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好好收个鬼》 第1章 [gl百合] 《我只想好好收个鬼作者:梨也一【完结】 文案:大周朝百鬼横行,京城动荡不安 人族、妖族、鬼怪,和平的表面之下危机四伏 百年前,阴阳司应运而生,负责处理大周朝的“灵异事件” 秦之予是阴阳司的便宜副司 上头领导天天云游四海,苦命打工人被迫上岗干活 天天收收鬼怪,带着下属逛逛街 小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但是天不遂人愿 随着镇远侯府发生的惨案,秦之予顺藤摸瓜,意外发现了多年前的恩怨纠葛 和平的假象被打破,隐藏在深处的黑暗逐渐浮出水面 恋爱脑漂亮姐姐狐妖x勤勤恳恳收鬼打工人 第1章 序章 大周,嘉和十四年,当今圣上千秋节大赦天下,恰逢春闱将至,不少书生进京赶考,京城上下一片忙碌的景象。这倒是件好事,京城的客栈和饭馆的生意日日红火,客人络绎不绝。 围绕香满楼的一片街道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香满楼开在玄武大街的中央,楼下两层供客人用餐,楼上还有房间供人住宿。今日不少书生进京,香满楼的生意比往日还要好上几分。 “什么?没位置了?” 香满楼门口,一位身着湖蓝色长袍的公子正对着他面前的小二吼着,身后还跟了一帮纨绔公子哥。 “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咱们香满楼最近客人多,您且体谅些。” 店小二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是谁,领头的是镇远侯府的二公子赵广辉,仗着父兄的功劳在京城里横行霸道,身后的这几位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二世祖公子哥,几个人聚在一起,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一个赛一个的不好伺候。 平时他们若要设宴,也是找楼里面的厨子上门做饭,今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跑到店里来吃饭。偏偏现在店里是一张空桌子都没有了,又不能赶走其他客人,店小二无奈,只能点头哈腰赔不是。 “哟,赵二公子的面子不够大啊。” “就是,一个香满楼的位置都定不下来。” “赵哥,这要是说出去了,你们赵家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身后的少爷们纷纷拱火,为首的赵广辉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谁人不知他赵二公子出门在外最好面子?赵广辉一把推开店小二冲进店内。 “给爷闪开!” “哎哟,公子,公子……”店小二又不敢阻拦,只能跟在身后好声好气地劝说,“公子,咱们店里有店里的规矩,您别为难咱们做工的……” 赵广辉一把挥开店小二,瞥见一楼正中央那张四方的红木桌子上坐着三位青年人,像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其中两人均是一身朴素的青衫;坐在中间的那位身量较小,看着文文弱弱的,衣裳料子倒还不错,衣袖上还秀了柳枝,却是陈年的款式,有些旧了。 赵广辉嗤笑一声,上前一拍桌子,趾高气昂地对面前的三人说道:“你们仨,给我起来,这张桌子归小爷了。” 坐在中间的青年眼见勋贵如此趾高气昂,自然是不服气,站起身毫不退缩地回道:“公子,这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这张桌子是我们兄弟三人先来的,还请公子再寻一处落座吧。” “嘿!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惹我?信不信老子让你在这京城里头混不下去!” “你!你少仗势欺人!” 香满楼里的顾客眼见有人吵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上前围观,有眼见的一眼就认出赵广辉的身份。 “这不是赵家二公子嘛?” “这几个年轻人没见过啊,怕不是外来的。” “这下完蛋了,这二公子向来蛮横无理,这几个年轻人要遭罪了啊。” 眼见二人剑拔弩张,赵广辉身后的几个公子纷纷围上来,半是威胁半是玩笑地说道:“小子,这可是咱们的赵二公子,镇远侯知道吧?那可是我们二公子的爹,你可别不识相。”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赵广辉腰间的玉佩,玉佩正面刻了一个“赵”字,背面刻着赵广辉的大名。 “这……” 青年依旧是站着,他最是看不惯这些富家子弟仗势欺人。但是同桌的两个青年却有些怕了,拉着他的手劝阻。 “柳三郎,要不算了吧。” “对啊对啊,咱们进京赶考不易,不能折在这里啊。” 桌上的三人确实如赵广辉所想都是进京赶考的书生,那个站起来驳他的名叫柳璋,另外两个青年一个叫汪然一个叫林靖云,三个青年都是青州人。 柳璋家中祖上是商户出身,不通文墨,到他爷爷那一辈开始重视儿孙们的学问,汪然和林靖云算是他家资助的学生,三人一块儿进京赶考,谁知刚来京城就遇上赵广辉。 也是倒霉催的。 “还不肯让?来人!给我把他们拖出去!” 赵广辉一开口,他身后的那些公子便指挥者自家的小厮上前拉扯三人。 “天子脚下,你们怎么敢!” “放开我!” “赵二公子,咱们让你,你放过我们吧!” “汪然!你!” 柳璋一向自诩文人风骨,不向权贵低头,却看见汪然如此姿态祈求赵广辉放过他们,心中更是悲哀。赵广辉可不管这些,正要招呼着小厮要把柳璋几人扔到大街上,一道破空声响起,拉人的小厮被一脚踹飞。 第2章 “住手!” 几人停住了动作,赵广辉看向来人,左边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紫色骑装,衣服的下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气势汹汹;右边的那位姑娘戴着一个黑色的斗笠,看不清面容,二人的腰间均挂着一块腰牌。 赵广辉眯着眼端详面前的少女,愣是没想出这是谁家的千金,只当是有人好多管闲事,满不在乎地说道:“哟,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这么爱管小爷的闲事,成!来人,把这丫头抬进府里!往后便是你们的六姨娘了!” “赵公子好大的口气,我倒是不知道我们阴阳司的人要成你们赵府的姨娘。” 黑衣少女开口,众人均是一惊。 阴阳司? 这两人是阴阳司的人? 闻言赵广辉也是一惊。这阴阳司在京城之中地位非凡,由陛下直接掌管,不隶属于任何部门,不听从除了陛下之外任何人的强制差遣。 如此特殊,只因如今邪祟横行,阴阳司中汇集了江湖中的能人异士,专为百姓解决这些邪祟。尤其这京城中的勋贵人家更是惜命,每家人或多或少都有求于阴阳司,不敢轻易得罪。 赵广辉这才看清,那两位少女腰间的腰牌漆黑如墨,由玄铁制成,上面刻着的三个大字正是“阴阳司”。意识到自己得罪了惹不起的人,赵广辉立马换了一副面孔,陪着笑脸向他们道歉。 “原来是阴阳司的高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二位姑奶奶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你跟我们道歉做什么?” 紫衣少女双手抱胸,赵广辉咬咬牙,自知今日不和那三个书生道歉这一关是过不去了,只能转身对着那三人不情不愿地说道:“三位公子,今日之事是我莽撞了……对不住了!” 赵广辉说完就带着人走了,围观的顾客们也纷纷散去。柳璋三人整了整衣襟,向二人行礼:“多谢二位姑娘救命之恩,不知二位尊姓大名,柳璋来日定当报今日之恩。” 紫衣少女笑呵呵道:“我叫宋元亦,这位是我上司,也是我们阴阳司的副司,秦之予。至于感谢便不必了,若真要报恩便好好科考,来日做个勤政爱民的好官。” “多谢二位!” 宋元亦眼看事情解决了,便想拉着秦之予离开。不过秦之予却不急着走,而是问道:“几位公子像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不知是从何处而来?如今在哪里落脚?” “我和汪兄林兄来自青州,如今在城西的墨鸿堂落脚。” 柳璋说起这件事还有些不好意思,墨鸿堂,听着很高大上,实际上是一处简陋的落脚点,只在春闱期间为赶考的学子们开放,只提供免费住宿,吃饭得自己解决。 “我看柳公子家境尚可,怎么住在那里?墨鸿堂条件艰苦,实在不利于几位公子备考啊。” “说来惭愧,秦副司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三人从青州来京赶考时路过登州,在那里误了路程,两日前才到,京城里的客栈大多都住满了人,还有一些有空房的价格实在太高,在下虽带了不少盘缠却也负担不起。” 秦之予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木牌递给柳璋,又说道:“柳公子,今日之事我怕不会这么轻易过去,那姓赵的睚眦必报,你住在墨鸿堂怕是防不住他。这块木牌给你,若有麻烦可以带着木牌直接来阴阳司,若情况紧急可直接捏碎木牌,阴阳司定会出手相助。” “多谢秦副司!” 秦之予想的全面,赵广辉今天吃瘪来日肯定要讨回来,柳璋要是住在大客栈倒还好,里面总有有身份的人住着,赵广辉也不敢太过放肆。可是墨鸿堂那地方偏远,住在那里的有多是穷举子,谁知道赵广辉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秦之予又嘱咐了一些事情,这才和宋元亦离开。 一上马车宋元亦便忍不住开口嘟囔:“这赵广辉真烦,咱们从登州回来就想吃顿好的,还碰上这人,真是倒胃口。”宋元亦看秦之予皱着眉一言不发,转而问道:“秦姐,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这柳璋有些眼熟。” “眼熟?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他啊。” “但愿是我想多了。” 秦之予和宋元亦是收到登州知府的书信,说登州那里有鬼魂作祟,情况紧急,这才日夜兼程赶过去,把那鬼魂收了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带着它回来复命。 也许真是累了,她们这种平日里和牛鬼蛇神打交道的人总有些体虚心悸的毛病,多思多想更是常态。 “回阴阳司吧。” 马车载着二人,穿过整条玄武大街,在第二个路口右转,穿过青雨巷就到了。 “沈三金!你姑奶奶我回来啦!” 宋元亦跳下马车,一把推开阴阳司的大门,门口却站着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小女孩看着只有五六岁,手里拿着一个糖人,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秦之予和宋元亦,白衣少年跟在那女孩的身后,手里拿着饭碗,嘴里还念叨着:“小祖宗,你吃点吧,别吃那糖人了……秦姐?宋宋?你们回来啦!” “这……三金,你从哪里拐来的小孩儿!” “宋元亦!你再喊我三金试试!” “沈三金沈三金沈三金!” 两个人吵得满脸涨红,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纵然秦之予见惯了大场面也有些懵了,她对着沈鑫说道:“沈鑫,拐卖儿童在大周是犯法的,要判腰斩的。” 第3章 “秦姐你别急,你先听我说……” 沈鑫解释了半天,秦之予算是听明白了,这孩子时沈鑫捡来的。 一周前沈鑫照常来阴阳司值班,在门口碰到这个小女孩,问她家在何处、家里几口人、父母在哪里,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叫小云。沈鑫头疼,又不好把人丢在这里,于是便让小云在阴阳司住下了。 “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们两个盼回来了。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小祖宗每天弄得鸡飞狗跳。”沈鑫一边说一边生无可恋地瘫倒在椅子上,紧接着又“蹭”一下弹起来,“不说我了,秦姐,你们这次去登州怎么样?那邪祟是个什么来头?” 秦之予和宋元亦是半月前出发去登州的,登州知府来信说城里有个游荡在各个学堂之间的邪祟,那些学子们被吓得都不敢去上学,有些被鬼魂缠上的学子回去之后惊悸忧思、夜不能寐,书都读不进去了。登州知府原本还想着稍微瞒一瞒,结果瞒了还不到十天,就有好几个学生疯了,知府这才知道事情闹大发了,赶忙给京城的阴阳司写信如实说了这件事,一听说这件事涉及学生,秦之予连夜就带着宋元亦出发了,连沈鑫都是第二天才知道自家副司带着人就走了。 阴阳司平时都是秦之予管事,她上头的司长在外云游顺便除除邪祟,秦之予带着宋元亦一走这些杂事一下都落在了沈鑫的肩上,再加上来了个叫小云的小祖宗,这些日子沈鑫叫苦不迭。 秦之予没说话,解下腰间的香囊放在桌上。 这是阴阳司特质的百宝囊,什么都能放——包括鬼魂邪祟。 “这是……把那个鬼带回来了?” “那个鬼有问题,我没杀。”秦之予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这个鬼是个被人练就的‘血煞’,生前是个书生,不知道名字。” “血煞!” “嗯,但是这个‘血煞’是个半成品,按理来说应该无差别杀人,可是登州城内除了有人被吓到,一条人命都没出。” 说罢,她转向宋元亦,说道:“还记得我们在香满楼见到的那个叫柳璋的书生吗?” “他怎么了?” “那个柳璋衣服袖口的花纹是柳枝。” 沈鑫不解地问道:“柳枝?谁家会在衣服上秀这个啊?要是读书人的话,不是更喜欢秀竹子什么的?” “没错,柳枝花纹很少见,我只记得登州柳家的子弟衣服上会秀这样的花纹,但是我在魂玉里看见的那个鬼魂,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他的衣服袖口也绣着同样的花纹,所以我见到那柳璋的时候才会觉得奇怪。” 阴阳司中人人都有些本事在身上,秦之予能通阴阳,靠的就是魂玉。魂玉能带人进入鬼魂邪祟制造的“域”,破“域”之后,就能把作乱的鬼祟送到阴曹地府,至于后面是转世轮回还是如十八层地府,那就是阎王爷的事情了。 沈鑫也说道:“那柳璋说他们三人是青州来的,但是那个鬼魂却出现在登州……秦姐,你觉得那柳璋有古怪?” “我暂时还不知道,那个鬼魂……他的‘域’很奇怪,一点杀意都没有,我和元亦进去之后,只看见一片虚无,所以我先把那个鬼魂带了回来。” “可……” 沈鑫还想说什么,却听见门外的小师弟跌跌撞撞跑进来。 “怎么了?” “师兄师姐,秦副司,出事了!镇远侯府的三少爷被邪祟杀死了!死状凄惨啊!那二少爷也被鬼魇着了,疯疯癫癫的,赵家的人来请秦副司赶紧过去看看!” 赵家出事了? “这,赵家刚惹事就遭报应啊?” “啧,说什么呢?” 秦之予不忘让小师弟先把小云安顿好,便带着宋元亦和沈鑫出门。 -------------------- 老大们喜欢的点点收藏 主页两本耽美坑预收一下,感兴趣的可以点点收藏 《我有一本童话书》 贺知意是个大学刚毕业小社畜,标准的三无青年 无房无车无对象 在大城市租了个房子养了只猫 床上一躺感觉这辈子完蛋了 一天,风和日丽,三无青年逛跳蚤市场 从一个小女孩手里买了一本童话书 “哥哥,买本书吧。” “不买。” “十块。” “五块。” “成交。” “?” 懵逼的贺知意带着书回到家 当天晚上,他在一片草地上醒来 他穿进自己买的童话书里面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卖书的小女孩 一起进来的还有自己的猫 贺知意:? 没关系,大不了这辈子就这样了 贺知意淡淡地想,能活一天是自己牛逼,活不下去是副本牛逼 但是 。谁能告诉他 这只猫为什么变成了一个男人 还喊自己老婆??? 《我不是背锅侠》 帝国建成上百年,如今由十三座主城构成,十大家族分别掌管 皇城、蛾摩拉、临渊...... 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风格 上层的人勾心斗角,但是这一切都和诺亚没关系 作为从小生活在废土之地——缇索的孩子 生存大于一切 十岁时一次偷窃,诺亚被酒馆老板抓住,从此在酒馆打工还债 第4章 240年,一个满身伤痕的白发男人闯进了酒馆 一起到来的还有皇城圣女被刺杀的消息 阴差阳错之下,诺亚成了杀手“银月”,被迫进入临渊 让他没想到的是,背后却藏着更大的阴谋 但是 在解决阴谋之前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原本冷面的典狱长现在天天缠着他?? 诺亚:哥,你有点重。 曼斯:怎么?不处了? # 卷一 第2章 赵家诡事1 赵家祖上是开国功臣,靠着从龙之功成为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还得了个镇远侯的封号,如今的镇远侯爷因军工被圣上封了护国大将军,看起来是前途无量。不过侯府的小辈却不及侯爷半分,大儿子在战场上受了伤,如今只能京城的巡防营当差,这辈子怕是都上不了战场了;大女儿嫁给了三皇子做王妃,可惜入府三年都未能有孕;二儿子是个混账,侯爷连见都不想见;小儿子平平无奇,性格木讷,身子又不好。 赵家的管事就在阴阳司的门口等着,他是听说了自家二少爷今天对阴阳司的人出言不逊,管事生怕人家不愿意上门,连措辞都想好了,一见到秦之予带着沈鑫和宋元亦出现就殷勤地迎上去。 秦之予不和他多废话,直接说道:“带我们去赵家。” 管事连连点头应是。 秦之予几人乘着马车来到镇远侯府时,大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绸,大门前的丫鬟小厮都是一副丧气的模样。管事带着几人穿过前院一路行至侯夫人所在的金玉苑。 几人一进门,便听见侯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上午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抛下娘走了啊!” 小儿子被杀,二儿子疯癫,侯夫人悲伤欲绝,见到秦之予时想要起身迎接,却险些跪倒在地,被身旁的嬷嬷搀住才没有倒下去。 “哎哎,夫人慢些。” 到底是长辈,人家儿子又刚出事,秦之予自然不能受这一拜。 镇远侯府的夫人高氏不过四十多岁,秦之予从前见过几次,因保养得当又得侯爷宠爱,明明生养了四个孩子也全然看不出。如今却像是苍老了几岁,精神气都没了。 “秦副司,求求你,求你一定要抓住那个凶手!” “夫人您先别急,咱们有话慢慢讲。” 宋元亦扶着侯夫人坐下,几人落座之后,秦之予这才开口:“夫人,您方才说要我们抓住凶手?您要知道,我们向来只管阴阳之事,若当真是人为,您该去报官,找大理寺主持公道。” “秦副司,我怀疑有人对我儿用了厌胜之术,这才招来了鬼魂害他!” 秦之予挑挑眉,自己这还什么都没有查呢,侯夫人先断定凶手了。 “夫人,咱们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不知二位公子现在在什么地方?这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我们总要查了才知道。” “是是是,秦副司说的是。”侯夫人忙点头,一说到自己的两个儿子,顿时悲从中来,哽咽得说不出话,一旁的嬷嬷赶忙递上帕子让自家夫人擦眼泪,“我小儿子的遗体就在他自己的院子,还没入棺,老二被我关在隔壁院子里了。” “先带我们去看看二公子吧。” 刚走到隔壁院子,秦之予就听见里面传来男人痛苦的哀嚎。 “有鬼……有鬼啊!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来找我!啊啊啊……不是我做的!别来找我寻仇!啊啊啊!” “少爷,少爷您冷静啊!” “少爷,您当心撞到……” 众人推开院门,赵广辉披头散发,在院里四处乱跑,看见几人到来,就像是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一样躲藏,丫鬟小厮又不敢强行把人拉住,怕把人弄伤了挨板子,只能一边护着一边任由赵广辉发癫。 侯夫人见状厉声喝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少爷这样还不摁住!” 得了夫人的命令,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这才敢上前架住人。谁知那赵广辉被人一碰竟像是被刺激了,嘴里一边叫嚷着“放过我”一边往柱子上撞,几个护院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没把人拦下来。 “辉儿!” 侯夫人大惊,惊叫着扑上前,幸亏沈鑫轻功了得反应又快,三两步越过众人抓住发狂的赵广辉,揪住对方的衣领子跟拎鸡仔一样拎回来。看他还要作势往柱子上面撞,一手刀打在人后颈上,赵广辉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总算是消停了。 “哎哟我的儿啊!” 沈鑫对侯夫人说道:“夫人您放心,二公子没事,只是晕过去而已。” 侯夫人上前抱住晕倒的赵广辉,秦之予和宋元亦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叫来几个护院把赵广辉抬回屋子放在榻上。 晕倒的赵广辉在梦里似乎也不太安生,嘴里一直喃喃道:“不是我……别找我……” 侯夫人见状又是一阵落泪。 秦之予皱着眉,看向身边一个跪着的小厮——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小厮是赵广辉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个,于是开口问道:“你起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且老实回答我,若有隐瞒……你知道后果。” “是是是,秦副司您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你家二少爷是离开香满楼之后去了哪些地方?回府之后多久疯的?期间可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有什么和平日里不一样的地方?” 第5章 “小的跟着少爷从香满楼离开之后就没有去别的地方了,少爷在香满楼吃了亏,心情不好……”小厮说着说着抬头看了眼秦之予和宋元亦,毕竟他们中午刚得罪人家,见她们二人没什么反应,便接着往下说,“少爷一路上一直嚷嚷着要给那柳璋好看,一直到回府,期间没有什么异样。” “回府后,你们少爷可见了谁?” “少爷回来后就去了三少爷的院子,没让小的进去。我们少爷经常来找三少爷,今天也不例外。” “他们都说了什么?” “这,小的候在门外没听清,好像是少爷说了什么,三少爷说什么‘不可能’,然后我们少爷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少爷走的时候我还往三少爷的屋子里看了一眼,三少爷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还让他身边的小厮去请高人来做法。” “你们少爷还见了什么人?” “后面我们少爷就直接回自己院子歇着了,没有再见过谁。哦!对了,我们少爷在换衣服的时候掉出一张纸条,他看了一眼就要冲出去,紧接着就有丫鬟来说三少爷突然暴毙了,我们少爷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疯疯癫癫的了。” 纸条? 秦之予伸出手,对那小厮说道:“你少爷兜里的纸条可还在?给我看看。” 小厮恭恭敬敬的呈上,秦之予接过一看,是一张红到发黑的纸,纸张上写着一个生辰八字,秦之予转头看向侯夫人,问道:“夫人,请问二公子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侯夫人支支吾吾:“这……我也不太清楚。” 宋元亦撇撇嘴,在秦之予身后和沈鑫小声嘟囔:“怕不是得罪的太多记不住了吧。”沈鑫悄悄拉了她一把,宋元亦抬头就看见秦之予的眼神瞟了过来。 咳咳,注意影响。 “那三公子呢?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耀儿?耀儿不会的,这孩子生性木讷,话又少,他出门在外我都担心他会被人欺负,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秦之予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说道:“您看看,这份八字。” 侯夫人接过纸条,大惊出声:“这,这!” 秦之予幽幽开口:“若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个生辰八字应该是三少爷的吧。” 侯夫人差点背过身去,说道:“这,这确实是耀儿的,这……天杀的!是哪个杀千刀的一定要我儿死啊!” 秦之予看了眼躺在床上仍是昏死过去的赵广辉,对侯夫人说:“夫人,带我们去看看三少爷的遗体吧。” 侯夫人身边的嬷嬷见状也赶忙说道:“是啊夫人,眼下要紧的是先把邪祟处理了,您一定要振作啊。” 侯夫人搀着嬷嬷直起身,对秦之予三人说道:“三位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看耀儿。” 坊间传闻镇远侯府人极其疼爱幼子,秦之予从前只觉得传闻不可信,如今算是见识到了。这三公子的院子地理位置就是极好的,紧靠着主母的院子,这里头的装饰更是令三人瞠目结舌。 院子里的风景布置极好,巨石堆砌而成的假山,被围绕而建的池塘,水中养着各色锦鲤鱼,约莫二三十条,西边还有一个小凉亭。绕园而建的游廊,廊下摆了一溜的花盆,婢女和小厮正架着梯子挂白绸缎,看见夫人来了纷纷行礼。 宋元亦凑在秦之予的耳边悄悄说道:“秦姐,这个游廊的柱子好像是红木做的,这也太奢华了吧。” 确实。 阴阳司时常会到京城的勋爵人家中解决邪祟闹事的问题,秦之予就算是江湖出身,在京城的几年里也算是见过世面了。然而这个院子的大小和奢华程度确实让人震惊,秦之予想了想,上次见到这样又是假山又是凉亭的大院子,还是在豫亲王府的的小女儿——康怡郡主那里。 “哎对了,秦姐。”沈鑫快步上前,把宋元亦从秦之予的身边挤走,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张红纸上的生辰八字是三少爷的?” 秦之予勾唇一笑:“那是‘血煞’的引子,那张纸被人用人血浸过,煞气极重,若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上面的血就是那鬼魂的血,或者来自和它有亲缘关系的人,这张纸条只要出现在侯府,那鬼魂便能顺着气息寻过来,这样重的怨气,八字的主人早就死透了,那还能像赵广辉这样活蹦乱跳的,所以我就猜啊,这个八字估计是三少爷的。” “血煞?谁想的这么阴毒的法子?” 宋元亦不解道:“我听京城里的人说,三少爷平时呆呆的,也不爱说话,这是干了什么造孽的事情让人下这样的杀手。” 秦之予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个三少爷私底下是什么样的呢?” 穿过游廊,三人跟着侯夫人走进房间,房里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人,床榻上躺着一个少年,看样子只有十五六岁,身形瘦削,死亡让他的面色一片灰白。跪在最前面的嬷嬷看见夫人带着人来,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见过夫人。” 侯夫人示意她平身,转而对着秦之予几人介绍道:“这是广耀的乳娘李嬷嬷,是她发现耀儿没了的。”侯夫人说完又开始抹眼泪,秦之予示意下人把侯夫人带到一边休息。 三人上前几步查看赵广耀的的尸体,秦之予取下赵广耀腰间的玉佩,玉佩是上好的墨玉打造,摸在手里却有些膈手。若这玉佩是日日佩戴,积年累月下来便会无比温润。 第6章 于是秦之予转头问侯夫人:“夫人,这块玉佩是最近新刻的吗?” 侯夫人点点头,说道:“是啊,这玉佩赵家人都有一块,耀儿的那一块一个多月前丢了,这一块是新打的。” 秦之予答道:“好,我知道了,夫人,您先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们,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三少爷的屋子。” “好,秦副司,这里就麻烦你们了。” 侯夫人说完便带着下人们离开了屋子,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 第3章 赵家诡事2 秦之予走上前,从腰间取出一块漆黑的玉佩放在尸体的上方,秦之予缓缓松手,那玉佩便自己浮在空中,隐隐散发着紫气。秦之予手一挥,玉佩变散发出光芒,将三人全部罩住。 染血的八字,丢失的玉佩……希望能找到答案吧。 再睁眼,三人出现在一个小镇外。 这便是那个鬼魂的怨气所生的“域”了。 看时间正是早市,小镇门口有不少商贩拉着货物来来往往,还有附近村落的一些百姓带着自家的菜蔬过来售卖——若不是那些百姓面色青白,浑身散发着死气,秦之予都要说一句热闹。 城门口立着一块大石碑,上面刻着小镇的名字,城墙上还贴着几张纸,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沈鑫率先一步,眯着眼看清了不远处大石头上刻的字,说道:“梨花镇?这是什么地方?” 秦之予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梨花镇是青州和登州交界处的一个小镇,虽然更靠近青州,但是隶属于登州。” 又是青州和登州。 秦之予按下心中的疑惑,上前查看城墙上贴着的几张纸。 这几张纸是梨花镇的告示,都是由镇长发布的。告示上面说梨花镇上有几个孩子离奇失踪了,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出个门就不见了,过几日孩子的尸体就会被丢在家门口。 镇长提醒镇上的百姓和往来的路人,看顾好家中的女眷和孩童,不要随意出门,一旦发现不对经立刻上报官府,顺便召集天下的能人异士来看看是不是有鬼魂作祟。 沈鑫上前一步揭下榜单,转身对二人说道:“这个鬼魂怕是和梨花镇里的案子有关,咱们去看看吧。” 三人来到城门口,门口的士兵拦住了三人的去路,那士兵仰起头,顶着苍白的脸对三人说道:“站住,来这里干嘛的?” 秦之予答道:“大哥,我们从青州来,途径此处梨花镇,打算在镇上歇脚。” 士兵仰起脸,死尸一般的面孔透露出冰冷的气息,他盯着秦之予的脸,半晌才说道:“进去吧。” 士兵收起长矛,秦之予三人这才进入小镇。 但是三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进入梨花镇之后,门口的侍卫突然定住,嘴里发出“嗬嗬”的沙哑的声音,他身上的皮肤如同被打碎的瓷器一样开始龟裂。 “嗬嗬……救我……救……” “啪嗒”一声,长矛掉在地上,士兵脸上的皮肤一块一块掉落在地上,腥臭的黑红色粘液从衣服里面流出,迅速在土地上干涸、消失。 秦之予三人进入梨花镇,镇子的中间是一条大道,两边有不少商铺和小摊贩,但诡异的是这些小摊贩无一人叫卖。沈鑫耐不住好奇,走到一个卖糖人的摊贩面前,那摊主抬眼看了沈鑫一眼,这一看把沈鑫吓了一大跳。 “我嘞个王母下凡啊!” 那摊主面色青白,显然不是活人的样子,两只眼眶深深凹陷进去,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样,原本应该漆黑的瞳孔似是被蒙上了一层罩子一样呈一片黑灰色,没有眼白,嘴唇苍白毫无血色。 突然,那摊主“砰——”一下倒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糖人摊子被掀翻在地,稀里哗啦的闹出好大一片动静,沈鑫被吓得往后跳,秦之予上前蹲下身,拍了拍倒在地上的摊主。 摊主倒在地上抽搐,看见秦之予靠过来,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秦姐小心!” 宋元亦担心那摊主要攻击秦之予,第一时间想要把人拉起来,却被秦之予制止了。 “没事,他对我没有杀意。” 这是那个鬼魂的“域”,秦之予能够感受到些许那个鬼魂的气息——痛苦——强烈的痛苦和怨恨几乎盖过了“域”中的杀意。 秦之予能感受到,面前的摊主并不想伤害自己,而是在求救。 整个“域”都是那个鬼魂所创造的,这个摊主的痛苦也是那个鬼魂的痛苦。 他/她生前到底遭遇了什么? 秦之予蹲下身拉住摊主伸出的手,问道:“你要告诉我什么?” 那个摊主嘴里只能发出“嗬嗬”声,他的舌头被人割掉了,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来,眼神看向梨花镇的深处。 紧接着,他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瞪大了眼睛咽气。摊主彻底没了动静之后,他身上的皮肤一块一块脱落,如同碎裂的瓷器一样落在地上——如果秦之予当时走的慢一些就会发现,小镇门口的士兵和眼前的摊主一模一样。 “秦姐,这……” “看来我们要去那个地方看看了。”秦之予冰冷的眼神环视四周,周围的商贩们依旧是冰冷麻木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有个人死在他们的眼前,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 第7章 “这些‘人’应该都是鬼魂记忆中出现过的人,他们没有记忆,他们做出的行为也都是那鬼魂记忆中的动作,所以他们没有反应,而且……”秦之予深吸一口气,“他们对那个方向有很强烈的怨气。” 宋元亦和沈鑫这才发现小镇上的百姓们始终都在重复一个动作,包子铺前有个小孩儿偷偷拿了个素包子,被老板发现了撵着屁股追,小孩儿躲在客人身后转了一圈,又绕回铺面前拿了个包子,老板依旧追在他身后。 沈鑫见状,忍不住说道:“别跑了,这风扇的我要感冒了。” 秦之予闭上眼,“域”中的气息呈现在她的眼前,沿着中间的大道往前走,在那个方向——那个摊贩带着痛苦和恨意的目光注视的方向,秦之予看到了一团浓郁的黑气——怨毒和杀意。 “走吧,咱们去看看。” 秦之予几人正要离开,被一个突然窜出的小女孩拦住了去路。小女孩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裙,梳着两个花苞头,手腕上的戴着的小铃铛叮铃作响,她仰起头,漆黑的眼珠没有占满了整个眼眶,一丝眼白都没有,血红的小嘴张开,稚嫩的孩童声音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恐怖:“姐姐,你要花吗?” 秦之予听到这个声音没由来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看见女孩的手里有一束野花——不知道是哪里采来的一簇小红花。 宋元亦担心这个花有问题,连连摆手拒绝秦之予想要拦住却来不及了,只听见宋元亦慌忙的声音响起:“不用了,谢谢你小妹妹。” 遭到拒绝的小女孩下一秒就变了脸,小小的身躯迅速开始膨胀,脸上的皮肤开始溃烂,血红的嘴一点点咧开,几乎把整个脑袋分成上下两半。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的花!为什么!” 尖利的叫声响彻云霄,小女孩不管不顾地朝三人扑过来,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秦之予暗道不妙,大喊一句:“快跑!” 三人撒丫子没命地往一旁的巷子里跑,小女孩咧着大嘴在身后追他们,沈鑫一回头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几乎要把他吞入腹中,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救命啊啊啊啊啊!妈妈!!我害怕!!!” 伴随着沈鑫的尖叫声,三人在巷子里七拐八拐,也顾不上逃跑的时候掀了多少小摊、撞到了多少“人”。 秦之予一边跑一边观察四周,巷子里确实有不少房屋,可全都大门紧闭,大门上还都落了锁。 万一又误闯到哪个怪物的老巢就完蛋了。 但是再找不到地方躲更会完蛋。 算了,赌一把! 秦之予凭着眼缘挑选一扇心动大门,抽出腰间的软鞭一把抽开门上的锁链,院子的大门被震开。 就算是怪物老巢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三人闪身进屋,关上门抵住,屋外的女孩不断拍门尖叫,凄厉的声音刺的人耳膜生疼,三个人的力量几乎顶不住,木门被拍开一条缝,秦之予微微转头就能闻见那个女孩嘴里的腥臭味。 “她好像不能进屋子里,沈鑫!把那个棍子弄过来栓门!” 沈鑫向来听话,抄过一旁的棍子插在门栓上,那个棍子是铁铸的,卖花女孩又破不开木门,只能在外面无能狂怒,三人掏出武器屏气凝神,死死盯着木门,木门被拍的“砰砰砰”震天响,伴随着尖叫声传进三人的耳朵里。 -------------------- 第4章 赵家诡事3 时间几乎凝滞了,半晌,门外的卖花女孩似乎意识到自己无法破门而入,终于消停了,听到门外传来离去的脚步声,秦之予也不敢放松警惕——这个怪物明显有神智。 三人紧贴着大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就怕那个怪物又杀个回马枪。 宋元亦跑的满头大汗,方才心惊肉跳的逃亡让她神经紧绷,她说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先别出去,在屋子里待一会儿。”秦之予也是一身汗,恐惧和奔跑带来的体力流失让她四肢有些发软,“那个家伙很聪明,咱们先别出去。” 二人应声道:“好。” 沈鑫得知不用再跑了,“啪叽”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叫嚷着“终于能歇会儿了。”宋元亦没好气地往他屁股上踹一脚,沈鑫“哎哟”一声从地上跳起来。 “宋宋,你踢我干嘛?” “就你小子偷懒,别闲着。” 宋元亦朝前方努努嘴,沈鑫就看见秦之予已经在四下查看这间院子了,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对秦之予的敬佩油然而生:不愧是他的秦姐。 闲着是不可能闲着的,秦之予一停下来就开始研究这间院子。这间院子靠近巷尾,一进的小院儿,方才情急之下不管不顾闯进来,也没看院子有没有主人。 小院子里铺着一水儿的青石板,院子里正中间是主屋,屋门关着;左边是另一间小屋子,这间屋子的门没关,秦之予向里面探头,屋子里有一面梳妆镜,炕上摆着两叠叠的整整齐齐的碎花被子,像是姐妹俩住的地方;右边是厨房和一张吃饭的方桌,四条长凳随意地摆着,桌上还放着残羹和一副未洗的碗筷,秦之予伸手一摸发现饭碗还是温热的,有人刚在这里吃过饭。 难道屋主还不是鬼? 秦之予看向主屋,屋主人一家的生活倒是颇有情调,纸糊的窗上还贴着过年时留下的红窗花,看着歪歪扭扭的边,应当是他们一家人自己剪的;屋檐下挂着一个空的鸟笼,看样子里面原本住着一只鹦鹉,笼子里还有几根蓝色的绿色的鸟羽;门口左右两边摆着几盆花,秦之予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似乎是乡野田间最常见的野花被挖来栽在花盆里,有红的有白的。 第8章 秦之予伸手推门,门没有锁住,只是虚掩着,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明明是白天,主屋里却漆黑一片,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冲出来。 这么安稳吗? 主屋里就是寻常百姓家的样子,墙上还挂了老黄历,秦之予上前查看,老黄历上现实的日期是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 可是不对,十五年前赵广耀才刚刚出生,哪里来的鬼魂要找他追魂索命? 另一边,宋元亦走到窗边,发现窗户的里面用黑色的布遮的严严实实。 “这个窗怎么被封起来了?”宋元亦一边念叨一边作势要把黑布扯下来,“这大白天乌漆嘛黑的……” “别!别拉开!” “谁!” 这一声来自秦之予和宋元亦 “我的妈呀!” 这一声来自沈鑫。 声音来自角落里一个无人在意的衣柜,听上去是一个女童——可怜的沈鑫刚走到衣柜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童的声音,偏偏外面的那个卖花小女孩给他们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没过去,沈鑫“嗷”一声窜到秦之予的身后。 “我去,这不会还有个鬼吧,咱们都没地方跑了!” 宋元亦咬着牙说道:“你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你俩别扒拉我了……我袍子要给扯掉了……” 秦之予咬着牙,暗暗使劲把自己的袍子从两人的手中拽回来。 于是,三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堵在门口,手里的武器纷纷对准窸窸窣窣的衣柜门。 衣柜门打开一点,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秦之予定睛看了看,勉强在黑暗中看清眼前的不是鬼,是一个小女孩——和外面那个哐哐拍门嗷嗷乱叫的比起来,这个好像是一个面色红润的正常人。 更重要的是,秦之予没有感受到她身上的杀意。 “收起来吧,这个没威胁。” 沈鑫边说边咽了一大口口水:“真的吗?我、我有点慌。” 那边的小女孩慢慢从衣柜里爬出来,她害怕地看向面前的几位不速之客,身体都在发抖,秦之予收起软鞭,蹲下身看向女孩:“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有人要追杀我们,才闯进来躲一躲,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小女孩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打转,确认对方没有恶意之后才开口。 “我叫萧吟月。”小女孩指着那个黑布,小声说道:“别扯那个布,我爹娘知道了会打我的。” “你爹娘?他们怎么不在家?你还这么小,爹娘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爹娘出门去啦,他们不让我乱跑。”那个萧吟月似乎看出了几人没有恶意,便主动开口说道:“你们是外乡来的吗?” 秦之予点点头,依旧是应付城门口士兵的那一套说辞:“是啊,我们是青州来的,要去京城,路过梨花镇想要歇个脚。” 萧吟月盯着他们,歪着头说:“你们来的真是不巧,最近可是我们镇上的‘好日子’啊,只能进不能出。” 好日子? 沈鑫皱着眉问道:“谁家的好日子是各种妖魔鬼怪在街上乱窜?” 萧吟月回答道:“是京城来的贵人的‘好日子’,你这么说会惹怒贵人的。” 沈鑫蹲下身子问道:“月月,为什么你们镇上的好日子只能进不能出啊?” 萧吟月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是贵人定下的规矩,每年的这几天梨花镇都只能进不能出,你们要是有要紧事的话恐怕只能搁置了。” 秦之予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去哪里了?” 萧吟月依旧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姐姐前几天和领居家的二丫出门玩,后来镇长家的人来报喜说姐姐跟着贵人去过好日子了,爹娘出门找姐姐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萧吟月知道的东西不多,都是零零散散的消息,秦之予没指望能在一个小女孩身上问出什么。 只是这贵人…… 秦之予叹了一口气,怕是这梨花镇的镇长和京城里的谁暗中勾结,按照萧吟月的说法,又是姐姐又是领居家的二丫,怕是拐骗那些孩子然后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连这孩子的爹娘怕也是凶多吉少。 “月月,我们可以暂时在你家住两天吗?”秦之予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一块银锭,“不白住你的,这个算房费,可以吗?” 萧吟月有些犹豫,秦之予接着说道:“这一锭银子能买好多糖人呢,你真不要?” 萧吟月上下打量着三人,最后还是被银子,阿不,被糖人打动了,点点头,接过了那一锭银子,算是同意三个人在这里小住。 萧吟月将三人带到隔壁的小屋子,说道:“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这里吧,这里是我和姐姐住的地方。”说完还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们晚上千万别出门,晚上贵人会出来,你们要是冲撞了是会被抓起来的。” 秦之予笑着点点头,说道:“好,我们知道了。” 目送萧吟月离开,秦之予关上房门,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萧吟月有点眼熟?” 宋元亦点点头:“她和外面那个卖花的小女孩长得好像,她俩不会就是亲姐妹吧……” 沈鑫被吓得激出一身鸡皮疙瘩,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们这算不算闯到怪物的老巢来了?这个萧吟月不会也突然变成怪物吧?” 第9章 “应该不会。”秦之予摇了摇头,慢悠悠道:“而且,我总觉得她面熟,不只是外面那个卖花女孩,好像还在哪里见到过……现在也想不起来,算了,先睡一觉吧。” 宋元亦和沈鑫指了指屋外高悬的太阳,不可置信地问秦之予:“现在?睡觉?” 这大中午的实在睡不着啊。 秦之予悠悠地上炕,把两个女孩子的东西放到一边,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对着呆愣的二人说:“按照萧吟月的说法呢,咱们现在最快能去镇长家找这个贵人算账的方式就是晚上出门冲撞一下,你们现在不睡觉晚上怎么办?” 说得好有道理。 宋元亦和沈鑫也一人找了个位置,三人就这么并排在炕上躺下了。 -------------------- 第5章 赵家诡事4 入夜—— 秦之予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窗外漆黑一片,宋元亦和沈鑫还蜷在炕上睡得正香。秦之予伸手拍了拍身边两个睡得死沉的人。 “醒醒醒醒,别睡了,咱们该出门了。” 宋元亦和沈鑫缓缓醒来,两人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脑子一片混沌。 宋元亦的声音里还带着困意:“我们这是睡了多久啊……” 秦之予下炕,推开木门走进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抬头还能看见月亮高悬在空中,若不是知道自己身在“域”中,当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和谐景象。 秦之予对着屋内说道:“差不多子时,咱们该出去了。” “好。” 主屋的大门紧紧关着,秦之予走到主屋的门口,能听见门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来小月正在睡觉。 宋元亦和沈鑫二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收拾好出来了。 秦之予看了看天色,转身对二人说道:“出发吧。” 三人走出院落,还是熟悉的小巷子,但是不同于白天。 白天三人闯进来的时候把巷子里闹了个人仰马翻,不管是小贩的摊子还是阿嬷晾衣服的竹架都被一视同仁地掀了个底朝天。 不过入夜之后巷子里的人都消失了,却依旧是白天那副乱糟糟的样子,没人收拾过。 巷子里很黑,两边低矮的屋檐遮住了大半的夜空,三人看不清眼前的路,脚下是先前被掀翻的东西,什么竹架子、扫帚……零零落落地散了一地,三人一边走着一边注意脚下,依旧会被绊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方才的院子里没有蜡烛,秦之予手边也没有能照明的东西,三人只能在巷子里小心翼翼地走着,唯恐弄出的动静吸引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过来。 倒也不是打不过,终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说走的缓慢,但是好在巷子不算太深,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回到了梨花镇的主路上。 主路还是白天的样子,琳琅满目的小摊列在主街道的两边,但是那些“人”早就消失不见——就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消失了。 不远处的那个包子摊——秦之予记得那里,白天的时候包子摊那里有个偷素包子的小孩,被摊主追着撵。现在小孩和摊主都消失了,那个雪白的素包子掉在地上,沾了一地的尘土。 就在几个时辰前,三人在这里遇上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如今却一片寂静,如同死城一般。沈鑫对白天的情形还心有余悸,来来回回地张望,就怕那个卖花小女孩再出现。 宋元亦看不下去,拉了拉沈鑫的袖子,出声问道:“你干嘛呢?做贼似的。” 沈鑫的牙都打着哆嗦:“我这叫警惕。” “说实话。” “……我怕那个小女孩又冲出来。” 宋元亦慷慨大方地送了个白眼给沈鑫,语气中止不住的嫌弃:“出息,你个大老爷们这么害怕。” “则,你懂什么,我这叫……”沈鑫刚要辩驳,就看见主街道的尽头、镇长家的那个方向,泛起幽幽的绿光,似乎有什么东西逐渐向他们靠近,“不是、那边,你们快看!” “那边什么?” 沈鑫害怕又不敢大叫,只能压低了嗓子说:“那绿油油的,跟百鬼夜行一样。” 秦之予和宋元亦也看见了,远处的传来一阵一阵的脚步声,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前进。 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贵人? 但是谁家贵人会大晚上出门?跟有病似的。 吐槽归吐槽,秦之予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默默缩回巷子口打算先做观察,看看对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绿光逐渐向三人靠近了,他们这才看清这一支队伍——前面几排都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可能因为在“域”中的缘故,他们的衣服沾满尘土,布料上还有一块一块黑色的血污,秦之予隔着好远都能闻到其中的血腥味;官兵们的头压的很低,三人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再往后,那支官兵队伍后跟着一副仪仗,正中间的是一辆四驾马车,后边还有仆从抬着一顶青帐小轿,两边是紧紧跟随的丫鬟婆子,这些仆从也都是一副死人相——沈鑫说的。 最后跟着的是被官兵护送的几个大箱子。 至于那绿光,正是从箱子里散发出来的。那二三十个红木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着绿色的矿石,箱子都盖不上,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幽幽的荧光,丝毫不担心被人觊觎。 沈鑫拍了拍身边的秦之予,问道:“秦姐,四驾马车……不是王公贵族就是侯爵啊,这家伙得是什么来头?” 第10章 四驾马车是顶级贵族才有资格、有能力坐的起的,这样的人家只有在京城中出现。梨花镇并非富庶之地,怎会有这样的勋贵人家出现? 还有那些绿油油的矿石…… 秦之予转头看向沈鑫:“沈鑫,那个绿色矿石你认识吗?” 不同于秦之予和宋元亦江湖出身,沈鑫是正儿八经的京城人士,世族大家出身的小公子,自小见多识广,因为哥哥姐姐们能干,家族产业也不需要他料理,所以才能来阴阳司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种绿色矿石看着极为诡异,秦之予和宋元亦从未见过,只能盼望沈鑫能认得出来。 沈鑫难得露出苦恼的神色,挠着头说:“这个矿石我也没见过,京城中……我不记得谁家有这种矿石。”说完便叹了一口气,“要是有一本《百物大全》就好了,说不定上面会提到。” 宋元亦说道:“《百物大全》那不满大街都是。” 《百物大全》是大周最出名的书籍之一,其中记载了无数珍惜动物、名贵花草、稀有矿石、各色草药,是大周人智慧的结晶,不少人都会买一本给孩子做启蒙书籍。 沈鑫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你们能买到的《百物大全》都是经过删改的,最早的版本上面还记载了很多毒虫毒草什么的……后来被有心之人利用,就把这些东西都删掉了。最早的那个版本发行的时候,大概要几十年前了,印刷技术还没有现在这么好,所以市面上的书也很少,我家倒是有一本。”沈鑫一边说一边懊恼:“但我当时嫌弃初版的太厚不乐意看,看的就是现在市面上的新版,要是当初我多看两眼就好了。” 秦之予听懂了沈鑫的话外意:“你是说,这些矿石可能对人体有害?” 沈鑫忙不迭地点头说道:“这种矿石能被大批量采集,说明采集的技术成熟,绝对不是近两年发现的,《百物全书》上一次更新就在去年,但是里面绝对没有记载这种矿石。” 秦之予心中的疑惑更大了,先前是失踪的玉佩和染血的八字,现在又是一车车可能害人的矿石,这个鬼魂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几人说话间,那支护送着矿石的队伍渐行渐远,秦之予几人这才探出巷子。 “走,咱们跟上。” 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队伍七拐八绕地走,也许是在“域”中的缘故,梨花镇比几人想的还要大,三人跟着队伍在镇子上穿过五条街道和一座桥,一路走到了镇子的最西边。 队伍在一座宅子前停下,秦之予抬头看到门口的匾额——柳府。 -------------------- 第6章 赵家诡事5 柳府??? 宋元亦大吃一惊,说道:“柳府?这是不是……” 秦之予知道宋元亦想说的是谁。 柳璋,他们白天遇到的那个书生。 “应该不是,那个柳璋说自己是青州人士。” 宋元亦对这种家族关系不大了解,便问道:“这么巧?这梨花镇也有个柳府。” 沈鑫甩开扇子,作的衣服风流倜傥博学多才的模样说道:“真要说柳家,我倒是知道一个,也在登州。” “怎么说?” 沈鑫接着说道:“柳家在登州本地还是有些名气的,全因这柳家人平日里乐善好施,时常接济无家可归的流民,族中子弟又多有能耐,都在登州本地和附近为官当差。” 秦之予点点头,示意沈鑫接着说。 沈鑫接着道:“但是我没记错的话,柳家人都居住在登州城内,这梨花镇上怎么又多出来了个‘柳府’?” 秦之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沈鑫,问道:“沈鑫,帮我问问柳家的老宅在哪。” “好嘞!” 沈鑫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这也是沈鑫的能力,《百物典》。他能从《百物典》中询问世间一切存在过或正在发生的事情,一天能问三次。沈鑫一直觉得这个能力有点鸡肋,但是秦之予偏偏很看重他的能力。 “‘域’中的一切幻象和恐怖都基于现实世界,有沈鑫在我会安心很多。” 这是秦之予的原话。 这厢沈鑫拿出《百物典》,把小本本放在地上,紧接着双手合十,神情中充满虔诚,嘴里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书灵书灵回答我……” …… 看着是有点像二愣子。 虽然看着有点二,但终究还是靠谱的。沈鑫念了两三遍,脸色发白,《百物典》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接着又黯淡下去。沈鑫见状赶紧翻开《百物典》,淡黄的纸张上写着他想要的答案。 “秦姐,查到了。这个柳家原本住在梨花镇,后来突然发达了便搬到了登州城内。”沈鑫看完《百物典》上面的内容,字便都消失了,“梨花镇里的柳府应该就是柳家的老宅。” 说话间,马车上的人下来了,秦之予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只能从身形和衣着上判断对方是一个瘦弱的男子,腿脚不便。小轿子也被掀开,上面下来的男人秦之予之前在登州时见过,是梨花镇的镇长。只见对方毕恭毕敬地扶着那名男子进了柳家老宅,身后的随从们纷纷跟上,后面那几箱绿色的矿石也被小厮抬了进去。 柳府的大门又一次被紧紧关上。 漆黑的夜里,三人站在柳府的门前。 “咱们怎么进去啊?”宋元亦苦恼道,“要不要弄个法阵传进去?但是这样贸然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第11章 “没必要。”秦之予抬头看了眼院墙,“咱们直接翻墙进去。” 宋元亦和沈鑫万万没想到,溜进柳府这件事比他们想的还要简单。秦之予的脚轻轻点地便飞身上墙,她转头看向院内,发现柳府的院墙似乎比寻常院落的墙高出不少。 宋元亦和沈鑫紧跟着翻进府内。 他们翻进来的地方似乎是一处偏僻的院落,许是因为长期无人居住的原因,荒院里的杂草已经长到人的腰腹处了。三人蹑手蹑脚地往里面走,院子中间是一间破败的屋子。 至于这座院子的不远处,有一座阁楼,似乎是整个柳府内最高的地方,即便是在最偏僻的小院子也能看见。 “域”中一切事物即使是妖魔鬼怪也是基于现实才产生的,这个柳家老宅在现实中多半也是这样的。 只是这个院子怎会如此破败不堪? 秦之予知道有些家族搬迁之后,老宅中便不再住人了,但却也不至于荒废,会安排一些仆人日常洒扫。 族中的老人年纪大了之后回回到老宅养老,婚丧嫁娶有时也会在老宅举行,家族中一些犯错的小辈也会被送回老宅思过。 即使是京城中那些风光的勋贵人家,也万万没有任由老宅荒废的事情出现,若是被人知道自家的老宅荒废了,多半会落人口实,被扣上一个不孝忘本的罪名。 秦之予看向一旁的宋元亦,说道:“元亦,去看一眼院子外面。” 宋元亦点点头:“好。” 宋元亦走出院子,沈鑫疑惑地问道:“秦姐,这个院子有问题?” 秦之予点点头:“柳府的老宅虽然偏僻,但是外面的大门和门口的青石板不染一丝尘埃,可见平日里是有人洒扫,既然如此,那么府里也不至于如此荒芜。” “所以秦姐你觉得这个院子有问题?” “嗯。”秦之予缓缓说道,“柳家老宅并不像是被弃置的样子,但是这个院子这么破烂,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院子的主人。” 也许,这个院子的主人并不受宠。 也许,这个院子的主人曾经犯下什么大错。 “域”中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那边,宋元亦推开小院的门,院子在府中的位置很偏僻,来往的仆从也少,这倒是方便了宋元亦行动。 小院处于小路的尽头处,这条路一路向东,宋元亦一抬头,就看见院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清风院。 很常规的一个院名,如果不是知道院子里有多破烂的话。 宋元亦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偶尔遇到一两个巡逻的家丁便翻身上墙,轻巧地避开。 这条路似乎比她想的还要长许多,走着走着,道路两边开始出现一些其他院子的院门。 怎么还没有走到头? 宋元亦在心里算着时间,她已经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柳府有这么大吗? 方才他们翻进来的时候担心被发现,因此三人是从柳府大门走到柳府边缘。柳府是柳家老宅,修建宅子的时候柳家还不是当地的大家族,所以柳家老宅也算不得大。 按照她的脚程,一炷香的时间足够她走大半个柳府了,怎么到现在都没走出这条路? 宋元亦转头,看见旁边的院子——名叫摘星阁。 等等!摘星阁?! 这是他们刚进院子时看见的那个柳府最高的阁楼,那里距离清风院并不远! 沙—— “谁!” 身后传来“沙沙”的动静,宋元亦抽出腰间的长剑,警惕地四下环顾。身后是她方才走过的路,这条小路一眼望不到尽头,蜿蜒着伸向远处,在夜幕的笼罩下宛如伺机而动的毒蛇。 身后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自己神经太紧绷了? 宋元亦没在自己的身后发现什么不对劲,她转回来,却看见自己的身前、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地方站着一个少女。 少女背对着她站着,穿着一身青色的襦裙,襦裙的料子是上好的锦缎,但是这件衣服似乎有些年头了,不仅款式已经过时,料子也旧了。宋元亦看不见她的脸,只能依稀看见少女的裙子袖口处绣着柳枝的图案。 这个姑娘是柳家人! 不对。 宋元亦看了一眼地面,这个姑娘在月光下没有影子。 嗯,那应该是柳家鬼。 女孩缓缓转过身,宋元亦这才看清看她的容貌——少女面部的皮肤已经红肿溃烂,大片大片血红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中显得格外骇人,漆黑的眼珠沾满整个眼眶,没有一丝眼白,露出的手腕上皮肉翻飞,还在不住地流血。 女孩,阿不,现在应该是女鬼了,她死死盯着宋元亦,盯得宋元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闪身冲向宋元亦。 宋元亦是断断没有坐以待毙的说法,提起长剑便向女鬼挥去。 宋元亦的长剑与寻常的剑不同,她的长剑能伤及灵魂,因此,即使对方是没有实体的鬼魂宋元亦也有能力应对。 眼看着长剑就要触及到对方,女鬼却在空中一闪,消失了。 宋元挥了个空,剑气抽到一旁的墙体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青砖修葺而成的墙体如蛛网一般裂开,碎裂的砖块伴随着灰尘往下落。 人呢? 女鬼并未消失,而是来到了宋元亦的身后。 就在宋元亦转身的那一刻,女鬼漆黑的眼瞳占据了她的视线,宋元亦正要抬手挥剑,却在看见那双黑色的眼瞳时浑身乏力。 第12章 “你……” 下一秒,宋元亦便浑身瘫软倒在了地上。 -------------------- 第7章 赵家诡事6 秦之予和沈鑫也没闲着。 二人推开木门走进屋内,屋子里的陈设简单,进门后左边就是睡觉的地方,摆着一张大床,只是这张床似乎很久没人睡了,整齐的被褥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秦之予走向右边,屋子的右边摆着一张书案,案几上放着文房四宝和燃了一半的蜡烛,只是砚台中的墨汁早就干了。 秦之予把桌上的蜡烛揣进怀里,越过书案,在书案后面的书架上,除了科举人必备的四书五经之外,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冷门书籍,大多都是关于奇珍宝物的冷门书籍。 秦之予一一拿下来看过,有《金石传》《南山石头录》……嗯? 翻到《南山石头录》的时候,书本里面飘出薄薄的几张纸落在地上,秦之予拿起来看了看,这几张纸泛黄的程度更深,许是因为梨花镇常年潮湿,这几张纸不断被水汽浸湿又变干,纸张已经有些变硬了,字迹也变得模糊不堪。 但是能确定的是,这几张纸并不是《南山石头录》中掉下来后被主人夹回去的——它们并不属于这本书。 纸上面的大半字迹都已经晕开,看不清上面写的具体内容,秦之予只能通过零星几个看得清的字看出这上面写的是一种矿石。 难道是那个绿色的矿石吗? 秦之予又翻了翻,在书案底下发现了几张纸,上面的字迹是梅花小楷,虽然一大半纸张都被糊的看不清了,但是秦之予能从碎片的信息中看出这是一封妹妹写给哥哥的家书。 落款人叫做“柳璎”,信件中多是问候哥哥嫂嫂过得怎么样,还多问了一嘴未出生的侄儿侄女。 “兄长,我给孩子绣了个虎头帽,下次来看你和嫂子的时候亲手带给你们。” 秦之予看向沈鑫:“你那边怎么样?” 沈鑫拎起床上的枕头,嫌弃地拍了拍上面的灰,扬起的灰尘蒙了他一脸,混合着一股霉味,沈鑫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这个房间的主人是多不受重视啊,怎么枕头都是发霉的,没有下人来整理的吗?” 沈鑫说完就把枕头扔到一边,“诶?秦姐,这里有两个枕头。” 两个枕头? 沈鑫放下手中的枕头,视线转向床尾那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他伸出手把被子扯散。那是一床大红色的喜被,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看来,这个院子的主人已经成家了。”秦之予不知何时走到床边,把手中的几张纸递给沈鑫,“你看看这上面的内容。” 沈鑫接过这几张纸,仔细看过之后激动地拽着秦之予的袖子。 “秦姐秦姐!这个这个这个!” “你冷静点。” “噢噢噢噢好!”沈鑫激动地对秦之予说道:“这个就是《百物全书》,而且应该是老版的。”几张纸在沈鑫手里翻得哗啦哗啦响,“这个矿石叫……墨莹矿,单块矿石通体成绿色,能发光,因为被开采的时候往往成片出现,成片的矿石漆黑如墨,故此得名墨莹矿。不过这东西易燃易爆炸,储存不好就会火烧屋子。” 这是这几张纸上为数不多能看得清的内容了。 沈鑫继续说道:“我想起来了!这种矿石我见过,我舅母的娘家在青州,小时候去跟着舅舅舅母去玩的时候见到过,这种矿石只在登州的周边产出,因为青州和登州离得近,所以青州城内也有不少。” “我记得当时我和表弟淘气,拿着两块矿石又摔又打玩了一个下午,舅舅看见了把我俩一顿骂。”沈鑫说到这里还有点不好意思,“这种矿石金贵的很,还容易爆炸,也难怪舅舅骂我骂的这么凶。” 秦之予问道:“那,你们家当时用这些矿石做什么?” 沈鑫撇撇嘴说道:“这种矿石又不像金银能流通,又脆,还危险,难塑性,做不了首饰。我们都是买来摆着好看的,这个矿石开采难度大,产出又少,市价极高,有些人家会买一两块摆在家里,彰显财富。” 按照沈鑫所说,如此金贵的矿石,又没有什么实际用处,那个神秘的、让镇长点头哈腰的“贵人”可是十几二十车地运进柳家老宅。 那他要这么多矿石做什么?总不能要摆一屋子照明吧? 就算真有人骄奢到这样的地步,可这是柳家的老宅,就算要这么干也是放在自己家,哪有在别人家这么干的道理? 至于这间院子…… 院子的主人受到族人的排挤,甚至可以说是虐待,为什么?他确实对这种矿石有所了解,但仅仅因为如此吗?这个矿石能被运进柳家,说明柳家中的人、起码能做主的那些老人都是知道这个墨莹矿的存在。 这并不是秘密,也不足以成为这个院子的主人被排挤的理由。 还有…… 秦之予转身看向书桌,书案上摆着形形色色的书籍,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准备科举的学子,甚至还有当地学堂的书籍和入学证明。 但是,秦之予却找不到一点关于他名字的信息——所有书籍都没有写名字,就连入学证明上面的名字都被水渍糊掉了。 创造这个“域”的鬼魂不愿意提起这个人,但是偏偏这个人很重要,鬼魂无法将他的信息彻底从“域”中抹除。 鬼魂对他的情感很复杂,不舍,但是又不想提起对方。 第13章 “嘭——” 木门被撞开,宋元亦整个人踉跄着撞进来,跌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 “元亦!” “宋宋!” 秦之予和沈鑫几乎是同时冲上去扶住宋元亦,秦之予握住宋元亦的手腕探了探脉搏。 还好,不是致命伤。 “沈鑫,回春丹。” 回春丹放在外面可是一丹难求,不过阴阳司财大气粗,又有上乘的丹师在,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沈鑫从兜里呼啦啦地倒出来几瓶子回春丹,拿起一瓶就要往宋元亦嘴里灌,被虚弱的宋元亦一把抓住手腕。 “有病啊……一颗就够了,一瓶子你要药死我啊?” “哦哦哦……” 沈鑫心说我不和女人计较,又说我不和伤号计较,低眉顺眼地倒出一颗回春丹给宋元亦服下。回春丹见效快,几分钟后,宋元亦惨白的脸就恢复了血色。 “没事了,我,我先站起来。” 宋元亦的脚下还是有些虚浮,被二人搀着坐到椅子上。 秦之予问道:“你遇到什么了?” 宋元亦深吸几口气,说道:“我怀疑我遇到‘域主’了。” “你说什么?!” 闻言,秦之予和沈鑫皆是大惊。域主,就是生成这个域的鬼魂,一般来说不会轻易现身,但是宋元亦却这么早就遇到了? “对,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和之前我们遇到的‘人’都不太一样。” 秦之予又问道:“‘域主’?你在哪里遇到的?” 宋元亦接着说道:“我刚才走出院子,沿着那条小路一直走,但是走不到尽头,我发现不太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人、阿不,鬼魂,背对着我站在路上。她还保持着人形,衣服上还有柳枝的图案,应该是柳家人。还有她的脸,也溃烂的很厉害,手腕上一直在往外冒血,还有,她的眼睛……” 一想到那双漆黑的、没有一丝眼白的双眸,宋元亦就一阵恶心,“她的眼睛没有眼白,漆黑的一片,我看见她眼睛的时候晕了过去,梦里我被人囚禁折磨,受了很多伤,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梦里受到的外伤全部变成内伤出现在我的身体里。” “你遇到鬼魂的地方,在那里?” “摘星阁。”宋元亦垂眸说道,“就是在东南方那个最高的阁楼那里,鬼遮眼的时候我应该经过了几次。” 摘星阁…… “我们去摘星阁看看。” 域主出现的地方,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 第8章 赵家诡事7 摘星阁距离清风院不算太远,秦之予倒是知道,一些家族中会修建这种高塔,修建在家族祖宅的边缘处,三五不时会找些会观星的道士夜观星象,或者找些道士来这里设坛作法,红白喜事也要找人来看一看算一算。 宋元亦去摘星阁的路上还有点害怕,唯恐三人再遇上刚才的鬼遮眼。 不过刚才的鬼少女已经不在了,三人去摘星阁的路上一路畅通,走了不过五六分钟就到了摘星阁门口。 摘星阁的大门被紧紧拴住。 沈鑫:“咱们直接破门而入?” 宋元亦幽幽道:“那一会儿要是把那个姑娘引来了你负责招待一下?” 沈鑫想了想宋元亦跟他描述的鬼少女,恐怖程度比起他们在大街上碰到的小女孩只多不少,缩了缩脖子,唯唯诺诺道:“那算了那算了,怪吓人的。” 秦之予看了眼院墙,比划了一下高度,转头笑着看向二人:“要不咱们还是翻墙吧。” 宋元亦:? 