郁被他动作弄懵了，连生气都没想起来，一时卡了壳。 薄序锋锐又好看的凤眸一展：“嗯？说什么？” 两人凑得太近，薄序身上那点皂荚味又毫无间隙地钻进了盛郁鼻腔里。 天这么热，又刚打过架，薄序体温还热着，热烘烘的属于人类的温度扑过来，几乎能清晰脑补出被这样一具身体拥抱时的感觉。 “我说……”盛郁忽然觉得呼吸不畅，不自觉去抠挖手臂，好几日没有犯过的痒意又汹涌泛起，很快袭遍全身。 脑海里抑制不住地泛出念头。 想要被抱…… 想要亲昵的蹭一蹭眼前这个人的皮肤…… “说……”盛郁闷哼一声，指甲狠狠掐住虎口处，试图努力压制渐渐控制不住轻微抖颤起来的身体。 面前人脸色一下变得不对，薄序收起神色，盯着盛郁看了两秒，微微皱眉，直起身。 “小少爷。” 他倚到后边墙壁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着，垂眼看盛郁。 “第二次了，你到底什么毛病？” 第5章 风吹过巷子，搭在低矮石灰墙上的树枝晃了两下。 巷子里，盛郁难受的蹲到地上，死死掐着手臂，咬牙：“要你管。” 薄序耸下肩。 “行，”他掐了烟直起身，语气听上去确实是懒得管，“那你先自己待着吧。” 说完就径直离开了。 听见薄序走远的脚步声，盛郁一个人蹲在巷子里，抿抿唇，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漫上来点隐约的失落。 但还没等他这份情绪蔓延一会，几分钟后，他脸边突然贴上来一个冰凉的东西。 盛郁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见薄序半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罐冰可乐。 他自己也买了一罐，修长的食指一开易拉罐拉环，汽水立马发出嗞嗞的声响，气泡头争先恐后地冒上来。 第8章 盛郁眨了下眼。 薄序见他不接，将可乐又往他跟前晃了晃，言简意赅：“拿着。” “哦……”盛郁愣愣的双手接过。 可乐刚从冰箱里拿出，骤然接触炽热的阳光，罐身上的冷气很快化为水珠流下，弄湿了盛郁的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很凉的缘故，盛郁感觉体内那股泛滥的痒意被压制了点。 “身体这么差还敢一个人出来。” 薄序起身，不平不淡地开口。 “回去吧，以后别来这边了，这不是你这种少爷该来的地方。” - 长山街再往里走，绕过几个巷口，就是锦城市中心最乱的城中村。 路面坑洼，角落处不知道多久没处理的酸臭垃圾，筒子楼的斑驳墙面上贴着各种小广告，从无痛人流到离婚官司，一条龙服务，头顶电线拉的到处都是。 薄序在楼下小超市买了点食材，拎着袋子上了三楼，程威正蹲在楼梯口打游戏，见到他回来，眼睛一亮：“薄哥！” 一旁304传来男人和女人激烈的争吵声，薄序瞥他一眼，程威挠下脑袋，黝黑的脸上浮现出点不好意思。 程家父母属于那种最典型的婚姻，每天因为各种琐事吵得鸡飞狗跳，但真说离，又离不了。 薄序收回眼神，拿出钥匙打开自己家的门：“进来吧。” “哎好嘞！”程威立马咧开笑，钻进屋子里。 屋子大概三四十平方，又小又旧，但收拾的很干净。一进屋，程威直奔沙发坐下，顺手拿了个茶几上的香蕉啃。 “薄哥，”他大咧咧问，“我听说你跟金小虎那帮人打到派出所去了啊？” 今天薄序和程威，还有另一个哥们林青原本约了一起去吃火锅。 结果事有不巧，林青他爹早上下楼时不小心摔了腿，一家人去医院了，火锅之行也就随之取消。 “嗯。”薄序把食材拎进厨房，打开水龙头，应了声。 程威唏嘘：“那他们今天运气是真不好。” 他薄哥本来今天心情就差，想找人发泄，这几个黄毛是正好撞枪口上来了。 昨天晚上筒子楼里突然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说是薄序姑妈，气势汹汹的要找薄序，楼里邻居大多都让薄序帮自己小孩免费补过课，受过恩惠，因此见女人来者不善，都没说出薄序门牌号，那女人见找不到人，站在楼前大声咒骂了好一会才走。 当时程威看见薄序就那么冷冷站在窗口看着那女人离开，身影几乎和暗沉沉的夜色融为一体。 程威其实也不太清楚薄序的来历，薄序是高一时搬来长山街的，只有他一个，父母好像都出了什么事，不在身边。 长山街这一片乱的很，什么人都有，金小虎那帮人原本是隔壁街的，在隔壁耀武扬威惯了，估计以为在长山街也能横着走，结果刚来就碰了他薄哥这么个硬钉子。 程威见过薄序打架，冷着脸就那么一拳一拳往人身上挥，那次给他吓了个够呛。 知道薄序肯定没问题，不过程威还是例行惯事地问了句：“没事吧？” “没事，”薄序说，“有人作伪证。” “嚯！谁啊？” 薄序想了想，刚才那小少爷被他涂了半脸蛋血时茫然失措的表情窜进脑海里。 “一个麻烦的小少爷。” 程威：“啊？少爷？” - 盛郁到家时，做饭阿姨李婶刚好解了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他立马弯起眼：“小少爷，来，快来吃饭了。” 回来的车上，盛郁给李婶发了消息，短短时间里，李婶已经到家做好了饭。 盛郁肚子早饿了，一换下鞋子就坐到了餐桌上。 那边，李婶犹豫了下，在旁边开口：“刚刚夫人打电话过来，说是出了点意外，回来的日期可能要推迟一个月。” 盛郁吃饭的动作慢下来。 楚楠前两天打电话过来说最近得空会回来一趟，不过可能是宗国年那出了新情况，她现在又回不来了。 这种事出现过好几次了，自从楚楠再后，她的心全扑在了宗国年、扑在了宗家上，盛郁没有意外，用筷子戳了下碗里的菜，低头嗯了声。 李婶看着有点不忍心，刚想劝慰句几句，余光瞥见他放在桌上的冰可乐，立马哎了一声：“小少爷，这哪来的可乐？您肠胃不好，这种饮料还是少喝点。” 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盛郁的一餐一饮都有严格要求，稍微出一点差错，就能病上个三天三夜。冰可乐这种不健康的碳酸饮料自然在黑名单上。 盛郁把可乐往后面缩了缩，含糊道：“我知道，别人送的，我不喝，我就拿着。” “原来是别人送的，”李婶放下心，好笑的摇摇头，又打趣道，“小少爷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别人送个东西就拿着不撒手。” 她问：“是学校新认识的朋友给的吗？” “……”盛郁戳菜的筷子顿住，慢吞吞地说，“不是。” 他强调：“不是朋友，只是同班而已。” 李婶也没多纠结，高兴：“没事，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嘛，我看小少爷这同学人应该挺好的，小少爷从前朋友少，现在上学了，平时在学校要多跟身边同学交流，多跟同学们出去玩玩，都是同龄人嘛很快就能玩起……”说着说着，她就忍不住长篇大论起来。 第9章 盛郁撇撇嘴，在心里小声反驳，谁要跟那个不良少年交朋友，现在不是朋友，以后也不会是朋友。 不过面上还是乖乖听完这顿教育，哦了声。 李婶做完饭就走了，等晚饭的时候再过来。盛郁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完饭，然后回房间洗了澡，换上睡衣趴到床上。 那罐可乐被他摆在床头柜上，和那天薄序给他的面包放在一起。 那天的面包盛郁没吃，他对里面的蓝莓酱过敏。 盛郁抱着自己两米长的大熊玩偶盯着这两个东西看了会，又开始不可避免的想到薄序。 因为很久没有上学的原因，初中退学后，他已经很少收到别人送的东西了。 但复学才短短几天，他就收到了两次薄序给的吃的。 上次是一个面包，这次则是一罐可乐。 面包、可乐。 可乐、面包。 盛郁歪了歪头，侧脸压进身下毛茸茸的玩偶熊里。 其实仔细想一想，薄序撞见自己狼狈的发病样子后，并没有大嘴巴的到处说，反而一直守口如瓶，而虽然故意把自己引去了教学楼，但也是自己跟踪在先，他没有多计较还给他买了面包，这次也是，还送了他罐可乐。 刚刚李婶的那些话飘进脑袋里，盛郁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他也不是什么很不明事理的人，自然知道这几天和薄序有关的事都是自己没道理在先，只是多年来养成的坏脾气不愿意承认而已。 或许，可能，说不定，薄序这个人还不错？ 就在盛郁这么漫无边际的想着的时候，他眼神不经意落到一旁摆放的小镜子，然后顿住。 他在回来的车上已经拿湿巾擦过一遍脸了，但没擦干净，眼尾处还是残留了点血，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凝固，像一片小小的、薄薄的血痂留在脸上，和周围雪白的肤色对比鲜明。 盛郁：“……” 刚刚在巷子里和薄序分别时的场景一下又涌进脑海。 想到薄序俯身恶劣的把手上的血擦到自己脸上的样子，盛郁胸膛就忍不住大幅起伏一下，憋气，刚刚那点感动的心思一下烟消云散。 他刚刚都在想什么？ 薄序人好？ 放屁吧！这个人明明就好讨厌！ 盛郁一下恼羞成怒，冲去卫生间重新洗完脸，然后把面包和可乐恶狠狠塞进床头柜里，一拉过被子，睡了。 第6章 转眼又到了周一。 第一节课下课，学生们打水的打水，补觉的补觉的。盛郁坐在最后排，手上转着笔，百无聊赖地打量前排的薄序。 一回到学校，薄序就又变成了那副正儿八经的好学生模样，下课时老陶走过来交代了他几件事，男生都温温和和应下，一点都看不出周六还在打群架的样子。 盛郁轻轻撇嘴。 好会伪装的一骗子。 收回视线，盛郁正要拿出下节语文课的课本，前边的王小明转过了头。 “盛，盛郁。” 盛郁抬头，递了个疑问的眼神过去。 王小明手里抱着个文件夹，里头夹着剧本一样的东西，眼巴巴地看他：“你可以帮，帮我个忙吗？” 盛郁：“……你说？” 接下来一分钟，王小明解释完了事情的缘由。 锦城中学作为一个鼓励学生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校，有个传统，每次新学期开学都会举办一次文艺汇演活动，由每个班级出节目进行表演。 这次也是一样，作为文艺委员的王小明为怎么搞出个出彩的节目操碎了心。 之前那次在食堂偶然碰见盛郁摘下口罩的样子，他惊为天人。 这么好看一张脸，不拉去舞台上遛遛简直暴殄天物！王小明有自信，只要盛郁往台上一站，他们班的前三名肯定就稳了。 虽然新同学从来的第一天就很冷淡，很孤僻，完全不和人交流，但王小明觉得他还可以努力一下。 他做出拜托拜托的样子：“盛郁同学，你，你能帮，帮忙吗？” “我不……” 讨厌成为人群焦点的盛郁张口就想拒绝，但看着王小明期待的眼神，盛郁犹豫了一下。 王小明之前好心提醒过他胡斌的事。 话在舌尖转了个弯，盛郁张张口：“……我不保证我能演好。” 王小明眼神一下亮起来，喜滋滋地说：“没事！没事！” - 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定了下来。 放学铃声打响，几个一起参加节目演出的同学留下来讨论，当看见盛郁也在时，除王小明外，其余同学都顿了顿。 盛郁不太自在地拉了下口罩。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个女生，一瞬的惊讶后立马露出甜甜的笑：“是叫盛郁对吗，你好，我叫章文慧。” 盛郁闷着声音也说了句你好。 在女生的带领下，很快，别的几个同学也都回过神来，打了招呼。 大家都是心思单纯的学生，即便有听说过盛郁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也没有搞霸凌孤立的想法，顶多是有点新奇。 都打完招呼后，章文慧好奇地看盛郁的口罩：“你为什么要一直戴口罩呀？” 因为我自闭。 盛郁面无表情地想。 不过和人交谈，戴着口罩总归太不礼貌，盛郁细白的手指移到口罩带子上，慢吞吞地摘下口罩：“没什么，忘记摘了。” 第10章 借口很蹩脚，但在他摘下口罩的那一瞬间，教室里陡然安静片刻。 章文慧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大，低低草了一声：“他大爷的，原来我们班来了个帅哥……” 其余同学的表情也都差不多，尤其是女生们，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把盛郁的脸看穿，有一个女生还嘟囔了句“感觉长得好乖啊。” ……不知道为什么，盛郁从这些目光里品出了丝慈爱的意味。 盛郁：“……”怪怪的。 他又想把口罩戴上了。 高三一班这次准备出的节目是舞台剧。 剧本名称：《灰姑娘》 看见剧本名称盛郁就是一顿，等翻开看到自己要表演的角色后，直接就是眼前一黑。 其他几个被留下来的男生也和盛郁的感觉差不多。 其中一个小麦皮，身材健硕粗壮的体育生更是崩溃道：“王小明你有毛病吧！我是男的！我怎么演恶毒后妈！” 王小明推下眼镜框，抱着自己的剧本小声哼哼：“你，你们不懂，这叫反差，现在大，大家就爱看这种，很，很流行的。” 被点去演仙女教母的物理课代表凉凉道：“你让盛郁去演还能说是反差，我们这种得是猎奇向。” 突然被点到名，盛郁顿了顿，没说话。 他被安排的角色是主角辛德瑞拉，原著剧情被改编成了三幕式剧本，从灰姑娘在家被欺负到舞会大放异彩再到王子用水晶鞋找到人成功he，一气呵成。 不过有一个问题在于，扮演王子的人王小明一直定不下来，盛郁的长相太突出，能在相貌气质上和他相配的很难找，王小明又很强迫症，一点都不愿意将就。 王小明盯着剧本，眯起自己的小眼睛琢磨：“要是能把，把班长也拉来就好了……” 要是能把薄序也拉上他们这条贼船，啊不，表演小组，就凭这两张脸，王小明怀疑他们可以直接保送第一名。 和他关系好的章文慧好笑：“别想啦，你喊不动班长的。” 王小明唉一声，也知道不可能，虽然跟薄序当了快三年的同学了，薄序平时表现的也很平淡温和，但王小明还是莫名有点怵他。 既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索性把王子的角色删了，有关王子的剧情都用旁白带过，整个剧本弱化爱情元素，更突出打脸的爽感。 盛郁知道这事后倒是松了口气，这就意味着舞会那段和王子跳舞剧情可以略过了，他能不和人有身体接触还是不和人有接触的好。 距离开学只有一周时间，时间紧凑，小组成员基本每天放学都要留下来排练。 盛郁也渐渐和小组的人熟悉起来。 演出用的服装是在周日送到的，直接送到了学校。 周一就是开学典礼，王小明张罗着大家来学校最后彩排一次。 教室里，王小明依次把服装发下去，最瞩目的当然是灰姑娘的公主裙，王小明特意对比了好几家店定下来的，裙子一拿出来，流光溢彩，纱面上还绣了繁复的花纹，漂亮极了。 组里女生们看到后直接哇了一声，催促着盛郁快点去卫生间换上。 裙子太大也太重，同学们担心盛郁一个人搞不定，还好心地问需不需要人帮忙，被盛郁拒绝了。 既然穿女装不可避免，那怎么穿的过程就不必让人知道了。 盛郁还想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他一个人抱着裙子去了卫生间。 本来以为不算难，但真正开始穿的时候盛郁才发现一个问题，这条裙子并没有拉链，而是通过传统的背后绑带系上的。 折腾了半天也没折腾好，就在盛郁准备妥协回去找人的时候，卫生间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他一回头，就和薄序对上了视线。 盛郁：“。” 薄序：“。” 薄序今天是来学校拿他上次竞赛的奖状的。 拿完路过一班的时候王小明急急忙忙拦住了他，说是盛郁去卫生间换裙子一直没回来，他们现在都在换服装走不开，问能不能帮忙过去看看情况。 薄序沉默几秒：“裙子？” 王小明侧身让薄序看清身后教室的景象：“对，对啊，裙子。” 教室里面，体育生手扶着桌角，被恶毒后妈的大红摆裙勒腰勒得嗷嗷叫：“吴秋言你要勒死我啊！” 物理课代表自己一身纯白色仙女蓬蓬裙，正在给他系腰带，本来手就拉得酸，闻言气得额角青筋直跳，直接对着他屁股一踹：“把你撅起来的屁股给我收回去！！” 体育生嗷一声叫上天：“肋骨要断啦！！！” “……”薄序猝不及防被辣了眼睛，默默后退两步，投降，“我去找盛郁。” 然后就看到了这么副景象。 卫生间内，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碰见薄序，盛郁慌得一下想把身上裙子藏起来，一秒后发现怎么样都藏不住了，只好手指捏紧裙摆，瞪过去，恶声恶气：“看什么看？” 薄序本来只是打算来看一眼，确定人不是死了就走，听到这话反而停住了脚步。 他挑下眉，气定神闲地站定，双手插兜，开始从上至下、慢条斯理地打量盛郁。 面前的少年人其实很适合这种装扮，他很美丽，也很消瘦，穿着雾蓝色的公主裙，浑身被层层叠叠的裙纱笼着，微长的乌黑头发垂在颈侧，像极了一位生活于高贵的、柔弱的公主。 第11章 和刚才那几个辣眼的金刚芭比一对比，薄序顿时感觉自己眼睛舒缓几分。 盛郁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他发现自从他撞破了薄序是不良少年这件事后，薄序这位众人眼中的完美班长在他面前就好像完全懒得演了一样，恶劣简直展露无遗。 盛郁深吸口气：“你到底看没看——” “后面的绑带系不上？”薄序问。 “……”盛郁被堵了话，嘴唇动动，只好闷闷嗯了声。 薄序点点头，走过来。 “转身。”他懒懒。 知道薄序是打算帮自己了，盛郁心里挣扎一秒，最后还是顺从的转了过去。 他背后的绑带松着，漂亮的蝴蝶骨以及大片大片雪白的后背肌肤在薄序眼前暴露出来。 薄序的视线落在上边。 等了会没动静，盛郁有点犹豫地回头：“你会系吗？” 薄序移开视线，手指搭上绑带：“比你会。” 盛郁：“……” 嘁。 不过薄序这次没骗他，他确实会，男生轻巧而熟练的将绑带两端穿进孔里，依次交叉穿过，并整理服帖，他手指冰凉修长，在皮肤上游走时带来微颤的凉意。 盛郁昨晚才好好抱着自己的大熊玩偶睡了一觉，玩具的绒毛可以有效缓解皮肤饥渴症患者的不适，加上上一周才爆发过一阵，因此现在的症状不算很严重，压制得住。 不过还是有轻微的躁痒在骚动。 盛郁紧抿着嘴唇，努力控制住呼吸，忍耐着这场持久扰人的折磨。 “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薄序突然开口问。 盛郁反应了两秒，才知道薄序是在问他穿裙子的事。 他确实很不喜欢穿裙子，但……盛郁撇下嘴：“……我不都答应他们演出了。”那总得敬业点，而且又不只是他一个男生穿女装。 薄序在背后抬头看他一眼，又不出声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盛郁皱皱眉，忍不住嘟囔：“薄序，你到底好没……” “好了。”终于，薄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轻轻一拉绑带，在盛郁背后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第7章 盛郁早受不了刚刚那种细微而漫长的折磨了，在薄序话音落下的一瞬，就”咻“一下跨出一大步。 然后就踩到裙摆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还是扶住了洗手台才堪堪停住。 旁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嗤笑。 “……”盛郁扶着洗手台，面无表情回头，“你笑我？” 薄序抱着手臂，语调松懒：“你有证据？” 盛郁：“我、听、见、了。” 薄序眼神作势左右看了看：“哪呢？” 盛郁：“……” 在薄序这又吃了一瘪，盛郁已经学会了平常心，不想再理他，提起裙子抬腿就要走，结果在即将走出卫生间时，身旁又慢悠悠飘来一句： “嗯，我是笑了。” 盛郁：“？” 这是挑衅吧？这是嘲讽吧？是吧？ 盛郁不可置信地看过去，他是那种漂亮带着些许冷清感的长相，露出这种表情时就会显得格外可爱，像只要气得眼圆圆、要跳脚的小动物。 薄序食指轻点下自己下颚，表情无辜地看过来，嘴角微微提起：“不好笑吗？” 这人！ 盛郁深吸一口气，最终看在薄序刚刚才为自己解决了个麻烦的份上还是忍了下来，木着张脸回到了教室。 欺负完人心情不错的薄序也跟在他后边晃晃悠悠地回了教室。 盛郁回到教室后受到了热烈欢迎。 一旁穿着大红后妈裙，勒得胸肌爆出的体育生拍腿感慨：“我怎么就穿不出这个效果？！” 几个女生，尤其是章文慧更是激动的拿出手机就要拍，拍之前还礼貌询问了下盛郁：“我可以拍照吗？” 盛郁捏着裙摆浑身不自在，又不太会拒绝女生，头别向一边：“……随你。” 章文慧喜滋滋的拿起手机正要拍照，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薄序，眼咕噜一转，突然想到什么，镜头拉远了点，给两人拍了个合照。 照片里两个男生身高差度正好，颜值也很是匹配，阳光斜打在二人侧脸上，好看到不行。 章文慧：wwww…… 盛郁冷不丁的瞥见她诡异而幸福的表情，只觉得一下汗毛倒竖，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章文慧做贼似的藏起手机，龇出个大牙：“没什么，嘿嘿，没什么。” 文艺汇演在周一晚上。 当天晚上，全体师生以及校领导们都齐聚在阶梯教室。 后台，各种颜色款式的演出服装堆了一地，每个班的演出同学正紧锣密鼓的化妆换衣，吵吵闹闹的。 离一班的表演还有一会，盛郁坐到一边熟悉台词等着化妆。 他相貌惹眼，名气在锦城中学的学生间又太突出，来来往往的有不少学生在偷偷打量他。 盛郁知道是为什么，这次九班也出了节目，是宗晓晓的独唱。 两人的矛盾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宗晓晓不会来挤全是人的后台，她有单独化妆的地方，故而直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对上。 虽然有不少外班的学生想看热闹，但也不会真有那么不长眼的冲上来找盛郁麻烦，盛郁无视了这些目光，等顺了一遍台词下来后，看看时间还充足，便和王小明打了个招呼，往卫生间走去。 第12章 而一旁角落里，一个粗壮的人影听见他们的对话，连忙跟着起身，赶在盛郁前边出了后台。 阶梯教室的卫生间在外边，盛郁走过去后才发现男卫生间入口处摆了个“正在维修，禁止进入”的黄色标识牌。 盛郁看了下时间。 这片附近只有这一处卫生间，要是想上就得去教学楼那里了。 - 虽然舞台剧没薄序的事，但他作为班长，还是被老陶拉来在后台站岗，以防不时之需。 被王小明找上的时候，他正懒散散站在后台最远的地方看手机。 手机屏上不断跳出新消息，薄红芳还没有放弃找他，这次不知道从哪得到了他的手机号，疯狂发来消息，界面上一时堆满了各种污言秽语。 【未知号码：你以为你把你爸送进监狱你日子就能好过了？】 【未知号码：小小年纪就这么歹毒，像你这种烂心肝的东西是要遭天谴的！】 【未知号码：没一点良心，你爸妈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生下你！】 【未知号码：就你这种连自己父母都能害的人，看以后谁敢接近你！像你这种人就该一个人早点去死！】 薄序手指慢慢滑动着屏幕，眼底情绪很淡，听到王小明急吼吼的声音，从手机里抬起头。 那边，王小明好不容易找到薄序，刚要说句什么，结果就对上了薄序阴沉沉的眼神。 他被看得脚步一滞，但那点阴沉转瞬即逝，下一秒，薄序的神色又恢复了平常淡淡的样子。 他熄掉手机屏：“怎么了？” 薄序的语气也如常，王小明便以为刚才是自己看错了，他现在快急疯了，连说话都流畅起来：“班长，你有看见盛郁吗？” 薄序：“没。” 王小明抓耳挠腮：“他，他二十分钟前说去上卫生间，可是到，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打他手机也打不通，还有四个节目，就，就到我们了……” 其余同学都换好服装准备要上台了，现在后台唯一还有空的只有薄序，王小明只好来拜托他。 “班，班长，你能去找，找下盛郁吗……”王小明期期艾艾地问。 心里正烦着，薄序需要找点事转移注意力，于是把手机放进裤兜，应道：“行，我去找他。” 王小明顿时大松口气，千恩万谢。 薄序先去了阶梯教室外的卫生间。 卫生间宽敞明亮，也无比安静，薄序站在门口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正要走，里边一个隔间门刚好打开了。 一个出来上卫生间的男生拿着手机，发语音跟好友吐槽：“我跟你说我来上厕所，结果进来的时候差点被那个维修的牌子绊了一跤，操，牌子用完了不能收好吗，就甩地上……” 男生擦过薄序肩膀走出去，薄序站在原地思索两秒，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眼下已经晚上八点，今晚学校所有人都在阶梯教室，教学楼那边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亮。 薄序先去一楼的卫生间看了眼，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手机这时又震动起来。 “班，班长，还没找到吗？”王小明焦急地问。 “没有。”薄序接着电话，一边想着那位麻烦的小少爷还可能去哪一边往前走。 王小明焦虑：“这能去哪啊，不，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记得之，之前胡斌找过他麻烦……” “他平时在学校还有别的地方……嗯？”在经过某个班级时，薄序脚步微的一顿。 为了满足班级偶尔有增添桌椅又或者借用其余教室开展教学活动的需求，锦城中学教学楼每层都设了一个闲置的空教室。 空教室里面没什么可偷的东西，从来不会上锁，而此时眼前这个空教室的门却关得很紧，薄序上前试着推了下，没推动，是人为锁上了。 那边，听出声音不对，王小明连忙问：“怎么了？” 薄序：“有点情况，先挂了。” 挂掉电话，薄序敲了敲门：“盛郁？” 里面很安静，但一秒后，薄序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丝从里边传来的细微声响。 他又敲下门，喊了声盛郁的名字，这次连刚刚那声微弱的回应都消失了。 薄序没再犹豫，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一抬腿—— “哐！” 被用力踹开的教室门发出巨大声响，但完全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昏暗的光线下，盛郁坐在地上靠着张课桌，柔顺的黑发垂着，他似乎是害怕，手臂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了很小的一团，听见巨响，也只是身体条件反射抖了下，没再多其他的动作。 薄序注意到，他右手手指又在抓挠手臂，原本已经恢复好的手臂现在又被他焦躁地抓挠出了一片鲜红的印子。 他走到盛郁旁边，居高临下地看了几秒，然后才开口，嗓音清淡：“盛郁。” 听见人的声音，盛郁终于动了动，他缓慢地抬起眼睛，眼睛里水蒙蒙的一片。 过了好半天，他似乎才认出来眼前的人，迷迷糊糊地问：“……薄序？” 薄序嗯了声，刚想问一句还起得来吗，手忽然被抓住了。 薄序眉心轻轻一跳。 他头一低，就见坐在地上的盛郁紧巴巴抓着他手，神色不太清醒的模样，很快，甚至有要将脸也蹭过来的趋势。 在他脸真要蹭过来前，薄序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又将盛郁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全部掰开后，薄序半蹲下身，和盛郁对视，漫不经心：“做什么？又犯病了？” 第13章 脸和手都被无情的拿开，盛郁神色空茫了两秒，很快漫上丝委屈。 “你不给我碰……” 薄序：“……” 薄序讲道理：“小少爷，不是你提什么要求别人都必须要满足你的。” 盛郁显然没把这话听进去。 很快，他手又锲而不舍的抓上薄序的手。 “要抓……” 像是为了防止手再被掰开，这次盛郁抓得非常用力。 他抿抿唇，整个身体也要倾过来，声音很小：“还要抱……” 第8章 盛郁不太记得自己怎么在这的了。 他好像原本只是想来教学楼上个卫生间，结果走到这时，忽然被人从背后狠狠推了一把，摔进了教室里。 推他那人力气很大，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咔嚓”一声，门就被那人从外边锁上了。 教室里瞬间暗下来。 教室里的灯是坏的，窗户也被人从外面用东西挡住，完全打不开。他手机落在后台了，盛郁尝试着叫了几声人，但都毫无回应。 漆黑的封闭空间里，窒息感如潮水一样涌来，盛郁有点怕黑，脸渐渐白了起来，心跳也开始加快。 他尝试着慢慢坐下来让自己冷静，不知是不是内心的不安引起了强烈的生理反应，很快，原本已经一周多没犯过的皮肤饥渴症再次爆发起来，这次比之前哪一次来的都严重，没一会，盛郁只感觉头晕脑胀，整个人跟发烧了般，从内而外的燥热起来。 他头抵在膝盖上喘息了下，满脑子只余下对人类肌肤与体温的渴望。 好难受……好想要被人安抚…… “抱……” 教室内，薄序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沉默下：“什么？” 盛郁身体已经倾过来，额头抵上薄序的肩膀，闷闷地说：“我说抱我一下……” 薄序再次沉默，低头看已经完全靠过来的人，盛郁身形清瘦，贴过来时只感觉很小的一团，他大约是十分难受，脸忍不住又在薄序肩膀上蹭了两下，柔软的脸颊触感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传到薄序身上。 “……” 两秒后，薄序把人脸拨开，并再次把盛郁的手指全部掰开。 又一次被无情推开，盛郁拧两下眉头，嘴抿着，看起来要生气了。 他刚想发脾气，下一秒，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右脸颊。 盛郁表情一呆。 皮肤相触的感觉实在太好，盛郁情不自禁的用脸蹭了蹭那只手的手心。 薄序看着眼前少年神志不清、依赖地蹭着自己手心的模样，眼神轻微动一下，一秒后，他又再度拿开手。 联系起前两次撞见盛郁发病时的样子，他有了个猜想，打算验证一下。 果然，发现原本舒服的手掌心消失不见，盛郁再次变得焦躁起来。 他下意识想循着手掌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但额头却被手指抵住。 “？” 盛郁茫然抬眼。 薄序伸出食指抵住他额头，和他对视：“真这么想要我抱你？” 盛郁愣愣的：“嗯……” 薄序歪下头：“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烦死了这人到底给不给抱啊？！盛郁的忍耐终于到达极限，直接把面前这只挡事的手挥开，扑到了薄序身上。 完全的、紧密的拥抱极大地安抚了皮肤表层下躁动的因子，丝丝缕缕的满足感像舒缓的电流一样流经全身，盛郁呼出口气，全身渐渐松下来。 薄序被撞了个满怀，这次倒终于没再推开人，微微变换了下姿势，使两个人都更舒服一点，然后垂眸看向这个全身心抱着自己的人。 刚刚薄红芳发来的那句“看以后谁敢接近你！像你这种人就该一个人早点去死！”再次窜进脑海。 薄序眼底情绪不明，抬起手，手指不缓不慢地揉搓了下盛郁颈边柔顺的黑发。 “……到底为什么呢？”他轻而缓的声音消散在教室里。 - 盛郁清醒过来后只觉得很舒服，困扰多日的不适感尽数消失，舒服的好像整个人躺在暖洋洋的棉花上一样，他忍不住舒展了下身体。 刚一舒展，他忽然感觉不太对，自己好像靠着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带着体温。 嗯？ 盛郁一下睁开眼，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正窝在一个人的怀里。 盛郁：“……” 他慢慢抬起头，一条锋利流畅的下颚线映入眼帘。 盛郁：“。” 好像有点眼熟。 注意到他清醒过来，薄序停下滑动手机的手。他刚给王小明发了消息，说人找到了很快就回去。 关掉手机，他看过来：“醒了？” 盛郁：“……醒了。” 薄序嗯了声：“那可以从我身上下去了吗？” 盛郁“嗖”一下弹了出去。 “我怎么……”弹出去后，盛郁看着两人之间，欲言又止。 薄序松了松有些酸软的手臂，斜过来一眼：“你不记得了？” “……” 其实还是记得的，包括自己是怎么非要蹭眼前人的手，缠着薄序要抱的样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是，自己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啊？？ 盛郁脸轰一下烧得滚烫，几乎想把人灭口。 “行了，到底怎么回事？”薄序问。 这句话猛得把盛郁拉回现实。 第14章 盛郁喉结滚了滚，一丝惊慌袭上心头。 被发现了…… 他不说话，薄序也不逼他，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抛着手里的手机，懒散地看着他。 气氛寂静的让人心慌，终于，知道这次躲不过去，盛郁深吸一口气，索性破罐子破摔：“那什么……皮肤饥渴症，你听说过吧？” 薄序表情思考了下：“你有？” 盛郁别过脸去，从喉咙里发出声含糊的嗯。 薄序挑下眉，不过也没多说，他站起来：“还能走得动吗？” 那阵激烈的躁痒才刚过去，加上又在地上蹲坐了这么久，盛郁抿唇：“腿软，起不来。” 薄序嗯一声，走到他面前蹲下，把后背露在他眼前，语气清淡：“上来。” 盛郁试探：“你背我啊？” 薄序瞥来一眼：“不然？你能走得回去？表演马上要开始了。” “哦……”盛郁犹豫几下，最终还是爬上了薄序的背。 薄序身形看上去有种属于少年人的单薄感，但实际上肩背很宽阔，手臂很是有力，托着他起身很稳。 盛郁没敢趴太近，手只敢浅浅搭在男生肩膀上。 手下的肌肉随着薄序走动一起一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觉醒来，他总感觉薄序的态度好像隐隐约约的对他好了一点。 薄序背着盛郁走出了教室门。 而在走出的一瞬间，薄序敏锐察觉到了附近的一道视线，他回头看去，只来及捕捉到一条白色的裙角。 “怎么了？”盛郁注意到他动作，小声问。 薄序收回眼神：“没什么。” 等两人快要回到阶梯教室，盛郁已经缓得差不多了，怕被人看见两人此时的姿势，便扑腾着要薄序放他下来，见人恢复了活力，薄序于是松了手。 盛郁咕噜一下从他后背跳下来，站好后又清清嗓子，偷偷觑薄序：“今天晚上的事……” 薄序掀起眼皮，“嗯？”了声。 非要他明说出来是吧，盛郁木着张脸：“能不能请你不要说出去？” 薄序想了想：“看我心情？” 盛郁：“。”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啊？！ 盛郁毫无气势地瞪了他一眼，挣扎两秒，又别扭地说了句：“谢谢。” 不管怎么样，今晚都要谢谢薄序。 “嗯，”薄序勾下嘴角，抬抬下巴，“进去吧。” 第9章 盛郁赶回来的时间刚好，上一个节目还有一会才结束，王小明见他回来心里大石头落地，连忙催他去换上了服装假发，不过妆就没时间化了，但幸好盛郁脸能打，素颜也撑得住。 最终一班的舞台剧表演圆满结束。 晚上盛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刚好接到了于柏的电话。 “小郁子！”于柏喜气洋洋的声音在电话对面响起。 盛郁边用毛巾擦拭湿发，边懒洋洋应着：“到了？” 于柏：“快下楼下楼，我给你带夜宵来了。” 作为上次放盛郁鸽子的赔礼，今晚上于柏终于得空了，当一回外卖员来给盛郁送夜宵。 盛郁很快换好衣服下楼。 于柏正站在楼下，左右手各一份外卖，他属于那种阳光型长相的男生，一头黑色偏棕的卷毛，嘴一咧开，嘴角边还有两颗小虎牙。 于柏张开怀抱：“郁子，爸爸好久没见过你了，来，爸爸抱！” 盛郁嫌弃地拍开了他的手，于柏嘿嘿一笑，将右手的夜宵递给他，两人一起去了小区花园的亭子坐着。 夏天凉风习习，坐在亭子里比在家里开空调还舒服。 夜宵一份是盛郁的，热汤面。 另一份是于柏的，孜然烧烤。 盛郁有点羡慕地看了一眼于柏的那份烧烤，心里叹口气，转回头看自己的热汤面。 没办法，肠胃不好的人就是会缺少很多快乐。 两人吃着夜宵聊天，就必不可免地聊起了上上周末放鸽子的事。 于柏双手合十再次道歉：“对不起！！” “没事，”盛郁嗦完口面，关心了下发小的情感状况，“你跟你那位……女神？怎么样了？” 盛郁只依稀知道那个女生和于柏不是一个班，家境不算好，但人很漂亮也很上进努力。 上次那女生家人生病住院，于柏前前后后帮了不少忙，两人关系近了不少。 于柏顿时露出傻子似的笑容：“嘿嘿……你都不知道我女神有多好看，又高又苗条，头发还忒直忒长，就是不太爱讲话，高冷的很，这几天嗓子又坏了，我到现在还没跟她说上过话。” 于柏提起他那个女神就滔滔不绝，盛郁懒洋洋地听着，之后两人又杂七杂八聊了些别的什么，等一顿夜宵吃完，已经将近十二点。 道完别后，正要起身回家，盛郁突然想起什么，招呼于柏坐过来点。 于柏有点受宠若惊，毕竟盛郁洁癖的要命，经常嫌他身上有气味——即使他已经洗了五遍澡了，平时两人相处都隔着半米远的距离。 他屁股谨慎的往右移动了一小点。 嫌他墨迹，盛郁直接凑过去，低下头耸动鼻翼在他身上闻了好几下。 于柏：“……” 于柏：“郁子，你在干啥？” 于柏：“咱俩这姿势有点暧昧了啊，你发小我可是名草有主了。” 第15章 盛郁懒得理他，闻完后确定还是那么不好闻，就往后退了退。 “好了，”他摆摆手，一副可以退下了的样子，“一身烧烤味，赶紧回去洗澡吧。” 于柏：“？” 于柏：“哎不是，郁子你——” 盛郁嘴角勾下，懒懒对他挥了挥手：“退安吧。” 于柏好气又好笑，最终也还是挥挥手：“行，回去睡吧，以后有空再约啊。” 回去的路上，盛郁又嗅了嗅自己的手腕，然后放下。 奇怪，回想起两小时前他抵在薄序肩上的景象，盛郁莫名地想，薄序身上的气味好像要格外好闻点。 结束了文艺汇演，就意味着正式开学了，第二天一早，盛郁来到学校。 一下车，刚好看到薄序单肩背着书包从旁边小道上走过来。 薄序也注意到了他，索性停下步子，懒散散的等着他过来。 盛郁轻眨下眼，回头和司机挥了挥手，便朝薄序走过去。 正是上学的时候，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全是学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盛郁背着书包走到薄序面前。 “好点了？”薄序垂眼看他，问。 知道他问的是昨晚的事，盛郁随意地嗯了声，顿了顿，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薄序垂在腿侧的手上。 薄序的手是属于很好看的那一类，修长有力，腕骨凸出，淡色青筋隐在冷白的皮肤下，微微突起，看起来有一丝性感。 盛郁舔了下嘴唇。 薄序注意到他的视线，微微挑眉。 “怎么，又想碰？” 偷看被抓包，盛郁摸摸鼻子，可能是在薄序面前丢脸太多次了，他都已经习惯了，所以这次没有太多纠结。 盛郁微微仰起头，试探地问：“可以吗？” 大概是昨晚在面前这个人身上得到了极大安抚的原因，导致盛郁看见薄序就会产生一种潜意识里的依赖和想要触碰的欲望。 他瞳孔颜色偏浅，琥珀色的，仰起头看人时显得很天真和柔软。 薄序思考着看他一眼：“等早自习下课找个地让你牵。” 等人走进学校了，盛郁还沉浸在薄序居然真答应自己了的不可置信中。 薄序居然真答应他了？ 盛郁有点懵，而那边，走了几步，见人没跟上来的薄序转过头，语气松懒：“还愣着干什么，想迟到？” “哦……” 盛郁赶忙跟上。 不过虽然两人有了这样的约定，但最终还是没牵成，离早自习下课还有十分钟，班主任老陶敲响了盛郁座位边的窗户，并暗示他出来一下。 盛郁跟着老陶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门打开，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好几位校领导，而站在最边上的，则是胡斌。 此时的他早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头垂着，整个人都很灰败的样子，见盛郁走进来，抬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很快又重新把头低下去了。 盛郁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他平时只是懒得计较那些流言，但又不是真吃素的，有人把他锁进教室了还能忍。 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能忍气吞声的性格。 昨天晚上，他就给宗家一个在教体局的亲戚打了电话。 就算他只是个继子，但也是宗国年的继子，在宗国年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不喜前，他还是宗家的小少爷。 谁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副校长见盛郁进来，连忙起身，温和问道：“盛同学，在班上还适应吧？” 盛郁很给面子的嗯了声。 他慢慢看了办公室一圈人，语气平淡：“各位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副校长擦了下额头的薄汗。 他昨晚接到电话说宗家的小公子差点在学校出了事后，吓得没从床上跳起来。 等连夜查完学校监控，知道是有人恶意把盛郁锁进教室后，更是在心里骂了一百八十句脏话。 宗氏集团是锦城的龙头企业，这胡斌惹谁不好，非要惹宗家的小少爷？！ 盛郁来学校前，宗董事长还亲自来电，说希望学校可以照顾好盛郁，语气听上去比亲儿子还亲。 结果人还没来几天，就在学校里头出事了！ 副校长以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完了整件事的经过。 盛郁看向闷不吭声的胡斌，挑眉：“哦，原来是这位同学做的。” “是，是，学校一定会对这位同学严肃处理，”副校长好声好气应着，犹豫下，又开口，“不过呢还是希望这件事不要闹得太大，毕竟同学一场，胡斌同学他也知道错了……” 锦城中学向来以优良的学风立校，这种恶性霸凌事件一旦传出去，对学校的声誉将会产生很大打击。 副校长堆着笑说：“你母亲那边也是这个意思……” 盛郁猛然抬头：“我妈联系你们了？” 副校长表情比他更惊讶：“……盛同学，你母亲没有和你说过吗？” 这么大的事校领导当然要主动联系宗家，不然等日后宗董事长那边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学校受了欺负，学校还帮忙隐瞒，那就完了。 胡斌家在本地也小有势力，虽然比不过宗家，但惹上了也不太好办。校领导们夹在中间很为难，不过让他们松了口气的是，还好盛郁的母亲很通情达理。 副校长还记得昨晚去电时，电话那头那道优雅温和的女声：“……嗯，我知道，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嘛，不算什么，我们家盛郁肯定也有错在先，嗯，就按你们说的办吧，麻烦学校了。” 第16章 盛郁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楚楠的意思。 不要闹大，不要惹事，要乖点。 来到宗家这么多年，楚楠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类似的话。 他要低调，不要总给宗家带来麻烦，惹别人心烦，也让其余宗家人看笑话。 楚楠在上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耗尽心神，她已经再经不起下一次失败的婚姻了，所以这么多年都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婚姻，维护着体面，就算受了委屈也只往心里咽，只求能在宗家安稳度日。 只是虽然道理都明白，但盛郁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的再次难受起来。 最终胡斌跟盛郁当面道歉，并被罚了五千字的检讨，要在下周一的升国旗仪式上念出来。 不过检讨里并不会详说他做了什么，只是一份发言模糊的悔过书。 盛郁已经失去了关注胡斌后续惩罚的兴趣，等胡斌道完歉后，就心烦意乱的从办公室走出来。 而还没走两步，他一抬头，刚好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一个是薄序，另一个则是宗晓晓。 盛郁脚步一滞。 那边，薄序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看过来。 办公室就在楼梯口旁边，在薄序看过来的前一秒，盛郁下意识慌乱地躲进了楼梯口里。 盛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几秒后，他小心探出一个头，抿唇看向那两人的方向。 薄序似乎是没有发现他，头又转回去了，继续和宗晓晓说话。 两人离的太远，声音听不清楚，只是薄序头微微低着，像是在很认真听宗晓晓说话的样子。 盛郁盯着看了几秒，心情突然一下变得很差。 -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薄序同学？薄序同学？” 走廊上，在瞥见楼梯口那一晃而过的人影后，薄序又多看了几秒，确定那人不会出来后才慢慢转回头。 对面，见他转回头，宗晓晓捋了下耳边的长发，温温柔柔地笑：“这个耳机我之前见你用过，想着你丢了肯定很着急，所以就赶快来还给你了。” 薄序是被喊出来的。 他昨天晚上丢了耳机，本来打算今天下午去重新买一个，结果宗晓晓过来找他说捡到了。 薄序盯着那耳机看了会，没接。 他抬起眼皮：“盛郁是你的堂哥？” 突然被问起这个，宗晓晓有点猝不及防，她眨下眼睛：“嗯，是啊……” 薄序嗯一声，耳机还是没接。 宗晓晓自小受人追捧，还从没被人晾着过，一时很尴尬。 她联系下薄序的话以为明白了什么，顿时露出苦恼的神色，“对不起，是不是我哥哥冒犯过你？”她轻轻咬下嘴唇，“我哥哥脾气不太好，薄序同学你别介意，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宗晓晓其实对薄序并没多大兴趣，只是薄序很优秀，年级第一，又很帅气全能，全校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如果这样一个人能喜欢她，宗晓晓会很有满足感。 她放柔声音，摆出同样被欺负的可怜姿态：“真的对不起，我替我哥哥向你道……” 薄序偏了偏头。 他突然开口：“昨天晚上在一楼，我看见你了。” 宗晓晓动作一僵，脸色猛然变得惨白。 “至于这个耳机，”薄序语气平静，“十三元一个，一模一样的款式满学校都是，你怎么确定这就是我的？” 宗晓晓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昨晚她确实在一楼，胡斌也是在她的暗示下去锁的盛郁。 所以她才看到了薄序背着盛郁离开后，从他校服里掉出来的耳机。 宗晓晓找了个借口强撑着笑离开，等她离开后，薄序迈开步子，慢悠悠走到楼梯口，走到盛郁面前。 等躲在楼梯口里的盛郁发觉时已经来不及了，薄序再一次抓到了他。 “盛郁，”薄序站定在他面前，单薄的眼皮轻轻垂着，“你是小跟踪狂吗？怎么总跟着我。” 盛郁没有吭声。 刚才薄序和宗晓晓说话的样子一直在脑海里晃，让他现在整个人都很烦躁。 他不是傻子，不是不知道胡斌敢来锁他的背后肯定有宗晓晓的怂恿。 楚楠告诉他不能争，不能闹事，那他可以去忍受，反正那些宗家的人和事他也不在乎，宗晓晓爱争就让她争去。 可为什么，薄序都站在了宗晓晓身边？ 明明是他自己好不容易才碰到的，属于他的安抚剂。 “盛郁？”见盛郁一直不吭声，薄序喊了他一声。 盛郁终于仰起头。 他轻轻吸一口气，以为自己声音很平静，但实则有些尖锐地发问：“薄序，你和宗晓晓很熟吗？” 面前的男生绷着张脸，整个人很冷漠很不好接近的样子，但眼眶却微微泛着点红。 薄序莫名冒出个想法。 他好像委屈的要哭了一样。 盛郁紧紧抿着嘴唇等薄序的答复。 前面，薄序看了他两秒，忽然伸出手。 “盛郁，”他问，“要牵手吗？” 第10章 楼梯口很安静。 沉默两秒后，盛郁把手搭了上去。 薄序手指稍一变动，将他的手反握的紧了点。 两人手指虚虚扣进对方的指间。 薄序的体温总是凉凉的，在炎热的夏季触上去时像是摸着块温凉的玉石，很舒服。 第17章 他的手骨架很大，几乎能把盛郁的手全部裹住。 盛郁轻轻呼吸下，这种肌肤紧密相触的感觉太好，生理上的舒适让他刚才烦躁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牵了会后，盛郁的情绪缓过来了，开始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难堪。 ……薄序想和谁说话都是他的事，他在这质问个什么劲，他和薄序又没有多熟。 上课的预备铃已经打过了，楼梯口内，盛郁轻轻抿下唇，晃下薄序的手，试图转移话题：“薄序，我们回教室吧？” 薄序眼皮动下，看他：“不生气了？” 盛郁被他说得一尬：“我没……” “宗晓晓是来还耳机给我，我没跟她讲几句话。”薄序打断他。 盛郁一呆：“哦……” 片刻后，他又反应过来：“不是，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是吗，”薄序瞥他，语气清淡，“我以为你在找我要解释。” 盛郁：“。” 虽然他当时的话听起来确实是这样，但就是感觉哪里很奇怪…… 盛郁不说话了，小幅度动了下身体，靠到后边的墙面上。 “我刚才就心情不大好……”他动了动嘴唇，“……迁怒你了，抱歉。” 薄序嗯一声，也没追问他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站在一边，继续这么单手牵着他。 薄序没有追问的态度让盛郁感到放松，两人又牵了会后，薄序突然发问，“昨天走得急没有问，你……”他上下打量一眼盛郁，没有将那个词说出来，“经常这样？” 盛郁顿了一秒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含糊地嗯了声。 “要跟人牵手？要人抱？”薄序问，“还要别的什么吗？昨天你好像发病很严重，现在牵手就够了吗？” “够了，”盛郁有些脸红，连忙打断他的话，“现在症状没那么严重，牵手就够了。” 薄序轻轻一颔首。 盛郁犹豫下：“……不过最能缓解的还是，那什么，抱……”说到那个字时他很不好意思，声音都弱了许多。 薄序嗯声，记下后又问：“犯病的频率高吗？” 盛郁：“一周两三次？” 薄序点下头，“如果以后再难受，”他声音平平淡淡的，“你可以再来找我。” 可以来找—— 等等，可以什么？？ 盛郁有点傻：“可以吗？” 如果薄序同意的话那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他可以不用每天被痒意折磨得死去活来，也不用再整天担心这个秘密在他不受控时再被其他人发现。 薄序看他一眼，他单薄的眼皮显得锋利冷淡。 他收回眼神。 “嗯，”他说，“可以。” 两人赶在上课铃回到了教室。 这节是老陶的数学课，盛郁刚回到座位上，老陶就踩着铃声走进来了。 他先放下书本，笑呵呵道：“上课前我先宣布一个好消息，恭喜大家，我们班昨晚的节目表演得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班上顿时响起一阵欢呼。 老陶笑着扫过班上每名同学：“这次能得第一名多亏了我们班表演小组同学的付出，来，大家给他们鼓个掌吧。” 班上顿时又响起一阵激烈的掌声。 昨晚上文艺汇演还没结束，关于盛郁的照片就在学校里传飞了，校园墙上也一堆舔颜的。 照片里男生虽然穿着女装，但却能很清晰分辨出是一个男生，面容精致，抬眸垂眼间自带一股冷淡感，服装在他身上没有其余男生的搞笑感，反而像衬着花束的包装，愈发显出花束的美丽来。 不时有同学偷偷朝盛郁打量过来，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次能得第一最大的原因是谁，这次投来的目光不再是像以前那样防备和试探，而是掺了点同班同学间的善意和起哄。 盛郁还在想刚刚薄序说可以去找他安抚皮肤饥渴症的事，注意到班上同学的目光后，不太自在的竖起了课本，将这些视线全部隔绝在外。 老陶等大家的激动过去后，又咳咳嗓子：“但同时也有一个坏消息。”他压低嗓音，“同学们，我们高三开学来的第一场月考就要来了。” 班上同学们瞬间萎了：“唉……” 老陶：“月考近在眼前，大家不要浮躁，再接再厉，保持学习劲头，尤其是某些同学，希望可以在接下来的考试中一雪前耻，考出好成绩。” 在提及“某些同学”时，不知道是不是盛郁的错觉，老陶好像似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 盛郁：“……” 作为期初考试拉低了一班平均分的倒数，盛郁默默低下了头。 盛郁的成绩其实也不算特别差，上次期初考试里虽然数学成绩是离谱了点，但语文英语都有一百以上，理综里的生物也大差不差，虽然在一班是倒数，但在全校也坚强的排到了倒数六十一名。 虽然宗国年和楚楠对他都没有要求，他成绩再差也没什么，但……盛郁想到了宗晓晓。 总归不想比宗晓晓差。 盛郁讨厌学习，但更讨厌在不喜欢的人面前丢脸。 一瞬间，他突然产生了要努力学习的欲望。 这节课之后是二十分钟的大课间，高三学习紧张，有特权可以不用下去跑操，盛郁说干就干，一下课，就立马摊开书本准备勤学苦读。 然后十分钟还没到，他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18章 最后还是被于柏传来的手机消息震醒的。 盛郁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脸边睡出的红印子，打开手机。 上面是于柏给他分享的一则笑话。 盛郁打了哈哈哈过去，然后想了想，敲字问于柏：【如果我想在下次月考中一鸣惊人，考进年级前一百五，你有什么办法吗？】 他刚刚去翻了锦城中学的期初成绩排名表，宗晓晓排一百五十四。 那边安静了很久。 【你盛小爷：？】 于柏终于小心翼翼发来一句话：【郁子，你又生病啦？】 【你盛小爷：？】 【你盛小爷：我认真的。】 【你于爷爷：那没戏，我记得你上次期初考试的数学就考了二十分对吧。】 【你盛小爷：是二十三，谢谢。】 【行行行，二十三】于柏也不跟他纠结，想了想，说，【想进前一百五也简单，你找个学霸带你飞不就行了？】 【你盛小爷：怎么带？】 于柏明显深谙此道：【给学霸点好处费，你俩考试中途出来上卫生间，然后让他把写了答案的小纸条给你就行了。】 学校平时的月考不会看那么严，尤其才高三上，考试时出来上卫生间根本没老师看着，换答案十分之容易。 盛郁面无表情地打下四个字：【作弊可耻。】 【你盛小爷：我要靠实力。】 【你于爷爷：？】 【你于爷爷：行吧。】 【你于爷爷：那你加油：）】 关掉手机，盛郁头疼地趴到桌子上，看面前的课本和练习册。 毫不夸张地说，他是真一点都看不懂。 头痛。 正这么头痛的时候，教室门口传来点动静，盛郁抬起头，就见薄序打完水回来。 刚刚于柏那句“找个学霸带飞”窜进脑海里。 “带飞”不一定非要是作弊，实打实找个学霸帮忙辅导也是一种带飞。 那还能有比薄序这个年级第一更学霸的存在吗？ 感觉看到了希望，盛郁于是拿起课本，起身走到了薄序身边。 薄序的同桌是个瘦猴似的小眼镜，盛郁看向他：“可以让我暂时坐下你位置吗？” 看出两人有话要说，小眼镜哦哦两声，抱着书坐后面去了。 盛郁坐在了薄序旁边。 “薄序，啊不，班长，”他斟酌着问，“你觉得，一个在期初考试倒数的人，经过一个月的刻苦努力学习，有可能创造奇迹，冲进年级前一百五吗？” 薄序转了下手里的笔：“有。” 盛郁眼睛一亮：“真的？” 薄序散漫嗯一声：“梦里有。” 平心而论，盛郁成绩确实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但锦城中学高三理科一共六百多人，想直接从年级后五十窜去前一百五，还是太异想天开了点。 盛郁：“……” 盛郁直接忽略了他这句话，清清嗓子，继续问：“班长，你有没有兴趣帮助下初入班级、还不适应的新同学呢？” 薄序嘴角一弯：“新同学？” 盛郁正色：“是的，无助弱小的新同学急需要热心善良的班长来帮助。” “嗯……”薄序仿佛在思索，不过还没等盛郁燃起希望，他就开口，“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热心又善良？什么时候的事，好像没人通知我。” “……” 盛郁有一瞬间都想撂挑子不求了，但想到自己的目的，他深呼吸一下，又软着语气说：“薄序，你帮一下我嘛，我不会白占你便宜的，我可以付你补课费的。” 盛郁的音色很好听，是那种很脆很干净的少年音，刻意压低后就显得软乎乎的，跟平时故作冷漠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薄序微不可见一笑。 “可以，”他终于答应，“不过补课费就不用了，”他想了想，“你求求我？” 薄序嘴角微弯：“你求求我，我或许会愿意教你。” 第11章 盛郁生气了，扭过身就走。 但气过半分钟后，又忍辱负重的回来了。 刚准备回到自己座位的小眼镜看看他俩，又默不作声的缩回去了。 盛郁瘫着脸站在薄序身边，硬邦邦道：“求你。” 想找人帮忙，总得付出点什么，这点道理盛郁还是明白的。 薄序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很轻的笑了声。 两人的第一次补课时间定在周六。 周六一早，盛郁收拾好学习用品来到约好的奶茶店。 正是早上八点，奶茶店里还没什么人。薄序已经到了，挑了个窗边的位置，男生长手长脚，一身简单的白衫运动服，很是惹眼。 盛郁朝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顺便扫码下单了杯芋圆奶茶。 薄序正在看教材，注意到他来了眼睛没抬，直接递来一张空白卷子：“先把这张检测卷做完。” 盛郁哦了声。 一分钟后，盛郁感到了痛苦。 他基础实在太差，初中之后的数学知识等同于没学过，而之前的也忘得差不多了，期初那点二十三分纯属选择题蒙对了几个，后面老师又给了点同情分。 一张卷子盛郁写得抓耳挠腮，连蒙带写的两小时后，盛郁深吸一口气，表情带着点视死如归的沉重将卷子递给薄序。 见他写完了，薄序放下自己的教材，开始批改。 第19章 然后他就沉默下来。 虽然他之前就知道盛郁成绩差，但直到现在，薄序才充分认识到盛郁是差到了何等地步。 偏偏盛郁在旁边看着眼神还很期待，“怎么样？你觉得我努力一个月，能提多少分？”他想了想说，“其实我觉得我努力空间还是挺大的，进前一百五应该还有点希望？” 薄序偏头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天。 盛郁瞬间冷漠脸：“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讲出来。” 现在是白天，他不会做梦的。 大概是他语气太郁闷，薄序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一张卷子改完，盛郁得分四十二，这两周刚好是高三总复习开始，他跟着学了些知识点，总体水平倒是比期初考试好了点。 但也就一点点。 改完后，薄序便开始给他讲解，盛郁边嗦着奶茶边听。 薄序其实是个好老师，讲题时不会多废话，思路清晰有条理，讲得深入浅出。 但无奈盛郁的基础太差，一听就会，一写就错。薄序最后转换了方法，开始填鸭式教学，不再强求盛郁理解这些知识点，而是根据题目类型记住解题思路，根据固体的套路解题。 一个上午，盛郁都学得怀疑人生。 上午的学习结束后，两人去了隔壁的餐厅吃饭。 盛郁自觉把菜单递给薄序，让他先点。 薄序姿态随意，手里拿着菜单：“有什么忌口吗？” 盛郁想了想，掰着手指数：“太咸的、太辣的、油荤重的、冰的冷的不能吃，鱼、芹菜、韭菜、香菇过敏……” 盛郁叭叭的报了一堆出来。 薄序动作稍稍一顿，抬眸看一眼他，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低头在菜单上把那些有关的菜划掉了。 “喜欢的，能吃的，有吗？”薄序问。 盛郁想了想，“甜的。”他又很快补充，“不过也不能太甜。” 薄序：“吃了也会不舒服？” 盛郁犹豫地点下头。 真像只脆弱的小动物，薄序转了下手里的笔，心里平淡地想，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死掉。 那边，盛郁还以为他会嘲笑自己一句真挑剔或者真娇气，不过薄序什么都没说，嗯了声，继续低头看菜单，点完菜后就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这人好像真的还不错，盛郁默默地想。 饭菜上的很快，没过十分钟就全上来了，四菜一汤，都是盛郁爱吃的。 盛郁还有点不好意思：“你没有想吃的吗？” “没事。”薄序语气很淡，“我也没有特别喜欢吃的菜。” 他的口腹之欲一向很淡，或者说，他其实对什么欲望都不是很重。 午饭盛郁吃得很开心。 吃完午饭，两人回到奶茶店，继续开始痛苦的学习——当然，是盛郁单方面的痛苦。 薄序教完他曲线大题的解法后，又出题考了他两道。 盛郁在草稿纸上磕磕绊绊套公式解，第一道题还好，顺着路子很快解出来了，但第二道稍稍变化了下题型，盛郁解到一半，解不出来了。 盛郁苦大仇深地盯着那道题，在经过几分钟的思想挣扎后，终于放弃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薄序。 “薄序，”他嘴唇抿起，“我写不出来。” 语气不自觉掺了点可怜。 薄序掀下眼皮，于是再给他讲了一遍解法，问他：“现在懂了吗？” 盛郁努力思考：“嗯……嗯……” 嗯了一分钟什么都没嗯出来。 “……”薄序叹息一声，“盛郁，你好呆。” 被这么评价，盛郁有点不太高兴，但又无法反驳。 薄序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关于曲线题的全部思路解法，你自己过一遍例题，然后再做一遍。” “好……”盛郁焉不拉几地答应了。 等他终于吭哧吭哧背完了例题，又全部过了一遍后，从笔记本里抬起头，颇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 “薄……”盛郁刚想转头去找薄序，却在看清旁边人的姿势后一顿。 薄序抱着手臂靠在椅上，头微微低下，眼睛合起，是已经睡着了。 盛郁一下噤声。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太阳西斜，将近黄昏。 薄序的睫毛其实很长，微微泛着点橘黄的阳光从玻璃窗打过来，在他眼睑处落下根根分明的睫毛阴影。 盛郁很慢地眨了下眼。 薄序作为常年的年级第一，在锦城中学其实名气也很大，盛郁来学校也有半个多月了，当然也听说过关于他的一点事。 他是作为优等生特招进来的，虽然学费全免，但因为家里条件实在不是很好，所以还要经常出去兼职赚取生活费。 盛郁心里突然泛上一点愧疚，拧着眉想。 薄序生活那么忙碌，他还任性的让他空出周六时间来帮他补习好像真的太不知好歹了点。 果然之后还是转给他一些补课费吧，如果薄序坚持不收的话，他再想想别的补偿办法。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盛郁又注意到了薄序耳上戴的耳机。 那是他前两天新买的耳机，和之前的款式一样，一条白色耳机线松松地挂在他身上。 这么多天，盛郁经常能看见薄序戴着耳机，下课戴，吃饭戴，放学也戴。 他也听说过某些学霸天天随身听英语听力，薄序也是吗？ 第20章 盛郁作为一个学渣，突然有些好奇那个耳机里到底放的是什么。 盛郁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没抵过心里的蠢蠢欲动，于是慢慢的、做贼似的倾身过去。 只是他手还没碰到耳机就被抓住了。 薄序早就感觉到身边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了，他没睁开眼，声音懒懒，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干什么？” 盛郁猝不及防被抓住手腕，被吓得心脏狂跳：“我，我……” 薄序：“嗯？” 盛郁脱口而出一个借口道：“我有点难受。” 薄序睁开眼。 他微偏过头，确认：“要牵手？” 盛郁手还被抓着，含糊地嗯了下。 他总不可能说嗨班长，我就是想趁你睡着偷偷听下你耳机里在放什么吧？ 听起来好奇怪好变态。 但很快盛郁就发现这个借口也很烂。 听完他的话，薄序看他两秒，然后松开他手腕，右手摊开放在大腿上，姿态舒展，淡声道：“自己放上来。” “哦……” 盛郁其实也确实有点想要碰了，正是附近写字楼下班的时间，奶茶店多了不少人，他看了眼周围的客人，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后，舔下嘴唇，桌子下，左手偷偷摸摸的往薄序那边移。 没一会，薄序就感觉到一只细长漂亮的手跟小蝌蚪找妈妈似的慢慢吞吞地摸过来，抓住了自己的手，然后拢紧。 盛郁很依赖他的触碰，再次得到这个认知，薄序心情好了点，连带着刚醒来的躁意都散去不少。 “薄序，”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盛郁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不会被人看到吧？” 他们位置靠里，又有桌挡着，一般来说不会被看到，但也说不定。 薄序想想：“可能会？” 他缓缓展开一个温和的笑，但细看藏着几分恶劣：“所以你得藏好点。” 于是等续杯的服务员走过来时，就看见那两个男生正一个在给另一个讲题。 两个男生长相都不错，坐在一起很是养眼。 就是有点奇怪。 两个男生挨得有些过分的近，肩抵着肩，靠近的两条手都放在桌子底下，其中一个长得漂亮又冷淡的男生看起来很紧张，眼神不时瞥向四周，浑身都绷着。 也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 服务员续完奶茶后，又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摇摇头，没再细想的走开了。 第12章 一天的辅导结束，盛郁精神恍惚，走出奶茶店时腿都是软的。 他感觉他现在大脑里好像塞满了知识，稍稍一晃就会掉出来。 薄序从他身边走过，丢下一句：“下周继续。” 盛郁一下炸了：“还继续？！” 薄序轻飘飘扫眼他：“不是说要进年级前一百五？” 盛郁：“……” 他错了行了吧，经过这一天，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错的离谱这件事了。 盛郁恹恹地哦了声，等家里司机的车来后，又有气无力地跟薄序挥了挥手，上车回家。 一上车，他就歪倒在后座上。 司机王叔是在宗家工作了十几年的老人了，从后视镜里看他，知道他今天是去找同学辅导功课，笑呵呵地问：“小少爷今天学习的怎么样呀？” 盛郁抱着书包，表情麻木：“还好。” 就是快死了。 王叔看他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在车上缓了后，盛郁想到什么，又忽的支棱起来。 “王叔。” 王叔：“嗯？” 盛郁斟酌着问：“如果我想给我同学一点补课费，但他不收，该怎么办呢？” 王叔边开车边说：“那小少爷就送点礼物给他？最近好像也没合适的节日……小少爷那位同学的生日过了吗？” 盛郁：“不知道。” 王叔一笑，“那小少爷之后可以留意一下。”王叔自己家也有个半大的儿子，笑道，“你们现在这个年纪的男生呀，无非就是喜欢游戏、鞋子、手办模型什么的，小少爷可以多关注下您同学的喜好。” 盛郁思付着点点头。 他觉得薄序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这些东西的样子，不过也可以先放进备用清单。 薄序到家时正好六点整，筒子楼里已经燃起了烟油味，伴随着小贩的叫嚷声，他把顺路买回来的晚饭放在桌上，摘下耳机。 一点英语听力从耳机里泄出来。 手机上的本地歌单已经循环了两遍，是从各个网站上随意下载的英语文章。 耳机佩戴的时间太久，耳里微微泛起疼痛，薄序抬手，手指在上面缓慢揉按了几下。 可能是因为这些文章已经听了太多遍，完全熟悉了的原因，这些文章无法再吸去他注意力，压制效果差了很多，那些晦暗的、阴冷的念头不断泛出，在脑子里吵嚷成一团，搅得人心烦躁。 又在手机上下了十篇新英语文章，薄序正要去吃饭，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来的是程威。 程威一见到他就大声问：“薄哥，你这一天去哪了啊？我都没找到你人！” 薄序坐在沙发上，打开塑料盒盖，唔一声：“去看了新养的小宠物？” “啊？”程威一下被这句话吸去注意力，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其实特别喜欢猫狗一类的小动物，只不过他爸妈都不准他养，此刻闻言眼睛一亮，“薄哥你养宠物了啊？是猫吗？” 第21章 薄序想想：“也不算吧。” 虽然长得和猫一样矜贵漂亮，脾气也和猫似的大。 “？” 程威一脸疑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也不算吧。 薄序打断了他的茫然：“来找我有事？” “哦哦，”程威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语气一下变得正经起来，“薄哥，林青打听到了，你那个姑妈她老公最近赌博欠了一堆高利贷，家里正闹呢，她就想来找你要，要那个……你妈的死亡赔偿金。”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程威声音变小了许多。 他不清楚薄序的家庭情况，但这几个字一出，也能猜到，薄母大概是不在了…… 自从上次薄红芳来筒子楼里闹了通无果后，他们就注意起来了，林青为人谨慎，和这一片三教九流的人也有交际，这次是找了他们帮忙，很快就打听出来了。 听到“死亡赔偿金”五个字，薄序感觉自己大脑又开始吵起来了，一阵阵的刺痛感仿佛尖刺不断捣着大脑皮层。 那个女人离开家前，最后那句饱含怨恨的话再次尖锐地响起：“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死也不会生下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薄序平静的将这些情绪和记忆全部压下去。 “好。”他表情依旧平淡，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帮我谢谢林青，有空请他吃饭。” 程威一摆手：“都是兄弟，说这干啥，就是薄哥你那姑妈太能闹腾了，林青打听出来她最近好像又憋着什么坏呢，得早点想个法子给解决了，不然到时候闹到学校去就完了。” 他见薄序表情如常，松口气，想到什么，又嘿嘿一笑：“不过最近林青恐怕没时间来和我们吃饭。” 薄序：“嗯？” 程威笑得贼贼的：“薄哥你知道，林青他有点那什么女装的癖好。” 薄序挑眉，懂了：“有男生追他？” “嗐，那殷勤的，跟在林青后面转，”程威说，“我看林青挺喜欢逗他的，估计也是喜欢上了。” “就是人家还不知道他是男的，到时候林青恐怕得翻个大的哈哈哈。”程威看起好兄弟的笑话来也是毫不留情。 薄序点点头，忽而留意到一件事：“林青喜欢男的？” “啊，薄哥你不知道啊，对哦，我没跟你讲过，”程威一顿，“林青他喜欢男的，天生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薄哥，你应该……不恐同吧？” “不恐。” 身边人的性取向和他无关，薄序对这些恋爱八卦也没什么兴趣，他点下桌上的炒面：“买多了，一起坐下来吃吧，边吃边说。” “哎好嘞。”程威喜滋滋地掰了个筷子坐下，开始跟薄序八卦。 - 周一。 周一升国旗，胡斌果然捻着份检讨书灰头土脸地上了主席台，道歉声从麦克风传到了全校同学的耳朵里。 虽然他没明确说明自己犯了什么事，但学生间哪有什么秘密，更何况盛郁被锁教室这事一班人都知道，一传十，十传百，即便学校想遮掩，这事还是在学生里流传开了。 主席台下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而这场风波的另一个主人公盛郁此时却全然无看热闹的心思，他昨晚没睡好，听着这五千字的漫长检讨便开始犯困，站在操场上，头一点一点的。 直到他肩膀被人从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盛郁茫然睁开眼，往斜后方看去，就对上了老陶锃亮的秃头顶。 盛郁：“……” 他视线礼貌性下移。 老陶纠结地看着盛郁身上的服装：“盛同学，你校服还没发吗？” 他的校服上周五就发了，盛郁：“……发了，但忘记穿了。” “唉，”老陶两根眉毛更纠结地拧到一起，“今天有领导来视察，没穿校服要扣分啊。” 盛郁困的眼皮又要耷拉下去，闻言随口道：“哪个领导？我让他别扣？” 老陶：“……” 一旁偷听的同学们：“……” 这就是宗氏集团小少爷的实力吗？ 老陶最后还是倔强地给了个办法。 “这样，”他左右看看，“你先借件其他同学的校服外套穿，”他刚好看到一个，“薄序，你把外套给盛同学。” 半分钟后，困的已经魂飞天外的盛郁忽然闻到点清爽的皂荚味，同时感觉到身上披上来件带着体温的外套。 熟悉的气味和体温让盛郁很放松，他迷迷糊糊抬头，就听见两个字：“抬手。” 盛郁下意识照做了。 等套上薄序的外套后，盛郁才惊醒过来，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自己穿好衣服的薄序。 盛郁小声：“明天洗干净了还你？” 薄序嗯了声，没有多说，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 盛郁抬起手嗅了嗅袖口处，之前那个想法又一次冒出来。 薄序身上的气味好像还挺好闻的，也不知道是用的哪个牌子的洗衣液。 虽然说了第二天就还校服，但直到这周结束，盛郁都忘记了这事。 他这一周为了心里那点劲，一直在努力看书做题，于柏知道他在认真学习后，惊得都要掉下巴。 【你于爷爷：……不是，兄弟你来真的啊？】 【你盛小爷：嗯哼。】 【你于爷爷：[抱拳][抱拳]】 第22章 第二个周六又到了辅导的日子，出门时，盛郁才看见被自己忘了一周的校服，赶忙叠好放进书包里，一齐带过去。 他踩着时间来到了奶茶店。 本来还磨磨蹭蹭的，结果到了奶茶店看一圈后，却没见到薄序人。 以为只是晚了点，盛郁没太在意，拉开书包拉链开始继续复习上周薄序教自己的东西，但一直等到十一点，盛郁自己都练完一张卷子了，还是没见到人。 就算跟薄序认识的时间不久，但盛郁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 终于察觉到不对，盛郁下意识要去联系人，但等把手机摸出来了，才想起来一件事。 他跟薄序压根就没加过联系方式。 盛郁只好去戳王小明。 之前舞台剧表演的时候他们加了联系方式。 【你盛小爷：d】 王小明回的很快。 【小明同学：怎么啦】 【你盛小爷：班长联系方式有吗，有事找他。】 【小明同学：(°ー°〃) 没有哎，只有微信，你要吗？】 微信还要通过验证消息，要真出什么事也晚了。 盛郁皱起眉，他忽然想起上次遇见薄序的长山街离这不是很远，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盛郁很快收拾好书包，打了辆计程车过去。 计程车在长山街入口处停下。 一到这边，街景就换了副样子，到处都是破旧的灰色水泥墙，小店铺林立，门口喇叭里叫着特价甩卖，不过比上次幸运的是，这次盛郁是从主街那边进去的，附近居民很多，盛郁一路问了几个人，还真让他问到一个认识薄序的大爷。 大爷摇着蒲扇，操着一口方言道：“那小子啊，你一直往前走，向左连续拐两个弯就能看到一个筒子楼，他住305。” 盛郁道谢，顺着大爷的指路方向走过去，不过还没等他走到，就碰见了薄序。 薄序又在打架。 盛郁看见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巷子里倒了五六个人，薄序正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抽烟，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白色的烟绕着他手指往上飘。 他脸色淡淡，长腿随意屈伸着，脸上和手臂上都挂了彩，显得有几分危险的性感。 地上几个人比他伤得更重，血沫子从嘴边吐出来，要不是看见他们胸口处还有起伏，盛郁几乎以为薄序已经把人打死了。 听见脚步声，薄序微偏了偏头，和盛郁对上视线。 幽长的巷子里，他眼神黑沉沉的，仿佛半点亮光都透不出，压着很多冷戾的情绪。 他朝盛郁招招手，眼神冷的宛如啐了冰，但声音又刻意放柔，诱哄般地说：“盛郁，过来。” 盛郁莫名觉得这时候的薄序很危险，迟疑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你这是……” 没等他说完，薄序就打断他的话，他问：“又难受了？” “不是，”这一周薄序一直有在安抚他，盛郁的病症没有再犯过，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烟味，盛郁很轻地拧起眉头，“薄序，我们今天约好了，但你没来。” 薄序歪下头：“忘了。” 薄红芳确实又憋出了什么主意，她找不到他的具体住址，便找了几个人在长山街堵他。 薄序早上出门时遇到了堵他的这几个混混。 找了一个月都没拿到赔偿金，家里又急的火烧眉毛，薄红芳实在是恨极了他，跟那些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好好给他个教训。 得到这么一个敷衍的回答，盛郁有片刻无言，他看看地上歪七扭八的人，又问：“你今天怎么又打架啊？” 薄序想了想说：“好玩？” 盛郁：“……” 盛郁神情一下冷了下来。 亏他还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巴巴的跑到这里来。 那边，薄序又问了遍，懒懒散散的：“真不要牵手？” “不要，”盛郁冷着脸说，“你手上有血，脏。” 忍了忍，盛郁还是没忍住，皱眉问：“打架斗殴有什么好玩的？受伤了不疼吗？” “咳……”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碰到了薄序的笑点，薄序没忍住笑了，抽烟时都呛了下。 盛郁：“……” 盛郁：“？” 薄序掐了烟，用脚尖碾了碾烟头，走过来，用带血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盛郁的脸，在盛郁脸上留下道血痕子，淡淡： “小洁癖。” 第13章 再次被薄序捏了一脸血，盛郁一下就要发脾气，但还没等开口，薄序就打断了他的话。 “走了。”薄序收回手，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盛郁拿出湿纸巾擦了擦脸，又望望后边倒得那些人，迟疑：“这些人……” “不用管。”薄序冷淡。 长山街每天闹事的人虽然多，但都有默认的规矩，闹归闹，打归打，都自己解决，别捅到明面上去，像这种主动来找事的就更不敢去报警了，一来显得太孬种，传出去就没法在道上混了，二来自己身上都背着事，哪敢找警察。 像上次那样被正义路人举报进派出所只是个意外。 既然薄序说不用管，盛郁便也没再往回看，快两步跟上他。 他一路跟着薄序到了他家。 一到家，薄序就先去卫生间冲了把澡。 盛郁坐在客厅里等他，或许也不能称为客厅，毕竟盛郁从没有见过这么狭小的客厅，一张老旧沙发，两张椅子，一个茶几就没了。 第23章 整个房屋都很小，墙面泛黄，布帘洗得褪色，窗户还是绿玻璃的那种，阳光透进来，被折射成带着点梦幻的绿色光。 没有空调，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送来带着点燥热的自然风。 盛郁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地方。 他从小出身就好，他的亲生父亲也是个公司老板，公司产业虽不说做得有多大，但富裕是说得上的，即便后边公司破产，父亲跳楼自杀，最困难的那段时间里楚楠手里留着的钱也够他们租个干净整洁的小公寓。 后面进了宗家就更不愁吃喝了，被养在别墅的那几年，虽然无法自由行动，但一切用品都是最好的，宗父怕他无聊，还专门在别墅后边给他修建了一个小花园。 薄序家的一切对盛郁来说都很新鲜，像一场新奇的冒险。 他坐了坐身下明显有弹簧感的老沙发，带着嘎吱声的回弹让盛郁感到了丝乐趣，他正准备再用力坐一下时，咔哒一声，卫生间那传来门把手扭动的声音。 盛郁一下停下这个幼稚的动作，下意识看过去一眼。 薄序半裸着上身，用毛巾擦着湿发从卫生间走出来，带出一大片热汽。 男生的身材很好，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类型，肩阔腿长，腹部人鱼线流畅，身材极好。 盛郁对比了下自己毫无腹肌的肚子，有点自闭地闭上眼。 那边，薄序完全没注意到盛郁在悄悄自闭，擦完头发后，打开冰箱拿了罐雪碧给他：“能喝吗？” 盛郁目光留恋的在雪碧罐上停留了下，然后摇头：“不能。” 他迟疑下还是说了：“你之前送我的蓝莓面包和可乐我也都没打开，放在我柜子里了。” 薄序很快想通：“蓝莓过敏？” 盛郁点头。 “嗯。”薄序没多说，重新回去拿了瓶牛奶来，插上吸管递给盛郁。 等盛郁乖乖捧着牛奶喝了，他才问道：“在我家吃午饭？” 已经十二点了，盛郁肚子确实也饿了，想了想问：“你烧吗？” “嗯。” 想想也是，薄序一看就是自己住，也不可能总是在外面吃。 盛郁便点点头，说好。 薄序把上周在餐馆里盛郁跟他说的忌口食材都说了遍，然后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忌口吗？” 没想到薄序记性这么好，盛郁有些惊讶，仔细想了下，又从脑海里扒拉出一些：“还有虾、茄子……这些也不能吃。” 听他又报了一堆出来，薄序这次没忍住，终于轻轻笑了声。 “盛郁，”他说，“你真的好娇气。” 盛郁有点恼羞成怒，他忌口那么多又不是他的错，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跟于柏那些正常人一样想吃烧烤就吃烧烤，想喝可乐就喝可乐啊。 他上次怎么会觉得这人人还不错的？ “你嫌麻烦不想做就算了，我自己点外卖吃。”他别过脸，冷声道。 “没说不给你做，行了，坐这等着，我去买菜。”薄序捋了把他头发，去套了件黑t，打开门下楼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徒留被猝不及防摸了头的盛郁炸着一头毛呆在原地，瞪大眼睛。 不是。 盛郁懵了，甚至都没来得及生气。 刚刚薄序摸他头？？ 而且撸他头的手法怎么跟撸小狗小猫一样啊？？ 薄序做饭的速度很快，买完菜回来没出半小时就做好了三菜一汤，让盛郁惊讶的是，薄序做饭也很好吃。 盛郁边动筷子，边偷偷抬眼看了眼对面的薄序。 薄序似乎做什么事都很完美。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弱点。 一顿午饭吃得有滋有味，连带着薄序刚刚撸他头的事盛郁都决定大方的不计较了。 吃完午饭后，薄序继续给他辅导功课。 又是痛苦的一下午过去，临离开前，盛郁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校服。 “校服还你，之前一直忘了。”盛郁说。 等薄序接过后，盛郁又想起之前自己那个疑问，于是问道：“你平时都用什么洗衣液啊？” 不清楚盛郁问这个做什么，薄序挑下眉，报了个非常便宜大众的牌子。 “哪个味的啊？” 薄序便又报了类型。 盛郁点点头，记下后往屋门处走，但没过两步，又停下了，他转向薄序：“对了，我还没有加过你微信。” 两人扫完码后，盛郁往屋门处走几步，想到什么再一次停下。 见他还不走，薄序有点好笑，抱臂，懒懒靠在墙壁上：“怎么，想留下过夜？” “不是！”盛郁一口打断，转过身，抿抿唇，“那什么，抱一下……” 周日两人不见面，想抱也抱不到了。 听到这句话，薄序喉咙间溢出点低哑的笑，走过来，微俯下身，很轻地拢了下盛郁。 他有一米八几，盛郁才一七六，薄序能很轻易的笼住他。 盛郁趴在他肩上，忍不住深深吸了一下薄序身上的气味，又用脸颊蹭了蹭他胸口的衣服布料。 动作还不太熟练，带着点生涩和不好意思，跟幼猫蹭人似的。 薄序忽的又想到了之前程威问他的话。 他想，盛郁确实是一只猫。 一只很好骗，用猫条随便引诱下就会跑过来的笨猫。 回到家，吃完晚饭洗完澡后，盛郁点开微信，通过了薄序的好友验证。 第24章 薄序的微信名很简单，一个“xu”，是名字的拼音字母。 头像是个黑色月亮，朋友圈没有，个性签名也没有，简直将性冷淡风发挥到了极致。 盛郁趴在床上轻轻撇下嘴，想想还是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你盛小爷：[敲敲.jpg]】 那边很快回过来一个相同的表情包。 【xu：[敲敲.jpg]】 【你盛小爷：？你偷我表情包】 【xu：嗯。】 盛郁心里嘁一声，心想真没劲，表情包都要偷他的，不过心情却变得很好。 薄序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知道他皮肤饥渴症秘密的，他没有表现出任何鄙夷不适的情绪，这让盛郁跟他相处时感到放松和愉快。 【你盛小爷：[睡了.jpg]】 那边又回过来一个嗯。 发完消息后盛郁却没有睡，想到薄序说的那个洗衣液牌子，盛郁翻身坐起来，点开同城跑腿，下单了一个同牌子同气味的洗衣液。 跑腿小哥来的很快。 盛郁飞速下楼，拿到洗衣液给了小哥一个五星好评后，就迫不及待随机挑选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拿去了卫生间洗。 夏晚衣服总是干的很快，加上盛郁刻意用了烘衣机，没出半小时衣服就干了。 盛郁换上衣服，然后倒回自己的床上，关灯睡觉。 十分钟后，盛郁在黑暗中茫然睁开眼。 奇怪。 他不信邪地翻身坐起来，仔细嗅了嗅身上的衣服。 味道一样的啊。 可好像就是和薄序身上的气味有哪里不同。 到底是哪不一样呢……盛郁拧着眉毛，想了半天没想通。 最终，那瓶洗衣液还是在盛郁手上落了灰。 之后的一个月，盛郁在疯狂的背书做题里度过。 和薄序加了微信后，功课辅导起来就更方便了。 一次晚上盛郁试探着把不会的题目发给薄序，得到回复后，两人的聊天记录就逐渐变得多起来。 很快就演变成盛郁拍照发题目，薄序回视频讲解，盛郁再一道道点开来听的模式。 之后薄序大概是嫌麻烦，直接点了视频来给他讲课。 男生冷淡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薄序讲题时不会讲太多废话，条理明晰，视频里偶尔会入境一点卷子笔记本以外的东西。 上次盛郁没进去薄序的房间，视频中薄序的书桌、笔袋、台灯都是简约的黑白款，是很冷淡的风格。 有一次镜头晃了晃，盛郁还不小心看到了薄序身后的床铺。 灰白色格子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哪都很整洁，没一般男生的乱七八糟。 盛郁边听边咬着笔努力思考，时不时问薄序几个问题。 随着月考一天天临近，盛郁熬得也一天比一天晚，有一次趴在镜头前直接迷迷糊糊的累睡着了。 这天刚好碰到程威来找薄序。 程威这几次晚上来找薄序的时候总能碰见薄序在跟人视频，今天再次撞见，实在忍不住了，鬼鬼祟祟地移过来：“薄哥，我问你个事呗。” “说。” 前两日隔壁市的一家地下赌场被匿名人士举报，里边赌得正大时警察当场破门而入，在场人员全部进了警察局接受调查，薄红芳的老公也牵涉其中，她急着去捞人，没了心思继续来找薄序麻烦，薄序的生活又重新回归平静。 他翻下给盛郁整理的题目，见程威还没说话，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程威心一狠，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薄序在他刚进来就合上了手机，程威只瞥见了手机画面一秒，但就算只有一秒，也足够程威看到个大概了，视频里的那脸，白！那头发，黑！那手胳膊，细！ 一看就是个漂亮妹子。 程威痛心疾首：“薄哥，你不厚道啊！你兄弟我干什么都没瞒过你，你谈恋爱怎么还瞒着兄弟我呢？！” 他一脸八卦地打听：“我刚瞥那一眼，感觉我嫂子好像挺漂亮啊，哎，哪个班的女生啊？不会不是我们学校的吧？我去，薄哥你要是谈恋爱了我们学校不得心碎死一片人。” “……”薄序奇怪地看他一眼，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 “你想多了。” 程威一脸“真的吗我不信”：“那你每天晚上跟谁打视频呢？” 薄序淡声：“补课对象。” 程威哦一声，心里嗯嗯，每晚打视频的补课对象。 等程威走了，盛郁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揉了两下眼睛，他刚才也听到了点动静，声音含糊地问： “薄序，刚才你那边有人来了吗？” 薄序：“嗯。” “哦，”盛郁打个哈欠，随口问，“谁啊。” “程威。” 这个人盛郁知道，是薄序的朋友，在学校时经常能看到他和薄序走一块。 盛郁继续随口闲聊：“他来找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薄序忽然一顿，说，“他看到你了。” “哦。”盛郁疑惑应一声，看到就看到了呗，他难道见不得人吗。 盛郁：“他是说什么了？” 薄序想了想，提炼出程威刚刚说的话：“他觉得你漂亮的像女生。” 盛郁：“？” 盛郁当场大怒。 之后一连几天他碰见程威时没给他好脸色看。 第25章 走廊上，程威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位全校出名的转学生冷冷扫了眼自己后离开，看向身边的薄序。 “薄哥，我是得罪你们班新同学了吗？” 薄序思考着唔一声，表情十分无辜：“可能？” 程威茫然地走了。 第14章 很快就到了第一次月考。 盛郁的考场在倒数第二个，让他意外的是他居然还碰到了王小明。 这次一共二十六个考场，前十七个考场在一号教学楼，后九个考场在二号教学楼。王小明的成绩不错，按理说应该在靠前面的几个考场，怎么也不会来二号楼这边。 “王小明？”盛郁走过去。 王小明像是吓了一跳，转过身，眼神不断左瞟右瞟，像是在紧张什么：“盛，盛郁？” 盛郁奇怪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什么，”王小明勉强扬起个笑，刚好这时提醒进考场的铃声响起，他松口气，马上和盛郁挥手，“我，我先回去了，你加，加油！” 盛郁疑惑地看着王小明迅速跑远，他直觉王小明有点不对劲，但马上要进考场了，也只好先按下不提。 考试持续了两天，学生们考完最后一场，都跟脱了层皮一样。 盛郁出来时刚好看见薄序在和老陶说话。 “薄序。”等老陶离开后，他走到薄序身边，叫了他一声。 薄序早注意到他，回过身： “考得怎么样？” 盛郁努力想让自己显得冷酷一点，但嘴角压了压还是没压住，有点小得意地说：“我觉得考得很好。” 薄序的押题太厉害了，数理化卷子他几乎押中了百分之七十的题，盛郁写题的时候感觉无比顺畅，虽不说一定能进前一百五吧，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他眼睛亮亮的，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一定已经摇起来了。 薄序嗯了声，拎起书包：“走吧。” 往校门口走的时候，因为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人的手又很自然的牵在了一块。 这段时间盛郁已经很习惯跟薄序牵着手走路了，虽然说两个男生这样有点奇怪……但他会患有皮肤饥渴症这事更奇怪吧。 盛郁再次感叹，薄序真是个好人。 虽然总是喜欢在嘴上逗他，但实际已经帮了他很多次了。 晚上到家盛郁就给楚楠打了个电话。 他很少主动给楚楠打电话，但这次实在是太高兴了，盛郁没忍住。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喂？小郁？” “妈。” 楚楠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虽然早逝但留给了楚楠极好的教养，她说起话来永远温温柔柔、体体面面的，让人不觉能联想到春日的柔风。 她是个柔弱但又算幸运的女人，父母早逝时，她还有极爱自己的丈夫在身边，丈夫又因破产跳楼自杀后，她又遇到了温雅多金的第二任丈夫。 虽然宗家的糟心事很多，但宗父对她足够尊重和体贴，对比起来，剩下那些事都不算什么了。 母子两人许久没有过通话，聊了会近况后，盛郁舔了下嘴唇，说：“妈，我们今天月考了。” 楚楠在对面噗嗤笑了声，“怎么啦，担心自己又考了二十三？”上次的成绩楚楠早知道了，她笑着安慰盛郁，“没关系，小郁你知道的，妈妈对你没有什么要求，你只要能开心、平安地长大就好了。” “不是。”提起上一次的成绩，盛郁有些害臊，“我觉得我这次应该考得很好。” 