沈鑫:。 虽然但是,这好像还真是目前最好用的办法。 虽然看着没正行。 三人不愿大张旗鼓地破门,以免引来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最后是翻墙进去——毕竟秦之予说过,别管法子帅不帅,你就说好不好用吧。 三人翻墙进去,摘星阁里除了高耸入云的观星楼之外,靠近大门口的地方还有一片圆形的、类似祭坛的地方。 秦之予踏上祭坛,圆形的祭坛上铺的是最普通的大理石,灰白的地面上用红色的颜料分出两圈。内圈画着稀奇古怪的图案,外圈写了很多文字,但并不是大周的官方文字,大周如今的官方文字四四方方,古文字也是这样,但是祭坛上写的这些字却通体瘦长。 “看着像是南玄的字。”沈鑫盯着地上的字,幽幽说道,“但似乎和他们的官方文字有点区别,应该是古文字。” 说完,沈鑫转向秦之予,问道:“要我查一下吗?” 秦之予点点头。 沈鑫翻出《百物典》,小册子被翻得哗啦啦,不一会儿,沈鑫便兴奋地说:“找到了找到了。”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对着一本小册子看的认真。确实如沈鑫之前猜测的那样,这些是南玄的古文字,《百物典》还贴心的附上了“南玄古文字对照表”。 三个人举着对照表,跟地上的字一个一个对过去,最后组成了一句话:“月明星耀,熠熠荧光,吾神庇佑,四季长春。” 这是……返老还童?还是换命? “这种逆转时光返老还童的大多都是禁术。”秦之予说道,“柳家掌握了这种禁术,而且在用这种术法为京城里的贵族服务。” 甚至,他们柳家之所以能够发家都是因为帮京城的贵族们“续命”。 第14章 禁术之所以被称禁术,基本上都是因为他们违反天道,泯灭人性。自古以来返老还童、青春永驻的术法屡见不鲜,但是人的生命不可能无缘无故延长,往往需要其他人的生命来交换。 秦之予深吸一口气,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赵家之所以遭到报复,是因为他们伙同掌握类似换命禁术的柳家,在梨花镇上由镇长挑选适龄的孩童换命。 至于换命的对象,如果秦之予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被报复的赵三公子。 那个白天遇见的小女孩……如果秦之予想到那个女孩和萧吟月有足足七分像的脸,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作为“祭品”被献祭的,萧吟月的姐姐 但是还有一些问题没解开。 比如萧吟月,她的姐姐被作为“祭品”,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还有“域主”,她的身份到底是谁?清风院的主人可能是发现了自己的家族在使用这种禁术,所以才被排挤,那么他现在是生是死,他在哪里? 还有…… 秦之予想到了在现实世界中,她和宋元亦在香满楼中遇到的“柳璋”,柳家明明是登州的家族,为什么他自称是青州人? 他当真和登州柳家没有关系吗?可是他袖子上的柳枝纹路明明是登州柳家独有的。 他们发现了不少真相,但是域主没有再次现身的意思,秦之予也没有感觉到“域”有任何的松动。 按理来说,发现“域主”生前的遭遇之后,破开“域主”灵魂深处的郁结,“域”会消散,身为“域主”的鬼魂也会转世投胎。 还不够,仅仅发现这些还不够。 嗯? 秦之予刚才在思考问题,不自觉地在祭坛上走来走去,忽然踩到一块石砖有些松动。 一个家族的祭坛在修建时,每一块砖石必然是精心挑选的,怎么会有松动? 秦之予迅速招呼宋元亦和沈鑫:“快来,这里有问题。” 秦之予一开口,宋元亦和沈鑫便迅速赶来。 宋元亦蹲下身,在这块大理石上面敲了敲,又敲了敲隔壁的砖石,对秦之予说道:“这底下是空的。” 大理石虽然有点松动,但是和旁边的石块依旧贴的很紧密,单凭手不可能把它挪出来。 “交给我吧。” 宋元亦抽出长剑,金色的剑气紧紧包裹着剑身,在黑夜中发出耀眼的光辉。紧接着,她把长剑直直地插入大理石中,金色的剑气从裂缝中溢出,生生把大理石震开了蛛网一般的裂缝。 沈鑫被金色的光闪的睁不开眼,忙退到一边,拿出扇子挡住脸,说道:“宋宋你当心点。” “放心,我有数。” 宋元亦笑着拔出长剑,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和飞扬的尘土,巨大的大理石砖块变成了碎石,噼里啪啦地飞了一院子。 “咳咳……” 秦之予被灰尘蒙的睁不开眼,等到眼前的尘土都散尽了才看清眼前的景象——那是一条黑暗的甬道,通向地底深处,狭窄的入口仅仅能让一人通过。 秦之予打头阵,宋元亦垫后,沈鑫哆哆嗦嗦地走在中间。 甬道整体是螺旋形,阶梯是石头修葺的,因为入口窄小的缘故,向下的石梯格外陡峭,秦之予三人只敢扶着岩壁一点一点摸索下去。 “幸好刚才在院子里搜刮了根蜡烛。” 秦之予拿出怀中从清风院顺来的半根蜡烛,让宋元亦拿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能让他们看清附近的情形。 他们方才一直扶着的、斑驳的岩壁上布满了抓痕血痕,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墙上,发黑的血痕上又叠加新的痕迹——这是人被拖下来时在墙上抓出来的,一道道痕迹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是一个怎样的魔窟。 几人抬头,他们往下走了约莫十来米的样子,头顶上那个狭窄的入口在黑夜中几乎看不见,只有一丝丝月光渗透进来。往下看,底下漆黑一片,微弱的烛光并不能照到下面。 宋元亦把脚边的一颗石子踢下去,石子落地发出轻微的响声,她对着二人说道:“应该还有十米左右。” 越往下走,入口处便越小,等到他们安稳地站在平缓的土地上时,头顶的入口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秦之予环顾四周,地面是泥土,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脚印,只在他们下来的地方、正对着石梯最后一阶的方向,有一个拱形的入口。 三人抬脚走了两步,沈鑫却停住了,叫住了秦之予和宋元亦:“等等!” 二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鑫,秦之予开口问道:“怎么了?” “这个地面……”沈鑫踩在地上狠狠撵了两下,随即开口道:“这个地面的触感不太对。” “地面的触感?” “嗯。”沈鑫点点头,继续说道,“这里的地面是土壤,按理来说踩上去的感觉应该比较软,比较实在,但是现在这个地面很滑,感觉是掺了什么东西一样。” 沈鑫抓了一些土捻在指尖,泥土落到地上,手指上留下了一些硬硬的颗粒,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荧光。 “这是墨莹矿的碎屑?”宋元亦抬头指着头顶的祭坛,“所以他们就是通过这个洞口把矿石扔下来,这些是墨莹矿的碎屑。” -------------------- 第9章 赵家诡事8 “那就是这里了。” 第15章 秦之予看向那个黑暗的入口,如同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将无辜的百姓吃拆入腹,只为了满足那些人模狗样的贪婪贵族们的私欲。 她能闻到,附近的岩壁里散发出的血腥味。 她能听到,从黑暗深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能感受到,“域”在震动,“域主”在哀嚎。 痛苦的、窒息的感觉一点点缠绕住秦之予的心脏,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秦姐!” 秦之予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宋元亦和沈鑫两人上前搀扶住她。 “秦姐,你没事吧。” 秦之予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其实这算正常情况,秦之予能够进入鬼魂的“域”,自然能够感应到“域”和身为“域主”的鬼魂的波动。 “域主”的痛苦她也能感受到。 怨恨、痛苦…… “域主……就在里面……”秦之予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进去,找到……域主。” 秦之予闭上眼,她能看到,那个身穿青色襦裙的女人,她浑身鲜血,她被锁在地牢里,她的皮肤一点点脱落,像是蜕皮的蛇一样,血淋淋的皮肤掉在地上…… 女人绝望地转过头,可是秦之予看不清她的脸,女人的五官像藏在雾里一样。 你是谁? 我该怎么救你? 她在心中无声地问着“域主”,可惜,那个面容模糊的少女没法给她答案。 秦之予睁开眼,三人一点点走进黑暗的甬道内,在这条通往地狱之路的尽头,有一间牢房,旁边还有一扇紧锁的木门,宋元亦暴力地破开木门,门后是堆积成山的墨莹矿。 而牢房里的景象更是骇人,牢房的墙上固定着好几根铁链,另一端的手铐已经发黑,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 不同于他们在先前的大街上感受到的、几乎具象化的怨恨,秦之予在这间牢房里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 和绝望。 此时的秦之予已是满头大汗。 要破“域”自然要解开“域主”的郁结。 她召出魂玉,黑色的玉佩漂浮在空中泛出柔和的光,魂玉慢慢飘进牢房里,很快,在光芒中缓缓显现一个人影——或者说,是鬼影。 “就是她!” 宋元亦一眼就认出,眼前在牢房里披头散发的少女是她之前遇到的那个。 只是她现在看起来机器狼狈,一只手被铁链锁住,她勉强能在整个牢房里移动,另一只手藏在袖子里,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站起身,秦之予看见她的眼睛正如宋元亦描述的那样,已经失去眼白了。 少女似乎失明了,她只能根据人的呼吸声摸索着走到牢房前,猛地抓住牢房的木栏,发出“嗬嗬”声。 秦之予上前两步,看见她大张的嘴巴里空空如也——她的舌头被拔了。 “他们到底……为什么?” 宋元亦的声音都在颤抖。 为什么? 眼前的女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这个年纪的姑娘正值青春年华,秦之予见过许多这个年龄的姑娘,有的已经订婚,在闺房中畅想自己和心上人的后生活;也有的会和母亲撒娇要出门,和小姐妹去最出名的铺子裁制新衣裳。 可是眼前的女孩,被割掉舌头,被弄瞎双眼,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被当做牲口一样对待,被用来献祭给所谓的“贵人”,宝贵的生命就好像一根寻常的礼物一样,被送给了贪婪自私的“贵人”。 甚至,梨花镇上还有很多像这样的孩子…… 他们被带到镇长家,被哄骗着,说跟着“贵人”会有好日子。 也许,这些女孩在出门前还兴冲冲地和家人说,等自己发达了就带着全家一起搬进登州城内,去过好日子。 可是再也没有了,那些鲜活的生命被黑夜中的荧光带走。 她们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铁链磨破了手腕,她们撕心裂肺的叫喊惹怒了看守的人,所以被割掉了舌头,她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脱落,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一点点被抽干。 直到有的父母反应过来不对劲,就像萧吟月的父母一样,他们冲进镇长家,要求自己的女儿回来。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也许他们知道,但是不愿意面对。 甚至…… 秦之予突然想到,传言中的柳家乐善好施,时常救助流民——那些流民去了哪里?会不会也像那些孩子一样被献祭。那些绝望的人们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赎,以为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结果却只是另一个更黑暗的深渊。 甚至,他们死后,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姓名。 祭祀在晚上举行,眼前这个柳家的女孩也是死于夜晚。所以,在“域”中,镇上的人们恐惧黑夜。 秦之予直视眼前的少女,她开口唤道:“柳璎?” 少女愣住了,漆黑的眼睛怔愣地盯着秦之予。 秦之予继续说道:“你和清风院的主人是兄妹关系,对吗?” “呃……啊……” 少女听到“清风院”三个字,痛苦地捂住脑袋,手中紧紧握着的东西也摔了出来——一团发黄的信纸。 秦之予捡起地上的信纸展开,信纸很皱,但是并没有任何的破损,可见柳璎对这封信极为重视。 第16章 “这是……遗书?” 秦之予颤抖着出声,宋元亦和沈鑫接过信纸,更令他们震惊的是,写下这封遗书的人正是柳璋——那个他们在香满楼遇到的,进京赶考的书生“柳璋”。 “柳璎和柳璋是兄妹,如果他们都死了,那么京城里的那个柳璋是谁?” “他”会是谁? “啊!!!” 秦之予还没有想出答案,眼前的少女发出了凄厉的嘶吼,她的嘴角咧到耳后根,整张脸几乎分成两半。 “域主”暴走了! 他们现在必须要离开! 要破“域”,就要解开“域主”的郁结。 眼前的少女郁结之处在哪里? 矿石、柳家人…… 对了! 秦之予对着沈鑫大喊道:“沈鑫!把火折子扔到矿石堆里面去!” 沈鑫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秦之予的意思,把手中的火折子扔到了那堆积如山的墨莹矿中。 墨莹矿,易燃易炸,保存不当就会造成灾难,地牢里墨莹矿的数量加起来足以炸掉整个柳家老宅。 那么,在“域”中,无论是现在还呆在宅子里的镇长也好,还是那个所谓的贵人也好,全部都会被炸为灰烬。 柳璎,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爆炸声在耳边响起,强烈的气流把三人冲出甬道,但是他们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疼痛。秦之予感觉自己陷入了虚空,一位少女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谢谢。” -------------------- 第10章 赵家诡事9 再睁开眼,现实中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三人站在赵广耀的屋子里,他的尸体还躺在床上,只是身上血黑色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成功了。 三人跨出院门,沈鑫问道:“秦姐,我们现在要去找那个柳璋吗?” 虽然鬼魂的怨气消散,但是案件还没有结束,真正的柳璋早就已经没了,现在的“柳璋”嫌疑不小。 “当然了,沈鑫,你去墨鸿堂把那个‘柳璋’找来,还有,请赵家人去一次阴阳司。”秦之予咬着牙说道,“我有些事情要好好问问他们。” “是!” 沈鑫领命后迅速动身,宋元亦问道:“秦姐,那个柳璋到底是谁啊?” 秦之予刚从“域”里面出来,无论是承受“域主”的痛苦还是破“域”都让她现在的精神疲惫不堪。 “那个清风院里住了两个人,一个是柳璋,另一个是是他的妻子。”秦之予缓缓说道,“还记得我们在香满楼见过的那个柳璋吗?他身量纤细,甚至衣服都有些不合身,我原本以为柳璋这样的读书人身量瘦小一些也没什么,但是旧衣服不合身就奇怪了。柳家的衣服既然有特质的花纹,那说明是专门找裁缝做的,没有不合身的道理,就算不合身,也应该是衣服太小,哪有衣服大的道理。还有‘柳璋’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太……秀气了些,如今想来,倒像是女人压着嗓子在说话。” “所以,那个那个香满楼里面的‘柳璋’,其实是他的妻子?!”宋元亦大惊,“真正的柳璋已经死了,他的妻子代替他的身份进京赶考。可是,他还有同行的人,他们……” 宋元亦原本想说“那两个随行的人不会发觉吗?” 可是,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也许汪然和林靖风的姐妹也在梨花镇上遭遇了毒手。 他们有着共同的仇敌——赵广耀。 赵广耀身子骨不好,腿脚不便,于是赵家经过京城中其他勋贵的介绍,找到了柳家,柳家可以用年龄相仿的孩童为材料,用墨莹矿为引,以命换命——用无数孩童的性命去换赵广耀的健康。 也是因为不少贵族们的扶持,柳家才从一个小家族摇身一变,成为登州地界的大族。 “至于柳夫人用的那一招禁术,我没记错的话那是‘血煞’,也是以命换命的招数,她知道这样的招数我倒不奇怪,柳家老宅里应该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禁术秘术的方子,只是……赵广耀死了,柳夫人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只是……”秦之予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如今只是一个赵家浮出水面,那其他家族呢?秦之予不相信这京城之中只有赵家和其他家族勾结,使用禁术。 秦之予身体虚弱,宋元亦带着她先回阴阳司。 半个时辰后,秦之予坐在太师椅上,沈鑫走了进来。 “秦姐,人都到了,我把汪然和林靖风都带来了,还有赵家人,都在前厅候着了。”沈鑫顿了顿,继续说道,“墨鸿堂那里我带人搜了一遍,赵广耀的玉佩在假柳璋的枕头下。” “我知道了,把他们带到断案堂,我现在就过去。” 阴阳司和官府衙门有些不一样,人家办案有正儿八经的升堂退堂,但是阴阳司这边的官司有时候和活人没关系,要是两边都是鬼,这还升个鬼的堂。 所以阴阳司里有自己的断案堂,和衙门里有些像,但是这里没有青天大老爷也没有喊“威武——”的官兵。 现在只有声嘶力竭讨伐辱骂的侯夫人和八风不动的“柳璋”。 秦之予还没走到前厅,就听见侯夫人的叫骂声:“你个天杀的王八蛋!我儿到底造了什么孽!你要这么对他!” 那边的柳夫人也不甘示弱,回呛到:“你儿子没造孽?怎么会有冤魂找上门?” 第17章 “你!”侯夫人随即反应过来,语气中透露出兴奋:“你承认了!你承认了!是你给我儿下的咒!是你!” 看见秦之予走进来,侯夫人扑倒在地上,激动地说道:“秦大人,是他!就是这个柳璋!是他杀了我儿!他承认了!你快处死他!” 此时的侯夫人已然疯魔,朱钗散乱,披头散发毫无形象的样子让人无法把她和那位雍容华贵、端庄得体的侯府当家主母联系到一起。 她现在只想杀了眼前的人! 秦之予坐在主位,她还没有缓过来,被侯夫人嚷嚷的有些头疼,便低声劝慰道:“夫人稍安勿躁,咱们今日聚在这里,为的就是令郎之死。” 接着又对宋元亦说道:“先把侯夫人扶起来吧。” 宋元亦把侯夫人扶到一旁的位置上做好。 秦之予看向“柳璋”,开口说道:“柳璋?好久不见,但或许我该对你换个称呼才更合适,萧吟月还是柳夫人?你更喜欢哪个?” 侯夫人错愕地看向“柳璋”,“柳璋”却淡然一笑,淡定掀起衣袍地跪下,抬头直视秦之予,说道:“早就听闻秦副司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民妇佩服。” “我在‘域’中看见两个女孩,死掉的那个是你的姐姐,还有一个小时候的你,当时就觉得眼熟,刚才我才反应过来,那就是我在香满楼见到的,假的‘柳璋’。” 身份被揭穿,萧吟月也不再压着自己的声音说话,轻柔的女声中透露出疲惫,却又带着解脱的欢愉:“事情都是我做的,是生是死我都认。” “这,这是怎么回事?” 侯夫人还在困惑,秦之予解答了她的疑惑:“宋元亦,柳璋的妻子,对吧?你的丈夫发现了柳家老宅的秘密,你的小姑子柳璎也因此成为了被杀害的对象之一,你为了给他们报仇,伪装成自己的丈夫进京赶考,四处寻觅赵广耀的信息,伺机报复,没错吧?” “没错。” “你没找到赵广耀,但是在香满楼中意外撞见了他哥哥赵广辉,在他逼着你让位置的时候故意不从和他起冲突,把带有‘血煞’的八字塞到他的怀里,让他带回赵家。最后如你所愿,赵广耀死了,赵广辉因为‘血煞’的影响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秦之予每说一句,萧吟月脸上的笑意便浓一分,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她拍着手,心情十分畅快,“秦副司当真是聪慧,只是,您当真以为该死的只有赵广耀吗?” 说到这里,萧吟月面容狰狞,指着坐在一旁还处于震惊中的侯夫人,咬牙切齿道:“赵广耀一个半瘫,哪来这通天的本事?倒是他的好哥哥好母亲从背后帮了不少!” 秦之予顺着宋元亦的目光看去,坐在椅子上的侯夫人双目猩红,魂不守舍,再加上刚才这侯夫人疯魔的样子…… “只要赵家人还有活口,‘血煞’就不会放过他们!”柳夫人笑的猖狂,说着说着却流下泪来。 “为什么?”秦之予开口问出她心中的疑惑,“为什么是青州?” “什么?” “登州柳家,你要假扮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要自称是青州之人?” 萧吟月笑着摇头,语气中满是凄苦:“我们萧家,原本是青州人,也是柳家的远房表亲,五岁时跟着父母搬去梨花镇,我姐姐……就是被这么骗去柳家老宅,我爹娘去讨公道,可是再也没回来。” 萧吟月抹了一把泪继续说道:“我当时还小,不记事,因着父母双亡无人照料,被一个好心人家接去女儿,后来我让那家人把我送进柳家做丫鬟,我使了些手段,做了柳璋的妾室,璋哥儿……我怀孕后,他不顾礼法把我扶正。” 说到柳璋,萧吟月的语气中浮现出柔情:“璋哥儿是个好人,他发现了柳家老宅里的腌臜事,为了保护我,把我和璎儿送回青州,又跟族老据理力争,甚至不惜要赔上自己的仕途,可是……”说到这里,萧吟月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那群杀千刀的杀了我的丈夫!还把璎儿也抓去给那些狗屁贵人续命!璎儿才十四岁啊,为了让我和腹中的孩子逃走,自投罗网,璋哥儿还说等他考了功名要给妹妹寻一门好亲事,多好一个孩子,就因为那群王八蛋!没了!” 萧吟月说的撕心裂肺,一旁的汪然和林靖风也红了眼眶。 “至于汪然和林靖风……呵……他们家中的姊妹也遭了毒手……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萧吟月边说边笑,最后竟吐出一口黑血。 “我,我是活不久了,秦副司,你说的我都认,要杀要剐,请便。” 秦之予抬眸看向一言不发的汪然和林靖风,问道:“你们俩人虽然不是主谋,但是有从犯的嫌疑……” 秦之予还未说完,二人直直下跪。 意思很明显,认罪。 秦之予叹了一口气,说道:“阴阳司不判活人的刑法,只判身后事。萧吟月,‘血煞’乃是至阴至邪之术,使用者一旦成功,所剩寿命不会超过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你会迅速衰老,死去。而且因为‘血煞’损人阴德,你死之后,三生三世都会堕入畜生道,受尽折磨,偿还罪孽。” “我,我甘愿受罚。” “汪然、林靖风,你们二人包庇萧吟月犯下大罪,下一世会投身凄苦人家,莫说荣华富贵,怕是连温饱都难。” “草民谢过秦副司。” 第18章 如此大罪,他们没有阻止甚至从中协助,没有堕入畜生道已经是秦之予开恩了。 “赵王氏。”秦之予转向侯夫人,“侯府伙同柳家使用禁术,草菅人命,肆意妄为!你们这辈子的罪孽如何审判我阴阳司做不得主,这件事情我会如实禀告皇上,上报大理寺和京兆尹。我能断的,只有你们的来世。” 秦之予冷笑道:“赵广耀罪孽深重,死后不得轮回转世,他会进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饱受刀山火海的折磨。你们赵家其他人,凡是参与的,死后九次轮回都会入畜生道偿还你们的罪孽。还有梨花镇的镇长和柳家老宅的人,他们会被押送回京城,死后会和你们一样,一个都逃不掉。” 秦之予说完便离开断案堂,赵王氏不甘的嘶吼被她抛在脑后。 -------------------- 第11章 赵府诡事 终 阴阳司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上午递到宫里的消息,下午大理寺就出面了。 萧吟月残害人命,按照律法当判斩首,但是念在赵家罪孽深重,萧吟月迫不得已,只在牢狱里关个三年——不过这都无所谓了,萧吟月用了禁术,本身就活不久;汪然和林靖风包庇犯罪,被取消今年科考资格,遣返回乡。 结果出来的时候,萧吟月还在狱中,她知道自己这次犯的罪不小,也做好了被千刀万剐的准备,但是最后仅仅只是关三年,汪然和林靖风两人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最后也只是今年无法科考,遣返回乡,甚至过两年还能接着考试。 这是秦之予跟皇上争取来的结果。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边的三人保住了小命,那边的赵家却是愁云弥补。 可惜赵老侯爷一生戎马,挣下的军功都被做小辈的败光了。秦之予跟皇上禀告此事之后,天子震怒,下令命大理寺和京兆尹联合彻查,登州的官吏全部被传唤进京,大半官员都牵连其中,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 赵家也好不到哪里去,赵王氏和赵广辉都疯了;赵家长子原本在巡防营当个闲差,现在官职也没了,被禁足在家,成天唉声叹气、喝酒买醉;还有嫁到三皇子府的大姑娘,因着娘家出事造了牵连,再加上入府三年无所出,算是彻底失宠,堂堂侧妃竟要被姬妾冷嘲热讽,终日以泪洗面。 近百年的荣华富贵,世家大族,如今风光不再。再加上赵广辉此人平日里没少干混账事,在京城中得罪了不少人,从前别人忌惮赵家的势力,如今赵家失势自然是墙倒众人推,不过两日的功夫,赵家的大门口都被人泼了黑狗血。 不过阴阳司不过问活人是如何判刑的,秦之予猜测赵家到底有军功傍身,几个策划这件事的主谋应该活不成,其他的应该落个流放的下场。 可对于从前在京城呼风唤雨的赵家来说,这是不小的打击。 赵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当天晚上,秦之予去了一趟牢狱。 秦之予被狱卒带着来到萧吟月的牢房,正是晚饭的点,秦之予来的时候正碰上狱卒送饭。 “秦副司,您来了。” 秦之予点了点头,轻声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吧,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 两名狱卒识相地关上牢门离开。 萧吟月到是很淡然,看见饭菜来就慢悠悠从草席上坐起来,她褪去了所有钗环,一身白色囚服,神色中透露出疲惫。 “看着憔悴了不少。” “还好。”萧吟月吃了一大口饭,含糊地说道:“托秦副司的的照顾,除了草席子睡得不舒服,一天三顿有肉有菜,那些狱卒也不为难我,日子倒也过得凑合。” 萧吟月命苦,秦之予实在可怜她,除了砍头变坐牢,还特地嘱咐大理寺卿在牢狱里照顾几分。 “到底是个可怜人。” 大理寺卿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秦副司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看我吃的怎么样吧?” 秦之予笑着说道:“我想问你,柳璋的魂,是不是也被你拿来做‘血煞’了?” 萧吟月顿住了,看了眼秦之予,忽然又笑出来:“秦副司,这是何出此言?” “你可能不知道,在香满楼遇见你的那一天,我正好从登州回京。之所以带着宋元亦去登州,是因为登州城内出了闹鬼的事情,偏偏那个鬼魂只在学堂里面闹事,不少学生被吓得连学堂都不敢去。” 大周重视科举,读书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十万分火急。 “那个鬼魂,我在‘域’中见到了,袖口有一模一样的柳枝花纹,他应该是真正的柳璋吧,柳璋是你做的第一个‘血煞’,但当时的你不得要领,做出来的‘血煞’是个失败品,和现在能够寻仇的柳璎不同,那个‘血煞’按照你的做法应该是一个无差别杀人的东西。”秦之予抬头直视着萧吟月,说道:“你想知道我在柳璋的‘域’里看见了什么吗?” “什么?” 一提到柳璋,萧吟月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淡然,情绪激动,拉着秦之予的袖子不放手。 “柳璋的‘血煞’在登州城内存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一个人都没有伤亡,只是有些学生被吓到了。他的‘域’里没有一丝杀意,只有虚无——他抛弃了自己的三魂,失去了意识。” “就像你说的,柳璋是个好孩子,就算成了无法控制的‘血煞’,宁愿放弃自己的三魂也不愿意伤害别人。” 第19章 萧吟月双手捂着脸,呜呜呜地哭出声来,秦之予把一个香囊交给萧吟月:“这是柳璋仅存的七魄,我从‘域’里带出来的,他死之前应该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柳璋发现家族中信任的长辈在使用禁术迫害百姓的时候,他也许很震惊、很失望,他想改变这些,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可能会连累家人,所以提前把妻子送到青州安置。 他没想着自己能活下来,但他想让妻子带着妹妹好好活着。 可惜天不遂人愿。 好好活着,对于她们来说,却是最大的奢望。 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个月,赵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至于赵家人背后如何咒骂她,朝廷最后如何审判这都和秦之予没有关系了。 秦之予回到阴阳司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宋元亦和沈鑫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谁。 “沈三金!怎么看的人,差点给弄丢了!”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看小云一直待在司衙里太无聊了所以才像带她出去玩玩。” 秦之予看着两个快要干架的人,上前把两个人拉开,问道:“你俩怎么了?吵成这个样子。” “秦姐,沈三金把小云带到大街上,差点把孩子弄丢了。” 小云? 哦,她想起来了。 沈鑫捡回来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被捡回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后来她带着沈鑫和宋元亦去赵家调查赵广辉和赵广耀的事情,那个叫小云的孩子就交给小师弟照顾了。 “孩子差点丢了?”秦之予转头看向沈鑫,问道:“怎么回事?还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拐孩子?” 说道人贩子,沈鑫一脸的义愤填膺,愤愤地说道:“秦姐,你是不知道哪个人贩子多过分!” …… 沈鑫看小云来了之后一直待在司衙里面太无聊,正好他今天休假,所以想着带孩子去玄武大街上逛逛。司衙里面人不多,宋元亦带着人去处理赵家事情的后续,还有一些师弟师妹在处理日常事务。沈鑫眼见众人工作繁忙也没叫上别人,就一个人带着小云上玄武大街去了。 玄武大街的街道两边满是贩夫走卒,小云对周边的一切都很好奇,看见一个卖糖人的小摊贩便走不动道了,缠着沈鑫要买。 沈鑫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是变故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沈鑫接过糖人的时候把小云放了下来。 “小云,来……诶?人呢!” 一转头的功夫,小云就不见了。 好在沈鑫不是普通人,一眼就看见人群之中有个身材矮胖的民妇抱着小云窜入人流之中。 …… “后来呢?” “幸好我眼睛尖,那个婆子当时抱着小云就要往巷子里面拐,被我直接拦下来了。小云现在在屋子里面睡觉,那个婆子被我送到衙门了。” 沈鑫回来之后跟宋元亦说了这件事,差点把宋元亦给吓死,把沈鑫骂的狗血淋头。 秦之予听完全程,安慰似地拍了拍沈鑫的肩膀说道:“人没事就好。” -------------------- 第12章 风流倜傥白大夫 司衙里面人不算多,算上秦之予宋元亦和沈鑫三人之外,如今还在京城司衙里面算上两个做饭的婆子和四个洒扫小厮也只有二十一人,其余的师弟师妹基本都在京城之外处理邪祟。 还有一些老一辈的还在司衙里面挂名的——比如他们的师傅,秦之予的顶头上司,司衙名义上的正司使,就是云游在外,司衙里面的事情一概不管,全权交给秦之予。 不过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阴阳司的工作环境没的说。 这个结论来自世家公子沈鑫。 据他所说,他父兄均是在朝做官,<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沉浮自然少不了勾心斗角,其中也有不少腌臜事,不少人为了一个晋升机会会对自己的同僚甚至从前的同窗下手,构陷、举报……不少臣子因此被贬;也有一些官员为了给自己拉拢势力,把自己家的孩子们当做联姻工具 沈鑫的堂妹就被他二叔嫁到了伯爵府做世子侧妃,那世子还是个出了名的混账。 好在阴阳司没有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 阴阳司的人员构成简单,除了沈鑫自己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出身,其余人都是江湖人士——也有妖怪,司衙里负责处理档案的小师妹彦萝就是爬山虎成精。 沈鑫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彦萝顺着自己长出来的藤蔓爬到十几米高的架子上时,自己的心情。 他倒不是没听说过妖怪,现在妖魔鬼怪横行,只要不伤人也没人会管。但是他害怕啊,自己当时脚底抹油跑到秦之予身边嗷嗷大叫,还被宋元亦狠狠嘲笑了一顿。 事后,沈鑫解释道:“这真不怪我,我第一次看见妖怪,她脚底下长了十几米的藤蔓啊,我真的要吓死掉了。” 即使两年过去了现在,沈鑫坐在大桌上,面对小师妹彦萝还是会想起那个下午。 司衙里面人不多,饭厅里摆了两张大桌子大家平日里也就一起吃饭,要是有谁公务繁忙才会单独送饭。 解决的赵家的事情,皇上对司衙多有褒奖,又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下来——千年的老参,罕见的草药……除了这些就是金银细软。 用秦之予的话来说:“咱们司衙里面多半是江湖中人,平日里公务繁忙,皇上赏赐的金银首饰也戴不了。不如皇上多给些珍稀的草药和武器,司衙里的兄弟姐妹们都用得上。” 第20章 秦之予第一次和皇上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老太监冷汗都要下来了,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和皇上讨要东西的。 不过皇上到是心情不错,一口就答应了。 这次皇上的赏赐里就有一颗千芝雪莲丹,据说可以调养内里,疏通经脉,对于他们来说是大补之物。 秦之予一边吃饭一边右手边的师妹说道:“颂云,千芝雪莲丹你收着,晚些时候你带人研究一下,看咱们自己能不能做得出来。” 萧颂云,司衙里最小的小师妹,今年刚过十八岁,但是在炼丹方面展现出过人的天赋,沈鑫那一兜子回春丹就是她做出来的。 萧颂云很喜欢秦之予这个师姐,被分到任务更觉受到了重视,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好嘞师姐,保管给你做出来。” 晚饭就这么过去了,两个厨娘留下来收拾残羹剩饭,秦之予则回到自己的书房,同行的还有沈鑫。 秦之予问道:“小鑫,小云来半个月了,还没有找到她父母吗?” 沈鑫摇摇头,丧气地说道:“还没有,他爹娘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这个孩子跟失忆了一样。”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信息吗?” 沈鑫点点头,继续说道:“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她不是记不清,是完全没有记忆。一般来说,有些孩子年岁太小记不清自己的住址或者不知道父母的姓名很正常,但是一般来说都能描述一下,比如长相身高还有家附近的景象。但是这个小云,完全说不出来,无论我们怎么引导她都只会摇头。” 秦之予光是听听也觉得头疼,捏了捏额角说道:“先别找小云的父母了,这孩子的身世有问题。” “行,那我……”沈鑫话还没说完,门外就穿来了宋元亦的声音,她高声说道:“秦姐,白大夫来了!” “请他进来!”秦之予又对沈鑫说:“你把小云带过来。” “好。” 白大夫人如其名,每次来都是一身金丝祥云纹的锦袍,因着天冷的缘故,外头还披了一件狐裘,沈鑫一直觉得白大夫不像个大夫,毕竟谁家好人当大夫腰间还佩了个香囊——这个香囊还会根据季节时令变换;白大夫本人长得也是祸国殃民,尤其是那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每次来司衙做客都会迷倒一片小师妹。 之前还有传言说他是秦副司的对象,不过被秦之予一人一巴掌扇回去了,自那之后也没有人敢再乱说。 “哎哟!” 沈鑫走的急,推门出去正好撞上推门进来的白大夫。 沈鑫看清来人,口中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白大夫!”说完又火急火燎地去找小云。 白大夫嘴里不屑地轻哼一声,看见秦之予坐在书桌前,毫不客气地拉了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下,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们这里的人类真是莽撞。门口遇见的小女孩,还有你这里的……小厮?怎么一点都不稳重。” 秦之予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维护自己人的:“他俩是我的手下,不许管沈鑫叫小厮,还有,你居然嫌弃人家不稳重……” 秦之予对着白大夫上下打量一番,看的人家浑身发毛,这才轻声说:“你当初化成人形偷溜出涂山狐族到处乱跑,被人一棍子敲晕灌药被拐卖到风月场里,还是我给你捞出来的呢,涂、山、晓、白。” “啊啊啊啊!不许说这件事!” 这是黑历史!黑历史! “你再嘴贱我就把你调戏小姑娘结果被她爹娘追着撵的事情告诉晓墨。” 涂山晓墨,涂山晓白的亲姐姐,也是涂山狐族现任族长,秦之予和她算是朋友,两个人认识多年了,涂山晓白毫不怀疑只要秦之予想,那么在自己回到族里之前他姐就能收到消息。 然后追着自己撵。 血脉压制不过如此。 “好吧,你赢了!”涂山晓白坐正身体,伸出一只手,没好气地说道:“咱们说正事,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脉。” 虽然嘴巴欠了些,但是秦之予知道涂山晓白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否则也不会被他姐派过来给自己诊脉。 看着涂山晓白的眉头越皱越紧,秦之予问道:“怎么了?” “哎……”涂山晓白收回手,“你的修为明明很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身体始终无法全部发挥出来。” “还是调理不好吗?” “有些麻烦。” “罢了,调理不好就算了,不影响生活就行。” 修为溢出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发生过,有些天赋异禀的人练功夫练过头了就会这样。一般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解决办法也很多:比如锻炼身体、增强体质,让自己的身体能承受这些修为;或者等修为自然溢出,溢出的修为会慢慢消散。 但是秦之予的修为溢出的明显不是一点点。 而且秦之予修为溢出的问题已经整整三年了,从前她还能尽力控制自己的修为不溢出。但是近一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修为渐渐开始失控,即便她不再主动修炼,修为依旧在一点点上涨——对于秦之予来说,似乎只要睡觉就能涨修为。 这件事情看着让人羡慕,但是落到秦之予这边却成了个麻烦。 “呵,你心态可真好。”秦之予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在涂山晓白的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拿过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把满满一壶茶水都倒进杯子中,茶水稀稀拉拉地撒了一桌子。 第21章 “哎哎哎,这是做什么?” 秦之予见状急忙要拦,被涂山晓白抬手挡了回去,只能心疼地说道:“御赐的好茶啊,你就这么给我霍霍了?” “切,这就好茶了,回头我让我姐给你带一兜子过来。” 涂山晓白不屑地哼了一声,但还是放下茶壶,说道:“你看,这一壶茶就是你的修为,你的身体就是这只茶杯,你的身体无法承载全部修为,多余的修为就会像这些茶水一样溢出。你以为没事吗?但是你看看这一桌子的茶水。” 涂山晓白边说边敲桌子,语气中难得透露出正经:“溢出的修为会影响周围的人,而我不敢保证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 秦之予也沉默了,如果影响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了,但如果影响到自己身边的人那可就罪过大了。 涂山晓白就是在三年前奉自己姐姐的命帮秦之予压制修为,防止修为溢出过多造成灾难——秦之予的问题也让涂山晓白头疼了三年。 “不是,三年前你和我姐那时候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怎么修为突然涨这么多?” -------------------- 第13章 小云的身世 秦之予面对涂山晓白的疑问,只能摇摇头。 她完全不记得三年前的事情,那一段记忆像是被人从她的脑海中彻底挖走,她只记得自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涂山晓墨,但是究竟为什么认识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自己的修为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涨…… 她一概不知。 “算了算了,问你这么多次了,你每次都是摇头。” 涂山晓白觉得秦之予简直就是自己行医路上的一块大石头,想他白神医的名号传遍江湖,但是唯独对秦之予的状况束手无策。 “罢了,你最近不要动用自己的修为,还有你的那块玉,拿来给我看看。” 秦之予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把魂玉递了过去。 涂山晓白知道秦之予有一块玉,但是却从未仔细看过。他接过魂玉,放在手心里仔细打量。魂玉通体成黑色,大约有半个手掌大小,在旁人看来这只是一块没有花纹的普通玉佩,但是涂山晓白能看出这块玉佩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紫气。 他把玉佩还给秦之予,说道:“这块玉佩,以后能别用就别用了?” 秦之予不解道:“魂玉?魂玉又怎么了?” 对于秦之予来说,她能坐稳阴阳司副司的位置,年纪轻轻就能让京城里的勋贵对她礼让三分,靠的就是这块魂玉打通阴阳两界的本事。 旁人要把作乱的鬼魂送去轮回都要费一番功夫,但是秦之予不一样,只要进“域”破“域”,鬼魂自然就去地府了,魂玉还能顺带着把判决一块儿带到阎王爷面前。 高效又便捷,堪称新时代捉鬼神器。 涂山晓白一边从自己的药箱里翻出一瓶丹药,一边说道:“我以前也没觉得什么,直到上个月我姐去了一趟地府。” “地府?晓墨去哪里做什么?” “好像是要去找那个黑白无常,哎呀,我姐的事情我一般都不过问。不过我看我姐去地府见那些鬼差挺费劲的,翻了不少古书用了很多阵法才打开黄泉路,匆匆忙忙地去了一趟就赶回来了。” 秦之予头顶的问号更多了:“这和我的魂玉有什么关系?” 涂山晓白慢悠悠地说道:“你想啊,我姐是修炼了三千年的狐妖,修为已经超过世间大部分人类和精怪了,但是就算这样,她想要打通阴阳两界也极其费劲,但是你手里的这块魂玉却能轻易打通,甚至能带人进到鬼魂的‘域’中。” “这天地下奇珍异宝众多,但是能做到如此的,从古至今,除了你手里这块魂玉,再也找不出第二件。” 涂山晓白此人是出了名的不正经,能让他上心的事情倒不算多,秦之予这种特殊的病人算一个,再有什么便是她手里的这块魂玉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这块魂玉是怎么来的,但我建议你,无论是什么原因,尽量离这块玉远一点。”涂山晓白的声音都冷了几分,“铲除邪祟这种事情还是尽量别太依赖这块玉了。” 秦之予的声音闷闷的,毕竟陪伴自己这么久的玉被人说有古怪,她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但还是只能说道:“我知道了,再说吧。” 涂山晓白看到秦之予这幅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远在江湖,虽不了解秦之予在朝堂中的生活,但是也能知道她为了阴阳司付出许多,这块玉……如果真的有点什么问题,秦之予不好过,他们的司衙也好不了。 不过安慰人的话是不可能说的,他涂山晓白这张嘴里就蹦不出象牙。于是,涂山晓白身体往背后的椅子上一靠,小二郎腿一翘,开口就说道:“你说你干嘛非得在朝堂里磋磨,给那狗皇帝办事不如跟我回归江湖,多自在。” 涂山晓白一张口就骂了一嘴皇帝,秦之予本来还在伤感中,被他张口闭口的“狗皇帝”骂笑了。 “你小子,一张嘴就骂人,人老皇帝是我顶头上司,被你这么骂。”秦之予一扫伤感的情绪,也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秦之予笑的有点放肆,涂山晓白挥挥手对她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要别的事情我就先走啦,我姐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涂山晓白说完就起身要走,被秦之予拦住:“哎哎哎,你先别急,我还有事情要你帮忙。” 第22章 “哟哟哟?” 涂山晓白面露震惊,迈出书房的一只脚赶紧收回来,生怕秦之予一个反悔赶人,拽过一张椅子,闹出的动静噼里啪啦地响,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开玩笑,他认识秦之予三年就没听她开口确认帮忙。 真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秦之予都要找人帮忙了! “快说快说,什么事情啊?一定不是你自己的事情,要是你自己的你肯定不会找旁人帮忙。应该也不是司衙里面的人,司衙里面的事情你自己就处理了。那就是司衙外的,难道……难道是你的心上人???那个男人是谁?我要回去告诉我姐!” 涂山晓白一激动就会暴露他的本性——除了不正经之外,他还是一个话痨,一激动说话就跟倒豆子一样往外冒,秦之予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涂山晓白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地问道:“姐,你有磨镜之好啊?” “……” 眼看秦之予不说话,涂山晓白默认她默认了,小声嘟囔道:“难道我姐终于有机会了?” “涂山晓白!” “!” 秦之予几乎是咬着牙关,恶狠狠地从嘴里挤出来的字:“你要是再乱说我现在就千里传音告诉涂山晓墨,你等着被抽吧!” 他姐才不会抽他呢,他姐只会暗爽。 涂山晓墨想着。 秦之予不知道他内心的小九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沈鑫半个月前捡了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的脑子里好像出现了很大一块记忆断层。所以我想请你帮忙,你们狐族不是擅长精神类的法术吗?有没有办法能帮她恢复记忆?” “唔……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先把人带来我看看。” 涂山狐族并非像传言中那样只擅长媚术,狐族人天生擅长精神类法术,媚术只是其中最低级的一种。 对于狐族的法术到底有多少种,秦之予没有深入探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涂山晓墨帮着看看,说不定能帮那个孩子恢复点记忆。 说话间,沈鑫带着小云就来了,小姑娘手里还拿着司衙里面的小姐姐给她买的点心,嘴边的碎屑还没擦,看来是吃到一半被沈鑫抓过来的。 小云对秦之予有着莫名的亲近,看到她就把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递过去,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吃。” “啊哈哈,没事啊姐姐不吃,小云你吃吧。”秦之予笑嘻嘻地把点心推回去,然后拉过旁边的涂山晓白,“小云,这位是白大夫,我让她给你把把脉。” 小云放下手中的点心,歪着头盯着涂山晓白,堂堂涂山二公子被一个小女孩盯得头皮发麻,悄悄传音给秦之予。 “这小孩怎么盯着我看,我好害怕。” 秦之予脸上难得浮现出嫌弃的神情,上下打量一番涂山晓白,传音回去。 “不是吧你,人家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别想这么多。” 涂山晓白对这个小女孩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但是偏偏找不到原因,只能硬着头皮打哈哈:“哈哈,小朋友你好啊。” 好在咱们涂山公子这张脸还是很能打的,小女孩扬起一个笑脸:“白大夫好!” 涂山晓白僵硬地笑着,把小云拉到一旁的椅子上,拉过女孩子纤细的手腕诊脉。 “啊哈哈,你好你好,来,咱们坐下来,你秦姐姐让我给你诊脉,你别害怕啊我就给你摸个脉……” 涂山晓白原本都没把这个小女孩当一回事,想着通过把脉的方式把灵力探到这孩子的灵魂里,但是手指刚搭上小云的手腕就禁声了,眉头越皱越紧。 “嘶……” 不怕大夫笑嘻嘻,就怕大夫不说话。 半晌,涂山晓白收回手,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对沈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小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注意休息就好,记得给孩子多补充营养。” 沈鑫虽然神经大条,但是也看出这是让自己带着小云先回避一下,忙不迭点头称是,然后哄着小云离开书房。 秦之予问道:“怎么了?小云的记忆无法修复吗?” 涂山晓白望着沈鑫和小云离开的方向,有些出神,他缓缓开口:“你确定小云是人类吗?” “你是说,小云是妖?” “不,不是。”涂山晓白摇头,“这个孩子,非人非妖,非鬼非仙。” 非人非妖,非鬼非仙。 这八个字重重地打在秦之予的心头。 “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半个月前,我和元亦刚从登州解决完事情,还在赶回京城的路上,应该是那几天,沈鑫在司衙的大门口捡到了这个孩子……” 秦之予说完,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这个孩子非人非妖,非鬼非仙,那她是什么? “鬼尸傀儡。” 涂山晓白看出了秦之予的疑惑,相当大度地继续解释道:“这种傀儡得用七天内自然死亡的孩童做傀,炼化七七四十九天,炼制傀儡的人可以通过傀儡丝控制傀儡,也可以感受到傀儡的五感。” “也就是说,小云在的这几天,凡是她在场时,我们说的话、做的事,很可能都传到了那人的耳朵里。” 秦之予的声音都在抖:“冲我来的。” 这个孩子,正好在她查完登州的事情时来到阴阳司,这半个月又在处理赵家和登州的贪官污吏,可以说,阴阳司里所有的事情她基本都知道。 第23章 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之予几乎是把自己得罪过的和阴阳司得罪过的人都在心里盘了一遍。 不行啊,太多了。 从前秦之予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出门在外总有得罪人的时候。但是江湖上有她师傅的名号在外,朝堂上有皇上罩着,再加上阴阳司这两年也帮了不少人。 涂山晓白继续说道:“做傀儡的孩童是自然死亡并非遭人所害,所以怨气比起那些鬼新娘鬼娃娃什么的更小,更好控制。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傀儡的原身已经死了,生死簿上的名字已经被划走,但是应该被做成了傀儡所以暂时无法投胎,要是被阎王爷查到就完蛋了。不过阎王老儿这么忙,应该也没空一个一个去查名字。” “那,小云,怎么办?” “哎,这种鬼尸傀儡无论是火烧还是水浸都不坏不灭,只要制造傀儡的人还在,鬼尸傀儡就不会死,而且傀儡还会记恨你,怨气会变得很大,到时候他们就想方设法地报复你。” 涂山晓白说完看了秦之予一眼,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别太紧张了,真要有什么泄露的东西早就泄露了,后面防着点就好了。” 秦之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谢谢啊” 涂山晓白接收到了白眼,继续提议道:“你们阴阳司有没有别院什么的?把那个孩子放到那里管住就行了。” 见秦之予没说话,涂山晓白又继续说:“再不行,我把那个孩子带回涂山……” “就这样决定了!” 涂山晓白:??? “你在这儿等我呢!” “这是信任你。” 其实秦之予也不是故意要坑涂山晓白,但是一方面,他们对鬼尸傀儡的了解实在太少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另一方面,阴阳司本来就人手紧缺,更别说单独开一间院子单独照顾看管小云。 现在看来,让涂山晓白把小云带回涂山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 涂山晓墨:真是我的好弟弟 涂山晓白:秦之予!你这是报复!报复! 第14章 连夜翻书 “秦姐,小云真的不能留下吗?”阴阳司门口,沈鑫依依不舍地把小云交给涂山晓白,看向秦之予的眼神中带着哀求。 他对小云的感情应该是司衙里所有人中最深的——毕竟是自己捡回来的孩子。 “这也是为了给小云治病嘛。” 沈鑫等人不知道白大夫的真实身份是涂山二公子,只当他是个逍遥的大夫,每个月都回来给自家老大诊脉调养身体。 秦之予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小云出现记忆断层的原因是灵魂受损,白大夫恰好认识朋友能够修复灵魂,所以小云要跟着白大夫走。 沈鑫再怎么眼巴巴的也没用,小云留在阴阳司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好了,那我带着小云先走了。”涂山晓白一手抱起小云,一手拎着自己的药箱,走出两步还不忘回头,“送就不用送了,哪天千芝雪莲丹研究出来了,记得送我两颗!” 很快,涂山晓白就带着小云消失在夜色中。 秦之予长舒一口气,招呼众人回屋休息。 深夜,秦之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小云是鬼尸傀儡这件事一直压在她的心头。 “轰隆——” 窗外突然下起大雨,一道闪电把黑夜生生地划开,呼啦啦的雨水从半开的窗户里打进屋内。秦之予忙起身关窗,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点上烛火,把从床底翻出一个巨大的箱子。 木箱子许久没人动过了,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 “咳咳……” 箱子没有锁,里面放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秦之予打开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泛黄的书籍。 这一箱书是她师傅临走前留给她的,倒也算不上什么珍惜古籍,她记得师傅和自己提过,这箱子里有不少关于草药、咒术的书籍,大多都是禁术——师傅临走前还叮嘱她一定要多看多读。 “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些书是我从四海各地搜罗来的,多读多看,拓宽视野,对你有好处。” “师傅,这里面不都是禁术吗?” “傻孩子。”师傅拿扇子敲了敲她的头,“那些心恶之人才不会管这是不是禁术,只管残害人命,若是我们现在不了解,那到时候若是碰上了,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禁术大多亏损阴德,落到恶人手里会造成灾难,但是小予,师傅相信你。” 秦之予是个好学生,向来听从师傅的教诲。但是司衙里面公务繁忙,秦之予一年到头有半年都不在京城中,就算在京城,也是四处奔波处理公事,师傅离开的四年间她竟没读几本书。 面对眼前满满一箱古书,秦之予的心中生出一种无奈的感觉。 看不完,真看不完啊。 秦之予叹了一口气,拽过外袍往地上一铺,就这么坐在地板上哗啦啦地开始翻书。 现在不用秦之予变身神童,在一晚上看完所有的书并记住里面的内容,她现在要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鬼尸傀儡,还有……那个能续命的禁术。 这一坐,就是一整晚。 窗外,东方的天翻出鱼肚白,昨夜下起的大雨也小了不少。 手边的红烛快要燃尽,秦之予看书看的身心俱疲,让她回忆起师傅还在的时候,那每个月考较功课的日子,她也是这样通宵看书的。 第24章 此时的她的身边堆满了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书,她秦之予看向箱子里的最后几本书。 这要是还找不到,她也只能心碎了。 好在老天垂怜她,没让人一晚上白干。秦之予手里拿的那本书名叫《南玄秘典》里面记载的是南玄古术——包括但不限于巫蛊、秘阵、毒虫毒草的炼化方法——当然,全是禁术。 不过这些东西全是南玄几百年前的东西,别说大周了,就是南玄本地人也不见得有几个知道这些禁术的。 《南玄秘典》开篇的第一个禁术就是鬼尸傀儡的炼制方法,作者相当贴心,表示鬼尸傀儡是这本书里面最简单的术法了,要是这都学不会,后面的就别看了。 …… 书上记载的炼制方法比涂山晓白说的详细很多:炼制方法、材料、注意事项等等……但是其中有一项材料引起了秦之予的注意。 墨莹矿。 那个在柳府老宅出现的矿石,也是续命禁术的重要材料。 书上记载,在鬼尸傀儡的炼制过程中,每一天都需要消耗大量墨莹矿,在而且在炼制的四十九天中需要不间断添加矿石,绝对不能中断。一旦中断矿石供应,炼制失败都是小事,就怕练成一具杀伤力极大、难以控制的凶尸傀儡。 倒也难怪这项术法失传,墨莹矿的产出本就稀少,不仅价格高昂还难以保存,这样几百几千斤地使用,就为了用死人练就一具和活人一样的傀儡。 看起来有点不值当。 不过秦之予在作用版块里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鬼尸傀儡除了能够和主人五感相通之外,还能够“移魂”。 秦之予曾经接触过一些傀儡师,寻常制作的傀儡大多是供人取乐,没什么实际用途;厉害些的傀儡师做出来的傀儡更贴近活人,但是依旧需要主人控制,没有自己的思想;顶级傀儡师炼制出的傀儡和活人一样,有自己的思想,能和主人五感相通。 能五感相通的傀儡,秦之予也就见过一两次,但是鬼尸傀儡还能“移魂”——也就是说,主人可以直接把自己的灵魂移到傀儡中。 因为寻常傀儡的制作材料大多是木头或者纸片,条件好一些的会用玉石;但是鬼尸傀儡的制作材料是新鲜的人尸,能够承载人类的灵魂。 这便是鬼尸傀儡和寻常傀儡的不同之处。 再往后翻,秦之予终于在这本书的最后两页找到了柳家老宅中的续命禁术,好在这本书上的字是大周的官方语言,秦之予自己就能看懂。 “月明星耀,熠熠荧光,吾神庇佑,四季长春……” 和他们先前在摘星阁祭台上看到的内容一模一样! 这项仪式只能在黑夜中举行,在每月初一十五的时候,圆月当空,成堆成堆的墨莹矿成为禁术施展时的消耗材料,原本耀眼的绿色光芒被一点点消耗殆尽,最终成为一推废石。祭台上的“祭品”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流逝,往后的几天里,被献祭者的皮肤会一点点脱落,最后痛苦地死在地牢中。 和他们在祭台上看到的不同,这本书上面还有一大段文字解释,但是秦之予却只注意到了最后的两句: “非我族类,断不可用。” 非南玄国人不可用此禁术。 可是柳家人用了! 难道柳家人是南玄国人? 不,不可能。 大周朝民风开放,时常有异域的商人来大周朝做生意。秦之予在京城里也时常能见到南玄国人,他们的外貌和大周人相差甚远——南玄国人的五官更为深邃,衣着大胆,行为作风也更为开放。去年南玄公主来大周的时候吵着闹着要嫁给已有家室的探花郎,还放言说要把人直接带回南玄皇室当驸马,搞得人家一家子都头疼。 哦,对了,这个差点当上南玄驸马爷的探花郎就是沈鑫的三哥。 但是柳家人…… 秦之予回想起在“域”中见到的柳璋和柳家老宅的人,绝对不是南玄国人的长相——也就是说,柳家的背后还有南玄国人在推动这些事情。 到底是谁? 还有墨莹矿…… 方才秦之予把整本书都翻了个遍,几乎所有的禁术都需要用到墨莹矿,大周的墨莹矿在登州附近产出,而登州在大周的最南端,与南玄国极为接近。 南玄…… 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南玄国有懂得禁术的巫师进入大周,并且借助柳家在登州打死采集墨莹矿。更可怕的是,如果赵家和柳家人有联系的话,那么,那个南玄国人会不会已经和大周的官员搭上关系。 甚至……他们已经渗入大周官场了? 也许某个看似勤政爱民的官员,背地里和南国人早就暗度陈仓…… 秦之予越想越胆寒。 不行,这件事情一定要报给皇上。 一夜未睡,窗外的雨却越下越大,天色依旧是昏沉沉的,秦之予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她揉了揉眉心,把手中的书扔到木箱里,翻上床倒头就睡。 罢了,明日再说吧。 -------------------- 秦姐:没有人会不痛恨考试,没有! 第15章 涂山 涂山晓白和秦之予分别之后就带着小云马不停蹄地赶回涂山狐族。 涂山狐族栖居于东方,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这世间不再是当初妖族独大的情状了。涂山狐族选择偏安一隅,基本不会离开自己居住的地方,大部分狐狸对人类有敌意,基本不会踏足人类世界。 第25章 当然,如今狐族做主的是涂山晓墨和涂山晓白姐弟俩,二人和秦之予所在的阴阳司交好,算是为数不多和人类保持友好关系的狐狸。 但是族群中没什么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秦之予也从不对外透露,以免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涂山晓白把小云背在身上,一路用轻功飞回涂山,路上碰到不少跟他打招呼抛媚眼的狐狸——包括但不限于小女孩。 “哟~二公子着急忙慌地去哪啊?” “族长还在休息呢,二公子小心被抽~” 这还是正常的,后面还有不太对劲的。 “二公子——” 涂山二公子回头,一个身着粉色长袍的……男狐狸,正拿着手帕朝他挥舞,大有一种“今晚就跟你回家”的阵仗。 “二公子——常来看看我啊——” 对方说的深情,涂山晓白脚下一绊,左脚踩右脚差点从空中摔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涂山晓白是什么眠花宿柳的公子,他只是单纯不正经罢了。 不过涂山晓白并没有掉下来,小小的插曲并不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他要赶紧回家去见姐姐,跟她汇报这件事情。 涂山晓白知道自家姐姐这个点应该在洞府里修炼,就这么闯了进去,结果刚到洞府门口就撞上一层透明的屏障。 “哎哟!” 他忘记了一件事:涂山晓墨修炼时为了不被打扰,会在洞府外设下结界。于是咱们帅气逼人的涂山二公子就这么摔倒了。 还差点压到小云。 “哎哟我的屁股……” “再这么莽撞,屁股摔烂了得了。” 门后传来女人的呵声,涂山晓白捂着屁股站起身。 涂山晓墨修炼到一半被自己的便宜弟弟打断,心里正烦着呢,但偏偏自己的亲弟弟又不能不见。 涂山晓白一抬头,他姐穿着人家秦副司新送的黑色盘锦金丝裙,据说是京城时新的款式,流行得很。 “姐~” 涂山晓白捂着屁股,委委屈屈地贴上去:“我亲爱的姐姐,我这不是想你嘛——哎呀呀呀呀呀!” 涂山晓白刚要凑近,就被他亲爱的姐姐冷漠地推开,并且收获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消停点吧你,让我省点心我就阿弥陀佛了。” “嘿嘿。” 涂山晓墨没管自家弟弟,径直绕过他,走向洞府深处,涂山晓白讪笑一声,带着小云亦步亦趋地跟在涂山晓墨的身后。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涂山晓墨一早就注意到这个孩子,她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晓白,虽然咱们妖族不受人族律法的制约,但是拐卖人类幼崽在狐族也是重罪。” 涂山晓白听到这话,脚下一绊,差点往前直接摔倒在他亲爱的姐姐身上——其实他已经摔了,被他姐挥手掀起的风打到一边。 可怜涂山二公子在外风流倜傥,到家还得被自己姐姐一百万个嫌弃。 涂山晓墨坐在软垫上,一旁的侍女端上来茶点,茶是上好的阳羡雪芽,涂山晓墨倒了两杯,一杯摆在弟弟面前,又拿了另一杯端在嘴边抿了一口,姿态优雅。 “行了,你说吧。” 涂山晓白深吸一口气:“这孩子是秦之予的。” “噗——” 涂山晓墨没忍住,一口茶水直接喷在涂山晓白的脸上。可惜了二公子新买的衣服,就这么被毁了。 “啊啊啊啊!姐,我新买的衣服啊啊啊啊!这个不能洗的!” “你说这孩子是谁的!” 涂山姐弟的两声尖叫同时响起,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响彻整个洞府! 涂山晓白咽了口口水,觉得还是他姐的这个问题比较重要,小声说道:“这个,秦副司捡到的……不是亲生的……” 涂山晓墨长吁一口气:“那你说什么是她的孩子,我还以为她背着我生了个孩子还养到这么大,吓死我了。” “是啊姐,你就放一万个心,秦副司对你那肯定是……”涂山晓白说着说着感觉不对劲,自己是要干嘛来着? 哦!这小孩是个鬼尸傀儡啊! “姐我跟你讲,这小孩是个鬼尸傀儡。” “鬼尸傀儡?”一听到这四个字,涂山晓墨突然面色凝重,“那还等什么?直接把这个傀儡灭了不就好了?” 说罢就要上前一掌拍死小云,被涂山晓白先一步拦住,小云被涂山晓墨的动作吓得跑到一边。 “你拦我做什么?你忘了三年前……”提到三年前,涂山晓墨的面色变得格外差,她死死盯着小云,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把她撕成碎片,“三年前我和你秦副司差点死了,就是因为鬼尸傀儡作祸。” “这孩子留不得!” “姐,你冷静一点。”涂山晓白恨不得点头哈腰求他姐别一巴掌劈下去,“姐,京城里还出了些事情,秦副司怀疑是冲着她来的,那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现在这鬼尸傀儡就是唯一的线索。” 见涂山晓墨神色松动,二公子乘胜追击:“再说了姐,这人要真是三年前的那个,咱们顺藤摸瓜把这人抓出来不好吗?你不想亲手报仇吗?” “退一万步来说,秦副司不敢把人留在司衙里面才交给我暂时照顾,您老一巴掌劈下去给人劈没了,我怎么跟秦副司交代?” 这几句话总算是劝住了差点暴走的涂山晓墨,她恨恨地放下手:“那现在怎么办?你打算把这个小孩子放到哪?” 第26章 涂山晓白想了想,这孩子放到外面终究是不安全,但是自己又不能一直寸步不离地看管。 “唔……要不就让她去百花园住着?让晓月看着她。” 百花园是涂山最东边的地方,涂山内的珍奇花卉几乎都汇聚于那里。百花园灵气浓郁,也是涂山狐族修炼的好地方,为了防止外族人闯入,整个百花园里里外外设置了三四层结界,那鬼尸傀儡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涂山晓月就是如今负责管理百花园的狐妖。 听到涂山晓白的提议,涂山晓墨点点头道:“行,那就交给晓月吧,反正,就算背后的傀主知道她的傀儡现在在涂山也没办法。”说完,她的眼神飘向一旁等着求夸的涂山晓白,笑道:“挺聪明的,难得你靠谱一次。” “嘿嘿~” 涂山晓白最开心的事:被姐姐夸。 “哦对了,晓白啊,你最近有没有空?” 涂山晓墨顺势问了一句,还沉浸在姐姐的夸赞声中的涂山晓白并没有闻到那微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没有啊,怎么了姐?” “哦~那就好。”涂山晓墨咯咯一笑,轻轻地拍了拍涂山晓白的肩膀,换上温柔的语气说道:“那后面几个月就麻烦你帮我管理一下涂山啦~” 管理 涂山 涂山晓白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鬼知道每天涂山有多少事情要处理,不止涂山内部,每天还要和其他地方的妖兽联络感情,基本是从早忙到晚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补药啊!他不要工作! 哎,不对。 涂山晓墨向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是涂山狐族劳动典范,在工作能力好工作态度上堪称历代族长中的第一,怎么就突然罢工了? 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姐,我帮你管理涂山,那你干嘛去?” “我?我要去一趟京城。” “京城?”涂山晓白先是疑惑,紧接着回过味来发现不对劲,大巷叫嚷道:“你不会要去找秦副司吧!” 涂山晓墨脸一红,一巴掌拍在涂山晓白的脑袋上。 “混账玩意儿,你干脆大点声叫的全世界都听见得了!” “行啊,我没意见……哎哟!” “啪!”的一声,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落在涂山晓白的脑袋上。 涂山晓白:抱头痛哭。 不过涂山晓白的反抗最后还是没能成功,于是风流倜傥的二公子只能认命地开启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涂山晓墨亲自把小云送到涂山晓月那里看管,私下交代了要晓月寸步不离的盯着这个叫小云的鬼尸傀儡。 临走前,涂山晓墨还不忘嘱咐道:“我不在的日子,涂山狐族就交给晓白管理,他……这孩子第一次管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多照顾些。” 涂山晓月笑盈盈地答应了。 “我看晓白挺有能耐的,你怎么这么不放心他?” 涂山晓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说话。涂山晓月知道自己问多了,连忙说道:“哎哟,你丧气什么,涂山有我和晓白你就放心吧。” 涂山晓墨抬头,郑重道:“多谢了。” 望着离开的背影,涂山晓月叹了口气。 这姐弟俩也真是…… 不过 她看向身边的小云,不知道是不是背后的傀主知道自己的傀儡已经被人抓住了,对这个傀儡已经放弃了控制的缘故,小云一直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 “哎,罢了罢了,小孩儿,你跟我走吧。” -------------------- 涂山晓白:被亲姐姐薅羊毛了,不嘻嘻 # 卷二 第16章 皇室风波 司衙内的众人知道他们秦副司前一阵子忙得很,也不忍心打扰她休息。于是咱们的秦副司就这么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还没醒。 秦之予的院子里,紧闭的屋门外,宋元亦和沈鑫两个人站在屋檐下。一个急的来回踱步,一个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沈三金,秦姐不会生病了吧?” 宋元亦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艳阳高照,太阳爬到了天空的正上方——已经是大中午了,秦之予可不是爱赖床的人。 相比起宋元亦的担忧,沈鑫就显得淡定很多,他摆摆手示意宋元亦别慌:“你慌啥,昨天白大夫刚来过,秦姐真要身体不舒服白大夫肯定会帮她治好。” “啧,你个没良心的,这不是宫里那老皇帝要找秦姐吗?否则我急什么。” 宋元亦没好气地踢了沈鑫一脚,被他灵活地躲开了。 沈鑫这厮向来爱惹宋元亦,见她一脚落空便又起了心思,在院子里来回蹦跶,嘴里还在嘚吧嘚:“打不到我打不到我……哎哟!” 宋元亦被气得恨不得直接上去锤他,结果看见这人自己瞎嘚瑟被石头绊倒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沈三金哈哈哈……你……哈哈哈哈哈哈,让你再嘚瑟,遭报应了吧。” 屋外的两个人一个捂着屁股蛋起身,一个笑的胃疼。此时,身后的房门“哗啦——”一下被拉开。 宋元亦和沈鑫见秦之予睡醒了,两个人收起了没正行的样子,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秦姐”。 秦之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她其实没睡醒,迷迷糊糊听见门外有动静,又听见宋元亦说皇上要找她,这才勉强把自己从周公那里拉出来。 第27章 秦之予揉了揉眼睛,轻声问道:“我刚才听到谁说,皇上要找我?出什么事了?”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宋元亦皱着眉,声音低沉:“只是,我看那传旨的太监十八万火急的样子,应该是大事。” 沈鑫适时地补上一句:“姐,那太监我认得,是皇上身边的福全。” 福全是跟了皇上几十年的老人了,如今也是宫里面的大内总管,能让他亲自来请,恐怕不是小事情。 “我知道了,福全公公在哪呢?” “在前厅呢,颂云和彦萝招待着呢。” 前厅—— “福全公公,这是新到的毛尖,您尝尝。” “福全公公,这是小厨房里拿手的栗子糕,您别客气,快尝尝。” 前厅里,萧颂云和彦萝又是倒茶水又是上点心,心里却把宋元亦和沈鑫默默问候了一遍——天杀的,怎么叫个人这么墨迹,她们的客套话都要说完了!要是给人家等急了等生气了怎么办? 就像她俩猜的那样,福全公公面上不显,心里却急得很,只盼着秦副司能快点出来跟他进宫里。 正当姐妹俩词穷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女子爽朗的声音。 “福全公公,您久等了。” 终于—— 萧颂云和彦萝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边福全公公看见人来,赶忙上前拉住秦之予的手:“哎哟秦姑奶奶,您可算是来了!快些随老奴进宫面圣吧,十万火急啊!” “这是怎么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您快随老奴进宫吧。” 福全公公是宫里面的老人了,很少有失态的时候,如今这幅架势恨不得拉上她直接飞到宫里去。 秦之予点点头说道:“好,那咱们走吧。”又转头对宋元亦和沈鑫道:“司衙里交给你们,我先进宫去了。” 宋元亦和沈鑫乖巧地点头,秦之予这才放心离开。 马车上,秦之予看到福全公公面色不好,实在忍不住又问了一嘴:“福全公公,这宫里面到底怎么了?” “是豫王府的小世子,被拐走了!” “什么!” 秦之予认识豫王,他是皇上的亲弟弟,他对朝堂政治没什么兴趣,倒是喜欢云游四海,到处做做生意,便接了皇商的职,常年奔波。 豫王一年到头能在京城的日子不多,豫王府里也就王妃和两个孩子——康怡郡主和小世子。豫王府人丁稀薄,这两个孩子可以说就是豫王和豫王妃的命根子。 算算日子,再过两日就要春闱了,豫王也恰好在京城,结果自己的儿子被人拐走了。 难怪宫里面这么着急。 只是—— “福全公公,这人贩子的事情,不是应该找刑部吗?咱们阴阳司不管活人的事情。” “这个,老奴也不清楚,只是皇上吩咐一定要把秦副司您找来。”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皇宫门口,那里有宫人一早就等着了。秦之予和福全公公又换了轿子,一路被宫人抬到了皇上所在的勤政殿。 刚走到门口,秦之予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呜咽声。 福全公公一路引着她走到内殿,秦之予看见皇上面色阴沉,坐在上首;豫王和豫王妃一脸颓败,王妃还在拿帕子抹眼泪,康怡郡主坐在豫王妃的身边,轻声说着什么;刑部卿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出神色。 秦之予从善如流地下跪行礼。 “臣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秦之予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几人身上,开口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上首的皇上刚要开口,一旁的豫王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秦副司!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 秦之予被豫王妃这一跪吓到了,心说这皇室的礼我可受不起,赶忙和康怡郡主把人扶起来:“王妃别急,您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都怪我,都怪我啊……” 豫王妃话还没说两个字就又开始哭,眼泪差点把秦之予给淹死,她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康怡郡主和豫王。 豫王面色颓败,一言不发。 不是,您老说句话呢?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秦之予的心声,最后还是康怡郡主开口道:“秦副司,还是我来说吧。” 康怡郡主去年刚及笄,今年十六岁,杏色的对襟小袄配流彩暗花云锦裙,外头穿了一件石青多罗呢鼠灰披风,朝秦之予盈盈一拜。 “昨天下午,母妃带着我和小弟还有下人们去玄武大街上,本意是为了给家中裁制春天的新衣裳。路过香满楼时,小弟看见香满楼前开了个卖糖人的小摊,吵着闹着要吃,母亲没法便带着他下车,独留我在马车上等待。不一会儿,母亲便回来了,问我有没有看见小弟,我说没有,母亲这才发现不对劲。” 说到这里,端庄冷静的康怡郡主也红了眼眶:“母亲说她买糖人的时候,一转头发现小弟不见了,以为孩子跑回马车上了,结果发现并没有,这才意识到小弟可能被人拐走了。” “我们第一时间就报官了,但是还没有抓到那些人,孩子们也不见踪影。” 秦之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刑部侍郎,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于是温声对皇上说道:“陛下,先让刘大人起来说话吧,此事若真是鬼混作祟,也不能怪刑部。” 第28章 皇上点点头:“刘爱卿,你平身吧。” “多谢陛下。” 刘大人谢了恩,颤颤巍巍地起身,还是秦之予看不下去扶了一把。 刘大人今年快六十了,一把年纪在刑部任劳任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有一件事办的不尽心的,皇上刚才也是急火攻心,故意没让人起来。 想到这里,刘大人向秦之予投来感激的目光,一屋子的人就这个小姑娘心疼自己一把老骨头。 秦之予知道刑部也不容易,问道:“刘大人,刑部可有查出些什么?在哪里出现了鬼怪作祟的线索?” 刘大人:“秦副司,下官所在的刑部接到王妃娘娘的报案,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了,在城西发现了一伙人贩子聚集的地方,在那里还发现了不少孩子的物件,其中就有小世子的长命锁,手下的人在那处地方也抓到了几个人。” “可有审问出什么结果来?” 刘大人摇摇头:“那几个人说自己只负责把孩子拐到那间小破屋里,至于那些孩子会被带到哪里,他们都一口咬死了说不知道。但是下官发现这几个人身上有纹身,似乎是南玄秘文,可惜下官看不懂,但是听说阴阳司前些日子破获的大案中有关于南玄秘文的东西,下官怀疑这伙人在利用禁术,逆转阴阳,因此才恳请皇上将阴阳司请来,与下官共同破案。” 皇上出声道:“秦副司,朕传你来正是为了此事,你意下如何?” 秦之予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自然也没有拒绝的可能性,更何况拐卖儿童实属大罪,她没有坐视不理的理由:“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天子脚下,皇家子嗣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被拐,实在是嚣张,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遭了毒手,臣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皇上点点头:“既如此,传朕的旨意,这个案子就交给刑部和阴阳司共同料理,此事事关皇家,也事关天下百姓,朕命你们十日之内解决,所有官员都要配合你们工作。” “臣遵旨!” “老臣遵旨!” -------------------- 第17章 秦之予的手段 皇上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了,但是秦之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副司,可还有什么事啊?” “皇上,臣要上奏,臣怀疑朝中有人私下和南玄术士勾结,草菅人命、谋取暴利。” 秦之予跪在地上,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大殿里一时间鸦雀无声,福全公公吓得冷汗直流。 福全公公:我嘞个姑奶奶,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皇上沉默了半晌,这才沉声说道:“秦副司,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之予依旧直挺挺地跪在那:“皇上,此事,臣有依据。”接着,她就把昨晚自己的发现都和皇上说了一遍。 皇上听完,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此事等案子解决之后再说。” 秦之予不在多言,乖巧地答道:“是,臣遵旨。” 福全公公赶忙上前把人领出殿外,走到门口时,皇上突然开口:“之予。” 秦之予回头,看见皇上靠在龙椅上,两鬓斑白,手指不住地按压眉心,语气中满是疲惫:“朕年纪大了,许多事情力不从心,南玄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好,若要出京城的话,记得和朕说一声。” 秦之予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小的时候,当时师傅掌管阴阳司,带着她进宫面圣,她记得那时候的皇上正直壮年,意气风发,眉宇间满是帝王的威严。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就像皇上所说的,他老了。 是什么时候,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开始变得如此颓败? 秦之予想到了五年前,前太子被南玄人所杀,死在战场上。皇上本就子嗣单薄,太子被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尽管后来大周击退南玄,太子再立。 但是皇上始终没有走出来。 现在的太子,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可是皇上自己已经老了,早已没有当年的精力再去培养一个继承人。皇上也许自己也不知道,他还能陪伴年幼的太子多久,他能不能等到这个孩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他需要一些忠心的臣子。 秦之予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秦之予多少也明白皇上的苦心,朗声答道:“请陛下放心,臣永远忠于陛下。” 皇上点点头,秦之予跟着福全公公退下了。 殿外,刑部侍郎刘大人并未离开,而是一直在原地等候,见秦之予出来,起身迎上去问道:“秦副司,不知皇上留您,可是对案子有别的吩咐啊?” “刘大人,我正要找您呢。” 秦之予微微笑到,她对这位刘大人是打心眼儿里敬佩。 “皇上没说别的,就是让阴阳司全力协助刑部办案。” “那就好那就好。” “哎对了,刘大人,您手下的人抓获的人贩子在哪里?我有办法能撬开他们的嘴。” 刘大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要知道他手下的人想尽办法都没能撬开那些人贩子的嘴,“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咱们阴阳司有的是不同寻常的法子,不怕他们嘴巴严实。” 秦之予这话说的不假,阴阳司审讯人的本事本就不是皮肉之苦,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也休想逃过去。 秦之予跟着刘大人一路来到地牢,那几个人犯的是重罪,被刑部关押在最里面的牢房。二人走近的时候,秦之予听见里面响起微弱的痛呼。 第29章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牢房里有五个人,有的被绑在木桩上,还有的被绑在椅子上,唯一相同的是,这群人的身上伤痕累累。 秦之予就这么扫了一眼:鞭子抽的、小刀刺的、钢针穿的…… 嘴倒是严实。 刑部的郎官看见侍郎大人带着一名陌生的女子进来,起身相迎:“见过侍郎,这位是……” “这位是阴阳司的秦副司。” “阴阳司?”那郎官自然是知道阴阳司的名号,却瞪着秦之予开口道:“阴阳司成日里装神弄鬼,叫阴阳司的人来做什么?咱们都撬不开他们的嘴,难道这群江湖道士就能了?侍郎真是糊涂了!” 秦之予挑眉,她知道朝廷里有些人看不上阴阳司——毕竟是司衙里大多是江湖出身,干的最多的事情是捉鬼,说出去像是江湖骗子。 没想到这里就有一个。 “小林!不得无礼!”刘大人听到这个话,头发气得都要竖起来,“秦副司维护大周,降妖除魔,轮得到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说完又转向秦之予:“秦副司,手下的人不懂规矩,您别和他一般计较。” “本来就是!他们阴阳装神弄鬼欺瞒陛下,能有几分真本事。” “闭嘴!” 刘大人指着那郎官“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秦之予倒是没放在心上,她几步上前,含笑看向那位郎官:“诶~这位郎官此言差矣,不试试怎么知道咱们阴阳司有没有本事?” “呵,那你试试,若你能撬开他们的嘴……” “如何?”秦之予接上话,“若我能撬开他们的嘴,问出孩子的下落,你当如何?” 那郎官铁了心觉得秦之予没本事,赶忙接话道:“那我便喊你姑奶奶!” “行。”秦之予点点头,“你出去吧,我要问话了。” “你!” “你什么你,能不能别浪费我时间?”这个郎官上来就恶语相向,秦之予对他也没积分好脸色,“成成成,你要待着也行,一会儿别跪下来求我放你出去。” 秦之予转向刘大人,又换上了从前温驯的小辈模样:“刘大人,我要问话,劳烦您回避一下,怕误伤了您。” “秦副司请。” 刘大人出去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个倔强的郎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人年轻自然是不知道,他当年见过阴阳司的司衙——也就是秦之予的师傅问话,也是这样的情况,刑部三天三夜没撬开那几个人的嘴。结果那司衙一来,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群人便痛苦地满地打滚,半个时辰都不到便全招了。 待刘大人离开,秦之予关上门,无视那郎官挑衅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对方哪来的这么大敌意,但是,要是连几个人贩子的嘴都撬不开,她这个副司可以不用当了。 秦之予没管别人,拉了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下,翘着个二郎腿上下打量这间牢房,对着面前的几个人,似是在唠家常:“哎呀,这地方待遇还不错,刑部大牢还是客气了,居然给你们几个关在一起审问。这要是在我们司衙里面,啧啧啧,那可不一样。” 那哥们听见动静,抬起头就算半死不活也不忘轻蔑地“哼”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把眼前的女人放在眼里。 秦之予到没有表现出不满,她转头瞥了一眼郎官:“你们刑部也挺废物的,被审问的犯人还这样有精力。要是我师傅在这里,他这张嘴已经烂了。” 说完,也不管那郎官到底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站起身走到几个人贩子面前,脸上带着渗人的微笑:“我再问一次,你们说还是不说?” “不知道……”正中间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抬着头,明明奄奄一息,从嘴里蹦出几个字都好像要耗尽全部的力气,但是眼中已经闪烁着嚣张的光芒。 他笃定这群人拿他没办法。 不过秦之予要让他失望了。 “知不知道,一会儿你自然会告诉我。”秦之予拿出魂玉,缓缓松手,玉佩便漂浮在空中,“其实我可以直接让你吐出真话的,不过你这种态度实在是……不折磨你一下都对不起我自己。” 虽然前不久涂山晓白才告诫过自己要少用魂玉,不过现在…… 秦之予想着,默默加大了注入魂玉的修为。 反正修为都溢出了,现在多花掉点也没什么。 大不了就让这哥们多做两天噩梦。 秦之予心里想着事情,有些走神,那郎官却瞪大了眼睛——方才桀骜轻蔑的人贩子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仿佛灵魂被抽走一样。 紧接着,他的脸上换上惊恐的面色,嘴里大喊道:“不!不!不是我!别来找我!不是我干的!” “为什么!这不对……这不对!我抓的不是你!幺幺!这不对!” 人贩子想要往后退,但是他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一边哭一边尖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好不凄惨。 秦之予就这么冷眼看着。 她作为魂玉的主人,自然能看到魂玉给这个男人看见的景象——被他拐卖的孩子都变成了他的女儿,他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杀了十几遍,他的妻子流着血泪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遍,两遍…… 他在幻境中不断循环经历着这一段。 直到精神崩溃。 第30章 “我说!我说!我……我说……” 秦之予收起魂玉,那人似乎依旧是处于梦魇中没缓过来,嘴里一直念叨着“我说,我说……” 他身边还有好几个兄弟,左边那个见他如此轻易便妥协,狠狠啐了他一口:“我呸!你个叛徒!你居然敢背叛主人!” 这几个人哪里知道,他刚才在幻境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那幻境里除了会看到自己亲手杀了几十遍自己的儿女、流着血泪的妻子,他砍下去的每一刀,那疼痛的感觉都如有实质般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偏偏他还不能控制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刀一刀砍下去,自己的身体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整整五遍,他在幻境里经历了整整五遍这样的痛苦。 他受不了了。 身边的兄弟们还在唾弃他,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老实坦白,眼前这个叫秦之予的女人会一遍又一遍折磨自己。 原本,刑部的郎官怕用刑过度自己会死,所以再残忍的刑法也收着度。 但是这个环境不一样,人在幻境中无论感知到怎样的疼痛,现实中都不会受伤——所以秦之予操控幻境折磨他自然也肆无忌惮。 秦之予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剩下的四人。 “你们呢?招还是不招?” “我呸!老子才不会——” 秦之予松开手,魂玉从众人面前飘过,刚才的一幕又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身上——只是每个人看见的东西不太一样,有亲手杀了自己母亲的,有看见小孩儿追魂索命的…… 一时间,牢房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刑部侍郎刘大人守在外面,自然也听到了——哦,好像还传来了那个小郎官的声音,没办法,谁叫他自己不相信人家还出言不逊呢。 刘大人摇摇头,就当给这个不可一世的孩子涨涨教训吧。 又过了一刻钟,秦之予打开门,身上一丝灰尘都没有沾染,脸上端着的依旧是礼貌的微笑:“他们都愿意招了,剩下整理口供的事情就交给刑部了,我等着侍郎的好消息。” 秦之予说完就匆匆离开了,独留下侍郎刘大人还在原地,他走进牢房,看见负责拷问的小郎官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一脚。 “给老子起来问话了!” -------------------- 第18章 晓墨来访 秦之予她急匆匆地离开刑部,当然不是像刘大人想的那样有很多公务要处理——而是她饿了,她真的饿得要死。 她赶回司衙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点了,她一天都没吃东西,又是进宫面圣又是问话,忙碌了一整天又给自己接了个工作。 谁来心疼一下打工的人呢! 秦之予在这一刻——或者说,在工作的每一刻,都无比思念自己云游在外的师傅——阴阳司的正司使。 如果她还在的话,这些事情那轮得到自己操心。 一边想着一边走进正厅,秦之予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立马化悲愤为食欲,当即决定今晚要大吃一顿好好犒劳辛苦的自己。 “宋宋!沈鑫!我回来啦!” 没有人回她。 人呢? 总不能阴阳司的人都被拐走吧? 这不能吧? “秦姐!”好歹有个人出来理她了,是彦萝,她看见秦之予回来似乎格外兴奋,拽着秦之予的袖子往里走,“秦姐你可算回来了,有个人等你好久了!” “等我?谁?” 秦之予死活想不出是谁,总不能是宋元亦和沈鑫这两个人等自己吃饭吧——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他俩吃饭跟八百年没吃过一样,等自己是不可能的。 踏入饭厅,秦之予才知道彦萝说的是谁。 “晓……白墨?” “好久不见,阿予。” 涂山晓墨笑盈盈地迎上来抱住她,秦之予低声在她耳边询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涂山晓墨把人抱得更紧,说道“晓白那死小子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来帮你的。” “秦姐,白大夫的姐姐来了好久了,还给你带了香满楼的招牌菜,非要等你回来吃,咱们一口都分不到。” 白大夫的姐姐——白墨,这是涂山晓墨来阴阳司拜访的时候用的身份。她是千年的狐妖,修为高深,早已学会如何掩盖自己的妖族气息,人类自然是看不出,哪怕是彦萝这种修为不算太高的妖怪也看不出。 不过现在秦之予暂时没兴趣叙旧,睁着大眼睛问道:“香满楼的招牌菜在哪里?” 毕竟香满楼的席面很难定,哪怕是外带,每天都限量。 涂山晓墨:…… 装菜的食盒在书房,涂山晓墨略施法术,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清炖蟹粉狮子头、香酥鸭子、冬笋玉兰片、上汤娃娃菜,最后还有一碗糖蒸酥酪。 香得很。 涂山晓墨等秦之予也是一天没吃东西,眼下书房里没有别人打扰,两个人敞开了肚子丢掉了包袱,桌上的饭菜被一扫而空。 “我饿了一整天,终于——” 吃饱喝足,秦之予向后一摊,把自己扔进椅子里——尽管椅子有点搁人,但是总比没东西靠着要好。 “话说回来。”秦之予又直起身,“晓白跟你说什么了?” “啥都说了。” 一说这件事涂山晓墨就来气:“你修为溢出到差点控制不住不说,连鬼尸傀儡的事情也不告诉我!秦之予,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第31章 秦之予觉得这话说的自己像是个负心汉。 但是也不能全怪她,鬼尸傀儡这件事情也是涂山晓白来了她才发现的。 “那修为溢出呢?” 啊,这件事啊。 说起这件事情,秦之予有点心虚,修为溢出到差点失控其实最早是大半年之前就出现了,尽管她们中间见过几面也没说,涂山晓白每次来诊脉的时候她也会刻意压制,所以就算有,涂山晓白也没发现失控程度这么大。 这次估计是因为刚从“域”里面出来,没控制住的缘故。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涂山晓墨表示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只能留下来看着你了,毕竟三年前的事情也有我的一份。 “那涂山怎么办?” “交给晓白了。” “那小云怎么办?” “交给晓月了。” “所以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年前——” 涂山晓墨话说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就看见秦之予无辜地看向自己,一副“我不知道啊我就随口一问。” 套她话呢。 “咳咳,三年前的事情你现在还不能知道。”涂山晓墨恢复正色,“等到合适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好吧。 其实秦之予已经习惯了,毕竟每一次问起来都是相同的答案——她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既然涂山晓墨都这么说了,那她迟早会知道。 哎。 秦之予叹了一口气,又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眼神中看不出一点对生活的希望。 “怎么了?咱们秦副司怎么这么颓废?” “去了一趟皇宫,接了个找孩子的活。”说到这里秦之予就头疼,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说道:“豫王府的小世子不见了,那群天杀的王八蛋拐了一堆孩子,本来这件事归刑部管,但是那群人似乎知道一些南玄秘术,再加上之前赵家的事情……咱们阴阳司不想管也得管了。而且我怀疑,咱们大周有勋贵人家和南玄术士私下勾结。” 赵家的事情涂山晓墨也听说了,不过有人和南玄勾结她倒是不知道——毕竟她是涂山的狐狸精,严格意义上,她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那这……算不算叛国啊?” 涂山晓墨没有“叛国”的概念,但是她大概能知道,这个就像涂山的狐狸和外族勾结出卖自己的部族一样,死罪不可免。 秦之予点点头。 门外,宋元亦敲响了书房的门,喊道:“秦姐,刑部的人来了。” 看来供词都整理好了。 “请进来吧。” 书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小官吏,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地和秦之予打了个招呼:“见过秦副司,刘大人特意让我将犯人的供词给您送来。” 小官吏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旁边气定神闲坐着的涂山晓墨,秦之予也看见了,无奈道:“她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是。” 小官吏恭恭敬敬地呈上犯人的证词,开口道:“刘大人说,此事涉及南玄禁术,刑部的人怕是没有能力追踪的太深,因此,此事还需要秦副司多费心。” 哦? 秦之予翻开供词,交代的倒还算干净。供词里说他们交代自己是南玄人,从小被养在大周,上头的主子是南玄人,他们只负责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而那些被拐走的孩子会被统一带走,带到城外西面一座名叫仙姑庵的荒废寺庙里面,仙姑庵里住着一个老婆婆——也是他们的主子,据说她是南玄禁术高手,但是他们这些打杂的小咯咯并不懂这些,也不知道这些禁术是用来做什么。 秦之予看完供词,合上本子,小官吏适时地开口:“秦副司,我们曹大人说,此事事关阴阳之术,又涉及南玄禁术,刑部怕是有心无力,仙姑庵一事还要劳烦秦副司多多费心。” 曹大人,刑部尚书——刘大人的顶头上司,标准的老狐狸一只。 姓曹的这老货的意思是,追去仙姑庵这件事情他们刑部不管,关键吧,他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太危险了,刑部的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比不得阴阳司的人有通天的本事,所以去慈恩寺调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啦。 呵。 秦之予暗暗冷笑。 这姓曹的王八蛋当真是个天杀的,出力的事情多半都交给阴阳司了,到头来他们刑部捡便宜。 “行,我知道了。”秦之予收起供词,对那小官吏说道:“帮我回你们曹大人,仙姑庵的事情我们司衙这两日就会去调查明白,就不麻烦刑部再多费心了。” “是。” 那小官吏看秦之予没什么再要吩咐的,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待那小官吏走远了,涂山晓墨才悠悠开口道:“虽说这种涉及鬼神的事情让你们司衙出面也未尝不可,但是他们刑部的人话里话外也没提一嘴帮忙或是接应,这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 事情都推给他们了呗。 秦之予撇撇嘴。 不过没关系,他们刑部要是什么事情都推给阴阳司,那该是阴阳司的功劳他们也别想抢走。 “明天我带着沈鑫和宋元亦去慈恩寺查查。”秦之予边说边看向涂山晓墨,“要一起吗?” 涂山晓墨看着秦之予的眼睛,亮晶晶的地望向自己,她开口反问道:“那你想让我去吗?” “想啊。” 第32章 秦之予直截了当地开口回答,毕竟多个人多份力,更何况是身为千年狐妖的涂山晓墨? “好,那我跟你一起去。” -------------------- 秦之予:多个人多份力。 涂山晓墨:好诶,老婆说要我一起去! 第19章 仙姑庵 第二日清晨,彦萝早早就备好了马车,众人吃完早饭就收拾收拾出发了。 马车上,宋元亦和沈鑫看见涂山晓墨,面露震惊。 “白墨姐,你也一起啊?” 涂山晓墨笑嘻嘻地应道:“对啊。” 秦之予担心宋元亦和沈鑫二人起疑,适时地开口解释道:“你白墨姐也会些功夫,她跟着咱们,多个人多份力。” “哦哦哦好。” 其实秦之予想多了,宋元亦对她秦姐是百分百的信任,秦之予说一她绝不说二,对于涂山晓墨的加入接受良好,至于沈鑫…… 秦之予看了眼因为早起所以现在在马车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沈鑫,心里默默摇了摇头。 她这简直是瞎担心。 仙姑庵,就秦之予所了解的,是一座荒废了三十年的破尼姑庵,位于在京城外向西十五里处的林子里。 早年间,仙姑庵是用于关押皇室中犯了大错的后妃公主王妃等女眷,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封禁了,现在别说能有人上香了,就是路过都不带路过的。 都觉得晦气。 “其实……仙姑庵被封禁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 马车上,沈鑫终于睡醒了,此时的他翘着二郎腿,一手托着脑袋,若有所思道:“我的祖母跟我讲过仙姑庵,之所以荒废是因为一个公主,好像叫什么……福安公主,当时极受先帝的宠爱。” “福安公主?”宋元亦疑惑地问道,“咱们大周朝有这么个公主,没听过啊?” 沈鑫挠挠头:“这、这福安公主也不是现在的人啊,都过去三十年了。” 秦之予却摇摇头,说道:“这个公主,很可能做了什么皇家不能对外说的事情,甚至可能已经被皇室除名了。” 一个公主,作为皇帝的亲生女儿,要是真如沈鑫所说,深受先帝宠爱,那么她到底是犯了多大的过错才会被送到仙姑庵里?如果这个过错真的很大,那按照百姓们喜欢捕风捉影甚至把皇家故事改编成话本广为流传的情况,这个福安公主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三十年,又不是三百年,当今圣上的姑母,端淑大长公主五十年前刚及笄时就养了一屋子面首的事情到现在都被人津津乐道。 什么事情能成为皇家的禁闻? 宋元亦说道:“难道是叛国?”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可信,又摇了摇头,“可是没道理啊,福安公主自己就是皇室中人,好端端的叛国做什么?” 想不通。 最后还是沈鑫一拍脑袋,说道:“哎呀,咱们想这些干嘛,我们来仙姑庵又不是调查福安公主的。” 也是,也是。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下了。 众人下车,他们正处于城西的树林中,这条路好像很久没人走过了,落叶残枝枯草掉了满地,一片颓败萧条的景象。 左边有一条小道,向里延伸了十几米,道路两旁的杂草肆意疯长,已经遮住了向前的道路。四人往里走,仙姑庵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正如他们所知道的那样,仙姑庵已经荒废了,早已看不出昔日的光景,大门口挂着的牌匾上“仙姑庵”三个字饱经风霜早已模糊不堪,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什么字;石阶上长满了青苔,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顺着墙壁生长,屋檐下,早已有燕子在此筑巢。 若是真有人路过此处,这仙姑庵看起来就是一座普通的、破败的尼姑庵罢了。 “走吧,咱们进去看看。” 秦之予刚迈出一步,涂山晓墨就走到她的身前,先一步推开大门。 “我打头阵吧,你们注意后面。” 论修为功力,涂山晓墨是四人中最强悍的,她走在前面也未尝不可。 “吱呀——”一声,大门推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庭院,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外面荒废破败的仙姑庵内里却别有洞天——庭院里被人细细打扫过,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太阳照到的地方摆了些架子,架子上有很多花花草草,都是四季常青的品种,看起来平时被人侍弄地很好,长得郁郁葱葱的一片。 看来那些人贩子没有说谎,这里确实住了人。 沈鑫凑到那些花草面前,他对这些修身养性(不务正业)的东西向来感兴趣,拨弄着一盆小花的叶子说道:“这花好像是西方进贡的东西啊,这里怎么会有?” 宋元亦闻言不解道:“西域贡品?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破地方能把贡品养的这么好?” “按理来说,自然是不能的。” 涂山晓墨来到架子面前,一一扫过上面摆着的花草:“这些花草都不像是你们大周会出现的植物,大多都是西域或者南玄的贡品,这些花草娇贵,而且来自不同地方的花草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也不一样,按理来说,它们连发芽都做不到。” “那怎么……”秦之予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又喃喃道:“结界?” 涂山晓墨笑着点点头。 沈鑫依旧是一头雾水:“什么结界?” “这座仙姑庵的外面一直罩着一层结界,结界之内灵气充裕,对于修炼之人来说能助长修为,对于这些花草来说更是如此,所以它们才能在风吹日晒的情况下长得这么好。” 第33章 宋元亦依旧有不解之处:“但要是真有结界,我们能这么轻松地进来吗?” 是啊,所有结界都有禁制,会将结界之外的人拦住,想要踏入哪有这么简单? 但是…… “有一种结界没有禁制。” 多亏了秦之予前天晚上猛翻书,她想起来那本《南玄秘典》里讲过,南玄有一种没有禁制的结界。 这种结界与寻常结界不同。寻常结界因为禁制的缘故,一旦出现就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直接扣在那,只要有点修为就会被发现。 但是这种结界不一样,结界之内灵气充裕,因为没有禁制,所以可以隐藏结界之内生物的气息和结界本身——简而言之,进入这种结界就像是穿上了低配版的隐形衣一样,若非刻意寻找,旁人是不会轻易察觉的。 虽然看起来很轻松,但正是因为没有禁制所以这种法术才更难。 一方面,施法的人要控制结界内的灵气不溢出,一旦灵气溢出就会被人发现,甚至可能因为灵气涌出而引发暴乱;另一方面,施法者要不断催动灵气不溢出,因此这种结界对灵气的消耗很大,一般人都不会选择使用。 涂山晓墨幽幽开口道:“看来,住在这里的老婆婆修为高深呐,居然不惜这么大的代价制造这个结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养花花草草吗? 不对,不可能。 秦之予看着架子上的珍贵花草,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些珍惜花种,就算是皇宫里的娘娘都没有多少,但是这里却养殖了这么多,这个居住在仙姑庵的老婆婆到底是什么来头? 再往里走,就是正殿。 仙姑庵比他们想的要小一些,供奉的是观音菩萨全身塑像,两侧分别是文殊和普贤,再往后就是尼姑们的生活区。 正如前庭一样,正殿内被打扫的很干净,殿内点了檀香,塑像上并未沾染一丝灰尘,可见平日里有人时常打扫,被细细擦拭过。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如果忽略正殿内满地的小金锁、拨浪鼓等等…… 这些是孩子们被绑来的证明。 “有人吗?” 秦之予的声音回荡在正殿中。 无人回应。 但是怀中的魂玉在隐隐发烫——正殿内有无数的魂魄在尖叫。 胸口的魂玉在发烫,烫得秦之予心口发疼。 拿出魂玉的那一刻,滚烫的魂玉便迫不及待地脱离秦之予的手掌,幽幽地飘到空中。 作为魂玉的主人,秦之予能感受到魂玉激动的心情——很多亡魂,数不清的亡魂在秦之予看不见的地方疯狂尖叫。 但是涂山晓白说过……自己不能再过多使用“域”。 不过秦之予还没有把自己修为溢出波动过大的事情跟别人说过,自然也没人知道涂山晓白对她的嘱咐。 要不换个方法? 秦之予一时间竟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办法来解决眼下的问题,多年来她一直依靠魂玉解决亡魂闹事,突然失去了趁手的方式,有些茫然。 但是秦之予并没有在原地茫然太久。 “我去,秦姐!你的玉怎么了?” 沈鑫惊呼一声,众人抬头这才发现秦之予的魂玉飘荡在空中,泛出幽幽的紫光——这魂玉竟在无人注入修为的情况下自己生成了“域”! “不是,这——” 四人一阵天旋地转,全部被吸入“域”中。 此时,一位中年女子慢悠悠地从观音菩萨的塑像后走出来。她看着飘荡在空中的魂玉,伸出手想要把玉佩拿走,却被一阵强大的力量震开。 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可惜了,你的新主人看起来就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啊,要是她还在的话……” 说罢又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秦之予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吸入混沌,然后落在一个柔软的地方——她进入“域”中了。 秦之予起身观察四周,看起来是皇宫内,窗外已是黄昏,她此刻正半躺在一张美人榻上,头上的钗环尽数褪去,榻前的毛绒地毯上有一本摊开的画本子——看样子是自己边看书边睡了个午觉。 等等,皇宫,美人…… 这是谁的“域”? -------------------- 存稿快不够了。。。劳大我又要码字了。 第20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1 按照秦之予的了解,魂玉应该是在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下被迫催动,将秦之予等人全部拉入“域”中,而这个“域”,应该是属于仙姑庵中的一个亡魂。 仙姑庵里的亡魂,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孩子们的。 这是哪个孩子的?皇宫?宫里唯一丢失的孩子是豫王世子——严格来说,豫王世子是在宫外的豫王府长大的。 但是看看眼前的景象,皇宫、美人榻…… 怎么看都和豫王世子没关系啊? 而且宋元亦沈鑫和涂山晓墨也不在身边,秦之予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犯了“域”的禁忌,一下子就死翘翘了。 毕竟不是每个“域”都像他们上次在柳家遇到的那样温和,动不动就暴走才是常态。 不过秦之予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一个侍女就推门进来禀报:“公主,皇后娘娘那边请您过去一起用膳。” 第34章 哦,还是皇后的女儿啊。 等等……自己不会是…… 秦之予的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还需要验证。 于是,在秦之予踏入皇后寝殿的那一刻,通报的太监高声喊道:“福安公主到——” 秦之予在内心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这特么是福安公主的亡魂啊???福安公主的亡魂怎么会出现在仙姑庵啊!?早知道就让沈鑫多讲一点福安公主的故事了! 不过秦之予现在可没有时间埋怨,她现在是“福安公主”。 每个“域”都有自己的风格,极少数比较温和,愿意让人来调查亡魂的前世今生——比如柳家的那个;有的“域”很残暴,秦之予遇见过一个“域”,刚进去就是战场,她差点直接死在马蹄下;还有的“域”爱好角色扮演——比如现在这个。 他们进入“域”的人都有一个自己的身份,他们要出“域”的方式就是扮演好自己的身份,要是被“域”中的其它“人”察觉自己是假的,他们就会暴走然后疯狂追杀自己。 这种“域”最可气的是,它会压制入“域”之人的能力——也就是说,沈鑫的小书用不了了,他们的修为也全部被封住了。 现在只能老老实实扮演好自己这个公主的角色。 所以,即使秦之予在内心从姓曹的王八蛋刑部尚书到话讲一半的沈鑫都骂了一遍——当然主要是问候那个姓曹的孙子以及他的祖宗十八代,她表面上都不能显露一丝一毫。 随着太监的通传,秦之予拿出自己全部的功力,端着优雅的笑容踏进皇后的宫殿里,只是刚一进门,秦之予就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的啜泣声,还伴随着老嬷嬷的安慰。 “我的福安还这么小,怎么能去这种地方……” “娘娘您别急,也许皇上过一阵子就会回心转意。” 这是怎么了? 谁家亲娘知道女儿来还这么哭的? 按下心中的疑惑,秦之予一路走进内殿。 不出秦之予所料,眼前的皇后正是现实世界中的太后娘娘,虽然秦之予只见过她上了年级的样子,但是依然能认得出眼前这位风韵犹存的女子就是年轻时的太后。 秦之予心里在打鼓,但面上不显,依旧是规规矩矩地向皇后行李。 “给母后请安。” 皇后一抬头,看见自己女儿水灵灵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悲从中来,向她招手,秦之予乖顺地上前,被皇后一把抱在怀里。 “母后……” “我的儿啊,你的父皇怎么就这么狠心呐。” 听到皇后的哭声更大了,秦之予内心的问号也更大了,她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掐了自己一把。 疼的,自己这个“福安公主”应该还不是死人。 看到面前的“福安公主”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身边的老嬷嬷忍不住开口道:“皇后娘娘,公主怕是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听到这话的皇后终于抬起头,许是因为实在太伤心的缘故,哭的失态,皇后的发髻钗环有些凌乱,此刻却也实在是顾不上了。 她扶着眼前这个“女儿”的肩膀,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陛下同意了南玄的和亲,要把你送去南玄的太子身边……” 南玄?和亲? 秦之予只听自己的师傅提过三十年前的和亲:当时的大周国力并不像如今这样强盛,尤其是边防格外薄弱,彼时的南玄因为擅长各种玄法禁术,再加上兵强马壮,把大周打的落花流水,大半个青州城的百姓都沦为俘虏。 无奈之下,大周只能选择和亲。 用一个公主,换一个国家的太平。 当然,和亲这种事情还是要两边商量着来。大周和南玄的谋臣来来回回掰扯了两个月,最后敲定了一套方案:大周派出福安公主和亲,另外陪嫁三座边关的城池,数百万两黄金更有珍奇珠宝、仆从丫鬟不计其数。 而南玄则派出黛拉公主和亲,陪嫁百万两黄金,还有南玄的珍奇特产,比如冰蚕丝、血灵芝...... 仅此而已。 无论怎么看,这桩亲事都是大周吃亏,但是战败打的国家哪有这么多选择呢?能得到一口喘息的时间已经是万幸了。 身为一国公主,这就是“福安公主”的宿命。 按照原本的发展,福安公主会带着巨额嫁妆远嫁南玄,作为交换,黛拉公主会成为大周的太子妃,然后两国和平休战个十几二十年。 但是如果秦之予没记错的话,三十年前大周最后并没有和亲,而是转而对南玄发动了战争,甚至最后还胜利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秦之予现在头疼的地方并不是后续这场战争到底结果如何,而是眼前,她现在要怎么应对皇后。 “母后,作为大周公主,这是我一个做的。” “你说什么?” 闻言,皇后和身边的老嬷嬷都顿住了。 下一秒,原本搂住秦之予肩膀的皇后渐渐沉下了脸色,身后的老嬷嬷半眯起眼睛注视着她。 两个人是周身散发出黑气,黑色的眼珠被血红的颜色所侵占,华丽的凤袍像是被烧焦了一样,一点点被火焰所侵占,散发出焦糊的味道。皇后和老嬷嬷的手,从指尖开始,一点点被烧得焦黑,散发出熟肉的味道。 皇后沙哑的嗓子里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福安,你怎么会这么说……” 第35章 不!不对!福安公主不应该这么说。 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一朝发觉自己被当做礼物送给隔壁国家,难道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吗? 不会,福安公主绝对不可能这么淡定的接受。 自己不能这么说。 于是下一秒,秦之予跌坐在地上,借着宽大的衣摆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鼻涕一起留下。她捂着脸假装哭泣道:“母后,女儿怎么舍得离开你的身边啊,只是君命难违,女儿实在是没想到父皇竟然这么狠心,当真要我们母女分离。” 果然,看到女儿这样和自己哭诉,一副又是伤心又是失望的样子,皇后和老嬷嬷身上的异化结束了,又变成了慈爱的长辈,搂着自己的女儿说了很多话。 秦之予不敢松懈,依旧是“你管你讲我就不听,父皇都要把我卖了我还不哭我闲着干什么”的态度。 中间秦之予一度担心自己作的太过,导致皇后和老嬷嬷再一次异化。 不过看来福安公主生前也是娇憨受宠,任凭秦之予怎么作天作地哭喊摔打,两人愣是只有好言相劝的份,一点不带生气的。 最后老嬷嬷扶着“伤心欲绝”的福安公主回了自己寝殿,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公主放心,皇后娘娘一定会劝住皇上,公主千金之躯,怎么能去那种山穷水恶的地方受苦。” 秦之予一边嘤嘤嘤抹着眼泪一边嗯嗯嗯点头。 等老嬷嬷走后,秦之予又把自己关在寝殿里——理由是公主伤心欲绝,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但是清静日子没过太久,用过晚膳,就有个小太监进来传话,身后还跟了乌泱泱的一串宫人。 “公公请起吧。”秦之予没精打采道:“这身后的一群人过来是做什么?生怕本公主会跑,所以来监视我的吗?” 这话说的狠,但是小太监依旧是端着讨好的笑脸。 “公主这就是折煞奴才了,这些宫人是皇上特地指派过来伺候公主,教导公主南玄的礼仪,来日公主过去了,也不会叫人笑话。” 看来皇后劝说无果。 福安公主没有逃掉和亲。 秦之予点点头:“人留下,滚吧。” 小太监笑呵呵地走了。 秦之予在内心感慨,这位公主平日里脾气是真的大啊,这都没有脱离人物吗? 她转头看向身边自己的贴身丫鬟喜鹊:“喜鹊,你把这些宫人们都安排一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秦之予为了演好自己“伤心公主”的人设,一直没抬头,这会儿让身边的贴身丫鬟给这些宫人安排住处,一抬头就在人群的最前排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宋元亦。 对方也震惊地会看她。 二人从对方的严重看到了震惊—— 小宋,你变成教习嬷嬷了? 秦姐,你变成福安公主了? -------------------- 看到秦姐的宋宋:哈哈哈哈哈秦姐你演的好过哈哈哈哈哈哈 改一下陪嫁。。。写着写着发现公主的陪嫁有点寒酸 第21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2 宋元亦刚进“域”的时候内心是很忐忑的——毕竟她的身份是教习嬷嬷,太严厉了怕被公主弄死,太宽松了怕被“域”弄死。 现在好了,“福安公主”是她的好秦姐。 起码不用担心会被公主弄死了。 于是,当秦之予抬头的那一刹那,宋元亦疯狂给她秦姐使眼色。 宋元亦:姐!看我看我! 秦之予福至心灵,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宋元亦的内心立马立马开始放烟花,把她原本灰暗的内心炸了个火树银花不夜天。 秦之予也是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这才抬头,发现是自己的好姐妹好下属好搭档——宋元亦。 不过她时刻注意保持自己骄纵蛮横傲慢的公主形象,指着宋元亦对身边的喜鹊说道:“这个教习嬷嬷留下,本公主有话要问她,其他人渡滚出去。” 喜鹊恭恭敬敬地福身 闻言,身边的其它宫人嬷嬷向宋元亦投去同情的目光,其中的意味很明显:你被福安公主盯上了,你完蛋了。 不过宋元亦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秦姐,并没有一丝恐慌,反而有意思欣喜。 但是这一抹欣喜却被喜鹊捕捉在眼里。 “嬷嬷,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开心事吗?” 不只是喜鹊,就连其它的宫人也纷纷转头注视宋元亦。 她们转头的姿势很诡异,脖子转过来的时候甚至发出了骨头摩擦的“咯啦咯啦”的声音,像毫无生气的木偶一样盯着她——尤其站在她前面的两个人,他们的脖子像猫头鹰一样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诡异又渗人。 宫殿内,明明灯火通明,却骤然蒙上一层厚重的阴气。 那群盯着宋元亦的宫人脖子扭的越发过分,就连喜鹊也歪着头,像盯死人一样盯着她。下一秒,她们脖颈处的皮肤开始撕裂,没有鲜血流出,露出里面血红的皮肉,甚至隐隐能看见森森白骨。 秦之予暗道不好,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宋元亦,厉喝道:“放肆!你胆敢取笑本公主,还不跪下!” 这一声厉喝拉回了宋元亦的思绪,“啪叽”一下干脆利落地跪倒在地上,嘴里连连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娇蛮公主和胆战心惊的嬷嬷。 这两个形象才符合“域”中众人的印象,秦之予和宋元亦身上一轻,所有的诡异怪像都消失了。 第36章 “都给我滚出去!” 外面守门的宫女只听见寝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摔打声,接着响起公主的一声怒吼,随之而来的是打开的房门和被撵出来的宫人。 其中就有喜鹊姑娘。 守门的宫女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喜鹊姐姐,公主今天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喜鹊叹息一声:“公主这是要被皇上拉去跟南玄和亲呐,心里能不气吗?” “啊?”小宫女虽说年轻,却也知道去南玄那种鬼地方和亲,公主这辈子算是完蛋了。“难怪公主心里有气,这,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虽说福安公主脾气大了点,但也不是磋磨宫人的主子,平日里赏赐更是如流水一般地发下去。 喜鹊叹息一声:“除非那南玄太子当场暴毙。” 这话说的大逆不道,但眼下却也没有别的外人。作为从小就照顾公主的贴身侍女,喜鹊对这件事的意见一点不比公主本人小。 更何况,如果公主前往南玄和亲,作为贴身侍女的喜鹊也逃不掉前往南玄的命运。 “哎,咱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喜鹊苦笑一声,“你们先回去吧,今晚是我来守夜。”两个小宫女听到能休息,欢欢喜喜地行了礼退下去了。 寝殿内。 秦之予屏退左右,两人总算是有了喘一口气的时间。 宋元亦一想到刚才那群人突然转过来跟看死人一样盯着自己就心有余悸:“刚才吓死我了。他们跟木偶一样转头,转过来以后那个脖子一歪跟吊死鬼一样。” “你刚才才是吓死我了。”秦之予扶额,“这个‘域’应该是要我们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能被‘域’中的其他人发现不对劲,福安公主性子骄纵,你身为宫人被福安公主单独留下,肯定不能露出开心的表情。” “咳咳……这个嘛……刚才实在是有点激动啊哈哈哈……” 宋元亦换了个话题:“秦姐,你知道福安公主和亲的事情吗?” 一提到这个秦之予就头疼,“知道啊……不是,要是‘域主’,我是说真正的福安公主一直不现身的话,我总不能真的去和亲吧。” 而且身为福安公主,秦之予不能过问太多关于其他人的事情,她必须要沉浸在和亲的悲愤中才不会触犯禁忌,所以现在还没有沈鑫和涂山晓墨两人的线索。 “要不我说自己东西丢了然后让皇宫里所有的宫人都过来吧。”秦之予有些颓废地说道:“我觉得这样挺合理的,既能找到人又复合福安公主的形象。” 宋元亦哽住。 合理性很高,但是可行性不强。 于是这样一个“完美”的计划就这样胎死腹中。 不过宋元亦也没闲着,她正好把自己得知的消息告诉秦之予:“我听说和亲队伍今天刚到京城,南玄太子和黛拉公主都在京城的驿馆里住下了,后天皇上要举办宴会,所以才叫了我们这些教习嬷嬷来给‘福安公主’教规矩。” 宋元亦想了想,又说道:“按理来说,我们本来也是要来的,只是因为宴会的事情所以提前了。” 现在的皇帝对南玄有畏惧之心,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平日里娇宠的女儿得罪人,这些宫人估计准备了一肚子车轱辘话准备讲给秦之予听。 后天的宴会逃不掉,这对秦之予来说就是巨大的考验——鬼知道这个世界到底还有禁忌是待触发的。 宋元亦又一次开口道:“秦姐,你说……沈三金和墨姐姐,会不会在南玄的队伍里?” 对哦! 宋元亦的话倒是点醒了秦之予。 这是福安公主的“域”,而福安公主的执念是和亲,那么这个事情最重要的人绝对不仅仅是大周的公主和教习嬷嬷,身为南玄太子和前来和亲的黛拉公主,二人同样重要。 “有道理,反正最迟后天就能见到南玄的人了,也许他们就在南玄的队伍里面。”这样想着,秦之予的心里宽慰了许多,“你今晚别回去了,直接在我宫里住得了,鬼知道会不会又触发什么禁忌。” 秦之予的宫殿里只要她一句话所有人都能撤走,比她们那边人多眼杂的好,宋元亦开开心心地点头,快快乐乐地在她秦姐这里住下了。 和南玄人见面比秦之予想的还要早,因为第二天,原本在床上睡懒觉的“福安公主”秦之予就被拉了起来。 当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得知要去御书房和南玄使团见面的时候,内心先是一喜,然后不忘人设地砸了个杯子。 看着地上变成碎片的黑釉木叶纹盏,心里凉凉的。 都是钱呐……虽然是在“域”里,但是亲手摔一个这么贵的茶盏,秦之予依旧肉疼。 经历了和教习嬷嬷一番“斗智斗勇”,秦之予这位公主只能“不情不愿”地带着“教习嬷嬷”宋元亦和一群下人去御书房。 当宋元亦搀着秦之予走进书房时,就听见她的便宜父皇说道:“能和南玄结秦晋之好实在是大周之幸事。” 幸事个头。 大周都被人踩在头上拉屎了。 还搁那里乐呵呢。 秦之予在心里对眼前这个皇帝翻了一百万个白眼,顺便问候了他的祖宗,最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父皇。” 皇帝看到自己“女儿”来了,向她说道:“起来吧,福安,来见过南玄的使臣。” 南玄使臣转过身。 第37章 秦之予抬眼看去。 “南玄使臣”沈鑫:? “福安公主”秦之予:??? -------------------- 小秦:oi!什么熟人局啊! 第22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3 对于自己的上司变成了公主这件事情,沈鑫消化良好——自己都是南玄使臣了,他秦姐当个公主怎么了? 上头的便宜皇帝咳了两声,沈鑫抬头,就看见秦之予上前两步走到自己的面前对自己微微颔首:“见过使臣。” 沈鑫连忙回礼道:“微臣参见福安公主。” 上头的便宜皇帝看见自己的“女儿”大方得体,心里很是满意,接着说道:“使臣大人,不止太子殿下和黛拉公主在驿馆住的可还习惯?” 沈鑫:“一切都好,请皇上放心,只是……” 沈鑫欲言又止,皇上先急了,生怕对方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赶忙追问:“使臣请说,不必有顾虑。” “我们黛拉公主向来对大周的文化感兴趣,只是如今公主在京城中也没个玩伴,所以想请陛下允许我们黛拉公主入宫小住,和福安公主作伴。” “原来是这样。”皇帝闻言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既然如此,那朕即刻便派人,今晚黛拉公主便入宫,和福安一起住在昭华宫吧。” 秦之予站在下首,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这死皇帝死昏君,好歹问一下你自己女儿的意见呢,就这么让敌国的公主住到自己女儿的宫殿里。 但凡换个宫殿呢?这偌大的皇宫是没地方住了吗? 不过这些事情都轮不到秦之予有异议——她只是一个公主,现在的任务就是做一个美丽的花瓶,负责微笑点头嗯。 沈鑫谢过恩,皇上又问道:“使臣一路舟车劳顿,向来也累了,若无事的话便早些回驿馆歇息吧。” “这……” 沈鑫有些犹豫。 他还没和秦姐交换情报呢!他不要出宫! 皇上看见沈鑫似乎还有话要说,语气变得冰冷:“使臣还有什么事吗?” 三人抬头,周围瞬间冷了下来,冰冷的空气包裹着三人,平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分明是开春的天,此时此刻却冷的像是寒冬里的湖水一样。 上首的皇上逐渐失去生人的气息,此时此刻的他面色变得青白,唇色发紫,华丽的龙袍上结出一层层冰霜。在阴影处,仿佛有无数双手伸出来,要把三人拖入无尽的冰窟。 刺骨的寒意拉回了沈鑫的思绪,他知道自己方才的由于触发了“域”的禁忌,连忙行礼说道:“多谢陛下,微臣先告退了。” 沈鑫退下时,不小心撞到了宋元亦,宋元亦还没在心里吐槽沈鑫毛手毛脚,怀里就被塞了张小纸条。 好吧,也没那么莽撞。 不过小纸条现在是看不了的,因为上首的皇上把秦之予叫了过去,宋元亦把纸条攥在手心,三两步跟了上去。 这边的皇上倒是面露哀戚之色,拉住秦之予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慈父对女儿的不舍:“福安,父皇知道你不愿意和亲,只是如今父皇没有办法了,南玄国力强盛又通晓巫蛊之术,唯有和亲一个法子,才能保我大周平安。” “况且那太子父皇见过,一表人才,你嫁到那边向来也不会太委屈。” 都嫁到异国他乡了还不委屈? 秦之予按下心中的怒气,又是委屈又是“懂事”地说道:“父皇,儿臣受百姓供养,如今国家有危难,自是应该挺身而出。” “好好好……” 皇帝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生怕自己一松手,自己的女儿就会消失。秦之予并不觉得这位皇上对自己的女儿有多少不舍,比起不舍,他似乎更恐惧——恐惧自己的女儿会让南玄不满;恐惧自己这个皇帝的位置不稳…… 看着皇帝的脸,秦之予的心中没由来的失望,一个治理国家失败的皇帝,需要自己用自己的女儿来给自己的无能买单。 如今,秦之予站在“福安公主”的位置上,也许当年千娇万宠的福安公主得知自己要背井离乡远嫁他国的时候,绝望的她哭过闹过,最后还是被送上花轿…… 不对,福安公主最后没有成功和亲! “朕让钦天监看过了,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下个月十五。 还有二十天。 秦之予一边乖巧行礼一边心想:这二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帝又拉着她交代了不少事情,秦之予听出来,他的重点只有一个:明天晚上的宴会好好表现,不要任性,不要惹南玄的太子不开心。 秦之予听着,一一应了,皇上看她没有闹脾气,心中满意,又送了几匹新的料子便让人回宫里休息了。 昭华宫里,秦之予一回寝殿先吩咐喜鹊去御膳房厨房让人做一桌席面,又说自己心烦意乱屏退了下人。 还有教习嬷嬷多嘴的:“公主殿下,皇上吩咐老奴要教您规矩……” 秦之予抬眸,指向宋元亦,说道:“有她在就可以了。怎么?本公主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公主息怒……” “那你还不滚出去!” 伴随着一声怒喝和和茶盏碎裂的声音,几个教习嬷嬷被赶了出来。 看着空荡荡的宫殿,秦之予向后一靠眼睛一闭两手一瘫:“累死了,做公主真累啊,走路说话都有人盯着,我要是福安公主我脾气比她还大。” 第38章 然后又“蹭”一下直起身,看向宋元亦:“刚才沈鑫给你塞什么了?” 宋元亦展开小纸条,二人凑到一起,泛黄的纸条上用狗爬一样的字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换:“墨姐,黛拉公主。” 哦?看来涂山晓墨在“域”里面的身份是南玄的黛拉公主,难怪她要想办法进皇宫和自己见面。 难得在“域”中能有片刻游戏的事件,秦之予也不肯闲下来,知道涂山晓墨是黛拉公主的身份之后秦之予安心了许多,便开始思考怎么破这个“域”。 一般来说,这种身份代入的“域”想要破解,就是要按照“域主”的轨迹和习惯做事,但是要完成“域主”未尽的心事,或者解开“域主”的执念。 其实这挺难的,任何事情的结果都是过程决定的,再这样的“域”里就意味着,秦之予他们要几乎是逆天改命。 但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福安公主的执念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和亲吗?但是不对,公主最后没有和亲,应该不是这个。 “按照史书上记载,这场和亲没有成功,南玄太子身死大周,黛拉公主和福安公主双双失踪。野史上说太子的死是福安公主做的,被黛拉公主发现后二人同归于尽了。还有人说福安公主和南玄使臣有私情的……” 这野史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不过话又说回来。 秦之予和宋元亦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细细盘算起现在的情况。只是如今这“域”里才过了一天,他们手里的消息不多。 “南玄太子、黛拉公主和福安公主的事情咱们暂时无从得知,但是你发现没?你、我还有沈鑫,我们三个人在触发禁忌的时候,那些人的异变是不一样的。” “福安公主”秦之予触发禁忌的时候,皇后和那个嬷嬷的衣服在燃烧。 “教习嬷嬷”宋元亦触发禁忌的时候,那些小宫女成了断头鬼。 “南玄使臣”沈鑫触发禁忌的时候,便宜老皇帝一副冻死鬼的样子。 “这些触发禁忌后出现的异象会不会和我们最后的死法有关?”秦之予想了想又说道:“但是不对啊,你怎么回事?” 按照秦之予的说法,“南玄使臣”是被冻死,“教习嬷嬷”是被绞死或者吊死。如果说使臣尚且在野史里面出现了个名字,那教习嬷嬷又是做了什么事?怎么会被杀死? 思考消耗脑细胞。 两个人今天还一口饭没吃。 门外的小宫女被喊进内殿,两个小丫头颤颤巍巍地跪下,就怕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上头这位主。 只听秦之予坐在贵妃榻中叹了一口气。 两个小丫鬟头皮一紧。 只听秦之予慢悠悠说道:“去催催小厨房,就说本公主要饿死了。” “是!” -------------------- 小丫鬟:劳大,哇达西现在就帮你催! 第23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4 御膳房的动作很快,公主吩咐的席面很快就跟着喜鹊以及那两个守门的小丫鬟一起过来,流水似的宫人端着食盒,各色菜品呼啦啦地摆了一桌子。 放下东西,喜鹊自觉带着其他宫人退了出去,临走打的时候还瞥了一眼“教习嬷嬷”宋元亦,背过人暗暗摇头。 喜鹊心想,真是苦了这个嬷嬷了,要留下来伺候公主。 喜鹊关上殿门推至外面,昨夜没休息好,小喜鹊的脑袋一点一点地要垂下来,视线里忽然多了一双金色的绣鞋。 喜鹊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位绝美无双的女子——只是那深邃的五官和紫色的瞳孔,昭示着她异乡人的身份。 喜鹊的瞌睡虫顿时跑了个一干二净,连忙行礼:“参见公主。” 公主。 如今能正大光明出现在这里的第二个公主不是别人,正是“黛拉公主”涂山晓墨。只见涂山晓墨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喜鹊,问道:“你们公主呢?” “在,在殿内。” 喜鹊头上的冷汗都要留下来了。 这位公主看起来也不是好相处的……啊啊啊怎么办啊!这一个昭华宫怎么能有两个祖宗!这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活啊! 不过涂山晓墨没工夫关心“域”里面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小丫鬟怎么想,她现在着急见秦之予。 “劳烦,通传一声。” “是。” 喜鹊硬着头皮走进殿内,全程低着头——所以也没看到“教习嬷嬷”和公主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公主殿下。” 