对面一下变得寂静。 盛郁浑然不觉，他手指挠下手机壳，想使自己语气显得不那么像在求夸奖：“我写卷子的时候感觉那些题我都会，虽然大题还是都没能解出来，但第一小题都写了，第二小题的公式也都套上去了，应该能得分……” 兀自高兴地说了许久，盛郁才发现对面已经好久没给过回应了。 “……妈？” “小郁，”楚楠响起来，她语气变得有些奇怪，轻轻地问，“你最近，真的在用功读书啊？” 盛郁不明所以：“嗯。” 说到这个，盛郁嘴角一提：“我找了我们班的班长帮忙，这次多亏他了，我想送个礼物谢谢他，妈，你觉得送什么合适啊？” 对面又没声了。 盛郁这次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妈？”他沉默下，试探着喊了声。 “小郁。” 在两秒的沉默后，楚楠终于开口，她轻轻吸了口气：“你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盛郁有点茫然：“怎么说的……说什么？” 楚楠语气里流出失望：“我说，不要冒尖，不要想着去争表现，你都忘光了？” “我……” 盛郁想说我没有，但楚楠很快打断他的话。 “你宗叔叔对我们很好，你要知道感恩，平时不要做多余的事，你现在有房子住有钱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为什么非要去争什么学习名次，难道你以后还想考第一吗？你知道这样会让别人怎么想我们母子吗？” “我本来听你说你想去上学，以为你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太孤单想交些朋友才同意的，但你现在是做什么？” “从到宗家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你不是你的东西不要妄想，你都已经把你宗司哥哥逼出国……”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好，楚楠及时打住，但语气里还是不免责备，“小郁，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 第26章 盛郁被这一连串的话问迷茫了：“我没有想干什么啊……” 他就是想跟宗晓晓较个劲，想考个好成绩，想让楚楠……高兴点。 楚楠显然没心思听他解释了。 “小郁，”她头痛地说，“你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呢？” “妈妈带着你来宗家已经很尴尬了，不要再给妈妈添麻烦了好吗？” 盛郁感觉自己脑袋被这句话狠狠敲了一下。 剩下的话他没再听下去了，原本雀跃的心情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飞速瘪下去，盛郁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说了个： “哦。” - 第二天，薄序到校，刚走进班里就看见盛郁趴在桌子上睡觉。 男生整张脸埋在手臂里，头发似乎早起没梳好，微显凌乱，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看上去已经睡了不短的时间。 这一睡就是一上午，上午的放学铃声打响时，别人都狂奔着去食堂吃饭了，盛郁还在睡。 教室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将今天上午的笔记整理完，薄序往斜后方瞥了眼，人还趴在桌子上，没有要醒的迹象。 姿势倒是换了一个，天气在前一日的秋雨后就凉了下来，或许是被窗户缝里吹来的凉风吹得不舒服，男生缩了缩身体，把手指蜷进了校服宽大的衣袖里。 合上教材，薄序走过去，敲了敲盛郁的桌面。 还是没醒。 薄序于是开口：“盛郁。” 这下桌子上的那颗脑袋终于动了下。 盛郁睡了一上午，眼睛睡得红红的，他慢吞吞地抬起头，思绪有点缓慢地哼出个鼻音：“嗯？” “干嘛。” 他整张脸烧得绯红，嗓音也哑的要命。 “盛郁。”薄序盯着他看了两秒，“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烧？” 盛郁其实早有预感。 从今天早上来上学开始，他就觉得头重脚轻，嗓子干痛，身上忽冷忽热的。 这种感觉盛郁再熟悉不过了。 他是很容易生病的那一类体质，即使在别墅里养了四年，身体也不算完全调养好，一点点不注意就会生病发烧，烧得死去活来。 薄序给老陶打了个电话，老陶一听盛郁生病了，连忙给他们批了假条让两人去医院。 挂掉电话，薄序问：“还起得来吗？” 盛郁把自己沉重的脑袋搭在手肘上，又要睡过去了：“不知道……” 盛郁最后被薄序架着肩膀带进了计程车里。 两人去了离学校最近的医院。 在学校时趴着还好，出了校门后，盛郁简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下计程车时总是站不稳，几次三番的要往下倒，薄序刚把他扶起来，就又歪下去，从医院大门到诊室的短短几步路，走的无比艰难。 反复几次后，薄序叹了口气。 “盛郁，你好麻烦。” 因为生病，盛郁眼睛湿漉漉的，他听了这句话好像有点难过地低下头。 过了会，薄序听见他很轻的声音。 “对不起啊，”盛郁低着头看脚尖，哑声道，“我也知道我很麻烦的。” 薄序终于意识到今天盛郁的情绪不太对了。 他看一眼盛郁，没再说话，抱着盛郁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歇了会，等他恢复了点力气后，就扶着人上了楼。 正是中午，医院的人不多。 护士给盛郁测了下//体温，38.9度，高烧。 医生询问了盛郁过往的病史，确认可以输液后便开了单子让他们去输液区等候。 此时输液区只有盛郁一个病人，输液区的座椅凉，薄序解下校服外套铺在上面，才让盛郁坐了上去。 来输液的小护士惊奇地看了他们一眼，笑眯眯说：“你们俩是同学吧，关系真好呀。” 盛郁头晕脑胀没有应答，薄序也没说话。 护士开始推针，细长的输液针缓缓扎进皮肤，带来点轻微的刺痛感，盛郁抿下唇，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找薄序。 薄序接住了他的手，熟悉的体温让盛郁松了口气。 小护士又看了他们一眼，这次不说话了。 等护士走后，盛郁呼出一口气，陷进身后的输液椅里。 本来很困，但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那点睡意消散的一干二净，就是烧了一上午，骨头都烧得软绵绵的，躺在椅子上半点不想动。 薄序起身去给他倒了杯热水。 等盛郁接过去喝掉后，他却没重新在一旁坐下，而是在盛郁面前蹲下，很认真地仰头看盛郁：“今天心情不好吗？” 两人手又重新牵上，盛郁吸了下鼻子，硬邦邦地说：“没有。” “是么，”薄序耐心的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吗？” 盛郁这次安静了很久，才很小声的蹦出来两个字：“有的。” 很不开心。 薄序嗯了声，又耐心地问：“发生了什么？” 盛郁又不说话了。 “盛郁，”薄序表情不变，手上却加重了点力气，温和一笑，“告诉我。” 从发现盛郁发烧开始，薄序的心情就不是很愉快。 就好像自己新发现的一个小玩具、小宠物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受到了损坏。 薄序现在对盛郁还有些兴趣，所以并不喜欢这些损坏出现在盛郁身上，这会让他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 盛郁还是没说话，薄序眼神里的温和褪去些许，声音变冷了点：“盛郁。” 第27章 终于，盛郁开口。 “我感觉……”盛郁沉默一下，才说，“我妈妈不喜欢我。” “这样。”薄序拇指慢慢地抚着盛郁虎口处，继续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可能是发烧发的太厉害了，又可能是情绪压的太久，盛郁急需找一个宣泄口，嘴唇动了动，还是说了出来，“不喜欢看我考出好成绩。” “可能是因为我总给她带来很多的麻烦，她本来可以好好开始新生活的，却总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 “薄序，”盛郁垂着眼皮看薄序，水蒙蒙的眼底掺着一点茫然，“我是不是也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 他发着烧神志不清，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不过通过这些零碎的话语结合盛郁的身世传闻，薄序也大概猜出了点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了想，回答说：“有一点吧。” “这样啊……对不起……”盛郁失落的把头垂得更低了点。 “不过也不算很麻烦。”薄序站起来，抬手揉了下他头发。 盛郁声音闷闷的：“可是我让你帮我缓解我的皮肤饥渴症，让你帮我补习，今天还让你请假带我来医院……” “嗯，对我来说不算麻烦。” 盛郁别过眼睛：“骗子，你明明刚刚还说……” “我跟你道歉，抱歉，盛郁。” 盛郁呆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开口：“哦……我接受你的道歉。” 自责归自责，道歉倒是接的毫不犹豫。 薄序没忍住，勾下了唇角，“那谢谢？”他抬起手缓慢地揉了揉他的耳垂，又弯下腰，将他整个的抱进怀里，“这样的话，心情会好一点吗？” 猝不及防被搂住，盛郁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松下来，生理上极大的舒适让他感觉连发烧的难受似乎都减缓了不少。 一时间输液室里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盛郁脑袋搭在薄序肩膀上，大脑放空地盯着后边雪白的墙面，很久后才收回眼神，安静地说：“有好一点的。” 第15章 盛郁后来还是没挨住发烧带来的困意，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点滴差不多要打完了。 输液室没有人，很安静，薄序坐在他身边，正在单手看手机，另一只手还和他松松牵着。 盛郁刚醒，整个脑子都是昏的，看见薄序张口就问：“你怎么在这？” 薄序看手机的动作稍顿，掀起眼皮，轻飘飘瞥过来一眼，没说话。 盛郁在这一眼里莫名看出了点控诉渣男的味道，刚要开口，薄序放下手机，那只手的手背贴到他额头上。 嗯？ 还没从昏头昏脑的状态里出来，盛郁眨下眼，抱着不碰白不碰的想法，下意识往薄序手背上蹭了一下。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薄序很轻地提下嘴角，随即恢复到平时的神态，放下手，平淡道：“嗯，退烧了。” 哦对，盛郁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发烧了，薄序送他来了医院。 薄序松开牵着他的手，去叫了护士，护士很快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盛郁的错觉，那小护士给他拔针时，眼神一直偷偷摸摸往他们身上瞥。 等盛郁皱眉看过去，小护士又一秒恢复了工作状态的正经模样，仿佛刚才都是盛郁的错觉。 等拔了输液针，又测量完体温后，两人收拾东西走出医院。 “薄序。”盛郁在背后叫住人。 薄序转头。 “医药费多少，我转你。”盛郁闷着嗓音说。 薄序报了个数字，随口问：“要送你回去吗？” 盛郁嘟囔：“不用。” 他还没娇气到那个份上。 薄序说了句行。 “还有……”盛郁拎着装了药的塑料袋站在原地，犹豫了会，还是有点别扭地开口，“谢谢啊。” 薄序看他一眼，语调微扬：“谢什么？” “就……这个和那个啊。” 盛郁只是发了个烧，又不是失忆了，打点滴时发生的事他记得一清二楚。 该说不说，他的心情确实在薄序的安抚下好了一点。 盛郁揉下有些发热的耳尖，动动嘴唇：“……谢了。” 薄序嘴角微提。 “嗯。” - 这场烧来的快去的也快，盛郁回家闷头睡了一觉，到晚上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好全了。 锦城中学的改卷速度很快，盛郁醒来才知道已经出分了。 他翻了下班级群里老陶发的年级排名表。 第一名当然还是薄序，不过盛郁这次的成绩也很不错，直接从吊车尾冲到了一百六十四，虽然没达到预期，但在只恶补了一个月的情况下，已经非常好了。 虽然昨天晚上吃了楚楠一遭电话，但盛郁看到成绩，还是不由自主的高兴起来。 他动动手指，把排名截了个图，本来想发给于柏炫耀，但在发出去前一秒，犹豫下，还是打开了另一个聊天框。 【你盛小爷：[图片]】 【你盛小爷：谢谢薄序老师[得意][得意]】 一秒。 两秒。 三秒。 薄序没回复。 盛郁趴在床上，盯着“薄序老师”那四个字有些脸热。 再给薄序十秒的时间，再不回他，他就要撤回了。 十秒后，薄序还是没回，盛郁刚要恶狠狠的按下撤回键，叮咚一声，薄序回了。 第28章 【xu：很棒。】 【xu：[摸摸头]】 盛郁盯了聊天框几秒，刚才那点尴尬和恼意散去，舒服了。 第二天，盛郁来到学校，第一节课刚下课老陶就将他叫到了办公室，老陶看了成绩也很高兴：“你这次考得很好，离高考还有一年，保持这个劲头再接再厉，再在数学和物理上下点功夫……” 盛郁点了下头。 老陶所在的办公室挺大，隔着两个办公桌的就是九班班主任的位置。 此时，那边也有声音飘过来。 ——“……你这段时间上课都心不在焉的，考试成绩不理想也正常，这次就当个教训，以后还是要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来……” 盛郁往那边看了一眼。 宗晓晓正低着头站在办公桌边，听九班班主任的教育，垂在腿侧的手攥得紧紧的。 她这次出了意外，直接掉到了全年级两百九十多名，差点就三百名开外了。 盛郁知道是为什么。 前段时间陈家夫人想要给自己找个儿媳妇的消息传了出来，陈家的实力比起宗家虽然稍弱了点，但也很强，谁要是能被选中，那就是未来陈家板上钉钉的女主人了。 各家适龄的小姐都很心动，宗晓晓一家也在为了这个事忙上忙下，还去动用了宗国年那边的关系。 只可惜费尽心思还是一场空，那位陈大少爷浪的没边，还想再多玩几年，最后谁都没选，出国玩去了。 盛郁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眼神，他对看别人笑话没兴趣，和老陶保证了几句会继续努力后就走出了办公室，但还没等回到教室，宗晓晓却是从后边追了上来。 “盛郁。”背后传来叫声。 盛郁停住脚步，冷淡转头。 宗晓晓看着他，勉强扬起一个笑：“你这次考得很好啊。” 盛郁不置可否：“嗯。” 宗晓晓深吸一口气，走近几步，语气轻轻地问： “可我记得堂哥你期初还是年级倒数呢，怎么才过一个月就提了这么多分呀？” 盛郁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想了想：“可能就是脑子好吧。” 宗晓晓：“……” 盛郁回忆了下上次薄序在派出所的样子，歪头，表情学着做无辜状：“其实我这成绩挺普通的，你考不到这个分吗？” 宗晓晓：“……” 宗晓晓脸有一点点扭曲。 上次宗家聚会，宗晓晓才对他耍了通白莲，此时见她表情不好看，盛郁心情舒坦了点。 他没再多话，说完后就转身回班了，只留下宗晓晓在原地不甘心的眼神。 - 盛郁回到教室还没两秒钟，又被叫出去了。 出于上次胡斌的事，本来以为又是来找茬的，盛郁冷下表情一脸不好惹的样子走出教室，但教室外边站着的却是个女生。 女生扎着高马尾，长相清秀，此时手里攥着一个信封，很紧张的样子。 “盛盛盛，盛郁同学，你好。”女生羞涩道。 看起来也不像是来打架的，盛郁怔了下：“你好。” 他视线下移，落在那张信封上。 粉红色的，封口处贴了一个红色的爱心贴纸，上边还带着点淡淡的香味。 即便盛郁再怎么没和人接触过，也知道这种信意味着什么。 盛郁：“……” 他身体忽然变得僵硬了起来。 “你……有事？”盛郁不敢再看那封信，僵硬地抬起头。 女生深吸一口气，一个大鞠躬，直直把书信怼到了盛郁手里：“这这这这个，请你收下！” 还没等盛郁说话，女生就像怕他会拒绝一样，塞完转身就跑了，徒留盛郁一个人呆立在原地，捏着这封被强硬塞过来的信奉，最后同手同脚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盛郁本来想着先塞回书包里，以后再找机会还给刚刚那个女生，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坐在座位上犹豫片刻，还是将那封粉红色的信从兜里拿了出来。 他初中就休学了，到现在还没见过情书长什么样。 盛郁先偷瞥周围人一圈，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后，做贼似的打开了信。 但上面并不是他以为的情书。 “盛郁同学，你好，自从上次开学表演看过你的女装演出后，我就一直在默默关注你……” 盛郁：“……？” 盛郁隐约感到了点不对劲，继续往下看。 “……这次看到你月考从倒数进入到前两百，实在是太开心了，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在我心里激荡，忍不住给你写封信表达我的心情，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女生字迹婉约秀美，能看得出刚开始还是比较害羞的，但到了后面，也不知道是太激动了，还是干脆放弃治疗不装了，内容变豪迈了起来。 “……呜呜写了一大段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啥，反正就是，宝宝加油，你是最棒的！妈妈永远爱你啊啊啊啊！！！” 后面跟着的三个感叹号，足以看出女生在写下这封信时的激动与无处安置的母爱。 盛郁：“……” 盛郁：“…………” 盛郁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紧张无措变成冷漠无比。 哦，怪不得送完信就跑呢。 原来是怕被他暗杀。 就在盛郁准备把这封信塞回的时候，忽然面前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拿走了他手里的粉色书信。 第29章 “不是说要好好学习，还有空在这谈情……”剩下两个字被薄序咽回喉咙里。 在看清信的内容后，薄序诡异的一顿。 紧接着，盛郁就听见他手指扣在嘴唇上，然后—— “噗。” 盛郁：“？” “抱歉，误会了。”薄序面不改色的把信还给盛郁，似乎是觉得太好笑了，在递过去的那一霎，又没忍住地偏过头，再次—— “噗。” 盛郁：“……” 你再笑一声试试？ 但显然薄序没接收到他的脑电波。 “好好加油，”他促狭地看过来，刻意咬着字念出信上那个称呼，“宝宝？” 盛郁面无表情地卷好那封信，下一秒，抬手往薄序身上呼。 狗比薄序，我鲨了你。 第16章 呼完后，盛郁想起什么，拉了下薄序的校服袖子。 “薄序，你生日什么时候啊？”他仰起头问。 薄序偏下头：“十月二十九？” 盛郁心里默默算了下，那就是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他再次抬起头，问： “那喜欢的东西呢” 薄序看他一眼，很容易的猜出了他想做什么：“怎么，要送我礼物？” 盛郁撇下嘴：“你不要多想，只是谢谢你帮我补课而已。” “这样，”薄序轻轻点头，缓了缓，又垂下眼皮，问，“可是该送什么礼物这种事，不该是送礼物的人想吗？” 他轻皱起眉，好像真的很疑惑：“盛郁，你怎么那么爱偷懒？” 盛郁：“……” 盛郁心想我觉得你应该挺喜欢《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要不我送你那个吧。 又或者看你挺喜欢打架，送你个狼牙棒得了。 不过最后盛郁什么都没说。 “哦，”他托着腮，闷闷地应了声，“我知道了啦。” 还是只能自己想。 - 这周结束后就是国庆放假，高三时间紧张，只有三天假，假期开始的第一天，盛郁约了于柏出来逛商场。 两人都不是能早起的，于是磨磨蹭蹭到了十二点半才在商场碰面，又磨磨唧唧去吃了顿午饭，等开始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于柏昨晚熬夜打游戏，到现在还有点困，打着哈欠：“郁子你买东西不一向是网购吗，怎么今天突然有闲心出来逛街了？” 盛郁进了家口碑很好的潮牌店，边挑选衣服边道：“给别人买的。” 在来之前，盛郁也查了很多经验帖，例如“最适合送男高中生的xx件礼物”、“现在的男生都爱这一款”，看得眼花缭乱，最终得出结论，还是自己亲自来挑一挑比较好，而且送人的东西，怎么说也是线下购买更合适。 于柏停住打哈欠的动作，惊奇地问：“送人？郁子你在学校交新朋友啦？” 盛郁含糊：“算是吧。” 于柏挺开心，“那挺好，”他看看这家店的款式还不错，也来了兴趣，“哎，我也买件送我女神好了，这些衣服好像挺适合她的。” 这家店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做工精致，价钱也不便宜，盛郁挑了会，却始终没挑到什么合心意的。他挑剔的老毛病又犯了，总觉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将最后一件衣服放回去后，盛郁去女装区域找于柏。 远远的，就见于柏拿着件大码女装在镜子前比划。 盛郁看着那件衣服，有些迟疑：“你女神……穿这么大码啊？” 于柏没看中手上这款，又重新拿了一件，嘴上切一声：“你懂什么，我女神个子高，就得买大码的。” 盛郁沉默两秒：“她比你还高？”这码子看起来他穿都大了。 于柏：“干嘛，你歧视高个子女生啊？” 盛郁：“。” 倒不是歧视，就是觉得哪不对劲。 不过看于柏一脸正常的样子，盛郁还是压下了那点疑惑。 于柏给他女神挑好了衣服后，盛郁还在纠结送薄序什么。 薄序好像什么都不缺，又好像缺很多东西。 盛郁又跟着查到的攻略去了很多家店，有衣服也有鞋子，还有游戏手柄和手表，有几个本来看中了，最后觉得价格不合适又放下来了。 他虽然和人群隔绝了四年，但也知晓一点人情世事，知道送礼物首要的第一点就是不能给对方带来负担，他去过薄序的家，隐约能感觉到这些价格太高的东西薄序大概不会接受。 但太便宜的，盛郁又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于是又挑挑拣拣的逛了很久，盛郁还是没想好送什么。 于柏到最后都逛累了，大喘口气，坐到商场供人休息的椅凳上：“我陪我女神逛街都没陪你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你女朋友挑礼物呢，郁子，你什么时候能对我也这么上心？” 盛郁被他说的有些脸热，辩驳：“我什么时候不对你上心了，我没有送过你生日礼物吗？” 于柏阴阳怪气：“是啊是啊送过，有一年嫌挑礼物麻烦直接给我转了两千让我自己去挑呢，真的是好用心哦。” 他叹气：“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哦不对，你都没对我这个旧朋友笑过。” 盛郁说不过他，索性开始人身攻击：“怎么，你陪你女神逛过街？” “……”于柏心口被猛的插了一刀，脸瞬间垮下来，“没有。”他到现在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第30章 盛郁嘁一下：“那你说什么。” 就在两人即将斗起嘴时，盛郁余光不经意一瞥，刚巧看到了对面的一家精品店，玻璃橱窗上摆着的蓝牙耳机让盛郁心忽的一动。 他忽然想起薄序那个十三元一个、满大街都是一模一样款式的白色耳机。 时至今日，盛郁也没弄清薄序戴着耳机经常在听什么。 不过他或许可以送他一个新的、独有的、和别人都不一样的耳机。 “说起来，”见盛郁再次起身，于柏任劳任怨的跟着他走过去，顺口问道，“你们学校是不是马上要开篮球赛了？” 锦城中学注重学生的身心发展，即便是高三，也还是有篮球赛和运动会的，两个放在一起，一共开三天。 盛郁走进精品店，印象里有听说过这方面的事：“好像是吧。” 于柏晃头晃脑：“那到时候我可以来找你玩。” 每个学校开运动会时都是对外开放的，于柏念的四中离锦中不远，他早就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锦城中学长什么样了。 盛郁随口说了句好啊。 这次选购有了具体目标，盛郁很快选中了心仪的耳机，依旧是白色的，他转身询问店员：“这个上面可以给刻字吗？” 店员很热情，立马道：“当然可以，您要刻什么呢？” 盛郁迟疑了一下，想到薄序的微信名，于是很快拿定注意：“就xu的拼音吧，‘x’大写，‘u’小写。” 店员：“好的。” 约定好了来拿耳机的日子，在走出精品店时，盛郁又不经意地看到一边架子上摆着的一对护腕。 黑白色的，一条黑，一条白，是很简约的款式，感觉待在薄序手腕上会很好看。 刚刚于柏说得篮球赛的事再次飘到盛郁耳边。 也不知道薄序会不会参加。 一班男生大多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书呆子，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凑出五人队伍的样子，到了真要推人出去打球的时候，薄序作为班长，可能还是要占一个名额的吧？ 盛郁往架子那又看了一眼。 十分钟后，抱着反正也不贵，当个礼物添头算了的想法，盛郁拎着包装好了护腕的纸袋走出精品店。 …… 一楼的奶茶店。 薄序坐在奶茶店前休息，一边的林青架着二郎腿，正低头玩手机。 林青他爸腿摔了一个月，最近终于要出院了，三人合计着来商场给他买点东西，但临出门前程威突然闹了肚子，于是只剩下薄序和林青。 薄序和林青的关系是通过程威建立起来的，两人本身并没有那么熟悉，也都是话不多的性格，买完东西后就到了一楼的奶茶店休息，互不打扰。 薄序慢慢划着手机屏，上面不断有消息弹出来。 【xx：你放心，我们收了钱就会把事办干净。】 【xx：东西已经发你了，尾款什么时候打过来？】 薄序动动手指，把剩余的那部分钱都转了过去。 薄红芳前几天才把她老公付志强从派出所捞出来，就发现她老公背着她在网上和家附近的一个小卖部老板娘勾搭上了，还给人家转了不少钱，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家里现在闹得鸡飞狗跳。 当然，没人知道那老板娘是假的，通过聊天时刻意诱导的软件植入，现在付志强手机里的大部分信息都到了薄序手上。 薄序看了会对面传来的数据信息，漆黑冷淡的眸子里划过丝漠然，关掉手机，抬起头。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盛郁的。 假期的商场人头攒动，薄序抬眼，饶有兴趣地看着盛郁从二楼逛到四楼，这家店逛到那家店，兜兜转转，脸上表情纠结不定。 薄序猜到他大概是在给自己挑礼物。 等最后看到盛郁拎着一个袋子从一家精品店出来，薄序大概就能确定那就是自己将要收到的生日礼物了。 一旁林青在这时忽然开口：“薄哥。” 薄序回头，看他。 林青的视线刚好也从某一处移回来：“我突然有点事，先走了。” 薄序拿起放在桌上的奶茶：“嗯。” 刚好他也打算走了。 - “郁子，我突然有点事，可能要先走。” 买完东西，盛郁和于柏正准备去商场六楼吃晚饭时，于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盛郁转头，果然，就见于柏捧着手机傻乐：“嘿嘿，我女神正巧也在这商场里，她说看见我了，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盛郁晃晃手机：“那电影呢？”两人的原计划是出来逛街吃饭，看个电影后回家睡觉，电影票在昨天就买了。 于柏羞涩：“那当然是鸽啦。” 盛郁：呵，他就知道。 不过发小要去追爱，盛郁自然也不会阻止，给了一顿鼓励后，就催促着于柏赶快去了。 等于柏离开后，盛郁拎着装护腕的纸袋坐到休息凳上，开始纠结是回家吃饭，还是在商场里吃完晚饭后一个人去把那场电影看了。 说没有一点失落是假的。 他中间休学那么久，长久坚持下来的朋友只有于柏一个。 但于柏作为一名正常男高中生，总会有更多的朋友，有更想要去陪伴的暗恋对象。 这当然不怪于柏，只不过作为只有一个朋友、很容易变得孤身一人的盛郁，还是不免有点低落。 第31章 “盛郁。” 在盛郁拿出手机，准备点下退票时，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他回过头，看到薄序站在身边不远处。 薄序今天带着个黑色棒球帽，长衫长裤，是很休闲的打扮，英俊、轮廓明显的外貌吸引来不少路人的视线，他左手拿着杯奶茶，右手还拎着一杯。 看到突然出现的薄序，盛郁呆了一秒，下意识把要送他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薄序好似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奶茶。 “喝吗？” 盛郁眼睛很轻地眨了下，在反应过来前，已经动作很自然地接过了那杯奶茶。 芋圆的。 是他之前在奶茶店常点的那一种。 等看着他把吸管插进奶茶开始喝后，薄序站在他面前，才好像不经意地问：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盛郁捧着奶茶，很诚实地说：“被放鸽子了。” “你呢？”他问。 薄序想了想：“我也被放鸽子了。” “哦。” 原来薄序也会被人放鸽子。 啊不，原来薄序也会和人出来逛街啊。 盛郁又抬起头。 “班长，既然我们两个都被鸽了，”他突然想到什么，眼睛有点亮，笨拙地尝试发出邀请，“那要不要一起看电影？我这里刚好有两张电影票。” 盛郁不知道，他此时的样子，很像对这个世界试探着探出小触角的蜗牛，带着点跃跃欲试，又带着点小心翼翼。 薄序感觉自己手心被探了一下，看了他会后，说：“也可以。” 第17章 两人先去吃了饭，等吃完饭后刚好到电影检票的时间。 电影是最近新上的一部悬疑破案片，悬疑氛围渲染到位，凶手作案手法新颖，盛郁很喜欢这个导演的片子，从头到尾看得津津有味。 唯一不好的就是座位斜后方有一对情侣一直在小声嘀咕，女生撒娇着说害怕，男生搂着女友又哄又亲。 盛郁面无表情，后边闹得声音太大时不耐的用手捂了下右边耳朵。 怎么会有人在看到这么完美的影片时还能分出心思去谈恋爱？ 不理解，且不尊重。 光线昏暗的放映厅内，薄序扫了眼身旁人表面瘫着一张脸，实则有点气鼓鼓的表情，有点好笑地收回视线。 等两人看完出来后，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正是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步行街上的霓虹灯五光十色，街口处全是等着打车的年轻男女。这几天王叔请假了不能来接他，盛郁点开打车软件，但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司机接单，手机屏上一直显示着“前方排队人数较多，请耐心等待。” 盛郁只好去搜别的交通方式。 幸运的是，离这十五分钟路程的一个公交站台，就有直达小区的公交经过。 不幸的是，去往那个站台需要穿过商场后边一条漆黑无人的小巷。 盛郁看看前面黑洞洞的路，迟疑了。 他看眼薄序。 两秒后，又看一眼。 “前面怎么那么黑，也没有灯。” 盛郁语调拉长，做出苦恼的样子，实际上眼睛乱转，不断的往薄序身上飘。 薄序一眼就看出了他想做什么，只是懒懒掀下眼皮：“嗯，确实很黑。” “不过我又不用走这条路。”他说。 盛郁：“。” 这个人好讨厌。 过了半分钟，确认薄序真的不会主动说陪他走后，盛郁心里轻微啧下，终于开口。 “班长。”他语调放软。 薄序眼神轻微动一下，视线落过去：“嗯？” 在求人办事的时候，盛郁一向非常能忍气吞声，还会聪明的利用自己的优点。 他努力使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很诚恳，仰头看向薄序，继续用软绵绵的调子问： “你可以不可以，发一点善心，陪我这个急需要帮助的新同学到公交站台？” 又是这个理由。 薄序忍不住要笑了。 他开口：“我——” 盛郁冷酷打断他可能拒绝的话：“我知道班长很善良很热心，好了，现在陪我走吧。” 薄序闭了嘴，嘴角很轻的扬了扬，又落回去。 最终两人一起去了公交车站台。 在穿过那条漆黑的小巷时，盛郁还是有点害怕地捉住了薄序的手。 薄序牵住他摸过来的手，语调平缓：“盛郁，你胆子好小。” 已经在薄序面前丢过太多次人，盛郁破罐子破摔，另一只手摸摸鼻子，回怼：“怎么，难道你没有怕的东西吗？” 他攥紧了点薄序的手，又往他身上贴了贴，温热熟悉的体温让盛郁在这个漆黑狭窄的巷子里多了点安全感，放松下来些。 他今天将长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借着月光，薄序一低头，能隐约看到盛郁雪白又细弱的后颈，手掌覆上去，大概轻轻一用力就能拧断。 被圈养在别墅里很久，不能吃的食物很多，很容易生病，又怕黑怕打针，真像只一旦照顾不周，就很容易死掉的幼猫——薄序再次冒出这个想法。 他拢了下贴过来的盛郁，才慢条斯理地答话：“我确实没有。” 盛郁：“……”嘁。 那你好了不起哦。 出了巷子，迎来亮光，两人也没迅速分开，手指松松勾着对方的手指。 第32章 这处公交站台比较偏，也没什么行人，只有昏暗的路灯洒下一片冷清的光。两人坐到长凳上等公交。 今天逛了街，又顺利吃了饭看了电影，盛郁实在是很开心，等车的过程中，没能再绷住先前的高冷神色，忍不住和薄序说起了刚刚的电影剧情。 薄序是一个很好的听众，虽然话不多，只有些简短的“嗯”、“确实”，态度懒懒散散的，但句句有回应，比起看电影只图个爽，一听电影分析就哇哇喊头疼的于柏要好多了。 盛郁一次性说了个爽。 以至于公交来的时候，盛郁还有点念念不舍。 回到家里后就又会只剩他一个人，盛郁突然有点得寸进尺地想问薄序要不要来他家坐坐，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三两步上了公交，转身朝薄序挥了挥手，语气轻快地说。 “薄序，周一见。” 薄序抬了抬眼睫。 他很少会和别人约定什么，不过一秒后，他抬起了手。 “嗯，”他语气散漫，“周一见。” - 于柏果然没说错，周四的时候老陶就在班会上宣布了篮球赛和运动会的事， 一班除了几个体育生和运动好的，剩下的无一例外都是常年坐椅子、四肢不发达的书呆子，加上高三学习紧张，愿意参加的就更少，体育委员拿着张报名表在班上凄凄惨惨地转了一圈回来，仍旧只有零星几个报名。 到最后还是老陶出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勉强凑够了人数。 而薄序也如盛郁预想的那样，被老陶捉去参加了篮球赛和1000米长跑。 运动会当天。 作为一只经常生病的小病秧子，这种运动比赛自然与盛郁无缘，所以他这次的身份只是观众。 第一天上午是篮球赛，九点开始，盛郁不小心起晚了，拖拉到八点多才出门，等到校时篮球赛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微信上给薄序发了消息，得知他人在篮球场更衣室后，盛郁带着要送出去的那对护腕匆匆赶去。 其实早该送出去的，但盛郁一直犹犹豫豫，总不知道怎么开口，便想着明天再说吧，结果一天推一天，就推到了现在。 从学校门口到篮球场更衣室有一段距离，为了快一点，盛郁拐了小路，从学校的小树林里横穿过去。 锦城中学的绿化做得很好，小树林里树木葱郁，氧气充足，在盛郁快要走出去时，忽然一阵带着恶意的声音从附近传过来。 “……怎么，还想跑？以为我们逮不到你是不是啊？” 盛郁脚步微顿，皱眉朝声源处看去，就见四个校服穿得松松垮垮，满身混混气的学生正堵着一个学生在威胁要钱。 看清那个那个被威胁学生的脸后，盛郁皱着的眉一下加深。 …… 没跑掉，再次被四人堵住，王小明脸上难掩恐惧，攥紧了书包带子，磕磕绊绊地道歉： “对，对不起。” 四人中为首的瘦高个李鑫闻言上前，极具侮辱性地拍了拍王小明的脸，将他脸拍得啪啪响，嘲笑：“躲？你能躲哪去？” 王小明咬紧嘴唇，再次低头道歉：“真，真的很对不起。” 他是两周前被这伙人缠上的，李鑫四人在学校专门喜欢挑家境普通的学生下手，勒索要钱，他们人多霸道，王小明又性格懦弱，被威胁了半句话都不敢吭。起初，这群人还只是让他在考试中传传答案，给点零花钱，但最近越来越过分，要收的保护费变得越来越多。 王小明艰难：“可我真的，没，没钱了……这个月生活费都，都给你们了。” 李鑫啧声：“没钱了不知道找你爸妈要？” 王小明父母都是普通工薪家庭，供他读高中已经废了大力气，王小明不可能再去增加父母负担，他抿抿唇，忽然道，“我不会再给你们钱了，”他鼓起勇气，“我，我要告诉老师。” 李鑫乐了，一个巴掌高高扬起：“想反抗了啊？你他妈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被打过太多次，王小明条件反射的一抖身子，害怕地闭起眼睛。 但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王小明疑惑地睁开条眼缝，就见一只好看的手攥住了李鑫的手腕，替他拦下了这一巴掌。 王小明结巴：“盛，盛郁……” 盛郁淡淡嗯了声，松开手，慢慢活动着手骨走到王小明前边，脸色平静。 他长的锋锐又漂亮，李鑫吹了个口哨，他向来讨厌这种长相的男生，跟小白脸似的，眼睛眯起：“哟，谁啊？王小明的好朋友？怎么，替他挨打来了？” 盛郁没理他，余光快速扫了眼周围。 现在学校的人全都集中在篮球场那边，整个小树林偏僻又安静，喊人肯定是来不及了。 他收回眼神，冷冷淡淡地问：“你们是要钱？” 他这副好像对谁都不在意的态度激怒了李鑫，李鑫嗤笑一声，“本来是想要点钱花花的，但现在突然不想了，”他话锋一转，吊儿郎当地说，“这样，你俩今天跪下来给我舔个鞋，我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那三个人恶意满满地上前一步，将他们两人围住。 王小明顿时害怕的往盛郁身后躲了躲，愧疚地小声道： “盛郁，对，对不起啊……” 盛郁挡住他，低声说了句没事。 第33章 见盛郁不吭声，李鑫还以为他是怕了，刚想再多开几句嘲讽，但下一秒就话就噎在了喉咙里。 盛郁完全没跟他废话，冷淡着张脸抬起腿，就朝他肚子狠狠踹了过来。 第18章 离篮球赛开始还有十三分钟，一班几个男生都换好了球服，物理课代表见薄序还站在更衣室后门外，扬声：“班长，你还不进来吗，比赛马上开始了。” 薄序随便应了声，看着从小树林过来的这条路。 距离盛郁给他发消息已经过去了七分多分钟，还是没看到盛郁的身影。 薄序又看了眼手机，聊天记录停留在盛郁最后发来的消息上。 【你盛小爷：到学校门口了，我从小树林穿过来，最多三分钟就到。】 薄序抬起头，眯起眼看了看头顶上瓦蓝瓦蓝的天空，心里莫名漫上来一点烦躁。 - 小树林里。 李鑫猝不及防被重重一踹，吃痛地飞出去，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对方有四个人，而他们这边只有两个，情势很是不利，盛郁知道只能速战速决，先从气势压倒这帮校园小混混才有跑出去的机会，因此踹出去时没留一点力气。 趁其余三人傻眼的时候，盛郁转身，准备拉着王小明就跑。 “你踏马……”李鑫还没反应过来，刚刚那一踹疼的他眼前发黑，他捂住小腹试图从地上爬起，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盛郁是吧，不愧是从小三屁股里生出来的啊，打架也这么阴，有本事……” 盛郁忽然停住脚，重新回过身来，眼神渐渐变得很冷。 李鑫没注意到面前人的表情变化，嘴里还在不干不净，而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他头发就被抓住。 盛郁抓起李鑫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拎起来，直直把他头往一旁树上撞。 他不是很会打架，但怎么说也是个男生，爆发之下的力气足以让一个同龄人反抗不得。 期间李鑫叫骂着挣扎了几下，其中有一拳挥舞中打到盛郁脸上，盛郁脸被打得微偏过去一点，往地上轻呸了下口水，回过头，脸色不变地继续。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李鑫不叫了。 盛郁手腕被震得发麻，他停住，甩了甩手腕，将瞅准机会想要逃跑的李鑫又扯到自己眼下。 楚楠和宗国年认识时，宗国年的前妻早已去世多年，但仍是如此，依旧有各种“情妇”、“小三”这种造谣生事的传闻扣在她身上。 盛郁拽着李鑫头发，轻喘出口气：“再说我妈一句试试？” 头皮被撕扯的疼痛，李鑫被刚才那几下给撞怕了，胆怯地看着盛郁，动都不敢动，嘴里嗫嚅了几下，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盛郁又看向旁边。 李鑫的三个小弟傻愣愣地站在旁边，几人毕竟都还是学生，做过最耀武扬威的事也不过是在学校里勒索胆小的同学，哪见过这种场景，一时都被吓住了。 盛郁抹了下脸上的伤，语气是隐藏着锋利的冷淡：“你们呢，也还要打吗？” 那三人连忙摇了摇头，齐齐后退一步。 盛郁于是松开手，任由李鑫虚脱地滑落到地上，转身拉过王小明往树林子外走去。 王小明已经完全被吓呆了，愣愣的跟着他走。 刚刚那阵爆发耗尽了盛郁的体力，他现在头都是晕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只能尽力稳住身体，不使自己倒下去。 “盛郁……”王小明缓过来了，担忧地看着他，“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盛郁下意识的想摇头：“不，我……” 他还跟薄序约好了，要去送他东西。 后面的话消失在喉咙里。 盛郁嘴张了张：“……薄序。” 薄序从前面的道路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盛郁的错觉，他感觉在薄序看到他的那一瞬，眼神变得阴郁了些许。 薄序走到盛郁面前站定，然后自上而下地扫视着他。 盛郁此时头发乱糟糟地垂在脸两侧，脸色苍白虚弱，嘴角也带了点血迹，简直像是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跑出来的小花脸猫。 “嗯，”薄序先应了声，声音平静且理智，“发生了什么？” 盛郁食指扣了扣脸，有种莫名干了坏事被教导主任逮到的感觉，不太自在地说：“刚刚跟别人打了一架。” 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好像有点小骄傲：“我打赢了。” 薄序扫眼他嘴角边的伤口，声音不轻不重：“那你很厉害。” 盛郁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薄序抓住了手腕，紧接着，薄序卷起了他袖子，他的大半截胳膊就暴露在薄序的视线下。 刚才李鑫挣扎的太激烈，往他身上挥了好几下，盛郁胳膊此时青了一大块，因为盛郁皮肤太白，那块乌青就更加明显，像一团污渍落在雪白细腻的宣纸上，非常刺眼。 薄序看着，心情不太美妙。 气氛一时有点寂静，明明刚才打架时还很凶，但盛郁此时却突然有点心虚，他抿下唇，刚准备开口说句什么，面前的薄序却突然背对着他顿下了身：“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语气不容拒绝，盛郁舔下嘴唇，慢吞吞地哦一声，手臂搂过他脖颈，乖乖趴到薄序后背上。 他实在是没力气了，一趴上去，脸颊就贴在了薄序颈边，头发也散落下来。 第34章 薄序往上颠了下他，背着人往医务室走去。 校医务室离这不太远，很快就到了。 正是早上，医务室没什么人，原本在摸鱼看剧的医师见到被背进来的盛郁吓了一跳，连忙让薄序将他到床上去，进行了细致的检查。 盛郁是个脆皮，放别人那看都看不出来的伤在他身上会呈几倍的放大。 随着他身上更多的伤口暴露出来，薄序的心情也一点一点变得更加糟糕。 盛郁身上又出现了损坏的痕迹。 他抬起手，摸了下盛郁额头上的那处擦伤，然后缓慢地移向脸颊、耳垂处的伤口，都是些细微泛红的划伤，可能是在打架时被什么不小心划的。 盛郁被摸得有些脸热，坐在病床上，抓着床单小声哼哼：“还有别人在……” 薄序于是冷淡看向一边从刚才起眼睛就瞪得大大的王小明。 刚刚外边又来了学生，医师给了他们药酒和棉签纱布后就匆匆出去了，眼下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个人。 和薄序对上眼神的王小明：“……” 薄序神情漠然：“头转过去。” 王小明咽下口水，不敢反抗地转过了头。 盛郁有点尴尬，用手指戳了戳薄序，小声催促：“你比赛快开始了，别管我了，先去比赛吧。” 离篮球赛就三分钟了，从刚刚开始，薄序的手机震个不停，老陶他们肯定找人找急死了。 王小明闻言头又转过来，立马保证：“班，班长你放心去比赛吧，我，我肯定会照顾好盛郁的。” 薄序没应他话。 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自己而起，王小明挠挠头，尴尬地没再开口，头又默默地转回去。 “对了，这个送你。”盛郁想起什么，从校服口袋里拿出那一对护腕。 护腕稳稳当当塞在校服兜里，还好没丢。 薄序视线在上面停留一秒：“礼物？” “不算，”盛郁含糊，努力使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刻意，“就是上次在商场逛街，看到这个还不错，觉得应该会适合你就顺手买了。” 薄序轻一点头：“这样。” 他将包装拆开，拿出那两个黑白色护腕。 盛郁看着还有点可惜，“就是我去不了了，”他嘟囔，“也不能给你加油了。” 薄序将他眼神里划过的那点可惜尽收于眼底。 一秒后，他戴上黑色的护腕，然后拉过盛郁一只手，盛郁手腕细瘦，骨骼是很好看的形状，薄序垂眸将白色的那个护腕戴到他左手手腕上。 啪嗒一声轻响，护腕回弹，紧紧贴到盛郁手腕处。 “嗯，”他语气淡淡，“那这样就当你为我加油了。” 第19章 在学校还能稍微撑一会，一回到家，盛郁就病了个惊天动地。 这次病的比上次要严重的多，盛郁昏睡在床上，直接烧了一天一夜，烧得浑身骨头发烫发软，连呼出的气都热的。 意识模糊中他隐约听到家庭医生在身边来回走动，李婶似乎很担心，一直在絮絮叨叨着什么。 直到第二天黄昏时分，盛郁才勉强睁开眼。 西斜的阳光从卧室玻璃窗透进来，照在枕头边的玩偶熊上，将玩偶熊棕色的绒毛都镀上了层浅浅的淡橘色光。 