宋元亦正吃的开心,看见喜鹊进来整个人都被颤了一下——“域”中触发禁忌的次数有限,每一次禁忌的触发都会比前一次更严重。 看见喜鹊没有抬头,宋元亦松了一口气,悄悄地站起身站到秦之予的身后,她身边的秦之予开口道:“何事?” 喜鹊依旧是规规矩矩地低着头,目光不敢向上看:“是黛拉公主求见……” “请进来吧。” “?” 喜鹊一惊,头抬了一下,宋元亦松了一口气—— 幸亏刚才起来了。 “怎么?没听见我的话吗?” “不,奴婢现在就去。” 喜鹊“噔噔噔”麻溜地出去了。 木门“吱呀——”一声再次被关上,秦之予抬头,只见涂山晓墨缓缓走进来,不自觉看呆了。 确实美极了。 此时的涂山晓墨因着南玄异族的身份血统,美艳的妖族五官更显得深邃,紫色的瞳孔似是世间最耀眼的宝石;衣服似乎已经在驿馆换过了,穿的银丝锦绣百花裙是大周贵族女子的服饰。 第39章 “墨姐。” 宋元亦的声音把秦之予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不怪她,涂山晓墨这一身实在是太好看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 “你怎么提前来了?” 涂山晓墨自然是察觉到秦之予的走神,但是并未拆穿,自顾自地坐到桌边,拿过秦之予的碗筷,秦之予伸手要拿回来被她一手拍开:“我再不来,你们姐妹两个得背着我把这席面全吃了。” 啊哈哈…… 秦之予只当涂山晓墨过来的这一天没吃过好的,看涂山晓墨吃的开心便也不再说什么,又说道:“我那便宜父皇动作还挺快,一个时辰前说要给你收拾东西,现在就给你连人带东西一起打包送过来啦?” 涂山晓墨把一筷子鸡丝送进嘴里:“没啊,我自己先来了。” 哦。 哦? 黛拉公主着急进宫?这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秦之予担忧地开口问道:“你这样急吼吼地进宫,会不会触发禁忌?” “这个啊。”涂山晓墨听到“禁忌”两个字,呵呵一笑,“当然有啊,有两个不懂事的拦路的,我抬手就给杀了。” 抬手……就杀了? “这种会触发禁忌的‘域’不是不能使用修为吗?” 涂山晓墨放下筷子,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说道:“感谢这把匕首,感谢‘黛拉公主’本人懂些许武功,这具身体还不错,杀两个轻微异变的家伙还挺轻松。” 秦之予抽出匕首仔细端详:这把匕首是定制的,刀柄比寻常匕首短一些、细一些,凹陷处正好可以让成年女子的手稳稳握住;刀鞘上镶嵌了珍珠、玛瑙、宝石……刀鞘的正中央嵌着一颗巨大的鸽子血。 只是…… “这鸽子血不像是南玄的产物啊。” 南玄的矿石虽多,但是大多为紫色、绿色、蓝色的宝石矿,红色的宝石矿几乎没有,如此大颗的鸽子血在大周尚且稀有,在南玄更是难以找到。 涂山晓墨耸耸肩:“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刚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驿站里面了,匕首就在我的梳妆台上,我看的顺手就直接拿过来用了。” 顺手… 直接…… 拿来用……… 宋元亦还在钦佩她的白墨姐姐胆大心细,秦之予已经嘴角抽抽恨不得抓着涂山晓墨的领子大声问她:“这是能直接拿来用的吗?你是真不怕死啊!” 这话当然不能直接说。 “哎对了,白墨姐,你触发禁忌之后看到的是什么?” 宋元亦喊的白墨,涂山晓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秦之予拉了一下她的袖子:“问你话呢。” “啊?哦哦哦,这个啊。” 涂山晓墨皱着眉,认真回忆起来,半晌,在两人期待的眼神中说道:“不知道啊,他们就是两眼发红突然冲上来要把我杀了。” “就是两眼发红?没有什么火烧、冰冻?或者吊死鬼什么的?” 涂山晓墨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唔……没有。” “啊……” “你们呢?你们还看见啥了?真是什么火烧冰冻吊死鬼?” 宋元亦自告奋勇把他们见到的所有东西和所有猜测都告诉了涂山晓墨,涂山晓墨沉吟片刻:“按照你们的说法,福安公主最后被烧死,教习嬷嬷最后被吊死,使臣最后被……冻死?我暂且猜测他被流放到苦寒之地。那我最后是怎么死的?发狂而死吗?” “域”中的一切都有迹可循,既然涂山晓墨触发禁忌时的情况和旁人不一样,那也许……黛拉公主就是没死呢? “如果黛拉公主没死的话,会在哪里?而且这是福安公主的‘域’,我们这几个人应该是对福安公主生前之事影响最大的人……” 南玄使臣和黛拉公主又在这些事情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哎对了,我提前来找你,是为了这个。” 涂山晓墨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拿出一片布料,秦之予认得这块锦布的料子是蜀地进贡的贡品,是大周独有的蜀锦。 秦之予上手翻开锦布,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各种线条和方块。 “这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暗语?或者密码什么的。” “哪来的?” “也是我刚来的时候,和匕首一起躺在梳妆台上面。”涂山晓墨缓缓道,“不过我看南玄的衣服大多以丝、纱为主,这种厚实的锦缎像是大周的东西,所以带过来给你看看。” 秦之予接过来,最后还是摇摇头:“要是沈鑫在就好了,这小子见得多,说不定认得这是什么密语。” 可惜沈鑫现在的身份是南玄使臣,不能随便出入宫廷,看来只能等明晚的宫宴了。 傍晚时分,几人用过晚膳,昭华宫又热闹起来了,原因无他,黛拉公主的东西被一一搬进了昭华宫的偏殿内。 除了殿内的三人,外边的宫人纷纷唉声叹气,其中最担忧的莫过于喜鹊了。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喜鹊自小跟着福安公主一起长大,从未见公主受过这种委屈。 “喜鹊姐姐,您要不歇会儿吧。” 喜鹊自下午涂山晓墨来了之后就一直守在正殿外,一刻也不曾离开,另一个值班的小丫头有些不忍心,上前劝她休息。 但是喜鹊摇摇头说道:“不行,公主和那南玄公主一直在殿内,整整半天了,我要是离开了公主被欺负怎么办?公主需要我怎么办?” 第40章 在喜鹊的视角里,他们的公主单纯善良天真可爱,虽然骄纵但是也不会对下人动辄打骂,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如今来了个南玄的公主,先是抢公主的宫殿,后面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吱呀——”一声,殿门打开,喜鹊顿时进入警戒状态,见两个公主只是淡淡地道别,自家主子也不像是受委屈的样子,喜鹊这才松一口气。 涂山晓墨走后,喜鹊道:“公主,您学了一日的规矩想来也累了,奴婢自作主张命人烧了热水,公主早些洗漱早些休息吧。” 秦之予回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喜鹊,说实话,对“域”中的人产生感情是大忌,不过眼前的小丫鬟…… 罢了,到底是个忠心的孩子。 “你安排吧。” 喜鹊大喜过望,应了声“是”便下去安排公主梳洗的事情了。 那边的涂山晓墨走进偏殿,偏殿里被布置成南玄的风格,身边的丫鬟说道:“公主殿下,我们陛下特意吩咐,将昭华宫的偏殿布置成这样,以缓解您的思乡之情。” 走到床铺前,一个红木箱子摆在床头,小丫鬟又道:“这是您特意吩咐要放进您的寝殿的东西。” “知道了,下去吧。” 小丫鬟走后,涂山晓墨这才打开箱子。 东西当然不是她吩咐的,想来这是真正的黛拉公主的私人物品。箱子里大多都是些衣服首饰等女儿家的物件。 正当涂山晓墨兴致缺缺要关上箱子的时候,发现箱子的底部还有一本小册子和一个木匣子。 哟?这公主还挺好学啊? 涂山晓墨也不客气,哗啦啦地就翻开册子。 下一秒,手里的东西就被她扔了出去。 涂山晓墨红着脸。 虽然,她是狐狸精,还是只活了上千年的狐狸精,也不是没见过什么春/宫,但是、但是…… 这册子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是女孩儿啊! 啊? 这黛拉公主也有磨镜之好啊?! -------------------- 晓墨:哟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24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5 这边的涂山晓墨还处在“卧槽我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震惊之中,主殿中的宋元亦还在和她秦姐依依惜别。 “呜呜呜姐我舍不得你啊,我不想回那个鬼地方睡觉。” 宋元亦低着头,虽然一滴眼泪都没有,但是依旧哭出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架势,大有今天要赖在这里不走的气势。 秦之予无语望天,真不是她不留宋元亦,但是这个教习嬷嬷的身份终究不能让她长久地待在昭华宫——方才喜鹊离开的时候已经起疑心了。 “公主,教习嬷嬷的身份低微,实在是不宜长久留在您身边伺候。” 她记得喜鹊说话时目光灼灼地盯着宋元亦看,秦之予按着额头说道:“不是父皇要留人在本公主身边教规矩吗?让她留下也无妨。” “公主……” 喜鹊的语气冷了下来,空气中逐渐弥漫出一股焦糊味,秦之予和宋元亦抬头,发现喜鹊半边脸都被火焰烧毁了,烧红的肉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诡异的香味。 完蛋,又触发禁忌了。 这是秦之予第二次触发禁忌,对方燃烧的情况也比上一次更严重——先前还只是衣服烧焦,这次是直接烧人脸了! 更可怕的时,这次燃烧的似乎不只是眼前的人,秦之予能在空气中闻到一丝丝,木头的焦味——昭华宫也在燃烧。 秦之予迅速清了清嗓子:“咳咳,你说的也有道理,嬷嬷今晚就先行回去休息吧,教规矩的事情明日再说。” 宋元亦连忙应下:“是。” 二人一眨眼,异象又消失了,眼前的喜鹊变回了普通小丫鬟的样子,空气中木头的焦糊味也消失了。二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喜鹊又说道:“公主,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于是乎,喜鹊同学欢欢喜喜地离开主殿,宋元亦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们教习嬷嬷的住处其实距离昭华宫不远,走出宫门向右走,拐进朝南的小路就是了。宋元亦走到住处那里,看见大门口坐了个青年男人,看样子是个侍卫,看见宋元亦过来立马起身过来。 宋元亦顿时警铃大作,她并没有继承教习嬷嬷的记忆,不认识眼前的男人,生怕对方是原主的什么老相好之类的。 但是转身就走显然是不合理的,宋元亦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男人一点点靠近,汗流浃背。 青年男人在她面前站定,哑着嗓子开口:“长姐。” 哦,亲弟弟啊,那没事了。 宋元亦松了一口气,温声问道:“怎么了?这个时候来找我。” 男人抬起头,宋元亦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好端端的哭什么。” 宋元亦不说还好,一开口眼前的男人又绷不住了,抽噎着开始抹眼泪,连话都说不出来。宋元亦人都傻了,这哥们看着像是已经成家的年纪,怎么这么能哭?总不能这个年纪追求小姑娘被拒绝了吧? “长姐,母亲,母亲她不好了……” 原来是因为母亲。 纵然宋元亦没有教习嬷嬷原身的记忆,一听到对方这么说,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些,不过更细节的东西还得套套话。 第41章 “你别哭,你跟长姐说到底怎么了?” 二人坐在阶梯上,夜色下,便宜弟弟跟宋元亦说道:“长姐,你记不记得母亲去年冬天做工时摔了一跤?” “我记得。” “母亲为了给我们省几两银子,没去看郎中,找了村口的跛脚医生开了两剂膏药,说是没什么大碍。” “母亲也是为我们着想……怕不是那跛脚医生的膏药不好?” 男人闻言叹气道:“若只是效用不大便也罢了,那黑心的跛脚医生以次充好,母亲的病压根没好,反倒还加重了不少,身体留下病根,如今天气一暖和,所有的毛病都发了出来,不过几天,已经卧床不起了。” “这,这该怎么办?家里银钱还够吗?要不要再请个郎中看看?” 虽说自己不是真正的教习嬷嬷,但是对于宋元亦——这个从小就没见过母亲的人来说,无法对一个病重的母亲坐视不管。 “长姐,我想求你借我二十两银子,再加上我手里的积蓄,好歹……好歹能让母亲走的体面些。” 宋元亦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昭华宫——也许可以让秦之予帮忙呢? “这样,我想想法子,你明日这个时候再来找我。” “好,好……” 男人离开了,宋元亦咬咬牙,转身又走向昭华宫的方向。 昭华宫内—— 秦之予在宫人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换上舒适的睡袍,一回到自己的寝殿发现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盒。 “这是什么?” 一个小丫鬟上前道:“回公主的话,这是黛拉公主吩咐奴婢们拿过来的,说是……送给您的见面礼……” 小丫鬟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头越低。她生怕面前的“福安公主”觉得黛拉公主是在挑衅自己——公主不喜欢还是小事情,要是把东西扔了砸了,最后还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收拾。 她想回去休息啊!她明天早上要值班! 不过好在公主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的说道:“放着吧,你们都下去,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是。” 小丫鬟像得了赦免一样,麻溜地就出去了,倒是喜鹊上前两步,她身份比寻常丫鬟高不少,有些话别人不能说,但是她可以。“公主,您是不是……心里难受啊?”喜鹊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咱们再去求求皇上……” “喜鹊。” 秦之予冷声开口打断她。 “若是求父皇有用的话,他在一开始就不会下和亲的旨意。”秦之予淡淡地说道:“父皇根本不在意我怎么想,在他的眼里,我是公主,受万民供养,自然应该为国家奉献出一切。” “公主的意思是……认命了?” 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有些许升高,秦之予勾唇一笑:“认命?我福安什么时候认过命?” 感受到空气中的温度降低,秦之予松了一口气——很好,自己没有触发禁忌。福安公主是天之骄女,心气高胆子大,再加上最后没有成功和亲的结局……她既然做了什么事情阻止了和亲,那必然不可能存在认命的情况。 “好了,若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秦之予这样说,喜鹊也没有别的办法,应了声“是”便打算退下。 此时门外却有个小丫鬟进来通报:“公主,方才的教习嬷嬷求见。” 喜鹊闻言有些不悦:“你个不长耳朵的,公主都要休息了,还来通报什么?让人回去。” 听到宋元亦来找自己,秦之予担心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开口道:“嬷嬷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怕是有什么要紧事。也许是父皇母后有了什么新的吩咐也说不定,我要是不见到也罢,就怕误了什么大事,还是请进来吧。” “是。” 喜鹊听到公主的话内心在默默流泪。 她的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宋元亦进寝殿的时候就看见喜鹊充满怨气的盯着自己。 宋元亦:?我干什么了我? 不过她并没有被喜鹊幽怨的目光洗礼太久,因为秦之予借着“恐有大事商议”的由头把喜鹊从寝殿请了出去。 “姐,你这里有没有银子或者什么珍贵药材能给我点?” 秦之予原以为宋元亦是有什么特殊的发现,没想到是问自己要东西来了。 “怎么了?你受伤了?还是需要银钱打点关系?” “那倒不是……” 宋元亦把自己方才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秦之予讲了,秦之予沉吟片刻,宋元亦说道:“姐,我知道咱们在‘域’里咱们不能对这些人产生过多的感情,但到底是个年迈的母亲,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秦之予没说话,转身在涂山晓墨送来的那一堆礼物盒里边儿挑挑拣拣,最后找出了一个红色的锦盒,又从桌上的匣子里拿了一把金瓜子,一起递给宋元亦。 “哝,拿去吧。” “这是……人参?”宋元亦没想到她姐出手这么阔绰,“这看起来是百年的人参,就这么给我了?” “是啊,反正是你墨姐姐送来的,不用白不用。” 秦之予笑完,又正色道:“而且我觉得我如果不帮你的话可能会触发禁忌。” 宋元亦收起这些东西,听到秦之予的话,不解道:“为什么?” 秦之予解释道:“你这样想,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教习嬷嬷,但是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你很有可能死了。那你是为什么死的呢?应该跟我有关系,你很有可能帮我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被处死,而且这件事情多半是杀头的大罪。就算我是公主,你只是一个下人,你也可以阳奉阴违,或者把这件事情直接告诉皇上,但是你并没有告密,而是死心塌地的、豁出性命帮我完成了这件事。” 第42章 “为什么你会死心塌地的帮我做这件事?如果你帮我做事的理由是我救了你的母亲,那一切都合理了。” -------------------- 第25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6 第二日夜幕降临,广云殿里早早便点起了灯。待秦之予等人进宫殿时,殿内歌舞升平、锦绣连城,歌女舞姬在殿内正中央作舞,丝竹歌声余音不止。 南玄太子、公主和使团,以及大周的达官显贵纷纷出席宴会——当然,主角是坐在皇帝下首的皇太子和秦之予。 秦之予今天可谓是盛装出席,自然不是她愿意的,出门前被皇后派来的一群宫女摁在梳妆台前跟洋娃娃一样侍弄半天。皇后也是费心,压箱底的百鸟裙都拿出来给她套上——这裙子全国都拿不出第二件。 秦之予看了看对面的便宜哥哥,看了眼上面的便宜老爹,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想到一个词——相亲,就是媒婆红娘专业对口的那种活动。 实在是忍不住看了眼南玄的太子——太子长得可以说是骨骼清奇,秦之予感觉自己多看一眼都要吃不下饭。 只能说南玄的伙食确实不错,太子殿下横着看竖着看都是一个样。 算了算了,没必要为难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啊。 秦之予看了看南玄太子又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涂山晓墨。 按理来说,“域”中之人,原身的长相和他们这些外来者的长相会互相融合。涂山晓墨这个公主长得倾国倾城,原身长得也不会太差。 这太子和公主是同一个爹,怎么长相能差十万八千里? 宴会有些无聊,对面的男人也倒人胃口,但是吧好在眼前的饭菜长不错。秦之予在阴阳司干了这么久,还没吃过皇宫里的饭菜,可惜宋元亦没法来,吃不到了。 要不结束以后打包一点回去? 秦之予一边想着一边举起筷子。 尝一口乌梅小番茄。 好酸… 尝一口凉拌豆芽。 好咸…… 尝一口绿豆糕。 没味……… 难怪喜鹊出门前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秦之予记得自己拒绝时喜鹊为难的眼神,她当时还觉得宫宴上有饭吃,特意留了肚子,谁能想到宫宴上的饭菜不如不吃。 哎,忧伤啊,悲催啊。 当了公主还吃不好饭,这说出去谁信呐。 “福安。” 便宜老爹发话了,秦之予连忙起身行礼:“父皇。” “朕知道你速来善于歌舞,如今南玄贵客在此,你便为众人舞一曲吧。” 皇帝此话一出,南玄的人纷纷起哄,与之相对的,大周这边却是一片寂静,丝竹声也停了下来。秦之予在袖子下捏紧了拳头。 这是什么意思? 堂堂一国公主,却要在招待异国使臣的宴会上如同一个歌女舞姬一样唱歌跳舞,这是把她当做什么了? 秦之予的内心一阵悲凉,她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居然是一国之君,这种话能从一个君王的嘴里说出来——羞辱自己的女儿,羞辱一个公主,来讨好别国的使臣。 “福安?” 上头的皇帝有些不悦,女儿不作回答,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他生气自己的女儿怎么如此不识大体,当众拂了自己的面子。 秦之予都想好了,要是这个老皇帝非要强迫自己跳舞,她就是炸了这个“域”,亲手撕了这个畜生都不会妥协。 秦之予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合理地撕了眼前的皇帝,两个人就这么僵在原地,还是太子看不下去出面说道:“父皇,皇妹前些日子感染风寒,这两日才好,现在让她跳舞怕是有些不妥。” 太子给两边都找了一个好台阶,但凡是个正常人,或者正常的皇帝,脑子能转过弯来,都会顺着这个话说下去。 秦之予也是这么想的,她都要打消手撕皇帝的念头了。 但那是很遗憾,她现在这个便宜老爹脑子不太正常,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反而更加不悦:“她身为一国公主,只是区区风寒便要如此推脱?实在是有失风范。” 沈鑫在使臣团里吓得一身冷汗,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秦姐在思考怎么在“域”里面合理地把皇上刀了。 作为使臣团的团长(沈鑫自封的),沈鑫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挺身而出。 “皇上,公主既然身体不适,此举怕是不妥。” 不止沈鑫,涂山晓墨就在秦之予的旁边,自然看见了她在袖子下攥紧的拳头,她喝了口茶,淡然开口:“哥哥,这大周皇上实在是有趣,若是在我们南玄,断然不会如此。” 南玄太子本来吃着饭呢,一下子被点了名,忽的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的“好妹妹”正微笑着盯着他看。 秦之予斜眼看去,那方方正正的南玄太子吃了一嘴油,一抹嘴就着急忙慌地开口:“啊…啊,是啊是啊,皇妹说的有道理啊。” 南玄太子朝上头的皇帝一拱手,接着说道:“既然福安公主身体不适的话就不必强求,贵国的心意,孤心领了。” 南玄的使臣团看见自己国家的皇室都如此开口,也纷纷歇了心思,安安分分地坐在位置上。脑子转不过弯的老皇帝没想到自己的提议被这么多人反对,就算是棒槌也该正常了。他尴尬地咳嗽两声:“罢了罢了,是朕思虑不周。” 事情算是过去了,秦之予坐在位置上越坐越郁闷。 第43章 心里一口气憋着出不来,难受的不行。 “父皇,儿臣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说完,秦之予也不管便宜皇帝跟锅底一样的脸色,自顾自离席。 没有触犯禁忌。 秦之予刚才被气的心火旺盛,带着喜鹊离开广云殿,也没回自己的昭华宫,而是走到御花园里透气。 今日设宴,宫里大半的人手都去了广云殿,眼下的御花园里竟连个值守的人都没有。御花园最南边有一个月牙湖,形似弯月,湖边有一座凉亭,秦之予和喜鹊一路走到凉亭中,秦之予对身后小尾巴一样跟着的喜鹊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公主……” “你放心,我没那么傻,不会想不开。” “是……” 得到主子的这一句话,喜鹊这才满怀着担心走开了——当然走的也不远,看到自家公主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都碎了,要是公主有一点点想不开的迹象,她就是拼上自己这条命都不能让公主有事。 喜鹊眼中“失魂落魄”的秦之予此时此刻却并不伤心,御花园的夜晚凉爽宜人,微风吹在脸上到让她清醒不少。 现在想想,自己刚才这么生气实在是不合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受到了“域”的影响。和先前柳家的“域”不同,这个“域”中他们有了身份,那就会收到原身的影响。 秦之予缓缓闭上眼,在一片黑暗中,她看见不远处的身影——福安公主,穿着宫宴上那件百鸟裙,但不同的是,那件百鸟裙沾满了尘土,华丽的羽毛被烧焦,织锦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福安公主? 秦之予张口,发出的声音像是溺在水里,闷闷的。 面前的女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转过身来,二人对视的那一刻,一阵热浪向秦之予袭来,将她赶了出去。 秦之予猛然睁眼,她的身后起了一身汗,高温的热度似乎还黏着自己的身体,灼烧的疼痛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现在可以确定,所有的禁忌就是原身的死亡方式——福安公主是被活活烧死的,穿着这条华美的百鸟裙,被火焰吞噬。 那黛拉公主是怎么回事? “在想什么?” 一阵女声打断了秦之予的思路,她回头,看见涂山晓墨缓缓朝自己走来。 秦之予朝旁边坐了坐,给涂山晓墨留了个位置:“你怎么来了?” 涂山晓墨也不跟她客气,坐在她身边翘着个二郎腿——左右没有外人,“我看你情绪不高,来看看你,怕你想不开。” “我没事,我刚才……我刚才被福安公主影响了。”秦之予压低了声音,“这场宫宴,‘域主’的情绪很强烈,我刚才在神识里看到她了。” “‘域主’这么快就现身了?” 秦之予摇头:“没有现身,我只是突然感受到了她,在月牙湖这里。刚才喜鹊说让我别想不开,我怀疑在现实世界中,喜鹊对真正的福安公主也说了这样的话,今日宫宴,无论她最后有没有跳舞,公主受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面对窝囊无能的父皇,面对自己灰暗的未来,她绝望、气愤…… 她会怎么做? 秦之予正焦头烂额地寻找答案,涂山晓墨却看着眼前的月牙湖出了神。御花园、南方、月牙形……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划过,涂山晓墨拿出了先前在自己的驿馆找到的蜀锦布——她一直随身带着。在锦布的最下方,那些所谓奇怪的密语,有一个月亮图案。 涂山晓墨醍醐灌顶,拉了拉秦之予的袖子。 “阿予,你看!” “什么?” 二人凑在一起,秦之予看涂山晓墨指着月亮图案,心中不解:“这个月亮怎么了?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你这样看。” 涂山晓墨的手指顺着月亮图案往上滑动:“御花园在南边,如果这里是月牙湖的话,这里就是广云殿、太和殿、皇后的宫殿、你的昭华宫……” 涂山晓墨说完,二人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大周皇宫的平面图。 “这是在你的驿馆里发现的。”秦之予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是我主动给你的,皇宫平面图……” 涂山晓墨说道:“我今天问了沈鑫,他说,这块布是他放在我的驿馆里的,当时我还没有醒来。” 福安公主要做什么? 篡位?弑君? 如果是这些事情,那么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福安公主被活活烧死。 但是南玄使臣为什么会帮忙了?为什么福安公主会选择黛拉做伙伴?还有她的教习嬷嬷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秦之予的大脑一片空白,涂山晓墨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着急,还有二十多天,咱们总能找到答案。” -------------------- 滚回来更新了 第26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7 皇宫平布局图是一个大胆而合理的猜测,二人没坐轿撵,而是带上喜鹊从御花园的月牙湖一路走回昭华宫。如果说,几个方块的位置正好能对上只是巧合,那么连角门位置都能对上就不是巧合了。 猜测得到印证,秦之予也能基本上能确定福安公主是主动找到黛拉,两人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合作共识。 二人坐在主殿内,屏退左右。 “但是不对劲啊。” 第44章 喜鹊刚才呈上来一盘葡萄,秦之予拖着脑袋正吃得开心,得出自己的结论又觉得不对劲,“我得到和亲的消息是皇后告诉我的,我怎么能未卜先知提前联系你呢?” “难道你会什么巫术?”涂山晓墨毫不客气地拿了个葡萄扔进嘴里,含糊道:“比如语言未来什么的?我们狐族的大祭司就会。” 狐族大祭司…… 秦之予无语望天。 你们妖族的大祭司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 涂山晓墨说道:“难道说是‘域’出的问题?时间线被打乱了?” 这个猜测一提出,秦之予就摇头否认:“不可能,我出问题‘域’都不会出问题,‘域’不会打乱已经发生过的时间线。” “那……” “公主,教习嬷嬷求见。” 门外的喜鹊传来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论。 宋元亦来了?秦之予道:“让她进来。” 宋元亦进来立马关上门,一路小跑过来:“秦姐,我跟你讲……” 宫宴这边热闹非凡,四人中唯一没有出席的宋元亦也没闲着——她的便宜弟弟按时按点地来找她了。 宋元亦看到青年男人到来,把粗布包着的金瓜子和人参一并交给他。 弟弟被眼前金灿灿的瓜子和百年人参吓呆了,手哆哆嗦嗦地不敢接过来,颤抖着声音问道:“长姐,偷窃在宫里可是大罪啊……” 这我不敢收啊长姐! 宋元亦被这个便宜弟弟没出息的样子逗笑了,一把东西塞进对方怀里,说道:“你拿着吧,都是福安公主赏赐的。” “公主?” “是啊,你别谢我,要谢就谢谢公主吧。” 男人激动地流泪,嘴里不住地说公主是活菩萨,要好好孝敬公主殿下,他认真地说:“长姐,你放心,御前的消息我会努力递过来的。” “你还混到御前了?” 宋元亦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看衣着就是个普通的小侍卫,别说御前了,能见到皇帝一面都是他的福气。 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自得,自夸道:“我和大总管的小徒弟混熟了,上次公主和亲的消息,圣旨还没下来呢,我就偷偷和喜鹊妹妹说了。” “喜鹊?” “对啊长姐,要不说公主是活菩萨,喜鹊妹妹之前也借给过我二两银子,还说不用还,只让我给她递消息就好……”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宋元亦却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如果喜鹊能提前得知消息,那就是说,在圣旨下来之前,真正的福安公主很可能就知道自己要和亲! 福安公主不是一无所知,在整个和亲事件中,她从来不是被动等待的那一方! “长姐?长姐?”男人看自己的姐姐呆住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你说。” 看宋元亦还有些呆愣愣的,男人的语气中充满担忧:“长姐,是不是最近宫务太多了?要不告假休息两天,左右皇后娘娘派来的教习嬷嬷也不止你一个人。” 宋元亦宽慰道:“我没事,你带着东西快走吧,别让人看见了。” 男人看了看怀里的金瓜子,觉得宋元亦说的有道理,留下一句“长姐你有事记得找我。”便离开了。 宋元亦送走男人,望向昭华宫的方向。 得到宋元亦的消息,秦之予心中的疑惑也顺利解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能提前得到消息也不奇怪。” 秦之予一想到喜鹊那个小跟屁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偷偷联系跟御前太监交好的侍卫,就为了给自己偷偷打探消息。 倒像是这个小丫头能做出来的事情。 涂山晓墨看秦之予傻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见对方呆愣愣地看向自己,问道:“想到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没事,觉得喜鹊这小丫鬟挺有意思的。” “喜鹊?” 涂山晓墨一愣,哦,想起来了,跟在秦之予身后的那个小丫鬟,对自己这个“异国公主”充满敌意,倒是忠心耿耿。 “你很喜欢她?” “啊?”涂山晓墨冷不丁地提问让秦之予愣住了,“还好吧?她挺可爱的,而且对我很忠心啊。” “哦……” “怎么了?” “啊?嗯,没事。” 秦之予:? 宋元亦:姐你真是个木头。 昭华宫的三个女人一片祥和,倒是独留沈鑫这位唯一在宫外的少年提心吊胆——先是“福安公主”在宫宴上被公然羞辱,再是“黛拉公主”愤然离席。这种时候触发禁忌都是小事,沈鑫混在使臣团里面就怕这两尊大佛一个不开心把整个“域”炸了。 尽管在这个“域”里面他们的修为都被压制了,但是沈鑫对上边的两位姐姐的能力和脾气有自信。 好在,她们的行为没有触发禁忌,也没有把“域”炸了。 宫宴结束后,沈鑫等人被护送回驿馆。 回到驿馆的沈鑫脱掉繁复的正装,自暴自弃般往床上一躺,恨不得仰天长啸—— “累!!!” 装样子拿乔真挺累的,世家小公子沈鑫在现实中就体验过许多次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进了“域”还要再遭受一次。 想到这里,沈鑫不由得开始怜爱被困在深宫中的三位姐姐。 哎,都说宫规森严,希望她们没事。 第45章 嘶……不过话说回来啊,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沈鑫坐在床上突然直起身,他来到“域”的这几天,几乎都是单线作战。刚来的时候在面见大周皇帝时触发了禁忌,害的他在驿馆都不管随意说话做事。 但是情况比他想的好多了,此时的大周畏惧南玄,他们这些使臣在驿馆被好吃好喝地供着,沈鑫就是睡到日上三竿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除了没法和宫里的三人通信,几乎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那,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沈鑫的脑海中浮现出秦之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域’中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他们四人进入“域”中,既然得到了这个身份,那么就说明这四人的存在是福安公主这件事情中关系最直接的四人。 秦之予是福安公主本尊;墨姐姐是南玄的公主,两个人似乎有什么合作;宋元亦看身份应该是宫人,她是福安公主身边的人,倒也合理。 那自己呢? 一个使臣团的团长,看似身份很高,但是唯一和自己有一点点联系的南玄公主早早就进皇宫住着了,那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沈鑫躺在床上,开始从后往前细细梳理自己这几天做了什么事情——没有触发禁忌,那说明自己这几天做的事情都是合理的,或者说,是对事情的走向不会产生决定性影响的。 今天…今天晚上参加了宫宴,白天使臣团的几个人和自己打牌摇色子;昨天?昨天睡到大中午,晚上被叫去打牌;前天是他来的第一天,给墨姐姐送了个东西,然后进宫面圣…… 对了,他为什么要给墨姐姐送东西来着? 沈鑫一个鲤鱼打挺在床上坐直。 他记得那个东西是一块锦布,上面画着的图案他自己都不认得,当时他就吧东西交给了“黛拉公主”的侍女,然后就走了。 但是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送东西给她,自己做的这件事情就好像梦游一样,自己完全记不起来前因后果。 不对,不止这件事。 沈鑫像是自己在一团乱麻的故事里找到了一根线头,拼命地想要抓住它然后向外抽。 还有……还有…… 对了! 沈鑫细数这三天的故事,自己每天都要打牌、摇色子——这个使臣团的团长很可能有赌瘾!他想起来每次都是同样的人拉着自己出去玩。这些人大概也是有赌瘾,因为和自己臭味相投所以才会带着自己一起。 还有什么…… 沈鑫感觉自己的脑海中装了很多碎片,现在只缺最后一条线把他们串联起来。 “扣扣扣——” 房门被敲响,沈鑫打开门,外头站着一个面生的小厮,沈鑫第一次见他,心中便警惕了几分。 “什么事?” “大人,外边有人要见您。” “见我?” 沈鑫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把这两天见的人都过了一遍,确认自己没得罪什么人,这才穿上外袍出门去。 驿馆外,沈鑫四下张望,玄武大街一片漆黑,并未找到小厮口中找他的那个人。 “人呢……卧槽!” 沈鑫心中正疑惑,突然,双眼陷入黑暗,身后一阵巨大的力量将他拉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沈鑫觉得自己完蛋了,他能感觉到抓住自己的人是个壮汉,光靠力量自己绝对挣脱不开,而此时驿馆里的人因为在宫宴上喝多了酒,基本上都睡下了,自己就算呼救也无济于事。 不要啊,他连都没留下!他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再次睁开眼,沈鑫看见几个大汉将自己团团围住,一个个凶神恶煞,面上不怀好意,沈鑫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们要干嘛?” 为首的壮汉上前两步,笑了笑:“哟,杜公子,这才几天呐,就不认识哥几个了?上次还了利息,您老打算什么时候把本金还给咱们?” “别以为自己是南玄的狗官儿就能逃债!咱们上头可有的是人。” 利息?本金? 沈鑫的大脑飞速运转,立马就猜到眼前的人应该是赌坊派来的。 南玄的使臣团半个月前就到了,估计原身在这段时间里没少去外面的赌坊,看样子是欠了不少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至于利息,自己应该是没什么钱还利息的,那么钱是哪里来的? 见沈鑫不说话,壮汉有些不悦:“喂,小子,问你话呢。” “你现在可是欠咱们赌坊十两黄金,要是还不上……就拿你的手脚来还吧。” 沈鑫冷汗直流,面上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哥,您别急啊,三天,三天!您三天后来,我保证把本金给您还干净。” 那几个壮汉上下打量他,抢过他腰间的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个玉佩就归我了,要是三天后你还不上……咱们走着瞧!” 好说歹说,沈鑫总算是把这几尊大佛送走了。 隐隐之中,他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也许,自己会帮忙的原因就是因为赌债。 -------------------- 沈鑫:大家要珍爱生命,远离du博 第27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8 昭华宫里,宋元亦明早还有宫务,早早去隔壁歇着了,只是涂山晓墨还赖着没走。 秦之予:“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涂山晓墨:“让我在吃两口水果。” 第46章 秦之予:“宫人没给你那里送吗?” 涂山晓墨:“你这里的好吃。” 秦之予:? 涂山晓墨眼见秦之予不说话,担心自己会不会太直白了点,再加上这“域”里也不是什么表明心意的好地方,要是给人吓跑了怎么办…… 不过涂山晓墨不知道的是,秦之予打算明天好好问问手底下办事的宫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不给晓墨那里送新鲜的水果。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当下的关键不是宫人有没有怠慢晓墨。 秦之予看向涂山晓墨,问道:“话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涂山晓墨被这个问题弄得一愣:“什么?” 什么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居然问为什么?我们不是挚友吗?不对,在你眼里是挚友,在我眼里我就是喜欢你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我…… 秦之予自然没读懂涂山晓墨的内心,只当她是没听清,单纯而无辜地看着她,又把自己的问题解释了一遍:“我说,我在想,虽然现在能勉强解释我找到你的原因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和亲的事情。但是黛拉为什么要同意帮福安公主?” 按照现在的线索来看,福安不愿意和亲,找到了同样是和亲公主的黛拉,那黛拉为什么会同意帮福安呢?就算黛拉可能不愿意和亲,但是公主逃婚必然是死罪,黛拉为什么愿意冒这个险呢? “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我……”关于自己那里的线索,涂山晓墨还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我说出来你别被吓到。” “没事,你说。” “我……”涂山晓墨顿了顿。 “我喜欢你。” 秦之予:(脸红)? 秦之予送走了涂山晓墨,便熄了灯躺下。 寝殿里一片寂静,秦之予的大脑里一片乱麻。她活了二十多年,涂山晓墨给的线索却超出了她的认知。 啊,其实女生和女生相恋她不是没听说过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但是…… 黛拉公主喜欢福安公主这件事情实在是、实在是有点…… 难以置信。 不能吧?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理由就同意帮忙吧? 突然,窗外传来异响,秦之予察觉到有人靠近,脑袋里的瞌睡虫一下都跑了,她的手伸到枕头底下——这还是她第一夜过来时发现的,这位公主殿下的枕头底下有把匕首。 是谁?大晚上敢潜入皇宫对公主欲行不轨?不是,皇宫的守卫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能就让人这么跑进昭华宫? 秦之予恨不得拿唾沫淹死没用的侍卫。 “哗啦——”一声,窗户被打开,秦之予翻身下床,看见月光下跪着个黑衣男人。 男人似乎被她这么大动作弄的愣住了:“主子?” 哦,福安公主的手下啊。 嗯?福安公主还有手下呢? 秦之予心中对这位福安公主的认知再一次得到刷新——眼前的男人武功不低,能在守卫森严的皇宫来去自如,看样子是个暗卫。若非自己五感比旁人好上许多,还真发现不了他。 这位福安公主的手下还有这样的高手? “说吧,什么事?” 秦之予放低声音,居高临下看着男人,实际心里早已打起了鼓——老天爷,她真不知道公主平时是怎么跟这些人说话的啊!!! 好在男人有暗卫的基本素养,从来不会对主子的事情有任何异议,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本东西,双手恭恭敬敬地捧到秦之予面前。 “主子,这是本月的账本,请您过目。” 秦之予冷着脸接过账本,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秦之予:“主子,这是刘老二让小的交给您的。” 秦之予点点头,收下东西,暗卫送完东西又“咻——”一下离开了。 来也如风去也如风。 确定男人离开,秦之予缓了一口气,她点燃烛火,手中的玉莹润温和,虽说上头穿了红绳,看起来是旁人随身携带的玉佩,不过表面并未雕刻花纹。 看起来还挺值钱。 至于暗卫送来的账本…… 烛光下,秦之予缓缓翻开账本,越翻看越心惊——在这京城之中许多叫得上名字的商铺酒楼:城东的金满楼、城东的客似云来、甚至玄武大街的香满楼,竟然都是福安公主的产业。 这些产业全都在京城的黄金位置,进账的白银跟流水一样。除此之外,还有诸多类似“客似云来”客栈这种遍布全国的产业。 这么看来,福安公主手底下有成熟的产业,有雄厚的财力,甚至手底下还有一个暗卫团。 不知道皇帝支部直达搜自己的女儿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也幸亏是个公主,这要是个皇子,手底下培养这么多人,要是被有心之人发现,高低要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这个账本比秦之予想的还要精彩。 如果说明面上这些酒楼铺子还算是正常,那么最后几页的产业就打打超出了秦之予的猜想——账本的末尾记录的,是赌坊、青楼的进账。 秦之予简单一算,这福安公主每个月光是这账本上都有几十万两左右的白银进账,这样的收入甚至可以养一支小型的精卫队…… 账本记录地十分详细,每家店铺后面都有备注,尤其是最后的这些灰色产业,谁欠了什么多少,怎么还的都写的清清楚楚。 在备注中,秦之予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南玄使臣,阿兰杜——也就是沈鑫现在的身份。 第47章 在备注中清清楚楚地写到,阿兰杜欠赌坊的钱,连本带利总共一百七十两黄金,还了七十两黄金的利息之后,还差一百两黄金,先拿一块玉佩做抵押。 秦之予:哦?熟人啊。 沈鑫一晚上没睡好,梦里都是那两个壮汉的脸。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任谁,大晚上被告知自己欠了一屁股赌债,然后被拉出来一顿威胁还被抢了东西,都得失眠一下。 “早啊大人。” 失眠一晚上,沈鑫头疼欲裂,觉太少了反而睡不着。于是,在沈鑫到来的第四天早晨,他终于早起了,并且收获了使臣团其他兄弟的早安问候。 于是,沈小公子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对着面前的“好兄弟们”微笑点头嗯。 “大人今天起得这么早?” “嗯?”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沈鑫顿时如坠冰窟。上一秒还在和他亲切打招呼的“兄弟”,下一秒,他们的身上结了一层冰霜,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冷,好冷。 沈鑫单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寒意,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喉咙把他往后拖,面前的使臣团露出畸形的獠牙——像冰原上的狼。 沈鑫没想到自己早起居然会触犯禁忌,他伸出手抓住脖子上那只无形的手,勉强掰开一条缝隙,空气流进喉管的一瞬间,沈鑫才勉强出声:“我,我再去躺会儿……” 再次睁眼,掐着他脖子的手消失了,其他使臣们也都恢复了正常,还有人上前拦住沈鑫的脖子和他哥俩好:“知道你小子昨晚喝得多,又要睡一上午是吧?” 沈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不是啊老哥,我睡不睡都讨不着好啊?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如果睡不睡懒觉都讨不着好,那这个懒觉不睡白不睡。于是乎,沈小公子又安安心心地往床上一躺,两眼一闭,打算安安心心地睡个回笼觉。 说来也奇怪,一刻钟前自己还头疼的睡不着,现在再躺回床上所有瞌睡虫好像都跑回来了,真好啊,这太阳也舒服…… 沈鑫闭着眼,昏昏沉沉的,感觉周公已经在前方不远处等他一起下棋了…… “卧槽!” 可惜沈鑫还没见到周公,就听到窗户“哗啦——”一下被打开,有人把他从床上提溜起来,套上麻袋双手反绑,整个动作干脆利落,连出声的机会都没给沈鑫留,一看就是老手。 沈鑫他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视线就被彻底剥夺。黑暗中,他能感受到自己被抗在肩膀上,被人带着一路飞檐走壁。对方的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沈鑫被扛着一掂一掂的,昨晚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不是,这都什么事啊! 前一晚被威胁后一早被绑架,自己这个原身到底干了多少坏事?到头来怎么倒霉的是自己啊? 算算掐着时间,大约过了两刻钟,扛着他的人才落到地上,他扛着自己走进一间屋子,然后把自己摔在一坨稻草上。 沈鑫听见男人恭恭敬敬地对另一个人说道:“主子,人带来了。” “嗯。” 那人口中的“主子”似乎是个女人,压低了声音,沈鑫听不出所以然来。只知道把自己绑来的人把自己带到后就离开了。 门再一次被关上,察觉到那个女人朝自己走来,沈鑫冷汗直流,大声说道:“你是谁?我可是南玄使臣,要是在你们大周的地界出了事,大周皇帝不会放过你们的。” 头上的麻袋被取下,突如其来的光明让沈鑫有点不适应,看清了眼前的人后他惊掉了下巴:“秦姐?那刚才那个男人是?” 沈鑫怎么也没想到,把自己“绑架”过来的人居然是秦之予! “额,那个人是我的暗卫,我就是让他把你带过来,没想到他这么简单粗暴直接把你绑架过来了哈哈哈……我先帮你松绑吧……” 秦之予也有点尴尬,她是真没想到这暗卫这么实诚,说把人带来他直接把人绑过来了。 “哎对了姐,你现在当公主是不是很有钱?” “怎么了?” 沈鑫有点不好意思:“内个,我这个原身欠了赌坊不少钱,你能不能借我点。” 。 秦之予汗颜。 要不还是告诉这孩子自己就是赌坊老板的真相吧? -------------------- 第28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9 沈鑫肚子一人在宫外流浪(他自封的)了四天,好不容易再见到他亲爱的上司,可以说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所谓近乡情怯…… 哎不对,他的好上司,好秦姐怎么表情这么诡异? 沈鑫开口试探道:“秦姐?” “嗯?” 秦之予正在想怎么跟沈鑫说这件事情,有些走神,被沈鑫喊回神之后定定地看着他,以为他要问问自己这边有什么线索。 但是秦之予把沈鑫想得太好了,她就眼睁睁看着沈鑫眼泪汪汪,要哭不哭地说道:“秦姐你怎么傻了呀你是不是被‘域’里面的怪物夺舍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哎哟!” 还没等他哭诉完,秦之予已经赏了一拳头给他。 “我还没死呢!” “对不起!” 沈鑫滑跪的速度很快,姿势很标准。 “哟?这么热闹?” 有人推门进来,沈鑫抬头发现对方是他的墨姐姐。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事情:“姐,所以说能借我点钱吗?” 第48章 秦之予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按理来说,你不用还钱了。” “为什么?” “这家赌坊的老板是我。” 沈鑫:? 沈鑫想起来,昨天催债的那帮壮警告过自己:就算你是南玄的人也别想逃,他们的头上有人在。合着他们头上的人是福安公主啊?! 秦之予点点头,算是肯定了沈鑫的震惊,接着从怀中拿出那块白玉佩,递给沈鑫:“嗯……这块玉佩还你。” 谁知下一秒,天色骤变,宫殿外突然燃起大火,三人宛如置身地狱一般,火焰烧穿了纸窗户,马上就要烧进宫殿中。 禁忌! 怎么会在这时候触发禁忌! 秦之予的大脑飞速运转——玉佩!那块玉佩不能还给沈鑫! “沈鑫!快把玉佩还给……” “小心!” 秦之予话还没说完,一根房梁被迅速蔓延的火焰烧断,直直地往下砸,就要砸到秦之予的头上,涂山晓墨飞扑而来把人护在身下。 “你没事吧?” “咳咳……没事,玉佩呢?” 大火蔓延的很快,片刻的事件就已经吞没了整个宫殿,二人和沈鑫被隔开,中间隔着一片火海。 “沈鑫!扔过来!” 这要是扔在火里面,三个人都得完蛋。沈鑫一咬牙,奋力将手中的玉佩扔出去。 可是玉佩太轻,没法扔太远,眼看就要掉到火焰里,秦之予顾不上这么多,扑上去抓住玉佩,重重地砸在地上。 想象中火焰灼烧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在她手掌触碰到玉佩的那一刻,火焰消失了,砸下来的房梁也变回原样。 “没事吧。” 涂山晓墨把秦之予从地上扶起来,拉着她一顿检查,确认没事这才放下心。 “这是我第三次触发禁忌了。”秦之予想到刚才炼狱一般的宫殿,一阵后怕,“我后面不能再触发禁忌了。” 禁忌会随着触发次数变多而变得严重,没人能保证第四次禁忌会变成什么样。 “不是,这福安公主居然私自开赌坊?”沈鑫的小脑瓜飞速运转,“我朝对赌坊这类的产业查的很严格,法律明确规定,任何人不得开设赌坊或参与赌局,如果朝廷官员参与其中,轻则罢官遣返回乡,重则抄家流放。” 福安公主怎么会如此大胆? 秦之予冷笑一声,把手中的账本拿出来,递给沈鑫和涂山晓墨:“不止呢,这位福安公主的名下除了赌坊和青/楼,玄武大街的香满楼,城东的金满楼、城东的客似云来……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铺子都有她的手笔。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全国各地能叫得上名号的产业,像客似云来这种客栈,也全都是她名下的东西。” 二人接过账本仔细翻看起来,沈鑫问道:“青/楼?是哪一种……” 青/楼也有区分,一般来说,大周允许开设的青/楼是以喝酒品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为主要业务的娱乐场所,甚至有不少大胆的女孩子也能进去玩乐;还有一种说得好听,实际是做皮/肉生意的,这种是朝廷明禁制开设的。 当然,也有人会把这种东西开在暗巷里,用少男少女的身体谋取暴利。 看到秦之予的神情,沈鑫和涂山晓墨也能猜到答案。 秦之予把这几天发现的线索都告诉了沈鑫。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脱了众人的想象,原本以为福安公主只是不愿意和亲,但是现在看来,无论是这些需要经营多年的产业,还是手下精心培养的暗卫,以及皇宫的平面图,都指向一个答案。 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福安公主早就在计划谋权篡位,和亲只是一个契机。” 秦之予突然想到,“福安公主”帮教习嬷嬷和那个侍卫医治他们的母亲,为什么?还有喜鹊,秦之予原本以为喜鹊是因为忠心耿耿才主动接近那个侍卫给自己打探消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喜鹊忠心甚至有些愚忠,如果不是“自己”授意,她不会去外面随意结交他人。 至于沈鑫这位“南玄使臣”,就是福安公主在瞌睡的时候主动送上来的枕头,在她名下的赌场欠了债,又是异国人的身份,手下的人怕是早就报给秦之予让她做决断了。 而秦之予帮他“还利息”的要求也很简单——帮她递消息给南玄公主。 虽然简单,但是这样的行为和叛国没有区别。 不过背负债务,还屡次三番被威胁的使臣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如果让南玄皇室发现自己在外赌博还背负债务,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两者相害取其轻。 仅仅只是传递一个消息罢了,如果只要这样就能还清所有的债务,只要没人知道自己和大周公主有往来,那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没人发现就好。 人都是怀有侥幸心理的。 那南玄公主……知道只是因为喜欢,就答应了敌国公主的请求吗? 秦之予转头看向涂山晓墨,眼中的探寻意味不言而喻,涂山晓墨也看懂了,于是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一会儿来我寝殿,你要的答案,就在我这里。” “好。” 如果说在宫外的消息是使臣负责传递的,那么是谁负责把消息递出宫外的呢? 教习嬷嬷。 根据秦之予的了解,宫中的教习嬷嬷基本上都是资历高的老人,每月都有三日的假期,提前上报之后便可以出宫回家探望家人。 第49章 借着这三天的时间,把宫中的消息偷偷递出去完全有可能。 那么最后一个还没得到解决的问题…… 秦之予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言语中难掩激动之情:“走,我们去晓墨的宫里!” “哎哎哎!姐,等一下!” “怎么了?” 秦之予拉着涂山晓墨兴冲冲地要出门,被沈鑫冷不丁拉住,一回头就看见这孩子便秘地看着自己。 “我,我这一身出去肯定不行啊,我得去换套衣服。” 秦之予上下打量一番沈鑫,他被绑来之前正准备和周公下棋,此时身上除了内衬,就松松垮垮地批了一件外衣——还是暗卫好心在把人绑来是往他身上囫囵套的——实在是有点不能见人。 “额,你等一下。” 秦之予叫来暗卫,让他寻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给沈鑫,然后就在宫殿外面等他。看着暗卫离开的身影,秦之予在心中默默感慨:有暗卫帮忙就是好啊,效率高还保险。 不一会儿,沈鑫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秦之予笑道:“行了,小金子,跟本公主走吧。” “嗻——” 沈鑫换了衣服,一路上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跟在两位公主的身后,路过的人也认不出他是使臣,只当他是哪个宫里的小太监得了两位公主的青眼,也许还要在心里悄悄羡慕对方的好运。 三人一路到了昭华宫,宋元亦在另一座偏殿内,秦之予走之前就借口“学习南玄的饭桌礼仪”传了一桌子饭,这会儿宋元亦吃的正香,听见门口有动静,就看见秦之予和涂山晓墨带着许久不见的沈鑫进门。 二人改不了一见面必斗嘴的本性。 “哟,三金,你怎么混成太监了。” “彼此彼此,我看宋嬷嬷您老也体面得很。” 秦之予对这些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对沈鑫说:“还没吃饭吧,你跟元亦先吃着,我去一趟你们墨姐姐那里。” 涂山晓墨的寝殿内,秦之予一进门就看见了床边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木箱子——这让她莫名联想到了那个雨夜,自己床下那个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木箱子。 二人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涂山晓墨在箱子里哗啦哗啦翻找半天,一会儿扔出来两根钗子,一会儿扔出来两匹布料,秦之予在旁边看的满脸黑线。 “不是,这钗子挺贵的吧,你就这么扔啊?” “贵吗?一根破钗子有什么值钱的,你要喜欢我去涂山给你找一箱子。” 哦,忘记人家是涂山的族长了。 最后飞出来的是一本册子,被扔在最远的地砖上,呼啦啦地散了一地,秦之予好奇心作祟探头就要去看,被涂山晓墨拉住胳膊:“别看!” “怎么了?让我看看这是什么线索……” “没什么好看的,真的!你相信我!” 涂山晓墨一边说一边眨眨眼,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无比真诚。秦之予见涂山晓墨拉着自己不让看,便也歇了心思。 最后,涂山晓墨从箱子底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有一本书和一块黑色的玉佩。涂山晓墨拿出来,在秦之予的眼前晃晃,问道:“眼熟吗?” “这……” 秦之予当然认得,这块玉佩化成灰她都认得。 “这怎么和我的魂玉长得一模一样!” -------------------- 老大们不要高冷,评论区聊聊天 第29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10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你的魂玉。” 涂山晓墨正要把手中的玉递给秦之予,但是想起刚才秦之予触发的禁忌,还是把手收了回来,转而问道:“你没觉得奇怪吗?来这里四五天了,你一点都没想起来魂玉的事情。” 秦之予被问的一愣。 涂山晓墨说的没错,按照她的经验,即便进入“域”里面,魂玉也会跟在她的身边。但是在这个“域”中,魂玉从一开始就离家出走了,甚至她一直在努力扮演“福安公主”的角色,完全没有想起来要去找自己的魂玉。 魂玉对秦之予来说像命一样重要,怎么会…… “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域’中,你扮演的福安公主本身和这块魂玉有交集,但还不是时候,那么‘域’为了让你扮演好这个角色,自然就要把魂玉从你的身边夺走。” 涂山晓墨边说边翻开小册子,说道:“这本书是……” 就在这时,大门外有个小宫女通报道:“公主殿下,南玄太子求见。” 这是黛拉公主的偏殿,看来这位南玄太子是来找自己的妹妹。涂山晓墨压低了声音对秦之予说道:“你在这别出声,我去应付他。”然后起身往寝殿外走,吩咐宫女把太子叫进来。 黛拉公主所住的偏殿有一面巨大的屏风,刚好隔开寝殿和正殿,秦之予躲在寝殿里,正好被屏风挡住,又能听到正殿里二人的聊天。 涂山晓墨在上首坐定,就看见自己那四四方方的太子哥哥揣着笑容走进来,涂山晓墨自然看不上他这幅样子,抿了口茶冷哼道:“皇兄,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大驾光临,怕是有事相求?” “皇妹何出此言呢?谁不知道我们兄妹二人感情亲厚……” 涂山晓墨可不打算给他好脸色,她对面前的“哥哥”打心眼里的厌恶:“呸,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有事就说事,这里可没外人,别装出兄妹情深的样子。” 第50章 被自己的妹妹劈头盖脸地一顿好骂,太子倒也不急,搓搓手试探地问道:“皇妹,皇兄记得你来的时候把那块玉带过来了……嗬嗬,现在在哪里啊?” 玉? 涂山晓墨没有原身的记忆,不知道这块玉到底有什么用,不过既然太子想要,那自己断然不能给他。 装傻充愣,涂山晓墨可是一把好手。 “什么玉?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太子自然看出她这是在耍赖,“那块玉佩是你非缠着父皇从密室里面拿出来给你,那本来应该是我的!” “若本来就该给你?父皇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这块玉给我呢?” 涂山晓墨这话说的扎心,但倒也并非乱说。他虽然不知道太子口中的那块玉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但如果这块玉真的已经重要到只有国家未来的继承人才拥有,那南玄的皇帝为什么轻易的就把它给了黛拉公主呢? “你!你这毒妇!”南玄太子气急败坏,开始口不择言,“孤才是南玄未来的皇帝,别以为你哄的父皇开心就能把孤的东西抢走!” 涂山晓墨在心里边儿翻了个白眼,自己这哥哥脑子也是够糊涂的,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公主不给太子摆明了就是不喜欢这个儿子,便毫不留情的回击道:“哥哥吃了这么多饭,体重见长,脑子不见长啊。以为有了太子之位便能高枕无忧?恐怕咱们南玄的皇位归属我还是能说上一二的。” 关于皇位的事自然是涂山晓墨自己推测的——原声的这位黛拉公主任务就是来大周和亲,原本她还觉得这位公主应当在皇室中不受宠,但如今看来是恰恰相反。 这位公主在南玄皇室中的地位怕是高的很,如果这个太子没有故意框自己——看他也不像是有骗人的脑子,这块玉佩怕是跟储君之位相关,南玄皇帝却把它交给了来大周和亲的自己…… 外面南玄皇室兄妹二人还在争吵,当然主要是涂山晓墨对南玄太子单方面的辱骂。 秦之予我在屏风后面也没闲着,那块玉佩被涂山晓墨放在原地,她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 指尖触碰到玉佩,并没有异样产生,秦之予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时候的自己接触两块玉佩是合理的,已经不会触发禁忌了。 秦之予把这块玉佩握在手里,她自然是听到了外面的争吵,知道这块玉佩的重要程度堪比南玄的传国玉玺。 接着,她又拿起那块白色的玉佩——就是她赌坊的打手从沈鑫身上抢来的那块。 秦之予将两块玉佩缓缓的靠近。 “咔哒——” 随着一生极其轻微但又清脆的声音响起,两块玉佩竟然合二为一! 秦之予拿起刚才涂山晓墨递给自己的那一本书,想要从这本书上找到一些答案——但是打开书的那一刹那,她无比震惊。 这本书封皮上没有写一个字,但看到里面的内容,秦之予认出来了,自己在那个雨夜,在自己床下的那个箱子中见到了一模一样的书——正是她翻看了一整晚的《南玄秘典》。 而她现在手里的那一本沉甸甸的,看起来比那天晚上看到的那本更加全面。 这本书的前半部分没有什么特别的,基本都是秦之予看过的内容,只是在整本书的最前面加入了一段对于墨莹矿的介绍。 这一段话中详细描述了墨莹矿对南玄整个国家的重要性——南玄靠着各种禁术秘术,令其他国家闻风丧胆,而这些秘术几乎都要用到墨莹矿。 可以说,墨莹矿是南玄的国之根本。 这段话中还写到天下的墨莹矿主要分布在南玄北侧,和大周南侧接壤的那块土地。秦之予想了想,正好是先前沈鑫提到的,在大周的青州和登州一带。 秦之予看书看的出神,没注意到涂山晓墨已经送走了气急败坏的南玄太子。 涂山晓墨缓缓走到秦之予身边坐下,问道:“你看到什么了?这么出神。” “哝,你看。” 秦之予将手中的书递过去。 “你知道我上一个‘域’遭遇了什么吗?”秦之予将自己在柳家老宅的“域”中见到的一切都悉数告诉了涂山晓墨,“墨莹矿对南玄来说非常重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这次的和亲协议中,南玄要求大周割让的土地正好就是青州和登州,以及它附近的土地。” 南玄真正所求的从来都不是公主和财宝,而是大周境内的矿石! “还有这个。”秦之予将自己手中合二为一的玉佩展示给涂山晓墨看,“我没想到这两块玉佩居然能合在一起,看来是一对的。” “刚才那个南玄太子说这块黑色的玉佩很重要,很可能涉及南玄储君的归属,但是这块黑色的玉佩却被我带来了大周?” 涂山晓墨托腮思考,说道:“还有这块白色的玉佩,为什么会在沈鑫身上,他的身份不是南玄使臣吗?” 秦之予和涂山晓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走向似乎比他们想的还要更加复杂。 “沈鑫的身份……咱们一会儿去问问他,或者晚上溜到他们的驿馆里去查查。” 秦之予把玩着手中的两块玉佩,大脑飞速运转着。 储君…… 黑色魂玉…… 等等! 秦之予脑海中浮现一个大胆但又合理的想法,她看向涂山晓墨:“南玄的皇帝能让你把这块玉佩带过来……她不会是想让你从内部瓦解大周皇室,然后让南玄吞并大周吧?” 第51章 涂山晓墨一愣,她自己倒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秦之予见她没反应,便继续自言自语道:“难怪,难怪南玄作为战胜国家,却还是执意要送一个公主来和亲……” 话说到这里,涂山晓墨也懂了秦之予的推测—— 这场和亲的根本原因是南玄和大周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大周作为战败的国家,要派出一位公主和亲,但是南玄作为战胜的国家竟然也同意让一位公主过来和亲,这种情况在历史上通常只出现在两个国家需要友好发展的时候,而绝非是战后一胜一负的情况。 更诡异的是南玄居然同意让太子亲自过来接亲——恐怕南玄这次费时费力费人,真正目的并不是让太子接大周公主过去,而是要把南玄的公主和南玄的宝物护送过来。 那个宝物正是这块黑色的魂玉。 “原本,我应该成为大周未来的皇后,然后从内部瓦解这个国家,将它献给自己的母国。”涂山晓墨缓缓开口,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但最后我改变了主意,因为我遇到了你。” 黛拉公主,有磨镜之好。 同样,她也是一位有野心的公主。 在昭华宫的日子,她应该能看出眼前的女孩儿并不想和亲,甚至在蓄意弑君谋反。 而黛拉恰好不喜欢自己这个没用的哥哥。 两人一拍即合。 我帮你弑君谋反,你帮我成为南玄女帝。 “所以她们两个人才会联手。” 这两个公主心里面装的从来不只是情情爱爱,她们不甘心成为母国的礼物,也不甘心被废物的兄弟压着一头。 她们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面,进行了一场差点改写两个国家历史的计划。 -------------------- 终于写到这里了啊啊啊啊我最喜欢的一个故事桥段 老大们不要高冷,评论区聊聊天 第30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11 接着往后翻,这本书比秦之予在床底下找到的那本更加全面——除了最开头对墨莹矿的描述之外,在书的后面还记载了更多的秘术。 比如傀儡之术、换魂之术等等…… 可惜后面的半本书有一些缺失,许多秘术的记载并不齐全。 “看来咱俩是想自己做女帝啊……”涂山晓墨笑道:“我俩野心不小啊,可惜最后没能成功。” 