盛郁眼睫轻微抖颤了下，在别墅休养的四年，有很多时候，他也是这么躺在床上，看着太阳从升起再到一点点落下，最后整个世界归于黑暗宁静。 自从身体调养好后，他已经有近一年没这么大病一场过了，一时看到熟悉的场景还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自己还被关在别墅里，做什么都要得到医生的允许的时候。 床边，李婶见他醒了，喜极而泣：“小少爷终于醒了。” 盛郁费力偏过头去，嗓音沙哑：“李婶。” 李婶这次真的要被吓坏了，见他醒过来，连忙就下楼去喊了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是位和蔼的女士，盛郁来到宗家后一应治疗都是她接手的，听闻盛郁醒了，她很快上来，大致检查完盛郁的身体状况后，舒口气：“还好，这次就是太累了，身体没撑住，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她照顾过盛郁四年，早把盛郁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笑笑：“小少爷身体痊愈时间还不长，这几年还是要避免激烈的运动。” 盛郁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从小得精细的养着，盛家破产那段时间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导致病情加重，后面休学四年在宗家强大的医疗团队的治疗下才渐渐好起来。 盛郁躺在床上，乖乖点头。 这次生病大动一场，学校那边也请了一周的假，盛郁到了第四天才缓过来，而等缓过来时运动会早结束了。 和于柏的约定自然也泡汤了。 于柏知道他生病后，担心的恨不得一放学就跑过来探望，但无奈家里临时出了点事，只能在微信上连发几十条消息，忧心忡忡的仿佛盛郁已经进了icu，下一秒就会被盖上白布拉去停尸房。 盛郁本来还有点感动，后面被微信叮叮咚咚的提示音弄得不堪其扰，发去一条“小爷是生病了，不是死了：）”的消息后，让他滚去专心去处理家里的事，别再来烦他。 期间王小明也发来了不少消息，他知道盛郁这次病假是因为他，语气愧疚又担心，隔着手机屏盛郁都能想象出来他不安的样子。 第35章 其实和王小明没有关系。 本来踹完李鑫那一脚后，他俩就可以跑了，是他自己又回头去和李鑫打架，才变成这样的。 跟王小明说了几句，但对面还坚持认定是他的原因，并说等盛郁来学校后要好好谢谢他，盛郁只好不再开口。 上次一起参加舞台剧的吴秋言、章文慧几人也都发来了消息。 这种被很多人关心的感觉让盛郁有点别扭，盛郁躺在床上，举起手机，按着键打字，挨个回复过去。 没有事。 谢谢。 嗯。 好的。 等所有人都回复完后，盛郁长松一口气，扔了手机，脱力的陷进柔软的枕头，感觉比生病还累。 社交真是太恐怖了。 叮咚一声，被扔到床另一侧的手机屏又亮了下，一个联系人发来消息。 盛郁磨蹭了下，才慢慢蠕动到手机边上，拿起手机。 【xu：[图片]】 图片是盛郁的课桌，上面已经被白花花的卷子给淹没了，目测一下估计有十几张，全是这两天老师发下来的作业。 盛郁：“……” 请假这四天薄序偶尔也会发消息过来，前两天是问他身体怎么样了，后面得知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后，便零碎的聊着点关于学习上的事。 盛郁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明明他生病已经这么痛苦了，他还要发这种图片来扎他的心。 盛郁气若游丝地打字：【薄序，怎么办？我感觉我回学校后也是死路一条。】 那边很快回过来消息。 【xu：确实。】 “……”盛郁轻轻瞥了下嘴。 他翻回去，整个人平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手指甲轻微掐了掐掌心。 自从每天都能得到薄序安抚后，他的皮肤饥渴症已经很久没犯过了，这次在家病了四天，身上轻微的瘙痒又泛了起来，想要被抱被抚摸的欲//望在皮肤表层下叫嚣着，不算严重，但仍旧叫人不舒服。 盛郁想了想，翻身拿起手机，试探地发过去两条消息。 【你盛小爷：薄序，你下晚自习后，可以来我家，帮我把这些卷子带给我吗？】 【你盛小爷：还有补课，也好多天没补了。】 对这件事盛郁并没有抱很大的期望，等了两秒没等到回复，刚想发过去一句“算了太麻烦了，你别来了”，微信就先弹出条消息。 【xu：可以。】 锦中晚自习是九点半下课，一个小时后，别墅的门铃被按响了。 李婶在别墅照顾了他快一周，今天下午才回家，现在别墅里没有其他人，盛郁给了薄序密码，不过他还是礼貌按了下门铃。 盛郁给他发了个进来吧，我房间在二楼第一个的消息。 很快，盛郁听到楼下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上门的脚步声，再然后，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盛郁。”薄序清晰而冷淡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盛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紧张，他张了张嘴，才故作冷静道：“门没锁，你进来吧。” 于是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薄序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上的盛郁。 这个房间装修的很温暖，整体是呈鹅黄色的暖色调，带着点梦幻的童话风，乳白的木柜上摆着鲜花和玩偶。 玩偶很多很多，堆在房间各个角落，颜色、形状各异，都圆圆滚滚的，最大的还是一个放在床头的棕色玩偶熊，大概有两米多长。 盛郁坐在洁白羽绒被中间，像是被玩偶们簇拥着的漂亮精致的小王子。 他看起来大体好了，但还没好全，脸上还是泛着潮红，唇色发白，似乎没有完全退烧。 “你来了啊。”声音也是闷闷哑哑的。 薄序清淡地嗯一声，放下书包，将试卷和辅导资料拎到一边桌上：“还没好？” 盛郁摇下头：“还没有，还有点低烧，医生说大概要等后天。” 薄序点头。 看到人，原先程度还不算严重的痒意骤然汹涌起来，盛郁又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心才勉强不至于失态。 薄序捕捉到他的小动作，顿一下。 “先补课，还是先抱？”他走到盛郁床边，微微俯下身，问。 ……原来真实目的被发现了。 两人离得距离近了，薄序身上那点干爽的皂荚味就丝丝缕缕地钻进了盛郁的鼻腔，盛郁舔了舔嘴唇，也顾不得被薄序发现邀请他来家里真实目的这件事了，最终没能按捺住心里的欲望，从被子里伸出手。 “抱。”他说。 薄序不明显地笑下，很快收起神色，他将一条腿膝盖架到床上，上前一点，手从盛郁胳膊下伸过去，将他整个抱进怀中。 盛郁脸埋在他胸口处，抓着他胳膊，狠狠吸了一下薄序身上的气味，然后合上眼，放松地歪在薄序身上，享受起这个拥抱。 薄序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没有再多动作。 静静的抱了会后，楼下再次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两人都没有察觉，直到房间门被敲响，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 “小郁。” 听到这个声音，盛郁顿时惊恐地瞪大眼睛，一把推开薄序。 是楚楠！ 楚楠怎么现在回来了？ 不对，楚楠之前是说过她要回来。 为什么是现在啊？！ 第36章 门外，楚楠听见房间里噼里啪啦的响动，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毕竟是个有教养的女人，对待孩子也是如此，故而没有立即进门，只是疑惑地问：“小郁？你在房间干什么呢，给妈妈开下门。” “马，马上来！” 盛郁急的从床上跳起来，脚下踩着火星子一样，左看右看，拽着薄序就把他往衣柜里塞。 薄序刚刚被他推得一趔趄，堪堪稳住脚又被扯过去，一时间脑袋上不知道冒出了多少个问号：“？” 他刚要开口，却被盛郁手一把捂住，盛郁捂着薄序的嘴，另一只手快速拉开衣柜门。 哗啦！ 盛郁把薄序塞进去，然后甩上衣柜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又贴着衣柜门紧张地压低声音说：“你别出声啊。” 被迫缩进柜子里的薄序：“……” ？ 第20章 其实等盛郁去开门时，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和薄序两个男生，就算是被楚楠看见了又怎么样。 大不了就说是邀请他来家里玩，有什么好心虚的。 而且本来也没干什么。 但现在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人已经被他塞进衣柜了，盛郁只好硬着头皮开了门。 楚楠在门口等了会才等到门开，她走进来，奇怪地问：“小郁，你在刚刚干什么呢？怎么那么大动静。” 盛郁心脏还在狂跳，绷着嗓音说：“没，没干什么，就是下床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是吗，”楚楠不疑有他，她刚下飞机就赶回来了，身上的风衣还没来得及换下，她摸摸盛郁的头，有点无奈地说，“你呀，这么久没见还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撞疼了没？” 盛郁偷偷瞥一眼衣柜的方向，又怕被发现似的快速收回视线：“没，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楚楠好笑，“之前不就跟你打过招呼了，怎么，不高兴看见妈妈回来呀？”她有些抱歉，“本来是打算下周回来的，前几天听说你又病了，急的我连忙改了机票，但那边有事还是拖了几天，对不起啊小郁，你生病的时候妈妈没陪在你身边。” “没事，我都长大了，不用人陪了。”盛郁心思都放在了衣柜那，浑然没仔细听楚楠在说什么，要是薄序不小心被楚楠发现，那到时候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楚楠又说了几句，见他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眉拧得更深了点，沉默一会，她忽然叹口气，拉开椅子坐到盛郁面前：“小郁，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 盛郁回神：“啊？” “小郁，妈妈想了想，上次的事还是要跟你说声道歉。” 楚楠是那种江南美人的长相，轻轻皱起眉时像是给眉眼间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愁纱，叫人不觉怜爱。 她抿下唇。 “是妈妈不对，我知道你是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妈妈上次一时着急说错话了，你能取得好成绩妈妈也很高兴，只是小郁，”她轻叹口气，“还是希望你能体谅一下妈妈，妈妈这么多年不容易，你也知道宗家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带来很大的影响，妈妈不得不小心点。” 盛郁张张嘴：“我知道，我也没有……”怪你。 楚楠默了默，提起这次的事。 “你们老师都已经跟我说了，你这次生病是因为在学校打架了对不对？” 和李鑫打架打的那么凶，又是在校园里发生的，当然瞒不过学校。盛郁那天被王叔从学校医务室接回家时，各位校领导就已经满头大汗的赶过来慰问了。 之后的具体情况盛郁这几天一直在家养病不清楚，只听说李鑫几人之前勒索学生的事不知道怎么被突然爆了个精光，一时间被欺负了的学生的家长们都涌到了校长办公室，群情激奋的要求学校给个说法。 知道是自己又闯祸了，盛郁抿抿嘴唇：“对不起……” “这次又不是你的错，你说什么对不起，”楚楠温柔地说，“放心，妈妈既然回来了，就会帮你摆平这件事的，一定让那些人跟你道歉。” 盛郁却没说话。 楚楠：“小郁？” 盛郁动了动嘴唇，他这次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语气轻轻地问，“妈，你其实是不是挺高兴我这次跟别人打架的？” …… 薄序安静的缩在衣柜里。 衣柜不算小，但他个子太高，手脚都太长，缩在里面还是有些憋屈。 周围都是盛郁的衣服，盛郁爱干净，衣服一件一件挂的整整齐齐，上面都是清新的洗衣液气味，将薄序完全的包裹住。 外面的说话声清晰传入耳内。 外边，楚楠像是被戳破了内心最隐秘的心思，脸白一阵红一阵，最后一拍桌子，声音略显尖利的响起来： “小郁，你就是这么想妈妈的？！” 盛郁有点后悔自己没压住冲动，偏了偏头，“抱歉，妈，”他闷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楠眼眶微红：“那你是什么意思？妈妈辛辛苦苦把你带大，你就这么想我吗？” 盛郁抿着唇，没吭声。 母子两人许久未见面，第一次见就不欢而散，楚楠重重关上了房门，怒气冲冲的下楼了。 楚楠走后，盛郁长吐出口气，趴到桌子上，没过一会，听见衣柜门被拉响的声音。 他偏下头，看见薄序从衣柜里钻出来。 第37章 薄序身量高，弓身出来后再站起，就能愈发感觉到男生挺拔笔直的身形，天生的衣服架子。 盛郁趴着看他，撇撇嘴：“你都听到了啊。” 薄序走到他身边：“衣柜门很薄。”他语气一如往常。 盛郁小小声的嘁了下，头偏回去，埋进臂弯里，也没说什么。 房间安静下来，薄序垂眸盯着他后脑勺看了几秒，盛郁头顶上有一个很标准的发旋儿，小小的，很可爱，他刚想问“你是不是又哭鼻子了”，盛郁手臂忽然动了动。 他脸还埋在左手臂弯里，右手臂抽出来，往薄序的方向伸出了一根手指。 是要牵的意思。 薄序了然，变换了下姿势，靠在桌边，右手手指勾上去。 两人的手指勾上，盛郁心情才好了点。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受。 人遇到难受的事，第一次会哭，第二次可能也会哭，但第三次就能逐渐开始脱敏了。 楚楠的想法也不难理解。 她怕外人误以为她带着盛郁嫁进宗家是抱着争家产的想法，所以一直在尽量避免这个可能性发生。 如果能养废他、让别人看到他是个争不了家产的小废物是再好不过了。 到时宗家不用担心家产落入外人手里，楚楠不用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损，他则能拿着宗家公司的分红无忧无虑一辈子，是三方共赢。 从某种角度来说，楚楠当然爱他，所以替他想了一条最轻松的人生道路，他只要遵循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毫无压力的过完一生。 盛郁勾着薄序手指晃了晃，努努嘴，开口：“今天课补不成了，下次再补吧。” 薄序看他一眼，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思索着问：“还要补？” 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话，盛郁一下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当然要。”他皱眉，“干嘛，你不愿意帮我了吗？” 虽然楚楠替他规划了一条很好的路，但人生是他自己的，他并不想永远当一个只会混吃等死的废物。 他爱楚楠，也不代表会为了她放弃自己以后的人生。 薄序这次凝视他很久，在盛郁要不高兴时才轻轻笑了，他微微一颔首，答应：“行。” 盛郁嘴角一提，高兴地坐起来，将脑袋使劲往薄序胸口处蹭了蹭，接下来两天也见不到薄序，趁着这个机会将薄序的气味沾了个够本才松开人。 等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因为楚楠还在别墅里，刚刚没让她看见薄序，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大活人也不好解释，盛郁只好让薄序从阳台走。 他房间在二楼，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盛郁紧张巴巴的看着薄序跨上阳台。 但薄序动作意外的干净利落，他手撑在阳台上，一撑，一跳，便翻下去。 一声轻响，宁静昏暗的后花园里传来物体落地的声音。 薄序轻盈落地，拍拍手上的灰，回头。 盛郁还趴在二楼的阳台上，被阳台上的绿植花朵簇拥着，后边房间里的暖色灯光从他身后打过来，将他整个人都晕的微微发亮。 像很漂亮的、被圈养在精致高塔上，但又想挣脱出去的花。 他眼神里的担心未消退，见薄序安全落地，才松了口气。 薄序抬手，朝这朵娇气又不服自己既定命运的小花挥了挥。 盛郁顿了顿，几秒后，他也抬起手，对着薄序小小的挥了下，是很期待之后再见的样子。 “拜拜。”他说。 第21章 锦城中学的校园群这两天又活跃起来了。 李鑫一伙人在学校勒索威胁了不少同学，事闹得太大，不少孩子被欺负的家长都找到了学校，校领导费了大力气才把事情按下来，忙得焦头烂额。 群里讨论这件事的消息不断弹出着。 除了李鑫几人之外，关于这件事当中另一位主人公的讨论也很多。 盛郁这次在校园群里激起了一层浪，有说没想到他还挺厉害的，有说对他改观的，群里本来还算和谐，直到弹出一条匿名消息： 【啊……他也太能惹事了吧？这才来学校多久，加上胡斌那次，都闹出两次事情了[撇嘴]……】 很快有人回他：【？那个匿名的你有病吗，没看见两次盛郁都是受害者吗？】 匿名消息再次弹出：【呵呵，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就他总有事呢？】 【追捧一个打架斗殴的人，你们可真行。】 匿名消息刚发出，紧接着跟了另一条消息。 后边发消息的同学没有注意到上面的争论，喜滋滋地分享了自己保存的一张照片。 【早就想说了，盛郁真的很好看啊[图片]（幸福转圈圈.jpg）】 图片还是开学典礼上，盛郁穿着公主裙的那张照片。 之前这张照片就在锦城中学的学生里流传过一波，这次再一出现，瞬间炸起了一片潜水的，消息飞快刷着屏，全是“啊啊啊啊”舔颜的，一下子，群里的风向完全被带偏。 那位匿名同学艰难挤进各种舔颜消息中，不甘心的又发了一句。 【长的再好看，人品也是差。】 可能是终于有一班的同学看不下去，出来说话了： 【人品不差啊，盛郁他这次和李鑫打架，就是为了帮被勒索的同班同学好吗？】 【就是，你们之前扒人家扒的那么凶，说他脾气差，可我跟他同班快两个月了，人家顶多就是不太爱说话，性子冷了点，但找他帮忙，他也从来没推过，人挺好的。】 第38章 【而且颜狗的事你少管】 【＋1】 【我是颜狗我骄傲！】 【躲在匿名后边嘴别人有什么意思啊？来来来，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出来说。】 …… 最终那个匿名的同学大概是辩不过，没有再说话了。 高三九班。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讲台下边，宗晓晓从桌肚里偷偷拿出手机，看见校园群里一片为盛郁说话的消息，不甘心的咬了咬手指甲。 - 校园群里的事盛郁一无所知，上次和楚楠不欢而散后，她没过几天又接到个电话，匆匆离开了。 第二次月考近在眼前，盛郁再次全身心的投入到备考里。 薄序这次没再用填鸭式教育，填鸭式教学只能应付一次小考，真想要提升成绩，还是需要打牢基础，因此，他按着顺序挨个将知识点教给盛郁。 一下子，高一高二的知识点全部压过来，盛郁学的头昏脑涨，连梦里都是在算题目。 其余科目都还算好，就是数学和物理，盛郁怎么学还是头疼。 教室里，他低下头，面无表情的和摊在面前的习题对视。 这道大题的解题思路薄序之前教了他不下五遍，但一听就会，一做就忘是每一个差生的本能。 盛郁咬着笔帽，纠结地看题。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在和题目互相折磨到第十分钟时，盛郁终于决定放过自己，向薄序求助。 正是晚自习，今天的晚自习老师是老陶，盛郁写完纸条后，悄摸摸往上看一眼，老陶正捧着他的保温杯，老神神在在的坐在讲台上，时不时浅啄一口，神态十分享受。 确认老陶没有往下看后，盛郁将纸条揉成团，然后瞅准方向，发送！ 纸团在空中跃出条完美的弧线。 薄序正在整理今天的习题笔记，便感觉到一个小纸团砸到了手臂上。 及时接住纸团，他抬了抬眼皮，往后扫一眼，就见盛郁伸长了脖子，眼神正亮晶晶地看着他。 “打——开——”盛郁无声张嘴。 薄序回过头，打开纸条，上面是他上午才和盛郁讲过的一道题。 觉得盛郁应该会了，只是需要个提点，薄序没有多写，将潦草的解题思路写上去后就丢了回去。 但没过几秒，纸团再次丢过来。 打开，上面端端正正五个字，语气十分无辜。 【我还是不懂。】 薄序：“……” 薄序捏了下眉心，重新撕下张草稿纸，这次将答题过程掰开了揉碎了，每一步都附上知识点写在上面，正准备丢过去时，手顿下，想了想，又扯下张便利贴写上句话，这才两张一起丢过去。 收到答疑解惑的纸条，盛郁兴高采烈地打开，大致浏览完了第一张，感觉悟了点，以为第二张也是薄序写下的知识点，又马上去拆。 而等看到第二张纸条内容后，盛郁一顿。 他从纸条里抬头，先看了看薄序的方向，薄序回敬他一个摊手的动作，盛郁心里小声嘁了下，立马拿起笔在后面重重回了一句话。 写完后，他将纸条揉成团，瞄准薄序的课桌，这次狠狠砸过去。 但事有不巧，盛郁所有心思都放在朝薄序扔纸团上，忽略了周围，讲台老陶刚好伸了下懒腰，放下保温杯，背着手走下来，准备看看班上的小崽子们都在干什么。 纸团正正的砸到他身上，掉下来，咕噜咕噜滚到他脚边。 薄序和盛郁身体同时微微一僵。 这点动静很快让班上人都抬起头，看过来。 “晚自习不好好学习，传什么纸条呢？” 老陶脾气好，不代表会包容学生在晚自习开小差，他皱起眉，弯腰捡起纸团，打开。 “这写的什么……”老陶有点老花眼，他将纸条拿远点，眯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念出纸条上的句子，“这道题讲了这么多遍都记不住，盛郁，你是笨蛋吗？放屁，你才是笨蛋，感叹号。” 盛郁：“……” 薄序：“……” 班上同学：“……” 薄序首先敛下眉，头微偏过去，修长手指扣住嘴唇，肩膀轻微颤抖起来。 老陶也有点好笑，打着哈哈：“看来是误会了啊……问学习问题是好的，不过现在还是上课时间，等下课铃打响了再问比较好……” 不知道是谁最先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紧接着笑声就跟传染了一样，班上各个角落就传来隐隐约约的偷笑声，并逐渐演变为哄堂大笑。 “……” 盛郁冷静的竖起课本遮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将脑袋缩到书后面，等脸上的热度自己消下去。 然后心里用针把薄序戳了三百六十遍。 第22章 这事不知道被谁给传出去了，晚上盛郁和于柏视频聊天的时候，于柏在手机屏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盛郁你是笨蛋吗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一脸冷漠的听于柏狂笑了几分钟后，见他还没停的架势，盛郁深吸一口气，举起手里的拳头，微笑的对于柏挥了挥：“看见这个了吗？” 于柏：“？” 盛郁：“你光听说了我们班晚自习这件事，那你听说了我把李鑫他们给揍了吗？” 于柏一时没反应过来盛郁提这件事干嘛，眨眨眼：“呃……我知道啊，咋了？” 第39章 盛郁冷笑：“意思是我现在能立马就能来你家揍你。” 于柏：“。” 于柏闭嘴了。 在晚自习丢了个大脸，盛郁决定接下来一周，不对，一个月都不要搭理薄序了。 不过没过一天，这份决心就发生了动摇。 第二天数学课即将结束时，老陶将粉笔扔进粉笔盒里，拍拍手上的灰说：“我们来调下座位吧。” 开学还没到两个月，学校里又是发生了把同学锁进教室，又是发生了勒索学生的事，锦城中学的校领导痛定思痛，决心要好好整治一番校风，因此给各位班主任都下达了命令，要加强对本班学生的教育和管理。 一班的班风不错，同学之间都相处的很友好，老陶思来想去，没想到什么有必要的管理办法，便想着换个座位吧。 刚好上次月考后还没换过座位。 老陶：“有谁想换座位的，下课后来办公室找我，周五中午截止哈，我们周五晚上换座位。” 等老陶抱着书本离开后，班上学生因为这句话微微骚动起来。 有关系好的同桌约定还一起坐的，有兴冲冲去邀请朋友一起坐的，一时间，原本安静的班上变得热闹非凡。 盛郁托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热闹的教室，右手手指无聊地转笔。 他从开学第一天开始就是单独一个座位，没有同桌。 上一个同桌还要追溯到没休学前的初中时期，已经不太记得样子了，自然也想不起来有同桌是什么感觉。 盛郁往薄序那瞥了一眼。 几秒后，又瞥了一眼。 身边同学因为换座位这事都热火朝天的，薄序一如往常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背脊笔挺，安静的在刷试卷，仿佛换座位这事和他毫无关系。 ……嘁。 盛郁不爽地收回视线，停住转动的笔，开始在草稿纸上无意义的画着圆圈。 刚好，他也没有很想和别人同桌。 那边，薄序的同桌小眼镜想想，还是偏过头问：“班长，我们还一起坐吗？” 虽然班长性子冷淡，但成绩好，平时问问题、借笔记本也方便，小眼镜跟他同桌了将近一年，受益颇多。 早就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鬼鬼祟祟的看过来好多次，薄序合上书本，温和一笑：“不了，我有打算同桌的人了。” 小眼镜有点失望，不过也很快点头：“哦哦好。” 预备铃打响前一分钟，在盛郁画到第不知道多少个圆圈时，他的桌子被轻轻叩响了。 “盛郁。”声音自上而下传过来。 盛郁心抽得一跳，握笔的手紧了紧，两秒后，他才好像很不耐烦，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干嘛？”盛郁同学高冷地问，好像还在为昨天晚自习丢脸的事生气似的。 薄序知道要是不主动过来，盛郁大概能把自己气上个好几天。 他于是微微俯下身，和他对视上，以一种赔礼道歉的态度，温和询问这位正在不高兴的同学：“要不要一起坐？”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坐，”反应过来后，盛郁掀下眼皮，语调懒散，“一个人坐多舒服。” “嗯……”薄序似乎认真思考了会，然后给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坐在一起的话，补课会更方便，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就不用传纸条被发现，被在全班面前说笨蛋了。 盛郁仿佛听到了他这句未尽之言。 盛郁：“……” 不好的记忆再次回到脑海里。 盛郁怀疑地看过去，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薄序表情一派纯良，盛郁眯起眼，努力辨认了半天也没辨认出来他是不是有这个意思。 “盛郁，要不要跟我同桌？”薄序轻勾下唇角，再次认真地询问道。 过了会。 “行吧。” 盛郁一丢笔，微微后仰靠到椅背上，以“算了给你个机会吧”这种好像很勉强一样的口气答应下来。 …… 周五晚自习开始前，一班开始换座位。 薄序收拾好东西，将桌子搬到盛郁旁边。 薄序搬过来后补课确实是方便了很多，但很快，盛郁便发现，薄序搬过来后最方便其实是牵手。 以前在学校里，两人总要找个借口到僻静没人的地方，现在好了，坐最后一排，平时根本没人看见。 盛郁舌尖抵了下腮帮子，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有点愧对教室这个神圣的学习场所。 又过了一周，十月底，28和29号，锦城中学迎来了第二次月考。 由于上次进了前两百，这次盛郁的考场往前排了一大截，到了一号教学楼。 考试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上午的理综考完，学生们哗啦啦涌出了教学楼，一部分去了食堂，一部分去了校外小吃街。 薄序本来打算去食堂，但还没出考场，就被程威堵住，紧接着被拉去了小吃街。 “薄哥！”程威控诉，“你最近都忙什么呢，我感觉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薄序正在看手机，闻言随口道：“不是天天见？” “打个照面这种能一样？我现在一天都跟你搭不上十句话，”程威哼哼，“林青最近忙着追人不理人，你也不太理我了，我都要以为我在什么不知情的时候被你俩孤立了。” 第40章 “你看，你现在跟我聊天都在看手机，跟谁发消息呢……”程威说着说着就探头过来要看。 薄序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就将手机屏按灭了，程威只来得及看到一句“嗯，等你”。 程威：呵。 他阴阳怪气：“薄哥你考完要等谁啊？不会又是上回那位补课对象吧？” 时至今日，程威还记得那位神秘的补课对象。 薄序想想：“差不多。” 刚刚确实是盛郁发来的消息，让他下午英语考完了别走，有东西给他。 至于东西是什么，薄序猜也能猜得出。 程威心里哦一声，“对象”，随后一摊手：“今天薄哥你生日，你跟你对象约的放学后对吧，那中午一定得让我请你吃一顿。” 薄序的生日还是去年程威不小心看他身份证看到的，他自己不怎么在意，程威自觉作为兄弟就得上心点。 知道他是好意，薄序不明显的笑下：“行。” 小吃街上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在四处觅食，程威早就预定好了一家店，两人刚到，菜就上上来了。 说是一起吃一顿，但下午还有考试，也不能吃太久，一点多吃完后，两人走出店门。 程威大咧咧用牙签剔着牙齿，快走到学校门口时，忽然感觉到身边薄序脚步稍顿。 “你先回教室吧。”身后，薄序突然开口。 “啊？”程威转头，就见薄序神情晦暗不明地看着手机。 很快，薄序抬起头来，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突然有点事。” 程威不疑有他，哦哦两声，对薄序挥了挥手，就转身回了学校。 而等程威离开后，薄序按灭手机屏，单手插兜慢慢走到了学校边的一条僻静巷子里。 学生们这个时间点大多都回了学校，刚刚还热闹的小吃街变得安静下来。 “出来。”他说。 过了几秒，巷子拐角处才慢慢挪出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生，大大的眼镜框架在鼻梁上，头发不知道多久没修剪过，邋遢的挡住了眼睛，身上校服是隔壁市的，空荡荡的挂在身上，越发显得他整个人干瘪瘦弱。 “哥哥。” 付治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叫了薄序一声。 付治是薄红芳的儿子，今年高一，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属于薄序的表弟。 薄序对这个表弟印象不深，只记得他初中时偷过女生内衣，当时差点闹到被退学，还是他那位好姑母费大力气找了关系，又给那女生赔了很多钱才勉强压下来。 薄序没应他这声哥哥，抛下手机：“找我有事？” 付治搓着手，磕磕巴巴地说： “哥，我妈让我来找你，说，说陈阿姨的遗物还在她那……” 薄序轻轻一点头。 他手指渐渐移到先前获取的付志强手机信息上，语气冷淡：“所以你们现在想干什么呢？” -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出来，盛郁带着准备好的礼物上楼找薄序，还没等走近，就看见了好几个急的焦头烂额的老师。 考完的学生们也围在第一考场，小声议论着什么。 盛郁走进去，往考场里面看了一眼，没看见薄序的身影。 他随手拉住一个同学：“怎么了？” 男生没注意到他是谁，“嗐”了声，“薄序，”他说，“就我们那年级第一，他下午没来考试，老师们找一下午人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盛郁眉头渐渐皱紧。 - 薄序在警局待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到了晚上十点多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下起了大雨，雨哗啦啦的从天空倾泻而下，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到地面上。 送他出来的警官递给他一把伞，拍拍他肩说：“同学你放心，你反应的这些情况我们会一定会加紧处理的，辛苦了。” 薄序接过伞，礼貌的说了句谢谢，撑伞走进雨幕中。 啪嗒一声轻响。 他打开打火机，点燃根烟，白色烟雾在雨中缭绕而上，掉下来的火星子沾到地面的雨水很快熄灭。 薄红芳一家在警局里歇斯底里的丑态随着脚步渐远，在脑海内逐渐淡去。 他们无非还是想要钱。 付志强捅的娄子越来越大，付治上高中也要钱，薄红芳终于想到了最后一招，用陈仪清的遗物骗他过去。 薄序其实早就猜到了并没有什么遗物，但为了那一点点的可能性还是去了隔壁市。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被骗了。 还没等他到高铁站，薄红芳和付志强就带着人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 但薄序早在察觉到不对时就报了警，这次证据确凿，直接送他们进了警察局。 并顺便用疑似贩毒举报了付志强和薄红芳。 付志强没什么脑子，做这种事也没什么遮掩，手机聊天记录里密密麻麻都是他参与买卖毒品的消息，连个暗号都没用。 在被说出贩毒两个字时，付志强脸色惨白，刷一下腿软跪到了地上，不管是参与赌博还是参与吸毒，顶多是治安拘留处罚，但一旦和贩毒扯上关系，那可就彻底完了。 薄红芳也一下哭嚎起来。 最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骤然扭头，怨毒又颓败地看向薄序。 “怪不得……怪不得你妈最后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看见你……你就是个魔鬼！魔鬼！非要把你身边人都害完了你才高兴了是吗……哈，哈哈……” 第41章 薄序按下太阳穴。 当时还没考完就被拉出来了，耳机落在了学校的书包里，没有了压制，尖锐的声音在脑内肆意翻涌，像是要把脑神经都搅个稀巴烂。 脑海内的喧嚣声愈演愈烈，几乎咚咚咚的要冲破太阳穴表面，薄序抽完了一根烟，正要抽第二根时，裤兜里的手机又微微震动起来。 将烟叼在嘴里，薄序接了电话，声音冷漠：“喂？” “薄序，”那边人见电话终于接通了，松一口气，又很轻地抱怨起来，“你怎么才接啊，我打了好久。” “问程威，程威也说不知道，说你没回来。” “不是都说好了要等我吗？你下午去哪了，好没有信用啊你……” 抱怨声很轻很软，在哗哗的雨声里格外清晰，薄序想，真娇气。 他换了只手接电话，问：“嗯，有什么事吗？” 盛郁琐碎的嘟囔声卡住，顿了顿，问：“那你现在到家了吗？” 薄序仰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筒子楼：“快了。” “哦，”电话那边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收拾东西，“那你等一会啊，我马上过来。” 薄序沉默下：“盛郁，你知道现在多晚了吗？” “知道啊，”盛郁嘀咕，“所有才要马上来，还有两个小时不到今天就要结束了，好了不说了，我下楼了。” 电话啪一下挂断，耳边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薄序收起手机，站在原地安静了会。 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有人说要来送他生日礼物。 第23章 盛郁在半小时后赶到了长山街。 此时距离零点还有一个小时。 他没敢让王叔知道他大晚上偷偷溜出家，故而自己是打车来的。 出租车进不去筒子楼所在的狭窄街道，在街道口停下后，盛郁扫码付完钱下车，撑着伞往筒子楼走。 雨势太大，于是等薄序打开门时，就看见一只小落汤猫站在自己家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精致的包装袋。 “薄序。” 落汤猫对他眨了眨眼睛。 街道里的排水系统做得不是很好，积水深，一路走过来，盛郁裤脚都湿透了，身上衣服也因为风大，被吹进伞里的雨淋湿了点，长至肩膀的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脸颊边。 看起来有点小狼狈。 薄序很快把他牵进来，关上门。 这是盛郁第二次来薄序家了，他探头探脑地看了眼周围，和上次来的变化不大。 屋子里多了个人，好像就充实起来了。 薄序拿来毛巾，给他擦了擦湿发，缓口气，语气难得有些无奈：“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这么晚还跑过来。” “哦，也没有很重要的事，就是这个给你。”盛郁收回眼神，拿出那个耳机。 耳机一直被他小心护在怀里，除了外包装袋有一点点被打湿外，里面干燥如旧，完好无损。 薄序接过来打开看了眼：“给我的生日礼物？” 盛郁讲起这种话来很害臊，脸一直绷着，语气硬邦邦地说：“说了不算，就是谢谢你一直帮我补课而已，顺手买的，也不是很贵……” 他刻意的强调着“顺手”、“不贵”，但薄序看着他在商场里挑选了很久，也知道那家店的耳机并不便宜。 薄序视线落在耳机上，笑笑，说：“是么，其实也可以明天到学校给我，不用这么晚还跑来一趟。” “而且雨还这么大。”他说。 盛郁卡词了。 他干巴巴的想着借口，又有点恼羞成怒，明明是薄序不守信用，才让他为了不错过薄序生日只能在十二点前赶过来，怎么现在还要让他想借口，并且这人其实明明都知道，还不给他台阶下。 还没等盛郁想出来借口，他就先打了个喷嚏。 刚才被雨淋了点，脆皮的盛郁同学立马有要感冒的趋势，他揉下被冷风吹得红通通的鼻尖，一个还没打完，又打了一个。 薄序不明显皱下眉，放下耳机：“先去洗澡。” 湿衣服黏在身上极不舒服，盛郁也确实忍不了了。 薄序给他找出自己的干净衣服，随后打开手机，“内裤我给你叫个跑腿买一次性的，”他稍顿一秒，语气好像不太经意的询问，“你穿多少码的？” “……” 薄序视线往盛郁身下轻轻一瞥：“m？” “……”盛郁手指死死捏着衣服耳朵通红，面无表情地说，“不，最、大、号，谢谢。” 说完他转身走进浴室，再然后，就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薄序有点好笑，视线回到手机界面，选好尺码，下单。 跑腿小哥很给力，这么大的雨还是很快就将东西送来了。 东西送来的时候，盛郁刚好洗完澡。薄序拎着包装盒叩响浴室门，没一会，浴室门被拉开条小缝，热腾腾的水蒸气从里面泄出来，一条细长白皙的手胳膊从里边伸出来，嗖一下拿走了包装盒。 盛郁躲在浴室里换衣服，声音还有些迟疑：“是最大号吗？” 薄序语调懒懒，很照顾小少爷敏感且高贵的自尊心：“是。” 盛郁满意了。 洗完澡出来，氤氲的水汽将盛郁裸露在外的皮肤熏的粉红，整个人看起来细皮嫩肉的。 薄序衣服要比他大一号，盛郁不得不将袖口和裤脚都卷起来一点，远远看去，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 第42章 盛郁皱着眉看自己身上宽宽大大的衣服，撇撇嘴，语气有些嫌弃：“薄序，你吃什么长大的，长这么高。” 薄序坐在沙发上，朝他招招手：“过来。” 盛郁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薄序面前。 单手卷袖口过于费力，盛郁袖子卷的十分马虎，衣料搅在一起，薄序将人拉到跟前，放下他手腕的袖子，又仔细翻折上去，然后又半蹲下身，将他没卷好的裤脚也重新卷好。 盛郁站在那，像个洋娃娃一样乖乖由他摆弄，想了想，他打破沉默。 “薄序，你下午为什么没来考试？”他抿下唇，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薄序给他挽裤脚的动作不变：“嗯，是出了点事。” 这属于薄序的私事，盛郁不知道能不能问，不过最终还是迟疑着开口，声调变软了点：“可以说是出了什么事吗？” 其实到现在，盛郁才发现他对薄序并不是很了解，连生日也是上次他问了薄序才得知的。 他所知道的薄序就是锦城中学大部分学生对薄序的认知：自律、学霸、从来没掉下过年级第一。 外加一点会打架的小秘密。 至于其余的，一无所知。 卷好裤脚，薄序直起身，仰头对他笑笑。 “也没什么，就是我姑妈来找了我点麻烦。” 盛郁眉心轻轻一皱。 盛家破产那段时间，楚楠带着他孤儿寡母的生活，也有不少亲戚想从他们身上来捞最后一笔，逼着楚楠交出盛家最后一点财产，盛郁知道那种难缠的亲戚有多讨厌。 他抿下唇，小声问：“解决了吗？” 薄序饶有兴趣地看着盛郁脸色因为自己而变化。 这么多年了，薄红芳的那些话对他早已造不成什么影响，他轻轻嗯一声，漫不经心地玩着盛郁的手，五指虚虚扣进盛郁的指缝中：“解决了，以后大概都见不到了。” 盛郁松口气：“那就好。” 他又犹豫地看了看薄序。 房屋内的灯光比较昏暗，看不太清薄序眼底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盛郁就是感觉薄序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迟疑了下，才开口：“薄序……你是不是不太开心，需要安慰吗？” 薄序微勾唇角。 “盛郁，”他语气诚恳，也很好奇，“如果我说我心情确实不是很好，你想怎么安慰我？” 盛郁很少安慰别人。 他从小在上学时，因为长的过分好看，在小孩子里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身边唯一的好友于柏也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完全不需要来自朋友的安慰，盛郁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朋友心情不好时该怎么安慰？ 给他转账？送礼物？ 可是礼物已经送过了。 他之前心情不好时，薄序倒是会抱他。 可那是因为自己有皮肤饥渴症，同样的方法对薄序也有用吗？ 就在盛郁还笨拙的思考着方式时，薄序从沙发上起身，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脑袋，叹口气。 “果然好笨蛋，连安慰人都不会。” 盛郁：“……” 盛郁一抬头，就看见了薄序眼里促狭的笑。 “……”盛郁突然悟了，薄序这人根本就不是在要安慰，他就是想逗自己玩。 一时间，什么纠结都散了，盛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仰头去咬薄序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 他报复的方法过于幼稚，就像只急了眼的猫崽，薄序没忍住，一下笑出了声，盛郁又气得去捂他嘴，动作间，两人不慎，齐齐栽倒到后边的沙发上。 打闹了会，两人都有点累了，盛郁趴在他胸口上，顿了顿，还是认真地说： “薄序，你以后要是心情还不好，可以跟我说。” 他看得出，薄序今天心情很差，只是不想多说而已。 薄序揽着他腰，轻轻一颔首：“嗯。” …… 时间早已过了十二点，雨又那么大，盛郁索性在薄序家住下。薄序家只有一个房间，盛郁于是理所当然的去了薄序房间睡。 薄序的床是单人床，两个男生睡在上面略显拥挤，不过好在两人都算瘦，还是睡得下的。 今天被两场考试耗费了精力，又大晚上的来找薄序，盛郁躺下后没一会就困了。 他下意识循着最熟悉的肌肤往薄序那贴了贴，脑袋困困的埋进薄序脖颈间。 半夜，雨势渐小，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薄序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盛郁早已经睡熟了，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很小，长睫毛卷翘浓密，在眼睑处洒下一片阴影。 薄序轻轻的将盛郁脸拨到一边，在盛郁脑袋即将掉下枕头时及时用手掌托住，盛郁睫毛颤了颤，没醒，脸往薄序掌心里蹭了蹭。 薄序慢慢起身，手摸到旁边床柜上，那上面摆着盛郁送他的那对白色耳机。 耳机款式很精致，内侧还专门刻了一个“xu”字母。 想到盛郁强调那句“顺手买的”，薄序无声扬了扬嘴角。 这款耳机有录音功能，他按下按键，放到盛郁脸边。 平缓绵长的呼吸声被一点点录进耳机中。 薄序忽然想，马上冬天来了，或许可以给屋子里装一个空调。 第24章 第二天早上，程威叼着油条，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来敲薄序家的门。 第43章 “薄哥，走不？” “薄哥？” “薄哥——” 话音没落，面前的门打开了，薄序穿着家居服出来，只打开了条门缝。 他半边脸隐在门后，发丝微乱，带着点刚醒的慵懒性感，嗓音冷淡沙哑： “别吵。” 程威惊奇：“都六点五十了，薄哥你怎么才起来，昨晚睡过啦？” 昨天薄序缺考，程威一想就知道肯定又是因为他姑妈家那破事，知道薄序有准备，因此也没多着急，昨天见薄序家灯亮了就知道事情解决了。 “没。”薄序没多说，“你先去学校，今天不跟你一起了。” 程威嚼吧嚼吧油条，不以为意：“没事，我等你呗……” “薄序？”程威话还没说完，薄序身后的卧室里忽然传来一道含糊的叫声。 程威：“？” 薄序回头应了句来了，然后看他一眼，再次道：“你先走。” 说完，门“啪”一声，又合上了。 “……” 程威看着眼前紧闭的屋门，叼着的油条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嘴巴张成o型，陷入茫然和呆滞。 他缓缓吞咽下口水，然后狠狠一拧自己手胳膊。 “嗷！” 痛感让程威一下叫出了声。 “不是，我睡醒了啊……” 程威神情恍惚。 - 薄序回到卧室时，盛郁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 跟薄序贴着睡了一晚上，盛郁现在神清气爽，每一个毛孔都好像得到了充分安抚般舒适地舒张开来。 比抱着他大玩偶熊睡一晚还管用。 刚才程威在门外说话没收着声，他揉揉眼睛，看薄序：“刚刚是不是有人来了？” “嗯，程威。”薄序随口一答，然后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给盛郁换上。 盛郁昨晚换下的衣服是脏的，今天只好还穿薄序的衣服。 浅淡的皂荚味再次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盛郁缩在宽大的衣服里，趁薄序没注意嗅了下领口。 ……好舒服。 他赶在薄序看过来前又若无其事般的放下了手。 给人换好衣服，薄序顺手揉下他脑袋：“去洗脸，洗完脸过来吃早饭。” 早饭是薄序做得面条，盛郁吃的十分满足，吃完后，两人打车去学校。 因为昨天下午缺考的事，薄序刚到学校就被老陶喊去了办公室，直到早自习结束才回来。 第一节课下课后，程威鬼鬼祟祟的来一班找薄序，彼时盛郁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昨晚熬到凌晨一点多才睡，身体撑不住，脸埋在臂弯里，长发垂下来，只露出一点雪白漂亮的侧脸，睡得很熟。 程威偷摸进了一班，见到薄序眼前一亮，张嘴就喊：“薄……” 薄序手里正在做的资料书一抬，刚好挡住他嘴。 程威喊声硬生生卡在嗓子眼：“唔唔？” 薄序抬眼：“有什么事出去说，别吵。” 程威莫名感觉这句“别吵”和早上听见的那句语境一模一样。 跟着薄序到了教室外边，程威终于能放开声音，他清清嗓子，认真且严肃地喊了声：“薄哥。” 薄序掀下眼皮，靠在墙壁上，懒懒：“嗯？” 程威眼里嗖一下射出八卦的光芒：“你昨晚往家里带人了啊？” 早上去的时候，程威因为脑子困，加上盛郁当时声音含糊，他完全没听清那声音是男是女，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苍了个天的，他到现在都没能踏进他薄哥卧室一步！到底是谁居然能进去！还在里面待了一晚上！ 程威第一反应就是那位神秘的补课对象。 但那位对象是个妹子啊，程威相信他薄哥是个正人君子，应该还不至于带女生到自己房子里过夜。 那到底是谁？ 程威努力地猜测，“你亲戚家小孩？不对，薄哥你没亲戚，掉落的外星人？应该也不会，我去，”程威惊叹，“薄哥你别真是谈了恋爱，带人回屋睡了吧？” 见他越说越离谱，薄序抬腿踹了他一脚，不耐：“滚蛋。” “没谈，”他捏眉，顿下说，“至少现在没。” 程威嘿嘿笑着躲开他那一踹，没注意到薄序后半句话。 套不出来话程威也不意外，八卦几句后，就开始说正事，他提起自家班主任刚跟自己说的事：“马上那个全国数学竞赛要开始了，薄哥你去吗？” 别看程威长的五大三粗，作为能进锦城中学并且家境不算好的学生，他的成绩也常年稳定在年级前二十。 这事老陶早上找薄序过去的时候也跟他说了，但薄序还在考虑，他今年已经参加过别的竞赛项目，该拿的分都已经拿过，多了没意义。 程威：“去呗，不说别的，这次竞赛奖金高啊，这笔钱拿到手以后干什么都不愁了。” 程威了解薄序的经济状况，虽说大学的用费是攒够了，但一个人生活，身后没爸妈支撑，哪里都需要花钱，从来没有够用之说。 薄序双手插进兜里，语气平淡，没立刻应下来：“再说吧。” 毕竟还有只麻烦的猫离他离不了太久。 薄序重新回到教室时，盛郁已经醒了，正在跟前桌的王小明聊天。 准确来说，是王小明一个人在聊，盛郁时不时嗯一声，哦一下。 第44章 他还在犯困，眼皮努力撑着听王小明说话，一张脸跟往常一样冷淡，谁都看不出他正在魂游天外。 薄序靠在后门框上，看了会盛郁假装在认真听的样子。 他想，倒是很会装。 自从那次盛郁从李鑫几人手下救了王小明后，王小明就对盛郁十分热情，具体表现在盛郁干什么他都偷摸盯着看，盛郁缺什么东西，还没出口他就已经忙不迭的送了过来。 盛郁有理由怀疑，要不是王小明怕被他骂，他可能上卫生间都想黏着他一起去。 “下，下周秋游，”王小明紧张地发出邀请，“盛郁，你要，要不要跟我一起住，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吃，吃夜宵……” 每到十一月，锦城中学都会组织一场为期三天的秋游，就算是高三也要参加。 三天里，学生们吃住都在一起，费用由学校承担。 薄序走过去，听见动静，盛郁回头，眨下眼：“你回来了啊。” “嗯。”薄序坐下，课桌底下，很自然的牵过盛郁的手。 感受到薄序微凉的手指卡进他指缝里，盛郁身体微微一僵，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嗯？”感觉到盛郁的僵硬，薄序看了他一眼。 盛郁抬头偷偷瞅了眼还在巴拉巴拉的王小明，舔下嘴唇，桌子下，手也回握紧了点。 静谧的气氛在流淌，桌子下好像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教室里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盛郁不自在地偏了偏眼，故作镇定的看向另一侧。 王小明自顾自兴奋讲了半天，发现盛郁似乎没在听他说话，眼巴巴：“盛，盛郁？”他期待地问，“你，要，要跟我住吗？” “我……” 盛郁还没说话，一旁的薄序先开口。 薄序不轻不重的玩着他手指，“盛郁，”他喊了一声，慢条斯理又很有耐心的和盛郁分析，“我们出去秋游，晚上要和同学睡一个房间，如果运气不好，分到的是大床房的话，你就要和其他同学挤一张床了。” 这次高三秋游地点是隔壁市的四湖山，学生多，山上酒店少，想全部住双床房的标间是不可能的事，只能靠运气抽签。 想到自己有可能和陌生的同学挤在一张床上，盛郁忍不住皱了下眉。 薄序看着他脸色，压低声音，不疾不徐的继续道： “说起来，你如果和王小明住的话，晚上皮肤饥渴症犯了该怎么办，”他轻轻一笑，声音带上点苦恼，好像真的在认真为盛郁着想，“唔，要向他寻求帮助吗？” “……”盛郁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身上瞬间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歧视王小明的意思，但这种事不小心让薄序知道就算了，盛郁绝对不可能在第二个人面前再丢一次脸。 薄序的话轻而易举的让盛郁产生了退缩之意。 “没关系没关系，我，我很爱干净的，而且会往边上睡，保证不挤你。”一旁的王小明不知道他们在小声讲什么，只听到了前半句，立马辩解。 “不用了……”盛郁拉起校服拉链，将脖子和脸蛋缩进去，含糊道，“我跟班长睡就好了……” 第25章 第二次月考的成绩很快出来。 薄序这次因为缺考了一门英语，直接少了一百五十分，掉到了年级五十几名。 第一名变成了吴秋言。 吴秋言作为万年老二，这辈子没想到自己高中生涯居然还能排到次第一，顿时受宠若惊。 他抱着成绩单走到薄序座位边，诚挚的对着薄序九十度鞠躬，拜了三拜：“谢谢班长肯给我一次机会，谢谢班长谢谢班长，班长真是大好人……” 薄序：“。” 盛郁这次考得也还不错，勉勉强强到了一百名的位置。 一班的人都看得到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刷题做卷，对他排名窜得这么快没有多大意外，性格开朗的章文慧还笑嘻嘻的来恭喜了一下盛郁，但有些人却不这么想，学校里渐渐响起了点不一样的声音。 校园群里，有人又开了匿名。 【啊，你们觉不觉得盛郁的成绩提升的太快了啊？】 【我也感觉……他期初考试不是倒数吗……怎么一下窜到一百左右了。】 【抄了吧。】 【他家那么有钱，买个答案不是轻轻松松的事？直接买通老师了也说不定。】 有人反感地提出质疑。 【……你们每次造谣盛郁都只敢匿名吗？】 【楼上那几个是盛郁深柜吧，他爹妈盯盛郁成绩恐怕都没你们盯得紧。】 开了匿名的人很不屑。 【切，随你们怎么说，人家可是宗家小少爷，跟我等屁民可不同，不开匿名，指不定哪天就被他报复了】 【……】 这些小争论很快被淹没在其余的聊天信息中，没有激起多大浪花，到了下周三，锦城中学高三年级为期三天的秋游便开始了。 这次是全体高三生一起出去，二十几辆大巴在校门口依次排开，十分壮观。 盛郁昨晚没睡好，一直在搜索有关秋游的注意事项，将背包来回收拾了好几遍，现在困得要命，眼尾都是红的。 有人走到他面前，捏了下他的脸。 盛郁困困的抬起头，看向这个捏自己脸的“坏蛋”，眉头不高兴地皱了皱，嘟囔：“别捏我脸……” 第45章 话是这么说，倒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嗯。”薄序不太有诚意地应了声，扫眼他眼底的青色，“昨晚没睡着吗？” 盛郁不想表现的像个没见过世面、出去秋游还兴高采烈的小学生一样，绷着脸撒谎：“嗯，昨天晚上在熬夜学习，虽然月考才刚过去，但也不能放松。” 语气非常官方正经，薄序假装他信了。 到目的地大概三个小时，薄序和盛郁坐在最后排，大巴车上叽叽喳喳的，学生们太久没出来放风，一路兴奋的要命。 而在度过了最初的激动后，车里学生都没了精神，玩闹的声音渐渐小下来。 盛郁兴高采烈的看了会车窗外的风景，也困了，眼睫毛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他往旁边看了眼，薄序正带着他送的新耳机，垂眸在看手机推送的新闻。 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听英语听力。 刚开始补课的那段时间，盛郁有一次实在太好奇就去问了薄序每天戴着耳机在听什么，薄序当时没说话，只是分了一只耳机给他听。 然后盛郁就听见耳机里面传来一大串的英文，叽里呱啦的，播放速度特别快，他听了没过十秒就拿下来了，从此对薄序的耳机敬而远之。 盛郁靠到大巴座椅靠背上，懒散散的打个哈欠。 不愧是学霸，出去玩都在学习。 就这么想着，他缓缓陷入睡眠，车出了市区后，便开始有些颠簸，盛郁脑袋摇晃几下，最后咚一下栽下来，靠到了薄序的肩膀上。 肩膀处传来重量，薄序拿下耳机，微微偏过头。 盛郁睡着时一向很安静，时间将近九点，深秋的太阳光从车窗玻璃斜打过来，温和照在盛郁脸上，能看见他雪白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温热的呼吸落在薄序侧颈的皮肤上，耳机里那晚录下的呼吸声和颈边传来的呼吸声渐渐重合到一起。 薄序关了耳机。 那边，盛郁还在睡梦中调整姿势，薄序的肩膀很宽，但也很硬，盛郁靠在他肩膀上，调整了半天没找到舒服的地方，便很霸道的用脑袋撞了下薄序的肩，以表示不满。 薄序失笑。 他捏住盛郁的鼻子，在盛郁呼吸不畅，即将生气的醒来时才松开，他低下头，捋起盛郁的发丝，嘴唇距离盛郁的耳朵很近，不咸不淡的评价道：“盛郁，你脾气真的好坏。” 盛郁在睡梦很轻皱了下眉毛和鼻子，似乎很不服气这样的评价。 薄序弯下唇角，手动将他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终于舒坦了的盛郁同学安稳的睡下来，发出平缓的呼吸声。 盛郁睡完了一整个车程，等被薄序叫醒时，还不太清醒。 薄序已经拿起他装满了零食的背包：“到酒店再睡。” 盛郁迷迷糊糊攥着薄序袖口，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秋游的目的地四湖山，顾名思义，有四片大湖泊。 四湖山是座死火山，山顶除了四大温泉湖外，另外还有其余大大小小几百个温泉，来这边旅行的基本都是为了泡温泉来的。 锦城中学财大气粗，给学生们订的酒店也都是带温泉的。 分房间时，盛郁很幸运的抽到了双床房。 在老师们的安排下，学生们先回房间放行李，然后再出来集合，去山上的景点游览。 等去完景点回来，一起吃完晚饭后便可以自由活动了。 当然，不能出酒店，出去也需要报备，再由老师陪同。 晚上七点多，学生们吃饱喝足从酒店餐厅出来，分散开，要么回房间，要么去酒店的温泉区玩。 比较大的温泉池里，来玩的学生们正在说说笑笑，薄序和盛郁换了衣服走过来，刚好碰见程威。 程威正幸福的在水里游来游去，泡的十分舒服惬意。 “啊……咱学校真是有钱……这么好的学校咋就让我考上了呢，嘿嘿嘿……” 见到两人，程威欢快地挥了挥手：“薄哥！” 他又看向薄序身边的盛郁：“还有，额，盛，盛郁是吧？” 上周盛郁为了薄序的事找过他，程威对他有点印象。 盛郁应了声。 打完招呼后，程威开始跟薄序聊天，他眼睛做贼似的左瞟右瞟，偷偷压低声音：“薄哥……你没把你那漂亮的补课对象带过来啊？” 程威说话声音太低，盛郁站在旁边没听清，只零星听到了“漂亮”、“补课”两个词。 感觉到盛郁目光疑惑的看过来，薄序面不改色的开口：“程威，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总说人家漂亮的像女生，你这样很不礼貌。” 程威：“？？” 迎上盛郁陡然变得不友好的眼神，程威一下感觉压力山大，慌乱摆手：“不是，我没说你……” “走吧，”薄序打断他的话，神态自若的牵过盛郁手腕，“我们不跟他这种不礼貌的人玩，我们换个地方。” 程威：“？？？” 程威：“不是，我……草啊！” 往程威头上扣了口锅，薄序带盛郁另外寻了个僻静的小汤池。 这边比较偏，没什么人，盛郁用脚尖先试了试水温，才小心翼翼的下了水，慢慢将整张脸藏进水里，只留一双眼睛在水面上看薄序下水。 “咕噜咕噜……” 他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两侧，脸庞轮廓秀美，眼睛像被水洗过般清冽明亮，是非常美丽的模样。 第46章 薄序莫名觉得盛郁这个样子很像从海里探出个头，偷偷观察人类的小美人鱼。 薄序走到他身边坐下，将人往怀里拉了拉。 盛郁没有反抗，顺从的被拉过去。 “薄序，”这里没人了，盛郁纠结了下，才问出一直很想问的那个问题，“你身上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前两次去薄序家时盛郁没有看的很分明，但刚才在换衣室明亮的白炽灯下，他一转身，就看到了薄序后背上大大小小十几条骇人的疤痕。 薄序知道他看到了，听见问话也不意外，忽然问：“要看吗？” 盛郁犹豫下，还是点了点头。 薄序于是将浴袍脱下，转过身去。 他后背便暴露在盛郁眼前。 盛郁张了张嘴，没说话。 男生肌肉线条紧实流畅的后背上遍布着狰狞的伤痕，深浅不一，形状各异，看起来触目惊心。 盛郁呼吸都轻了许多，忍不住伸出手指慢慢的探了上去。 在他手指抚摸上去的那一瞬，薄序后背肌肉很短暂的绷紧了下，但没过一秒，就放松下来。 盛郁又发现了几个烫伤，小小的，圆圆的，像是烟头狠狠碾在上面烫的。 他知道薄序会和别人打架，但这些伤痕看上去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了。 那时候薄序才多大？ 被精心养在别墅里的盛郁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抿起嘴唇，手不自觉轻微发起抖，直到听见薄序说了句“好了”，才恍然回神。 “你这些伤……”他收回手，皱眉。 “小时候留的。”看见盛郁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薄序唇角弯起点很不明显的弧度，他没多说，拉过盛郁手放在掌心漫不经心的玩着。 看出薄序不想多说，盛郁也只好不问，但眉头依旧轻轻拧着，不太愉快的样子。 盛郁在为了自己不愉快这件事让薄序心情愉悦，但他没想真的让盛郁今晚的温泉之旅不高兴，欣赏了会后，便从水里起身，转移话题：“想喝什么？我去拿点饮料。” 盛郁趴到岸边想了想，“牛奶。”他乖乖地说。 薄序揉下他头发：“等着。” 在汤池里又泡了会有些发晕，十分钟后，见薄序还没回来，盛郁于是换了衣服去大厅找他。 “同学。” 刚出了汤池，到过道里，盛郁听见一道声音喊他。他回头，便看见一个陌生女生，十七八岁，看起来也是锦城中学的学生。 女生走上前，犹豫地问：“你好，同学，请问你是锦中的吗？”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盛郁先点下头。 女生穿着睡衣，很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房间在二楼，刚才在阳台梳头发时，发圈被风吹掉到那边那个的汤池了，你可以帮我去捡一下吗？那个汤池里听声音是几个年龄比较大的男的，我有点害怕。” 这家酒店很大，房间虽然被锦城中学定了不少，但仍然有不少其他来旅游的住客，其中陌生的中年男性占了一半。 盛郁理解的点点头：“好，你等会。” 听到盛郁答应下来，女生目光闪烁下，心虚的对他道谢。 第26章 薄序拿完牛奶出来，想到盛郁的胃不好，又将牛奶拿去了酒店的微波炉处加热。 正加热时，宗晓晓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薄序同学。” 声音响起来时，薄序眼睛动了下，但没抬起。 他看着微波炉里热度慢慢升起来，炉腔内开始变红。 宗晓晓没有得到回应也不觉尴尬，她微笑着走到薄序面前，继续道：“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薄序终于抬起头。 “有事？”他问。 察觉到薄序隐约的疏离，宗晓晓笑了笑，语气温和：“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怎么总感觉你很排斥我？是因为我堂哥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我……” “没有。” 薄序打断了她的话：“盛郁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 “他脾气很好，从来不讲人坏话，只有你，”薄序看过来，语调平淡，像是在简单陈述一个事实，“一直凑到我面前讲些不知所谓的话。” 他话说的太直白，宗晓晓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脸僵了僵。 “叮”一声，牛奶热好了。 薄序弯腰打开微波炉，随意地开口：“校园群的那些匿名消息都是你让人发的吧。” 宗晓晓还没从上句话里回过神，就猛得听到这句，心跳漏一拍：“我……” 她扯下唇角，“什么校园群，我都不知道，薄序你不要空口污蔑人……”她语气也冷了下来，“怎么，有什么证据说是我让人发的吗？” 微波炉加热时间没控制好，加热后的牛奶有些过分烫，薄序又用打湿的毛巾捂了下牛奶盒，听到宗晓晓不承认也不意外。 他轻轻耸下肩。 “说起来，我前两天看到了一个有趣的视频，啊，”他状似想了想，“视频里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温如月？”他笑一下，“你认识吗？” 若说前面的话宗晓晓还绷得住心神，听到这个名字后她瞳孔骤然缩紧。 这个名字宗晓晓当然不陌生。 温如月曾经是她的同班同学，领着贫困生补助，性格内向安静，长相柔美，高一入学时，锦城中学的学生们还争论过她和宗晓晓谁才该是锦中的校花。 第47章 宗晓晓曾经因为嫉妒，和自己几个小姐妹一起将她堵在卫生间里，划破了她的脸。 温如月在高一就退学了，宗晓晓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听到这个名字了。 是什么视频？视频拍到了什么？最关键的是，薄序怎么会知道？ 恐慌感开始啃噬宗晓晓心脏。 她是艺考生，将来是打算进娱乐园发展的，要是爆出霸凌同学以至同学退学这种丑闻，她未来的职业生涯就毁了。 宗晓晓咽下口水，看向眼前的男生，薄序的眸子总是很淡很平静，像是冬日最幽寂的湖水，很深很沉，永远看不出一丝波澜。 宗晓晓一直觉得薄序不过就是个靠奖学金和打工的贫困生，就算是年级第一又怎么样，和她们这种阶级的人永远不可能有交线，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有些害怕起来。 牛奶温度差不多了，薄序拿着牛奶擦过她肩膀，声音平静，又带着点没有情绪的笑：“再搞一次小动作，我保证视频会让所有人看到。” 宗晓晓面色僵硬，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来找薄序的目的，站在原地，被这句话骇的心神大乱。 薄序拿完牛奶回到汤池，却没看见盛郁。 很轻皱下眉，他刚想打个电话给盛郁，耳朵却敏锐捕捉到一点隐约的骚动，是从隔壁汤池传来的。 薄序拿下手机，往声源处看去。 - 盛郁刚走进这个汤池就感觉不太对劲。 泡在这个汤池里的是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自他走进来后，视线就黏在了他身上。 盛郁换了酒店提供的睡衣，短衫中裤，小腿露在外边，笔直漂亮，白的晃眼，那几人有些下流地上下打量着。 “小同学，要一起泡吗？”有人扬声喊道。 盛郁被这些视线看的不怎么舒服，没理他们，目光逡巡着汤池地面，只想快点找到那个女生的发圈离开。 几个男人却从水里走出，渐渐围了上来，将盛郁逼到角落里。 “哎呀，一起玩玩嘛。”其中地中海男上手来拉他。 盛郁皱眉，甩开那人黏黏糊糊的手。 眼前这几人和先前李鑫一伙学生不一样，带着股混社会的流氓气息，盛郁后背抵到墙上，意识事情不太对，警惕抬起眼： “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男人都嗤嗤发出笑，他们都又胖又结实，围墙似的将盛郁堵住。 “别怕，就是一起玩玩，叔叔们都很友好的。”其中一人笑眯眯地说，他手里还拿着手机，摄像头开着。 这边的汤池隐秘性做得很好，像这种小汤池周围都是用竹木围墙割开，栽种上约两人高的绿植，郁郁葱葱，外边完全看不见里面。 加上地方很偏，几乎没有人会过来，简直就像一个天然的犯罪场所。 盛郁刚要开口，一只肥大的手便捂住了他的嘴。 盛郁眼睛猛得睁大，下意识要挣扎。 “草，力气还挺大，按都按不住。”有人嘟囔，很快又有几只手按住盛郁。 感觉到有手即将摸上自己的大腿，盛郁脑袋一空，突然跟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按他的人没按住，出现了一点松动，逮住时机，盛郁对着捂自己嘴的那只手狠咬了下去，血溅出来，那人吃痛，嗷叫一声松开了手。 趁他没反应过来，盛郁直接屈膝，狠狠顶上他腹部，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他往地上呸了一口血沫子，冷冷抬起眼，殷红的血迹顺着他嘴流下，衬着白皮肤格外明显。 “……靠，”几个男人被他有点吓到了，“不是说是个病歪歪的小少爷吗，怎么这么刺。” 一个块头比较大的松松筋骨：“管他刺不刺的，抓紧时间，拍不到视频可拿不到钱。” 几个中年男人再次围上来，盛郁本来就没多少力气，刚刚那次爆发已经耗尽了他体力，他咬牙，正想着拼了时，眼前突然一空。 那个要压下来的地中海男被踹飞了。 那人险些被薄序那一脚踢吐出血来，栽进一旁温泉里，连呛了好几口水，慌乱地扑腾着，差点没溺死。 这个还没反应过来，下一个后脑猝不及防被抓起，薄序没什么情绪将人重重摔出去。 很快，只剩下一个男的呆呆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生穿过他们，走到盛郁面前。 盛郁脸上毫无血色，喘着粗气，看见薄序走到自己眼前，原本的防御姿态也没有丝毫松懈，死死盯着薄序。 薄序大拇指抹了下他嘴边的血，声音很淡：“盛郁，你怎么又受伤了？” “……”盛郁想说不是我的血，但可能是刚才遭受的惊吓过大又或者是体力耗费殆尽的缘故，声音就跟卡了壳一样发不出来，他有些烦躁地咬了下嘴唇。 薄序安抚地拍了拍他后背，没让他再说了。 那几个中年男人终于反应过来，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后，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你小子哪冒出来的？识相的就赶快滚出去！” 而这时，听到了骚乱声的工作人员终于迟迟赶到。 工作人员惊疑不定地看着汤池里对峙的场景：“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见工作人员来了，几个中年男人顿时老实下来。 为首的那个胖子瞬间换了个脸色，打着哈哈：“就是想跟这位小兄弟玩玩，结果发生了点误会，没事，没事，哎呀，现在的小孩就是太敏感了，以为谁都要害他呢。” 第48章 男生在这种事的鉴定上总是更容易被耻笑些，加上盛郁是和全年级同学一起出来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面子比天大，几个成年人料定他不敢多声张，因此有恃无恐。 薄序轻微啧一声，就要上前，衣摆忽然被拽了下。 “……走。” 怀里，盛郁勉强找回点声音，扶着薄序胳膊低声说。 察觉到盛郁状态不对，薄序不明显皱下眉。 盛郁身体在轻轻的发抖，掐了下薄序胳膊，咬牙：“……先走。” 薄序于是带着盛郁先回房间，走前还踩碎了那个准备录像的男人的手机，男人脸扭曲一下，在众人的注视下也没敢多说。 远离人群后，盛郁绷紧的肌肉终于松下来点，一松下来刚才那点强撑的气势就完全散了，一路上状态差的要命，胃里痉挛不断，脸色惨白，仿佛下一秒就会呕出来。 薄序见状加快了点脚步。 一回到房间，房门还没来得及关上，盛郁就压到了薄序身上。 “薄序，碰，碰……” 薄序一手搂着他，一手去关门，手指手掌完全覆盖到盛郁脖颈、脸颊上，尽可能多的让皮肤和盛郁接触到。 但极大的惊吓让盛郁迫切的需要更多的安抚，只是手指和脖颈的触碰完全不够，盛郁不断喘气，难受的一直用脑袋蹭薄序颈部。 “不够……”他恨不得钻到薄序身体里去，咬牙，“多碰一下……” 薄序直接脱了上衣，赤着上半身抱起盛郁。 第27章 昏暗的房间里，抱了半小时，盛郁才渐渐进入睡眠，不过呼吸还有些不太稳定。 等他睡着后，薄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给程威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程威声音就从那边传过来：“薄哥？我听说你们那边的汤池出事了？你和那少爷没牵扯进去吧？” 薄序起身，离盛郁远了点：“嘘，他睡着了，声音别那么大。” 程威哦哦两声，压低声音：“啊，怎么现在就睡了？真出事了？” “没什么大事。” 薄序简单将事情讲了下，没说的太详细，但程威从小在市井里长大，什么恶心事都见过，一听就明白了，忍不住低低“靠”了声。 薄序：“我现在出去，你帮我个忙。” 十分钟后，薄序逮到了那群人里落单的地中海男。 见盛郁被救下后也没闹出什么，反而快速回了房间，几人愈发有恃无恐，事发后也没立即离开酒店，薄序遇见地中海男时，他正醉醺醺的吃完自助餐出来。 薄序直接将人从后边打晕，一路避着监控，将那人带回了那个汤池里。 程威站在门口放哨，顺便开了手机，对准汤池的景象。 屏幕里，一只修长的手将一个中年男人的头按到水里。 薄序半蹲在岸边，散漫地抽了口烟：“谁找你们的？” “我草你咕噜咕噜……”男人头湿淋淋的从水里被抓起来，呛了好几下，缓过来点后张嘴就要骂，没等他说完，薄序又将他按进水里。 在男人即将窒息时，薄序又抓起他头，对着他脸轻轻喷口烟，抖了抖烟灰：“说吗？” 火星子掉到男人脸上，灼烧带来的刺痛感让他控制不住的要挣扎，但他怎么也挣扎不出来，就像条奋力要挣扎却挣脱不掉的鱼，滑稽的做着无用功。 等男人全部交代完后，已经体力不支的昏厥在地面上了。 程威走过来，踢了踢那人：“薄哥，现在怎么办？” 薄序熄了烟，起身平淡道：“联系下老师，然后报警吧。” 晚上九点半，盛郁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酒店窗帘是拉着的，房间内光线一片昏暗，只余一盏床头灯微微散发着橘黄色光亮。 他摸了把旁边，原本抱着他的人不见了。 …… 薄序解决完事情回来，刚打开房间门看见盛郁醒了，微微一顿。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床边，橘黄色床头灯光影子落在他身上，头发垂着，看起来是很苍白很瘦弱的一团。 听见开门的动静，盛郁抬起头，半张脸陷在阴影里。 “你去哪了……”他嗓子有些发哑。 薄序看了眼时间，盛郁才睡了一小时不到。 他走过去，半蹲下身，拉过盛郁的手：“出去办了点事，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盛郁动了动嘴唇：“也不算吧。” 薄序点头。 他其实感觉今天盛郁反应大的有些反常，但薄序没有在这个时候问。 两个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静静待了会，盛郁轻抿下唇，拽住薄序的衣角，犹豫下，很小声地说：“你可不可以陪我睡？” 房间是双床房，不过另一张床到现在还完全没有睡过的痕迹。 薄序：“害怕吗？” 盛郁头别向一边：“没有。” 但他今天确实是有点被吓到了，一个人会感到不安，就像以前一个人在别墅时，总会担心会不会有小偷偷偷潜入，于是抓了很多娃娃来陪自己。 薄序轻轻一笑：“盛郁，你的嘴真的很硬。” 盛郁嘁了下。 薄序揉揉他脑袋，上了床，盛郁拱到他怀里，脸贴在薄序胸口，嗅嗅气息后搂紧他。 - 宗晓晓回到房间后一直心神不宁。 那个骗盛郁去汤池的女生焦虑的在她身边走来走去。 第49章 宗晓晓看着烦：“你能不能别晃了？” 女生停下脚步。 “晓晓，”她犹豫着问，“我们这次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女生是宗晓晓的闺蜜，最开始在校园群里匿名吐槽盛郁欺负宗晓晓的便是她，这次也是因为宗晓晓跟她哭诉自己又被堂哥欺负了，气急之下去找了盛郁。 刚开始是为了闺蜜一时上头，但等冷静下来后，女生渐渐感到了不安。 她抿唇：“可是我还是觉得太过分了，就算他再差劲我们这样也不太好吧，我……” “他一个男的就算被拍了那种视频又怎么样啊？！”本来就被薄序那番话搅得坐立不安，听到女生一直在唧唧歪歪后，宗晓晓终于爆发，“让你去骗他的时候你也没反对啊？怎么，现在开始装好人了？想把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吗？！” 女生一时哑然：“晓晓……你怎么了？” 宗晓晓自入校开始就是温柔、柔弱的典范，女生还从没有见过她这么暴躁的一面。 宗晓晓回过神来。 “我，我就是太烦躁了，”她泫然欲泣，“小羽，你也知道，我那个堂哥一直在欺负我，今天的事确实是我有点过了，但我也没办法嘛，我只是太生气了，没控制好情绪……” “叮咚”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打断了宗晓晓的话，一个未知联系人给她发来了段视频。 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宗晓晓咬了咬嘴唇，手指发颤地点开视频。 刚一点开，一段对话就响了起来。 “那人叫宗晓晓！一个叫宗晓晓的女的找的我……” 宗晓晓尖叫一声，一下砸了手机。 - 盛郁这次安安稳稳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八点多才醒。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盛郁忍不住舒展了下身体，刚动，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锢着他。 他睁开眼，发现是薄序的手臂，正横在他腰上。 薄序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盛郁试图挣扎了下，没挣脱，反而被他又搂过去了一点。 薄序还没醒，盛郁尝试了几次发现出不去后索性放弃，自暴自弃地盯着薄序看。 两人距离太近，几乎完全要贴上，连呼吸都缠绕在一起，盛郁盯着男生看了会后，视线渐渐集中到薄序的睫毛上。 薄序的睫毛很长，一根一根的，排列分明，垂下时在下眼睑落了一片淡色的阴影，像个睫毛精转世。 奇怪，盛郁想，薄序以前的眼睫毛有这么长吗？ 那边，感觉到他不安分的动静，薄序终于慢慢睁开眼。 一低头，两人就对视上。 猝不及防被发现自己一直在偷看，盛郁僵了一瞬，随即迅速切换了副无辜的神态，眼神示意下薄序的手，恶人先告状一样地说：“薄序，你睡姿好差，手挡着我都起不了床。” 薄序慢悠悠的扫眼下方，没理会这颠倒黑白的污蔑，收回手。 手一收回去，盛郁就一下从床上窜起来，跳到地板上。 薄序打着哈欠，看他那么有活力，懒散散地问：“恢复好了？” “啊，嗯。” 盛郁伸展下手指，岂止是好了，简直是非常无敌舒服。 盛郁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能下去跑个两圈。 跟吸了阳气似的。 盛郁抬头看向某位昨晚被自己吸了一晚的“阳气”，眨下眼：“好了。” 薄序点点头，下床换衣服：“那就行。” 吃早饭时盛郁才知道昨天那几人都被警察带走了。 那群人私下干过不少脏勾当，警察还要慢慢调查。 老陶知道了昨晚的事，正在和酒店警察那边交涉，让他剩下两天都好好在酒店里休息，其余同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盛郁是身体不好，爬不了山。 盛郁松下口气。 虽然他原本在锦城中学就很出名了，但也不想因为这个事再出名一次。 作为又是同桌又是班长又是知情人的薄序理所当然的留下来照顾他。 幸运的是盛郁这次没用再生病，在酒店里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时就完全缓过来了，心情也没有因此变得糟糕。 虽然那群人被带走了，但盛郁还记得当初那群人按住自己时，说过是有人给钱指使才来堵他的。 盛郁轻易地猜到了是谁，毕竟和他有纠纷，现在又刚好都在四湖山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有的时候，盛郁也感觉到惊奇，宗晓晓究竟对他哪里来的这么大恶意，就算他没有成为宗国年的儿子，宗家的财产也轮不到她才是。 想不通的事盛郁就没有再去想了，不过奇怪的是，宗晓晓在事情发生的当晚就走了，走的非常急非常快，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连东西都没怎么收拾。 盛郁只好先按捺下来，等秋游结束再说。 虽然说他身体可以继续去秋游了，但盛郁并不想动弹，懒懒的窝在房间里，想着做什么好。 “烤肉？”听见薄序的提议，盛郁耳朵竖了一下，但很快又撇撇嘴，“可我又不能吃。” 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一项过分的折磨。 薄序想想说：“你可以看我吃。” 盛郁：“。” 我可以锤死你。 不过盛郁最终还是答应下这个提议，他实在是想找点事做，看人烤肉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薄序去找酒店借烧烤架子，盛郁待在酒店的后坪草地上等他。 第50章 闲着无聊，盛郁左右晃了晃，在路过一块草丛时，余光瞥到了一点灰白的影子。 稍稍一顿脚，盛郁走过去，就看见草丛堆里有一只巴掌大的小猫，灰白色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大概率是只串串。 它一条后腿受了伤，正缩在草叶底下小小的发着抖，听见人声，身体僵了僵，抬起头和盛郁对视。 它腿伤得不轻，周边的灰白毛全被血染红了，还混着灰和泥，看起来有感染的风险。 盛郁稍微一靠近，小猫就发出尖锐的叫声。 盛郁蹲下身，认真的和它打商量：“你不要动。” 小猫继续尖叫。 怕它过激，盛郁只好先远离，想了想，去找酒店购买了点猫粮和猫条。 有了食物的勾引，小猫终于降下了点戒备，慢吞吞从草丛里探出前半个身体，快速吃起来。 但这小东西机灵的很，猫粮猫条能吃，抱绝对不能抱。 盛郁几次伸手都被它敏锐的躲开了。 最后吃饱了，舔舔爪子，竟显出了种老大爷般的惬意感，昂着头，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拿它没办法的人类。 盛郁：“……” 他这都是为了谁啊？ 等薄序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盛郁蹲在地上，在和一只小猫僵持。 并且看起来被那只猫崽子耍的团团转。 “盛郁。” 薄序端着烧烤要用的东西，喊了他一声。 听到声音，盛郁和那只猫崽同时回头。 两双看起来都很不服气、黑溜溜的眼睛一起朝薄序看过来。 第28章 烤肉计划暂时搁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没有刚才那个人类好说话，小猫在面向薄序时有些瑟瑟发抖，没再敢动弹。 薄序放下烧烤架，一捏它后颈，就将它轻轻松松拎了起来。 小猫乖乖的僵立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半点没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了，甚至还掐媚的对薄序叫了一声。 盛郁：“……” 盛郁怒视向这只欺软怕硬的猫。 两人去拿了干净柔软的毛巾将小猫包裹住，抱着出了酒店。 四湖山上有野生动物救助站，离酒店不算远，走路大约十五分钟。 到了后，救助站的兽医简单给处理了一下小猫后腿上的伤：“还是要带去专门的宠物医院仔细检查一遍。” 盛郁点点头，应好。 大概是终于知道了盛郁是来帮它的，并不是什么可恶的坏人，小猫的态度一下软了下来。 猫：“喵。” 盛郁用手机在搜带猫去宠物医院的注意事项，没理它。 包扎好后，小猫瘸着腿在桌子上，一跳一跳的走到盛郁边上，用脑袋拱了拱盛郁：“喵喵。” 盛郁终于施舍的瞥了它一眼，很高冷一样。 恶劣的小猫该为它之前戏弄人类的行为付出代价。 小猫喵喵的叫着，尾巴摇来摇去，讨好的用爪子拨了拨盛郁。 它很小，爪子也小小软软的，粉色小肉垫碰上来时的感觉很奇妙。 盛郁终于放下手机，转身看向这只小猫。 小猫：“喵喵！” 两秒后，盛郁冷着脸，伸出手捏了捏它递过来的小爪子。 ……好捏。 盛郁面无表情的又捏了一下。 薄序站在旁边，抱臂，好笑地看向这一大一小。 于是盛郁和薄序的房间里又多出了一只小猫咪。 盛郁暂时找了个纸箱子，里面放上毛巾给它做了个窝，小猫趴在里面，圆溜溜的小脑袋到处晃，很喜欢这个新住处。 傍晚的时候程威来敲门。 薄序正在洗澡，盛郁去开的门，程威看见是他开门时愣了下，不过很快收拾好表情：“哈喽哈喽，薄哥在吗？” 盛郁侧身让他进来：“他在洗澡。” 程威之前得过薄序的叮嘱，没有在盛郁面前表现出对前晚上那件事的知情，他走进来，自来熟聊起来：“你们房间比我那房间好哎，又是双床房又朝阳，我抽了个单人间，跟我们班一男的睡的，挤死了都……” 看见一张被褥凌乱，另一张还很平整的床铺，程威话顿了下：“你俩一起睡的啊？” 盛郁：“啊……”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薄序洗完澡从里边出来：“怎么了？” 程威很快被转移注意力，晃晃手机上的消息：“刚好林青来了，薄哥你要不要下山去吃烧烤？” 林青家的面条铺子最近扩张成了一个小餐馆，锦城的菜市场不是很好，为了保持餐馆的口感，林青经常会到隔壁市买菜，晚上来，第二天早上买完再回去。 盛郁听到他们俩商量，知道没自己事了，低头玩手机往床边走，却被薄序叫住。 薄序看他：“盛郁，要不要一起去？” 盛郁迟疑：“我吗？” 薄序嗯一声，“下午不是没有看到烤肉吗，”他缓慢地说，“而且山下也有很多别的吃的，听说晚上十点还会有烟火，很好看。” 先前的温泉之行太糟糕，薄序想让盛郁这次秋游留下点更好的回忆。 听到烟火两个字，盛郁心动了。 等他同意后，薄序转头跟程威说：“跟林青说下，我多带一个人去。” 程威一口应下。 第51章 谁都喜欢长的好看的人，加上盛郁刚被欺负过，让直男气息浓厚的程威同学生出股浓浓的保护欲，他龇牙对盛郁笑了笑：“小少爷来了，那我们这桌颜值可得提升一大截。” “那我先下去和林青把菜点了，薄哥你俩快点。”程威挥挥手，很快离开。 盛郁换好衣服和薄序出门，介于薄序平日里稳重成熟的良好形象，知道他们是想下山去吃烧烤后，老陶大手一挥给他们放了行。 晚上有很多停在路边接送游客上下山的黑车，薄序打了一辆，十多分钟后，盛郁跟着他到了目的地。 烧烤店里，程威和林青已经把烧烤都点上了。 来的路上盛郁就听薄序跟他介绍过了，林青和程威一样，也是他的邻居，两人关系还可以。 林青单眼皮，个子高且瘦，白皮，人看起来很冷，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见到他们来了懒懒挥了下手。 盛郁和他互相报过名字便算是认识了。 两人入座，盛郁坐到薄序旁边。 这家烧烤店环境很好，是新开的，没有一般很重的油荤味，闻着并不让人难受，附近还坐了几桌，看起来像也是偷偷从酒店溜出来的学生。 盛郁和薄序的话都不多，林青看上去也不像是热络的性子，还好桌上有程威，程威一个人就能聊得热火朝天。 秋夜清爽的凉风，架在炭火上的烤肉，三两聚餐的好友，盛郁很少接触这种热热闹闹的景象，听着他们说话，也感觉到了一点有意思。 不过十分钟后，盛郁就有点后悔同意和薄序出来了。 烤肉在煎盘被煎的嗞嗞作响的声音就响在耳边，酱料刷上去，一下子，香味就溢了出来，惹得人口舌生津。 他馋了，他饿了，他想吃。 但他不能吃。 虽然盛郁也买了点自己能吃的东西摆在桌上，但和满桌的烤肉香味对比，顿觉索然无味。 盛郁幽幽地看着薄序烤好的五串牛肉。 许是他目光的哀怨太明显，薄序笑了笑。 他将手里烤好的牛肉递到盛郁嘴边。 “只咬一口的话也没有关系吧。”他这么说。 薄序看过盛郁的病历，饮食只要适度，就没有问题。 盛郁咽了下口水。 最终，他小心翼翼的就着薄序手，咬了一小块肉下来。 一下子，鲜嫩多汁的牛肉带着炭火与酱料的香气充满整个口腔，盛郁眼神亮了亮。 薄序看着他：“好吃吗？” 盛郁舔下嘴唇：“……好吃。” 盛郁不能多吃，喂完这一口，薄序收回了烤串，就着盛郁刚咬下的地方咬下去。 程威刚好吃完一串抬起头就看到这一幕，他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两个人的动作，手忽然捅了捅身旁的林青：“大青，你也喂我一口呗。” 林青头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滚”。 程威：“靠！十几年兄弟，这点小事都不能满足我！” 林青冷漠：“你手残了还是废了？滚。” “……” 被骂老实了，程威又重新看向桌对面姿态有些过分亲昵的两人，皱着眉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哪不对呢……” 好不容易没了老师在一旁监管，桌上几个男高中生顿时放飞自我，程威要了副牌和好几瓶啤酒，“哐当”一声放桌上，斗志昂扬：“来！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谁输了答不上来题或者完不成任务，谁喝一杯。” 说完他对盛郁咧下嘴：“当然，小少爷身体不好，就别喝了，我给你拿饮料。” 薄序和林青都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薄序低声教盛郁：“谁摸到的牌最小，谁输，输了的人要被牌最大的人指定完成一个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盛郁哦一声，很快理解这个游戏规则。 第一轮盛郁摸了5，薄序是7，林青是最大的8，程威3。 程威“靠”一声，无所畏惧道：“大冒险。” 林青眼皮一抬：“去找个隔壁桌的亲一口。” 程威：“？” 一分钟后，程威带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回来了，“嘶嘶”的吃痛捂着脸嘟囔：“那男的手劲怎么那么大，都男的亲一口怎么了，老子又没亲他嘴……” 盛郁/薄序/林青：“噗。” 第二轮开始。 盛郁舔舔嘴唇，抽出一张牌。 全部摸完后，四人摊牌。 这是程威最大，盛郁最小。 盛郁冷静：“真心话。” 程威一脸“嘿嘿被我抓到了吧”的猥琐样子，清清嗓音问：“代表咱学校广大女性群众问一句，小少爷谈过恋爱吗？” 薄序眼神动了下，不着痕迹地看了盛郁一眼。 盛郁：“没。” 程威有点失望，但也不意外：“来来来，下一把。” 第三轮牌最小的还是盛郁，最大的则是薄序。 “啊，”薄序手指转着牌，看过来，慢条斯理又好像很认真地问，“盛郁同学这次不会还要选真心话吧？” 盛郁：“……” 盛郁：“大、冒、险。” 薄序轻轻颔首：“大冒险……我想想……” 盛郁面无表情地想薄序要是敢也让他去隔壁桌找个人亲一口，他就咬死薄序。 看到盛郁紧张的眼神，薄序嘴角微挑，几秒后，身体后倾，懒散靠到椅背上：“先欠着，以后想到了再说。” 第52章 程威在旁边嚷嚷着薄序这是放水，盛郁在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又偷偷看了薄序一眼，很快收回眼神。 第四轮和第五轮很快过去，到了第六轮，这次最小的是薄序，最大的是程威。 程威一下兴奋起来了，搓搓手，目光炯炯地盯住薄序。 薄序懒懒：“真心话。” 在他话音落地的一瞬间，程威迅速抛出问题：“薄哥你那补课对象哪班的？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能带给兄弟我见见？” 听到“补课对象”四个字，盛郁稍顿一秒。 补课对象……不会是指他吧？ 薄序最近好像就给他一个人补过课。 程威好奇这个干什么？ 注意到他看过来的视线，薄序抬下眼：“一个问题。” 程威啧一声，思虑良久，终于谨慎地问出一个问题：“薄哥你现在对你那位补课对象，是什么感觉？” 桌上忽然陷入安静。薄序手指轻轻叩着玻璃杯的杯壁，一下一下，清脆的敲击声响在空气里。 程威紧紧地盯着他，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八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薄序还是没有说。 盛郁的心情也不知为何渐渐紧张了起来，带上丝茫然。 薄序为什么不说，对他的感觉很难回答吗？难道是怕当着他面说他坏话吗？也不应该啊，他都好几次当面说他笨蛋了。 程威催促道：“薄哥说啊。” 盛郁也心想，对啊说啊，为什么不说呢，就算说他坏话，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可能揍他。 薄序忽然朝盛郁看了一眼，店里明亮的灯光下，他眸子好像没什么情绪，又好像有很多情绪。 