这两位公主打算共同联手,大周公主要杀了父兄翻身做女皇,南玄公主要除掉哥哥做储君。 而且,这两位公主的大胆的想法并非是心血来潮,她们早就做好了资本积累——一个富可敌国,人力物力俱在;另一个掌握传国之宝,甚至精通秘术。 话说回来…… “这一黑一白两块玉佩既然能合得上,那这两块玉就应该是一对。可是为什么这块黑色的玉是你们皇室的宝物,这块白色的玉却会出现在沈鑫身上呢?” 秦之予一手托腮,一手翻书,没有在书上找到想要的答案,却发现书的最后面有被撕毁的痕迹。 “这本《南玄秘典》还是不全的版本。”秦之予有些失望却也没有法子,“要不去问问沈鑫吧?” 那边的宋元亦和沈鑫二人刚吃了个饱,尤其是沈鑫。这也不能怪他,那驿站的饭菜都是按照南玄人的口味做的,辛香料放的十足,沈鑫一闻到就呛鼻子。 还是皇宫里的饭好吃。 沈鑫一边感慨一边扒拉碗里的红豆小圆子,就在这时,殿门打开,秦之予和涂山晓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秦之予问道:“吃饱了吗?” 沈鑫点点头:“吃饱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好吃,还想再来一碗。” 秦之予找了把椅子坐下,说道:“想吃有的是,不过你先过来,我跟你墨姐姐有话问你。” 沈鑫:? 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秦之予的架势,颇有审问犯人的味道。 沈鑫内心不断思考自己这几天有没有惹什么祸。 除了原身欠下赌债之外,自己也没干什么倒霉事啊…… 沈鑫一步一挪的凑到秦之予跟前,秦之予看他这样磨磨蹭蹭,疑惑道:“你干嘛呢?跟做了贼一样,这么心虚。” 沈鑫是个实诚的孩子,他点点头:“我怕这个使臣之前当过贼。” 秦之予:…… 涂山晓墨被秦之予无语的样子逗笑了,她一边拿出那块白色玉佩,一边温声对面前的少年说道:“放心,咱们不是审问你,就是想问问这块玉佩是哪里来的?” “玉佩?” 沈鑫看着眼前这块白玉佩,挠挠头说道:“这块玉佩好像一直都在我身上。” 秦之予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禁皱眉:“一直都在你身上?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关于这块玉佩来历的线索?” 沈鑫刚来那会儿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仔细搜查过,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线索,至于玉佩…… “我记得这块玉佩就躺在我的桌子上,所以我觉得这就是我的东西,就随身系在身上了。” 涂山晓墨说道:“其实,就算出现在你的房间里,也并不一定能够表明这块玉佩一定是你的,对吧?” 是哦! 沈鑫这才惊觉自己陷入思维误区——在自己桌上的东西其实未必是自己的。 那,南玄使臣的身份能接触到的都有谁? 太子?公主?还有使臣团的人。 第52章 应该不是黛拉公主,如果这块白色的玉佩原本在她的身上,那应该和这块黑色的玉佩一样,一起躺在箱子底。 南玄太子?似乎也不是,这个太子把玉佩看的那么重要,怎么会把它落在使臣的那边呢。 难道是使臣团的其他人?但他们似乎也没有能够接触到玉佩的机会。 “有没有可能就是我的呢?”沈鑫挠挠头,现在的线索并不足以支撑他们的推测。 涂山晓墨提议说:“咱们要不要溜出皇宫去驿馆那边看看?” “好……” 秦之予刚开口,宋元亦就说道:“秦姐,你们要不先去我那边看看?” “你那边又有新线索了吗?” 宋元亦犹豫着开口道:“我……其实我也有点不确定,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秦之予和涂山晓墨二人特地换了一身宫女的衣服去宋元亦住的地方。 这些宫人住的离昭华宫很近,四人走了十来分钟便到了。 宋元亦的身份是教习嬷嬷,在这些宫人里面算是地位比较高的,住在东边的那排屋子里。 这个点,宫人们都在外边儿值班,整个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四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宋元亦的屋子前。 东边的一排屋子都不大,但是一间只住两个人,倒还算宽敞舒坦。 四人走进宋元亦的屋子,一间小小的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张方案,左右两边各摆一张简单的床铺。床头有一个小柜子,衣柜摆在床尾。还有一些简单的设施,比如茶杯茶壶还有针线篮子。 宋元亦运气好,跟她同屋的那个宫女前些日子刚到年纪,放出宫去了,屋子里的另一张床就空了出来,她这几天都是一个人住。 宋元亦走到床头的柜子前,从里面翻出一个青蓝色的碎花布包裹。 应该是原身自己的东西。 宋元亦打开布包裹,一边翻找一边说道:“本来我今天去找你们就是想说这件事儿的,后来听你们说到玉佩什么的,我就想我这东西会不会有用……啊!找到了!” 宋元亦从布包里面拿出的是一个木匣子。 “这?” 沈鑫不知道,但是秦之予和涂山晓墨却发现了——这个木匣子和涂山晓墨那边的那个匣子一模一样。 “这个匣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在我那里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匣子。” 一模一样? 宋元亦一边说一边打开匣子:“我刚开始还觉得奇怪,这个匣子还挺精美的,看起来不便宜,一个教习嬷嬷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匣子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封被撕碎的信,还有一个空的布袋。 “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撕这封信,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就放在这儿了。” “当时我手边还有这个打开的匣子和一个空的布袋,我都没敢扔,一直收在身边。” 宋元亦把破碎的信件倒在桌上,四个人对着桌上被撕稀碎的纸张陷入了沉默。 “咱们该怎么把这玩意儿拼起来?” 沈鑫发出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拷问。 先不说这些纸张被撕的稀碎难以还原,就算勉强拼起来,那些卷曲的纸张缩在一起也看不清上面的字。 “宋宋,你去再找一张白纸过来。三金,你去拿面粉调一碗浆糊。” 要是“域”没有压制他们的修为能力,秦之予倒是可以想办法把它复原。不过现在条件有限,只能花些时间用最原始的办法了。 宋元亦和沈鑫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一个端着浆糊,一个拿着崭新的宣纸跑了进来。 秦之予和涂山晓墨在等待的时候已经拿了几张纸片开始拼了。 她们发现这个信件上的字并不是大周的语言,倒像是……南玄古文字? “啊?”宋元亦兴冲冲的跑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人都傻了,“那咱们怎么办?三金那本小书又用不了,这咱们上哪儿找懂南玄古文字的人啊。” 就他们知道的几个人,可能懂这古文字的除了南玄太子之外,就是外面那些不靠谱的使臣团。 那必然是不能找他们的。 沈鑫开口道:“嘶,要不让我试着翻译一下?” “你?”宋元亦的语气中充满怀疑,“你能行吗?” “别小看我好不好?我学过的!” 秦之予:“你什么时候还学了南玄的古文字?上次怎么没给我们展示一下。” “这不就是经历了上次那个‘域’之后嘛,我才特地去学的。” 秦之予兴奋的问道:“那你有几成的把握能翻译?” 沈鑫想了想,最后慎重的报了一个数目:“五成左右吧,我也不敢托大。” 经历了上次那个“域”之后,沈鑫也隐约能察觉出南玄有些不对劲,再加上他本身就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在之后的半个月里,埋头苦学南玄的古文字。 现在也算小有所成,就算不能精确的翻译出来,也能看懂个大概。 按照秦之予的了解,沈鑫说自己有五成的把握,那就应该是有七成。 既然有人能翻译,四人瞬间变来了动力,小半个时辰后,一封歪歪扭扭的、充满裂痕的信件展现在他们面前。 南玄的古文字小而密集,秦之予看了也不免觉得头疼,她郑重的将这封信件交给沈鑫。 第53章 沈鑫皱着眉,一字一句翻译道:“阿奴,见字如见面……什么……我很想你?” 三人:? 沈鑫无辜的指着信件说道:“呃,上面就是这么写的。” 宋元亦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天呐,好肉麻。” 涂山晓墨却很郑重:“那就说明给你写这封信的人应该是你的情人?或者丈夫?” 宋元亦摇头:“不对呀,如果我有丈夫的话,应该会和自己的丈夫住在一起,或者已经出宫了。” 沈鑫说道:“应该不是丈夫,写这封信的人叫赛玛拉,看起来像个女人的名字。” 秦之予:“别急,沈鑫你接着翻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肉麻的情话先跳过。” “哦哦哦好……”沈鑫清了清嗓子,再次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上面还提到什么……传国玉佩……务必交给我流落在外的儿子……” 传国玉佩? 流落在外的儿子??? 沈鑫缓缓从信件中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是……南玄皇子?” 然后又指向宋元亦:“你是我……妈妈?!” -------------------- 感觉自己写的一股《雷雨》的味道。。。 老大们不要高冷,评论区聊聊天 第31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12 “啊?” 沈鑫的“妈妈”一喊出来,宋元亦吓得手里的信纸都掉了。 “不不不,不对不对不对停停停,我理一下。” 秦之予开口打住了两个人,她看向宋元亦:“这封信是一个叫赛玛拉的女人给你写的。”接着又看向了沈鑫,说道:“赛玛拉说要把玉佩给他的儿子,也就是给你。所以你是赛玛拉的儿子,不是宋宋的。” “我去,吓死我了。” “幸好她不是我妈。” 两人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听完秦之予的话便放下心来。 宋元亦拍着胸脯说:“老天爷,幸好他不是我儿子,我不要这样的倒霉儿子。” 沈鑫一听这话就炸毛了,立马回呛:“你什么意思啊,我这样的儿子怎么了?” “停停停停停停!你俩都少说两句。” 秦之予被这封信的内容搞得脑子里边一团乱麻,两个人的斗嘴对她更是雪上加霜。 两个人看见秦之予要生气了,都纷纷闭上嘴,乖巧的站在一边扮演鹌鹑。 涂山晓墨倒是没见过秦之予训下属,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秦副司好大的威风啊。” 被自己的朋友直呼官职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秦之予难受的跟一百只蚂蚁在身上爬一样,故作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咳咳,说正事。” “哦。” “好。” 沈鑫收起了自己玩笑的样子,正色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赛玛拉,是南玄历史上的一位宠妃,相传当时的南玄皇后出于嫉妒的心理,掉包了她的孩子,并把孩子送到了大周。根据史书上的记载,那个假的孩子成了太子,后来被处死了,但是真的那个孩子也死于意外。我原本以为这是有人杜撰的,现在看来是真的。” “这么看来,赛玛拉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孩子,并发现这个孩子就是使臣团的成员。”秦之予转头对宋元亦说道:“赛玛拉称呼你为阿奴……难道你是她的婢女?” 宋元亦的原身是教习嬷嬷,已经30多岁,并且没有家室,从年龄上看倒也合理。 沈鑫继续拿起信件说道:“你们别急,这上面还有呢。” 三人看向沈鑫,等他继续翻译。 沈鑫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儿子……皇上……也知道了,皇后……家世……当年你和你弟弟出宫……大周……找到了……使臣团长……” 有些字沈鑫也不认得,不过在这些只言片语中,四人也拼凑出了玉佩的来历。 这两块玉佩是南浔的传国之玉,宠妃赛玛拉的两个孩子——黛拉公主和太子,原本应该是一人一块。 但是赛玛拉察觉到了太子并非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并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南玄皇帝。但是始作俑者,南玄皇后的家世太过强大,二人没有办法,只能暗中寻找真正的皇子。 而宋元亦原身的这位教习嬷嬷和她那在宫中当侍卫的弟弟,正是当年被赛玛拉送到大周来寻找真正皇子下落的人,还把传国玉佩的一半交给了她保管。 再后来,赛玛拉发现自己的孩子就在出使大周的南玄使臣团中。她大喜过望,赶紧写信给远在大周的“阿奴”,让她把另一半传国玉佩给他。 而好巧不巧,福安公主想要弑君谋反,找到了阿奴,阿奴把玉佩和皇宫的平面图都给了使臣,使臣为了还清债务又把平面图送到了黛拉公主的手上…… 太多的巧合把这四个人串联在了一起。 涂山晓墨的关注点在真假太子上:“所以说,那个太子不是我亲生的兄弟。” 秦之予点头:“应该不是。” 涂山晓墨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那个正方体长成那副样子,原来是个假货。”说完她又上下打量沈鑫,最后满意的点点头,“差不多,这个样子当我兄弟还差不多。” 秦之予:你还挑上了? 宋元亦开口问道:“嘶……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看来,他们已经搞清楚了各自的人物关系,也知道事件的大致走向。 第54章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两位公主需要主动去做什么?还是静静的等着事件发展?他们要怎样尽量少地触发禁忌,然后去改变事件最终的走向? 还有福安公主。 作为“域主”,她一直不曾现身。 秦之予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们等。” 沈鑫还是有些担心:“就这样等的话会不会有些不保险?我们真的不用主动出击吗?” 秦之予摇头说道:“咱们先不用急,真正的福安公主还没有现身。” 宋元亦和沈鑫这才反应过来。 身为“域主”的福安公主至今还没有现身,那就说明,真正能够决定事件走向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他们现在只能等,一边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边等待时机。 虽然嘴上说的很冷静,但是回到昭华宫后,秦之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福安公主最后的结局是死亡,按照现在的故事来看,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弑君谋反。 等等……福安公主是怎么死的? 她是被活活烧死的。 弑君的罪名…… 不对! 秦之予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难怪福安公主一直没有现身,因为她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位公主是为什么死的。 弑君谋反,是重罪,按照律例,就算是公主,高低也要落个腰斩或者凌迟的结果。 但福安公主是被烧死的。 火烧。 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被火烧死。 祭祀,或者… 除魔。 如果没有黛拉的存在,如果没有那一本不完全的《南玄秘典》,因为“使用妖术”的罪名而被火烧死在大周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现在不一样,福安和黛拉成了盟友,福安为了尽快解决掉自己的父亲,向黛拉讨要学习秘术的可能性有多大? 几乎是百分之一百。 秦之予看下梳妆台上那块黑色的魂玉——福安公主学习的秘术很有可能就是借这块魂玉实施的。但后来公主去世,这块玉缺阴差阳错地落到了自己的手里。 两位公主的计划最后只成功了一半,南玄的假太子死了,真正的皇子因为玉佩丢失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又因为赌钱,可能被流放到了极北之地。 黛拉成功了,但是福安没有。 很可能是中间的某一环出了问题,她的计划败露了。人们发现了使用南玄秘术的福安公主,在他们眼里,这不是他们的公主。 而是一个妖女。 对付妖女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火。 用大火燃尽她的肉身,重塑她的灵魂。人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福安赎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福安公主真正死亡的原因是因为被人们误认为妖女,被大火烧死。如果福安公主死了,那两位公主的计划最终也没有成功。 那么,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是大周的太子。 也是在“域”之外的,大周的皇上。 南玄皇室失去两位皇子,可以说是遭到了重创。黛拉眼见二人的计划失败,只能仓皇逃走。福安公主被认为是妖女活活烧死,她名下的势力跟产业很有可能全部落入了大周太子的手里。 他趁机发兵,撕毁了两国之间的协议,狠狠反咬了南玄一口。 而此时的南玄,还沉浸在两位皇子丧生的悲痛消息之中,军队人心不稳,边关自然失守…… 于是,大周大获全胜,成功反击。 只是福安公主在仙姑庵中被活活烧死,历史上便再也没留下她的名字。 想到这里,秦之予走到偏殿,敲响了涂山晓墨的殿门。 涂山晓墨打开门,看见秦之予站在门外,欢欢喜喜的把人引进来,问道:“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秦之予说道:“那本秘典,能再给我看看吗?” 涂山晓墨点头应是,一边把书递给秦之予一边问道:“怎么了?这本书有什么不对劲吗?” 秦之予把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涂山晓墨听了也不免皱眉道:“所以说咱俩忙活了半天是给你哥哥做了嫁衣?” 秦之予点点头。 涂山晓墨仰天叹气:“哎……真憋屈啊,诶?左右咱们在‘域’里,能不能一刀杀了两个太子?这样算不算给她解开了怨气?” 秦之予:“好主意,但咱俩现在就是肉体凡胎没有一点儿修为,人家东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呢,可能性不大。” 涂山晓墨一听,脑袋也耷拉了下来:“好吧……” 秦之予怜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别丧着脸了,帮我找找。” “找什么?” “找找有没有跟这两块玉佩相关的秘术,既然以我现在福安公主的身份接触这块黑色的魂玉不会触发禁忌,那就说明我跟它有交集,甚至可能使用过它。” 于是,两个脑袋又凑到了一起。 这本书的前半部分秦之予都看过,便没有再仔细翻找。 后面半本写到的秘术大多残缺不全,不是施法步骤不齐全,就是使用效果有缺漏。秦之予基本上都跳过了。 “既然黛拉要教福安南玄秘术,那起码会挑一个记载比较齐全的。” 终于在书的倒数第八页,她们找到了一个记载清晰的秘术——走尸术。 第55章 秦之予看了眼效果,发现这和话本子里提到过的炼制<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很像。 但是走尸术炼制而成的尸具有人的思维。 简单点说——就是一个没有痛觉,具有思维,而且因为已经没有生命,所以不会再死第二遍的人。更可怕的是,只要用墨莹矿滋养它,它便能做到肉身不腐,自愈自疗。 看到这里,秦之予和涂山晓墨纷纷抬头对视一眼。 这简直是……战争杀器。 -------------------- 感觉自己的感情线写的烂烂的(尖叫)(阴暗爬行)(啊啊啊啊啊啊) 老大们不要高冷,评论区聊聊天 第32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13 “难怪……南玄战败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人心涣散,而是因为大周也掌握了南玄的秘术。” 死去的将士被人用走尸术炼化,成了没有痛觉、战力强大的战争武器。 “这,不拿人当人啊。” 常言道死者为大,在大周有明确的规定,人死之后要保留尸体完整下葬,不能随意破坏。 这样的秘术违反人权,一般情况下肯定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使用,但是战争的非常时期,只要能赢,那么人不人权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涂山晓墨是狐妖,妖族身死大多都是自己干架干输了,所以她对“尸体要保持完整性”的想法没有多大认同感。 但是她有点心疼福安公主。 “如果福安公主真的把这样的秘术用到了军队中,那最后还落了个被火烧死的下场,这未免有点……落井下石了。” 秦之予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要是大周看不上这种法子,干脆一开始就别用,既然用了这样的法子,最后又要指责对方,未免有点不地道。 此时,门外传来喜鹊的声音:“公主,太子殿下邀您东宫一见。” 太子? 秦之予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哦,她的哥哥啊。 她看向涂山晓墨,恰好对方也回望过来:“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太子所在的东宫距离秦之予居住的昭华宫有些距离,太子还挺贴心的,吩咐宫人准备好轿撵,就在昭华宫的门口等着她。 秦之予坐上轿撵,宫人抬着她往东宫走去。 轿撵一摇一晃地走在皇宫里,秦之予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这位大周太子,是在“域”外世界中的皇上。 在秦之予的严重,他不仅仅是帝王这么简单,因为师傅的关系,皇上对她来说更像一位威严但慈爱的长辈。秦之予素来敬爱这位长辈,今天,她是要和年轻时的长辈单独见面了。 秦之予出神间,轿撵已经到了东宫门口。 喜鹊见自己的公主还在出神,小声提醒道:“公主,到了。” 秦之予回过神,淡淡地说道:“嗯。” 东宫,在秦之予的印象中,现实中她幼年时跟着自己的师傅来过几次大周的东宫,见的是当时年幼的小太子。 想到记忆中的小太子,秦之予不免有些神伤。 那位太子是个宽厚仁慈的储君,却在三年前被南玄人杀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刚进东宫,秦之予便认出了候在大门口的人——福全公公,“域”中的他还是年轻的样貌,不过…… 一看见“福安公主”来了,福全公公便笑着迎上去:“公主来了,请随咋家走,殿下在书房等着您呢。” 秦之予一边走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走在前面的福全公公,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 福全公公是日后的达内总管,秦之予一直以为他和喜鹊一样,也是自小就服侍在主子身边的老人,这才有的一份体面。 可是看如今这位公公的装扮,不过是东宫的一位末等太监罢了。 跟日后的达内总管比起来,倒像是飞上枝头做凤凰。 喜鹊扶着秦之予,由福全公公领着走到书房门口,那里也有一位太监候着,秦之予只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位太监恐怕是东宫太子身边的红人。 见福全公公带着人过来,那太监冷哼一声:“小全子,你这磨磨蹭蹭的是想让太子殿下久等吗?” 原来福全公公曾经叫小全子吗? 秦之予看向一旁点头哈腰连连告罪的小全子,虽说这大太监嘴上骂的是眼前的小全子,但秦之予总觉得对方在指桑骂槐。 这是在骂自己耽误事呢。 秦之予冷哼一声,这太监好大的威风,她心里憋着宫宴上的气还没出呢,这家伙就敢撞自己枪口上。 “这位公公日日在阴凉地待着自然不知道外边的差不好当,不如,公公在日头底下跪上两三个时辰,也许就能知道了。” 这位大太监没想到福安公主突然发难,忙转了一副表情,赔笑道:“公主真是说笑了,奴才是东宫的人……” 秦之予毫不犹豫地反呛道:“东宫?东宫怎么了,东宫的下人也是皇宫的下人,本公主是皇宫里的主子,连罚下人都不能了吗?” 按理来说,自然没有不可以的。 只是其他人总会碍着太子的面子,给这位大太监几分脸面。 秦之予咽不下这口气,更重要的是,“恃宠而骄”本就是福安公主的性格之一,就算这样做她也不会触发禁忌。 既然不会被罚,也不会触发禁忌,那就没有咽下这口气的道理。 第56章 看到大太监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地上,秦之予满意地点点头,指着一旁的小全子说道:“你带本公主进去。” 小全子受宠若惊,连声应是。 进了书房,秦之予看见太子正在书案前写着什么,发现自己的妹妹来了,立马放下笔,面带笑意地迎上去。 “皇妹,你来了。” “问皇兄的安。” 太子连忙把行礼的秦之予扶起来,说道:“你我兄妹二人,不用这样。” 秦之予任由他把自己扶起来,心里对眼前这位太子重新有了几分打量,她迅速瞥了一眼对方的眼睛,又迅速低下头。 “哎对了,刚才门口吵吵闹闹的,怎么了?” “啊,皇兄说这个啊,有个不长眼的宫人冲撞了我,我替皇兄管教一下,皇兄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呢?” 这太子看着笑嘻嘻的,实则笑意不达眼底,是个妥妥的笑面虎。 更何况,刚才书房门口的那个大太监…… 秦之予想到这里,原本心中的热切也冷了下来——都说下人的行为会收到主子的影响:比如喜鹊,因为福安公主需要情报,所以四处结交宫人打听消息;因为福安公主对黛拉公主的态度转变,也不再敌视她。 这个大太监能在自己面前指桑骂槐,怕是太子的心里也不见得多喜爱自己这位妹妹,否则怎么不见那太监当着皇上的面这样。 说到底,就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皇兄这次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你跟我来。” 太子带她来到书案前,将一旁的一幅卷轴铺开——那是一副百蝶穿花图,出自前朝的一位女画家,画上的内容就是江南水乡的湖边春景。 秦之予听说过这幅画,虽然这幅画的题材普通,意境也算不上多好,但是这幅画所用到的颜料极为特殊,能让画面上的蝴蝶翅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是个活物。 因此早年间才被人争相收藏,如今大周的市面上还流传着许多版本的“真迹”。 不过秦之予记得她的师傅说过,这幅画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被烧毁了。 三十多年前。 恰好就是现在“域”里时间线。 也不知道太子手里的这幅画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我手下的人从一位古玩商人手里买来的,应该是真迹,我猜你会喜欢,便想着中秋家宴的时候送给你。” 说到这里,太子谈了一口气:“哎,结果就等到了你和亲的消息。” 秦之予没说话,她已经算不清楚眼前这位太子口中所谓的悲伤惋惜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只能陪着叹气,实则在观察那幅画。 正好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秦之予看到那蝴蝶翅膀上面散发出鳞光,像是真的蝴蝶翅膀一样。 倒是件稀奇的东西。 只是这样的好东西,太子怎么无缘无故要送给自己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若不是刚才书房门口那个大太监的态度,再加上秦之予注意到这位太子殿下是个笑面虎,她也许真就相信了这出兄妹情深的戏码。 见眼前的妹妹不说话,太子轻声开口问道:“还喜欢吗?” “喜欢。”秦之予露出乖顺的表情,“多谢皇兄,有了这幅画,我便是到了南玄也能时常看到大周的春色了。” “皇妹不必如此垂头丧气。” 太子看自己的“妹妹”提到南玄情绪有些低落,赶忙开口安慰道:“你是大周的金枝玉叶,皇兄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嫁到那种偏远之地,我最近一直在上书父皇,从宗室女中找一个过继给母后,也算是嫡出的公主。” 秦之予叹气,故作哀伤道:“天子之命岂能说变就变,更何况几日前的宫宴,那南玄的太子已经见过我了。” “总有办法的。” 忽然,太子话锋一转,问道:“福安,皇兄听说你最近和黛拉公主走的很近。” “是啊,怎么了吗?” 一提到涂山晓墨,秦之予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知道皇宫里的这些下人不简单,也许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就是谁的耳报神。 福安公主都有不少眼线,太子肯定也有,她不确定自己这几天的行踪会不会被哪个下人报告给了太子。 秦之予已经十分小心谨慎了,和涂山晓墨等人单独见面的时候一定会屏退下人,溜到宋元亦那里的时候还换了身衣服。 希望不要暴露。 好在太子并未深入追问,依旧是好哥哥的样子:“没事,我只是好奇,我记得你之前挺排斥她的。” 秦之予迅速找了个合适的理由:“那好歹是你未来的太子妃,我未来的嫂子,就算是为了这个,我也不能对人家冷脸相待,皇兄你说是不是?” 总不能说我俩打算合伙,一人一刀两个洞,给你们捅个对穿再穿成串儿,然后顺理成章地登基做女帝吧。 太子温柔地笑着,伸出手把秦之予耳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皇兄只是不想让你太过委屈。” 这样的举动吓得秦之予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找了个借口便带着画离开了东宫。 太子站在书房门口目送秦之予离开,待到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冷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位大太监。 这是自小就跟在身边的,现在也学会狗仗人势,对他的妹妹不敬了。 “王德贵,你跟着孤几年里?” 第57章 跪在地上的王德贵打了个寒战,忙答道:“回殿下,快二十年了。” “既然如此,孤就给你个体面,找内务府领了这个月的银子,自己回去吧。” 说完便转身进屋,完全不顾王德贵的哀求。 这样没脑子的人,只会坏了他的大事。 他看见站在门边的小全子,说道:“你叫小全子?” 小全子生怕自己哪里惹了太子不开心,小声说道:“奴才在。” 太子点点头,看起来十分满意:“往后,王德贵的差事就都交给你了。还有,小全子这个名字改一下,就叫福全。” “这……殿下,这会不会冲撞了公主?” 提到公主,太子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无事。” 他想了想,又说道:“罢了,名字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明日记得来当差。” 这是升职了,还是个有脸面的工作,往后出去都得喊他一声“全公公”,小全子一想到这里边开心,欢欢喜喜的应了。 只是太子立在原地。 福安,福安…… -------------------- 小秦的滤镜碎的彻彻底底 老大们不要高冷,评论区聊聊天 第33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14 秦之予离开东宫后并未多做停留,带着太子送的画匆匆忙忙回了昭华宫。 刚才太子的神情,尤其他撩拨自己头发的动作让她感觉很不安,说不上来的别扭。 秦之予自小没有父母,跟着师傅看遍了人心冷暖,她对人的眼神十分敏感。 太子刚才眼中的,是强烈的占有欲——在他的眼里,妹妹是自己手边的物件,她应该发挥比和亲更大的价值。 还有福全公公,原本叫小全子,也就是说他改过名字。 宫里的下人没有自己改名字的权利,小全子的名字只能是太子改的。 太子…… 想到这里,秦之予的神色冷了几分。 福全公公,她这个公主还没死呢,太子居然敢给自己身边的太监改这种冒犯主子名讳的名字? 就算是福安公主死后改的,太子这样的行为,未免太折煞自己的妹妹了。 方才东宫一行,秦之予心中对这位现实中长辈的少年版没了任何期待。 她差点就忘了,这是太子,是在夺嫡之争中赢下来的人,是未来的帝王。 这样的人,本来就是无情的。 回到昭华宫,秦之予看到涂山晓墨站在主殿门口。 她似乎等了许久了,整个人懒洋洋地侧靠在主殿廊下的柱子上,脸被晒得红扑扑,额头上沁出细微的汗珠。 见到秦之予过来,笑眯眯地对她打招呼。 “你回来啦。” 秦之予见状三两步走上前问道:“怎么站在外面?” 说完,她有些愠怒地看向值守的两个小厮:“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就这样让公主在太阳底下等着?” 两个小厮跪下,连连告罪。 涂山晓墨拉住秦之予的手说道:“你别怪他们,咱们进去说吧。” 看涂山晓墨欲言又止的样子,秦之予才到对方是有话要说,便拉着她的手进去了。 进了内殿,秦之予让喜鹊准备茶点把人支走,待正门一关,秦之予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吗?” 涂山晓墨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不是线索,我刚才触发禁忌了。” 秦之予大惊失色:“什么!” 也难怪秦之予如此震惊,算起来,涂山晓墨是他们几人之中触发禁忌次数最少的人。 可能因为黛拉公主随心所欲惯了,再加上她在大周皇宫里接触到最多的人是福安公主,而这几天涂山晓墨恰好和秦之予一直黏在一起。 她的整体活动轨迹符合黛拉公主的形象,所以除了刚进“域”的那一天,涂山晓墨并没有再次触发禁忌。 秦之予有些紧张,她下意识抓住涂山晓墨的手:“你没受伤吧?” “有点……” 涂山晓墨转过头,秦之予看见她脖子的侧面有一条伤口。莹白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周围一圈还有干掉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痛吗?要不要敷点药?” “不疼了。” “真的吗?真的不用处理一下吗?”秦之予还是不放心,“到底碰到什么了?” 涂山晓墨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有些暗爽,不过想到自己要是笑出来可能会被揍,涂山晓墨压抑住上翘的嘴角,正色道:“我进不了自己的房门。” “进不了……房门?” 秦之予以为涂山晓墨是遇到了什么刺杀偷袭之类的事情,结果搞了半天是她进不了自己的房门? “哎……”涂山晓墨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当时我刚送走你,在自己房间里研究那本书……” ……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送走秦之予后,涂山晓墨便在寝殿里自己研究这本《南玄秘典》。 她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要按照故事的走向行事,那她是不是最后还要教秦之予这些劳什子术法? 想到这里,涂山晓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让她做别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她本就是妖族,学习术法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是最简单的事情了。 先要准备一具新鲜的尸体,最好死亡不超过十二个时辰,然后用鲜血佐朱砂混合而成的液体画下符咒…… 第58章 学习新的术法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涂山晓墨把炼制尸体看成做菜,这件事情就简单许多了。 “吱呀——” 殿门被打开,涂山晓墨抬头一看,是个眼熟的小丫鬟,在昭华宫里面当差,一直负责端茶送水。 “有什么事吗?” “回公主的话,这是我们公主吩咐送来的茶点。” 想到秦之予走之前还不忘给自己送吃的,涂山晓墨的心情一阵大好,她对小丫鬟说道:“嗯,我知道了,你放下吧。” 说完便低头不再看她。 只是等了半晌,还没听见人出门的动静,涂山晓墨以为对方还有什么事,却看见小丫鬟低着头站在那里。 下一秒,那个小丫鬟眼眶通红,伸出手直接扑向涂山晓墨的脖颈。 卧槽?! 小丫鬟的偷袭让涂山晓墨猝不及防,只能向后退两步勉强避开,不让自己的要害被伤到。 可是那个小丫鬟的速度实在太快,尖利的指甲划过他的颈侧,还是留下一道伤痕。 “嘶——” 脖子上传来刺痛的感觉,涂山晓墨摸了一把,温热的血液沾了一手,顺着她的脖子流到衣襟里。 “操!” 涂山晓墨知道自己触发了禁忌,但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做错了,要如何破解,只能勉强先抵挡住对方的攻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触发禁忌的缘故,面前的小丫鬟力量比涂山晓墨想的强大许多,再加上“域”中她的修为被压制,现在就是一介凡人,一时间竟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她还有一把匕首。 那把镶嵌着鸽子血的匕首此刻就静静地躺在她的梳妆台上。 想到这里,涂山晓墨一脚踢向暴走的小丫鬟,好在虽然她力气变大了不少,但是身量依旧只是一个女孩,这一脚爆发出的力量直接将她踢到在地,“噼里啪啦”地撞倒了一排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但是这样的声响并未引来其他人,“域”中的禁忌被触发时,会形成一个相对的结界,就算是火药爆炸的动静都传不出去。 被踹倒在地的小丫鬟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挣扎着又要扑向涂山晓墨。 此时的涂山晓墨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匕首,面对再次扑上来的人,一刀扎进了她的心口。 不对! 涂山晓墨抽出匕首,但是却没有一滴血流下。 面前的到底是什么? 按理来说,匕首刺进人类身体的时候,血压会把刀刃吸住。但是刚才,涂山晓墨把匕首刺进小丫鬟的身体中时,她只觉得自己扎进了一团泥巴中一样软烂。 被刺伤的小丫鬟又一次站起来,像之前一样再次扑上去。 没有痛觉、战斗机器…… 涂山晓墨想起他们刚才研究的走尸术,眼前的小丫鬟明显就是这样的症状。她现在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触发禁忌的情况就是会遭到走尸的攻击。 怎么办?面前的东西明显不是刀剑能解决的了。 刚才为什么会触犯禁忌?难道是因为自己拿着《南玄秘典》吗? 不对,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这本书早就不在自己身边了。禁忌的触发和消失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像秦之予之前触发的第三次禁忌,当她的手触碰到玉佩的那一刻,禁忌就消失了。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涂山晓墨一边抵挡对方的进攻一边思考。 自己第一次触发禁忌是因为什么? 当时在驿馆,自己待在房间里,突然有两个家伙——也是进来送东西的,想要偷袭自己,然后被她拿匕首一人一刀放到在地,她一生气就直接离开房间…… 对了!离开房间! 当时这那两个人并不是死了,而是在她离开房间之后,禁忌解除了。 想到这里,涂山晓墨抄起一旁的梳妆凳朝窗户砸去,脆弱的窗户不堪一击被砸了个稀巴烂,涂山晓墨趁着她扑空的间隙从窗户跳出了寝殿。 在离开寝殿的这一刻,她感觉身上一下就放松了许多。 转身一看,破烂的窗户变回原样,被扔出来的椅子也不见了,刚才被自己捅了两刀的暴走小丫鬟正关上殿门走出来,看到自己站在外面和溅了血迹的裙子,无比惊讶地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涂山晓墨面色阴沉,说道:“没事,帮我拿件新衣服来。” “是。” 小丫头领命,加快脚步去拿衣服了。 涂山晓墨最后是在另一座偏殿里换衣服的,踏入殿内的时候她来回试探了好几次,确定不会再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偷袭自己才安心。 等到她换好衣服,又处理了伤口,才站在昭华宫的正殿门口等秦之予回来。 …… “所以说,你是因为在自己的寝殿里,才会触发禁忌?” 秦之予听完涂山晓墨的遭遇,觉得这个“域”的脾气实在是古怪,怎么还不让人待在自己房间里呢? “‘域’一直在把你往外面赶,你无处可去就只能来我这里……难道是‘域’要把我们两个强行绑在一起?” 听起来似乎有点离谱,但那是这个故事中的两位公主对彼此有些不一样的情愫……那就不好说了。 涂山晓墨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说,黛拉公主会借着“言传身教”的名义,光明正大地住进福安公主的寝殿,和她同床共枕吗? 第59章 那也太好了! -------------------- 晓墨:是谁爽到了?哦,是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大们不要高冷,评论区聊聊天 第34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15 虽然不知道这位黛拉公主心中真实的想法,但无论过程如何,两个人共处一室的结局是真的。 涂山晓墨表示对现状很满意。 夜晚,秦之予洗漱完,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自己的寝殿,看到坐在一边的涂山晓墨。 涂山晓墨此时已经洗完了澡,穿着白色的里衣,抱着腿坐在床边,看见秦之予进门,一双紫色的大眼睛无助的看着她。 秦之予叹了口气。 这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赶出去,让人家天为被地为席睡一晚上吧。 想到这里,秦之予叫来了喜鹊,吩咐道:“你去再拿一床被子一个枕头过来。” 喜鹊探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涂山晓墨,犹豫着开口道:“公主,这……” 这怕是有点不合规矩吧。 秦之予说道:“无事,都是自己宫里的人,没什么规不规矩。” 一个好的宫人不能过问主子的事情,喜鹊深知这一点。 于是,得了自家公主命令的小喜鹊,麻溜的拿了一套被子枕头过来,在床榻上铺好,这才离开。 殿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秦之予很多时候都习惯自己做事情,不喜欢别人伺候。所以来到“域”的这几天里,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把身边的下人支走。 现在也是这样。 涂山晓墨看到秦之予披着半干的头发就要往床上躺,伸手拦住了她。 秦之予被拦住,愣了一下:“怎么了?”随即立刻紧张的说道:“是不是又触发禁忌了?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涂山晓墨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这姑娘怎么满脑子都是禁忌,能不能有一点别的事情。 涂山晓墨没说话,拉着她坐到梳妆台前,光滑的铜镜里照映出两个人的身影,她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干毛巾盖在秦之予的头上。 涂山晓墨:“把头发擦干了,再往床上躺。” 秦之予:“不能吗?我一直是这样的。” 秦之予打小没人照顾,师傅虽说待她很好,但缴干头发这种事情确实不会帮她做的,她又懒,许多时候只要擦到头发不滴水,就懒洋洋的往床上躺。 涂山晓墨听她这么一说,眼中闪过不满的情绪:“你老是这样子的话,年纪大了就容易头疼。” 秦之予:“真的吗?!” 涂山晓墨:“真的啊,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秦之予摇头,眼神有些茫然:“不知道啊,从小到大没人跟我讲。” 涂山晓墨听到这话就闭嘴了。 半晌才开口道:“你坐好,我帮你擦干。”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布料和头发摩擦的声音。 涂山晓墨有些愧疚,她不该这么说的。 许多女孩儿在生活中的事情都会由她们的母亲教去教。但是,她的阿予没有母亲,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的想法只有一个——活下去就好。 秦之予内心其实并没有多难受,她虽然没有母亲照料,但师傅对她很好,虽然生活上粗糙了些,但该有的关心却一分不少,而且…… 秦之予看向铜镜中,涂山晓墨站在她的身后低着头,为她细细的擦拭头发。 她看出涂山晓墨内心的难过,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宽慰她。 “对不起。” 头发擦干了,最后也还是涂山晓墨先开口。 秦之予很少听到她说出这样……有些腻歪的话,一时间有点不习惯。 “其实……没事,你别这样难过。”秦之予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虽然我没有亲人,但我还有师傅,师傅走了以后我还有宋宋、三金,我有整个阴阳司的伙伴……” “而且我还有你……” 这句话落入涂山晓墨的耳朵,像过年过节时候的烟花一样,在她心里炸了个火树银花不夜天。 “我……” “我知道你对我是什么心思。” 秦之予不是傻子,涂山晓白这个嘴漏的没少透露东西,再加上涂山晓墨对自己的各种事情都很上心。 她知道对方对自己有不一样的心思。 “我不是故意不回应或者……嗯……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秦之予喜欢涂山晓墨,但是她不知道这样的喜欢到底是友情还是爱情?在确定这些事情之前,她没有办法轻易给对方一个回应。 但也许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阴差阳错让她们共同进入到这样一个“域”里面,阴差阳错让她们两个扮演的人有这样的关系。 秦之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域”的影响,她才大胆地把这些话说出来。 她以为涂山晓墨会伤心或者难过,甚至会愤怒——对自己这样不回应,甚至十分犹豫的态度感到难过。 但事实上并没有,对于涂山晓墨来说,秦之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最大的回应了。 “没关系,阿予。” 涂山晓墨开心地抱住秦之予:“你不要有压力,喜欢谁都是心甘情愿的事情,你愿不愿意是你的事情,我不会逼你。” “我喜欢你,但我更希望你能永远的开心,幸福。” 得到这样的回应,秦之予也笑了出来:“嗯。” 第60章 两人躺在床上一夜好眠,只是这样平静的夜晚只属于她们两个,另外两人那里就不太平了。 先是宋元亦,在和沈鑫一起回到自己的住处后遇到了和涂山晓墨同样的问题——一旦她进入自己的卧室,就会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吊死鬼宫人对她动手。 宋元亦第一次庆幸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是一个常年干活的中年女性,力气大,体力足,对付几个小丫鬟不在话下。 “这群人怎么跟有病一样?” 宋元亦第三次跳出自己的卧室,一转头发现卧室里面刚才暴走的小丫鬟消失了。 “我就不信了,这还能不让我进去?” 宋元亦没别的,莽是真的莽,一只脚刚踏进门里,刚才消失的断头小丫鬟又杀了出来。 宋元亦反应快,立马收回自己的脚。 小丫鬟又消失了。 宋元亦再次一只脚踏进去。 小丫鬟又出现了。 沈鑫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宋元亦拉回来。 小丫鬟又消失了。 “我求求你放过禁忌吧,我感觉它都累了。” 这是沈鑫的原话。 “那怎么办?” 宋元亦有点丧气,她要是进不了这个门,今晚住哪里啊? “要不你拿把刀过来,我直接把那东西杀了得了。” “。。。”沈鑫被宋元亦的一根筋打败了,“你信不信,你杀了这个,还会出现另一个。而且你现在干得过她吗?” 这个“域”内众生平等,大家都是没有修为的肉体凡胎,但是那个因为禁忌出现的东西可不一样,宋元亦身手再好,力气再大,也只能保证自己不受伤。 要一个一个杀过去,实在是天方夜谭。 “内个……”沈鑫在宋元亦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出了个好主意:“要不这样,你和我回驿馆吧?” “这靠谱吗?”宋元亦有些不相信,“我连自己的房间都进不去,你带我去驿馆真的不会再触发禁忌吗?” 沈鑫挠挠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嘶……我也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好了。再说了,要是你进不去驿馆的话我也不进去了,咱俩难姐难弟,天为被,地为席……哎呦!你打我干什么!” 宋元亦被沈鑫慷慨激昂的一翻陈词说的满头黑线:“你正常点……” 沈鑫作为使臣团的一员,这么久不回来,这次漏夜回归,原以为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为了谨慎起见,宋元亦特意换了套衣服——从隔壁院子的小宫女那里偷来的。 宋元亦在心中给小宫女道了个歉。 于是乎,沈鑫带着伪装过的宋元亦小心翼翼地回到驿馆。 二人的计划相当完美,这会儿已经过了子时,按理来说大家都已经睡了,那么只要他们悄悄地进门就…… “哟!咱们的阿兰杜大人回来了!” 刚推开门,二人就见驿馆内灯火通明,几个眼熟的使臣看见沈鑫回来了,热情地招呼他过来。 !!! 宋元亦狠狠剜了沈鑫一眼:你怎么回事?不是万无一失吗? 沈鑫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还没睡觉,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把宋元亦往自己的身后挡。 沈鑫:我也没想到这群人大晚上在摇骰子比大小啊!!! 不过宋元亦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那,沈鑫就是想挡着也是有心无力,很快就有个同僚问道:“哟,大人,这位是?” “啊哈哈,这位是……是……” 沈鑫“是”了半天也“是”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位同僚看宋元亦长得貌美,顿时一副了然的表情:“哦~我懂了我懂了,大人好福气啊。” 宋元亦听他的口气,知道对方是把他俩当成一对情人了,她想要开口辩解,被沈鑫捂住嘴拉住手往楼上拉。 “啊哈哈哈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哈,先上去了。” 底下众人一片哄笑,沈鑫汗流浃背,宋元亦……宋元亦想杀人。 等关上门,沈鑫松了一口气,结果转身就对上宋元亦杀人的目光。 “嘶……你别这么看着我……” 宋元亦:“我能不能把他们全刀了?” 沈鑫知道宋元亦被人这么开玩笑,心里憋着一口气不舒服,只能安慰道:“开心点,他们起码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确实,如果他们一直问东问西反而容易穿帮。 这个误会反而让他们清净不少。 宋元亦想想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对沈鑫说道:“行吧,原谅你了。” 沈鑫松了一口气。 “我睡床你打地铺,就这样,完美!” 沈鑫:。。遵命,宋大小姐。 -------------------- 晓墨:(追妻进度80%合影)耶! 老大们不要高冷,评论区聊聊天 第35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16 四个人两两共处一室,倒也算是一夜好梦——当然,睡得最好的非涂山晓墨莫属了。 跟自己心爱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哪怕是盖着两床不一样的被子睡在两个枕头上,她也心满意足。 涂山晓墨眠浅,睡的也少,睡满三个时辰自己就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正是清晨,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纱窗里透进来。 秦之予还没睡醒,此刻背对着她侧躺着,乌发在她眼前散开。涂山晓墨伸出手越过她撑在床褥上,默默欣赏她的睡颜。 第61章 秦之予睡相意外的好,不蹬被子不乱抢地盘,就安安静静的缩在床边,怀里抱着被子的一角。 涂山晓墨看到她的样子,把她脸上粘着的头发拨到一边,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涂山晓墨看话本子里描写男女主角成婚之后,有一方会盯着另一个人睡着的样子傻笑。从前她觉得离谱,现在算是理解了。 “唔……” 秦之予眉头皱起来,在梦里发出呓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她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直面两人的感情对她来说是件大事,秦之予昨天晚上梦里都是涂山晓墨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艹 秦之予虽然平时没心没肺的,但却是第一次面对这么直白的情感表达。 然后这个造成自己昨晚没睡好的罪魁祸首,现在就在自己的身后,对自己说话。 “怎么醒了?现在还很早。” 秦之予大早上的没睡醒,嗓子也有些哑:“不知道……” 涂山晓墨存心想要逗她,故意俯下身子贴着她的耳朵说话:“要不再睡会儿?” 秦之予是根木头,还是跟没有睡醒的木头,脑子里面一点调情的念头都没有,只觉得左边耳朵痒的很。 于是,秦之予在被子里蹭啊蹭蹭啊蹭地翻了个身,面朝涂山晓墨,嘴里不清不楚的应了一句“嗯”,然后又倒头睡了过去。 涂山晓墨看到这个人又这么大咧咧的睡着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姑娘怎么能这么不解风情? 算了算了……慢慢来。 想到这里,涂山晓墨心情又好了不少,拉上被子又闭上了眼睛。 比起两位公主这里岁月静好,另外那对冤家就不太太平了。 俗话说的好,男女授受不亲。虽然宋元亦平时和沈鑫哥俩好的,但是要让他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还是太超过了。 于是两个人自动分配了床铺——这句话的意思是,宋元亦睡床,沈鑫打地铺。 驿馆里面招待使臣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宋元亦来这里好几天了,第一次睡这么舒服的床,愣是睡的天昏地暗。 沈鑫在地铺上是怎么都睡不好,就算垫了两层褥子,地板跟床还是不一样的。 在地上翻来覆去,半梦半醒的过了一晚上,沈鑫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在去找周公玩的路上被坚硬的地板截胡。 终于,周公也看不得他来来回回在自己面前晃悠,一脚把他踹出了梦里。 沈鑫被周公从梦里面踹出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哎,这地板实在是硬。 沈小公子这辈子没睡过这么硬的地方。 在对柔软床铺的渴望和睡个好觉的愿望的驱使下,沈鑫拎着枕头摇摇晃晃的走向床铺。 宋元亦还在床上躺着跟周公下棋,许是在梦里棋逢对手,对外面的动静一无所知。 沈鑫把枕头放在床靠外面的边边上——甚至还有小半个枕头在床外,直直地倒下去。 啪叽,倒头就睡。 这回他总算是见到周公那位老人家了,两个人下棋下的是你来我往、酣畅淋漓。 就在沈鑫觉得自己要胜利的时候,一阵神秘的力量突然袭来,掀翻了他和周公的棋盘,还狠狠踹了他一脚。 “啪叽——” “哎呦我——” 物体坠落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沈鑫一睁眼,面前是熟悉的地板,身上是不熟悉的痛感,耳边是记忆中的声音。 “沈鑫你个流氓!” …… 压低的声音和咬牙切齿的语气,背后是熟悉的寒意。 沈鑫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变得清醒,对上宋元亦怒目圆的美眸。 “你怎么跑床上来的?” 呃,要不自己还是解释一下…… 于是,沈鑫就把自己多次跟周公下棋未遂,搬到床上之后好不容易跟他老人家来了一局,还被宋元亦掀棋盘的事情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真的?” “真的!” 沈鑫一个脑袋点的像舂米的棒槌一样,眼睛睁大,三指指天,甚至立下“如果自己有一点儿过分的举动,就断子绝孙,永世不得超生”的毒誓。 宋元亦看他这样子,心里也打消了怀疑。 “扣扣扣——” 敲门声传来,二人纷纷警惕起来,就怕刚才门外有人将他们的对话听了进去。 沈鑫对门外问道:“有什么事吗?” 门外是个小厮,似乎并没有听到二人刚才的对话,只是恭恭敬敬的说道:“阿兰杜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太子?哪位太子殿下?” 沈鑫虽然语气平静,但心里已经打起了鼓。他现在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南玄皇子,不知道那位假的南玄太子知不知道。 这要是南玄的那位太子邀请,怕是一场鸿门宴。 “回大人的话,是大周的太子邀您一见。” “好,我知道了。” 察觉到门外的小厮离开,宋元亦这才敢出声:“大周的太子没事儿找你干什么?会不会有诈?” 沈鑫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是有诈我也得去,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说完又看向宋元亦:“你要不就待在驿馆吧,跟着去可能会出事。” 宋元亦却摇摇头:“不,我跟你一起去。” 沈鑫:“你确定吗?” 第62章 “小看我?”宋元亦说道,“虽然我脑子笨了一点,但是我体力比你好,要是遇到危险,我还能带着你跑。” 沈鑫想说其实他的脑子也不太好,脑子最好的那两位在宫里住着呢。 大周太子的礼数相当周全,特地派了马车在驿馆外等着。 宋元亦换了一身南玄侍女的服装,低着头跟在沈鑫身后。好在她之前那个教习嬷嬷的身份也不算是什么大红人,来接人的侍卫小厮都没有认出她来。 马车咕噜噜的一路把两人带到东宫。 下了车,两人由太子身边新晋的红人福全公公领着来到太子的书房门口。 太子早已在书房里等候多时了。 和秦之予有些相同的是,沈鑫也见过这位太子成为君王之后的样子。但是和她不同的是,沈鑫脑海中的他并非是和蔼慈祥的长辈,而是君威不可一世的帝王。 因此,即便是面对少年储君,哪怕此刻这个人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沈鑫背后还是激起一层冷汗。 “见过太子殿下。” “快平身。”二人规规矩矩地行李,太子热切的将他们扶起来,“不必如此拘束。” 正当二人松了一口气时,却听见面前的太子又笑盈盈的开口:“毕竟阿兰杜大人才是南玄真正的皇室血脉呀。” 此话一出,沈鑫和宋元亦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震惊的抬起头看向面前微笑的青年。 太子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二人的反应,无奈的摆摆手道:“你们不必如此震惊,福安能查出来的事情,孤自然也能打听得到。” 沈鑫和宋元亦听这人扯到秦之予,暗道不妙,沈鑫上前一步说道:“太子殿下,有话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面前的太子也收敛了笑意:“阿兰杜大人这些年屈居人臣,又与贵妃娘娘分别多年,想来心中十分不愤。孤看那假太子也是个废柴,大人何不争一争南玄的那把位置?” 沈鑫挑眉,这人是拿皇位在诱惑自己。 幸亏自己不是原身,不会被轻易骗到。 只是当初,这位真正的阿兰杜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就不好说了。 沈鑫在心中冷笑一声,就算两国联姻了又如何,大周和南玄终究是两个不同的国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大周的太子又怎么会真心帮南玄的皇子? 怕是有利可图。 于是,沈鑫洋装惋惜,把贪心不足眼见短浅的样子演了个十成十。 “不瞒殿下,我这些年被抛弃,在外流离失所着实不易。如今发现自己是真正的天家血脉,心里虽然高兴,却也无可奈何,我一没银子二没人,怎么争得过呢?要是让那个假太子得知消息,恐怕我还没有回到南玄就没命了。” 太子十分满意他现在的想法,甚至主动给他出主意:“我看大人文韬武略,怎么就争不得了?不如这样,我可以保护大人一路安然回到南玄,等大人认祖归宗之后,福安可以嫁给你。” 沈鑫心说你真是不拿自己妹妹当人,一个女孩儿一辈子的大事在这人的嘴里就好像是决定一个物品的归属权一样。 “太子殿下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帮我吧?” “确实,我只有一个要求。”太子笑道,“我最近听到宫里有风言风语,说福安和你们的公主走的有些近,还在宫里面研究什么秘术。我可以许你随意出入恭维的权利,你去给我查清楚怎么回事。” “只要你能帮我查清这件事,大周会成为你争夺皇位最坚实的后盾。” 沈鑫道:“成交。” 二人离开东宫,背后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不是,这两位祖宗什么时候露馅的?! 他们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快去找秦姐和墨姐。 -------------------- 沈小鑫:不是!他怎么知道的!我们不是天衣无缝吗?! 太子:。。老铁,我是没人了还是死了?这点眼线都没有,那这个太子我不当了。 今天有点晚,老大们不要高冷,评论区聊聊天 第36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17 沈鑫和宋元亦从东宫离开之后就火速前往昭华宫。 此时的朝华宫里一片岁月静好,秦之予让喜鹊上了一壶花茶,还让小厨房做了些点心。和涂山晓墨两个人下棋品茗好不痛快。 喜鹊自然是又被秦之予支走去做别的事了。 所以,当沈鑫和宋元亦着急忙慌的来到朝华宫时,宫内只有一些洒扫的小丫鬟在做事。抬头看到他们两个,见沈鑫身上是南玄的服饰,只当他是来找黛拉公主的,也不曾阻拦。 “哗啦——” 正殿的大门被人呼开,秦之予吓得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她头都不用抬,就知道这么咋咋呼呼的人是谁。 于是,秦之予拿起一旁的帕子优雅的擦了擦嘴,头也不抬的说道:“你……你们俩,这是咋了?天塌了?” 沈鑫赶忙把背后的门关好,生怕这间屋子里面接下来的对话会漏到外面。 然后,涂山晓墨和秦之予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宋元亦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身边,压低的声音说道:“秦姐,太子找我了。” 秦之予对此并不意外,把剩下半块点心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问:“太子?哪一个?是那个正方体?” 正方体…… 沈鑫的嘴角抽了抽。 第63章 这骂的实在是太脏了。 沈鑫摇摇头说道:“不是南玄太子,是咱们自己的那个太子。” 哦? 秦之予和涂山晓墨对视一眼,太子会找到沈鑫完全在她们两个人的意料之内。 “他跟你说什么了?是要帮你夺得王位呢?还是让你做双面间谍给他打听消息?” “我靠!姐你太神了!这都能猜到……哎呦!” 沈鑫一激动,说话声音都响了三分,被宋元亦一拍脑袋给止住了。 沈鑫委屈的回头看向拍自己脑袋的罪魁祸首,宋元亦咬着牙,压着声音回瞪回去。 “小点声!” “哦哦哦……好……” 秦之予看他们两个的反应有些奇怪,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怎么今天神经兮兮的?” 宋元亦担忧地说道:“姐,你知不知道太子有眼线在你们宫里面?” 二人原本以为秦之予会露出或惊讶或恐慌的神色,谁知对方十分淡定地嗑了口瓜子,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啊,你们刚才进门的时候,那个在扫地的鹅蛋脸小丫头,那就是太子的人。” “啊!” “什么?” 宋元亦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那,咱们几个人在这边说的话会不会都被听走了?” “唔……”秦之予似乎十分认真的在思考,“应该是不至于的,这小丫头最多就打听打听我们平时去了哪儿,跟谁关系好之类的……哎呀,这谁的宫里面还没有别人的眼线了,我应该也有。他堂堂一个太子要是这点人都没有,还是别当太子了。” 虽然有些荒谬,但是秦之予现在对这些东西都接受良好。 福安公主有眼线这件事情其实是她自己猜的,毕竟这位公主手底下有一只成熟的暗卫队伍,阖宫里有几个眼线怎么了——喜鹊都帮她打听过不少事呢。 话说回来…… “你俩还没回答我呢,那个太子找你们什么事儿啊?” 沈鑫挠挠头说道:“就……你刚说的那个什么祝我登上皇位,还有什么双面间谍?反正太子都提了。” 秦之予挑眉:“你答应了?” “答应了……”沈鑫立马话头一转,“不过姐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是忠心耿耿!”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鑫的话直接逗笑了秦之予和涂山晓墨,秦之予好不容易憋住了笑:“行了,行了,我还担心你不答应呢。” “为什么?” “因为当初的南玄使臣一定答应了,你要是不答应啊,指定得触发禁忌。” 秦之予想了想,转头对涂山晓墨说道:“嘶……话说回来,咱们是不是该想办法练习一下那个什么走尸术?” 故事都已经发展到太子跟南玄使臣的合作了,那么她这位公主也快要登场了。 涂山晓墨默默拿出一直带在身边的《南玄秘典》 “你挑个时间,咱俩研究一下这东西。” 四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让宋元亦还是跟着沈鑫去驿馆。 “啊……为什么?” 宋元亦还是想留在宫里,和秦之予待在一起。 但是秦之予却摇了摇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域’里面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我们几个应该离死不远了。” 虽然话糙,但是理不糙。 距离“他们”的死亡越来越近了。 “虽然只要能够解开‘域主’的郁结,就算在这里面死了也能够平安回到现实世界,但是如果没必要的话,还是少死一死吧。” 教习嬷嬷的死很有可能是在这两位公主谋反失败之后,被太子发现是南玄人,然后被砍头而死。 这样一来,宫内就不安全了,跟着沈鑫待在驿馆反而更加安全。 于是,宋元亦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秦之予。 秦之予目送宋元亦离开,叹了口气,肩膀被身后伸出的一只手揽住。 涂山晓墨在她身后轻声问道:“怎么了?感觉你情绪不高。” 秦之予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受……说不上来。”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秦之予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努力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清出去,“咱们要怎么练这个?” “嘶……这个……书上说要一具新鲜的尸体,咱们……从哪找?” 如果只有涂山晓墨一个人的话,她可能会真的当场抓一个人杀了。 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可能没什么人性,但是一来这是在“域”中,二来嘛……她是狐妖,没人性很正常。 但是秦之予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果不其然,秦之予听到学习走尸术需要这样的材料,不由得皱起眉:“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真的杀个人吧?” “嘶……” 涂山晓墨认真看了看手里的书。 “他只说是尸体,又没说一定要人的尸体啊……” 秦之予:? 一刻钟后,秦之予对着涂山晓墨手里拎着的死老鼠满头黑线。 “这就是你想到的好办法?” “嗯哼~”涂山晓墨拎着死老鼠的尾巴晃了晃,“这是咱们宫殿后边儿那只小花孝敬给我的,新鲜的。” 为了防止宫里边儿出现老鼠,宫里面养了不少御猫,由专人照顾。这些御猫都是被精心挑选过的,性格好又亲人,脑子聪明,抓老鼠更是一等一的厉害。 第64章 朝华宫的后面就有一只三花猫和一只狸花猫,涂山晓墨来的这几天已经跟这两只小猫混熟了。 “试试呗,反正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 “好吧。” 秦之予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书本上的内容,对面前的小老鼠进行试验。 秦之予不是第一次看这本书了,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原本晦涩难懂的文字,此刻像潮水一样涌入她的脑海中。 她闭上眼,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另一幅画面——两个女人并肩坐在一起,面前摆着的就是那本《南玄秘典》。 真是福安公主和黛拉公主。 “南玄秘法,走尸还魂,尸骨不腐,魂魄不散……” 秦之予不自主的张嘴,她的声音和福安公主的声音合在一起。 涂山晓墨看见秦之予出了神,两眼没有聚焦,嘴中念叨着咒语。 随后,秦之予拿起一旁的毛笔,沾了红色朱砂就在老鼠的旁边写写画画,全部都是涂山晓墨看不懂的咒语。 秦之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仿佛有一个人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教她怎么使用走尸术。 是福安公主。 秦之予没有想到“域主”会在这种时候现身。她转头,只能堪堪看到福安公主的一个虚影。 这一次她看清了福安公主的脸,原本白皙光滑的脸颊被烧毁,红色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有的地方被烧成焦黑色,显得狰狞可怖。 “嘘——专心。” 福安公主察觉到秦之予的视线,同样回望过来,对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似乎是想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可怕。 紧接着,半透明的手轻轻的把她的脸推回去。 即使是灵魂,福安公主也不愿旁人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不一会儿,一个完整的符咒就出现在二人的眼前。与此同时,这一整套术法也全部进入秦之予的脑海中。 时候福安公主现身,强行教会了她。 而面前那只被施了走尸术的小老鼠,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小老鼠的双目猩红,凄厉地叫了一声,也不管眼前的两位是比它大上百倍的人类,猛的朝二人扑过去。 好在涂山晓墨早有准备,拿过一旁的铜盆狠狠的砸向老鼠。 小老鼠被砸出二里地去,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脑袋都被砸出一个血窟窿,但是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还是努力的爬起来朝两个人扑去。 她们成功了。 这只被施以走尸术的老鼠成了没有痛感的战斗机器,即便是面对人类也毫不畏惧。 涂山晓墨也不再多废话,还是手里的铜盆,直接手起盆落把小老鼠困在盆中。 暴躁的老鼠在盆里面四处乱撞,发出“哐哐哐”的响声。 而二人却对视一笑。 她们可以计划下一步了。 -------------------- 晓墨:请夸我(骄傲) 第37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18 二人的计划正在悄然实行,其中自然少不了两位太子殿下的戏份。 是夜,在无人注意的皇宫角落,一队穿着铠甲的士兵从皇宫的角门悄悄溜进皇宫,而给他们打开这扇门的人正是福安公主的贴身宫女——喜鹊。 那队人马,正是福安公主在京城里养的私兵。 喜鹊站在角门边,注视着士兵们鱼贯而入。 今夜之前,公主曾问过她:“喜鹊,今夜过后,你便带着这些金银细软自行出宫,改头换面,也算是全了你我主仆之情。出宫之后,一定记住,你不曾在宫里待过,也不曾服侍过福安公主,无论昭华宫发生任何事情都和你无关,记住了吗?” 喜鹊抬头,望向上首坐着打的福安公主,望着她跟了近二十年的主子。 昏黄的烛光下,她看不清公主的表情。 自己的主子从未从未告诉过她自己的计划,但是喜鹊在宫中带了这么多年,即使公主不说她也能猜到些许。 福安公主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自己——无论愿不愿意开这个门,一旦事情失败之后,被抓住都必死无疑。 开角门,溜出宫,是为了公主的计划,也是全了她们这么多年的主仆情。 喜鹊咬咬牙,朝公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待最后一个士兵走进角门,喜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半晌,她紧了紧肩上的包袱,从角门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南玄太子也是早早就被接进了皇宫,他安置的地方名叫重华宫,靠近东宫和御书房远离后宫,原本是皇子们离开自己母妃之后居住的地方,现在收拾出来给他住。 这位太子殿下全然没有大难临头的危机感——他既没有调查出使臣团里面有真正的皇子要顶替自己这个冒牌货;也没有和大周的太子打好关系,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想要杀了自己。 此时的南玄太子坐在一众歌姬舞姬之中,手边是西域进贡给大周的水果和葡萄酒,耳边是绕梁不绝的丝竹声。 一曲舞毕,太子拍手称好,大方地撒了一把金瓜子下去,黄金落地,“哗啦啦——”的响声引得众人上前哄抢。 太子心情极好,让底下的小太监再去拿一把黄金过来。 只是那小太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南玄太子叫了他好几次也没反应,气得把一只茶杯扔在他身上。 第65章 小太监依旧和木头一样。 南玄太子从上首走下来,作势要打骂他,却见那小太监抬头,凌厉的眼神吓得南玄太子一愣,掌心一翻,闪过寒光,直朝太子的心口刺去。 是刺客! 变故突然而至,南玄太子大惊失色,肥胖的身躯躲闪不急,眼看刀刃就要刺进自己的胸口,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将他拉至身后。 太子的十几个护卫从天而降,三两下便将刺客打至一旁。 太子见自己有护卫傍身,语气越发嚣张,指着被护卫团团包围的刺客骂道:“你们大周居然敢行刺孤,你们给我等着……” “哗啦——”一声 重华宫主殿的大门被强行破开,殿中的歌姬舞姬吓得作鸟兽散,一队精卫将整个重华宫层层包围。 南玄太子见状不妙,躲在护卫身后:“你们、你们顶住啊!” 说完,就一溜烟往后门跑。 护卫们看见自己主子没出息的样子,一阵心寒。但是没有办法,他们的命都卖给了这个没出息的太子。 看着面前训练有素的精卫,他们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拖出时间能让主子逃走,自己也不算白死。 那边的南玄太子从正殿的后门跑出来,他知道重华宫的正门和侧面是肯定走不了了,只能另辟蹊径——钻狗洞。 在重华宫的角落,有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拨开半人高的草,后面藏着一个不小的狗洞。 肥胖的身躯艰难地从洞中钻出来,太子拍拍手上的灰,发誓要让不知好歹的大周人尝到冒犯他的代价。 结果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从天而降的精卫套上脑袋重新拖回了重华宫——真的是拖回去的,毕竟精卫队的人对这位作威作福的异国太子可没什么好感。 被套上脑袋的太子还是不消停,嘴里一刻不停地骂骂咧咧道:“你们这群贱奴!你们怎么敢动孤!” 头上的麻袋被摘下,重获光明的南玄太子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重华宫庭院里的地砖已经被血液染透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而太子的十八名护卫,无一例外,全部身死。 十八具尸体均是被一击毙命,或是被一箭穿心或是被割断喉咙,这些尸体此刻就整整齐齐地被摆在院子里。 南玄太子见到眼前的景象,终于受不住了,吓得跪倒在地。 精卫队长嫌恶地睨了他一眼。 真是个讨人嫌的东西。 吓得浑身打战的太子殿下此刻还在嘴里念念有词:“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南玄的太子,是太子……” “是不是太子还不一定呢!” 重华宫的门口传来高调的女声,太子转头,来人正是他的“妹妹”——“黛拉公主”涂山晓墨。 太子看向眼前的来人,声音颤抖,难以置信地开口说道:“黛拉?不,你为什么……”突然,他想到了刚才涂山晓墨的那句话——“是不是太子还不一定呢。” 他猛然抬头,双目通红地对着眼前的女人嘶吼:“你什么意思!你,你……” 太子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还能是什么意思呢?冒牌货。” 涂山晓墨语气孤傲,全然不在乎情绪崩溃的太子。 太子再傻也知道了,黛拉公主找到了真正的皇子,而自己——即使自己是从小被掉包,被迫顶替了真正的皇子——此刻也难逃一死。 “难怪……难怪……” 难怪,他从小就觉得自己和父皇母妃、和妹妹长得不一样。父皇英俊,母妃美艳无双,就连自己的妹妹,从小也是个美人坯子,只有自己相貌丑陋。 难怪,他一直觉得母妃不爱自己,即使自己成为太子,对自己的关心也比不上对妹妹的十分之一。 原来自己是个假的。 “真的那个。” “什么真的?” “你真正的哥哥,那个人,在哪里?你怎么找到他的?” 自己是活不成了,但是就算死也要做个死的明白的鬼,他想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怎么就手眼通天找到了人? “说来不巧,使臣团的团长就是那个真正的皇子。” “至于传国玉佩,那一半白色的玉佩原本已经由母妃的人交给他了,可惜啊,他是个赌鬼,那半块玉佩还是回到了我手上。” “呵,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盯着眼前的妹妹,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陌生极了,他又看向四周的精卫队说道:“这些精卫队,不是南玄人吧?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能调动大周的队伍?你杀了我,就是为了给你那个真正的哥哥铺路?我告诉你,皇后那个老妖婆和她身后的母家……” 太子连珠炮一样的问题从口中问出,还没说完,就被涂山晓墨打断了:“谁说我要帮他了?” 太子一愣,却见涂山晓墨冷冷一笑,继续说道:“你是个废物,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凭什么这个皇位一定要给你们?” 高傲的语气、不屑一顾的态度,涂山晓墨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沉浸在一个野心勃勃的公主的角色中。 越临近故事的结局,“域”的影响越大。 而面前的太子,也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自己妹妹的计划,他绝望地吼道:“不,不可能!大周不会同意的!大周的太子和皇帝不会帮你的!他们……” 第66章 涂山晓墨向他投来冰冷的眼神,太子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开口:“是福安公主,你们……” 你们联手了。 是啊,大周的太子和皇帝未必会同意,因为他们需要黛拉做大周的皇后,但是福安公主一定会同意。 因为她们联手了,她们两个人要把两个国家的储君全杀了,取而代之。 所以,这些大周的精卫队伍,是福安公主手底下的!这个女人早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你们不可能成功的。” “南玄的历史上并非没有女帝,凭什么我不能成功?” 大周太子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大周的皇帝这么多孩子,他不会愿意把皇位传给一个公主的!你们两个不可能成功!” 涂山晓墨仰天大笑。 这个太子只猜对了一件事,在真正的世界中,两位公主确实没有成功,一个身死一个失踪,但那是因为福安公主信任了自己的兄长,结果被人反捅一刀。 不过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秦之予可不会信任太子。 “储君?皇帝要是死了,哪来的储君?” 此话一出,南玄太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对福安公主太不了解了,他根本不敢相信,真的会有公主要杀父弑君独揽大权。 “这些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安心上路吧,哥哥。” 涂山晓墨无意折磨他,一剑封喉就把南玄太子送上西天,看向不远处的御书房和东宫,心中暗暗祈祷秦之予那边一切顺利。 -------------------- 终于,要接近尾声了 老大们猜猜看大周的太子结局如何 第38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19 御书房里,老皇帝正在批阅奏折,一旁的大太监适时端上一杯茶水。 “皇上,夜深了,您歇息一会儿吧。” 老皇帝摇摇头,结果太监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叹了口气说道:“边疆未定,朕怎么能歇息呢。福安和亲,纵然能得一时的安稳,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 “皇上放宽心吧,公主福泽深厚,定能保佑大周百姓安居乐业。” “是啊,朕……” 老皇帝话还没说完,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狠狠射进皇上面前的书桌里——看箭矢的位置,若是对方用的力气再大一些,就要射进老皇帝的心脏。 还是大太监率先反应过来,挡在皇上的身前,嘴里大喊道:“护驾!护驾!有人行刺!” 禁卫军迅速涌入御书房,支起盾牌将皇上层层护在中心。 御书房内寂静无比,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害怕刺客的下一步动作。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哒——” “哒——” “哒——” 伴随着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重物拖行的声音。 禁卫军统领咽了咽口水,就怕对方不是一般的刺客,是妖魔化身的人……否则怎么会有重物拖行的声音!怕是已经杀了几个人了! “父皇,您还在御书房吗?” 门外响起少女清脆的声音——是“福安公主”秦之予。 这…… 禁卫军统领转头请示皇上的意思,老皇帝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赶忙说道:“快让福安进来,刺客还在外面呢!” “是!” 禁卫军统领让手下的人把门打开,秦之予走进御书房,看见禁卫军都在御书房内,心中冷笑,但是面上不显,装作疑惑地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 “福安!福安你快过来!” 老皇帝慌慌张张地抓过自己女儿,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紧张地抓着她的手问道:“福安,大晚上的你怎么来御书房了?” “女儿见御书房的灯还亮着,便想父皇处理政事辛苦。女儿再过不久便要远嫁,从此之后便无法在父皇母后的跟前尽孝,所以才想来看看父皇。” 秦之予的一番话说得毫无破绽,发自肺腑,好像真的是一个关心父亲的好女儿,老皇帝心中大为感动。 只是门外的刺客破坏了此时父女情深的一幕。 “咻——咻——”又是两支箭矢射出,精准地射进两名禁卫军的胸口,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就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死不瞑目 “全员列阵!” 禁卫军统领经验丰富,通过刚才箭矢射来的方向,已经能大概判断出刺客所在的方向。他一边派人去那个方向抓人,一边带着队伍举起盾牌,为了防住射来的箭矢。 下一刻,御书房的大门被人暴力地踢开,十余名蒙面黑衣人闯进御书房,扫视一眼便对手下的人吩咐道:“主子有令,杀无赦!” 黑衣人和禁卫军迅速交战在一起,只是那群黑衣人武艺高超又极为灵活,禁卫军大多是富家子弟,哪里见过真刀真枪的阵仗,纵然人数众多,竟然也隐隐落了下风。 老皇帝拉着秦之予躲在书桌后面,有两个黑衣人已经逐渐靠近他们所在的位置。有一人悄悄绕到老皇帝的身后,举起手中的匕首—— “皇上小心!” 大太监看到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用尽全身的力量把老皇帝推到一边,被黑衣人一刀穿心。 大太监想要说话,只是一张口,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就从他的嘴里涌出,临死,他也只能含糊地说:“皇上……小心……” 第67章 还没说完,就咽气了。 悲痛的皇上不会知道,大太监真正想要让他小心的不是那群黑衣人,而是此时此刻站在老皇帝身边的福安公主。大太监看人多年,他刚才从福安公主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但是背对着秦之予的老皇帝永远不会知道了。 那名黑衣人看自己的计划落空,立刻调转矛头攻向老皇帝。 情急之下,老皇帝竟然拉过一旁的秦之予,猛地将她推向那名刺客的刀尖,自己脚底抹油跑了。秦之予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畜生,危急关头拿自己的女儿出来挡刀。 幸好秦之予反应够快,轻巧转身,刀尖擦着她的袖子扎进身后的柱子。 黑衣人见差点伤到自己的主人,立马下跪赔罪:“主子恕罪!” 秦之予冷眼看向老皇帝匆匆逃离的方向,眼底似有化不开的寒冰,她理了理衣服,示意跪着的人起身。 “无妨。”她看向底下的禁卫军,“别留活口。” “是!” 黑衣人得了命令,立马转身投入到战斗之中,秦之予慢悠悠地坐到龙椅上,抿了口茶水,放的时间有些久了,茶水都凉了。 老皇帝逃了也是件好事,秦之予不用费劲吧啦地继续演戏了。 秦之予没打算继续装,底下的禁卫军自然也看到了,禁卫军统领也顾不上什么上下尊卑了,一边应付黑衣人一边对秦之予破口大骂:“福安公主!你居然敢勾结外党,意图谋反!” 秦之予倒是无所谓。 有几个黑衣人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咽了气,禁卫军统领看到后大喜,原以为马上就能将这些逆贼全部歼灭。 但是秦之予的下一步动作却让他笑不出来。 只见秦之予提起老皇帝批阅奏折用的朱笔,在桌上写写画画,最后完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符咒。下一刻,符咒散发出血红的光芒,那些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纷纷站起身,双目猩红,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们却似乎感知不到疼痛。 不,不对!他们不是死了吗?! 众人吓得纷纷后退几步,一个大胆的禁卫军成员将手中的长矛刺向黑衣人的胸口——这明明是必死的。 谁知那黑衣人只是笑了笑,用力拔出长矛重新刺向那名禁卫军。 看着自己的伙伴倒在地上失去了气息,剩余的禁卫军浑身发冷,他们仿佛陷入了绝望的沼泽。 面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死而复生、不怕疼…… 他们逃不掉了。 老皇帝离开御书房之后一路逃回了养心殿。 跟了他几十年的大太监死在了御书房,女儿也在里面,还有禁卫军……对!还有禁卫军! 老皇帝想到这里,悬着的心也放下几分。 有禁卫军在前面挡着,一定能拖到援兵过来,再说了,就算禁卫军里面有很多富家少爷,他们也占人数优势,就算一换一也能活到最后,大不了就给这些人的家眷多些封赏……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思考该怎么和南玄交代。 福安必然是活不成了,他记得禁卫军统领家还有个妹妹,统领无论生死他都能以“封赏”的名义把她妹妹记到皇后的名下,封为公主嫁到南玄。至于福安,只要风光下葬就好了,一切都会没问题的…… 老皇帝一边感慨自己的“智慧”,一边草拟圣旨。 玉玺还没盖下,老皇帝就听到御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他正要抬头训斥对方无理,却见来人正是秦之予。 老皇帝脸上的表情来回变换,最后默默把自己刚才写了一半的圣旨藏起来,脸上堆起笑容。 “福安你没事!” 秦之予说了一大堆自己如何惊险逃生,眼睁睁看着禁卫军统领在自己面前死去等等…… 说的情深意切,听的老皇帝心生愧疚,一张老脸都要挂不住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秦之予扶着受惊过度的老皇帝走到书桌前,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温声说道:“父皇今夜受惊了,喝口茶吧,儿臣已经派人通知太子了。” 老皇帝一边嘴里念着“好”,一边结果秦之予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好几口。 “哐当——” 茶盏摔碎在地上,老皇帝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心脏处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捂着胸口跌坐在龙椅上。 “你,你——” “嘭——” 御书房的人被踢开,老皇帝原以为是自己喊的援兵到了,但是来人却是几个浑身浴血的黑衣人——他们或胸口有伤或脖子被人隔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尽其数,双目猩红,看见秦之予站在这儿,纷纷朝她下跪,嘴里恭恭敬敬地喊着“主子”。 只是嘶哑的声音实在是不像个活人罢了。 “妖女……妖女……” 秦之予拿出一道草拟好的“圣旨”,淡然地越过老皇帝,拿过桌上的玉玺往上面盖,接着就把玉玺收了起来,她勾唇一笑:“妖女?父皇的圣旨里面,太子才是实行妖术的那一个,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皇帝显然没想到眼前的“福安公主”能这么不要脸,气急攻心加上毒药发作,瞪着眼睛就这么去了。 紧接着,养心殿外又传来一阵骚动。 是太子的人。 养心殿里面这么大动静,太子愣是等到皇帝死了才进来。 秦之予不屑地嗤笑一声。 第68章 太子穿了一身黄袍,一进御书房看见死在龙椅上面的老爹就极其悲痛,义正言辞地说要清君侧。 兄妹夺权,秦之予自然是不落下风,太子带的人是多,但是她手底下的这些暗卫武艺高超,又有秘术的加持,死都死不了。 眼看马上就能杀死太子,秦之予松了口气,心里甚至盘算着离开这个“域”之后去香满楼点什么菜了。 结果下一秒,太子从怀里拿出几张符咒,贴在倒下的士兵身上,那些士兵也纷纷站起身来——显然是收到了走尸术的影响。 秦之予皱眉。 怎么回事?我没有和太子联手,他怎么会知道走尸术怎么用! 秦之予再一次催动走尸术,却感觉掌心传来一阵剧痛——像被火烧一样!而此时的御书房也陷入一阵火海。 她又触犯禁忌了。 不对,故事已经快要结束了,按理来说只要杀了太子…… 除非,福安公主真正的诉求不是杀了太子这么简单。 那会是什么? 火焰顺着秦之予的裙摆烧到她的身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思考。 火……福安公主在“域”里一直都在强调“火”……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中划过,但是秦之予却没办法极重注意力抓住这一瞬即逝的想法。 她将秘术从自己手下的身上撤下,这些人瞬间倒在地上,彻彻底底没了气息。 大火消失,但是身上残留的痛感让她心悸。 太子身边的护卫很快就将她拿下,太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道:“将这妖女压入大牢。” 秦之予被带出御书房时,回头看了一眼太子,他得意洋洋的神情印在秦之予的脑海中,有一瞬间,秦之予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真正的福安公主在她的脑海中说话。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是妖女?凭什么我要被历史抹去?凭什么他这个伪君子能成为英雄?” -------------------- 感觉快要写完这个副本了。。 这个写完就能继续走主线啦! 有没有人注意到我换了个漂亮封面 第39章 公主的生存法则 终 大牢里,秦之予躺在草垛上打盹,仿佛外界的纷纷扰扰与她无关。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囚服,魂玉也不知道被谁搜去了。 大牢的门被人打开,一个低着头的小狱卒给她送饭,秦之予懒洋洋地睁开眼,发现小狱卒冲她俏皮地朝她眨眼。 嗯?宋元亦? 这丫头不是和沈鑫在宫外吗??? 福至心灵,秦之予探头看向外面那个帮她开门的狱卒。 好家伙,是沈鑫。 秦之予嘴角一抽,想不到这俩人怎么这么大的神通,这都能给他们混进来。 沈鑫压低了声音对里面的二人说道:“你们快一点昂,我给你们放风!” 宋元亦转身对沈鑫比了一个“了解了”,立马对秦之予说道:“秦姐,你和墨姐姐没把太子弄死吗?” 秦之予把养心殿的事情跟宋元亦都说了一遍,宋元亦听完大惊失色:“那怎么办?咱们不把太子杀了的话,怎么破这个‘域’啊?” 秦之予正色道:“太子肯定是要死的,但是死法不对。” “死法不对?” “没错。”秦之予点点头继续说到,“福安公主是被认定为妖女用火烧死的,她真正的夙愿不仅仅是让太子死,更是要揭穿太子的真面目,让他和她一样声名狼藉,永远翻不了身。” “那咱们……” 秦之予眯了眯眼睛:“三日后,新帝就要以妖女的名义把我处死,那是个好时机,我们就在那个时候动手。对了,你们能联系上晓……白墨吗?” 宋元亦点头道:“能,墨姐姐现在和我们一起藏在城郊的小客栈里面,没人认识我们。” “好,你们到时候就这样……”秦之予贴近宋元亦的耳朵,把计划都说了出来,宋元亦听完直皱眉,问道:“这样保险吗?会不会出岔子?” 秦之予点头:“放心好了,你们负责拖延时间,还有那件衣服……你们第三天的时候还得再混进大牢里。” 新帝忙活着操办登基的事宜,顺便准备一下三天后“火祭妖女”的大典。但是这几天京城中却流言四起,矛头纷纷指向新帝。 流言内容无外乎是对老皇帝去世的疑虑;怀疑新帝才是杀父弑君的凶手;外加觉得新帝才是真正使用妖术的人。 新帝在御书房里面气得直跺脚。 杀父弑君的直接凶手当然不是他,但是降低宫中防卫力量、支走部分禁卫军、以及等自己老爹咽气之后才进去抓人的是他,真要论起来他并不无辜。 至于妖术…… 呵,史书是由胜者撰写的,就算自己真的用了南玄秘术又怎样?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切…… 新帝下令彻查在京城中散播流言蜚语的人,但是手底下的探子找了许多日子也没能找到幕后主使,只能抓到两个天桥底下说书的。 就这几个说书的招供还不一样,有人说是男的有人说是女的,有人说对方奇丑无比也有人说对方貌若天仙。 此时的秦之予在大牢里,听到外面的狱卒在讨论这件事,指尖狠狠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涂山晓墨擅长易容,就算不动用修为,只用胭脂水粉都能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新帝手底下这群探子能抓得到人才怪。 第69章 她甚至能脑补出新帝在书房里气得摔茶盏的场景。 真是想想就解气。 三日时间过得很快,这日正午,秦之予又看见了装作小狱卒混进来的沈鑫,除了食盒,还有一身崭新的囚服。 这是大周的规矩,犯人死之前吃一顿好的,算是体面地上路,只是这新衣服……两个狱卒狐疑地看向宋元亦问道:“咱们这儿没有换衣服的规矩吧?” 沈鑫面对质问也不慌不忙,按照秦之予教他的那一套说辞应对:“这是陛下的意思,今天全京城的百姓都会来观摩祭祀,这就算是妖女,也是大周打的公主,就这样邋里邋遢地走出去着实不像样。” 这两个狱卒自然不会去新帝面前验证这个话的真假。 大牢里面烛光昏暗,那些驻守的狱卒自然没发现这身囚服上散发着诡异的光泽,就连尺寸也大了一圈。 秦之予吃饱喝足,换上一身新的囚服,被另外两个狱卒压着往外走,宽大的囚服盖住秦之予的两只手和整个脚。 祭祀的地点选在皇宫外的一大片空地上,祭台是临时搭建的,底下堆满了柴火,柴火中央是一根粗壮的木柱子。 秦之予被押到祭台上,手脚被牢牢绑住,一旁的大祭司举着火把在手舞足蹈地作法,嘴里念着她听不懂的咒语。底下围观的百姓被士兵挡在祭台外面,纷纷探头看向秦之予,伸手对她指指点点,她只能依稀听清底下人的一些话语,无外乎是妖女误国、杀父弑君等等…… 秦之予闭上眼,强烈的绝望和痛苦从心底蔓延,再睁眼时,她看见一个浑身焦黑的女人站在自己的身边。 是福安公主,“域主”真正地现身了。 当然,别人是看不到的。 她顺着福安公主的视线看去,是坐在上首的新帝。 我是妖女,轮不到他来处置。 凭什么他是千古英雄! 既然胜者撰写史书,那为什么不能由我来写? 强烈的恨意从四面八方而来,裹挟的秦之予几乎喘不上气。而那边的大祭司已经跳完了祭祀的舞蹈,举着火把朝秦之予走来。 就在这时,天上忽然飘落大把纸钱,百姓从未见过这样的异象,大惊失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妖女都被绑在祭坛上面了,怎么会……” “难道,难道妖术和福安公主无关?” 百姓的思维很简单,妖女既然都被绑在祭台上面了怎么还会出现异象?要么是这大祭司功力不够镇压不住,要么就是使用妖术者另有其人。 新帝见底下的百姓骚动,赶忙给底下的大祭司使眼色,大祭司会意,用火把指着秦之予大声呵斥道:“你这个妖女!死到临头还妄图逃脱!” 说罢,将手中的火把扔到底下的柴火中,升起的熊熊火焰顿时吞没了秦之予的身影。 新帝长舒一口气。 太好了,只要福安公主死了,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想到这里,他兴奋地对底下的百姓说道:“妖女已除!大周定能安然无恙!”底下的百姓纷纷欢呼。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我看真正使用妖术的不是福安公主,是陛下你吧!” 众人大惊,纷纷循着声音的来处抬头,看见一名带着斗笠的白衣女子坐在屋檐上——正是乔装打扮过的涂山晓墨。 她越过士兵跳到祭台上,直视新帝道:“你自己使用妖术谋害先帝,却把脏水全部泼到自己妹妹的身上,你要不要脸?” 什么?! 底下的百姓见状又是议论纷纷—— “前几日的流言你们知道吗?” “难道是真的?” “我家隔壁天桥底下说书那个都被抓走了,后面就没再回来过。” “真的假的?会不会是被抓走了?” “有可能,说不定是做贼心虚……” 新帝听到这里脸都黑了,他和自己的妹妹当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眼前这人显然是把福安公主整个摘出去了——就像他把自己摘出去一样。 真是该死。 新帝咬牙说道:“朕不管你是谁,涉及妖女,断断不可妄言!更何况现在妖女已经被处置……” 新帝的话还没说完就硬生生给咽下去了。 因为秦之予全须全尾地从火里跳了出来,除了头发烧焦了一些脸上有点灰,其他地方居然没有受伤! “哎哟,喂烫死了烫死了。”秦之予出来后还嫌弃地甩了甩衣服上沾到的灰尘,“一身灰,脏得要死” 怎么回事! 底下的百姓也坐不住了。 福安公主一点事都没有啊?这怕不是妖女,是神女吧? 秦之予和涂山晓墨对视一笑。 冰蚕丝。 南玄带过来的好东西,由冰蚕丝织成的布料水浸不湿火烧不灭,秦之予身上穿的这一身囚服就是那三天中由冰蚕丝布料赶制而成的,涂山晓墨特意吩咐做大一号,长的一截袖子和裤腿正好能包裹住手脚,等火焰把绑住秦之予手脚的绳子烧断,她就能出来了。 便有了这出火海逃生的戏码。 新帝见状,赶忙下令让周围的士兵将秦之予拿下。 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秦之予想好了应对的方法,要去拿大祭司的火把,她身后的一个士兵见状,将手中的长矛刺向秦之予的后背。 第70章 涂山晓墨和不远处撒纸钱的宋元亦见状不妙,纷纷喊道:“小心!” 秦之予回头。 糟糕!躲不开! 突然,身侧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将她推开,紧接着,响起兵刃刺进皮肉的声音。秦之予转头,发现是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冲破士兵推开了自己。 是喜鹊。 喜鹊倒在她的身上,一张嘴,鲜血就止不住地从口中流出:“公主……小心……” 秦之予红了眼眶,她张嘴喊喜鹊的名字,发出的却不是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嘶哑难听,濒死的喜鹊却觉得格外熟悉。 “公主……” 秦之予帮喜鹊盍上眼,转头看向新帝。 “大家都看好了!谁才是真正使用妖术的人!” 秦之予拿起方才大祭司使用过的火把,朝新帝身上扔去。尽管新帝躲闪过去,火星还是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霎时间,被火焰吞没的新帝发出惨烈的叫声。 不管底下百姓的惊呼,涂山晓墨凑到秦之予的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让他衣服烧起来的?” 就这点火星子,绝对不足以点燃整件衣服。 秦之予道:“这家伙穿的衣服和我杀老皇帝那一晚的衣服一模一样,那天晚上他也用了走尸术,肯定接触过墨莹矿,这东西一旦接触,衣服上必然会粘到碎屑,而且用水是洗不掉的,只能用风吹,吹上个十天半月才能去除。” 墨莹矿易燃易炸,新帝穿着沾满墨莹矿碎屑的衣服触碰到火星,自然就被烧成了火人。 听到底下百姓们纷纷调转枪头指责新帝蒙骗他们,秦之予和涂山晓墨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在倒下前,涂山晓墨下意识抓住秦之予的手,秦之予知道这是要离开“域”了,她对涂山晓墨用口型说道: “别怕,有我在。” -------------------- 终于结束这一段了。 喜鹊在现实的时间线中,在事情败露打的那一晚就被杀了,小秦能猜到她的结局,所以也想了办法保全这个忠心的小女孩。在“域”里面在不触发禁忌的情况下,已经尝试改变很多东西,但是“域”也会自动修正。比如就算秦之予不给《南玄秘典》也会自己偷来的太子,比如明明已经提前出宫但还是难逃一死的喜鹊。 明天继续走主线!晓白好久没登场了,这哥们忙着帮姐姐管理家族忙着给嫂嫂找治病的办法。 第40章 生魂饲养 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几人已经回到了仙姑庵内。 “哎哟我——” 宋元亦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砖上——她当时就站在房顶上,出“域”的时候一阵大风把她刮走,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砸在地砖上了。 “都没事吧?” “没事……屁股有点痛……” 沈鑫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出“域”之前他被狱卒发现了身份不对劲,正在被追杀呢。跑到半路被不知名打的东西绊了一下,他都以为自己要完蛋了,结果再睁开眼睛就已经到仙姑庵里了。 魂玉结束了它的工作,敛起光芒,慢慢回到秦之予的手心中。只是秦之予如今看着自己手里的这块玉,心情复杂。 她万万没想到师傅留给自己的这块魂玉居然是南玄的宝物。 要是师傅在这里就好了,她真想好好问问师傅究竟是怎么回事,南玄的传国玉佩怎么会在她的手里,又为什么要给自己…… 肩上传来温暖的感受,是涂山晓墨,她揽住秦之予轻声宽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师父既然给你,肯定有她的道理。” 秦之予叹了口气:“我知道。” “晓墨,谢谢你。” 秦之予难得这么煽情,涂山晓墨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她笑道:“谢我干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嘛,咱俩……嗯……哎呀,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要送福安公主入轮回?” “其实不用特地送她,‘域’破了之后公主会自己……嗯?” 秦之予脸上的神色变换,又拿出魂玉看了看,原本安安静静的魂玉此刻却不断闪烁着,甚至隐隐有些发烫。 涂山晓墨看她脸色阴沉,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担忧:“怎么了?” 秦之予的声音冷了下来:“福安公主没有入轮回。”她的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急切,“不对,破了‘域’之后亡魂会自己进入轮回,魂玉不会有反应。” 魂玉慢慢飘到空中,秦之予抽出软鞭朝魂玉所在的方向抽去。魂玉并未像众人想象中的那样被打到一边,而是在虚空之中出现一道裂缝,那道裂缝越变越大,直到最后变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形。 在这个圆形中,仿佛一池被搅乱的池水,半晌,里面浮现出一个老年人,这人面孔白净,头戴冕旒(liu)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这人正提着朱笔在案前办公。 沈鑫犹疑地开口:“这位老人家是?” 正在办公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宋元亦说话的声音,抬起头来相当生气地说道:“你说谁老人家?你全家都是老人家!” 沈鑫滑跪的技术相当熟练,立马鞠躬认错:“对不起!” 秦之予把沈鑫拉到自己身后,对另一边的小老头说道:“行了阎王老儿,你越活越回去了,沈三金第一次见你。” 阎王爷? 这魂玉是直接打通了阴阳两界! 画面中的阎王爷小老头不屑地“哼”了一声,转头对秦之予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阿予丫头,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干嘛?”他视线一转,看到了涂山晓墨,眼神瞬间亮起来了:“哟?晓墨丫头?你俩居然待在一起?” 第71章 涂山晓墨笑眯眯地打招呼:“阎王爷爷,好久不见。” 阎王爷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眼神中是说不出的情绪,正了正衣襟正色道:“咳咳,行了,你们几个今天来找我到底想干嘛啊?” 秦之予上前说道:“我们想请您帮忙找个魂魄。” “魂魄?” 秦之予点点头,说道:“方才我们刚从‘域’里面出来,按理来说,鬼魂应该已经去地府排队投胎了,但是魂玉一直在发烫,说明这个鬼魂没有成功如轮回。” “嘶……没有入轮回?不可能啊。”阎王爷听完也皱起了眉,摸着下巴说,“难道是魂玉出问题了?你们这次遇上的那个鬼魂叫什么?” “大周的福安公主。” “福安公主?!”阎王爷听到这个名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整张椅子都被他踢翻了,他走近了几步,难以置信地向他们确认。 “你是说,你们大周几十年前那个被烧死的福安公主?”但是说着说着似乎又觉得不对劲,阎王爷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呀,你们怎么会碰上她的魂魄呢?” “阎王老儿你说清楚,福安公主的魂魄究竟怎么了?” 那头的阎王爷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们是年轻啊,不知道。当年福安公主死的虽说有些冤枉,但是她生前杀父弑君,为天道所不容,按照生死簿上的说法,是要打入畜生道赎罪的。结果她的鬼魂却迟迟没有来地府报道,我就派了黑白无常出去抓人。” “后来呢?” “后来?那自然是没抓到。这位公主的三魂七魄被人强行分成两份,分别存放在两个地方,因为没有完整的魂魄,这人自然也没有办法带回地府,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阎王爷说到这里也有些无奈,“所以我才奇怪,这福安公主没有完整的魂魄,你们就算遇上了应该也没法主动开启‘域’,这怎么能……” 宋元亦解释道:“阎王老爷,不是我们主动开启的,是福安公主的魂魄力量太过强大,强行把我们拉到‘域’里面。” 魂魄力量强大? 一个残破的魂魄怎么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阎王爷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身后的书架上翻翻找找,翻出了一本书。 “找到了!”阎王爷兴奋的出声,接着一脸义愤填膺地对几人说:“我说怎么最近生死簿上面老有账对不上,害我平白增加那么多工作!” 四人听到这话,脑袋上满满的黑线。 秦之予:“这跟生死簿有什么关系?你确定不是你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 阎王老爷傲娇地哼哼:“呵,你猜为什么一个残破的魂魄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这背后有人在用其他生魂饲养她!” 生魂饲养! 阎王爷继续说道:“这生魂还得是童男童女的魂魄最好,至阴至阳最为纯粹。话说你们那儿最近有没有孩子走失?” 几人沉默着不出声,涂山晓墨上前拱手说道:“阎王爷爷,实不相瞒,我们原本就是为了查一窝人贩子,这群人贩子绑走了豫王府的小世子,我们循着线索一路来到仙姑庵,然后就被福安公主的魂魄拉进了‘域’里。” “哎呀!你们来的太晚了!”阎王爷按桌上的生死簿飞快的翻动着,他半是生气半是无奈的说道,“大周,豫王的小儿子,这孩子的魂魄已经被人拿去当饲料饲养福安公主的残魂了,没有魂魄,他的肉身也支撑不了多久。” 简而言之,这孩子必死无疑。 宋元亦听了之后气愤不已:“这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拿这么多孩子的魂魄去饲养另一个魂魄。” 阎王爷正色道:“饲养魂魄这种事情违反人伦,被天道所不容,这样的术法在人间应该早就失传了。而且说实话,肉身既然已经消失,光饲养一个魂魄也没有用啊,做这种事情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那头的阎王爷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原本在空中裂开的口子却渐渐闭合。 沈鑫小声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阎王爷爷下班了?” 涂山晓墨正色道:“连通阴阳这种事情应该是有时间限制的。” 秦之予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涂山晓墨的说法。 “沈鑫,元亦,你们去后院再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 秦之予当然还没有忘记他们此行的任务,人贩子要抓,孩子…… 看了眼地上散落的孩童的物件。 无论如何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就当是给他们的爹娘留个念想吧。 沈鑫和宋元亦二人纷纷点头应是,接了任务便轻快的跑去后院了,秦之予还留在原地,怔愣的看着手中的魂玉出神。 这黑色的魂玉,是南玄的传国之宝,那师傅为什么会给她…… 师傅…… 秦之予的心中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她无法确定,又不敢深思。 不,不对。 她记得这块玉佩是她和师傅在一块当铺中寻到的。当时她和师傅兜里没有钱,师傅便将手里的金银首饰拿去当铺,她看见了当铺中这块灰扑扑的墨玉,吵着闹着想要,师傅没办法,所以才给她赎来的。 至于发现这块玉佩的奇妙之处,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秦之予的心也定了下来。 她的师傅怎么会是黛拉公主呢?更何况这位公主还有没有活着都不一定呢,她生前这么珍视福安,一定不会让这块玉佩流落民间。 第72章 “阿予。” 身后是涂山晓墨在叫她,秦之予转过身,二人之间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秦之予想到涂山晓墨在“域”里说过的话,耳尖泛红,眼神乱飞不敢直视对方。 秦之予有些不好意思,涂山晓墨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张口,暧昧的氛围在二人之间蔓延。 先开口的还是涂山晓墨。 “阿予,我……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好。其实我之前在‘域’里面跟你说这些的时候,我担心你接受不了,毕竟两个女生……人类的世俗并不接受。但是,阿予,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喜欢你保护你的机会,我知道你很强,你能撑起自己师傅的阴阳司,你四处闯荡维护世间平安,你不喜欢别人保护你,所以我只希望能在你累的时候给你一个休息的地方。” 秦之予低着头,涂山晓墨看不出她的神色,便说道:“要是你实在不能接受也没关系,你就当我没说过这话,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涂山晓墨。”秦之予终于抬头,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是不是傻?” “啊?” “我要是不喜欢你,刚才你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就一鞭子把你抽飞了。” “啊?” 这下轮到涂山晓墨愣在原地,化身一根棒槌,秦之予脸有些红,一咬牙,拽过涂山晓墨便吻了上去。 唇间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少女主动投怀送抱的感觉实在太超过了。涂山晓墨瞪大了眼睛,狐狸耳朵和九条狐尾都憋不住,“蹭——”一下全冒出来。 “你……你没看过话本子吗?”秦之予松开涂山晓墨,“你个上千年的狐妖怎么接吻都不会?” 涂山晓墨直接从脸红到脖子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知道啊,我真没亲过嘴。” 她又不喜欢男狐狸,女狐狸对她没兴趣,整得这位涂山狐族的女组长愣是连嘴都没亲过。 “啪——啪——啪——” 突兀的拍手声打断了两人的温情时刻,二人回头,看见从观音向后走出来一名女人,那女人看起来不过30多岁,肤色青白,身上穿的是一件深紫色的广袖长袍,从头罩到尾,脖子上系了一根黑色的丝带。 “真是令人感动的爱情呢,呵呵。” -------------------- 阎王爷服侍描述那一段参考的度娘。 第41章 鬼尸傀儡 “谁!” 涂山晓墨把秦之予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中年女人。秦之予想起在刑部里问话的时候,那几个壮汉就说过,他们是为一个中年女人做事。 眼前的中年女人并未对两人发动攻击,而是深深地看了秦之予一眼,接着深深地叹息摇头:“真是没想到,阴魂玉居然会真的会认你做主人。” 阴魂玉。 指的就是秦之予腰间佩戴的那一块黑色玉佩。 不知想到了什么,女人的声音染上了几分不甘:“我们南玄的宝物却认了你这个大周女人做主人,真是……” 我们南玄?这女人是南玄的人? 秦之予反应过来:“你是教习嬷嬷?”说完又自顾自地摇头否认:“不对,教习嬷嬷应该已经死了。” 中年女人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只是她的嗓子似乎出了些问题,一笑起来就像沈鑫弹古琴一样嘶哑难听。 “聪明的小姑娘,至于我为什么死而复生?呵呵呵……这就不是你们能知道的事情了,我们南玄的秘术能活死人肉白骨,死而复生算什么,我……” 提到南玄秘术,嬷嬷有些自得,嘴也像打开的话匣子,只是说道死而复生之后,她的嗓子突然失了声音。秦之予和涂山晓墨发现嬷嬷的嗓子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卡住了,半晌之后才喘过气。 她喘着粗气,抬手抚过脖子上的黑色丝带,秦之予注意到她的手宛如枯枝一般灰败沧桑,尖长的指甲像是野兽的爪子。 嬷嬷的语气中充满无奈:“罢了,你们还不配知道这些。” 嬷嬷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二人,秦之予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囚禁福安公主的灵魂?还抓了这么多无辜的孩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面对秦之予连珠炮似的质问,嬷嬷只是轻轻摇头:“你不用问我,我也只是奉主子的命令行事。至于饲养生魂……呵。” 嬷嬷的笑声中充满不屑:“能被用来饲养福安公主,这也是他们的福气。” 主子。 教习嬷嬷口中的主子,想来就是同为南玄人的黛拉公主。 确实,按照她们之前的推测,黛拉公主是当年的谋逆事件中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人,估计是手握大周皇宫的平面图,趁乱溜出皇宫。 那福安公主的另一半魂魄,应该就在黛拉的手里。 她们到底为什么要囚禁饲养魂魄?难道是因为报复吗? 不对,黛拉对福安公主明明是有爱的,她为什么要囚禁自己的爱人? 只是苦了福安公主,死了都不得安生。 “你们以为福安公主愿意被你们囚禁起来饲养吗?公主的在天之灵知道你们做的这些事情,恐怕也会寝食难安吧?” 嬷嬷听到这话有些不悦:“你什么意思?” 秦之予说道:“你既然是南玄人,又对这块玉有所了解,应该也知道‘域’的触发条件。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福安公主要主动把我们拉进‘域’里?” 第73章 对面的嬷嬷沉默了。 福安公主的魂魄一直被她饲养,即使仙姑庵中只是残魂,她的力量也十分强大——强大到可以把众人直接拉进“域”中。 福安公主是阴魂玉的上一任主人,自然之道开启“域”之后会发生什么。要么破“域”,灵魂入轮回;要么失败,秦之予等人身死,她自己魂飞魄散。 她顶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赌一把,为的就是逃离这里。这些人用无数童男童女的生魂饲养她,这让福安公主的灵魂十分煎熬。 于其一直被囚禁,她宁愿魂飞魄散。 但她没想到的是,因为自己的灵魂被强行分开囚禁在两个地方,即使破了“域”,她也饿没办法转世轮回。 嬷嬷自然知道。 也许她背后的黛拉公主也知道。 但是她们似乎已经疯魔了,对饲养生魂这件事情有着几乎变态的执着。 果然,那嬷嬷扯了扯嘴角,做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关系……没关系……她会理解的,她会懂的……” 嬷嬷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下一刻,她抬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杀意,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二人,掌心凝着一团黑气,直朝着秦之予的面门而来。 涂山晓墨将秦之予推到一边,催动妖力的那一刻,她的狐耳和一条狐尾露了出来。纯白的妖力和黑气相撞的那一刹那,强大的力量几乎要掀翻整个主殿。 嬷嬷也被这样的冲击力击退好几步,抵住身后的柱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狐妖?”嬷嬷眯着眼睛盯着涂山晓墨,她有些意外,“堂堂阴阳司的副司衙居然和妖族厮混在一起,真是笑话……” “少废话!” 涂山晓墨容不得眼前的女人编排秦之予,九条狐尾尽显,强大的威压让殿内的神像都在颤抖。 嬷嬷大惊出声:“九尾狐妖!你……”她一咬牙,再次朝二人袭来。 涂山晓墨心中冷笑,凝聚妖力再一次迎上去——这次的妖力足够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就在涂山晓墨的手要触碰到嬷嬷的那一刻,这嬷嬷直接从她的眼前消失了!涂山晓墨反应不及,妖力砸到墙壁上,给正殿的侧面开了个口。 不好! 涂山晓墨回头,发现嬷嬷绕过她直接冲向身后的秦之予! 看着黑气逼近秦之予,涂山晓墨惊恐出声:“阿予!小心!” 好在秦之予一直警惕着,在看到嬷嬷冲向自己的第一时间就抽出腰间的软鞭。折起的软鞭稳稳挡住嬷嬷的第一波攻势。 秦之予看着嬷嬷怨毒的眼神,笑道:“你知不知道我有病?” 嬷嬷听的一愣。 下一刻,秦之予身上爆发出的力量远远超过了那嬷嬷的想象! 怎么回事! 嬷嬷大惊失色:“你,你的修为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你到底做了什么!” 难道是南玄秘术? 不对!不可能!南玄秘术中并非没有短期增长修为的秘术,但是这种秘术副作用极大,完全是以生命在换取短期的力量。 但是眼前的秦之予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更加精神焕发。 嬷嬷当然不知道,秦之予身上有修为溢出的毛病,突然暴增的修为并不是外界因素,而是她不再压制自己溢出的修为。 嬷嬷显然没有想到秦之予身上会有这种情况,只是如今早就没有退路,嬷嬷只能硬着头皮攻上去。 软鞭带着强大的修为灵力,秦之予出招狠辣,每一下都朝嬷嬷的要害处攻去。黑气在触碰到长鞭的那一刻就被击碎。 “唰——” “额啊!” 软鞭扫中嬷嬷的心口,她被抽得向后摔去,撞在主殿中的观音像上,观音像被砸的稀碎,嬷嬷倒在地上迟迟站不起来。 她还留着一口气。 二人走到她的面前,秦之予把手伸向了嬷嬷脖子上的那根黑色丝带。 “不……不……” 嬷嬷的嗓子里发出绝望的叫喊声,但是重伤的她根本拦不住秦之予的动作。脖子上的黑色丝带被扯下,秦之予和涂山晓墨看见她的脖子上有一道黑红色的痕迹,围着脖子绕了整整一圈。 果然! 秦之予在“域”中就知道,教习嬷嬷最后的下场是被斩首,眼前的嬷嬷必然不是活人,那她一直遮掩的脖子必然就是关键。 这道黑色就是斩首留下的痕迹! 刚才那个嬷嬷的笑声这样怪异也是因为如此。 黛拉公主把嬷嬷的尸首保留了下来,用南玄秘术炼制成有自己意识的鬼尸傀儡。鬼尸傀儡确实能自愈,但是秦之予刚才那一下实在是打的太狠了,嬷嬷一时半会儿根本好不了。 要是不能斩草除根,这个嬷嬷今后放出去,必然是心头大患。 涂山晓墨凝聚妖力,劈向那道黑色的痕迹。嬷嬷还未来得及喊叫出声,便身首分离,紧接着,她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化,血肉都变成一滩浓水,最后只留下一具白骨躺在地上。 “秦姐!发生什么事了?”沈鑫和宋元亦气喘吁吁,匆匆赶来,看着正殿内满地狼藉,还有地上的一具白骨,呆愣在原地,“这,这个人是谁啊?姐,你们没事吧?” 秦之予摇摇头说道:“我没事,这件事情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跟你们说。”她注意到两人满头的汗,又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身汗?” 第74章 沈鑫喘着粗气答道:“我们,我们刚才一听到动静就往正殿赶,结果路上被一群花妖树妖拦住了。” 宋元亦接着补充道:“那群妖怪不强,但是数量多,特别难缠,我们被困在半路过不来,后来听到正殿有一声巨响,这些妖怪突然跟抽了筋一样都退下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一声巨响就是嬷嬷撞向观音像造成的声音,主人都死了,这些被控制的植物自然也不会再阻拦两人。 “哦对了,秦姐,我们在后面找了一圈,没发现有别人,但是……找到了很多衣服,都是孩子的……” 宋元亦越说越小声。 都是被拿去献祭的孩子们留下的。 秦之予叹了口气:“哎……咱们把这些衣服收拾一下带回去吧,要是有家人来认领就给他们带回去,要是没有,就立个衣冠冢吧。” “好。” 几人动身前往后院。 涂山晓墨跟在最后,无人注意到,一只蝴蝶落在她的肩头——这是涂山特有的传音蝴蝶,一日飞千里。 从传音蝴蝶那里,涂山晓墨听到了自己弟弟的声音。 “姐!速回涂山!急事!” -------------------- 今天写文的时候小猫跑过来躺在我的脚边,爽到了 # 卷三 第42章 师傅来了 “怎么了?”秦之予回头看见涂山晓墨脸色不好,示意宋元亦和沈鑫先走一步,自己走到她的身边。 她也认出,涂山晓墨肩膀上停留的那个是涂山独有的传音蝴蝶。 “是晓白吗?涂山出事了?” 晓墨离开涂山这才几天?涂山晓白都能出事? “他跟我说是急事要我赶紧回去,具体是什么也没和我说。” 秦之予内心其实是希望涂山晓墨能多陪自己两天,起码等这件事结束再说,但是晓墨作为族长也有自己的责任。 涂山晓墨自然也不想走。她这才刚追到老婆!还没好好跟人家亲热亲热,就被这臭小子给搅和了…… “要不你还是先回涂山吧?晓白有事就算了,涂山不能出事。” 听到秦之予的话,涂山晓墨心里打的小人已经留下宽面条眼泪了,老婆怎么这么懂事?她真的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哎呀好烦! 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有事啊啊啊! 涂山晓墨的内心天人交战,盯着漂亮老婆的脸,最后还是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先把你们送回京城复命,我怕这群人在回去的路上使绊子。” 秦之予想到宋元亦和沈鑫被那群花妖树妖绊住脚的事情,点点头同意了。 四人走到尼姑庵的后院,宋元亦带头,他们走进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 这处小院落看起来像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和前院被人细心打理过的样子不同,经过多年风吹日晒,又无人管理修缮,屋顶的瓦片都不剩多少,杂草落叶铺了满院子,墙上的腻子脱落了大半,在院子的正中央有一个废弃的铁桶,里面有一些燃烧过的残渣,但是辨别不出是什么。 俨然是一副荒芜破败的样子。 众人跟着宋元亦往院内走,她推开一扇屋门,指着里面转头对众人说道:“就是这里了。” 屋子里堆着很多木柴和干草,靠近门口的地面上有很多孩童的衣物。秦之予拿起其中的一件衣服,尽管沾满了灰尘,她还是看出这是一件红底金线绣祥纹的背心——皇家的东西,是豫王府小世子的衣服。 除了这件衣服之外,地上还散落着十六七件孩童的衣物,看样子是那嬷嬷没来得及烧掉,所以才丢在这里。 屋内的气氛沉重,涂山晓墨开口道:“咱们先把东西收拾好吧,天色不早了。” 秦之予上车前派信鸽给京城里送了消息,他们一路颠簸回到阴阳司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福全公公早早就收到了消息,候在阴阳司的门口。 秦之予一下车就看见堆着笑站在那里的福全公公,若是在从前,她或许还能笑嘻嘻地跟这位总管公公打招呼,只是如今经历过“域”里面的事情,也知道福全公公名字的由来之后…… 秦之予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但是福全公公对这些还一无所知,所以还是和往常一样堆着笑迎接秦之予,背脊深深地弯下去:“秦副司回来了。” “嗯。” 秦之予避开福全公公走过来想要搀扶他的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疏离和冷漠。福全公公察觉出来了,也不恼。他在秦之予送来的消息中就知道,他们赶到的时候孩子都已经没了,福全公公只当秦之予是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开口:“秦副司,豫王府那边的意思是,孩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秦之予接过宋元亦递过来的包裹,在福全公公的面前打开,福全公公看见衣服,也认出了这是豫王府小世子的东西。 人是没了,只带回了衣服。 福全公公颤颤巍巍地接过包裹,秦之予说道:“多谢公公,今日天色不早了,公公也早些休息吧,我明日会亲自进宫面圣。” 言下之意就是在赶客了。 福全公公也不再多留,只说道:“那老奴先回去复命了。” 秦之予看着福全公公离开的方向出神,直到身后传来涂山晓墨唤她的声音:“阿予。” 秦之予转身,涂山晓墨缓缓朝她走来。宋元亦和沈鑫识相地带着在一旁张望的师弟师妹退到司衙里面。 第75章 非礼勿视啊。 秦之予的鼻子有些酸,她猛扑进涂山晓墨的怀中,把头深深埋进对方的肩窝中。涂山晓墨把人牢牢抱住,抚摸着她的背脊,嘴里喃喃道:“没事了,没事了……” 怀里传来少女啜泣的声音,涂山晓墨的心里也不好受。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秦之予第一次失败——她没能救回那些孩子。 “我,我对不起他们。”愧疚和懊恼充斥整颗心脏,秦之予的眼泪沾湿了晓墨的衣服,没人知道她看见那些沾满灰尘的孩童衣物的时候,内心有多崩溃。 原本,她是要去解救这些孩子的,可是到头来,这些孩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成了给这些孩子收拾衣冠冢的人。 那些小衣服纵然落了灰,秦之予也能看出都是当下时新的衣服,连一块补丁都没有。这些孩子都是爹娘捧在手里的宝贝,就被人这么抓走当做魂魄的饲料。 甚至因为这些孩子的生魂被抽走,他们的灵魂进不了地府入不了轮回,连下辈子继续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找不回小世子,也许皇上和豫王会处罚她,但是秦之予并不怕这些。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豫王妃,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痛失幼子的母亲,还有那些还在苦苦寻找自己孩子的母亲。 她怎么开口告诉这些父母:你们的孩子没了,尸体也没有,只找到这些衣服。 如果她能快一点赶到,如果她在小云差点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一天就让大理寺彻查,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这些孩子回不来了。 “这不是你的错,阿予。”涂山晓墨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阿予,错的是那些拐孩子的人,错的是黛拉公主和她手底下的爪牙,错的不是你。” “振作起来,阿予,抓到黛拉公主为这些孩子报仇。”涂山晓墨擦去对方眼角的泪,继续说道:“而且,要是真的像你猜想的一样,大周的朝廷混进了南玄的间谍,那现在能解决这件事情的只有你。” 涂山晓墨知道秦之予的性格,她倔强,但是有时候又会钻牛角尖,于其一直安慰她不要伤心,不如重新给她找个目标。 果然,听到黛拉公主这个名字,秦之予的眼中又重新燃起火花。 “对,这些事情还没结束,我不能倒。” 看到秦之予重新振作起来,涂山晓墨这才放心,她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说道:“好啦,天色不早了,我得回一趟涂山,你,你早点休……” 她话还没说完,秦之予凑上来亲了一下她的嘴角,然后飞快地跑进阴阳司里,只留下涂山晓墨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卧槽? 卧槽! 我老婆又主动亲我了? 那我一点都不主动会不会太窝囊了? 阿予会不会觉得我不爱她心里没有她才不主动的? 不能吧不能吧,我只是……我只是没反应过来而已。 直到秦之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涂山晓墨才回过神来,捂着嘴角笑着朝涂山赶去。 秦之予面皮薄,不愿意让其他师弟师妹看到自己哭红眼睛的样子,刚进前院就直接动了轻功,几个呼吸间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自己的房门,里面坐着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师傅!” 坐在上首的女人正是秦之予的师傅,她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含笑问道:“怎么?不欢迎我?” “当然不是!”秦之予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凑到师傅的身边,伏在她的腿上,“师傅,您老不是在云游四海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过师傅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捏起她的下巴,皱着眉打量她:“怎么哭了?” 提到这个,秦之予有点不好意思,便抿着嘴不回答。 “晓墨那丫头欺负你了?” “啊?” 秦之予没想到师傅会突然提起涂山晓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冷在原地,再加上两人现在确实是恋爱关系,更让秦之予无措。 师傅见她不回答,继续自言自语到:“不会吧,你俩都好上了,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 “师傅!” 秦之予脸都要红透了,师傅怎么就大喇喇地直接说出来了,而且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师傅看到她这幅样子还有什么不懂的,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摆了摆手说道:“就你们两个那点事情还想瞒我?我是傻子吗?再说了,宋元亦和沈鑫那两个一见到我就叽里呱啦全和我说了,跟师傅装什么?” “那,师傅你不会介意吗……” “那咋了?”师傅的手托着下巴,望着天花板回忆往昔,“想当初你师父我逛遍京城的秦楼楚馆,多少姑娘为我神魂颠倒……” 额。 师傅你也不用什么都告诉我。 “哦对了,跟你说正事。” 师傅总算是有了个正行,正色道:“这次回京城原本只是路过,想来看看你,结果傍晚刚到就听说你去仙姑庵调查案件,所以我才决定留下来。” 自然,这次没把人带回来的结果,师傅也知道。 秦之予低着头准备挨骂,却听上首的师傅说:“阿予,这件事情皇室很可能会怪罪你,我留下来是为了保护你,明日我会和你一起入宫面圣,明日之后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师傅你说。” 第76章 “不要再调查黛拉公主的事情了。” -------------------- 师傅:救你那点事情还想瞒我? 第43章 进宫面圣 师傅知道黛拉公主的事情? “为什么?师傅,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让我查?” 师傅摇摇头,面对眼前素来疼爱的徒弟,她的语气难得生硬:“你知不知道黛拉公主有多危险?知不知道她手底下有多少爪牙?你就这么查,你有几条命能查的起!” 师傅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拍案而起。 “明天我和你一起进宫,一是为了在豫王手下保全你,免得你被责罚;再者,我会和皇上说清楚,凡是涉及南玄的任何事情,阴阳司都不会插手!” “师傅!你知不知道大周的朝廷里,有官员在和南玄人私下勾结,用百姓的命给那些达官贵人续命?甚至朝堂上可能经出现了南玄的人。” 师傅转过脸不去看她,这个徒弟就是个犟脾气,来硬的肯定不行。于是,她放缓了语气好声劝道:“阿予,这件事情根本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你以为抓到黛拉公主就行了?你以为找到那些南玄人,把他们都关进牢里,这件事情就解决了?” “这……” 看到秦之予愣在原地,师傅无奈地摇头,继续说道:“阿予,你还太年轻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自己好好想想,黛拉公主在哪,怎么抓,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查清楚了吗?