盛郁被他看的心一跳，还没等他想清楚自己这阵诡异的心跳来源，薄序就将头转了回去。 他忽而一笑，说：“我喝酒。” 这两个字在盛郁脑袋上轻轻砸了一下，盛郁愣愣地看着薄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周围程威兴奋的起哄声和烧烤店里的喧嚣渐渐淡去，空气中好像有什么混乱而暧昧的因子在蔓延，无数杂乱的念头如纷乱的蜂群在脑海内嗡嗡作响。 乱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困惑。 薄序对他的感觉为什么不能说？ …… 十几轮过后，其中程威输给林青最多，林青皮白，但心黑，指定程威又去了好几趟隔壁桌，程威到最后没敢再选大冒险，老老实实选了真心话，结果林青又一嘴一个“第一次亲男的感觉怎么样”“亲的爽吗？”的问题，问的程威狂喝几大杯酒，最开始嚣张的气焰全被打没了。 大家越玩到后边越没个顾忌，问出来的问题和指定的惩罚任务愈发让人社死，四人多多少少都喝了一点。 薄序轻呼出口气，捋下额前的碎发，身体后仰着靠到后边塑料椅椅背上。 程威嘎嘎嘲笑：“不是吧，薄哥？这就不行了？” 薄序懒得理他这个脸上还挂着个巴掌印的，塑料椅靠得不太舒服，他头歪一下，靠到了盛郁肩上。 感觉到肩头传来的重量，盛郁转头。 薄序呼出的气息里带着浅淡的酒气，脸颊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眸子不似平时那般清明平淡，晕上了点迷离的水意。 这是……醉了？ 林青忽然开口说：“薄哥看起来喝醉了，你和他一个房间的吧，你送他回去吧。” 盛郁还没开口，程威先皱眉道：“盛郁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能扛得动薄哥吗，还是我……嗷！” 林青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面上神情不变，微笑着对盛郁说：“可以吗？” 盛郁点点头，四个人里只有他一直喝的饮料，清明的很，现在薄序喝醉了当然是由他带回去。 盛郁拍拍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小声喊他：“薄序？薄序？” 薄序额头抵在盛郁颈窝里，听见声音眼皮抬了抬。 盛郁伸手去架他胳膊：“我带你回去。” 原本盛郁还担心薄序醉得太狠，不过还好，薄序还能听得懂人话，闻言顺从的将手臂架到了盛郁肩膀上，又低下头，脸颊贴着盛郁的脸颊，盛郁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盛郁莫名觉得这时候的薄序很像只乖巧的大猫，任撸也任抱。 …… 很快，盛郁扶着薄序走了，只留下程威茫然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俩走远的身影。 薄序几乎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靠在了盛郁身上，脚步虚浮踉跄。 程威二丈摸不到头脑：“薄哥酒量有这么差吗？这一瓶还没喝到吧？醉成这样？” 旁边的林青拍拍他肩，意味深长地说：“酒量这东西是看人的。” 第29章 盛郁架着薄序走出烧烤店，到了路边等上山的车。 走出烧烤店后，迎着吹来的凉风，薄序似乎是清醒了点，眯着眼睁开条眼缝。 他偏了下头：“现在就回去了吗？” 盛郁掏出手机正在叫车：“不回去吗？” “烟花不是还没有看？” 薄序从盛郁身上起来了点，看眼他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平淡：“现在九点四十，过去刚好。” 盛郁叫车的手顿下，轻轻撇眉，转头看过去：“你都喝醉了，还能走的过去吗？” 薄序歪头想下，“你不能扶我过去？”他上下扫一眼盛郁，语调微扬，“力气那么小？” 第53章 盛郁：“。” 十分钟后，盛郁面无表情地拽着薄序衣领到达了目的地。 放烟花的地方是山脚小镇。 小镇是商业化的仿古小镇，处处白墙黑瓦，青石街上有摆摊卖吃食的小贩，溪流从石拱桥下蜿蜒流淌而过，很有点徽州韵味。 天色已经黑下来，镇子里处处都亮了花灯，亮堂一片。 今晚小镇里有烟火，等到这里时，镇里边已经聚集了不少游客。 放烟火的地方在镇中心的临水长街，两人随着人流慢慢往里走，薄序这会眼神看起来倒清明多了，脚步也走得很稳。 盛郁几次转头看他，都有点怀疑这人刚刚是想提前从烧烤店出来而故意装醉的了。 察觉到他看过来的视线，薄序微微偏头，柔和梦幻的花灯光亮下，他眼神还是带着点似有若无的醉态，他轻轻“嗯？”了一声。 盛郁：“……” 盛郁一时也拿捏不准，索性没在这事上多计较，中途，他瞥见街边有卖糖人的，脚步迟疑一瞬。 他舔下嘴唇，转头看向薄序，语气正经：“我去买个糖人，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薄序歪下头。 盛郁把薄序牵到墙角边，喜滋滋的去买了两串糖人，卖糖人的师傅很有些手艺，盛郁转转盘转到了一条小鱼和一只猫，两串糖人都做得栩栩如生。 回来时，薄序正懒懒地靠在墙边上等他。 盛郁咬着小鱼糖人，走过去，将另一串猫咪的递给薄序。 正要递过去时，突然几个小孩兴奋打闹着跑过来，猝不及防被跑过来的一个小孩撞一趔趄。 眼看着就要摔倒，还好及时被薄序接住。 小孩兴高采烈地跑远了，丝毫没察觉自己刚才撞了个人。 薄序拎住盛郁的帽子，将他从怀里提溜出来，顺手拿过他手里攥着的那串糖人：“走吧。” 盛郁被刚才猛得那一下撞得有点懵，咬着糖人：“……哦。” 越临近十点，镇子里的人流量就越大，狭窄的街道上愈发拥挤。 怕走散，两人的手索性没有再松开，这么牵着走了会，盛郁吃完糖人后，想到什么，忽然开口。 “薄序。” 薄序看过来：“怎么？” 盛郁含糊地问：“你刚刚，为什么不回答程威那个问题啊？” 盛郁纠结了一路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今晚要是得不到一个回答，好奇心就要爆炸了。 盛郁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真的在心里憋了我很多坏话吧？” 薄序：“……” 他忽然叹了口气。 盛郁：“？” 叹什么气？果然是憋了他很多坏话对吧？ 盛郁一下目光如炬，视线凝在薄序身上，正当他准备说什么时，面前的薄序却突然毫无预兆的低下了头，凑近过来。 两人之间骤然被拉近，盛郁能清晰看到薄序放大的嘴角和闻到他身上浅淡的皂荚味，混着点酒味，和平时格外不同。 薄序温热的气息喷到他脸上，盛郁瞳孔微微放大。 薄序低头的动作太突然，距离又太近太近，有那么一瞬间，盛郁甚至以为他会直接亲上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就是在这一刻，冒出了这个念头。 但薄序没有。 他只是用拇指抹了下盛郁刚刚因为吃完糖人，嘴角边沾上的糖渍。 抹完后，又按了下盛郁的嘴唇，脸上还是那么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盛郁，”他说，“好呆啊。” 而后淡淡一笑，起身松开了盛郁，只留下盛郁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盛郁：“……” 薄序：“走了。” 盛郁傻了似的被他牵着往前走去，看着薄序背影，过了几秒，另一只手手忙脚乱的去捂脸。 不是。 他脸红什么红？！ 还有，薄序为什么又骂他啊？？ - 等看完烟花回到酒店已经是将近十一点，两人又出去跑了一圈，之前洗的澡全都白费，盛郁先进浴室洗澡，等他洗好后薄序再进去洗。 洗完澡换好睡衣走出来，小猫听见他的动静，开始在盒子里喵喵的叫。 纸盒对它来说高了一点，它还是只腿短的幼崽，跳不出来。 盛郁将它从纸盒里捞出来。 浴室里传来薄序洗澡的声音，盛郁抱着猫坐到床边，嘴唇抿着。 脸上的热度早在回来的路上就消下去了，但一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心脏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加快几秒，跳动的声音如小锤子一样，一下下砸在他胸腔里。 “……” 呼出口气，盛郁甩甩脑袋，暂时没让自己去想这件事，打开了手机。 于柏自从知道他们去秋游了后，各种眼红闹腾，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要盛郁分享游玩心得。 盛郁没跟他提前天晚上发生的破事，发过去几张酒店温泉的照片后，果然立马又收到于柏一通羡慕嫉妒恨的发言。 两人一来一回闹腾了几句后，盛郁想想，扣过去一个—— 【你盛小爷：d】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盛郁一发这个，于柏就知道他有事了。 【你于爷爷：咋了，小郁子，有什么烦恼说出来让爸爸乐呵乐呵。】 盛郁给他发了竖中指的表情，然后才迟疑的打字问道。 第54章 【你盛小爷：于柏，如果我突然靠近你，凑到你脸边上，你会有什么感觉？】 【你于爷爷：感觉？我能有啥感觉？我女神凑近我我还能有点感觉，我对你一个大男人能有啥感觉，哈哈。】 【你于爷爷：真要说会有点起鸡皮疙瘩？郁子，就算是你，你如果太凑近我脸，我也是会想对着你来一拳的[肯定.jpg]】 果然是这样。 盛郁把手机丢到一边。 所以当时他为什么会脸红呢？ 盛郁一边想，一边眼神凝重地抚摸猫头。 一时没注意，摸反了方向，小猫毛被从后往前撸的全部炸开，从正面看去，像个盛开的花骨朵。 猫：“……”喵？ 盛郁：“……” 盛郁又冷静的把它毛顺回来了。 薄序洗完澡出来，就看见盛郁一脸心虚样的在给猫顺毛，像是刚刚偷偷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他擦完头发走过去，还没走到床边，就被盛郁喊住。 “站那，别过来。” 薄序挑下眉，顿住脚。 “你，”盛郁目光偏移一下，“今晚不准跟我挤了，回你床睡去。” 薄序：“？” 薄序眼睫垂了几秒后，抬起看他，语气平淡下带了丝无辜： “用完就丢？” “……”盛郁冷酷且无情，“反正就是不准。” 他抬起脚，用脚尖踢踢薄序的脚踝处，抿唇：“回你床睡去。” 盛郁的脚背皮肤白皙细腻，绷起时的线条很漂亮，脚尖抵上来时有丝微微的痒意。 薄序平静地看他两秒，在盛郁快要承受不住这道目光时，才轻耸下肩，拿过自己的枕头过去睡了。 第30章 第二天上午，锦城中学全体高三学生秋游返程。 薄序临时接了个电话，有点事，不跟学校的车走了，和林青一道回去，早上五点多就离开了。 盛郁还是睡醒后，看见他发来的消息才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消息后，盛郁心里反而隐约松下口气。 ……他现在看见薄序莫名有点别扭，不是很想和他待在一起。 大巴车按原路返回，等到达锦城已经是下午，一下车，盛郁就带着猫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医生仔细用仪器检查了一遍小猫的身体，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除了腿伤和严重营养不良外，没什么特别大的疾病，不过毕竟在野外待久了，各种小毛病还是有的，还是需要住院好好修养治疗。 盛郁原本以为这只猫的腿是被山里其他什么大型野生动物弄伤的，但医生在检查后，得出结论，这大概是它和别的猫打架留下的。 “……”盛郁转头看向这只还在卖乖的猫崽。 猫崽对他无辜的摇了摇尾巴，仿佛在说猫猫这么乖巧怎么可能会做出打架这么凶残的事呢，肯定都是诬陷啦。 “……” 盛郁莫名想到了薄序，打完架后也这么一副无辜的样子。 他伸出手指戳住小猫的脑门，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俩一个比一个会装。” 猫骄傲的挺起小胸脯：“喵喵！” 将猫留在医院后，盛郁打车回了家。 路上他接到了楚楠的电话。 盛郁接起：“妈？” “小郁！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妈妈说？！” 楚楠在电话那头听起来要急疯了，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你知道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后有多担心你吗？？！” 盛郁顿了顿，才想起来可能是温泉那事被楚楠知道了，“……妈，我没事。”他将手机音量调低了点，整个人窝进衣领里，解释，“我想着反正也没出事就没跟你说了。” “什么叫反正也没出事？！你这孩子现在是什么事都敢瞒了是吗？！”电话那边传来劝慰的声音，不知道是说到了哪里，楚楠情绪不稳的厉声道，“以前我忍着就算了，这次的事他宗国华一定要给我个交代！怎么教育的孩子？！就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还是说你们宗家全是这种德行，就盯着我的小郁不放……” 宗国华便是宗晓晓的父亲。 盛郁对这位名义上的二叔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年轻时好赌输光了手里的钱，现在全仰仗着宗国年过活，面容刻薄，宗家宴会上明里暗里的讽刺过他好几回。 盛郁低头听着电话那边的吵嚷声，手指捻了下衣角，心里微微泛起点暖意。 电话那边的男人好脾气的应着楚楠，过了会，电话被他接过去，手机对面响起一道儒雅温和的男声。 “喂？小郁？” 盛郁：“宗叔叔。” “哎，”宗国年笑呵呵的在电话那边说，“马上冬天了，你畏寒，叔叔前两天从这边一个有名的老中医那买了个方子，对暖身体很有效，已经发给李婶了，到时候让李婶每天熬给你喝。” 盛郁礼貌：“谢谢宗叔叔。” 宗国年是位儒商，一言一行都叫人如沐春风，不会让人生厌，和盛郁拉了会家常后，才道： “你妈妈，你知道的，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很担心你，这事是叔叔对不起你们，叔叔一定会让你二叔那边给你和你妈妈一个交代。” 他温和地笑了笑。 “对了，我们这边的事也快要结束了，马上就能回来陪你了。” 盛郁一顿，注意力一下集中到这个上面，眨下眼：“回来是指……？” 第55章 宗国年笑笑：“以后不会再走了，和你妈妈一起陪你过完高考再说。” 盛郁干巴巴的哦了声。 挂掉电话后很久，盛郁才又往竖起的衣领里缩了缩，舔下嘴唇，压下了听到那句“要回来”后忍不住上扬的弧度。 他想了想，给薄序发了条消息。 【你盛小爷：d】 薄序那边大概在忙，过了一小时才回复。 【xu：？】 彼时盛郁的兴奋感已经弱下去了点，但看见回复，那点开心又回升起来。 他很冷酷地敲下几个字。 【你盛小爷：我妈和我叔叔要回来了。】 看一篇，确认语气没有半点幼稚的开心后，盛郁绷着脸按下发送键。 薄序这次回的很快。 【xu：是吗？好棒。】 【xu：[摸摸头.jpg]】 - 宗国华那边还没给个交代，没过两天，宗晓晓突然被爆出了一段视频。 是她在学校卫生间里打人的视频。 时间是晚自习之后，寂静无人的时候，被霸凌的女生脸打了马赛克，她被几人拽着头发拖进了卫生间里，声音轻微又无力的呜咽着。 视频里的宗晓晓也毫无往日温柔可亲的样子，冷笑着，毫无顾忌的往那个女生脸上甩着巴掌，女生被她带来的几人压着，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拍摄视频的人也在偷笑，宗晓晓打累了，眼横过来：“笑什么笑，还不过来帮我按着这女的，妈的一贱人，还想跑。” 视频一出来，学校顿时炸开了锅。 【草……这就是你们的完美女神？】 【好吓人……】 【什么霸凌犯啊，好恶心】 视频引起了连锁反应，很快，就有人联想到了最初在校园群里开麦骂盛郁的宗晓晓闺蜜。 学生们神通广大，顺着扒下去，很快发现每一次有关盛郁负面评论的匿名消息都是宗晓晓和她身边人的发出的，包括上次造谣盛郁月考作弊的消息。 【emmm还有人记得胡斌把盛郁锁教室的时候，他正在追宗晓晓吗？】 【事已至此，只能说一句牛逼。】 【6666】 盛郁再次碰见宗晓晓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学校里的东西正准备离开。 这事发生后，她在学校待不下去了，听说她父母已经联系好了国外的学校，明天一早就飞外国。 “盛郁，你现在开心了吧？”看见盛郁，宗晓晓终于收起了伪装的温柔面孔，咬牙切齿的表情使她此时的脸看起来很是扭曲。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就那么恨我？” 盛郁只是出来打个水就被堵在了走廊边，闻言看了一眼她。 “你哪里得罪我了……”盛郁表情冷淡，没给她留面子，“你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我背后搞了多少小动作吗，宗家年宴上泼脏我礼服，诬陷我偷大姨母的项链，往我的药里加东西……” 他半垂着眼，语调平静：“我是不喜欢和你计较，但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也很好奇，你到底哪那么恨我？” 盛郁是真的懒得跟她多废话，“宗晓晓，”他说，“你们家能不能别总对别人的钱那么有占有欲？就算没我，宗叔的财产也轮不到你们家接着。” 宗晓晓猝不及防被掀了老底，脸还没来得及变白便听到这一句。 “那也轮不到你……”她手指捏紧手里的书本，“不过你也不要得意……你以为你进了宗家，大伯的钱就是你的了？” 钱钱钱，又是钱，盛郁有点烦了，神情冷漠：“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 宗晓晓冷笑：“你觉得我会信？要不是你和你妈在大伯身边吹耳旁风，宗司哥会在你来了之后半年就被赶去了国外？” 她逼近一步，头很高傲地扬着，她为自己的姓氏而骄傲：“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二婚女人带进来的杂种，也配进我们宗家？你跟宗家有半点血缘关系吗，你有什么资格动宗家的东西？” 她语气轻而嫌恶：“像你这样的杂种，跟你站一起我都嫌脏。” 盛郁沉默半秒，语气略显惊奇地问，“你是还生活在封建时代吗？还有，”他轻啧一下，“宗司的事是他自己活该。” 宗晓晓嗤了声，看起来一点也不信。 “对了，你帮我跟薄序带句话，”她咬牙，半响后才吐出几个字，“他真狠，我认了。” - 宗晓晓被送去国外后，生活渐渐平静下来。 自从秋游之后，薄序开始经常看不见人影，一天的里最多只有半天在学校，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盛郁没有问，秋游过后他心里就有些隐秘的烦躁在鼓动，想躲着点薄序。 加上那天宗晓晓最后那句话奇奇怪怪的，盛郁坐在位置上转了转笔，莫名觉得最好不要去问薄序。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星期六晚上，于柏跑来找盛郁玩。 “你家没人吧？”他鬼鬼祟祟地探进来个脑袋。 李婶做完晚饭就走了，盛郁摇头：“没人。” 于柏嘿嘿一笑：“没人就好，来来来，郁子，给你看个好东西。” 等于柏打开手机，盛郁看到他嘴里所谓的那个“好东西”后沉默两秒，抬头，有点一言难尽地看过去。 于柏被他看得不太自在，嚷嚷：“干嘛！郁子我跟你说，咱这个年纪就得接受点这种教育，来来来，一起看一起看，我找了同学要的呢，听说姿势很牛逼。” 第56章 盛郁鄙夷：“肮脏。” 肮脏的于柏同学脸不红心不跳的将手机视频连接上了客厅的电视。 盛郁家没人，电视屏又大，还带高级音响，简直是完美放映场所。 为了氛围感，于柏还特意关了灯，客厅顿时昏暗下来。 这是部外国的片子，随着片头渐渐淡下去，屏幕上出现了两男两女，四人混迹在一个五光十色的酒吧里，没过一会，一位男主就将另一位女主按倒在了包厢的沙发上。 很快，暧昧的水声响起。 “我去，好牛啊。”听着片子里传来的声响，于柏咽下口水，脸渐渐变红。 盛郁没于柏那么激动，看了会只觉得这种单纯重复的人体运动有些无聊，去拿了瓶饮料，拧开瓶盖正准备喝时，片子中另一对男女走了包厢。 以为是要加入，盛郁没太在意，直到原本包厢中的那对男女分开，随后，男生和男生拥吻在了一起，女生和女生拥吻在了一起。 “噗——”盛郁一口饮料喷了出来。 于柏也被这一变化弄得猝不及防，瞪大眼睛呆滞两秒后，吓得的连忙去切视频：“卧槽，怎么还有男同！我那同学没跟我说啊！” 然而于柏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原先的界面退出了，他手忙脚乱的一时也没找到原视频，而就这么一会功夫，视频里的两男两女已经开始了。 镜头先切的男生这边，比先前更激烈的喘息和动作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电视屏幕上。 电视机前的两个从没接触过这些的纯情小处男已经看傻了。 盛郁突然唰一下站起来。 以为是惹到盛郁不高兴了，还没找到播放界面的于柏连忙道歉：“郁子你听我解释，我真不知道……” “……没事。”盛郁复杂地看了于柏一眼，“你慢慢看，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不是，我慢慢看什么看！我又不好这个！” 将于柏冤枉的叫声抛之脑后，盛郁上楼，洗漱完后歪倒在床上。 已经将近十一点，要到他平时睡觉的时间了。 盛郁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准备最后再看一眼就睡。 班群里正在玩红包接龙，谁抽到最大的红包就要发下一个红包，王小明运气又好又坏，一连抢了几次红包都是最大额，屏幕上被他发的红包给刷屏了。 大家嘻嘻哈哈的在笑他。 同学们也就逗个趣，发出来的红包都是一块两块的，损失不了什么。 盛郁动动手指，往群里发了个八百块的红包。 【小明同学：！盛老板大气(▽)】 【社会你章姐：卧槽！盛老板大气！谢谢盛老板[感恩]】 【我月考考过年级第一：盛老板大气＋1】 【……】 班级群里热热闹闹的，盛郁看了会，嘴角抿了抿，还是很轻微的弯起了一个弧度，他没再在班级群里冒泡，手指动下，切出了班级群。 准备回到主界面时指腹蹭到屏幕上，不小心点开了下边一栏和薄序的聊天框。 薄序最近一直很忙，两人秋游回来后的聊天频率锐减，上一条还是前天晚上，盛郁有道题目不会，他发来了解题视频。 视频那边有些噪音，不像是在家里。 盛郁托腮，盯着空白的聊天框看了会，忽然有种想发消息去问问薄序在干什么的冲动。 还有宗晓晓那天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最后还是忍下了。 盛郁舔了下嘴唇，熄掉手机屏后把手机扔到旁边，抱起自己的大熊玩偶，灯一关，被子一拉，睡觉。 楼下继续传来视频的播放声，大概是于柏切好了视频重新又看了起来。 声音开的很大，暧昧的声响顺着门缝隐隐约约飘了进来，时不时伴随着于柏的惊叹声。 刚才一闪而过的两个男人□□的画面又在脑海内清晰浮现了出来，漆黑昏暗的房间里，盛郁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他轻微皱下眉，心里骂了句于柏有病，看那种片子还放那么大声音，翻身面向阳台那侧，背对着房门。 就这么在床上躺了会，盛郁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他顿了顿，眼神里透出丝不可置信，抱着不会吧不会吧的想法，打开床头灯，手抖着掀开被子往下边看了一眼。 “？” 嗖一下，盛郁盖上了被子，耳尖飞速蹿红。 两秒后，他再小心翼翼地拉开。 “……” ？ 你给我下去。 第31章 一整个周末盛郁都没过好，心里把于柏翻来覆去骂了几十遍，并勒令他以后不准再在自己面前看黄片。 于柏大呼冤枉，凄凄惨惨地带着自己一手机的片子走了。 周一上学，盛郁怀着复杂的心情踏进学校大门，还没走几步，就看见树荫底下，薄序单手插兜，在和一个女生说话。 盛郁脚步一顿，看见薄序的一刹那，脸上热意控制不住的往上冒。 他摇摇脑袋，将那些有的没的从脑子里赶出去，开始想要不要从旁边偷偷溜过去。 但已经迟了。 薄序早就注意到他，微微偏头看过来，对他招了招手：“过来。” 正要开溜的盛郁：“……”并不是很想过去。 偷溜失败，盛郁只好拽着书包带子，磨磨蹭蹭的走过去。 等他走过去时，女生刚好结束了和薄序的对话，看见盛郁对他温柔地笑了笑，微微点头算做示意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57章 她手里还捧着一摞高一的新课本，像是刚从教务处领的。 盛郁看着她走远，收回眼神：“她是？” “温如月。”薄序随口道。 “哦……”盛郁想起这个名字了，宗晓晓那个视频里被霸凌的女生脸打了码，有不少人想知道那个女生到底是谁，其中就有人猜过这个名字，“她重新来上学了？” 薄序：“嗯。” 倒也挺好的。 盛郁踢了下路边的小石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薄序，”他问，“视频那件事是你干的吗？” 薄序认识这个女生，联系上宗晓晓那句话，盛郁又不傻，很快就猜到了。 薄序听到这句话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看过来：“你觉得呢？” 我觉得肯定是你干的。 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对薄序的评价都是完美、礼貌的优等生，只有盛郁一早就清楚眼前这人心有多黑。 他抿下唇：“谢了。” 薄序和宗晓晓毫无交集，怎么想都是因为帮他出口气才会干这事，盛郁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好不好、合不合适，但既然薄序是为了帮他，那就是有必要道谢的。 “倒也不用谢我，”薄序语调平淡，“是温如月的想法，我只是帮她发了而已。” 盛郁：“……哦。” 离早自习开始还有五分钟，两人并排往教学楼走去。 已经过了小雪，气温在零度左右徘徊，学生们都换上了羊羔绒外套又或者棉袄，盛郁怕冷，直接裹了厚厚的羽绒服，脖子缩在围巾里，呼出的气都是白的。 薄序倒还是一身单薄的校服，里面露出点灰色的高领毛衣，显得高而瘦削。 “对了，”快要走到教学楼时，薄序忽然开口，他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你今天是不是有点躲着我？” 平时因为皮肤饥渴症的原因，盛郁基本都要贴着薄序肩膀走，因为秋冬季节衣袖宽大的原因，两人偶尔还会借着袖口遮挡手牵手走。 但今天两人之间几乎拉开了有一人宽的距离。 盛郁面不改色：“有吗，没有啊。” “那可能是我错觉，”薄序思索着看空出来的距离，慢吞吞地说，“毕竟你平时都要牵我的手才能走路……” 周围全是来往的学生，有几个女生恰好走过，听到这句话，向他们投来震惊的目光。 盛郁火星子烧脚一样窜过去，一把捂住薄序的嘴，微笑着，咬牙一个字一个字低声道：“那肯定是你的错觉啊。” 薄序嘴被他捂着说不了话，只能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说是吗。 盛郁对他露出和蔼又虚假的笑容，然后拽过他领子上楼。 他用力很大，薄序被他拽的踉踉跄跄，唇角弧度微弯了弯，在盛郁看过来前又落回去。 到了班上后盛郁才松开手，吴秋言抱着要收的物理作业走过去，看见两人姿势还乐了一句：“之前就想说了，班长你和盛郁关系还挺好啊。” 等了半天没等到一旁的薄序接话，盛郁放好书包，疑惑地看过去一眼。 “哦，”接受到他视线，薄序问，“我又能说话了？” 盛郁：“。” 所幸吴秋言也就随口提一嘴，没太在意，不然指定能发现两人怪里怪气的氛围。 早自习的时候，薄序忽然告诉盛郁，他马上要去趟省外参加竞赛，明天开始就不来学校了。 盛郁背书的动作一顿，过了两秒才蹙着眉问：“要去很久吗？” 薄序想想：“大概两周时间？” 盛郁哦了声。 那他岂不是有两周都看不到薄序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盛郁就感觉浑身一股难耐的瘙痒泛了上来，经过这小半年来和薄序的触碰，除了上次在温泉时受到惊吓以外，他的皮肤饥渴症已经很久没有犯过了，就像是被浸满了温水、鼓鼓胀胀的海绵，全身都处于一个很舒服的状态。 以前发病还能忍受，但这半年时间来一直都是喂饱的状态，要是骤然失去安抚，盛郁不太能确保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两周。 薄序坐在边上琢磨着他的脸色，转了转笔，隐去一点眸色，好心的提出个建议：“要不要去我家拿几件衣服？” “衣……” 盛郁呛了下，瞪圆了眼睛看薄序，黑发下的耳尖有变粉的趋势。 ……是不是太变态了点。 但薄序只是纯洁地看着他，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帮助患有皮肤饥渴症的、可怜的同学而想出的应急措施。 他甚至“嗯？”了声：“怎么了？” 好像想歪纯属盛郁同学自己大脑不太纯洁。 盛郁：“……” 啊是，同学之间互相借个衣服又没什么，他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对不起，是他肮脏。 都怪于柏那些垃圾黄片，把他这几天脑子都要搞坏了。 离锦中二十分钟路程的四中教室里，于柏早自习上着上着，打了个大喷嚏。 他同桌手捂着鼻子看过来：“感冒了？” 于柏吸吸鼻子，嘟囔：“我这么身强体壮怎么可能感冒，估计谁背后骂我呢。” 锦中一班教室里，再次在心里骂了遍于柏后，听到薄序的这个提议，盛郁控制不住的渐渐心动起来。 薄序毕竟要离开那么久呢，盛郁抓了下自己随时可能泛痒的手臂，最终答应下来。 第58章 晚上下了晚自习，盛郁跟着薄序到了他家。 薄序将自己最近穿过的衣物从柜子里拿出全都摊在了床上，让盛郁去挑，自己先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盛郁还站在床边上，纠结不定。 薄序欣赏了会盛郁纠结犹豫的表情，然后才走过去，开口：“挑不出来？” 盛郁还盯着床上的衣物，嗯一声，眼神在薄序的校服和睡衣中徘徊不定。 两件都是薄序最常穿的，沾上的气味最多。 薄序看一眼就明白了：“两个都想要？” 被戳中心思，盛郁舔下嘴唇。 他仰起头，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讨巧卖乖，软下语调喊他名字，“薄序，班长，”他眨下眼，软绵绵地问，“可以都给我吗？我知道你人特别特别好。” 本来是能给的，但盛郁今天一直在躲自己，导致薄序的心情不是很愉悦，于是摇摇头：“不可以呢，只能一件呢。” 他靠在门框上，手指不缓不慢地敲着手臂，淡淡：“盛郁同学，不能太贪心哦。” 第32章 第二天薄序果然没有来学校了，去了外省的竞赛基地。 在这场竞赛中拿到好名次的选手可以直接保送a大，各省的状元选手几乎都在，高手如云，薄序白天在忙竞赛，只有晚上才有空回个消息。 身边的位置一下空了下来，盛郁转转手里的笔，瞥过去一眼，莫名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撇下嘴，他收回眼神。 就这么过了两天，中午食堂吃饭时，盛郁刚坐下，有人端着餐盘坐到了他旁边。 “你好。”那人打招呼道。 盛郁循声看过去，坐到他身边的是一个长相英俊，看上去清爽干净的男生。 男生对他一笑：“是盛郁是吗？” 可能是在宗家来来往往的人中浸淫久了，盛郁对人的好意和恶意都很敏感。眼前这位同学的笑容很友善，但此刻某种如小动物般的直觉还是让盛郁对这个笑容感觉到了些许不适。 他微微皱眉，没有接话。 男生也不太在意他的态度，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我是高三六班的曾文乐，早就听说过你了，可以加个微信吗。” 他说：“我听说你这次排名到了前一百？好厉害啊，我可以请教你怎么学的吗，或许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学习。” 盛郁回过头，开始吃盘子里的饭菜，拒绝的很冷漠：“不加，不可以，不会。” 拒绝三连。 曾文乐愣住了。 在人类社会的各种人情世故下，拒绝别人是一项比较困难、需要仔细斟酌的事情，即便内心想拒绝，也不会这么不给人面子。 曾文乐长相英俊，又很有亲和力，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果断的拒绝。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表情，微微笑着说：“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他倾身过来，声音柔和：“我没有恶意的。” 在他凑过来的一瞬，盛郁端起餐盘起身，往旁边移了一个座位，重新坐下后，他不太客气地开口，冷淡问：“怎么，你很缺朋友吗？” 曾文乐：“……” 曾文乐有点傻。 他也是锦城中学校园群的深度潜水群友之一，围观了盛郁从开学到现在的所有经历。 在他看来，在经历了刚入学就被造谣导致全校都不待见，之后又被校园霸凌锁进空教室、招惹到李鑫一伙人养了好几天病等等一系列事件后的盛郁，一定在学校过得非常痛苦又压抑。 盛郁模样苍白漂亮，带着长久卧床治疗后的病弱，脆弱又娇气，像是玻璃花房里精心培育出来的花，非常符合曾文乐的口味。 他在盛郁第一次被爆出开学表演那张照片时就被戳中了，但一直没有过行动。 毕竟他很厌恶品行不良的人，这会拉低他的档次，后来知道这一切都是造谣后，他那点心思就又活络起来了。 曾文乐想当那个拯救盛郁的人。 他很有经验，知道这种在学校过得很自卑又敏感的人，只要有人对他释放一点善意，就会非常依赖那个人。 可是现在看来，群里那些有关盛郁的消息或许也不全都是造谣的，至少脾气很差这一项是真的。 曾文乐到底还只是个学生，脸皮还没有锻炼出来，被盛郁怼了这一句后半天没想好怎么接话，最后闷头哼哧哼哧扒完饭后，就灰溜溜的走了。 这点小插曲盛郁没有放在心上，晚上全校大扫除，提早下晚自习，盛郁收拾好晚上要做的一摞试卷和辅导资料，没有立即回家，背着书包先去了宠物医院。 小猫恢复的很好，趴在医院的笼子里看起来活力满满。 见盛郁，它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啪嗒啪嗒的就要扑过来蹭盛郁。 然后撞到笼子上，痛的委屈嗷呜了一声。 “……好傻。” 倒是没想到这猫崽还记得自己，盛郁拿了个根逗猫棒，蹲在笼子前，小猫被逗的喵嗷嗷的直叫。 护士从一旁走过，看见这一幕笑了笑。 “它很喜欢你呢。” 盛郁耳尖有点红，绷着声音：“哦……” 毕竟也给它花了一大笔治疗费，盛郁又晃了晃手里的逗猫棒，看着笼子里的猫崽，小声哼一下：“算你还有点良心。” “它是只串串，恐怕愿意领养的人很少，”护士提议道，“野猫亲人的少，它这么亲你，不如你自己带回家养吧。” 第59章 楚楠和宗国年在这些生活的小事上一贯很由着他，一切以他开心为主，但楚楠对猫毛严重过敏，她马上要回来了，猫放不了家里。 盛郁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小猫，思考着该给它到哪找个住处。 晚上盛郁和薄序打视频时提到了这件事。 因为竞赛的事，两人原本的晚间视频补课调整成了三天一次，今天刚好就是第三天。 “放我家？”薄序刚洗完澡，正在用毛巾擦头发，闻言点下头，“可以。” 他正在竞赛基地的宿舍里，四人间，上床下桌，薄序在桌子后边拉了个帘子，很有隐蔽性，依稀能听到他室友的说话声传过来。 盛郁身边的朋友太少，熟悉的只有于柏和薄序。 而于柏看着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其实是个见到猫会嗷出三里地的胆小鬼，连路上遇到只幼猫崽对他哈气，他都能小心翼翼避着走。 能询问的只有薄序。 盛郁这些天也查了很多养猫的帖子。 他坐在书桌前，晃晃手里的圆珠笔，拿出张空白的草稿纸，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它吃的和用的都我来买，我看看，猫粮、猫砂、猫窝、猫爬架……” 镜头前，他低头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放下来的黑色中长发柔顺地贴在雪白的脖颈边，薄序看着心里有些好笑，嘴角微不可见扬起点弧度。 自己都还没养活明白，还想着养猫了。 “啊，”写着写着，盛郁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笔尖一顿，“还要起名字。” 猫是他俩一起捡的，以后也差不多要一起养，盛郁边说边抬起头：“薄序，你觉得起什么……” 他后边的话消失在喉咙里。 屏幕上，薄序边听他说边放下毛巾，微起身去拿了放在手机前边的一本资料书。 整个领口处放大又清晰的呈现在盛郁眼前。 薄序发尾水还没完全拭干，一小滴水从他黑短发发尖滴下来，落到白皙分明的锁骨上，微微濡湿他黑色的长袖t恤领口。 从领口处看去，能隐约看见男生内里紧实有力、充满着雄性荷尔蒙感的肌肉线条。 盛郁：“……” 虽然他一直知道薄序身材挺好的，但还从没有这么清楚地认识到过。 盛郁缓缓吞咽下口水。 下一秒，他突然盖住了手机屏。 随即意识到自己整张脸还暴露在薄序面前，盛郁手一抖，又啪一声直接将整个手机盖在了桌面上。 听见这边的动静，薄序拿完资料书，看过来：“？” “手机摔了？”他问。 “不是……”盛郁抿唇，此时他耳朵红的，脸红的，脖子也红的，他胡乱扯理由道，“突然觉得你好丑，不想看你。” 薄序：“？” 薄序看着一片漆黑的视频界面安静一会，视频里一片黑，徒留对面有些不稳的呼吸声清晰响在耳侧。 “……” 薄序无意间扫到自己宽大的t恤领口，联想到盛郁摔手机的时机，眉微微挑起，思索几秒后，忽然轻笑了声。 “可是盛郁。” 他声音响起来，像是有些苦恼：“你这么挡着屏幕，我怎么帮你辅导？” 盛郁咬唇，冷酷道：“就这么讲。” 薄序缓缓敲了两下桌面。 “不能看吗，”视频对面传来男生低低的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真的不能看吗，盛郁？” “……”盛郁耳朵烫的要命，有点凶又有点气急败坏地说，“不能！” 薄序心里轻啧一声。 真凶。 第33章 盛郁最终恼羞成怒地挂了视频通话。 视频一断，房间就安静了下来，只余心跳声在胸腔里愈来愈响。 盛郁耳尖发红的抿着唇，匆匆揉了把脸后，勉强把要窜出来的那些心思按住，做剩下的练习卷。 原本以为写完题后心能静下来点，但题目一做完，那些被按住的脸红心跳又立马冒了出来，脑子吵吵嚷嚷的，更糟糕的是，因为刚才猝不及防看见了薄序的身体，几天没有触碰过人类肌肤的盛郁呼吸又渐渐粗重了起来。 躁动的痒意在皮肤表层下叫嚣，浑身难受。 盛郁指甲挠着手臂，努力平缓了下呼吸。 他迟疑几秒后，慢吞吞起身，转向自己的衣柜。 那天从薄序家里带出来的衣服都挂在衣柜最右侧，盛郁左右瞟下，片刻后，跟做贼似的拿出了那几件衣服。 那天薄序虽然逗他说只能拿一件，但其实还是都随他，盛郁最终拿了三件出来，外加薄序的一条灰色格子围巾。 盛郁先将脸埋进围巾里悄咪咪地吸了一口。 属于薄序的浅淡的、皂荚味的气息渐渐包围过来，身上那些不适也得到了安抚稍稍平复下去一点。 盛郁轻呼出口气。 已经到了要睡觉的时间，盛郁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松开围巾，开始一点一点，把这几件衣服往自己的被窝里拖。 可怜的玩偶熊先生睁着无辜的黑眼睛，被盛郁推到床最侧边。 将全身都陷入柔软的衣物布料里，像是被包裹进了一个温软舒适的水母中，盛郁吸吸鼻子，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但又没那么放松。 衣物和人类皮肤的触感终究还是不同的，盛郁在衣服堆里打了个滚，始终没能找到那点被薄序抱着时的满足感，黑夜里，有点茫然地睁开眼睛。 第60章 他好像，有点想薄序了。 - 挂断电话，薄序掀开帘子出去洗漱。 有室友听见动静，从上铺探头出来，打趣道：“刚刚跟女朋友打电话呢？” 不喜欢盛郁的声音被别人听到，薄序视频时带了耳机，室友不知道跟薄序打视频的人是谁，但哪个男的会跟兄弟打一个多小时的视频，又不是女生那边的和好闺蜜煲电话粥。 薄序不置可否。 “哦对，”打趣完后，室友提起另一个话题，高兴道，“你的东西我拿给我爸看了，我爸很感兴趣。” 薄序来参加这次竞赛也不单是为了a大的保送名额，他的分数不用担心a大录取不上，保送名额对他来说只是个附赠品，重要的还是因为参加竞赛的人。 来参加竞赛的人有不少中高产阶级家的少爷小姐，这年头，富二代也是要卷的，因为高考的路子走不通，为了博个名校光环便来参加此次竞赛。 薄序来这里之前，搜集了不少参加竞赛学生的信息，他这位室友严浩便是个家里开公司的少爷，他学习成绩不错，但高考分还够不上a大，便想了竞赛的路子，从小家里拿了不少钱培养他在竞赛上拿成绩。 严浩喜滋滋：“我爸说可以找个时间商量，跟你谈一下合同，还夸我了呢。” 严浩虽然是个富二代，但家里边并不太平，他爹妈是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他妈早就去世了，他爹底下有两个年纪差不多大的私生子在虎视眈眈，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严浩必须要快点做出些成绩。 遇见薄序纯属巧合。 他这位室友从见面开始就很冷淡，但又自带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所以当他拿出自己研发的技术，平静地说想要和自家公司谈合作时，严浩还是被震慑住了，他不太信这个年纪的高中生能做出什么好东西，但还是将信将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引荐给了他老爹。 拿过去时，严浩都怕被自家老爹骂，不过让他意外且松了一口气的是，他爹简直欣喜若狂，连声说一定要拿下这个技术的主人，让严浩和薄序打好关系。 严浩晕晕乎乎的回来了，再次面向自己这位室友时起了几分敬畏之心。 他原以为说出可以谈合同的这个消息后，薄序会很激动，毕竟哪个新人拿下这样的大单子会不激动呢？尤其是这样年纪轻轻，还没踏入社会，且看起来家境并不富裕的学生。 但再次让严浩意外的是，薄序听完，只是轻轻一颔首嗯了声，脸上再无其他情绪。 严浩心里又赞叹了一下自己这位室友的冷静，和有技术的人打交道要尊重，和有技术又冷静有脑子的人打交道就更得小心了。 “不过，”说完这个后，严浩感兴趣的目光落在薄序身上，“其实你有这技术，完全可以自己慢慢开个工作室做产品啊，虽然起步阶段可能会难一点，但以后东西都是你自己的，何必一定要和我们家公司合作呢？怎么，你难道现在很缺钱？” 提到这个时，薄序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非常细微的变化，他勾了下唇角，淡淡：“嗯，要养猫。” 盛郁是很娇气又名贵的猫，想要饲养，需要很多很多的金钱。 薄序给严浩家公司的技术是初代版本，最新的还在薄序自己手上，卖出去了也不算亏。 严浩听完后脸色奇异，嘀咕：“什么猫这么贵啊……” 薄序笑了笑，没再接话，出去了。 - 第二天盛郁到校后，又碰见了那个名叫曾文乐的男生。 曾文乐看到他表情一喜，不过他还没开口，盛郁就冷脸从他旁边走过去了，完全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曾文乐脸色僵硬。 他旁边的朋友没注意到曾文乐的表情，嘻嘻哈哈地说：“他就是盛郁吧？好像还真挺不好接近的，啧啧，高岭之花。” 曾文乐盯着盛郁离开的修长背影，缓缓：“确实……” 这周末盛郁迎来了第三次月考，学习这种事越往上提升的空间的越小，成绩出来，盛郁没比上次排名高多少，但看着成绩单，也挺满足的。 自从那天晚上挂了视频通话后，之后一连几天盛郁都没再接过薄序的视频，每次薄序的消息弹过来，微妙的不自在感就像无数细小的蚂蚁一样爬满了全身。 许是察觉到了盛郁的别扭，薄序主动找了个借口，把每三天一次的补课延后了。 这让盛郁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太舒坦起来。 就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下心脏，本来想要避开，但羽毛的下一次搔挠迟迟没有落下，反而让人感觉空了什么，想急切地抓住补充。 盛郁语文成绩很好，但实际应用能力却很差，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欲擒故纵。 盯着空空的聊天框，在犹豫了很久后，盛郁试探地拍了张成绩单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盛郁的朋友圈好友数很少，总共加起来没超过二十个，有三分之二还是复学后加的一班同学。 第一个点赞加回复的是于柏。 他在下面扣了一串666。 【你于爷爷：半年不见，我们家郁子的分都能超过我了[垂泪]】 于柏的成绩不好不坏，勉强够上一个二本。 当年盛郁还在上学时成绩碾压于柏，导致于柏天天被他爸妈拎着耳朵教训，后来盛郁休学了，没有了别人家的孩子做对比，于柏日子好过了不少，本以为盛郁就算复学，四年没上过课了成绩也不至于还压着他，于柏还期盼着大家一起手牵手当个快乐的小学渣，结果半年不到，盛郁成绩又窜到他前面去了。 第61章 于柏内流满面，感觉被爸妈提耳教训的日子又要卷土重来。 【你盛小爷：归来仍是你爸爸.jpg】 回复完于柏后，盛郁继续面无表情的紧紧盯着朋友圈界面。 为什么不夸我？ 为什么还不夸我？ 于柏那个傻子都知道给我点个赞，你不知道吗？ 在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薄序的动静后，盛郁眼神里漫上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正要关了手机去洗漱，手机却叮咚响了一声。 盛郁一顿，看过去，是薄序弹了语音聊天过来。 盛郁以一种他以为很慢但实际很快的速度接起，顿了顿，才开口：“喂？” “今天愿意接我电话了？”对面传来薄序清淡的嗓音。 盛郁卡了下壳。 “我才没有不愿意接你电话。”盛郁慢吞吞地说。 薄序挑眉：“嗯，我假装我信了。” “……”到底有点心虚，盛郁没说话了。 薄序在那边笑了笑，没有让盛郁察觉，他说：“这次考进了前一百，好厉害啊，盛郁。” 