她这些年不在南玄,反而在大周东躲西藏,她到底要做什么,你搞清楚了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你都查清楚了,她人现在在哪?手底下多少人?要怎么抓?你有想过怎么部署吗?” 一连串的问题跟连珠炮一样扔在秦之予的脸上,师傅没管她,继续说道:“再说那些朝堂里的南玄人,你当皇上是傻子吗?他能不知道?你自己都说了,和南玄人勾结在一起的是勋贵人家,背后多少利益牵扯,姻亲关系盘根错节,那是轻易就能动的吗?就算抓也只能抓到几个人,不仅不能连根拔起,还会打草惊蛇,你想过这些事情吗?” “更何况,你现在要查南玄的事情,是以什么身份查的?是阴阳司的副司,还是江湖中人秦之予?” “这有区别吗?” 师傅简直要被这个徒弟的单纯打败,这孩子平时聪明,怎么偏偏想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呢? “怎么没区别?你要是江湖中人,凭什么在阴阳司里面工作?凭什么关押那些犯过错的勋贵?你要是阴阳司的副司,那不经圣上允许就私下打探敌国的消息,这传出去,别人会觉得你是为了大周好,还是认为你在通敌叛国?” “我……” 秦之予这下彻底说不出话了,她自己心里也有答案,如果是自己的话,知道有人在私底下打探南玄的事情,第一反应也是怀疑对方有不臣之心。 看自己徒弟跟棒槌一样站在这里,师傅摁了摁眉心,起身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师傅”秦之予却转身叫住了她,“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要查黛拉公主?” 秦之予在送回京城的消息中,之提到了自己在仙姑庵抓到了人贩子的头目,以及自己没能及时救出这些孩子的事情,完全没有提及福安公主和黛拉公主的事情。 师傅是怎么知道的? 师傅眯了眯眼睛,突然笑出声:“还行,你比我想的机灵点。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你的阴魂玉确实是南玄的东西,但是当年,在我们把这块玉从当铺里带出来之前我并不知道它的具体作用。” “你不用怀疑我,我不是黛拉公主,如果我就是公主的话何苦跟你说这些,让你放手去查你只会死得更快。”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是没经历过当年,当年两位公主意图谋反的事情嫌弃轩然大波,两个国家闹得沸沸扬扬,朝廷为了把这件事情压下去,明令禁止百姓议论这件事,凡是议论此事的都要按照重罪出发,那时候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久而久之,这件事情才渐渐被人们淡忘。” “你一说仙姑庵,我就知道了。”师傅说到这里,顿了顿,“当年福安公主被烧死后,白骨被埋在仙姑庵,那里也彻底废弃。你都查到那里了,十有八九就和当年的事情有关系。” “罢了,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进宫。” 师傅走后,秦之予独自坐着,久久不能回神。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第二天,秦之予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阴阳司的门口,负责备车的宋元亦和沈鑫看到之后人都傻了。 “秦姐,你昨天没睡好啊?” 秦之予打了个打哈欠,拍了拍宋元亦的肩膀说道:“没事,房间里有蚊子,吵的我睡不好。” “啊?” 阴阳司的驱蚊工作每年都做得很好,按理来说不会出现蚊子啊……难道是几年负责驱蚊的小师弟偷懒了?让漏网之蚊存活下来了? “沈鑫,沈鑫。”宋元亦悄悄扒拉站在一旁的沈鑫,压着声音小声说道:“你一会儿去秦姐的院子烧点艾草,听到没?” “哦哦哦好……” 师傅站在一旁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她自然知道是为什么。昨晚先是哭了一场,紧接着又听到自己跟她说的那些话,心里估计一直堵着,能睡好才怪。 第77章 不过师傅当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事实,她只是淡淡地对秦之予说道:“走吧。” “臣参见皇上!” 御书房里,秦之予跟在自己的师傅身后朝皇上行礼,老皇帝看见师傅也来了,好像十分惊喜:“漱意?你怎么突然回京城了?” 云漱意,师傅的名字。 秦之予倒是很久没听到有人直接这么喊师傅的名字了。 云漱意脸上倒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瞧皇上这话说的,微臣依旧是阴阳司的正司,更何况,我徒儿差点死在仙姑庵那种破地方,我可不得回来瞧瞧?” 这话对皇帝说那可是大不敬,不过皇帝看起来并不恼火,脸上堆着笑容:“漱……云爱卿,朕也是很久没看见你了,有些意外罢了。” “皇上别这么说,臣实在惶恐。” 秦之予在一旁就这么看着她师傅对皇上大不敬,背后的冷汗都要打不住了。 师傅你这也太猛了,有几个人敢这么对皇帝说话的? “皇上,臣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叙旧情的。”云漱意打断了皇上拉着她叙旧的话头,“臣这次进宫,是为了我这个徒弟。” “哦?” “皇上,这次阿予没能解救出小世子,想必豫王府的人要来追责。” 皇帝听到这话,摁住桌上的一道折子——正是豫王递上来的,说要秦之予给小世子偿命。皇帝自然是不肯,他也不是昏君,这件事情怎么都算不到秦之予的头上。 退一万步来说,皇上本人对那个小侄子也没什么感情,为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损失一个任劳任怨的下属,这绝对是一件亏本的买卖。 但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结果云漱意就主动提了这件事。 皇帝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云爱卿意下如何?” 云漱意看了秦之予一眼,示意她不要开口,自己转头对皇帝说道:“阿予失职,自然应该收到惩处,臣以为,让她停职三个月好好反省,如何?” 停职?! 秦之予算是听出来了,师傅这是要彻底断了她调查黛拉公主和南玄的事情,整整三个月,就算自己三个月后有心想要再查,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而且,自己停职的日子里,接手阴阳司的必然是师傅——师傅绝对不会让宋元亦和沈鑫他们代管,师弟师妹们听自己的话,只有师傅在,自己才绝无可能私下调查。 “朕不同意。”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上首的皇帝率先反对:“阿予向来负责,更何况此事不是她的过错,罚俸半年以示惩戒就好。” “皇上!” “哦对了,真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查。” 皇帝不管云漱意铁青的脸色,把一封奏折交给福全公公,福全公公将奏折递给秦之予。秦之予打开奏折,这封奏折来自登州知府。 “这是登州新任知府递上来的折子,说登州一带有鬼魂作祟,阿予,朕只放心你。” “皇上!”云漱意的语气中已经染上了怒意,“阿予能力有限,实在是不能再调查这些东西了。” “朕心意已决,云爱卿,你既然回来了就先别走了,京城里事务繁忙,秦副司也忙不过来。” 云漱意的脸色和锅底一样黑,她甚至顾不上行礼,拉着秦之予大步流星地离开御书房。 二人走后,皇帝靠在龙椅上,把豫王的折子交给福全公公。 “你帮朕把这封折子烧了,去告诉豫王,朕就当没看过这封折子。” 福全公公接过折子,恭恭敬敬地应了。皇上出神地看向二人离开的方向,问道:“福全,你说,当年的事情,秦之予查出来多少?” “皇上……” 福全公公不敢说话,他毕竟算是当事人之一。 “哎,罢了,罢了……朕乏了,扶朕去休息吧。” -------------------- 师傅终于有名字了,为什么上一章没写呢?因为昨天没想好她叫什么。 第44章 康怡郡主 “师傅……” 回阴阳司的马车里,气氛格外沉重。云漱意板着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一言不发。秦之予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几乎要窒息。 “师傅,您别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吗?”云漱意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该死的老皇帝送到西天。“登州那边能是什么好地方?这老皇帝摆明了是想找你麻烦。” 秦之予只能暂时宽慰道:“师傅,也许皇上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话秦之予自己说的也没底气。果不其然,下一秒,云漱意一拍大腿,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恨不得冲到那皇帝跟前跟他争论。 “不是什么?他还能是什么意思?那个登州靠近南玄,又盛产南玄人最爱的墨莹矿。那封折子你也看,折子上说那所谓闹鬼的地方就在一处矿场附近。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鬼知道那边能闹出多大的幺蛾子!” 云漱意恨不得现在就带着秦之予远走高飞,离开这个京城。 但是他们走了,阴阳司还在,宋元亦和沈鑫他们还在。这皇上下了圣旨,他们若是敢不从,那就是抗旨,就算他们自己能远走高飞,阴阳司的其他人却不行。 “没事的,师傅。”事到如今,秦之予也只能宽慰云漱意,“左右不过是再出一次任务罢了,又不是第一次,能出什么大事?更何况还有宋元亦和沈鑫陪我。” 第78章 “哎……”云漱意越想越头疼,“说到底你们也都是些孩子,我怎么能放心呢?这样,到时候我陪着你们一起去。” 下一刻,云漱意想到刚才老皇帝的话,又耷拉下脑袋。 “不行,我去不了。刚才那个狗皇帝美其名曰让我留在京城处理事情,说白了就是不想让我陪你走。” 云漱意很头疼,她这次原本只是路过京城,担心自己的好徒儿被讹上人命官司才来的,结果把自己还给赔进去了。 “师傅,我让晓墨陪我一起去吧。” 哦对哦,差点忘了,自己的好徒弟现在不是单身,她有个对象。 这丫头的女朋友还是个上千年的狐妖。 自己在这瞎操什么心? 想到这里,云漱意也安心了不少,她点点头说道:“也好,晓墨修为深厚,有她在我也放心。” 阴阳司内,宋元亦和沈鑫在前厅里。沈鑫看着宋元亦在自己的眼前来回踱步。 “我说你要不消停会儿?怎么跟蚂蚁一样来回转悠?” 沈鑫看宋元亦一直在自己的眼前转啊转啊转啊转,头都要晕了。 “我这不是担心嘛!” “有啥好担心的?有师傅在肯定没问题。” “你个没良心的!” 宋元亦气得朝沈鑫的脑袋来了一下。 “哎呦!” “我跟你讲,秦姐这一次往大了说就是跟皇家子孙的命搭上关系了。皇上要真是追责起来,咱们俩也逃不掉。” 宋元亦正打算跟这个木鱼脑袋好好分析分析,就见今日在大门口值班的小师妹快步跑进来。 宋元亦问道:“怎么了?急吼吼的。师傅她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不是。”小师妹的语气中带着慌张,“是豫王府的康怡郡主,说要来找秦副司。” 宋元亦,沈鑫:?! 豫王府? 也不怪小师妹如此慌张,她是真怕豫王府的人来寻仇。 沈鑫说道:“先请进来吧。” 和两人想象中的不同,康怡郡主只带了两个贴身的丫鬟,十分低调,看着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鑫认得康怡郡主,起身规规矩矩行礼:“草民见过郡主。” 宋元亦和一旁的小师妹忙跟着一起行礼。 康怡郡主让他们起身,接着自己挑了个位置坐一下,看着相当随和。沈鑫和宋元亦倒是有些意外,按理来说,郡主身为皇室中人应该坐在上首。 结果郡主就这么,随意地,坐下了。 宋元亦忙给沈鑫递眼色:怎么办,咱俩站着? 沈鑫递给对方一个白眼:直接坐她对面呗,还能怎么办? “你们秦副司不在?”二人的屁股刚沾到椅子上,康怡郡主就开口问到,“我看她平日里若是没案子,都会在阴阳司里的。” 她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说道:“不会是刻意躲着咱们豫王府吧?” 这…… 宋元亦不擅长和这些人打交道,沈鑫开口解释道:“郡主误会了,秦副司和我们师傅进宫面圣了。” “嗯。”康怡郡主低着头,看不出喜怒,“无妨,我在这里等她便是。” 秦之予和云漱意回来的时候,就在阴阳司的门口看见了豫王府的马车。 云漱意问门口值班的小师妹:“豫王府来人了?” 小师妹忙点头说道:“是康怡郡主。” “她一个人?” “是,郡主一个人来的,说是来着秦师姐。”小师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不过郡主看着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康怡郡主在二人回来之前就被请到了书房,秦之予走进书房的时候,郡主站在她的书架前,拿着一本《地方异志》看得出神。 “郡主。” 康怡郡主这才回神,朝她微微一笑:“抱歉,擅自动你的东西了。” “郡主言重了。” 秦之予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不敢擅自开口,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郡主这次来找微臣是……” “我父亲给皇上上了折子,说要秦副司为我那个死去的弟弟偿命。”康怡郡主的话里听不出喜怒,好像她口中的几个人跟她毫无关系。 “此事确实有我的责任,想必皇上自有决断。” 秦之予自然是不能当着人家郡主的面说:皇上就给我罚了点钱。 “此事不是你的责任。”康怡郡主摇摇头,注视着秦之予的双眼,“我的爹娘已经被悲伤蒙蔽了双眼,不过你放心,我会去皇上面前为你说情。” 秦之予被康怡郡主看的浑身不自在。 虽然康怡郡主嘴上是要替她说清,但是对方眯着眼笑着看向自己的时候,那个眼神…… 好奇怪。 阴冷,潮湿,黏腻。 秦之予此刻只觉得自己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为什么康怡郡主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哦对了,我听宫里有风声说,皇上要让你去登州?” “是,登州矿场出了些事情,疑似有鬼魂作祟,皇上派微臣去解决。” 不过,康怡郡主怎么知道的?皇上的旨意应该还没下,她消息这么快? “你一定要去吗?我可以和皇上求情……” “郡主。” 康怡郡主还想接着说下去,却被秦之予打断了。 “多谢郡主的好意,微臣心领了。只是一来,微臣身为臣子,不能违抗圣上的命令,二来,维护百姓的生活安宁,是微臣的分内之事。” 第79章 康怡郡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笑出声:“呵……今日是我唐突了。只是秦副司,希望你不会失望。” 说罢,便自顾自离开了。 康怡郡主离开之后,宋元亦和沈鑫赶紧进门。 “秦姐,这个郡主来找你干嘛?看样子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秦之予没打算瞒着他俩,把康怡郡主和她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跟他们说了。 “嘶……好奇怪啊……” 沈鑫捏着下巴,困惑道:“这康怡郡主怎么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呢?那不是她亲弟弟吗?” “而且这种世家大族相当看重家族传承,这豫王府这么多年就得了一个小世子,怎么豫王夫妇情绪这么激动,康怡郡主不仅跟没事人一样,好像还有些嫌弃他们。” 秦之予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上次去宫里见到他们一家的时候,康怡郡主面对她弟弟失踪还悲痛呢,这次人没了怎么反而这么镇定?还说要帮我求情。” “而且,她还劝我不要去登州,这康怡郡主是哪里来的消息?她为什么要阻拦我呢?” 师傅阻拦自己,是不想让自己趁机调查南玄的事情。康怡郡主是为什么? “算了,现在不想这些事情了。” 秦之予站起身对两人说道:“这两天先好好休息吧,等晓墨回来咱们四个出发去登州。” “好!” 二人离开书房,书房里就只留下秦之予,她拿起刚才康怡郡主看过的那本书。 《地方异志》 康怡郡主离开的时候,直接把那本书倒扣在桌上,摊开的那一页这是她刚才看到的地方。 登州篇 又是登州。 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秦之予想不透其中的弯弯绕绕,一只黑色的小蝴蝶从窗外飞进书房,落在秦之予的肩头。 嗯? 秦之予转头,认出这是涂山晓墨的传音蝴蝶。 “阿予,我这里要处理些时日,三日后回来。” 得了准信,就算等三天也没什么。 不过传音蝴蝶并没有飞走。 这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把话交代了,传音蝴蝶就会自己飞走。 秦之予也不急,等了一会儿,那只蝴蝶又发出了声音,只是声音比先前的那句话轻了不少。 “阿予,我有点想你了。” 秦之予被她直白耿直的情话逗笑了。 合着她犹豫半天,是因为面皮薄不好意思把这话讲出口。 传音蝴蝶工作结束,扇着翅膀正要离开,秦之予小声开口:“晓墨。” 蝴蝶停在空中,似乎是在等秦之予的下一句话。 “我也想你。” -------------------- 晓墨(脸红):我想你了。 阿予:我也想你了(爱心)。 第45章 密室书库 “涂山晓白。”涂山晓墨看着眼前的书架,像城墙一样绵延到远处,她把幽怨的眼神投向自己的弟弟,“你最好告诉我,你已经在这些书里面找到你要用的东西了。而不是让我和晓月陪你一起找。” “啊哈哈哈哈哈……” 涂山晓白避开她姐要杀人的眼神,一边溜到书架前一边打着哈哈说:“哎呀哎呀,姐,咱们快找吧,你不是还赶着回去……” 涂山晓墨是半夜赶回来的,一回到涂山就直奔百花园,晓白和晓月就在那里等着她。按照晓白后来传来的另一条消息,他们在百花园的暗室里发现了一条密道,这条密道通向一处地下书库,他们在里面发现了许多已经在世上消失的书籍。他想到秦之予身上的毛病,就第一时间给他姐递消息。 不过这里的书实在太多,涂山晓白在他姐回来之前就已经找了一整天了,零星找到几本南玄的旧书,却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所以他想着让涂山晓墨把秦之予带回来,最好能把宋元亦和沈鑫两个人也带过来一起找。 不过他不知道仙姑庵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没想到涂山晓墨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还记得他在百花园见到涂山晓墨独自一人回来的时候,他还疑惑地探头:“诶?姐,秦姐把你赶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涂山晓墨当时就给她弟弟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 “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你姐我都把人追到手了!” “哦哦哦……啊?!” 涂山晓白还在挠头疑惑,晓墨已经跟着晓月往暗室里面走了。 “你们是怎么发现暗室里面还有个密道的?” 百花园是涂山禁地,族人们平时不能随意进出,在百花园的底下有一间巨大的暗室,这是晓墨和晓白的父母命人修建的,原本是为了帮助族人躲避天敌。 但是随着涂山狐族的强大,外来的妖族不敢随意招惹,这间暗室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涂山晓墨也只在不知多少年前进去过,自然也不知道这间暗室里面还有一条密道,底下还藏着大量古书。 “话说——咳咳……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一本本翻是不可能的,涂山晓墨控制着书架上的书一本本飘到自己面前给自己过目。这里太久没人来,拿起一本书就吹得三人一鼻子灰。 涂山晓月答道:“这是小云找到的?” “小云?”也许是骨子里对鬼尸傀儡存在的厌恶,涂山晓墨听到这么名字面色就不太好,“她怎么会找到这里?” 第80章 涂山晓月说道:“昨天我去花妖那里取花种,就把小云交给晓白暂时看管。”说完,晓月的目光落在一旁埋头哭找的涂山晓白身上。 涂山晓白觉得背后传来两道尖锐的视线。 “额……” 其实事实很简单,就是涂山晓白没把人看住,结果小云打开了暗室,还在暗室里面找到了密道。 涂山晓墨看他一言不发,就猜到事实了。 算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在有解决秦之予修为溢出这个毛病的份上,涂山晓墨决定暂时原谅他。 至于在自己面前飘过的古书。 涂山晓墨很想问问自己亲爱的爹娘,没事在自己家底下藏那么多书干什么?他们姐弟俩又不爱看书! 还有!为什么要收集《霸道王爷爱上我》《皇上独宠俏寡妇》这种小说啊! 涂山晓墨觉得自己跟秦之予说自己三天后回去还是太保守了,这里的藏书量极大,书架一眼望不到头。 等传音蝴蝶回来估计要麻烦它再跑一趟了。 三人找了整整一天,眼睛都没合上。 涂山晓墨完全是靠着对秦之予强烈的爱支撑着自己不要合上眼,也不要一把火烧了这里,更不要一拳头拍死涂山晓白。 毕竟少了一个人自己和晓月的工作量就会增大。 当然,中间传音蝴蝶回来过一次,涂山晓墨也听到了秦之予那句“我也想你”,顿时又来精神了,派出小蝴蝶跟秦之予说自己尽快回来就接着找书。 “诶诶诶!有了!”书堆后,传来涂山晓白激动的声音,“姐!这是不是你和秦姐之前说过的那本书!” 什么书? 涂山晓墨直接用法术把书本连着涂山晓白一起提溜到自己面前。 这本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南玄秘典。 《南玄秘典》! 涂山晓墨想起“域”里面残缺不全的《南玄秘典》。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这本书是全的呢?万一她没见过的那一部分里面有她想要的答案呢? 涂山晓墨不敢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哎哟!” 涂山晓墨一激动,把书放到自己面前,还在半空中的涂山晓白就没那么好运了,在空中托住他的法力消失了,他就这么脸朝地摔到地上。 “我这张脸……要破相了!” 涂山晓墨一边翻书一边不忘给自己弟弟赏一个白眼。 “得了吧,你个没用的,这张脸就算不破相也没什么用。这么多年一只公狐狸母狐狸都没给我带回来做弟媳妇。” 不再理会一旁充满怨气满头黑线的涂山晓白,晓墨翻开眼前的《南玄秘典》。 果不其然,这本书比她在“域”里面看到的还要全面,那本《南玄秘典》所缺失的最后一部分,涂山晓墨在这里找到了。 让涂山晓墨意外的是,这本书的最后只记载了一样东西:还魂术。 “还魂术?”涂山晓月见多识广,她说道:“我好想听说过这种术法,已经失传很久了,可以把去世之人的魂魄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而承接这个魂魄的人就会魂飞魄散。” 涂山晓白义愤填膺道:“这么歹毒?这不就是鸠占鹊巢吗!” 涂山晓月点点头,继续说道:“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就知道这么点,看书上是怎么写的吧。” “还魂术……” 完整版的《南玄秘典》上记载,还魂术需要一个人的魂魄,承接魂魄的人必须和魂魄的性别相同、八字相同,在魂魄进入承接者的身体里之前,需要施法的人利用大量灵力修为把承接者的灵魂逼出体外。 在施行还魂术时,对环境的要求也很高——需要一个墨莹矿洞,只有生成墨莹矿的矿洞内,灵气才足够充裕,能够支持如此复杂的秘术施行。 涂山晓墨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果然,没那么容易找到。 “哎?晓墨姐,你看他这边写的,算不算修为溢出?” 嗯? 涂山晓月指的正是最后的注意事项,这一板块的字很小,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涂山晓墨眯着眼睛才勉强看清。 “如果仪式中途被打断,则注入承接者身体内的灵力修为不会返回施法者身体中,而是继续留在承接者体内,承接者极有可能因为无法消化体内的修为爆体而亡……” 确实,这书上描写的情况和秦之予修为溢出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涂山晓白也说道:“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想办法帮秦姐压制修为,虽然她身上的修为越涨越多,但确实没有爆体而亡的可能性。” 如果真有爆体而亡的可能,那秦之予早就走火入魔了。 “可能我们找错了,要不再找找……” “不,我们应该没找错。”涂山晓墨沉着声开口,“三年前,我就是在一处矿洞里找到的阿予,那时候的她灵魂已经出窍了,当时除了一个女人之外,还有一具鬼尸傀儡护法,两个人都穿着黑衣服,我看不清她们两个人的脸。那时候和我交战的就是那具鬼尸傀儡,我一直以为那个女人也是傀儡……”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当时的秦之予就是被当做承接者了。 等等…… 还魂?南玄秘术? 当时的那个女人! 涂山晓墨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记得,那个女人隐藏在面纱之下的那双眼睛,是一双勾人心魂的紫色眼眸! 第81章 是黛拉公主!那具护法的鬼尸傀儡就是教习嬷嬷! 她想要用秦之予的身体来承接福安公主的魂魄,但是在她快要逼出秦之予的灵魂的时候,涂山晓墨来了,她打断了还魂术的进行,黛拉公主用来逼出魂魄的修为也就这么留在秦之予的身上了。 难怪,黛拉要囚禁福安公主的魂魄,还要用生魂饲养,她要找机会让福安公主还魂! “但是,黛拉公主的修为在人类中应该算比较高的?小秦姐的身体应该承受不住才对,这三年来她体内的修为虽然越来越难以压制,但是始终在她身体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如果,她有一块玉佩呢?” “什么玉佩?”涂山晓白反应过来,“小秦姐那块魂玉?” “嗯。” “那块玉佩能开启‘域’,但是动用修为注入灵力反而会让她身体内的修为更加不稳定。我之前还劝她少动用这块玉来着?” 涂山晓墨继续往前翻,看到了书中对南玄阴阳魂玉的介绍,在完整版的秘典中,提到了魂玉有承载修为的能力。 “你看这里。”涂山晓墨指着那一处对二人说,“所以,从一开始就是魂玉在帮着阿予承载修为,但是因为阿予一直催动魂玉,修为波动过大,承载修为也不像一开始这么稳定,阿予修为溢出的毛病才会越来越严重。” “晓白,你之前说有什么解决方法来着?” “解决方法?一般来说,就是强身健体,让身体能够承受多余的修为,但是她这个修为溢出的量……绝对不行。或者你让她把多的修为和灵力打出去?但我估计能弄榻一座山。” 涂山晓墨还在思考该怎么办,她的传音蝴蝶回来了。 秦之予的声音从蝴蝶的身体里传出来:“晓墨,我可能等不到你回来了,皇上要我立刻出发,我们登州矿场见。” -------------------- 第46章 驿站惊变 秦之予原本的计划特别完美,三天的时间能让他们三个人好好休整一下,再等涂山晓墨回来,四个人正好可以一起出发。 但是皇上好像专门和他们对着干一样。 一大清早,阴阳司的众人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门口值班的小师弟来报,说皇宫里的公公来人了。 云漱意带着秦之予赶到前厅的时候,就看见福全公公带着人坐在椅子上。 云漱意对皇宫里的人都没什么好脸色,自顾自坐到上首,冷声问道:“福全公公大驾光临,不知是不是皇上又有什么新的吩咐?” 福全公公依旧是堆着笑意:“皇上说,已经为秦副司备好了车马,几位大人即刻可以启程。” “即刻启程?” 皇上特意备的车马,这是赶鸭子上架,不让人休息就催着秦之予三人赶紧走呢。 云漱意的语气中染上了怒意:“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不能只让牛拉磨不让牛吃草吧,阿予这才回来几天?还没好好休息就又要上路?” 而且涂山晓墨还没回来! 云漱意根本不放心这三个孩子单独上路。 算了,晓墨要是赶不回来大不了就自己在他们身后跟着…… “云大人,皇上要请您去豫王府呆上几日。” “什么?” “是,康怡郡主的院子里似有鬼魅作祟,秦大人要赶往登州,皇上思来想去,整个阴阳司里能处理这件事的只有您了。” 这皇上真是好算计…… 去豫王府解决鬼魅闹事高低得拖上两三天,云漱意再想要赶上秦之予等人就难了。再加上豫王府现在对阴阳司没能救回他们的小世子这件事情怨气很大,云漱意还不好拒绝,要是她拒绝了,豫王府绝对会把这笔账一起算到秦之予的身上。 皇上这是打定了云漱意就算为了秦之予也会答应。 “师傅。” 秦之予在她身后小声说道:“没事,我们可以自己去,让晓墨和我们在去登州的路上会和好了。” 云漱意的语气中藏不住的担忧:“你们能行吗?” “师傅,我答应你,绝不会轻易去调查南玄和黛拉公主的事情。”看云漱意还有些不放心,秦之予继续道,“师傅,我们三个都经历过多少事情了?你还不放心我们吗?” 也是。 自己不在的三年间秦之予带着宋元亦和沈鑫不知道处理了多少事情。 “好吧。” 眼见师傅松口,秦之予对福全公公说道:“公公,请容许我们回后院收拾一下行礼。”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一只蝴蝶落在秦之予的背后——正是涂山晓墨的传音蝴蝶。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秦之予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涂山晓墨。 妖族赶路的速度比人类的车马要快上许多,算算时间,他们应该能正好在登州会和。 虽说是皇上安排的车马,不过他们一行人并不多,除了秦之予三人之外,就只有一位赶车的车夫和几个随行的护卫。 沈鑫疑惑地问道:“皇上怎么只派了这么点人?” 秦之予摊手。 不知道啊,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 “秦姐,你说皇上怎么这么着急要让我们出发?”宋元亦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对秦之予问道,“是不是矿场的情况不太好啊?” “谁知道呢……” 秦之予懒洋洋地向后靠去。 皇宫里安排的马车确实比阴阳司里的舒服多了,车内宽敞,靠垫柔软舒适,座位下面还做了匣子存放东西,正中间的小案上摆着一个香炉,青烟悠悠地散在空中。 第82章 “不过,我倒是觉得矿场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为啥呀?” “如果已经严重到出人命,我和师傅第一次进宫的时候,皇上就已经把我们几个打包送上路了,不用等两天。” 皇上突然催着他们上路。 要么是矿场出现很紧急的大问题,要么……就是路上有东西在等着他们。 难道是豫王府? “哎……趁现在多休息一会儿吧,还不知道登州是什么情况。” 傍晚,马车停在一家驿站旁。 秦之予开了几间房,众人洗漱完毕便各自歇下了。 入夜,秦之予换了衣服,独自坐在床上看书——经历了这半个月的事情,以及云漱意回来后对她的“深刻教导”,秦之予开始含泪看书。 比如这本《墨莹矿的一百种用法》 秦之予还记得自己在出发前,师傅把这本书塞进自己包袱中的时候她问道:“师傅……这就不用带了吧。” “你路上也不许落下功课,听见没有。” “哦……” “哎——” 秦之予躺在床上,嘴里发出无奈的哀嚎。 书上的字在秦之予的眼前飘荡,知识从她的脑子里进去又从另一边的脑子里出来,死活进不去。舟车劳顿一整天,躺在柔软的床上还要面对该死的知识,秦之予的眼皮开始打架。 “唰——” 窗外传来奇怪的声响,秦之予瞬间打起精神。 她披上外衣推开窗,三楼的这间厢房正对着驿站后的一片竹林,黑夜中只有风吹响的“沙沙”声。 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秦之予摇摇头,又关上窗。估计是因为看书看太多了,都看魔怔了,有点风吹草动就开始…… “嘭!” 秦之予刚要躺下,厢房的几扇窗户就被人暴力破开,数名黑衣刺客翻进厢房,与此同时,一枚飞镖冲着秦之予射来。 秦之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即便及时闪开也被划伤了左臂。 “操!” 这群家伙刚才躲在房顶上!他们就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 秦之予拿起放在床头的软鞭,看着厢房里这十几个黑衣刺客,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不知道是谁派来的这些人,不过他们背后的主子未免有点太小瞧自己了,就凭这些人就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左右的两个厢房纷纷传来打斗的声音,看来宋元亦和沈鑫也…… 秦之予并不担心宋元亦,这小丫头真干起架来,比自己还猛。只是沈鑫这少爷细胳膊细腿的,就凭他那三角猫功夫还真不好说。 速战速决! 两名刺客率先动手,飞身扑向秦之予,手中的匕首纷纷刺向她的要害处。 她挥鞭将匕首打飞,尖锐的刀刃扎进墙里,又抬脚将眼前的两人踢飞,强大的力量直接把两个刺客踢出窗外。 为首的刺客看向自己身后的其他弟兄,狠厉出声道:“一起上!” 十几名刺客蜂拥而上,手里的武器纷纷刺向秦之予的要害之处。 秦之予抬脚踢向最近一名刺客的手腕,那人手腕被废,匕首“桄榔”一声落在地上。 长鞭在空中挥舞,十几名刺客一时间无人能进秦之予的身。秦之予的长鞭上布满倒刺,能破开衣料直接划烂皮肉。 就在她的长鞭缠上一人的脖颈,正要用力收紧将人脖子勒断时,秦之予手一软,被那人挣脱开了。 不对! 周身的灵力修为就像被突然掐断了一样无法运转,秦之予的手脚开始发软,挥鞭的力度都比之前小了不少。 在轻伤的情况下突然被卸力,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下药了! 秦之予一边应对持续不断的进宫,一边在脑中复盘今天的事情。 难道是吃食有问题?不对,他们吃的食物全都是自己带的,一直放在自己的行囊里面,没有被人动过,就算是来到驿站之后,也没喝过这里的一口水。 难道是那枚飞镖上抹了毒药?秦之予瞥了一眼自己左臂上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洇湿了衣服。 流出的血是红色的,看着也不想是有毒的样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快,秦之予就没有时间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那些来索命的刺客也看出了秦之予似乎变弱了,于是攻势更加猛烈。 硬打不是办法,秦之予打算先离开这里,只是那群此刻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她走,再次攻了上去。 秦之予弯腰躲开一人的攻击,捡起地上的匕首反手刺向下一个人,这才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从三楼的栏杆上一跃而下。 一楼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混乱,宋元亦和沈鑫早就打到了一楼,几个店小二已经跑的没影了,大堂里一片狼藉,跟着他们的那些随从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中。 “秦姐!” 三人气喘吁吁的靠在一起,宋元亦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秦姐,你有没有觉得使不上劲。” 秦之予微微点头。 “我怀疑我们被下药了。” “我们仨怎么会同时中招?” 是啊……怎么会三个人同时中招?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们纠结这个问题了。 面前的四五十名黑衣刺客现在都知道他们三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弱了——他们当然是喜闻乐见。 第83章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被下药的三人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硬打的话只能是案板上的任人宰割的鱼肉。 只能跑! 三人一步步后退,黑衣刺客步步逼近,直到三人退至后门处。 “宋宋,沈鑫。”秦之予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她沉声对身边的二人说道:“我数三二一,然后咱们就往竹林里面跑。” 逃跑可耻,但是有用啊! -------------------- 第47章 坠入山崖 深夜的竹林中,一场追逃大战正在上演。 秦之予三人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支撑他们作战,只得寄希望于身后这片竹林,能让他们在黑夜中把人甩开。 但是身后的那些人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不断有暗器朝他们飞来。 飞镖、袖箭…… 秦之予三人现在反击不了,只能勉强避开他们的追击。 但三人依旧满身伤痕。 “宋宋,沈鑫!我们分头跑!他们是冲我来的!” 从驿站开始,秦之予就发现了,这些人的攻势几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进入竹林之后,这群刺客手中的暗器也大多飞向自己。 现在分开跑,起码能保全宋元亦和沈鑫。 “不行!姐,我们现在跑了,你怎么办!” 宋元亦堪堪躲开一支飞来的袖箭,又被一枚飞镖擦伤手臂,宋元亦吃痛:“嘶……” “听着,现在我们根本甩不开这些人,不分开跑咱们都得完蛋!我引开他们,你们去找救兵,找师傅或者晓墨都可以,听到没有!” “可是——” “这是命令!” 秦之予说完,便转向右边,宋元亦和沈鑫身后的刺客只剩下五六个,其他的都跟着秦之予往右边跑了。 该死! “沈三金,你现在还跑的动吗?” 沈鑫的武功最差,身上挂彩也最多,能跟着她俩一路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喘着粗气,听到宋元亦的问题连话都说不出,只能摇头。 “要不……你先跑……别管我了……” 身上细密的伤口不断传来痛感,耗尽体力的沈鑫眼前发黑,他想让宋元亦快走,带着自己只会是对方的拖累。 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好好修炼,现在成了自己同伴的拖累。 “瞎说什么!” 宋元亦怎么会不明白沈鑫在想什么,一把拉着对方的手腕一起跑。她望向前方,漆黑的竹林深处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可是后有追兵,他们无法回头。 “啊!” 宋元亦脚下一空,拽着沈鑫一起跌到一个坑里。 “额啊——” 宋元亦的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不过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把痛呼堵了回去——如果被那群刺客发现了,他们两个就彻底玩完了。 他们警惕地盯着洞口,直到洞口传来有人经过的声音。 “老大,他们两个不见了。” “算了,反正咱们的目标不是他俩……” 那群刺客走了。 宋元亦才敢放下自己的手,脚踝处源源不断传来疼痛的感觉,宋元亦满头是汗。沈鑫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看清了坑底的东西。 “妈/的,是捕兽夹。” 在这些树林深处时常有野兽出没,一些猎户会挖一个坑然后放上捕兽夹,这样等到他们来收猎物的时候,对方就会因为受伤而失去逃跑挣扎的能力。 “你别动,我帮你拿开。” 沈鑫把火折子递给宋元亦拿着,自己蹲下身,使劲拉开捕兽夹,宋元亦受伤的脚使不上力,只能用另一条没受伤的腿一点点往后挪,带着受伤的脚踝离开捕兽夹的攻击范围。 沈鑫等宋元亦的脚离开,手一松,捕兽夹又“咔嚓——”一声合上了。 宋元亦脱力地靠着坑壁瘫在地上,沈鑫拿起火折子查看情况。 有点糟糕。 左脚的脚踝处一圈血肉模糊,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你干嘛?” 宋元亦累的眼睛都睁不开,听到“嘶啦嘶啦——”的动静,抬起眼皮看向发出声音的沈鑫,就看见他在撕扯自己的衣服。 她失笑道:“你别扯了,本来出来的时候就没穿几件正经衣服,再撕就没了。” 沈鑫难得没和她玩笑,一言不发地把撕下来的衣料一圈圈在宋元亦的脚踝上包扎好,“好了,你这只脚别乱动,我想办法带你出去。” “出去?” 宋元亦抬头,接着火折子和月光,打至大致估算了一下。 “这个坑大概有五六米深,现在我们就是两个受伤的普通人,你怎么带我出去。” 他们身上的修为几乎都消失了,一个受伤一个不能行动,想要离开这个坑几乎是难于登天。 宋元亦说完,眼皮就开始打架,即将昏迷之际,她看见沈鑫朝自己走来,然后伸手…… “卧槽沈三金你有病啊,我都是伤号了你还捏我的脸!” “你别睡!” 沈鑫本来还在想办法,转眼看见宋元亦的头跟小鸡啄米一样就赶紧想办法让她睁眼。 “树林里昼夜温差大,你本来受伤了我们就没法处理伤口,这个时候要是睡着了你再想醒过来就难了。” 宋元亦的大脑已经快运转不过来了,听对方说的有道理就点点头,然后猛掐自己的胳膊——甚至掐到了自己的伤口。 第84章 “嘶——” 疼痛让宋元亦的大脑清明了不少。 沈鑫这才放心,他看了看四周,从地上捡起一根三指宽的树枝。 “你要干嘛?” “哼哼,等着吧,哥一定带你出去。” 宋元亦回了一个白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也不知道秦姐那里怎么样了。” 秦之予那里的情况比宋元亦想的还要糟糕。 她和其余二人分头行动之后,身后依旧跟了几十个人。 “啊!” 又跑了四五公里,秦之予被一支羽箭射中肩膀,但是她不敢停下,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她的体力也逐渐耗尽。 糟糕! 秦之予停下了脚步。 她的面前没路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快!就在前面!” “杀了她!” 刺客的声音逐渐逼近了,秦之予心一横,从山崖上跳了下去,消失在夜色中。 几十名刺客追到山崖边,却没有看见人影。 “人呢?” “那丫头去哪了?” “不会跳下去了吧?” “不可能,他要是跳下去必死无疑,估计是往旁边跑了,咱们分头追。” 几十名刺客分成两波,沿着山崖两边寻找秦之予的踪迹。 听到刺客们走远的声音,挂在崖壁上的秦之予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秦之予靠着一把匕首挂在悬崖上——正是她从驿站那个死掉的刺客手里顺过来的。 刀刃深深插进石缝中,支撑住秦之予整个人的重量。 “砂——” 小小的匕首难以支撑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开始渐渐松动。 秦之予往上看,她的位置距离地面大约只有两米。 秦之予伸手扒住一块岩石,用力往上爬。只要这一下能够稳住,再借着手里的匕首,她马上就能回到地面去找宋元亦和沈鑫! “哗啦——” 不过这块硕大的岩石并不像秦之予想象的那么坚固,她略微一用力,那块石头就开始送动,滚落进深不见底的山崖。 该死! 眼下秦之予触手可及之处完全没有能够让自己借力的地方。 怎么办……怎么办…… 她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死亡逼近,秦之予的大脑格外清明,她接着月色开始观察四周。 果不其然,在秦之予正下方大约十几米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平台能够让她落脚。 秦之予咬咬牙,她没得选,只能赌一把。 缓缓松开紧握着匕首的手,看着平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啊!” 从十几米的空中落下,对于此刻和普通人几乎无异的秦之予来说不是件容易事,她整个人几乎是砸在平台上。 “嘶——真疼啊——这鬼地方……” 手臂上,腿上,胸口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估计是骨折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秦之予来说,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好了。 秦之予站起身观察自己脚下的平台,只有两三平米的大小,从上往下看,只是悬崖峭壁上突出来的一小片地方。 不过秦之予下来之后才发现这其中别有洞天。 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这平台是一处山洞的入口。 秦之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她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让她冒险,唯一庆幸的是这种出现在悬崖峭壁上的洞口里应该没有野兽。 不过蛇虫鼠蚁什么的就不好说了。 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外面吧。 秦之予累极了,浑身上下都在疼,她靠在洞口的石壁上,沉沉地闭上双眼。 几个时辰过去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宋元亦手臂上没有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她自己掐青了,几乎就没几块好肉。 她看着沈鑫拿着小树枝在坑壁上挖洞,挖完底下的,就顺着底下挖好的洞爬到上面去挖。 一晚上的时间,硬生生给他掏出了一条爬上去的路。 “好了!”沈鑫大功告成,看向宋元亦,“来,我背你上去。” 宋元亦现在虚弱得只能用气音说话:“好……” 她脚腕的伤口没及时得到处理,已经开始发炎了,再加上一晚上没睡又着了凉,现在脸色通红,已经开始发低烧了。 沈鑫把她背在身上,说道:“你……你自己抓好昂,我一会儿爬上去可没有手扶你,你要是摔了,你就自己留在这儿吧。” 宋元亦还有力气和他争辩:“得了吧……动作快点。” 整整一晚上,沈鑫都在想办法跟她说话,让她打起精神别睡。 “好,那我开始爬了。” 宋元亦用仅剩的力气死死抓住沈鑫,她把头埋在对方的肩膀处,余光瞥见坑底的一片狼藉,而自己离这些越来越远。 好困,好想睡觉。 “卧槽,你手别松啊!” 察觉到背上的人有些松动,沈鑫急的吱哇乱叫,硬生生把宋元亦喊醒了。 “嗯……” 不过一会儿,两人就回到了地面,宋元亦看见沈鑫的手。 小少爷的手指全磨破了,指甲里全是泥垢混合着血液。 “笨……” 明明丢下她出去找人就行了,偏偏…… “你说啥?” 第85章 沈鑫没听清宋元亦在说什么,想凑近了再听一次,被宋元亦躲开了。 “行了……咱们,咱们先去官道……如果墨姐姐想要在路上就和秦姐会和,她会顺着官道走……” “好,诶,你打起精神,我背你过去。” “沈鑫。” “啊?” “……谢谢你。” -------------------- 姐几个弟一个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话说有没有人猜到他们啥时候被下药的吗? 第48章 劫后余生 官道旁,一块巨石后面,宋元亦奄奄一息地靠在石头上,一旁的沈鑫则注意着四周的动向。 一边祈祷“白墨”会路过这里,一边祈祷那群刺客不要杀个回马枪找到这里。 “三金……” “啊?” “你在这儿拜什么呢?” “哎……”沈鑫注视着宋元亦,认真地问道:“宋宋啊,咱俩要是一起死在这里,算不算‘死同穴’?” “滚吧你,谁要和你埋在一起。” 涂山晓墨和涂山晓白自然不知道秦之予三人在驿站遭到追杀,还在拼命往登州赶。正如和秦之予约定的一样,涂山姐弟走的是官道。 “姐,咱们干嘛走官道啊?直接从林子里抄近道不就行了?” 妖族并不惧怕深山老林中的野兽,在涂山晓白看来,走官道就是在绕路,直接从树林里面赶路,等到了登州慢慢等秦之予一行人就好。 闻言,涂山晓墨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傻弟弟一眼,嫌弃地说道:“你这种千年单身狐狸就不要说话了,你根本不懂有对象的人。” 涂山晓白:??? 按照涂山晓墨的说法,按照他们两个现在的赶路速度,一定能在秦之予三人到达登州之前和他们见面。 一来,涂山晓墨能早一点见到心心念念的秦之予;二来,意料之外提前见面能够制造一些惊喜感。 第二条来自涂山晓墨在地下书库看到的《霸道王爷爱上我》中的《雨夜重逢》一章。 “姐,那边好像有人晕倒了。” ? 涂山晓白看见一块大石头后面露出一双脚,那双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靴子,涂山晓白行医多年,最看不得这种情况,就算是死了他也得给对方挖个坑埋了。 不过这靴子有些眼熟啊…… 涂山晓墨顺着晓白的目光看去,眼神一凌。 “不好!” 涂山晓白没有认出来,那是阴阳司特制的靴子,跟衣服一套,算是他们司衙内的工作服。 这双鞋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人慌忙跑到石头后面,看见虚弱的沈鑫和奄奄一息的宋元亦,两人靠在一起,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宋元亦脚踝处包扎的布料渗出鲜血,沈鑫的十指已经扣烂了,除此之外,二人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乍一看十分骇人。 涂山晓白伸手探了探二人的鼻息,回头对晓墨说道:“还有气。” “宋元亦?沈鑫!你们醒醒!” 涂山晓墨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深知秦之予的性格,如果他们遇到危险,秦之予必然会让宋元亦和沈鑫先走,独自面对。现在这两个人都吊着一口气躺在这里,那秦之予呢?!秦之予去哪里了?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宋元亦几乎失去意识,沈鑫勉强睁开眼,他现在头昏脑涨,睁开眼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甚至无法看清眼前的人。 “沈鑫,是我,你醒醒!” 听到声音,沈鑫认出了眼前的一男一女。 “白墨姐,白大夫……” “是我们,沈鑫,你清醒一点,阿予呢?你们这是怎么了!” 涂山晓墨的语气中都带上哭腔,她也好,秦之予也好,甚至是云漱意,都没想到会有人敢在官道上截皇家派出的马车,对他们下手。 更何况,这三人修为不低,怎么会伤成这样! 沈鑫认清了来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正是秦之予跑的方向。 “秦姐,秦姐往那边跑了,她,小心……” 那个方向,涂山晓墨顺着沈鑫指的方向看,那边是一片竹林。涂山晓墨记得,这片竹林后面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 往那边跑分明就是在往死路上面走! “哗——” 沈鑫只看见面前白光一闪,涂山晓墨在原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体型巨大的九尾白狐。 哦,妖族啊。 等等!这是什么!妖族!!九尾白狐!!! 沈鑫在强烈的震惊中找回了一点清明。 一直陪伴在秦之予身边的“白墨”居然是九尾白狐?那身为她弟弟的白大夫……沈鑫觉得自己知道的有点太多了,还是昏过去比较好,免得被灭口。 九尾白狐看着一旁的涂山晓白,语气中透着杀意:“晓白,你照顾他们两个,我去找人。” 说到最后,涂山晓墨的语气中透露着狠厉。 幕后凶手最好祈祷秦之予没事,如果秦之予出了一点差错,她不介意多杀几个人去陪葬! 体型硕大的白狐消失在视野中,涂山晓白看向沈鑫,问道:“你还能站起来吗?我带你们回驿站。” 刚才来的时候,他们在不远处看见一间驿站,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秦之予三人昨晚落脚的地方。 第86章 沈鑫点点头,撑着石头勉强稳住身形,涂山晓白背起一旁不省人事的宋元亦,搀着沈鑫,结果没走两步,沈鑫又摇摇欲坠,还差点把涂山晓白也一起拽倒在地。 “哎哟,你俩怎么伤这么重。” 涂山晓白叹了口气,把宋元亦放在沈鑫的身边,摇身一变化成兽形态——一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九尾白狐,只是比涂山晓墨略小一点。 沈鑫眼睛一翻又要昏过去,涂山晓白叼住他的领子,嘴里含糊道:“喂喂喂,别昏呐,把这个小姑娘放我背上。” 直到回到昨晚落脚的驿站里,被涂山晓白安置到床上,沈鑫才安心闭上眼睛。 涂山晓墨化为兽形态,露出真身的她嗅觉格外灵敏,她循着秦之予的气味一路追踪,一直到悬崖前。 她左右来回徘徊,想要在空气中找到一丝秦之予的味道,但是秦之予的气味就在这里消失了。 这是涂山晓墨心中最不希望看到的——秦之予在山崖下。 悔恨的情绪涌上心头,白狐的眼角通红,嘴里发出凄厉的嘶吼,它毅然跃下山崖,四只尖利的爪子牢牢抓在对面的崖壁上。 无论生死,她都要找到秦之予。 涂山晓墨看到对面的崖壁上有一小片平台,她奋力跃上那块平台,想要借着这里继续往下跳。 然而,在山洞口,她看见一个蜷缩在那里的人。 女子除了白色中衣之外,只批了一件外袍,似乎是因为出门的时候太急,连根簪子发带都没有,墨发披散在肩上,浑身上下布满刀伤剑伤,没及时处理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血液黏在衣服上。 因为伤口发炎再加上昼夜温差,穿着单薄的女子已经发起高热。 涂山晓墨瞬间变回人形把她抱进怀里:“阿予,阿予!” 秦之予因为高烧昏迷,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绑在一座祭台上,一旁的黑衣女人嘴里吟唱着她听不懂的咒语,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灵魂似乎飘到空中,摇摇晃晃地就要散掉。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阿予!快醒醒!快醒醒!” 那道声音硬生生在自己的梦境中撕开了一个口子,把自己即将飘散的灵魂抓回身体里。秦之予觉得自己在被两股力量拉扯,疲惫的本能抓着她不断往下坠落,但是那道声音却死死拽着自己,把自己往上拉。 是谁? “阿予,是我,晓墨!你快醒醒!” 晓墨? 对了,晓墨,涂山晓墨。 她不能睡,她的爱人还在等自己…… 终于,秦之予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强光的刺激让她花了一些时间才看清眼前的人——涂山晓墨双眼通红,脸上布满泪痕,看见自己睁眼的那一刻,她扑进秦之予的怀里放声大哭。 “你,你哭什么……”秦之予的喉咙干的冒烟,哑着嗓子还有兴趣调笑涂山晓墨:“你哭什么,差点死了的人是我……” “不许你乱说!” 差点失去的人好不容易回来了,涂山晓墨现在处于一种应激状态中,她听不得从秦之予的嘴里冒出“死”这个字。 “你知不知道我吓死了,我以为,我以为你……” 我以为你死了。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之予,你他娘的吓死我了!” 鬼门关捡回半条命的是秦之予,但是现在崩溃大哭的却是涂山晓墨。 秦之予太虚弱了,连话都只能用气音说,她抬手轻拍着涂山晓墨的背脊,小声道:“好,我不说了,我不死,我一定长命百岁……” “嗯,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涂山晓墨在此刻终于明白,所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从前涂山晓墨嗤之以鼻,如今却懂了,这因爱而生的恐惧和担忧。 “哎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宋宋和三金?他们和我分开跑了。” 有涂山晓墨在,秦之予有了依靠,她想起和自己分头行动的宋元亦和沈鑫,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逃脱。 “他们也受伤了,我让晓白把他们送回驿站照顾。”涂山晓墨的声音闷闷的,她看了秦之予一眼,没好气地继续说,“他俩情况可比你好多了。” 秦之予苦笑一声。 “好了,我们回去找他们……嘶——” 秦之予扶着涂山晓墨站起来,结果人还没站直,浑身上下都传来疼痛。涂山晓墨看到她四肢有些扭曲。 估计是骨折了。 “你别动,我给你背回去。” 涂山晓墨再一次化为兽形态,秦之予扒着白狐后颈上柔软的毛,感受微风从自己的耳边掠过。 是她的劫后余生。 -------------------- 晓墨啊,就算阿予活到一百岁你俩也不可能白头偕老的。 第49章 幕后主使 驿站内,店小二和掌柜的已经不知所踪,原本京城派出的几个随行人员已经全部丧生,尸体被涂山晓白带出去安葬了。 看着床上那两个半死不活的人,涂山晓白叹了口气,认命地从随身的百宝囊中拿了一堆上品草药,在房间外架了个小炉子熬药。 涂山晓白一边拿蒲扇扇风,一边在心中想着等秦之予回来他一定要把要钱拿回来然后再狠狠坑上一笔! 哎,秦之予你一定要回来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姐估计也不活了…… 第87章 涂山晓白在心里叨叨,驿站门口传来“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降落在哪里。涂山晓白还没探头看清楚来人,门口就传来他姐的声音:“涂山晓白!快来帮忙!” 涂山晓白屁颠屁颠地跑出来,被秦之予现在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也伤的这么重?” 他和涂山晓墨把秦之予搀到房间里,和宋元亦、沈鑫二人并排放在一起。医者本能驱使,涂山晓白随手搭上秦之予的脉,差点把他吓得昏过去。 外伤受的不轻内伤更重,刚才他就看出来秦之予身上有好几处骨折,现在一把脉发现这姑奶奶五脏六腑就没有好的,再加上伤口发炎和高烧…… 就这样都还能保持清醒。 “我……” “你别说话。”涂山晓白面无表情,“躺着,不许动,等我把药熬好。” 秦之予:…… 伤号要听大夫的话,秦之予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尸,涂山晓墨坐在她的床头守着,帮她处理骨折的地方,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她。 就怕眼前的人再消失一次。 沈鑫伤的最轻,刚才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精神多了,一睁眼看见秦之予就在不远处躺着,虽然虚弱但是好歹还是个活人。他要不是现在身上有伤,恨不得流着宽面条眼泪给他姐磕一个。 没人注意到沈鑫已经醒了,涂山晓墨对秦之予小声说:“我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沈鑫对涂山晓墨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只硕大的九尾白狐上,眼看着人已经出去了,他转头呼唤秦之予:“秦姐!秦姐!” 秦之予也同样转头,姐弟二人隔着还在高烧昏迷的宋元亦两两相望,顿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惺惺相惜。 突然,沈鑫压低了声音“哎,秦姐,你知不知道白墨姐姐她……她是……狐妖?” “嗯,知道啊。” 沈鑫:???!!! “你知道?!” “哟,背后说我坏话呢?” 妖族的五感极强,涂山晓墨在门口就把这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一进房间,沈鑫立马闭上嘴巴装鹌鹑。 秦之予笑道:“行了你别吓他,我还想问你呢,三金怎么知道你是狐妖的?” 涂山晓墨低下头,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毕竟她和秦之予约定过不暴露自己妖族的身份,“这个啊,这个……当时我也是太着急了嘛……” 这不能怪她。 秦之予转向沈鑫:“这件事情不许传出去,听到了吗?” 沈鑫立马点头,表示自己清楚明白:“你放心吧姐,我一定让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百年之后跟着我一起入土。” 秦之予:…… 涂山晓白端着一锅汤药进来,三个人都已经醒来了,在三张并排的床上躺尸。 “来来来喝药了,一人一碗不要抢啊。” 宋元亦和沈鑫接过药碗,刚喝了一口就把药吐回碗里,两张脸苦的变形,宋元亦端着药的手在颤抖,她的声音也在抖:“这药怎么这么苦啊。” 涂山晓白对此痛心疾首:“暴殄天物啊!你知道我这里面有多少珍惜草药外面买都买不到!你俩都给我喝干净了!不许浪费!” 比起宋元亦和沈鑫一脸苦瓜相,秦之予这边就和谐很多了,她捏着鼻子一口干了一碗药,舌根泛出的苦味让她差点把药抖吐出来,手捏着嗓子心里默念三遍“良药苦口”才没把汤药吐出来。 “唔?” 涂山晓墨把一块蜜饯塞到她嘴里,甘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渐渐取代汤药的苦味。 “姐……” “秦姐……” 秦之予转头,宋元亦和沈鑫两个人捧着药碗哭丧着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秦之予又看向涂山晓墨,对方拿出两颗蜜饯塞到她手里。 秦之予把蜜饯给他们分了,一人一个,宋元亦和沈鑫拿了东西,一口一个“谢谢姐姐”。 。。。都是姐姐的好大儿 涂山晓白不亏自己的“神医”之名,一碗汤药下去秦之予觉得自己好多了,头也不晕了人也利索了,手脚也……嘶—— 手脚和胸口骨折的地方还疼着。 “不是我说你们几个,怎么会伤的这么重?”现在三个人起码都恢复了精神,涂山晓白这个大夫也总算是能休息一会儿,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面前,双手环胸,嘴里念念叨叨的,“你们三个修为应该不低啊?怎么能被追的这么惨,还有个差点跳崖。” 涂山晓墨刚才出去的时候就把秦之予跳崖逃生的事情和涂山晓白讲了,导致现在的涂山晓白一头雾水。 都把秦之予逼得跳崖,这群人什么来头? “来追杀我们的是一群黑衣刺客,但是武功……应该没那么强。” “没那么强?那你们怎么……” “我们很可能被下药了,修为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有招式也使不出来啊。” “修为突然消失?”涂山晓墨的眉毛拧在一起,她看向涂山晓白,“你刚才把脉的时候没探出来?” 涂山晓白摇头,他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涂山晓墨伸手搭上秦之予的脉搏,确实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嘶,等等…… 秦之予感觉一股暖流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流窜,正是涂山晓墨将一丝灵力探入她的身体中。 “难怪……”涂山晓墨喃喃道,“你们的经脉被封闭了,调动不起来,所以你们才会觉得自己的修为突然消失了。现在那股封闭的力量减弱了不少,但是在灵力探入的时候依旧会有些阻碍,要是时间再晚一些,估计我也发现不了。” 第88章 “离魂草?”涂山晓白想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一种植物,“难道是离魂草?不过这种植物一般都是修为低下的妖族使用的,用来暂时封住修为,压制妖气,以便他们混入人类中,你们怎么会遇到这种东西?” 秦之予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是食水出了问题,但是我们来到驿站之后没有吃过这里的东西,路上吃的也是从阴阳司里带出来的。” 沈鑫大骇:“难道是阴阳司里除了叛徒???” 宋元亦摇头否认:“不可能,咱们带的东西都是师傅和秦姐亲自准备的,不会过别人的手。” 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每次出发之前需要带的行李和干粮都得自己准备。 涂山晓墨又问道:“那你们就没接触过别人准备的东西?” 秦之予托腮思考:“应该没有吧,也就那马车是皇上准备……”说到这里,三人都反应过来了。 马车! 以往他们出门,几乎都是司衙里自己准备的马车,但是这次走得太急了,阴阳司还没来得及备车,所以他们是乘坐皇宫里的马车出来的! 这辆马车现在还停在驿站的前院! “晓白!” 涂山晓白闻言,迅速去马车里寻找离魂草的踪迹,最后带回一个香炉。 “这香炉里面加了离魂草,虽说量不大,但是你们闻了一路,足够让你们的经脉封个十二个时辰。” “这马车是皇宫里准备的……” 是皇上! 难怪!难怪这次随行的队伍只有几个人!因为皇上早就设计好了,想让他们在去登州的路上丧命! 如果不是涂山晓墨他们及时赶来,恐怕他们三个现在已经没命了! 宋元亦想着就是一阵后怕:“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 秦之予沉声开口:“仙姑庵一行,皇上猜到了我们已经知道当年福安公主的事情,他想要灭口。” 无论秦之予会不会说出去,身为帝王,皇上绝对不会允许有人知道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即使知道秦之予对大周忠心耿耿,皇上也容不下她。 秦之予冷笑一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原本以为皇上会等她到了登州再有所行动,或者诱导自己去查南玄的事情自寻死路。 没想到啊。 没想到皇上根本就没想让她活着去登州。 “咱们这次没死成,皇上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他会不会再动手?” 宋元亦有些担心,不过秦之予倒是淡定:“不会,这次我们着了道他都没成功,下一次再来我们必然有所防备,而且还有晓墨和晓白在。” 沈鑫说道:“那咱们还要去登州吗?” 毕竟皇上想在去登州的路上就杀掉他们,这样一来,先不说登州矿场的意外是不是真的,他们也不敢确定登州还有没有别的危险。 “去。” 秦之予的语气中透露着坚定。 “就算不去登州,我们应该也回不了京城了。” 皇宫里,福全公公拿着一封加急的密报递给皇上。龙椅上的皇帝打开纸条,下一刻,一只茶盏被他摔碎在地上。 “废物!” “皇上息怒!” 刺杀没成功,恐怕秦之予也猜到了自己是幕后主使。皇上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再次捡起密报,突然冷笑的一声。 密报上说,看见了两只硕大的九尾白狐。 “福全。” “奴才在。” “和妖族勾结,朕该怎么判这个罪名呢?” -------------------- 第50章 初来乍到 驿站内,秦之予三人还在养伤,一天三顿地喝着涂山晓白熬煮的汤药。 如果不是相信涂山晓白的职业道德,秦之予几乎都要以为他故意把药熬得这么苦,以至于每天喝药的时候都是一阵鸡飞狗跳。 “呕——” “不许吐啊啊啊啊啊!我的天魂草!我的血灵芝!!我的天山雪莲!!!” 养伤的第五天,看到沈鑫喝完药就开始干呕,涂山晓白终于崩溃了。奉自己姐姐的命令,涂山晓白在熬药的时候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 全都是他收藏多年的压箱底的宝贝! 但是这些药材熬煮出来的汤药难免会有点苦涩。 “唔——” 耳边又传来宋元亦的声音。 额,好吧,他承认这个药不止一点苦。 但是良药苦口!这群不识货的家伙! 沈鑫好不容易喝完一碗药,猛灌了一大口茶水,然后虚脱地瘫坐在椅子上,喘着大气说道:“我天,我宁愿多躺几天,也不想喝这个药了。” 被上好的药物滋养五天,再加上他们自身的修为已经恢复,沈鑫这种伤的不重的已经可以上下蹦跶了。 他眼睛一转,和涂山晓白打商量:“白大夫,我已经好了,能不能不喝这个药?让秦姐和宋宋多喝点。” 宋元亦被捕兽夹夹到脚踝,伤到了骨头,在涂山晓白的努力下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还需要调养几天,每天尽量少走动。 秦之予就更别说了,一身的外伤不算,身上多处骨折,五脏六腑没几个好的,到现在都不能下地,涂山晓墨这几天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闻言,涂山晓白睨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沈三金啊,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现在只是看上去痊愈了,内里还是虚的。” 第89章 “我觉得我挺好的。” “是吗?来,我给你把把脉。” 涂山晓白伸手搭上沈鑫的脉,片刻后,淡淡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内有一股寒气在流窜?” 沈鑫闭上眼。 我去还真有! 沈鑫立马又紧张起来:“这怎么办?” 涂山晓白摇了摇扇子,故作深沉:“依我看,这药不能停啊,不仅要内服,每天再做两套八段锦,内外兼修!” “哦哦哦……啊?” 秦之予看着房间里争执的两人,一人赏了一个大白眼,“别信他,他框你呢,没那么严重。” “那我可以不用喝药了?” 宋元亦迅速接话:“喝啊,当然要喝,你配我和秦姐一起喝。” “是药三分毒啊!” 涂山晓白:“你放心,我这个药多喝一点也不会中毒。” 