盛郁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那当然，”盛郁有点臭屁地说，他想了想，试图给刚刚的自己找回场子，于是告状道，“薄序，你的衣服一点用都没有。” 已经和薄序分开了一周多，那几件从薄序家带来的衣服也渐渐褪去了薄序的味道。 盛郁抠挖着自己的皮肤，再次感到焦躁起来。 薄序嗯了声，接着电话慢慢从宿舍走到阳台上，带上门。 夜晚的天灰蒙蒙的，竞赛基地在郊区，能看到远处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气温一日日低下来，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天气预报说近几日可能就会有雨雪，让群众们做好防寒准备。 他呼出口白气，很轻地问，像引诱一般：“那盛郁，要不要来我这里？” 盛郁一时没听清，愣愣地问：“什么？” 薄序很耐心，像是毒蛇藏起了毒牙，只露出最无害，最诱惑人的一面，弯下唇角，平淡地重复道：“我说，要不要来我这里一趟？” 第34章 点开高铁票买票界面的时候，盛郁觉得自己有毛病。 按下支付密码的时候，盛郁觉得自己有大毛病。 完成支付的时候，盛郁觉得买都买了，那还是去吧。 薄序竞赛基地那边刚好这两天的假，盛郁向学校请了晚自习和第二天的假，下午放学铃打响后，镇定地走出学校，打车去了高铁站。 趁着这一天基地放假，薄序和严浩父亲初步商议完了合同，因为要谈的事很多，出来的时候晚了点，等赶到高铁站时已经过了七点。 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盛郁。 盛郁正坐在白色行李箱上，双腿随意交叠，手搭在行李箱拉杆处，无聊的吹着泡泡糖，腮帮子随着他的动作鼓起又收回，鼓起又收回，显得有些可爱，像是在乖乖等人。 因为要吹泡泡糖，盛郁没有戴口罩，那张很美丽的脸暴露在空气中，人来人往的高铁站中，有路过的人被吸引住，忍不住走上前去和他搭话，但都被冷漠地拒绝。 后面大概是嫌烦了，他放弃了吹泡泡糖，带回口罩，拉着行李箱换到另一个角落。 就差没把别来烦我写在脸上了。 薄序远远看了会，笑了笑，走过去。 “盛郁。” 盛郁在心里数薄序到底迟到了多久时，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喊声。 他没有立即回头，而是等薄序走到他背后了，才以一种很慢很不爽的样子转过身。 薄序听到了他的抱怨。 “你好慢啊。” 薄序顺手拿过他的背包：“嗯，有点事来晚了。” “等了你半个小时。”盛郁说。 薄序：“对不起？” 盛郁满意了，大方地丢下一句“原谅你了”，跳下行李箱，往高铁站出口走去。 但走了会，却发现薄序没跟上来。 盛郁回身，发现薄序还站在原地。 他微微歪头，对他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不先抱一下吗。”薄序左手提着他的背包，右手拎着他的行李箱，想了想问。 “……” 盛郁被掩盖在发丝底下的耳尖又开始有发烫的趋势，慢吞吞地开口：“哦。” …… 高铁站的角落里，两个少年人抱在一起，一个很高，一个稍矮一点，行李箱和背包都被放在一旁。 高的那个靠在墙上，一只手不缓不慢地摸着稍矮一点的那个头发，另一只手也揽在稍矮一点那个的腰上，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留出缝隙，是很亲密的姿势。 “这么久没有找别人去抱过吗？”看着怀里贴得紧紧的盛郁，薄序安抚地摸下他发丝，缓缓问。 多日没有再和薄序拥抱过，此时骤然被熟悉的气息全全笼住，盛郁简直舒服的大脑都是空白的，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像是被轻柔的羽毛抚过，传来极大的舒适感，没有多余的心神再去想其他。 听到薄序似乎问了句什么，他发出个疑惑的鼻音：“嗯？” “没什么，”薄序手指捏下他后颈皮肤，勾下嘴唇，“很乖。” 盛郁踮起脚尖，脑袋窝进薄序的颈窝里，鼻尖又忍不住蹭了蹭薄序的侧颈。 薄序被他蹭得有点痒又有点想笑。 “盛郁，”他说，“你现在好像小狗。” 第62章 这句盛郁听清了，他不爽地睁开眼，张开嘴咬了他一口，在薄序侧颈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子。 脖颈处传来痛感，薄序挑眉，懒散散地评价道：“脾气真差。” 这次抱了很久才松开，抱完后，两人的手就没有分开了，薄序偏头，问他：“先去酒店放行李还是先吃饭？” “吃饭吧。”盛郁一放学就坐了高铁来这，到现在还没吃过任何东西，早饿了。 薄序于是打了辆出租，带他到了早已预订好的餐厅里。 盛郁很少出门，只在很小的时候家庭旅游时去过外面的城市，这座城市虽然距离锦城不远，但更偏北一点，显出了不一样的地域风俗，连吹来的风都更凛冽一点。 盛郁虽然做了充分的保暖措施，但一路上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不过看街景还是看的很兴致勃勃，直到走进餐厅，都还觉得很新奇。 餐厅里开了空调就暖和多了。 这家餐厅是扫码下单，不过蛋糕饮料一类的自助需要自己去拿，盛郁有点馋蛋糕，但顾忌到身体，还是只能放弃。 他眼神留恋不舍的在菜单甜品那一栏转了好久。 看见他眼神都快要黏在上面了，薄序挑眉：“我可以点一份，然后借你吃一小口。” 盛郁眼睛一亮。 他虚伪道：“那多不好意思。” 薄序掀下眼皮：“所以吃不吃？” 盛郁：“吃！” 下完单后，薄序去了甜品处拿小蛋糕和饮料，盛郁坐在位置上等他回来。 这家餐厅的选址很好，落地窗正对着城市最大的公园，天已经黑下来，公园一排排的树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衬着夜景非常漂亮。 盛郁欣赏了会，正要收回眼神，余光却瞥见了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心猛得一跳，骤然转头。 但等再看过去时，那个身影已经没入人流中，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他的错觉。 直到薄序回来，喊了他一声，盛郁才恍然回过神。 薄序不明显地眯了下眼，放下手里的盘子。 “怎么了，”他语气平淡地询问，“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盛郁含糊过去。 薄序不着痕迹的随着盛郁刚刚的视线往窗外看了一眼，很快收回。 他将拿来的小蛋糕推到盛郁面前：“吃吧。” 盛郁便没再想刚才那事了，他欢欢喜喜地撕开小勺子，在上面挖了一小块下来。 因为只有这么一小点，所以盛郁吃的很慢也很小心，他先伸出舌尖试探地舔了下上面一层的奶油，等奶油在口腔里融化完后，才开始吃下一口。 奶油是白的，少年的舌尖是红的，原本淡色的嘴唇也渐渐变得润起来，像是蒙上了层水光，是很漂亮的样子。 薄序看了会后，移开了目光。 吃完那一小块，薄序就将蛋糕收了回去，虽然有点不舍，但盛郁也知道，蛋糕就像烧烤一样，他能借着薄序的份吃上一点就已经很好了，不能吃再多。 所以也只是撇了下嘴，没有多说什么。 服务员渐渐将别的菜都上上来，这家餐厅的厨师手艺很合盛郁口味，一顿下来，盛郁吃得心满意足。 两人吃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巧碰到了严浩和他几个朋友。 严浩看见薄序很是惊喜：“薄序？好巧，你也来这吃饭？我们一起吃一顿？” 薄序淡淡地拒绝：“不用了，我们吃好了。” 说到“们”严浩才注意到薄序身后还跟了个人，立马对着盛郁眉开眼笑：“薄序朋友啊？你好你好，我叫严浩，是他室友。” 盛郁绷着脸对他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严浩身后有朋友笑道：“严大少爷不行啊，邀请个人都邀请不来。” 严浩对着那朋友笑骂了句去你妈的，又转向薄序，再次邀请道：“哎呀，这么巧碰到一起，再吃一顿呗，来来来，我请客，你们刚才的账也记我那。” 薄序刚要再次拒绝，忽而被盛郁从后边拉了拉袖子。 盛郁垂着眸，低声：“我没事，一起去吧。” 薄序这位室友和他身后几个朋友的衣服都价值不菲，一看便知道是哪家金贵的少爷公子。 虽然大多数时候，盛郁的身份地位不需要他察言观色，但在宗家那些人精的圈子里待久了，也知道一点人与人之间交往的奥秘。 比如薄序那位室友若是今天因为被薄序拒绝，而在身后朋友那里没了面子，以后针对薄序，便是得不偿失了。 就算不打算深交，也可以给个面子不至于交恶。 薄序看了他几秒，收回眼神，对着严浩嗯了声。 知道自己老爹和薄序的合同成功谈下来后，严浩今天是开心坏了，全场买单后进了包厢，连开了好几瓶昂贵的酒，四仰八叉地倒在包厢沙发上，喝得醉醺醺。 不过他嘴严实，顾忌着旁边还有别人在，所以即便再开心，也没把合同的事说出去，他有意和薄序打好关系，想了想，转而打趣道：“我们隔壁组的那个詹婷，你有印象吗？” 盛郁坐在一边，听见这句话眼神动了下。 薄序微微后仰地靠在沙发上，冷淡道：“没。” 严浩乐一下，“她今天过来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他打了个酒嗝，“不过我告诉她，你有女朋友了，天天晚上聊天呢，嘿嘿。” 第63章 薄序没跟他在这话题上多说。 饮完最后一杯酒后，他便牵起盛郁的手，对着包厢里的人微微点头示意，起身：“还有点事，先走了。” 严浩也知道他过来只是给自己个面子，闻言也没再挽留，龇开牙：“好好好，慢走啊。” 薄序和盛郁从餐厅出来后，天空凑巧下起了雪。 晶莹的雪花打着旋儿的落下来，公园里有年轻的男女在欢呼下雪了下雪了，这座城市迎来了初雪。 盛郁有些在意刚才严浩的话，走路时很轻拧下眉：“女朋友……” 薄序：“嗯？” “算了，没什么。”盛郁说。 薄序要是有女朋友他早该知道了，想也知道大概是严浩误会了。 不过盛郁还是因为这句话心里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波澜。 ……薄序每晚聊天的人是他。 这样会被误以为是情侣吗？ 情侣……盛郁琢磨着这两个字，渐渐感觉身上有些热。 两人这时刚好走到公园一个昏暗偏僻的角落。 刚才在包厢里也有人请盛郁喝酒，尽数被薄序挡了下来，盛郁没喝，他就多喝了几杯，眼下有点没力气，他懒懒勾着盛郁的手指，靠在后边树干上。 “看会雪吧。”他说。 盛郁哦了声，也随之停下脚步，往远处看去。 雪下得不算大，但很细密，小而洁白的雪子从天空飞舞而下，在公园彩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能看见不远处有年轻的小情侣趁着这场雪，在树下偷偷接吻。 盛郁看得脸红，收回了眼神，不知道看哪，索性盯着薄序看。 有雪花落在薄序的睫毛上，之间盛郁就觉得薄序的睫毛很长，像个睫毛精转世，现在看更像了。 薄序注意到他视线看过来，轻轻“嗯？”了一声。 喝了酒的薄序总带了点和平时不一样的色彩，褪去了在人前的冷淡，有些慵懒迷人。 薄序笑下：“怎么了，又想要抱？” 许是刚才在包厢里被酒味熏的太多，又或许是别的什么，盛郁脑子也不太清醒，他盯着薄序的嘴唇有些出神。 薄序的嘴唇沾了酒液，显得很润。 不是想要抱，是…… 盛郁也说不清自己想要做什么，他如同被蛊惑了一样，慢慢、慢慢地踮起脚，凑到薄序面前。 薄序垂眸看他的动作，没有任何阻拦。 直到嘴唇快要触碰到一起时，盛郁才好像猛然惊醒般，僵住身体： “我……” “怎么不继续了？”薄序声音很淡，仔细听带着点哑。 盛郁吞咽下口水，有些茫然无措：“我……” 但他没有说完的机会了。 因为薄序用大拇指按了下他嘴唇，忽而一笑，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不等了。” 然后先一步低下头，含住了他嘴唇。 盛郁眼睛猝然睁大。 第35章 雪渐渐下大了，雪花从天空纷纷扬扬地落下，不远处那对情侣亲密完嬉笑着离开了。 安静的树下，盛郁尝到了一点从薄序口腔里传来的酒的味道。 严浩那群人开得都是好酒，酒液醇厚香甜，并不叫人难受。 薄序的眉眼配上冷白的肤色，是很冷淡英俊的那种模样，眼瞳被半垂落的阴影遮盖住，在暗色的树影下显得异常幽深。 被亲住的那一瞬，盛郁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嘴唇的触感好奇怪。 第二个反应则是他要不要给薄序一拳。 而在感觉到薄序的舌尖突然动了下，轻轻扫过他的唇缝时，盛郁脑袋嗡的一炸，一下子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薄序半垂着眼睫，淡淡扫了眼面前盛郁的神态。 男生瞪着个漂亮的猫眼，像是已经被吓懵了，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像根笔直的木条。 呆呆傻傻的，但还是乖乖让亲。 心里无声笑了下，薄序修长的手指扣进盛郁的黑发中，头又更低下去一点。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压缩，呼吸都缠在一起，盛郁五指收缩，渐渐感觉到呼吸不畅。 薄序一只手托着他脸颊，一只手按在他后颈上，薄序比他高很多，投下来的阴影几乎将他整个笼罩住。 终于，在感到要窒息时，盛郁空白的大脑才转动了一点，他僵硬地抬起手推薄序的胸膛，喉咙里发出很轻很急促的呻/吟： “呼……呼吸……” “嗯。” 薄序平静地应一声，松开了他点，手指不缓不慢地摩挲着他后颈皮肤，慢慢地亲他嘴唇，一下又一下，温热差绕的呼吸全部落在盛郁鼻尖处。 盛郁彻底失力，眼尾和嘴唇都红的发亮，喘着气，腿脚一软，差点没栽到地上，还好被薄序及时捞住，只得靠在薄序身上慢慢缓神。 缓了好一会身上才渐渐恢复力气。 那天晚上最后怎么回的酒店盛郁已经不太记得了。 他像个机器人呆呆的被薄序牵回酒店，再僵硬的被推去洗澡洗漱，最后被命令的喊去睡觉，全程处于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状态中。 薄序换好睡衣出来，思考看床上躺得笔挺，宛如进了棺材似的盛郁。 “盛郁。”他喊了一声。 盛郁魂游天外：“啊。” 薄序想了想，手指在空中示意地转一下：“滚个圈，给我让个位置？” 第64章 “哦。”盛郁眼睛瞪着天花板，在床上乖乖滚到一边，给薄序让出了旁边的位置。 “……” 薄序没忍住，偏过头轻轻噗了一下，然后上床，搂过这个大脑仿佛正在重启的小机器人睡觉。 盛郁一晚上没睡好。 直到第二天早上，一头乱毛的从被子里醒过来，他脑内那根断开一整晚的神经才艰难地接上了。 他扑哧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脑袋上还翘着两根毛。 身边是空的，不过床铺上还残留着体温，卫生间里传来水流的声音，大概是薄序刚起床，正在洗漱。 昨晚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瞬间涌入脑袋。 薄序亲他？？？ 薄序亲。 草。 薄序。 草。 薄。 啊啊啊啊啊啊。 薄序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见盛郁从头到脚都快烧成红的了，身体僵直的坐在床上，手指紧紧攥着被褥，几乎要爆出青筋，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看来是缓过来了，薄序饶有趣味地欣赏了会，才出声：“醒了？” 盛郁：“……” 声音突然响起，盛郁吓了一跳，颈椎一点一点，僵硬地转过来，对上薄序的视线。 “嗯。”他谨慎地落下一个音。 薄序说：“去洗漱换衣服，我们下楼吃早饭。” 盛郁面无表情点头：“好。” 洗漱完后，盛郁换好了衣服，带好口罩，臭着一张脸，和薄序到酒店楼下的早餐铺子吃早饭。 临出门前，薄序好似随意提了一嘴，视线轻轻一扫他脸颊：“对了，你怎么了，脸一直那么红。” 盛郁本来顺手拿了酒店的矿泉水，想喝一口冷静一下，闻言猝不及防一呛，剧烈咳嗽起来：“噗——咳咳咳……” 薄序不急不缓的给他拍着背：“矿泉水凉，对你胃不好，别喝了吧。” “你。”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盛郁胸膛大幅起伏一下，咬着牙抬头，眼睛因为刚才的剧烈咳嗽浮上层水光，眼尾飘着一抹漂亮的红。 薄序：“嗯？” 盛郁张嘴就想说还不是因为你昨晚乱亲我，但对上薄序的眼神又说不出来了。 从刚才到现在，薄序跟没事人一样，让盛郁不得不怀疑这人昨晚是不是只是喝醉了酒乱亲人，现在断片了，已经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算了。”盛郁捏紧矿泉水瓶，字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没什么。” 薄序嘴角在盛郁没察觉的地方一弯，又很快收回。 两人吃完了早饭，薄序又带盛郁好好逛了逛这座城市，这座城市刚下完初雪，到处都落着白，银装素裹，十分好看。 不过盛郁显然没心思去欣赏，他这一整天脸色都十分扭曲。 昨晚那个吻在他脑海里绕来绕去，并渐渐转化为一种恼羞成怒。 凭什么就他记得？ 狗比薄序。 狗比。 大狗比。 感受着身边人渐渐带起杀意的目光，薄序脸色淡然，牵着盛郁的手时不时问他几句还想去哪玩。 盛郁木着脸。 “都行。” “随便。” 中途薄序接了几个电话，似乎是和什么合同相关，盛郁没太听清楚。 等到了傍晚，薄序送他到高铁站。 盛郁纠结并在心里碎碎念骂了一天薄序昨天晚上是不是喝醉了才亲的他，但始终没能问出口。 眼看着都要检票进站了，盛郁深吸一口气，觉得还是要问清楚，回过头。 他开口。 “薄序。” 薄序：“嗯。” 盛郁深吸一口气，张嘴：“你昨……” 他声音还没完全发出去，薄序忽然俯身，又亲了下他嘴唇。 轻轻一碰，嘴皮贴着嘴皮，很快就分开了。 盛郁：“……” 亲完后，薄序起身，对他很淡地笑了下，抬手揉揉他脑袋，淡声：“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等我回来。”随后轻轻一推，盛郁便懵着一张脸被推进了检票口，直到走进去两三米了才反应过来 “……？” 盛郁脸爆红，羞愤的一抹嘴唇，脑袋最终只剩两个想法。 一是原来薄序记得啊。 二才是薄序怎么，又、亲、他！ - 之后几天，盛郁都没和薄序再交流过。 回到了学校，盛郁一想起那两天那一个，不对，是两个吻就感觉一种酥麻的触电感从脊椎往上，一直触到大脑，激得浑身一激灵，以一种鸵鸟心态逃避着。 薄序倒好像无事发生一样，一个人自顾自给他如往常一般发着各类解题视频，十分之淡然。 盛郁摸了两下嘴唇，回忆起当时接吻的触感，脸又渐渐有发烫的趋势，退出和薄序的聊天框，抿嘴思考下，又去骚扰于柏。 但于柏最近过于兴高采烈，和他说什么都宛如一个人机在自动回复。 【你盛小爷：d】 【你于爷爷：我女神答应跟我出去约会了啊啊啊啊！！】 【你盛小爷：问你个事。】 【你于爷爷：我女神答应跟我出去约会了啊啊啊啊！！】 【青青家的小宝贝：我们要去游乐场约会啊啊啊啊！！！】 【你盛小爷：？你这名字是怎么回事】 【青青家的小宝贝：没办法，郁子，像你这单身狗是不懂我们恋爱人士的，我们已经有代沟了。】 第65章 【青青家的小宝贝：[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jpg]】 【青青家的小宝贝：[狗就狗，谁要和你一起走.jpg]】 【你盛小爷：……】 盛郁开始思考是于柏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怎么他最近遇到的人和事都这么诡异。 吸一口气，他冷漠打字。 【你盛小爷：哥屋恩】 【青青家的小宝贝：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干脆利落把于柏拉黑，盛郁一头栽到桌子上，抬手捂住眼睛，闷闷地想。 所以薄序当时为什么要亲他啊？ …… 一周很快过去，这期间盛郁没敢回薄序任何消息。 但薄序总归要回来的，他那边的竞赛还有三天结束，一想到薄序马上要回来，盛郁心里就充斥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点焦躁，又有点紧张，还有点别的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吐出口气，没心思做题了，盛郁拍拍脸，正好是下课时间，他拿起自己的杯子出去打水。 “盛郁同学。” 背后传来喊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盛郁眉头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下，缓慢地转身，冷冷淡淡地朝后看去。 曾文乐笑着走过来。 “你也去打水？好巧，我们一起吧。” 盛郁有些厌烦地扯了下嘴角。 这个曾文乐最近一直缠着他，无论盛郁走到哪里，他总会突然的冒出来，以各种“巧合”、“偶遇”的理由靠过来，拙劣的让人烦躁。 盛郁退后一步。 他后退的动作落进曾文乐眼里，曾文乐眼底不自觉阴郁一分，但他很快收好，微微笑着看过来，上前。 “总感觉盛郁同学你对我好像很有意见，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盛郁撇着眉又后退一步：“没有误会，我就是单纯不喜欢你。” “……” 太过直白的话语让曾文乐脸一僵，曾文乐也是被捧着长大的，从小靠着脸和亲和优雅的风度在恋爱上几乎一帆风顺，还从没有被这么近乎羞辱般地说过。 他上前想拉盛郁的手，脸上虚伪的笑容几乎要兜不住，显得扭曲又难看：“哦？为什么呢？” 盛郁避得很快，脸彻底冷下来：“你干什么？” 曾文乐说：“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每一次追人，曾文乐都会和朋友打赌几天时间能追到，定下盛郁这个目标后，他已经在盛郁身上花费了两周的时间了，却还毫无进展，想到朋友的嘲笑，不由得焦急起来。 盛郁深吸一口气，觉得眼前这人可能就是脑子有病，不想多纠缠，抬腿欲走。 曾文乐见他要走，一急，伸出手想拦他，却突然看见眼前的人脸色起了变化。 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颀长瘦削的身影。 盛郁定定地看向前方，完全忽视了一旁的曾文乐，原本冷淡的眼神一点一点冒出了亮光。 一周多没有见到薄序，身体先于理智做出反应，他原本只是慢慢地走，又渐渐变成了小跑。 然后到薄序面前，仰起头。 曾文乐只感觉说着说着，盛郁突然从他旁边擦过去了，他顺着看过去，便见盛郁走到了一个男生面前。 与此同时。 薄序单肩背着书包，伸手揽住盛郁，掀起眼皮，轻飘飘向他扫来一眼。 只是一眼，曾文乐却好似被定格在了原地，油然而生一股寒意，身体发僵，原本面对其他同学时的什么自信昂扬都散了干净。 薄序似乎并没有太在意他，扫过之后就落回眼睫，他手指捏了下怀里盛郁耳垂，低头在他耳边轻说了句什么，两人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曾文乐愣了足足一秒才缓过神，然后莫名打了个激灵。 第36章 盛郁没注意到薄序和曾文乐之间的小动作，等到薄序面前了，才一顿，开始想他跑过来干什么。 不过好在薄序的声音及时响起，打断了盛郁的尴尬。 “那个人是谁？”薄序收回眼神，问。 什么谁？盛郁莫名其妙的顺着薄序视线看过去，看见曾文乐正转身，背影鬼鬼祟祟的回班。 “哦，曾文乐，”他转回头，不明显地撇下嘴，“一个很烦的人。” 薄序思索着又捏下他耳垂：“最近一直缠着你？” 提到曾文乐，盛郁恹恹地嗯一下：“很烦，看过来的眼神也很讨厌。”他声音低低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好像在撒娇。 薄序点一下头：“知道了。” 他又开口，动作自然地牵过盛郁的手。 “走吧，回班上——” “咦，班长你回来啦？”吴秋言抱着一摞物理作业从后边走过来，打断了两人对话。 盛郁手一抖，条件反射地甩开薄序的手。 薄序心里微啧一声，收回脚，回头。 “结果怎么样，”吴秋言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笑眯眯地问薄序，“名额肯定稳了吧。” 薄序站姿松懒，答得很随意：“没，我提前回来了。” “嘿嘿，我就说班长……什么？？”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吴秋言瞪大眼睛，“你提前回来了？班长你没参加最后考试啊？” 盛郁也随之看过去。 薄序懒懒：“嗯。” 吴秋言刚想问句为什么，但上课铃打响了，只好先收住话。 第66章 几人回到班上。 盛郁坐到自己座位上，转着笔，刚刚看见薄序时那一点尴尬的心思因为薄序那番话烟消云散。 趁着老师还没来，盛郁眉头浅浅皱起，还是没忍住，头凑过去低声问：“为什么提前回来？” 薄序从书包里拿出课本，闻言回答：“要做的事都做完了。” 那个竞赛名额对他来说要不要都无所谓，少他一个竞争对手，严浩基本就稳进了保送的名额中。 眼下正在和严家合作，也算是卖严浩一个好。 盛郁眼睫缓慢眨了下。 “……哦。” 还是感觉有点可惜。 薄序扫他一眼就知道盛郁在想什么，扬下唇角，“不可惜，”放好课本，桌子下他勾了下盛郁的手指，“可以一起高考。” 盛郁呛了下。 那句话好似很平常一样从薄序嘴里说出来，盯着薄序一张一合的嘴唇，盛郁渐渐又感觉到脸很热。 那只此时被薄序勾着的、勾过很多次的手指开始发麻。 他头转向一边，伸出另外一只手揉了下脸，含糊地哦了声，没再理薄序。 自从那天接过吻后，盛郁就感觉过的很混乱，甚至偶尔会怀疑那天是不是他也被酒醉着了做的一场梦。 毕竟当时包厢里的酒味很重，他也沾到了一点，而且薄序在那天后给他发来的消息语气也依旧平静，和往常一样。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实在是很难受，但盛郁又不想做主动去问的那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害怕。 之后一天两人都没有再提及到那次的那两个亲吻。 小猫已经到了出院的日子，晚上下晚自习后，作为以后小猫的两位主人，薄序和盛郁搭车去宠物医院 小猫已经完全康复了，除了腿还有点跛以外，其余都健健康康，干干净净的，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在山里时的狼狈样子了。 看见薄序和盛郁，它兴奋地喵喵叫。 盛郁又去给它缴了一大笔治疗费，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小两万块钱。 回来后，盛郁在小猫脑壳上戳下，小声：“真能花钱。” 猫崽引以为傲：“喵喵！” 猫崽最后的名字被确定为两万。 接到两万后，两人去购买宠物用品，宠物医院里倒是有卖的，但盛郁总感觉医院里卖的质量不太好，所以还是先在网上做了功课后，去专门的宠物超市买。 大型的猫爬架一类都在网上买好了，挑选完猫粮猫零食猫碗猫玩具，去付钱的时候，盛郁注意到两个女生在偷偷看他们。 付钱的时候，盛郁听到了她们俩小声的对话。 “哎，那两个男生好帅！” “高点的那个好符合我审美，想去要微信。” “去呀，不行我去帮你要……” 两个女生嘻嘻哈哈打闹着。 盛郁摸摸怀里的两万，没作声。 从宠物超市出来后，薄序想起还有个东西没买，便让盛郁在原地等他一会，自己转身回店。 等了十分钟薄序还没回来，盛郁想了想，过去找他，而刚走到超市门口，透过玻璃门，就看见薄序在和刚刚那两个女生中的一个交谈。 女生表情看起来有些害羞，举着手机不知道在说什么。 盛郁面无表情，手指在两万的猫毛上一摸又一摸。 亲他，还跟别的女生聊天聊那么多。 薄序拒绝了那个上来要微信的女生，拎着东西一回头，盛郁正带着口罩站在超市外，抱着猫，一脸不太爽地看着自己。 他轻快地走过去。 “怎么又不高兴？”薄序微微低下头，问。 “没有。”盛郁抬起手机，“给我转账。”· 猫是自己要养的，也是找薄序帮忙寄养在他家，所以即便薄序提出一人一半，盛郁还是打算治疗费和养猫的费用全部自己出，但在刚刚那一瞬，盛郁突然很不爽。 非常不爽。 薄序挑下眉，点开手机给他扫码转账。 收到钱，盛郁转身就走。 但没走两步，被薄序拉住了。 盛郁绷着脸回头看他，语气很差劲：“干嘛。” “你不高兴。”薄序语气很淡，两人声音有些大，附近已经有路人好奇看过来，薄序于是抓住他手腕，带着他往一旁路灯没有照亮的昏暗处走，“告诉我，怎么了？” 薄序的力气大，盛郁扯不过他，不过也没多反抗，臭着一张脸跟他走到光线昏暗的地方。 盛郁站定：“薄序。” “嗯。”薄序转身，面向他。 盛郁冷漠：“亲我。” 薄序只顿了一秒，就立马低头。 盛郁仰着脖颈，被抵到后边的墙壁上。 两万夹在两人中间，困惑地喵喵了两声，不明白这两个人类在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分开，分开后，两人的嘴唇都泛着很润的水光。 薄序看了一下，还要再低头，被盛郁一下推开。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很快又松开，嗓音平静中带着些许哑意地问：“怎么了？” 盛郁抬眼：“你为什么要亲我？” 听见这句话，薄序微微直起点身体，手指缓慢敲下手臂，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好好组织语言。 但盛郁却被他的不说话激怒了。 “你老是这样……”盛郁瞪他，眼尾因为刚才的亲吻变得红红的，眼瞳则因为沾着怒气而显得鲜亮无比，像只用张牙舞爪来掩盖委屈的小猫，“什么都不说，烦死了。” 第67章 薄序听见这句话，反而低笑了一声。 “你还笑。”盛郁气的踢了他一脚，抬腿就要走。 “那天回去后本来是想和你说的，”薄序把他拉回来，捏捏他手指，安抚他情绪，不缓不慢地解释道，“但竞赛临近，手机一回基地就被收了，那些解题视频都是每天固定好时间发给你的，今天看你也一直躲我不跟我说话，就想待会找个时间好好跟你说，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就好像把你惹生气了。” 盛郁感觉他好像是第一次听薄序说这么多话，这念头一闪而过，他又很快生气起来。 “我不问你，你就不能主动和我说吗？” “嗯，对不起。”薄序道歉道的丝滑无比，低下头，亲了下盛郁侧颈，“不生气了好不好。” 盛郁被他亲的有些痒，不太高兴地抱着猫躲了下，被薄序制住。 薄序垂眸，凝视他。 对盛郁的解释是真的，但也掺了点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他喜欢看盛郁为了他的事而心烦意乱。 知道这样对盛郁来说很坏，但没办法，薄序忍不住。 他忍不住不断的通过盛郁的心烦意乱来一遍遍确认盛郁喜欢他。 原本想再多逗盛郁几天，不过偶尔薄序也会昏了头，就像现在，看见盛郁真的冒出了点委屈，那点计划立马就抛之脑后了。 “我喜欢你，盛郁，很喜欢。” 猝不及防听到告白，盛郁身体一僵。 薄序语气轻而缓，笑起来，宽大的手掌捧着盛郁脸，又不疾不徐地低头，亲了下盛郁嘴唇，平常盛着冷淡的眸子在月光下全是笑意。 “刚刚不说话，是因为在想怎么跟你告白，不过又觉得，语言组织的太刻意就没意思了。” “盛郁，”他问，“可不可以和我谈恋爱？” 第37章 昏暗的巷子里，盛郁捂着脸，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你亲都亲了，还说这些……” 薄序低笑：“也是。” 他又问：“那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吗？” 盛郁嘴硬：“不知道。” “不知道……”薄序笑了，又低下头，蹭蹭盛郁鼻尖，“好吧，那我再努力一下？让你答应我告白？” 鼻息间全是薄序的气味，盛郁受不了了，把两万往他怀里一塞，红着脸咬牙说：“你家猫，自己拿着，重死了。” 猝不及防被交出去的两万：“……喵？” 突然被塞进来只猫，薄序起身退开点，摸了摸一脸懵的两万，眉微挑，语气好笑地说：“两万一只猫崽，你说它重？” 两万之前是只野猫，不喜欢待在猫包里，从医院出来后就一直懒洋洋地窝在盛郁怀里，眼下察觉到自己可能要落入可怕的二主人手里，耳朵一抖，浑身僵硬，待在薄序臂弯里一动不敢动。 它可怜兮兮地扭头看向盛郁，喵喵叫两声，试图博取一点同情。 但盛郁现在明显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它，他瞪下薄序，靠到后边墙壁上，双手抱臂，冷酷地说：“就是重。” 又补充一句：“而且一直叫，好烦。” 也不知道是说猫叫的烦，还是别的什么人一直嘴上不停在讲的烦。 被无辜波及到的两万：“……” “好吧，”薄序耸下肩，摸下两万的猫毛，唏嘘，“两万，你大主人嫌我们烦，以后只能我们两个一起过了。” 语气很有点被抛弃的孤儿寡母辛苦过活的意味。 盛郁：“……”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薄序话这么多的？ 两万委屈的要哭出来，最终大概还是向命运低了头，乖乖掐媚的对薄序喵了一声，蔫头耷脑的接受了要由薄序饲养的命运。 盛郁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一点。 洗完澡后，噗通一下栽到床上，脸埋在枕头里。 房间里寂静了大概一分多钟后，趴倒在床上的人伸出一只手，往旁边扒拉，把放在床头的熊玩偶扒拉到了身下，然后一头埋进绒毛里。 憋了好几分，盛郁才抬起一点头，刚才在宠物超市旁的冷静样子已经荡然无存，从脸颊到耳尖都烧得通红。 他和薄序，好像，谈恋爱了。 谈恋爱。 和薄序。 盛郁深呼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等完全输出去，叮咚一声，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盛郁吓得一惊，差点没把怀里的熊玩偶给扔出去。 等勉强平复下狂跳的心脏，盛郁犹豫地拿过手机。 是于柏发来的消息。 盛郁：“……” 他什么时候把于柏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 盛郁现在手痒，很想把于柏再放进去。 不过最后一丝塑料的发小情还是及时拦住了盛郁的蠢蠢欲动，盛郁心情瞬间变平静地滑动手机屏幕，看于柏的消息。 于柏是来邀请盛郁周六一起去游乐场玩的。 【青青家的小宝贝：郁子你来不来？我第一次跟她约会，我好紧张我好害怕，我怕我俩尬场[螺旋式哭泣.jpg]】 盛郁轻嗤一声，敲了个“怂”字过去。 盛郁有限的关于游乐场的记忆还是在小学，那时他身体还行，楚楠带他去过两次。 于柏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评价：【对了，你现在有玩的好的同学吗？也可以喊他们一起来，人越多越好。】 玩的好的同学…… 盛郁舔了下嘴唇，字还没打出去，屏幕上又弹出条新信息。 第68章 想曹操曹操到。 【xu：[视频.mp4]】 【xu：这次不是定时发送。】 【你盛小爷：哦……】 薄序看来也到家了，发来了一张两万的图。 【xu：[图片]】 【xu：两万很乖。】 盛郁翻了个身，倒在熊玩偶上，点开图片放大了看。 图片背景是薄序家客厅，两万正在埋头哼哧哼哧地吃猫粮，小爪子扒着猫碗十分努力的样子。 入镜的还有一只手，薄序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腕骨节处突出，线条硬实有力。 之前盛郁被薄序牵着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薄序的手似乎比他要大上一倍，可以完全的包裹住他手掌。 及时止住越飘越远的思绪，盛郁抿下唇，谨慎的发出去一个嗯。 威严的宛如皇帝刚批示完了臣子递过来的折子。 手机对面，薄序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看消息，有点好笑。 他有心想再逗会盛郁，不过看看时间，已经要十二点了，明天盛郁还要早起，现在再逗他，盛郁大概不到一点都睡不着觉，于是还是暂且收起了逗弄的心思，动动手指，发过去一条—— 【xu：早点休息，我睡了。】 同时—— 【你盛小爷：周六去游乐场吗？】 两条消息同时弹出，盛郁一顿，刚想去撤销消息，薄序的消息已经弹出来。 【xu：好。】 【xu：几点？】 于柏那边也还没确定，盛郁含糊地说：【不知道，是我朋友喊我一起去，到时候看他吧。】 薄序倒是见过盛郁那个朋友，在那次那个商场里，于柏在陪盛郁挑礼物，关系很好的样子。 他先发过去一个嗯，又好似随意地问：【他和你认识很久了？】 盛郁没有察觉地打字：【很久了吧，幼儿园的时候认识的。】 【xu：哦。】 【xu：竹马。】 【xu：关系真好。】 还没等盛郁察觉到这三句话里的其他意味，薄序又发来条消息。 【xu：盛郁，和你朋友一起去的话，你不会只和你朋友玩，不带我吧？】 盛郁：“……” 他总感觉薄序讲话怪里怪气的，让人莫名起鸡皮疙瘩。 摇摇脑袋，将那点奇怪的感觉晃走，盛郁简单把于柏在追人，周六为什么要找人一起去游乐场的事跟薄序说了下。 薄序说话瞬间正常了很多。 【xu：哦，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盛郁木着脸看聊天框。 【你盛小爷：所以你还来吗？】 如果薄序敢说不来的话，他就，他就——他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盛郁轻轻撇下嘴。 不过他可以不理薄序一个星期。 薄序还不知道他差一点就将面对一个星期不能和同桌说话的惩罚，不过好在他很上道。 【xu：来。】 盛郁给他发了个ok的手势后，先切出去找了于柏。 【你盛小爷：带个朋友，地址和时间发我。】 等拿到了地址和时间，盛郁一键转发给了薄序。 【xu：收到。】 过了几秒。 【xu：睡吧，晚安，没确定恋爱关系的男朋友。】 “嘭！”一声，手机直接砸到了盛郁脸上。 盛郁疼的龇牙咧嘴地拿起手机，就见薄序还发来了条消息。 【xu：真希望能早点和盛郁同学确定恋爱关系＾＾】 盛郁：“……” 一分钟后。 两条冷酷又无语还带着点凶的消息弹到薄序手机上。 【你盛小爷：已经确定了】 【你盛小爷：睡吧你。】 第38章 周六上午，程威带着新买的游戏手柄敲响薄序家门，准备找薄序打游戏。 但一进去，就见薄序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 程威愣了下：“薄哥你也出门啊？” 薄哥没太在意他那个“也”字，嗯了声。 程威嘟囔：“你出门，林青也出门，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可怜哦。” 薄序看他一眼，淡淡：“我去常水区那边，想吃什么，回来给你带。” 程威立马换了副脸色，满脸堆笑地凑上来：“哎哟，我的薄哥！今儿圣诞节是跟之前那位补课对象出去玩对吧？您放心出去约会，你的房子就交给我程威守护！” “常水区我想想……我要吃那边步行街的花甲粉丝，加辣！”程威说。 薄序：“行，记下了。” 程威嘿嘿笑：“祝您和嫂子约会愉快。”之前他开过那么多次玩笑，薄序一直没否认过，程威早确定他哥有情况了。 “对了，薄哥，”说完这个，程威顿了顿，“阿姨忌日要到了吧？” 每年这个时候程威都会看见薄序出远门，刚开始只是隐隐约约的猜测，后面薄序姑妈来了后，在筒子楼大吼大叫的那几声，把薄序父母情况说了个底掉，结合一下，不难猜出薄序每年这个时候是去干什么。 “嗯，下周。”说到这个话题，薄序表情也没太多变化，平静地带好围巾。 程威挠下头，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薄序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巴巴地安慰：“薄哥你成绩一直这么好，阿姨要是知道了，在底下也会很开心的。” 第69章 薄序笑了笑，眼底没见多少情绪。 “可能吧。”他说。 “对了，”临出门前，薄序又转下头，好似不经意提起般的道，“他不是女生，是男生。” 程威：“哦……” 程威：“啊？？？？” - 同一时间，盛郁从家里出发。 于柏所说的那家游乐场是新开业，又刚巧赶上圣诞节，周六里面挤满了人。 约定的时间是十点，盛郁到后没几分钟薄序就到了。 两人才确定关系，前两天在满是人的学校还好，骤然独处，盛郁还有点别扭。 他别过脸，掩饰着不太自在的语气道： “于柏说让我们先进去，他们那边堵车了。” 薄序嗯一声，动作自然地牵过盛郁的手：“进去吧。” 盛郁：“哦。” 他们买的速通票，排队可以走专门通道，不过因为人太多，即便是速通通道也还是要排队。 因为病症的缘故在，盛郁不太喜欢被别人碰到，轻微皱着眉，排队时一直贴着薄序手臂走。薄序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他个高腿长，很轻易就帮盛郁排除了那些他不喜欢的气息和触碰。 顺利进园后，薄序拿了张游乐场地图，展开：“玩什么？” 盛郁对这种随便的很，脑袋往薄序手上的地图凑了凑：“你想玩什么？” 薄序笑下：“我没来过游乐场，不知道玩什么。” 没来过游乐场。 盛郁一顿，抬头看了下薄序，这才意识到也不是所有小孩子都会有玩游乐场的经历的。 “所以，”薄序把地图递给他，打断了盛郁心底冒出来的一丝不舒服，煞有介事地说，“得你来带我玩了。” 盛郁眨下眼，努力做出一副经常来玩的摸样，自以为很自然的样子对薄序说：“那好吧。” 入园第一个项目是过山车，再然后是大摆锤、碰碰车，再然后……扫到一个项目，盛郁目光顿时钉到上面—— 他有点跃跃欲试地抬起头：“薄序，你敢玩这个吗？” 薄序看了一眼盛郁看中的项目，是鬼屋，他又扫眼盛郁，平直道：“不敢。” “哦，”盛郁语气有些微妙的得意，“你胆子这么小。” “其实也没那么不敢，你要是不怕的话，”薄序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儿，“我也可以陪你。” 盛郁不屑：“我才不怕。” 这家游乐场的鬼屋和一般游乐场的潦草布景不一样，花了大资金，因此排队的人也很多，不过盛郁有金钱的力量，两人走速通通道，很快就进去了。 进去前，薄序还问了句真的要进去吗。 盛郁：“你不是说你不怕吗？” 薄序看他一秒，点头，说行。 和盛郁薄序同行的还有两个女生、两个男生和一对情侣。 为了表示自己不害怕，在踏入的前一秒，盛郁拒绝了薄序继续牵手走的提议。 薄序挑下眉，也没多说什么。 这家鬼屋的主题是恐怖医院，一进去就能感觉到凉到阴森森的空调风直往小腿以下吹，漆黑的，带着点猩红色的场景在眼前徐徐展开。 首先是一条狭窄的走廊，两侧老旧的墙壁触感冰凉，只有微弱亮光的黑暗中，能依稀感觉到上面有黏腻的液体。 滴答滴答。 还有滴水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明显。 盛郁走在最后边，舔了下嘴唇。 “啊啊啊啊！！！”前面一个男生突然发出尖叫，直往自己朋友身上扑，“救命啊！有人抓我腿！啊啊啊啊啊——” 他朋友无语的要死：“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鬼没把我吓死，你把我吓死了，不是你非要来玩的吗，好了好了，再叫老子把你嘴撅了。” 薄序走在倒数第二个，某人的手不让他牵了，他双手便插在大衣口袋里，时不时看眼身后。 走廊光太暗，只能看见盛郁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正常走着的路，看起来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 刚要收回眼神，薄序感觉自己衣服被人从后扯了一下。 薄序回头。 盛郁抓着他衣服，注意到薄序看来的目光，别开视线，嘟囔道：“我又没牵你手。” “……”薄序好笑，也没戳破他，“嗯。” 前面不时传来同行的人的尖叫，就这么老鹰抓小鸡式牵着薄序衣服走了会，盛郁感觉好多了，脑袋晃晃，正要好奇的去瞅周围的布景，“啪！”一声，宛如灯泡炸裂的声音，眼前骤然全黑了下来。 紧接着，盛郁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下，撞得一趔趄，手也脱力松开，又被猛得一推，彻底偏离了原本的路。 等他再回过神时，四周已经完全静了下来。 盛郁：“……” 他僵硬又茫然地看眼周围。 其他人呢。 - 此时，另一边。 在那个走廊尽头是个岔路口，在玩家们走到岔路口的那一瞬，突然冲出好几个鬼怪，将玩家们冲散，推向了不同的方向。 薄序一时不察，被推进了一个电梯里。电梯在他进门时猛然合上，立马开始往上升。 等停下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带血护士服，脖颈扭曲、面容可怖的女鬼猛然袭上来，凄惨尖利地嚎叫。 “哇——！” 第70章 女鬼张牙舞爪的姿势在面前男生平静的表情中渐渐弱下去。 女鬼：“……” 女鬼试图再努力一次：“哇——！” 薄序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绕开她，从电梯里出去了。 女鬼：“？” “对了，”走出去几步，薄序又回过头，“下楼的楼梯在哪里？” 鬼屋里的电梯基本都是要靠找特殊物品才能启动，薄序现在没那么多空闲时间。 女鬼迟疑的给他指了路。 薄序平淡：“多谢。”随即转身走了。 女鬼：“……” 薄序回到原本的楼层后，没费多少力就找到了紧紧闭着眼，僵直地靠在墙壁上的盛郁。 没见到吓他的鬼怪npc，大概npc也拿死活不睁眼的玩家没办法，嗷嗷的吓唬几下后失落而走。 薄序看着有点想笑，那么怕黑，还非要来鬼屋玩。 他咽下这些话，走过去。 “盛郁。” 听到熟悉的声音，盛郁身体轻微抖一下，但没睁眼。 薄序声音里带了点不明显的笑意，“没鬼了，”他平静地说，“眼睛睁开吧。” 盛郁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眼缝，等确认刚刚一直在他耳边叫来叫去的鬼怪的确不见踪影后，才松口气，彻底睁开眼睛。 一睁开，就看见薄序促狭地看着自己。 “……我不害怕。”盛郁说。 “我知道，”薄序点头，“你是怕我害怕，所以原地在等我。” 他刻意加重了“原地”两个字。 “……”盛郁咬牙再强调一遍，“我真没害怕。” 薄序低低地笑起来。 眼见着盛郁即将恼羞成怒，他止住笑，及时给了盛郁一个台阶下。 “嗯，”薄序伸出手，“那我有点害怕，牵一下可不可以？” 原本恼火的话一下卡住。 “……哦，”盛郁往后靠了靠，终于别扭地伸出一只手，“那你牵吧。” 薄序于是拉住盛郁的手，顺势将五指插入，牵紧。 而后俯下身，又蜻蜓点水的碰了下他嘴唇。 “现在好多了。”他说。 之后一路盛郁都没心思再关注过那些鬼，两人顺利的通过了所有关卡，走到了外面。 出来后，盛郁听到了同行的那两个女生吐槽。 “那对情侣真无语，一直不往前走。” “合着大家都是他们play的一环呗，有那本事在激吻，怎么不直接做给大家看。” “妈的别再让我看见这些碍事的狗逼情侣。” 盛郁：“……” 薄序勾下他手指，嗓音清淡里带着点笑：“没说我们。” 盛郁红着耳尖，冷淡道：“我知道。” 又往前走了几步，盛郁收到了于柏的消息，回头看薄序：“他们到了。” 薄序颔首。 “郁子！这边这边！”刚说完这句，旁边就传来喊声，盛郁往声源处看去，于柏正高兴的对他们挥手，快步走过来，“我来啦！！” 他身边跟着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 女生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几，穿着条深灰色西装长裙，外边裹一件单飘飘的风衣，单眼皮，眼神冷淡锋利，是很有攻击感的长相。 大概就是于柏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位女神——等等？？ 盛郁目光猛得移回来。 女生看见他，平静的表情也有一丝碎裂。 “林，林……”盛郁瞪大眼睛，手指微抖地抬起。 在他出声的前一秒，林青冷静的一崴脚，闷哼一声，突然摔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于柏一惊：“青青！” 盛郁：“……” 第39章 林青突然的摔倒打断了盛郁的话，之后一路四人的气氛都很诡异。 林青伤到了脚，被于柏扶起后，就一直浅浅靠在于柏肩上。被“女神”靠着，于柏手都不知道该放哪，耳朵尖红红的，看上去已经魂飞天外，估计这会别人说什么他都没心思听。 盛郁边走边忍不住看过去好几眼，然后扭头去盯薄序。 薄序：“。” 盛郁表情丰富：是林青？？ 薄序沉默下，估计也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场景，几秒后，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是林青。” 盛郁：“……” 盛郁默默将目光投向一旁一副纯情到不行样子的于柏，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已经到中午，四人先去找了家餐厅吃午饭。 盛郁觉得这事必须要跟于柏说，但走了一路都没想好怎么开口，直接告诉于柏你暗恋的女神其实是个男的？他怕一下子冲击太大，于柏能吓撅过去。 点完菜后，盛郁再次看了看对面一个装柔弱一个耳通红的两人，还是语塞，索性跟薄序小声打个招呼，先去了趟卫生间。 游乐园的餐厅装修是可爱的童话风，于柏点好菜，感觉自己袖口被轻微拉了拉，转头，看见自己女神正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她”点点手机上打出的字：“可以去帮我拿杯饮料吗？” 于柏大脑立马晕乎乎的：“哦哦，你等着，我马上去。” 于柏坐在靠外的位置，他一走，立马有更多的目光落在了这桌唯一的女生身上。 邻桌的一个男人已经蠢蠢欲动的想站起来要联系方式了，但还没等他起身，那个看上去漂亮御姐范的女生开口了。 第71章 “薄哥。” 标准的男音。 男人表情一时碎裂。 见于柏走了，林青瞬间不装了，他靠到后边沙发靠背上，二郎腿翘起，双手抱臂，有点烦地看向对面薄序：“你那个朋友，是叫盛郁对吧，你能不能让他帮我瞒会？” 薄序正在手机上挑选甜品，闻言眼皮都没抬：“你那位是他发小，我怎么让他瞒？” 林青也知道不太可能，烦躁地啧了声。 点好盛郁大概会喜欢吃的甜品，薄序放下手机，这才抬起头：“你也不可能一直瞒着，没打算摊牌？” “没那么好摊牌。”林青夹着眉毛，右手手指在桌面不住地轻点着，没再说话了。 此时，另一边。 盛郁上完洗手间出来，刚好碰到拿完饮料的于柏。 盛郁一顿，还没说话，于柏反倒先开口了。 他拿着一罐饮料，左右暼瞥四周没人，期期艾艾地移过来，“郁子，你……”他犹豫着问，“是不是跟你那朋友在谈恋爱啊？” 盛郁：“。” 盛郁一下忘了自己刚打算说什么：“？” 于柏咳一声：“那什么，点菜的时候，我手机不是掉了嘛，捡的时候见到你俩在桌子底下偷偷牵手了。” 盛郁：“……哦。” 和薄序在学校同桌时牵习惯了。 也没什么好否认的，盛郁点点头，耳朵尖有点发红，脸上表情还在强装淡定：“嗯，谈了，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说出来时，他声音抖了下，但就一瞬的事，还是被他强绷着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盛郁耳朵尖又红上了一个度，被很好的掩藏在黑发下，不易叫人察觉。 于柏还是第一次面对身边朋友是个gay的事，尤其这个朋友还是盛郁。 虽然平时和盛郁嘴上斗来斗去的，但于柏潜意识里，盛郁就跟那天天住高楼上、什么都没接触过、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似的，作为唯一一个跟盛郁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于柏很有点万事操心的老父亲心态，他纠结着问：“郁子，你真要跟男的谈啊？那可是硬邦邦的男的，有什么好的啊……而且我听说搞男同的都很乱，啊，我不是在说你，额，也不是在说你男朋友，就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听着于柏的念念叨叨，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想到刚才的事，盛郁还是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他。 他刚想开口说说不定你也正跟男的谈着呢，这时手机铃忽然响了起来。 于柏看到了来电人姓名，自觉熄声。 “喂，妈。”盛郁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那边传来楚楠的声音：“小郁，我们到家没看到你，你去哪了呀？” 盛郁一顿：“你们回来了？” 楚楠说，“对呀，我和你宗叔叔都回来了，”她问，“你现在在哪呀？” “我在游乐场，和……”盛郁迟疑一下，眼神看了眼于柏。 于柏立马上道的上前一步，对着手机笑嘻嘻地打招呼：“楚姨好，郁子和我一块，还有两个朋友在游乐场玩呢！” 楚楠一听声音就笑了：“是小柏呀，我就猜小郁是跟你在一起呢，你妈妈最近怎么样呀……” 盛郁和于柏幼儿园认识，楚楠和于母也成了不错的朋友，等于柏跟楚楠打完招呼，盛郁拿回手机：“妈。” 楚楠嗯了声：“既然是在游乐场，那你就别着急回来了，和你几个朋友在一起好好玩。” 她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犹豫和发虚。 “另外还有件事，妈妈要跟你说一下……” 电话那边，楚楠声音渐渐低下去。 于柏站在一旁，只见他兄弟的脸色从一怔，到轻微咬着下唇的怒意，再到冷淡，最后完全归于平静。 他垂着眼睫，声音听不出情绪的对电话那边道：“嗯，我知道了妈，我挂了。” 楚楠后边似乎又说了什么，盛郁嗯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于柏迟疑下，还是没太敢问出了什么事。 初中盛郁刚休学那一年，于柏偶尔能和他见到面时盛郁就是这样一副表情，后来好了一点，当时于柏还以为他是刚进宗家不适应，宗家人给他找气受了。 这是又出事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肯定都是宗家内部的事，盛郁不主动说，于柏也不好问。 两人回到餐桌，回来时点的菜都已经上齐了。 远远看见盛郁，薄序就是一顿，微眯下眼，等人快走到座位时，他伸手拉住盛郁手腕，将人轻轻拉到自己旁边，轻声问：“怎么了？” 盛郁握着手机，倒是没想到薄序这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他张张嘴：“我要先回家了。” 薄序神情不变，也没问出了什么事，很快起身：“好，我送你？” “……不用，”盛郁抿抿唇，扫眼一旁的于柏和林青，最后视线定格在薄序脸上，眨眨眼，“你……跟我出来一下？” 看出盛郁有事，薄序挑下眉，任由盛郁拉着他袖子出去了。 盛郁把他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游乐场的人流量大，游客们来来去去，不过只要不是特意走过来，没什么人会注意到这个角落。 外边随时有可能有人过来，盛郁轻轻吸口气，低着头，把薄序的手拉到面前，五指严丝合缝地插进去。 十二月的天已经很冷了，但因着这个动作，盛郁面上、身上，哪里都渐渐热了起来。 第72章 薄序看着他的动作，轻笑：“把我拽到这来，就牵个手？” “不是。”盛郁被他讲的有些羞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踌躇地抬起头，去看薄序的嘴唇。 薄序的唇形属于很漂亮的那一类，看着就很好亲。 前几次接吻都是薄序主动的，但这次，像是知道他想干什么，薄序只是微笑着垂眸看他，一点也不动。 终于，确信这次薄序不会主动帮自己化解现在的气氛后，盛郁放弃了等待，喉结滑动下，心一横，踮起脚，微微仰头，试探的用自己的嘴唇去碰薄序的嘴唇。 薄序看着盛郁凑上来。 盛郁的黑色头发又长了点，柔顺地垂在脑袋后边，他动作很青涩，带着点不自然和僵硬，亲上来时不像是要跟人接吻，更近乎小动物在笨拙地舔人。 很可爱，也很诱人。 嘴唇被毫无章法的碰来舔去，薄序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亲完后，盛郁收回脚，手揉了下自己发烫的耳朵，用一种满不在乎、好像很厉害轻松的语气回答薄序之前那个问题：“当然不只是牵手。” 说完后，又有点别扭道：“说好了出来玩，我现在就要回家，对不起啊。” 薄序嗯一声，声音微扬：“所以刚刚是补偿？” 盛郁含糊：“算是吧。” 他看下时间，还有点留恋：“那……我走了？” 薄序应了声好，在盛郁转身的那一刻，他又喊住他。 “盛郁。” 盛郁转头：“嗯？” 他伸出手勾下盛郁的手指亲了亲，缓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太担心。” 手指被亲的有点痒，盛郁眨眨眼，慢吞吞的哦一下，从接完楚楠电话那一刻起烦躁的心突然安了。 在盛郁走出视野的那一刻，薄序原本柔和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冷淡平静。 他冷漠懒散地靠到墙上，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严浩……嗯，对，是我，上次让你帮我打听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盛郁回别墅的时候心情一直很平静。 刚刚楚楠告诉他，宗司也回来了。 宗司。 自从宗司去国外后，楚楠和宗国年都很小心的从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他，这个名字盛郁已经好几年没听到过了。 虽然楚楠告诉他不用着急回来，但一想到宗司现在就在别墅，随时有可能进出他的房间，盛郁就一阵阵的反胃，所以还是直接回来了。 出租车到别墅门口，盛郁付完钱下车，还没走进家门，便看见外边已经停了两辆车。 一辆黑色的宾利。 一辆银色的保时捷。 盛郁扫了一眼，刚收回眼神，前方响起了一道温和的男声。 “小郁。” 骤然再听到这个声音，盛郁冷漠地抬起头，别墅门已经打开，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正笑呵呵地站在门口，看过来。 “不是去游乐场玩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宗司轻柔地问。 宗司继承了宗国年儒雅温和的长相，但不像宗国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眉眼间总拢着一层隐约的阴郁与算计，配合上他伪装出来的笑容，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不协调。 “啊，”宗司笑起来，“难道是小郁迫不及待想见到哥哥了？” 盛郁看他几秒，忽而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讥嘲的弧度，“是啊，”他不紧不慢地说：“狗进来了，万一到我房间里乱咬，我能不急吗。” 宗司脸一下阴冷下来。 第40章 不过一秒，宗司会恢复了表情，好似随意的说：“小郁脾气好像变大了，不像以前一直哥哥哥哥的叫我了呢。” 盛郁轻轻嗤了声，这时别墅里边传来宗国年的声音。 “是小郁回来了吧，来来来，快进来，待在门口干什么。” 盛郁于是没再理宗司，收拾好表情，擦过他肩膀走进别墅。 别墅里，宗国年和楚楠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剧，看见他，楚楠表情僵了僵，微有些心虚，宗国年倒是笑了，伸手招呼：“小郁长高了不少啊，过来过来，让叔叔和你妈好好看看你。” 盛郁走到两人身边：“妈，宗叔。” 宗国年哎了声，刚好李婶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他视线在从大门处跟过来的宗司，盛郁和楚楠身上晃了圈，收回眼神，笑笑：“走，都去吃饭吧。” 饭桌上宗国年和楚楠聊了聊之前在省外的生意，宗司也微笑着插了几句，他这几年在国外读大学，也自己尝试了几个小项目，都发展的不错。 盛郁对生意上的事不懂，也没兴趣，草草吃了几筷子后，就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了。 他离桌后，餐桌上安静下来。 楚楠沉默两秒，笑着打圆场：“小郁才从游乐场回来，他那个身体，玩不了一会就累了，急着回去补觉呢。” 宗国年没出声，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后，转向自己的儿子，脸色变得严厉起来：“你这次回国，是真的把以前的毛病都改了？” 宗司原本的笑容收敛，微微低眸，“爸，我当年年纪小不懂事，出国这几年我认真反省过了，”他抬头看向楚楠，眼神真诚，“阿姨，我是真认识到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小郁。” 楚楠视线偏移下，礼貌性笑笑，没接话。 宗国年沉沉嗯了声，夹了筷子菜：“希望如此吧，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干一次混账事，以后就别回来了。” 第73章 宗司低着头，看样子很诚恳，不过真实表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楚楠敲响了盛郁的房间门。 盛郁正趴在床上看薄序发给他的练习题。 临近年底，高三上学期马上要结束了，离高考只剩一百六十多天，各科老师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布置作业，周末两天就足足有三十几张卷子。 盛郁现在的成绩能稳定在一本线附近，薄序给他剔除了些没必要做的作业，又重新给他布置了几套题。 【你盛小爷：好多，不想写。】 薄序似乎是有事，隔了会才回复。 【xu：写吧，不然又全校倒数了。】 盛郁：“……” ？ 他已经很久没倒数过了好吧？ 他还没来得及怼回去，便听见房门敲响了。 “小郁。”楚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楚楠进来后，看见盛郁坐在床上，盛郁被子没有盖完全，露出来一截细瘦的手腕。 盛郁的身体在这半年里养好了不少，但因为前几年日日治疗的缘故，手腕上还密密麻麻分布着针孔。 楚楠眼里划过丝心疼。 “小郁。”她又缓缓喊了一声。 “妈，宗司其实之前就回来了吧，”在她开口前，盛郁先说话了，视线偏移一下，语气很平静，“我上次在云城看到他了。” 那天他去薄序竞赛基地所在的城市，和薄序在餐厅吃饭时，瞥到了落地窗外宗司的身影。 当时还不能确定，现在可以了。 刚进宗家那年盛郁还小，才十四，因为身体太弱只能待在别墅接受治疗，连于柏都不能经常来探望，能和他说点话的只有当时宗国年刚高中毕业的儿子，宗司。 一开始盛郁对这个继兄还是很亲近的，宗司表现的温和风趣，并没有像一般豪门剧情里那样不待见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反而很照顾他，所以刚开始宗司借着兄弟名义对他动手动脚时，盛郁也没太反应过来。 直到一天半夜，宗国年和楚楠外出，他迷迷糊糊醒过来时，感觉到有人压在他身上。 宗司见他醒过来也不慌不忙，只是笑眯眯地说了句什么，手就要往他身下探。 盛郁再不通世事也察觉出不对了，当即狠狠踹了他一脚，可惜他当时年龄那么小，又生着病哪哪都没力气，被宗司扇了一巴掌后更是头晕眼花，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还好宗国年和楚楠那天晚上有事回来了，听到他的挣扎声，很快赶来，宗国年大怒，一脚把宗司踹到了地上，楚楠则抱着他止不住的抖。 宗国年是个作风很正的商人，受不了自己儿子会做出这种事，隔天就将宗司赶去了国外，算是给了他和楚楠一个交代。 房间里，楚楠还没开口就被盛郁的这句话噎了一下，沉默两秒，嗯了声。 “是，当时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先没告诉你了。” 楚楠吸了口气。 “他毕竟是你宗叔叔的亲儿子，当年为了你的事，你宗叔叔主动把他赶去了国外，这么多年不回来，容易招人闲话，小郁，你也不是不知道宗家那些人背后是怎么说我们的。” 楚楠缓缓：“妈妈知道你讨厌他，妈妈也不太想见到他，但他说他知道错了，当年他还小不懂事，而且他回来后有别的住处，你接受不了他没关系，以后碰到就把他当个陌生人，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毕竟再怎么样，我们也没道理逼着你宗叔叔不让自己的儿子不回来是不是？” “这些我都知道的，但是妈，”盛郁捕捉到了这段话里一个关键的地方，顿下，声音很轻，“是你主动和宗叔提，让他回来的对吗？” 楚楠一下沉默了。 盛郁抿下嘴唇，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点头：“我知道了。” 楚楠迟疑：“小郁……” 盛郁反而对她笑了下：“没事妈，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的，放心吧，我不会瞎闹的。” 见他表情确实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楚楠终于松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只要你能平安长大，妈妈怎么样都好，小司那孩子你们能好好相处就相处，相处不来就别相处，”楚楠起身摸摸他头，笑的温婉，“不管怎么样，妈妈都是世界上最希望你能好好长大的人，嗯？” 盛郁对她提了下嘴角，没说什么。 直到楚楠关上房门，盛郁的笑容才消失，他呼出口气，有些脱力地倒在身后的玩偶熊上。 - 长山街筒子楼，晚上十一点整。 把程威心心念念的花甲粉丝带给他，在程威一声声激动的“谢谢爸爸”中，薄序掏出钥匙打开出租屋门。 打开灯，随手关上屋门，薄序将顺路买的夜宵放到桌上，两万听到动静，很快喵喵的跑过来。 薄序蹲下身给它喂了点猫粮和水后，拎着夜宵进到房间里，拉开椅子，随后点开书桌上笔记本的一个加密文件。 他一边打开晚饭的塑料盖，一边给笔记本插上耳机，很快，盛郁今天上午离开游乐场后所有的动静从顺着耳机线进入他的耳朵。 在听到盛郁向楚楠道歉时，薄序吃夜宵的动作微顿，一秒后，他恢复如常，继续往下听。 等听到盛郁进入梦乡后，薄序刻意又听了会他的呼吸声，而后才摘下耳机，拿起旁边早就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第74章 手机一接通，对面传来严浩大咧咧的声音。 “视频发你了，是我一在国外的朋友给我的，哎呦，帮你查这些可费了我老大劲了。” 下午的时候薄序坐高铁去了趟云城，一是为和严家合作的事，二则是为了当初让严浩帮他查的一个人。 严浩下午时说查到了，但东西要等晚上才能发过来。 他圈子里出国留学的少爷小姐不少，大多数都是浪荡子，在国内就玩得嗨，去了国外就更放开了，几乎是夜夜笙歌，混迹在灯红酒绿的场所，打听国外的人事很有点路子。 薄序点开他发来的文件，匆匆扫一眼：“嗯，谢了。” “哎，”在挂断前，严浩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查宗家的大少爷干嘛，你认识他啊？哦对，他家也是锦城的，你俩有过节？” “算吧。”薄序淡淡地说。 那天在云城，盛郁看餐厅外时神情异样他就注意到了，后面回去查了下，才知道盛郁是看见他那个继兄。 挂断电话后，薄序将文件传到电脑上，又打开一个网页，往里面输入了些什么。 - 之后两天，宗司倒确实没闹出什么事来，好像真的改过来了般，他进了宗氏集团工作，每天正常的早出晚归，看起来十分正常。 盛郁看见他心里就有股涌不出来的厌烦，但就像楚楠说的，他作为一个靠着宗家活下来的外姓人，再怎么样，也没道理让身为宗家人的宗司永远待在国外。 他这几天怏怏的，连薄序都发现了不对劲。 晚自习上，批改完盛郁做完的卷子，薄序一只手拿着红笔，另一只手在桌子下勾了下他手指，嗓音清淡：“怎么了，这几天不开心？” 盛郁托着腮，没细说：“没什么。” 薄序看他一眼，抬手揉揉他头，没说话。 先前那位陈家的大少爷突然找到了心仪的未婚妻，元旦那天是订婚宴，宗家和陈家的合作多，理应去祝贺，盛郁也跟着去了。 陈家在锦城郊区，是一栋富有年代感的宅子，宴会当晚来了不少政商名流，整个宴会厅奢华无比。 宗国年和楚楠以及宗司和陈家夫妇谈笑风生，聊着生意上的事，盛郁年纪小，跟着打完招呼后，就自己一个人慢慢踱着步往宴客厅僻静处走。 说是订婚宴，其实也是个巨大的社交场所，不过大概因为知道盛郁继子的身份，并没什么人来主动和他搭话，盛郁乐得自在，待了会后觉得有些闷，便去了二楼的露台。 露台的凉风吹散了宴会厅里带来的闷热，盛郁吐出口气，觉得大脑清醒了不少。 陈家宅子外边是很大的花园，不过没亮灯，夜色下黑漆漆的。 盛郁想了想，拿出手机随便拍了张照，也没仔细看，直接发给了薄序。 不一会，薄序的消息弹出来。 【xu：宴会好玩吗？】 今天元旦放假，本来是两人约定的补课日子，不过因为晚上要参加宴会，盛郁从白天开始就被楚楠拉去做了造型，又补了很多宴会上的礼仪知识。 盛郁趴到露台上，慢吞吞的打字：【不好玩。】 他舔下嘴唇，又面无表情地发：【想见男朋友。】 还没等到薄序的回复，后边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盛郁回头，看见宗司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拿着酒杯朝他走过来。 “小郁。”他微笑道。 盛郁冷漠地熄灭手机屏，没做声，看他想干什么。 宗司手里拿了两杯酒，他将一杯递过来：“之前我们俩发生了不少误会，哥哥向你道歉，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嗯？” 盛郁看了一眼那杯盛着金色酒液的玻璃高脚杯，酒液里冒着细小的气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见他不接，宗司微笑着又把酒往盛郁面前递了递：“怎么，小郁是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压下想要掀翻酒杯的冲动，盛郁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声音冷淡：“误会？” 宗司笑容不变。 多和这人在同一片空气里待一秒，盛郁都嫌恶心，看在宗国年和楚楠的面上，他没说破那杯酒里下了料的事，而是选择直接离开露台，但刚迈出一步，盛郁却突然听见里边宴客厅传来了巨大的骚乱声。 第41章 盛郁走到楼下时，看见了好几名警察严肃地站在宴会厅里，从宾客中抓出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 听周围的宾客议论才知道，这个男人从事了不少违法活动，警察已经盯了他很久，无奈人一直在国外，这次好容易等到他回国，一得到消息就立马过来实施抓捕了。 出了这档子事，宴会肯定是办不下去了，陈家人神色惴惴，强撑起精神和警察们交涉。 参加的宾客们也都一一被喊去做了问询。 本来盛郁以为这事能很快结束，但过了会，却看见脸色难看的宗国年和一脸菜色的宗司走了出来。 等看见宗司被带上警车后，盛郁才知道，宗司在国外那几年自己搞的项目，和那个男人有过联系，这次那人被抓，他也免不了要被调查一番。 宗国年和楚楠为这事焦头烂额，要跟着去警局，楚楠转向盛郁，目色忧愁：“我给王叔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想到什么，盛郁顿下：“不用了，我自己打吧，妈，宗叔，你们快去吧。” 楚楠点点头，她和宗国年赶时间，也没多想，匆匆的走了。 第75章 盛郁目送着楚楠和宗国年离开，却没拨通司机王叔的电话，而是打给了薄序。 那边很快接起。 薄序：“喂？” 盛郁用手指挠了挠耳朵后边，语气好像很不经意地说：“宴会出了点意外，今天还可以补课吗？” 那边隐约传来了一声轻笑，薄序说：“好。” 挂掉电话后，盛郁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了薄序，然后慢慢的往山下走去，陈家宴会上出了大新闻，有不少记者架着摄像机闻讯赶来，在宅子外边随机逮人采访。 宗司刚刚被警察带走，盛郁宗家继子的身份在本地记者那又有点出名，他不想被拍到，于是换了另一条小路下山。 可惜盛郁的方向感实在不是很好，十分钟后，他跟着手机地图成功把自己转晕了。 盛郁：“……” 盛郁明智地决定不再继续往前走了，重新给薄序发了定位。 薄序到的时候，就看见盛郁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乖乖等着他来接。 盛郁身上还穿着参加宴会的高定白西装，柔顺的发丝被精致的打理好，扎成一个小揪垂在脑后，因为吹了很久的冷风，鼻子和手都被冻得红通通的。 看起来有点可怜，像个出逃后落难的小王子，又或者是小公主。 他走过去，随手将身上的大衣外套搭在了盛郁肩膀上。 肩头落下重量，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盛郁眨下眼，转过身：“你来啦。” 薄序应了声，将带来的围巾一圈一圈的围在盛郁颈子上，然后又牵过盛郁的手捂着，语气不平不淡地指出：“明明是路痴还要乱跑。” 说的是两人第一次在校外见面时，盛郁也是迷路了在巷子里乱晃的事。 身上暖和起来，盛郁大发慈悲今天不跟他多计较，薄序的围巾和大衣外套带着干燥清爽的皂荚气味，他低头嗅了嗅，然后才仰起头，晃晃薄序的手，声音闷在围巾里问：“我们现在去哪啊？” 薄序想了想，“去我家——”他故意拉长点调子，“补课？” 明显不是正经补课。 盛郁呛了下，随即面无表情，似乎很正经般地点下头：“也可以。” 薄序是打车来的，出租车停在山下，两人下了山后，在晚上九点前到了筒子楼。 两人上楼时碰见了从楼下超市买东西回来的程威。 程威先是看见薄序打了个招呼：“薄哥。” 随后看到盛郁，又笑嘻嘻地说：“霍，小少爷也来了，哈哈来找薄哥玩吗，欢迎欢——盛郁？？！！” 盛郁被他突然拔高的语调吓了一跳：“？” “……”盛郁问，“有事？” 程威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面部表情突然开始抽搐：“没……没……” “……”盛郁转向薄序，“他怎么了？” 薄序牵着盛郁的手，表情淡定：“不知道，可能面部神经出问题了吧。” 程威：“……” 在盛郁暗含同情的目光下，程威忍辱负重地背下了这个锅。 从那天薄序跟他说他谈了个男朋友后，程威就心里痒的就跟猫抓似的，特别想知道那人是谁。 刚陡然看见打扮的那么精致，跟才参加宴会回来一样，和他们这破筒子楼格格不入的盛郁，程威一时还以为他薄哥不知道从哪诱拐来了个矜贵的小少爷。 不过现在看起来也差不多。 程威脸上对盛郁挂上虚假的笑容：“我明天就去医院做检查，绝对不讳疾忌医。” 告别程威，回到房子，换好鞋后，薄序先弯腰在盛郁嘴唇上亲了下，不过这时，盛郁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叫了声。 薄序笑一声，直起身：“没吃饭？” 盛郁镇定地揉下发红的耳尖：“宴会刚开始警察就来了，晚饭都还没开始呢。” 语调像是在小声抱怨，带着点撒娇。 薄序揉下他脑袋，又亲了下，这才完全松开盛郁：“房间开了空调暖和，去房间坐着，我去给你下面。” 盛郁哦一声，乖乖去了房间。 薄序房间和之前见到的没有太大的变化，看到什么，盛郁目光一顿。 奇怪，盛郁盯着右侧墙壁上崭新雪白的挂式空调歪下头，之前这个房间里有空调吗？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形成还没过一秒，一条猫影窜过，盛郁被撞得一趔趄，瞬间忘了刚刚的念头。 之前两个人类在门口亲亲抱抱，两万完全找不到插进去的时机，好不容易见自己终于有了机会，盛郁进来房间的瞬间，它就喵喵地弹了上来，拿小脑袋一个劲的蹭盛郁。 盛郁抱起它摸两下，又在房间里随意看了看，不经意一瞥，发现书桌上的书架后边漏出了一张照片的一角。 他走过去，抽出来看。 照片看上去有些年代了，里面站着薄序和一个女人，薄序看起来才小学，女人也才三十左右。 女人长相温柔又漂亮，只是眉眼间有些怯懦，气质像个好欺负的小白兔。 是薄序的妈妈吗？ 盛郁有点好奇地拿近了点，两人虽然已经交往了，但他对薄序的家庭还一无所知，只是隐约知道薄序和他家里关系似乎不太好。 “在看什么？”身后忽然响起薄序的声音。 听到声音，盛郁手一抖，不知怎么突然心虚，慌忙将手里的照片放下。 第76章 还好薄序过来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两万还没被摸够，后颈就被提起来了。 薄序从后边走过来，无视两万愤怒的喵喵声，淡定的将它从盛郁怀里扔出去：“来吃面。” 吃完面又洗了澡，两人窝到床上。 晚上折腾了那么一大通，盛郁早就精疲力尽，噗通一下瘫到床上。 薄序在他后面上了床，并顺手关了大灯，只留了盏床头灯亮着。 橘黄色的暖光融融地打下来，将一室黑暗隔绝在外。 和严家的合作正在关键阶段，薄序拿了文件在床上看，盛郁像无数个偷偷背着家长出来早恋的高中生一样，头靠在男朋友腿侧半阖着眼休息。 楚楠一直没发来消息，大概正在为宗司的事着急上火，并没有空管他。 “薄序……”在床上瘫了会，感觉恢复了点力气，想起饭前看到的那张照片，盛郁睁开眼，仰起头看向薄序，迟疑下，还是问出来，“你家里是什么样的？” 说完后，他顿了顿，又含糊道：“当然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我家？”薄序语气听上去漫不经心，腾出一只手来，手指插进盛郁发丝里慢慢捋着，思考了会才开口，“我爸妈都是不怎么样的人，一个酗酒家暴，一个，”他没继续说，转了话，“后来我初中时，我爸犯事，我把他举报进监狱后，我妈一时接受不了，离家远走，路上不小心出车祸去世了，然后我就自己搬到锦城这边来住了。” 盛郁张了张嘴，虽然一开始就猜到薄序家里不是很好，但真知道了具体情况还是不太高兴。 “那你背后那些伤是你爸打的吗？”他拧着眉问。 其实不是。 薄卫是个干瘪又瘦弱的男人，常年酗酒让他身体羸弱不堪，薄序四年级发育后就能打过他了，薄卫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只是一小部分，后面那些完全是他自己想寻刺激发泄，从小跟不同的流氓混子打架时留下的，打不过，就一直打，直到打没意思了为止。 薄序垂眸看了盛郁一眼。 盛郁在为他不开心。 自己家里都一团糟，还有闲心为他不高兴。 薄序没觉得自己的家庭情况有什么，不过能得到盛郁这样的反应倒也算有用。 他故意没说话，盛郁便以为是了，闷闷的抿了下嘴。 没过一会，薄序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盛郁爬起来了点，两条胳膊环上他的脖颈。 “薄序，”他声音有点别扭，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轻咳一声，亲亲他耳垂，“别难受。” 盛郁的嘴唇很软，亲上来的感觉像是小猫舔人，薄序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微勾下嘴唇，手指拢了下他头发，嗯一声。 过了会，看时间快要过十二点，两人终于松开了点。 “行了，好好睡觉，”薄序想了想，唔一声，含笑，“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盛郁揉下脸颊，皱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薄序声音听上去居然有一丝可惜，他说，“那不是小孩子的盛郁同学，赶快睡觉吧，晚安。” 盛郁嘀咕了句什么，薄序没听清，但大概能猜到应该又是在骂他。 骂完后，盛郁打个哈欠回到被窝里，又往薄序腿边蹭了蹭，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 警局里。 宗司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跟那个男人根本没什么交集，顶多是在国外搞项目时偶然见过说过几句话，结果连累他也要进警察局走一遭。 真是晦气！ 去警局的路上，宗司在心里骂了一路。 平白惹了一番晦气的宗司本来以为调查清楚了，他就能很快出去，但在小黑屋里等啊等，等到第二天早上，警察推门进来，却没让他走。 “有人指控你在国外涉嫌猥亵、□□，”警察语气冰冷的落下来，“抱歉先生，您现在还不能走。” 宗司瞳孔骤然缩紧。 “谁？？谁指控的我？？这是污蔑！我要见我的律师！”原本伪装出来的温良和善一下被撕碎，宗司就像一头被戳到痛脚，用怒气来掩盖恐慌的红牛，蹭一下站起，“我要见我的律师！” 他情绪太激烈，警察一时居然没能按住他，真让他跑了出去。 宗司怒气冲冲又惊恐心慌地冲到门口，却一时呆住。 门外，脸色铁青的宗国年站在那。 - 盛郁不知道那天宴会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天之后宗司就没再回来，别墅里弥漫着股沉默的气氛。 马上要期末考，距离高考也越来越近，班上的学习气氛越发紧张起来，盛郁每天正常的上下学，不过偶尔能感觉到别人投来的目光。 宗司被抓这事在上流圈子里已经出名了，这还不是风流富二代们那种小打小闹，这次过了这么久都没出来，已经有许多各种各样的猜测了，锦城中学里的富家少爷小姐不少，大多也都听到了点消息，不少人好奇的来找盛郁旁敲侧击，试图问出点什么。 对于这些人，盛郁全都懒得理会，一心一意钻到学习里，每天除了写薄序给他挑的卷子，就是在和男朋友偷偷谈恋爱。 有一天晚上在别墅里，他下楼接水喝，回房间时，隐约听到隔壁房间里听见里边楚楠的声音传过来。 “真的没办法捞小司出来吗？”楚楠轻轻叹了口气，“你非要把小司送进局子又是何必呢？” 第77章 听到这句话，盛郁顿住了脚。 “你不知道，”沉默了很久，宗国年疲惫的声音才响起，“那天有人发了封匿名邮件给我……” 房间里。 “……里面全是那小兔崽子在国外干那些好事的证据！”说到这，宗国年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但气完后，又深深叹了口气，“我是想把他捞出来，但前一秒把他捞出来，后一秒说不定那些事就要被捅出去，与其这个把柄落在别人手上，还不如我亲自动手，好歹还能留个转圜的余地。” 宗国年头疼：“而且最近也不知道谁说的，居然把当年他和小郁那事传了出来……” 楚楠脸色一变。 这种强上不成的事放在男人圈里，最多是是个茶余饭后的笑料，甚至还能算个风流事，但放在自家的继弟性质就不一样了，尤其当时盛郁才十四。 当年那件事虽然被他们很快压下来，宗司也很快被送出国，但当时在别墅的医护佣人那么多，有人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也很正常。 楚楠猛然惊慌起来，焦虑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怎么会？谁说出去的？那怎么办？这事不光小郁会受影响，要是真传开了，公司形象也都没了。” 盛郁站在门外安静听了会，然后抬手敲响了门。 听到敲门声，楚楠和宗国年俱是一顿。 楚楠愣了两秒，才走去开门，看见门外的盛郁时神情完全僵住：“小郁……” 盛郁迎上她的眼神，然后移开，看向房间里也是一脸惊讶的宗国年，平静道：“妈，宗叔，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找到一个好时机去给宗司作证，不会让这个事传开的。” “但是之后半年，”盛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一直到高考结束，我想出去住。” 楚楠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给宗司作证就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狠狠皱眉：“你出去住？你能去哪住？小郁你别任性。” 盛郁平淡：“我没有任性，我有地方的。” 楚楠一急：“可那样别人怎么说我们家？说小司把你逼出去住？” 盛郁感觉脑子嗡嗡的，深吸一口气，看向楚楠，微微笑了下：“没事，如果真有人说，就说我叛逆期，跟男朋友住了，你们管不住我就行了，反正我只是个继子，影响不到宗家的形象。” “妈，”在转身走之前，盛郁想了想，又回过头说，“我现在好像没那么渴望您的目光了。” 说完，盛郁没有再管楚楠震惊的眼神，什么东西都没拿，直接离开了。 第42章 宗司的那个流言传的很快，没过几天就有不怀好意的人在一次宴会上找上盛郁，暗示只要盛郁愿意和他来一次，他可以出大价钱。 盛郁的回敬便是一脚踹断了他的子孙根，居高临下、冷冷淡淡地讥笑了一句：“就你？” 那人在商界的地位不算低，而盛郁那脚踹的毫不留情，完全没留一点转回余地。他这副一点委屈也不会受的刺头样子一下动摇了那个流言在现场宾客心里的可信度。 毕竟就算当时宗司真得手了，按照这位小少爷表现出来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和宗家人再和和谐谐的出现在任何一个公共场合才对。 宗国年在后边又推动了一把，最后这个流言被确认为是有人故意添油加醋，想趁着宗司被抓火上浇油，拉整个宗家下场。 而虽然这件事被解决了，但宗司在国外犯下的那些罪行却都是实打实的，宗国年快准狠地揭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倒是没让宗氏集团受到什么损害，反而因为宗董事长的明事理而又涨了一波形象。 之后一段时间，楚楠和宗国年都在为这件事的后续事宜而忙活。 - 两个月后。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寒假，临近年关。 接连过了月考、期末考，盛郁的成绩已经稳定在一本线上，保持下去，虽然还够不上双一流，但上一个好点的双非不成问题。 他从别墅出来后就搬去了薄序家，如今，薄序的房子里已经放满了他的东西，两人的衣服物品都亲密无间的放在一起。 除夕放假，两人去市场买年货。 正值过年，买年货的人熙熙攘攘，卖对联红鞭炮的摊子前更是站满了人，人挤着人，吵闹非凡。 盛郁一身少爷脾气，看着前面一堆人脚步就渐渐慢下来。 薄序看见他迟疑的表情就知道他毛病犯了，捏下他脸，将手上两人刚买好的菜递给盛郁拿着：“在这乖乖待着，我去买。” 得了便宜，盛郁眨眨眼，软软应了声好。 刚巧看旁边有个卖气球的，一个穿粉袄子的小姑娘闹着让她妈妈给买了个粉色猪头气球，牵在手上开开心心的走了。 薄序思索两秒，也去买了个，回来将线系在盛郁手腕上。 盛郁：“？” 薄序解释的十分敷衍：“怕你走丢。” 盛郁嫌弃的和头顶上这个粉色电吹风的猪头对视两秒，又嫌弃的转回头，倒是也没让薄序给解开。 等薄序买完东西回来，看见自家小男朋友脑袋缩在白色羽绒服里，乖乖站在角落，臭着一张脸牵着那个粉色电吹风等自己。 有个小学生路过，还很鄙夷地看去一眼：“大哥哥你好幼稚哦，这么大人了还喜欢小猪佩奇啊，我都不看了！” 于是薄序看见自家男朋友的脸在那一瞬间更臭了。 第78章 忍笑走过去，薄序对上盛郁一双幽怨又控诉的眼神。 薄序神色淡定，顺嘴一夸：“男朋友没有走丢呢，好聪明啊。” 盛郁踢了他一脚。 最后薄序心情很好的被盛郁恶狠狠地拉过手腕，绑上那个粉色猪头，两人一起回了筒子楼。 等两人布置完屋子，去做年夜饭已经是晚上六点。 盛郁不会做饭，不过也给帮忙打了点下手——虽然多数是帮倒忙，在他第三次不小心把醋当酱油倒了后，薄序微笑着把他拎出了厨房。 盛郁还在坚持：“我觉得我可以，这次只是意外。” 薄序嗯嗯，然后一个弯腰，盛郁就猝不及防被他打横抱起来，一路被抱到了房间床上。 房间里空调已经开了，暖呼呼的，将人放到床上后，薄序又打开柜子拿出盛郁能吃的零食甜品放旁边，然后去拎了正在玩毛线球的两万进来，塞到盛郁怀里，捏捏他耳垂，语调不急不缓地商量：“祖宗，为了我俩晚上能吃上饭，你好好在这跟猫玩可以吗？” “。” 盛郁红着耳尖硬邦邦：“哦。” 吃完年夜饭，两人洗漱完后窝在床上看春晚。 盛郁懒洋洋靠在薄序怀里拿着手机发新年祝福。 先是于柏，然后是王小明、程威、吴秋言、章文慧等等，盛郁没有用群发，挨个编辑好消息发过去。 除夕夜里大家都在玩手机，很快都回复了，一时间微信上显得热热闹闹的。 【小明同学：新年快乐！！(▽)】 【程程程：小少爷新年快乐，帮我跟薄哥也祝福一句，我就不对一家人祝福两句了[龇牙笑]】 【我月考考过年级第一：嘿嘿，同乐同乐】 【社会你章姐：新年快乐[亲亲]（没亲到）（被班长拖走）（被班长打死）】 两人并没有在班上公开关系，不过可能是女生的直觉都比较敏感，几个月前章文慧看过来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盛郁感觉有点脸热，揉了下脸颊，退出聊天框。 纠结下，他又点开和楚楠的聊天框，也认认真真编辑了一条新年祝福。 薄序从后边看着他打字删删改改，抬手揉了下他脑袋。 盛郁晃晃脑袋，顺带着蹭了蹭薄序的手掌。 终于，编辑了一条还算满意的消息，盛郁点下发送键。 发过去还没两秒，电话就响了，来电人正是楚楠。 自从上次从宗家别墅里搬出来后，盛郁和楚楠已经两个月没有通过话了，此刻接到电话还一时有点恍惚。 明明只是两个月前的事，但在宗家的那些日子却好像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了。 宗司那边的事已经大体了结，楚楠终于有大把的时间能闲下来关心关心自己这个亲生儿子。 接通电话后，她安静了会，没开口。 还是盛郁先出的声：“妈。” 听到这句话，楚楠沉默良久，才干涩地开口：“嗯，小郁，最近怎么样？在你，嗯，那位朋友家住的还开心吗？” 盛郁走前的话给楚楠留下了极大的震撼，这两个月来虽然偶有空闲，但她面对自己这个儿子时总有种逃避的心理，导致她一直没敢联系盛郁，就好像一联系，就不得不面对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忽视甚至委屈过盛郁这个问题。 “挺好的，”感觉到薄序投来的眼神，盛郁咳了声，含糊，“他人还行吧。” 薄序挑眉，手从盛郁毛衣下摆探进，用气音在盛郁耳边淡淡问：“只是还行？” 盛郁回头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不准乱动，不过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楚楠没有注意到电话这边的动静，听到盛郁说挺好的后，就嗯了声，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母子两人第一次氛围这么生疏又尴尬，盛郁想了想，轻声说：“妈，新年快乐。” 楚楠一顿，而后也终于笑了，带着点淡淡的惆怅说：“好，小郁，在那边要是缺什么就和妈妈说，没事也回家一趟，李婶还想给你炖汤喝呢。” 等打完和楚楠的电话，于柏还没回复。 这对于一个恨不得日日都在冲浪第一线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奇怪，盛郁刚想再发一条，手机被人从后边捉住。 薄序懒懒用手撑着下颚，声音不平不淡：“你说，我男朋友发了那么多新年祝福，我为什么一个都没收到呢。” 盛郁仰头朝上看。 “薄序。” “我刚刚刷了牙。”他想了想，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薄序挑起眉。 盛郁舔下牙尖：“是新买的薄荷味的。” 薄序意味深长：“是么。” 两秒后，薄序低头凑近。 盛郁一抬眼就能望进他的眼底。 他眨了两下眼。 薄序也对他眨了两下眼。 两人凑得太近，呼吸都缠在一起，空气渐渐热起来。 外面的大雪下得纷纷扬扬，两个高中生在小小的，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屋里交换了一个薄荷味的吻。 春节联欢晚会的乐声成了彻头彻尾的背景音，一吻结束，因为长久的缺氧让盛郁的脑袋不太清醒，他倒在身下柔软的被絮里，茫然抬起水蒙蒙的眼瞳，对上了薄序漆黑的眼睛。 薄序原本冷淡的眸子似乎变得更冷淡，又似乎隐隐染上了浓重的情|欲。 他按住盛郁，居高临下，看见身下的盛郁疑惑地歪了下头时，低笑声，再次低头，从额头到脖颈再到锁骨亲吻着一路往下。 第79章 盛郁被亲的发痒，喉咙里禁不住地发出点小声哼哼，两条手臂环住薄序脖子，脸颊下意识亲昵的往喜欢的皮肤上蹭。 一分钟后，盛郁足弓狠狠绷了一下。 屋外的雪花落地无声，洒了夜晚下的世界一片白。 屋内热烘烘暖融融的空气里，白的，也全都染成了粉的红的，亲昵一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