沈鑫要昏倒了,人怎么能铁石心肠成这样!他的两个好师姐就想让自己陪她们一起喝这个药!白大夫还在帮腔! “我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了,让我去了吧……” “行了你,陪我俩一起喝药吧,等我能下地了还得继续上路呢。” 涂山晓墨就坐在秦之予的身边给她削苹果,听到这话便皱起眉:“还要去登州吗?万一那个老皇帝又给你们挖坑怎么办?” 涂山晓白也来劝:“对啊小予,你们这个伤都没养好,就算要去也不用这么急。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吗?皇帝想在路上解决掉你们,那登州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也未可知。” 如果登州矿场真的出了大事,皇帝就算要动手也得等秦之予他们把事情解决了再动手。 秦之予摇摇头:“你们还记得登州有谁在吗?” 登州? “柳家?”宋元亦率先反应过来,“姐,你还要查南玄的事情?可是你答应过师傅……” “我确实答应了师傅不调查,但是我得想办法处理修为溢出的事情。” “你要去柳家老宅?” “未必是柳家老宅,但是登州和南玄关系密切,我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而且……登州矿场到底有没有出事都是我们的猜测,如果登州矿场真的有百姓在受苦,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又过了两日,伤势最重的秦之予总算能下地了。 “真的不再休息两天吗?”涂山晓墨心里倒是没有秦之予心中所谓的天下大义,她只关心秦之予的身体情况,“你现在这个情况要不再休息几天?” 秦之予让涂山晓白找了几匹快马,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利索地翻身上马,笑道:“这不好好的吗?” 涂山晓墨摇摇头,拿她没办法。 要赶往登州,自然不能让涂山姐弟变成狐妖载他们去——虽然这样速度很快——但是估计要把沿路上的百姓吓死。 骑马是最好的选择。 秦之予再一次上路,不过这一次涂山姐弟也加入其中,五人快马加鞭,终于在第二日中午赶到了登州。 登州知府是一个月前新上任的,姓刘,几日前收到了消息,知道秦之予一行人在路上遭到了刺杀才误了时日。 当时的知府刚收到这个消息,吓得笔都掉了。 他听说过阴阳司的威名,就怕秦之予他们在来登州的路上有个好歹,那自己真是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看到秦之予全须全尾地带着人站在自己面前,登州知府老泪纵横,谢天谢地谢秦之予没出事,还说自己备好了席面。 秦之予安抚了一下知府,并表示自己绝对理解他崩溃的心情,然后表示席面就不用了太耽误事,给咱们正常安排饭菜就好,最后让知府放心,咱们吃完饭就去矿场。 知府大喜,不过当他看见秦之予身后的涂山姐弟后,又开口问道:“秦大人,我看通牒上说只有三个人,这两位是……” 秦之予想起来,他们出京城执行公务都是有通牒在的,为的就是在路过各城的时候让当地官员性格方便,通牒上会写好具体公务和出行人数。 他们的通牒上可没有涂山晓墨和涂山晓白的名字。 秦之予眼睛一转,张口便说道:“刘大人,这两位是沿途救过我们的侠士,我看他们武艺高强,便想着带他们一起来,多个人多分力量嘛。” “这……” 刘大人刚想开口说不合规矩,但是他抬头对上那两人锐利的眼光,又把话咽了回去。毕竟俗话说得好,天高皇帝远,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刘大人的脑子很快就转过来了,热情地邀请他们吃午饭。登州靠近南玄,食物也带有异国风味,菜里面加了很多辛香料,吃的宋元亦眼泪鼻涕直流。 刘大人看见了小声吩咐身边的手下明天准备清淡的饭菜,手下点头应是。 “刘大人。” 刘大人还在跟手下的人说话,冷不丁被秦之予点名,连忙上前应道:“诶,下官在,秦大人有什么吩咐。” “刘大人,带咱们去矿场吧。” “矿场?矿场不着急去,秦大人日夜兼程辛苦了,要不先休息两日再说……” 刘大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之予打断:“刘大人,您要不想想我为什么拼了命赶过来?为的不就是矿场的事情?” 秦之予心中的疑虑更甚,紧接着问道:“怎么?难道矿场有什么事情我们见不得?” “不是不是不是!”刘大人被这么一盯,后背冷汗直流,连忙解释道:“只是那矿场上,有一对疯子夫妻,这……咱们官府原本是想着先把人赶走,免得吓到秦大人。” 第90章 秦之予皱起眉,神情十分不悦:“人家本来就住在那里,何必把人赶走?到底只是一对平民夫妻罢了,还能比那些妖魔鬼怪更吓人?” “是是是……秦大人教训的是。” “罢了,刘大人还是快带我们去矿场吧。” 登州矿产资源丰富,大周境内,市面上流通的大半矿物都来源于此。登州许多百姓都在矿场工作,以此为生,为了节省时间,甚至直接把家按在矿场边上。 秦之予等人来到矿场的时候,正好看到官府的人在拉扯一对夫妻。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啊!” 他们拉着官兵的衣领,喊的撕心裂肺,不断叫嚷着要他们把自己的女儿还回来。宋元亦问道:“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刘大人没想到手下的人动作这么慢,秦之予他们人都到了,居然是你还没把人弄走,他以为宋元亦被吵的不高兴了,连忙解释:“大人有所不知,这便是那一对疯夫妻。” 紧接着,刘大人对那两个官兵吼道:“动作快点!别脏了贵人的眼!” 两个官兵原先还有所顾忌,这下得了命令,打算直接上手捉人,秦之予连忙喊道:“慢着!” 两个官兵松开手,秦之予走到夫妻二人面前。 “叔,婶子,你们刚才说,你们的女儿不见了?” 夫妻二人方才看见秦之予对官府这些人的威慑力,明白这人的身份地位更高,立马扑倒在她面前大哭起来:“大人,大人你要救救我们的女儿啊!我女儿才十六岁!就被他们给抓走了,至今没有回来啊!” 夫妻二人边说边把矛头指向刘大人。 一听到十六岁的女孩被绑走,秦之予的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让她想起了萧吟月和柳家老宅的事情。 她看向刘大人,语气冰冷:“刘大人,劳烦您解释一下吧。” -------------------- 第51章 新嫁娘1 经过萧吟月和柳家的事情之后,秦之予对这些事情十分敏感。 毕竟登州的上一任知府就是因为这些事情被判了满门抄斩,现在这个知府要是还这么不懂规矩的话…… 秦之予觉得登州的知府可以再换一个,毕竟大周人才济济。 刘大人的冷汗都下来了,他虽然是外地调过来的,但是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更知道一个多月前登州的所有官员大换血的事情,连忙解释道:“秦大人明鉴啊,下官绝对不敢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秦之予深深看了他一眼,跟那对夫妻保证会把他们的女儿带回来——活见人,死见尸。 得了保证,夫妻二人感恩戴德,秦之予吩咐几个官兵把他们夫妻二人安置好。 刘大人看到沈鑫把夫妻二人带走,为自己偷摸捏了一把汗,涂山晓墨催促道:“刘大人,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带我们看看闹鬼的地方吗?” “啊?啊!是是是……几位跟我来。” 矿场中,工人们还在辛劳工作,秦之予瞥见从矿洞内推出来的车里,装满了莹绿色的矿石。 “墨莹矿?” 刘大人惊讶于秦之予认识这种矿石,赶紧介绍道:“秦大人居然认识?” 毕竟墨莹矿只有大周最南边一带的几个地方有,刘大人也是来登州任职之后才见识到这种矿石。 “有幸见过,这种矿石最后会流向哪里?感觉在京城和其他地方都没见过。” “这……下官也不太清楚。” “不清楚?”秦之予眼神一凌,“刘大人,大周朝内所有矿物流向都要登记在册,你怎么会不清楚?” 刘大人连忙解释道:“秦大人有所不知,矿物流向虽都要登记在册,但是大多数矿石都可以自由交易,咱们矿场上的墨莹矿都是由一位远洋商人购买的。” “远洋商人?” “是啊,那商人每个月都会来一次,说是西洋人很喜欢我们的这种矿石,因此大量采购。算算日子,那商人这两天也要来了。” 刘大人看着不想撒谎,秦之予和涂山晓墨对视一眼,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远洋商人大多依托船只完成货物运输和交易,去一次西洋,卖完货物再折返回来,少说都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若是天公不作美,恐怕要耗费的时间会更多,怎么可能每个月都按时来取货。 “刘大人,若是这位远洋商人来了,劳烦您知会他一声,就说京城来的官员要见他。” “诶诶诶,是……” 刘大人连声应是,说话间,几人来到了矿洞入口。 宋元亦环视四周,问道:“就是在这里?” “不是,是在矿洞里面。”刘大人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有些不足,毕竟矿洞内条件恶劣,他自己都不太乐意下去。 “走吧。” “诶诶诶,是……” 矿洞内的路不好走,脚下全是砂石和矿物碎屑,完全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几人扶着矿洞的岩壁一点点往下挪。岩壁两边插着火把,火苗在稀薄的空气中闪烁跳动、忽明忽暗的。 沿着这条通道一路走到底,是一处空旷的大洞穴,四周的岩壁上布满了未开采的墨莹矿,地上还散落着不少开采工具。 “就是这里了。” 刘大人搓搓手,指着一处说道:“当时就是在这里,有个工人在开采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女鬼,那工人被吓得魂都没了,这出洞穴也被封起来了。” 第91章 “工人见到的女鬼是什么样子的?他可有说过。” “这……”刘大人沉思片刻,“那工人说话颠三倒四的,我就记得他说那女鬼穿着红嫁衣,面容狰狞,剩下的他也不记得了。” “红嫁衣?那近几个月内,有没有发生过婚丧嫁娶的事情?都是哪几家?” “婚丧嫁娶……我想想……” “轰隆——” 头顶上传来爆炸的声音,秦之予的一颗心的吊了起来,她立马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矿洞坍塌了!便厉声道:“快往外跑!” 几人反应极快,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就冲向洞口。 “轰隆隆——” 又是几声巨响,矿洞入口被塌陷的巨石掩盖住,几人被困在洞内出不去了! “啊!” 洞顶的岩石和矿物不断向下砸,几人堪堪避开几块砸下来的石头。洞穴内太小了,涂山晓墨和涂山晓白无法变成狐妖,一身的法术无处使。 该死! 秦之予解下系在腰间的阴魂玉,注入灵力,魂玉感受到四周的怨灵,散发出淡淡的紫光,下一刻,“域”将在场的众人都吸了进去。 只能这样了。 秦之予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虽然自己当着涂山晓白这个大夫的面违反医嘱,但是如果她不开启“域”的话,所有人都要被压在废墟之下。 再睁眼,秦之予发现自己坐在梳妆台前。 她环视四周,看起来是农村里一户普通的人家,而自己所处的这间屋子,眼前是梳妆台,左手边是小木床和碎花被子。 看起来是一个黄花闺女。 “燕子!吃饭了!” 门外传来女人的声音,秦之予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经临近黄昏了,看来是原身的母亲来叫她吃饭。 “来了阿娘!” 秦之予回答的很乖巧,她暂时还不知道这个“域”的类型,乖乖扮演好自己女儿的角色才是最保险的。 眼前的中年夫妻秦之予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下午矿场上见过一次,夫妻二人都是矿上的工人。 晚餐吃的还行,一道炒青菜、一道包菜炒肉还有一大碗豆腐汤,主食是大米饭。秦之予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底层百姓只有逢年过节才吃的上肉,白米饭更是别想了,大米都要留着交赋税。 看这户人家的小院子,也不像是富户,怎么能有肉有菜还有新鲜的白米饭吃? 难道是矿场上的待遇比较好?也不见得啊。 秦之予的心中有很多小问号,她一边乖巧吃着父母夹到她碗里的肉片。 而且,眼前的这对夫妻似乎只有自己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这就奇怪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这个想法根深蒂固,纵然秦之予嗤之以鼻。而且这是在矿场上,男孩儿是一个家庭未来的劳动力。她不觉得这对夫妻会放弃这样一个劳动力,除非他俩身体不行,没法生第二个孩子。 “燕子,你和隔壁小娟关系好,你今儿晚上去劝劝她。” “嗯……啊?” “哎哟,你个呆孩子,你不会不知道吧。”母亲点了点她的脑袋,“小娟的爹娘给她说了门好亲事,这傻孩子死活不肯呢,你俩关系好,你要去劝劝她,别让这孩子一根筋,听到没?” “知道了,我今晚就……” “一梳梳到尾,香闺对镜胭脂雪……” 耳边传来少女的歌声,秦之予愣了愣,她的父母看见女儿异常的样子,问道:“怎么了燕子?” 看来这对夫妻没听到。 “没,没事……” “二梳梳到尾,鹊桥高架鸳鸯飞……” 歌声还没停,少女动人的歌喉中带着化解不开的怨气,伴随着歌曲飘进秦之予的耳朵,太阳还没下山,秦之予却打了个冷战。 “三梳梳到尾,夫妻执手白头约……” 歌声唱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秦之予的后背却起了一层冷汗。她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歌是新娘子出嫁的时候,喜婆会唱的,意在祝愿新婚夫妻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原本这是蕴含着美好祝愿的歌,只是现在,在那个女孩的口中,带着浓厚的怨气。 好在后来饭桌上没有再出现这样的歌声,这顿饭算是有惊无险地吃完了。 秦之予乖巧地收拾碗筷,洗完后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母亲催促她赶紧去隔壁小娟家,让她同意那门好亲事。 走到邻居家门口,秦之予听到里面传来少女的哭泣声,还有一对夫妻的斥责声。 “你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那高大人有什么不好的,那可是官府的人,家境殷实,给的彩礼也丰厚,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我呸!你们就是想把我卖了!好拿这笔彩礼钱去给小弟娶媳妇!凭什么!” “啪——” “啊——”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伴随着少女吃痛的惨叫声,随即又响起男人的怒吼:“混账东西!我是你爹!婚事哪有你自己做主的道理!” 秦之予在院门外听得头皮发麻,在少女的呜咽声中敲响了小院的门。 “谁啊!” 暴躁的男人拉开门,看见门外是“燕子”,面色缓和了不少。 “燕子啊,你来了。” 男人似乎对秦之予的到来并不意外,秦之予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正是今天在矿场上遇到的疯夫妻。 第92章 他们不是在叫嚷自己的女儿被抓走了吗? 秦之予按下心中的疑惑,乖巧地点头道:“我娘来让我劝劝小娟姐姐。” 老天爷,我一定要劝小娟赶紧跑。 秦之予站在小娟的房间前,敲了敲房门,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面前的房门没有开,反倒是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秦姐?” 秦之予转头,发现是宋元亦,对方的装扮和自己有点像,看起来都是未成婚的少女。 “你也是来游说的?” -------------------- 第52章 新嫁娘2 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两双眼睛互相瞪着。 “你也是?” 小娟娘从女儿的房间里走出来,看见秦之予和宋元亦站在女儿的放门口面面想去,脸上堆起笑容,招呼二人往小娟的房间里坐。 “燕子,春桃,你们来啦。” “燕子”秦之予和“春桃”宋元亦僵着脸对小娟娘回以微笑。 小娟娘好像没有发现二人脸上的僵硬,苦恼地说道:“哎哟,你们和小娟关系好,知道这丫头是个实心眼的,那高大人有什么不好的,她偏偏不肯嫁,你们要帮我好好劝劝啊。” “啊是是是……” 二人进到小娟的房间,头上戴着绢花的少女正在掩面哭泣,看见二人走进来,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你们两个也要来劝我嫁人吗?” 小娟大名李小娟,有个小她两岁的弟弟。 “哎呀,小娟,咱们是什么关系你还不知道吗?” 秦之予反应迅速,作为小娟的好朋友,“燕子”不应该盼着小娟嫁人才对。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宋元亦在小娟身边坐下,“只不过咱俩的爹娘都让我们来劝你,咱们就是做戏也要做全套啊。” “呵,你们的爹娘多半是收了那高大人的好处。” 小娟说的咬牙切齿,秦之予想到今晚家中的伙食丰盛,又问道:“那高大人到底是谁啊?怎么出手这么阔绰?难不成要全村的人都来游说你吗?” “我呸!” 小娟狠狠啐了一口他们口中的高大人,跟他们解释道:“我也是才知道,那高大人年年都要娶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做老婆,不出半年就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等咽了气就被抬出来,第二年再娶一个。” 小娟说到这里,整个人都在发抖,语气中带着哭腔:“偏偏我造孽,不知道怎么被看上了,我爹娘贪图彩礼钱,硬是要我嫁过去!那高大人还给村里其他人家许了好处,让他们看住我不许我跑。” 难怪伙食变好了,原来是收了人家的好处。 秦之予想到这里不由得遍体生寒,这高大人是让整个村子的人都监视小娟,一旦小娟有出逃的念头,恐怕还没跑到村口就会被抓回来。 宋元亦不解道:“那高老板是什么来头?怎么能年年娶老婆年年死一个?” 涉及到八卦辛秘,又知道自己的好友不会劝自己家人,小娟也暂时丢掉了悲伤:“你俩可别说出去,我也是听王大娘说的。” 三个小脑袋凑到一起,小娟低声说道:“这高大人是个做生意的,专卖钻石珠宝,有钱得很,也不管人家姑娘的出身,只要十六岁的姑娘。” 说到这里,小娟的悲伤又回来了:“我怎么这么命苦,我那黑心爹娘说明日给我定亲,等到十五就要把我嫁出去……” 十五,那就是六天后。 小娟的哭声越来越大,秦之予和宋元亦的劝慰声都被哭声掩盖。 “一梳梳到尾,香闺对镜胭脂雪……” 熟悉的歌声在耳边响起,穿透了小娟的哭声,格外清晰,秦之予一愣,劝慰的话也在嘴边止住。 “二梳梳到尾,鹊桥高架鸳鸯飞……” 秦之予和宋元亦对视一眼,她作口型道:你也听到了?宋元亦点点头。 “三梳梳到尾,夫妻执手白头约……” 歌声到此就结束了,小娟似乎累了,哭泣的声音也小了许多,她对房间里的二人下了逐客令:“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一定不会嫁的。” “就是死,我也不会嫁!” 秦之予和宋元亦离开的时候,小娟的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荡。 矿洞地下,那个穿着红嫁衣的女鬼,多半就是小娟。 “难道小娟是‘域主’?可是不对啊,‘域主’都是以鬼魂形态出现的,为什么小娟还是活人的样子。” 也许“域主”另有他人? 秦之予对宋元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搞懂,她说道:“算了,咱们找不到域主就先放一放吧。我们现在要先帮小娟想办法,毁了这桩婚事。” 至于“域主”,晚点找总比找错了好。 “阿予?” 秦之予回头,涂山晓墨正在不远处看着她俩,不出意外,和她们一样的粉色小袄,头发简单盘在一起,同样是未出阁的少女装扮。 “你也是来劝小娟的?” 涂山晓墨点点头,说道:“我来的时候听到里面一直在哭,没想到你们两个也在里面。”她顿了顿,“我刚才听到你们提到一个……王大娘?” “嗯嗯,你认识?” 秦之予的眼睛都亮了,王大娘能知道那高大人的身份,也许找到王大娘,还能问出别的线索。 涂山晓墨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她是我‘娘’。” 第93章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涂山晓墨在这里的身份,是王大娘家的女儿“大丫”。 秦之予和宋元亦愣了一下,下一秒,秦之予爆发出笑声,宋元亦也在努力捂嘴,以免自己破功。 “王大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涂山晓墨咬着牙,“别光笑我啊,徐燕子。” 秦之予被点到“大名”,一口大白牙收了回去,不笑了,一旁没被点到名的“赵春桃”也老实了。 “哎对了,你们有没有见到沈鑫和白大夫?还有那个刘大人应该也进来了吧。”三个女生都在这里了,宋元亦想起还有三个人下落不明。 “他俩?噗哈哈哈哈哈——”涂山晓墨突然笑出声,秦之予和宋元亦向她投来不解的目光,涂山晓墨解释道:“哈哈哈——你俩,你俩和我来。” 涂山晓墨把她们带回了自己家,王大娘是村里的神婆,住的比较远,三人绕了些路才走到那里。 “幸好王大娘夫妻今晚不在,快进来。” 当秦之予关上院门,就看见涂山晓墨朝里面喊道:“王二丫,王三丫,看谁来了!” “丫的!涂山晓墨!你再这么喊我就不认你做姐姐了!” 秦之予的心中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在看到“王二丫”和“王三丫”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化作爆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她怎么都没想到,沈鑫和涂山晓白居然变成了女生! 秦之予开始了无端猜测:“那刘大人在哪?不会也……”她想了想刘大人变成女生之后的样子,有些恶寒。 救命,这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秦姐……” “哈哈哈哈哈哈!啊?怎么了?” 秦之予笑的直不起腰,却听见宋元亦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为什么白大夫喊白墨姐叫‘涂山晓墨’啊?涂山不是狐族的姓氏吗?” 额。 她忘记了,沈鑫发现涂山姐弟身份的时候,宋元亦正在昏迷中,所以不知道他们两个的真实身份。 “来,三丫,你过来。” 秦之予朝远处的沈鑫招招手,成功让沈少爷破防了:“秦姐,我认你做姑奶奶,你被这么喊我了!” “好好好,来,三金,你跟宋宋解释一下狐妖的事情。” 沈鑫找到机会溜走,火速拉着宋元亦跑到一旁,给她科普“为什么白墨的原名叫涂山晓墨”这件事。 秦之予收敛起笑容,涂山晓墨走过来,拦上她的肩膀,“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为什么这次沈鑫和晓白都变成了女生呢?” 涂山晓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过来一张条凳,两个人在院子里并肩坐着。 “刚才我们去小娟家,发现她爹娘——就是白天那对疯夫妻——居然逼着小娟嫁给一个年年死老婆的富商,为了还彩礼钱给她弟弟娶媳妇。” “卖女儿?”涂山晓墨的严重闪过一丝轻蔑,“这样损阴德,他们早晚会造报应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白天我们在矿场见到那对夫妻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觉得这对夫妻心疼女儿。” 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涂山晓墨沉吟道:“那对夫妻说是要让官府把她的女儿还回来,但是百姓婚丧嫁娶,官府不得干预,难道有人强抢民女?” 秦之予摇摇头:“我觉得不是,如果官府的人强抢民女,白天的时候,李小娟的爹娘可以直接和我们举报,说官府里有人强抢他们的女儿,而不是让我们帮忙找回来。” 而且为什么是小娟? 村子里有很多女孩,比小娟漂亮的有,家庭比小娟家贫困的也有,但是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小娟。 “而且……红衣鬼新娘,我原本怀疑小娟是‘域主’,但‘域主’在‘域’内都是以回魂形态出现的,李小娟明显是一个人类。” “那鬼新娘会是谁?难道还有别人成婚?” 第一晚,秦之予没有线索和头绪,只能依靠现实世界中的一些线索推理。 “没事,说不定明天李小娟订婚的时候就有线索了。”涂山晓墨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相信你自己。” “好。” 而另一边,接受完沈鑫科普的宋元亦迷迷瞪瞪地回到秦之予身边,她没想到狐妖就在自己身边,甚至拐走了自己的好姐姐好上司。 一时间,她看向涂山晓墨的眼神有些复杂,震惊中还夹杂着一丝丝对于她把人拐走的不满。 涂山晓墨权当没看见。 秦之予抬头看了看天色,想到自己已经出门很久了,连忙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阿予。” “嗯?” “万事小心。” 秦之予回到家里的时候,她的爹娘还坐在堂屋里赶手工活,看见秦之予进来,二人喜气洋洋地迎上去:“怎样?” 秦之予摇摇头,打着马虎眼:“劝了,没成,还得小娟自己想明白。” 好在夫妻二人对于别人家的事情没那么热切,所以也没多问,反倒是话锋一转,对秦之予说道:“燕子,爹娘给你寻了门好亲事,明儿你和小娟一起定亲!” 秦之予:??? -------------------- 阿予:涂山晓墨你能不能来抢亲! 第53章 新嫁娘3 “啊?” 秦之予还没从自己的“爹娘”要给自己火速定亲的震撼中走出来,夫妻二人拉着她喜滋滋地介绍男方家的条件,无外乎就是给了多少多少彩礼,对方家里的家业有多大。 第94章 秦之予第一次生出原地逃走的想法。 但是不行,起码现在不能就这么扭头走人。 秦之予强压着心中的情绪,在脸上强行做出微笑的表情,直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收起脸上做出的假笑。 定亲?她可不会老老实实任人宰割。 “一梳梳到尾,香闺对镜胭脂雪……” “二梳梳到尾,鹊桥高架鸳鸯飞……” “三梳梳到尾,夫妻执手白头约……” 第三次了。 这首唱给新嫁娘的歌第三次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首歌要在出现一次?难道是因为“徐燕子”要定亲了? 嘶……不对,有哪里不对劲。 秦之予仔细回想第三遍出现的歌声,歌词一样,曲调一样……可是声音不一样! 前两遍的歌声是李小娟独自一人,好似新婚夜的少女被迫嫁给不爱的人,期期艾艾地诉苦;但是在刚才出现的那一遍歌声中,秦之予隐隐约约听见了另一个女孩的声音。 那道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就会被李小娟的声音盖过。 那个女孩似乎也在哭,在李小娟的声音之下,在李小娟的身后,哭诉自己的命运。 她会是谁?徐燕子?赵春桃?还是王家的三个姑娘。 不知不觉间,秦之予已经坐到了梳妆台前——她刚进“域”的时候,就是坐在这面铜镜前。 秦之予抬头,铜镜中的自己也缓缓抬头,借着烛光,她看清了铜镜中的自己。 或者说,那是一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脸,那张脸一点一点出现各种细微的变化,另一个“自己”的眼睛一点点变大,下巴变得更尖,直到镜子中的“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她是真正的徐燕子。 镜子中的画面继续变化,从黑夜变成了白天,镜子中出现的房间的一角挂上了红绸,应该是成婚的那一天。 只是镜子中的徐燕子看起来并没有半分做新娘的喜悦,她垂着眼角,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喜服,还没有化妆,她戴着华美的凤冠,那顶凤冠比她的头还要大,看着很沉,她的头一直微微低着,脖子似乎都要被凤冠压断。 “徐燕子”抬起手,那只苍白的手伸出镜子,目标正是秦之予的脖颈。 秦之予的视线失去焦距,黑色的瞳孔涣散着,对那只朝她要害处伸出的手一无所知,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镜子中的“徐燕子”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五指收力的那一刻,手腕被人死死抓住。 “徐燕子”惊恐地看向秦之予,只见她眼神中一片清明,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呆愣。 被抓住的“徐燕子”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尖叫挣扎着后退想要逃走,秦之予哪里肯这么轻易放人,抓着她的手把人往镜子外拉。 双方较劲半天,竟是让秦之予占了上风,“徐燕子”大半条手臂都被拉出了镜子。 “哗啦——” 窗子那里传来动静,秦之予转头的时候手上的劲一松,镜子中的“徐燕子”感受到拽着自己的手松了松,迅速收手钻回镜子里。 秦之予再转头的时候,镜子里只剩自己错愕的脸。 还有同样错愕的,翻窗进房间的涂山晓墨。 “额……我不知道你在抓鬼。” 物理意义上的抓鬼。 涂山晓墨觉得没有人能懂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漂亮老婆和一个女鬼在拔河,甚至差一点就要赢了,是什么样的感受。 不过好在秦之予也没真想着能把“徐燕子”从镜子里抓出来,然后五花大绑直接拷问一番问她有什么未尽的心愿,我直接帮你解决了,然后你把我们送出去我把你送到地府投胎,咱们下辈子不待这种地方了。 “你怎么突然来了?” 对于涂山晓墨翻窗进房间这件事情,秦之予接受良好。 “王大娘夫妇今天突然回来了,带了好几个男人,穿金戴银看着是富贵人家,在商量定亲的事情。” “我们三个全被定下了,而且定亲的时间都在明天。” 涂山晓墨口中的“三个”自然是她,还有变成女生的沈鑫和涂山晓白。 “我也突然被定亲了。” 那宋元亦,也就是“赵春桃”,估计也没有逃掉被定亲的命运。 “阿予,我查了一圈,整个村子里,年满十六周岁,而且没有婚配的的女生只有我们六个。” “而且我发现,那些富商找的人全都是王大娘。” 也就是说,村子里所有适龄未婚的少女,全部被急匆匆地订婚,全都赶在同一天,被富商们选择作为自己的填房或者儿媳。 也许每一个富商都给了村子里的人一大笔钱,她们这些待嫁的女孩,没有一个能逃出去。 “不行,我们不能老老实实定亲。”秦之予抓住涂山晓墨的手,“走,去找宋宋,还有小娟。” 好在这个“域”中她们的修为没有被压制,再加上这几个女孩子的身体条件还不错,翻窗爬墙这点动作完全不在话下。 “赵春桃”家在村子中央,秦之予和涂山晓墨赶到的时候,听到宋元亦的房间里响起巨大的“嘭——”的一声,其中还伴随着“乒铃乓啷”的动静。 秦之予和涂山晓墨以为发生什么意外了,连忙翻窗进房。 宋元亦手里拿着一把重剑,地上有一面碎裂的黄铜镜子,木质的梳妆台被劈成两半,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第95章 看来她也在铜镜里看到待嫁的“赵春桃”了。 宋元亦听到动静,举着剑看向不速之客,看清来人她才放下重剑,松了口气。 “秦姐,晓墨姐,你们怎么来了。” “宋宋,赵家夫妇是不是给你定亲了?” “秦姐你怎么知道?”宋元亦很快又反应过来,“难道你们也……” “嗯。” 秦之予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刚才在铜镜前,又听到了那首歌,但是我感觉这一次,唱那首歌的人变成了两个。” “除了李小娟之外,还有另一个女孩,但是我没听出来那个人是谁。” “这次‘域主’的身份是新娘,除了李小娟之外,就只有我们五个,如果李小娟不是‘域主’的话,她应该就在我们几个人之间。” 也就是说,无论“域主”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们都要想办法阻止明天的定亲! “宋宋,你通知沈鑫和晓白,今晚趁着夜色溜到村子后,我和晓墨会带着李小娟去找你们。” “好。” 说罢,三人趁着夜色,在全村警戒最放松的时候分头行动。 李小娟都哭累了睡下了,被秦之予和涂山晓墨翻窗的动静吵醒,还以为是哪家的登徒子强闯闺房,吓得李小娟拿着木簪子在空中四下挥舞。 “小娟!别怕!是我们!” 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小娟放下手中的木簪,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两人,好半天才认出是谁。 “燕子?大丫?你们怎么来了?”李小娟拍着胸口大喘气,“你们两个吓死我了。” “小娟,你想不想嫁给那个高大人?” “当然不想!” “走!咱们带你逃!” 逃婚? 她们原本以为李小娟会抗拒,没想到李小娟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忙抓着两人的手确认:“逃婚?你们认真的吗!” “嗯,你走不走?” “走!不过咱们要躲到哪里啊?待在村子里肯定会被人抓回去。” “我们去村子后面。” 李小娟比秦之予她们想的还要积极,不用秦之予多费口舌,拿包袱装了两件衣服和铜板就跟着两人走了。 村子后山,宋元亦带着沈鑫和涂山晓白坐在一棵大树下,抬头看见秦之予和涂山晓墨带着李小娟朝这边走来。 “这儿!” 六人碰面,沈鑫问道:“秦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往后山躲,先躲过明天的定亲。”秦之予轻声说道,“然后我们再回到村里找‘域主’的线索,确定了‘域主’究竟是谁之后,咱们一把火把她的定亲对象家给烧了!” 虽然方法有些粗暴,计划有些简陋,但是总归能逃过明天的定亲。 “我知道有个地方!他们绝对不会去那里找!” 李小娟虽然没听懂这几个“姐妹”口中的什么“域主”,但是听到能烧定亲对象的家她就觉得有意思。 李小娟带着另外五个人摸黑走到后山的一处小坡。 “这是……坟地???”沈鑫看着眼前好几个鼓起来的小土包,张大了嘴,“你怎么把咱们带到这里来了?” “咦?三丫你居然不知道这里吗?” 李小娟惊讶于“王三丫”会问出这个问题,说道:“这地方当初还是王神婆发现的,说是要卖给那些富商,说什么风水好,那些富商家里边死了人的都往这里埋。” “咱们村里的那些人敬着这里是那些有钱人的地方,才不会来呢。” 李小娟倒是没什么忌讳,找了个石头就这么靠着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村子里的四户人家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新娘子!新娘子不见了!!!” -------------------- 第54章 新嫁娘4 四户人家,六个准新娘全部走失。 这绝对是震惊全村的消息。 这件事情最开始还是李小娟的爹娘发现的,夫妻二人起床后发现女儿没做早饭,杀到女儿的房间想要好好教训她,结果发现床上空空如也,一摸被子也是凉的。 夫妻俩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昨晚跑了的。 李家夫妇吓得差点晕过去——毕竟今天要定亲,这人没了该怎么和人家交代!他们可是收了彩礼的! 李家的动静惊扰到了其他人家,徐家和赵家夫妻想让自己女儿帮忙找找,结果发现自家的孩子也都不见了。 一刻钟后,王大娘阴着脸告诉村子里的众人,自家的三个丫头也都跑了。 这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六个准新娘是约好了一起逃婚! 王大娘站在慌乱的人群中,用沙哑的嗓音厉声说道:“给我搜!全村一起搜!哪里都不许放过。”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神婆,那群小丫头要是以死相逼怎么办?” 李家夫妇吓得人都站不直,他们还指望那女儿换的彩礼给儿子娶媳妇、补贴家用,这高大人要是知道李小娟跑了,翻脸把钱收回去了怎么办? 他们知道李小娟性子是有些烈,要是真的自尽…… “无事。”王大娘低着头,脸上端着和蔼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死了也好,倒是给咱们省力了……” 李家夫妇不知道他们敬仰的王神婆为什么笑得如此诡异,不过人家王神婆既然都开口了,夫妻二人自然也再没有担心的,转头加入找人的队伍。 第96章 包括高大人在内的富商们给了整个村子的人不少好处,这下新娘不见了,全村的人恨不得把整个村子都翻过来。 “粮仓这里没有!” “牛圈这里也没有!” 村民们将整个村子进行地毯式搜索,粮仓、牛圈……这些村民化身劫匪强盗,洗劫了自己的家园。 “神婆,还是没找到她们。” 另外三个准新娘的爹娘急的额头直冒汗,李小娟的爹娘更是焦急:“神婆,这群丫头不会跑到后山吧!” 这个猜想一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他们这个村子朝北靠近矿场,朝南背靠大山,这里的人世世代代以矿场为生,没怎么开发过身后的大山。 要是这群新娘心够狠,钻进深山老林里躲上个十天半月,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 难道真的要跑到深山里面去找人? 有的村民开始犹豫了,在人群中发出了抗拒的声音:“这……不可能吧,而且不是说那山里面除了野兽还有鬼,这几个丫头没道理跑到那里去吧……” “对啊对啊,山里太危险了。” “要是没找到人岂不是浪费时间……” 面对不曾踏足过的后山,村民们开始抗拒。找到这些新娘确实能给他们带来财富,但是前提是要有命去享受啊! 万一进了后山被野兽咬死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嗬嗬嗬……” 王大娘看见他们脸上充满了抗拒的神情,意味不明地笑出声。 “你们以为,自己不去找,就能保命吗?” “什么?” 此言一出,村民们纷纷定在原地,李家、徐家、赵家三队夫妻更是急的围上来。 “王神婆,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是啊是啊,咱们大不了不要这彩礼钱了。” 谁都不愿意去后山赌。 王大娘歪着头,浑浊的目光扫过他们惊恐的脸,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众人都变了脸色,“你们以为这是彩礼钱?这是你们姑娘的买命钱!” “若是找不到人,这命是谁来给呢?” 此言一出,再也没有人说反对的话,纷纷收拾东西,带上趁手的家伙准备上山。 “神婆,咱们到后山去找,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王大娘眯着眼睛,坚定地说道:“她们能躲的地方只有两处,要么去矿场要么去后山。那矿场空旷,每日人来人往,她们自然不可能去,那便只有后山了。你们也别担心找不到人,她们深夜一起逃到后山,走不了多远的。” “是,是……” 那村民哂笑着离开。 后山坟地—— 李小娟昨夜找了个好地方倒头就睡,秦之予可没这么大的心。 虽说说他们从村庄里面逃出来了,但是后山上看着不像是常有人来的样子,谁也不敢保证会突然冒出来一只野兽。 李小娟睡着之后,五人轮流守夜,过了一晚。 好在夜里还算是太平,秦之予预料的危险并没有出现。 “啊——”清晨,李小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打了个哈欠,“诶?你们昨晚没睡好吗?” 回应她的是其余五人顶着大黑眼圈点头。 毕竟深山老林,天为被地为席,又时刻提心吊胆担心野兽出没,还要小心哪个鬼会从犄角旮旯窜出来,能安心睡个好觉才怪呢。 涂山晓墨在背后拍了一把涂山晓白,说道:“晓白,你看看村子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在这个“域”中,几人的修为并没有被压制,涂山晓白的千里眼在此刻也派上了用场。 涂山晓白眯起眼,注视着山下村落的方向。 “嘶……他们好像在找我们,感觉要把整个村子都翻过来了。” 一旁的李小娟听到这话,自得地说道:“哼哼,他们绝对想不到咱们敢跑到后山里面来。” 她悠闲的靠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道:“就让他们找吧,也许他们会去矿场找人,等他们出村子了,咱们就下山,一把火把村子全烧了!” 说到这里,李小娟的情绪激动,眼里似乎有燃不尽的火焰在跳动。 秦之予惊讶于李小娟对这个村子的排斥,但是想到她爹娘的所作所为,便不再开口询问。 这种时候开口倒有几分揭人伤疤的味道。 “诶?他们好像不找了?” 涂山晓白看到村子中的人纷纷围着一个年迈的女人,对身后的几人说道:“这群人围着王大娘在嘀咕什么呢?” “王大娘?他们围着王大娘做什么?” 对于这些底层的百姓来说,越到关键时刻越会下意识的依赖他们信任的人。在六个新嫁娘都不知所踪的情况下,他们的主心骨不是村长,居然是王大娘? “嘶……我记得是王大娘和这些富商联系的,这些婚事应该也是她牵的线。” 秦之予托着下巴思考,她知道这个王大娘是个神婆,却不知道这大娘什么时候转行做了媒婆。 “诶诶诶!那些村民散开了,好像都各自回家了。” 回家?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干嘛。” 涂山晓白心中也十分疑惑,“难道他们不找了?就这样放过我们了?” 涂山晓墨也觉得奇怪,“如果我们这些新娘消失了,彩礼钱应该都会被收回。那这个村子的人之前得到的那些好处也都没了,他们难道会就此作罢?” 第97章 李小娟没想这么多,她只觉得村民们放弃寻找是件好事。 “想这么多干嘛?这群家伙惜命的很,后山上早就有鬼魂出没的流言,他们肯定想不到咱们敢直接跑到这边来,就算要找也会往矿场找。” 说完,李小娟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捂着肚子站起身。 “我,我昨晚好像着凉了……我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然后佝着身子小碎步跑出他们视线之外。 看到李小娟离开,涂山晓墨才敢凑到秦之予身边,两个人贴的很近。 秦之予以为涂山晓墨又要亲亲贴贴,想到这里光天化日的又有别人在,于是就没好气的说道:“干嘛?” “没事。”涂山晓墨皱了皱鼻子,她知道秦之予看穿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于是换了个话题:“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 猝不及防被问到,秦之予低头想了想,随即扬起一个笑脸,“他们要是不找上来,咱们就偷偷溜下去。” “溜下去?”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秦之予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些人助纣为虐,我们也不必留情。” 涂山晓墨点点头,表示认可。 “一梳梳到尾,香闺对镜胭脂雪……” “二梳梳到尾,鹊桥高架鸳鸯飞……” “三梳梳到尾,夫妻执手白头约……”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回头,望向彼此。 “第四次了。” 婉转动听的歌声传进众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在大白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宋元亦喃喃道:“你们有没有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 几人面色凝重的点头。 这一次,回荡在他们耳边的歌声中,出现了第三个少女的声音。 是谁?第三个少女是他们中的谁?“域主”究竟是谁? 李晓娟?徐燕子?赵春桃?还是王家的三个丫头中的谁? 不过还没等秦之予有所头绪,从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在这儿!她们在这儿!” “找到了!快来!” 村名们找上来了! 秦之予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等到这些村民将他们包围,她才看见在人群之后,李小娟被一块抹布堵着嘴,双手被麻绳捆住绑在身后,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动物一样被人押着。 她的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红色的嫁衣。 为首的正是王大娘:“小丫头们,等老身回去吧,这桩婚事是你们的福气。” “你休想!” 秦之予对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打出去了! -------------------- 第55章 新嫁娘5 李小娟已经哭晕过去,王大娘示意手下的人将她压下山。 接着,王大娘转向转向众人,阴狠地说道:“难为你们几个小丫头找到这里来,呵……你们几个胆子倒是大,连贵人的地方都敢来。” 很快,王大娘又收敛起笑容,抬手示意身后的村民,村民得了命令,抄着手里的家伙蜂拥而上。 秦之予等人不再伪装,长鞭、重剑……武器出鞘,然而这些村民看到他们手上的武器,脸上毫无惧色。 涂山晓白和沈鑫这两个人,一个奶妈一个人形书,两个手无寸铁的辅助站在其余三人身后,涂山晓白小声问道:“这群村民怎么不害怕啊?” 沈鑫拿出折扇,“哗啦——”一下打开,看着相当潇洒,他用折扇掩面,同样小声答道:“‘域’里面的‘人’是看不出我们拿的武器的,在这群人眼里,咱们手里的东西就是锄头和棉绳……” “那,武器的威力会不会减弱啊?” “放心吧,不会的。” 而另一边,一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秦之予挥起长鞭,将几个村民扫开,为首的几个村民,被横扫在地。 这样的力量,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胸口骨折,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然而这些村民就跟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又一次朝几人扑上去。 怎么回事! 两个村民挥着手中的锄头朝宋元亦砍过去,宋元亦手中的重剑明明砍中了二人,但是两个村民也只是超厚退了两步,身上连伤口都没有。 “你不是说武器威力不会减弱的吗???” “我不知道啊???以前不这样啊!!!” 秦之予也发现这些村民不对劲,那些本该重伤失去行动力的人一次次站起来,他们的面上露出阴狠的神色。 王大娘呵呵一笑:“何苦呢孩子们?” 她微微扬起手,秦之予手一软,长鞭落地,她转头看向其他人:涂山晓墨神色痛苦地跪倒在地,沈鑫和涂山晓白嘴角溢出鲜血。 宋元亦知道是王大娘这个神婆在搞鬼,心一横,提起重剑朝她刺去。 王大娘毫不躲闪,只是剑刃还未触碰到她的衣料边缘,宋元亦的手一松,重剑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宋元亦倒在地上。 疼、好疼…… 剧烈的疼痛从五脏六腑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啃食她的身体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看到几人狼狈的样子,王大娘发出大笑,“姑娘们,家里改善的伙食感觉怎么样?” 是昨晚!来的第一晚,那顿突然改善的晚饭。 第98章 原来那个时候,王大娘就伙同这些所谓的“父母”,给他们下了东西。 “是什么……你——” “呵——老婆子虽说看不上南玄,不过他们的蛊虫确实好用,不过三两下就能让你们乖乖听话。” 身边立马有人附和道:“还是神婆奶奶料事如神,猜到了这几个小丫头不会乖乖定亲,给她们下了蛊虫。” 居然是蛊虫。 “有老婆子的蛊虫在,别说是长鞭和宝剑,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秦之予缓缓闭上眼,再也听不到王大娘后面还说了什么。 再次睁眼,一片漆黑。 秦之予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是被蒙住了,她看不见自己到底在哪;双手被麻绳捆住,反绑在身后,嘴里也被塞上一块布料,挣得她无法发出声音。 脚腕上冰冰凉凉的,秦之予抖了抖脚,就听到“哗啦——哗啦——”的金属声音,看样子是被铁链拴住了。 至于身上的衣服…… 身上的衣服应该是被人换过了,为了行动方便,自己原本的衣服是窄袖,而如今身上这一身却是宽袖,袖口似乎还做了繁复的花样,衣服的边上做了穗子。 “吱呀——” 门被打开,秦之予听见有脚步声逐渐靠近自己,大概有两三个人,几秒后,眼前一亮,她的蒙眼布被摘下。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秦之予一时间难以适应,强光的刺激是她不得不眯起眼。 秦之予勉强能看清眼前的人——“徐燕子”的父母,还有王婆子,她也看清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身崭新的喜服。 而自己,确实如她先前猜测的一样被五花大绑,看样子是被绑在了自家柴房。 定亲已经完成了? 李小娟在哪里?还有涂山晓墨和宋元亦她们人呢?都被关到哪里了?还有……那个刘大人,他在“域”里面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怎么现在都没遇到他? 不过“徐燕子”的父母可不在乎秦之予究竟是怎么想的,解了她脚上的铁链,三两把就把秦之予从地上拽起来,推搡着她往前走。 体内被蛊虫啃食的疼痛似乎还在,秦之予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痛感造成四肢乏力,几处穴位被封,再加上王大娘还在一旁看着,秦之予并未反抗,而是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们走。 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梳梳到尾,香闺对镜胭脂雪……” “二梳梳到尾,鹊桥高架鸳鸯飞……” “三梳梳到尾,夫妻执手白头约……” 第五次。 随着秦之予跟他们逐渐走向村子中央,少女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这一次耳边出现了第四个人的声音。 按照人数,这次的新娘一共有六个人,现在这首歌中已经出现了四个人的声音,不知道出现第六个人的声音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路上三人一言不发,直到几人到达村子的正中央,秦之予看见了另外五个人——无一例外,全部被人押着,头上盖着红盖头。 而周围的人们脸上却是一片喜气洋洋,他们看见“徐燕子”的父母甚至还不断道喜。 “恭喜啊恭喜啊。” “燕子觅得佳婿啊,下半辈子有依靠了。” “你们二老也能放心了。” 而“徐燕子”的父母也乐呵呵地应下了。 仿佛大清早凶神恶煞地跑到山上抓人的不是他们一样。 王婆子将一块红盖头盖到秦之予的头上,在眼前被一片猩红取代之前,秦之予看到了有几个锦衣华服的人走来。 “原本今日只是定亲,可惜你们太不听话了,未免夜长梦多,只能早些举办成亲的仪式了。” 六位新嫁娘站成一排,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几人头上的红盖头都被吹走,秦之予看见了她面前站着的人,手里端着一块牌位! 这竟是冥婚! 秦之予知道,许多地方会用活的女生给死去的人配冥婚,那些姑娘在仪式结束后会被活生生钉进棺材里。 “一拜天地——” 六人被压着弯腰,目之所及,所有村民都在笑。 刺眼的笑容,刺耳的笑声,好像面前的六个“少女”真的是觅得佳婿的新嫁娘。 “二拜高堂——” 转身的片刻,秦之予看见了李小娟口中的那个高大人。 那人端坐在高堂之上,秦之予瞥见李小娟的“夫婿”——那牌位属于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应该是高大人的儿子。 该死! 秦之予动了动手腕,发现手上有力气了。 很好,只要在拜完三拜之后,在所有人警惕心最松懈的时候,先处理掉离自己最近的王大娘,蛊虫没了指挥的人就是一滩烂泥…… “夫妻对——” 秦之予准备动手,但是台上的人还未喊完第三拜,李小娟奋力挣脱开压制她的两个婆子,抓过桌上的烛台。 燃烧的蜡烛被刷到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之后熄灭了,李小娟用蜡烛钉指着自己的脖子,朝众人大吼道:“别过来!”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变故惊到了,一时间无人敢上前阻拦。 “把她们都放开!” 押解秦之予等人的村民纷纷松开手,台上的李小娟笑的凄苦,她轻声喃喃道:“你们都去死吧……” “快阻止她!” 王大娘看见李小娟抬起手,想让人阻止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蜡烛钉狠狠刺进她的脖颈,鲜血溅射而出,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旁边围观的村民脸上,那村民愣了一下,随即发出尖叫。 第99章 “啊啊啊啊!” 王大娘的脸色铁青,要知道,新嫁娘在尚未礼成的时候就自尽,死后的新娘会异化成怨气极大的煞。 那可就不好处理了。 “快!先让她们夫妻对拜!剩下的人把李小娟抬走!” 有一个新娘子自尽,难保其他人不会有样学样,先把其他人稳住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王大娘要失望了。 李小娟变成煞的速度比她想的要快得多,几个胆大的村民刚靠近李小娟,就见尸体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额啊——” 尖锐的长指甲刺进其中一人的胸口,竟硬生生把那人的心脏挖出来。 这下,那些胆大的人也不敢再围上来,李小娟懒得和他们过多纠缠,她的目标很明确——下一刻,李小娟越过众人,直直地奔向王大娘。 李小娟的所有怨气都集中在王大娘的身上,出手极为狠辣,王大娘躲闪不急,胸口被刺中,流出的黑血中,有一条蠕动的黑色物体。 李小娟将那团黑色的东西踩扁,秦之予等人顿时感觉身上轻快的不少。 是蛊虫的母虫,母虫死了,几人体内的子虫自然也没了威胁。 李小娟转头看向秦之予五人,眼中流着血泪,脖子上的血窟窿里不断流出黑红色的液体,她的声带已经坏了,嗓音沙哑。 “快跑!跑出去!跑出去!” -------------------- 感觉要加速完结了 第56章 新嫁娘6 李小娟拿命给秦之予等人拖住时间,让几人逃跑。 “一梳梳到尾,香闺对镜胭脂雪……” “二梳梳到尾,鹊桥高架鸳鸯飞……” “三梳梳到尾,夫妻执手白头约……” “救我……” “救救我……” “放我出去……” “这里好黑,我想出去……” 送嫁的歌声又一次响起,秦之予原本以为这次会和之前的规律一样,会出现第五个姑娘的声音。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次的歌声中,出现了很多很多女孩的声音。 哀怨凄苦的歌声中,伴随着绝望的求救声。 “快!我们去后山的坟地!” 秦之予说罢,顺手从路边捡起一把锄头,率先往后山坟地狂奔而去,剩余几人反应过来,也顺手捡起工具跟着一起跑。 “阿予!为什么要往山上跑!” 涂山晓墨不解,李小娟既然为几人拖住了时间,那么她们下一步应该是朝村子外面跑,或者解决掉这些村民。 为什么要往山上跑? “去山上!救人!” 那些坟地是王大娘为富商们挑选的风水宝地,也是这些新娘子的“婚房”——新娘们的葬身之地。 这次的“域主”是李小娟,但是不只是李小娟,而是所有被配冥婚的新娘! 这些新娘虽然都阳寿未尽,但是她们在礼成之后被活埋,怨气不够强烈。只有李小娟,她在夫妻对拜之前用蜡烛钉自尽,怨气才足够强烈,变成了煞。 那些死去的新娘,在借李小娟的口求救! “轰隆——” 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大雨倾盆而下,淋湿了众人的嫁衣。 被水浸湿的衣服黏在身上,紧紧包裹着众人,五人干脆把嫁衣外袍脱了扔在地上,一阵狂风刮过,几件衣服竟然被卷起来,沿着山路一直往上飘——宛若夜晚的红衣鬼魅一般。 那些红嫁衣似乎是在为几人指引方向,一路飘到几人先前到过的坟地。 秦之予跑到一个坟头前,石碑上写着“爱子林云昌之墓”。 这是“徐燕子”的“夫婿”。 而自己的那件红嫁衣,正好落在这块墓碑上面,秦之予见状,转头对身后的五人大喊道:“找到自己嫁衣对应的那块墓碑!把坟墓挖开!” 说罢,挥起手中的锄头,把石碑砸了个粉碎。 看见秦之予的动作,涂山晓墨等人也纷纷挥动手中的东西敲烂了这些所谓的“风水宝地”。 随着锄头的挥舞,秦之予也看清了坟包下埋着的东西。 在坟包的下面,埋着一座精美的棺材,在那座棺材的旁边,还有一座小小的、简陋的木质棺材。 木质棺材看着正好能装下一个人,虽然简陋,但是在四周都被钉上铁钉。 “嘭——” 秦之予手中的锄头狠狠砸下去,简陋的木质棺材根本抵挡不住这样打的力量,裂开一条缝隙。 “嘭——” “嘭——” 打砸的声音淹没在雨夜中,木质的棺材板被砸的稀碎,连带着一旁精美的大棺材也没有逃过,棺材板全都被砸碎了。 拨开木头碎屑,秦之予看清了坟包里面的景象——大棺材里面是一具穿着华丽男式婚服的白骨,白骨的周围还有许多陪葬品。 而一旁的小棺材就显得十分寒碜,里面躺着一具腐烂的女尸,除了几个银镯子之外再没有别的陪葬品。 这就是徐燕子的坟墓。 棺材壁上有不少抓挠的痕迹,看样子是徐燕子在棺材中挣扎留下的痕迹。 飘在一旁的红嫁衣似乎感知到了棺材已经被打开,慢悠悠地飘到腐烂的尸骨上,盖住了整具尸骨。 嫁衣从徐燕子的脸上缓缓滑落,腐败的尸体一点点长出血肉,直到一张清纯的脸庞出现在秦之予的面前。 第100章 嫁衣仿佛又生命一样一点点滑落,灵活地钻进少女的身体底下,自己披在徐燕子的身上。 “哇啊啊啊!!!” 沈鑫那里传来一声尖叫,秦之予朝他那边看去,坟墓里的王三丫睁开眼,目光空洞地盯着天空。 秦之予看向坟墓里的徐燕子,和王三丫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 在红嫁衣的袖子下,压着一封红色的像信件一样的东西。秦之予俯下身,徐燕子的脸就在自己眼前,宋元亦被秦之予的动作吓到了。 “秦姐小心!” 秦之予仿佛没听到宋元亦的声音,她从袖子底下拿出那封红色的“信件”,纸张已经被雨水打湿,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不清,秦之予只能从字形依稀辨认出这东西是什么。 婚书。 是徐燕子和林云昌的婚书。 “晓墨!” 听到秦之予的呼唤,涂山晓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 “借个火。” 说完,秦之予扬了扬手中的婚书,涂山晓墨会意,摊开手,掌心燃起一团火焰,在雨幕中跳跃闪烁。 涂山狐族的业火,水浇不灭,燃尽触及的一切事物。 “快!抓住她们!”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隔着暴雨,秦之予依旧辨认出,这个声音来自王大娘——是山下的村民找来了。 李小娟不能拖住一整个村子的人,受伤的王大娘还是带了一部分人找了上来。 秦之予缓缓抬手,火焰接触到婚书的那一刻,瞬间吞没了整张纸,不过几秒钟,婚书就被燃烧殆尽。 “唔——” 身后传来动静,秦之予和涂山晓墨回头,没了婚书的桎梏,徐燕子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就站早坟墓边,眼神没有焦点。 徐燕子虽然外表从腐尸变成了少女,但是若仔细看,会发现她的嘴唇青紫,脖子上还有一道紫黑色的痕迹,像是被人掐的。 “一梳梳到尾,香闺对镜胭脂雪……” “二梳梳到尾,鹊桥高架鸳鸯飞……” “三梳梳到尾,夫妻执手白头约……” “啊啊啊啊啊————” 少女的歌声混杂着尖叫声和哀嚎声,回荡在几人的耳边。秦之予已经分不清里面有几个人在尖叫,也分不清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李小娟、徐燕子、赵春桃、王大丫、二丫、三丫……可能是她们,又好像不止她们,还有无数个被深埋在地底下新娘。 “你自由了,徐燕子,你自由了……” 随着一封又一封的婚书从棺材里被拿出来、烧毁,躺着的新娘纷纷变成活着时的样子,从棺材里爬出来。 “在这儿!” 王大娘带人找了过来,却也看见了她们身边站着的新娘,瞪大的瞳孔中写满了惊恐,她颤抖着声音,嘴里念念有词:“不,不可能,这是什么?你们……这不可能——” 王大娘的出现让新嫁娘们找到了目标,五个新娘纷纷冲向王大娘的方向,让她和身后的一群村民措手不及。 “这是什么!” “鬼啊!鬼啊!啊啊啊!” “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出的主意!” 那些村民助纣为虐,本就心虚,眼下看见红衣新娘们出现来寻仇,撒丫子没命地跑,还把王大娘推了出去。 “是她出的主意!不要来找我们啊!” 看着眼前的景象,秦之予冷哼一声:“乌合之众。” 她看向最后一个还没被挖开的坟包——在那个姓高的少年的坟墓里,还埋着一位新娘,李小娟。 “动手吧,我们把小娟挖出来。” 雨渐渐停了,几人的动作快了不少,这个坟包埋的不算严实,五人合力,几下就挖到了棺材。 “嘭——” “嘭——” “嘭——” 像之前那样砸开小木棺,里面却并没有李小娟的尸体,只有一张婚书。 “这,怎么回事?” 秦之予也懵了,原本以为李小娟的尸体应该和其他的新娘一样被埋在小棺材里,但是现在,棺材里面空无一人。 “要不先把婚书烧了吧。” 涂山晓墨把婚书捏在手里,业火将婚书吞没,化为灰烬。 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诶?这婚书怎么还在那里?” 随着涂山晓白的疑问,秦之予才发现,那张婚书又出现在了棺材里面。 那就再烧一次。 又出现了。 再烧一次。 又出现了。 再烧…… “选了别烧了,先带着吧,应该是‘域主’的怨念未消,咱们就这样烧可能没用。”秦之予拦住准备第四次烧婚书的涂山晓墨,“咱们下山看看吧,小娟还在那里。” 有道理。 涂山晓墨张开手掌,一小团业火飘在空中为几人照亮下山的路,他们在沿路上看到许多村民的尸体,基本都是一击毙命,那五个鬼新娘也不知所踪。 当然,尸体中也少不了王大娘的身影,她死的尤为惨烈——脖子被割开,四肢呈一种极其扭曲的形状,心脏被生生掏出来,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一边。 小心翼翼地跨过尸体,小火苗带着他们回到村子。 村子里静悄悄的,村庄中央的地上布满了血迹,但是村民都不止跑到哪里去了,李小娟也不知所踪。 第101章 “域主”是以李小娟为首的一批新娘,那么李小娟的存在就尤为重要,只有李小娟的灵魂自由了,几人才能离开这个“域”。 秦之予原本以为只要烧掉婚书就可以让李小娟获得自由,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李小娟所求的不仅仅是烧掉婚书这么简单。 -------------------- 第57章 新嫁娘 终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李小娟的尸体,但是去哪里找呢? “嘎吱——” 秦之予听到身后有动静,她警惕的转头大喝:“谁!谁在哪儿?” “别,别别,别杀我!别杀我!” 在不远处的一个草垛里,一个男生双手举过头顶,颤颤巍巍的从后面挪出来。 “燕子姐,春桃姐,是我。” “李大壮?” 李大壮是李小娟的弟弟,就比李小娟小了两岁,再过几年也要成亲了。李家夫妇这次把李小娟嫁出去,为的就是那笔彩礼钱。 不过夫妻二人没有想到这种所谓的婚姻是冥婚,更没有想到李小娟的性子如此刚烈。 秦之予对这个李大壮没什么好感,不过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活人,秦之予倒还有事儿要问他。 “李大壮,你姐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 提到爹娘和成了煞的李小娟,李大壮浑身一抖,明显怕了,他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不知道啊,我一直躲在后面。” “你爹娘呢?你跟着你爹娘一起来的,没道理,他们夫妻两个丢下你走了吧?” “这……这……” 李大壮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秦之予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说不说?要是不说的话……” 言语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李大壮看着眼前的五个人,想到刚才上山的那群村民至今杳无音讯,反倒是他们几个好好的下山了。 李大壮瞬间怂了,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地交代了:“我说我说!几位姑奶奶行行好别杀我!” “还不快说!” “这,我姐刚才不是死了又活过来……然后杀了好几个人吗,咱们这边儿动静太大,把官府的人招来了。” “官府的人?” 秦之予想到在现实世界中,李小娟的父母说官府的人把他们女儿抢走了。 “是啊,官府的人来了。那官府的人一来,我姐就直接倒地上,彻底死透了……” “那你爹娘呢?” “我爹娘……我爹娘跟着官府的人去了,说是要把我姐的尸体带回来。” 李大壮说到这里都快哭了。 “我爹娘让我回家等着,但是现在这样我哪里敢回去啊!” 秦之予见李大壮吓得魂都丢了一半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撒谎。 问完李大壮,秦之予就没再管他了。 “这下怎么办?李小娟的尸体在官府那边。”宋元亦有些担心,“咱们要不直接去官府那边?去把李小娟的尸体弄出来!” 秦之予陷入了思考,半晌过后,她摇了摇头。 “不,我觉得咱们仅仅找到李小娟的尸体没用。” 李小娟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是自由吗? 不,不仅仅是这样。如果仅仅是自由,那李小娟的婚书应该早就被烧掉了,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棺木里。 害李小娟变成煞的是谁? 是李家夫妻。 是李大壮。 是王大娘。 是无数“乡亲父老”。 是该死的世道。 是这一切的一切,把李小娟,把这些女孩逼到了绝路上。 “走,我们去王大娘家。” 王大娘是村里的神婆,又是她联系的那些富商,也许在王大娘家会有一些线索。 “诶?晓墨,你们的身份不是王大娘的女儿吗?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过让秦之予失望的是,涂山晓墨摇了摇头说道:“那个王大娘不让我们进她的屋子,昨天晚上我们走了之后也没回来过。” 也就是说,没人知道王大娘的房间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王家的院子那里。因为王大娘的神婆身份,王家的院子距离村子中央最远。 此时的院子里面静悄悄的,王大娘家中没有男人,除了三个女儿之外只有她自己。进门左手边是三间并排的小屋子,那就是王家三个丫头住的地方。 正对着大门的主屋就是王大娘平时的居所,右手边是一间无人踏足过的木屋,大门被铁链铁锁紧紧拴住。 宋元亦举起重剑朝门锁劈去,“当啷——”一声,铁链铁锁应声落地。 涂山晓墨挡在众人面前,率先进入木屋中。 木屋中一片一黑,涂山晓墨放出业火,小火苗似乎有生命一般在空中飘啊飘,找到了一根蜡烛,落在了烛芯上。 业火强烈的光芒将整个木屋都找了个亮堂,众人看清了物资内部的模样。 这似乎是王大娘平日里做法用的屋子,木屋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在桌子的左右两边摆着两张条凳,桌案上放着蜡烛和笔墨;木屋四周的长桌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秦之予不认识的法器。 在木屋的角落里,放着几个陶土做的罐子,沈鑫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上前掀开罐子,下一秒,木屋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干呕声。 “呕——” 第102章 “你至于吗?这么大动静,里面是什么……我靠!” 宋元亦嫌弃沈鑫的动静,自己也上前看了一眼,接着就被罐子里面的景象吓得脸都白了好几分。 秦之予上前查看之后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两人的反应如此剧烈——这些陶土罐子中满满当当的都是蛊虫,借着光,秦之予能看见这些蛊虫在陶土罐子里蠕动的样子。 秦之予和涂山晓墨看的也是一脸反胃,一天没进食,肠胃依旧翻江倒海。 涂山晓白倒是适应良好,秦之予甚至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点莫名的兴奋。 “老天爷,这王大娘挺会养的,如果这些蛊虫能被炼化,那这就是上好的药引子啊。”涂山晓白一边说一边捧起陶土罐子仔细观察内部的情况,但是下一秒,他又失望地放下罐子,“可惜了,这是在‘域’里面,不能带出去。” 秦之予心说你真是称职的好大夫,碰到些能入药的东西就想着带回去。 涂山晓墨站在一旁冷冷开口:“你放心,等回去之后我就把你发卖到南玄,那里蛊虫多,你慢慢挑。” “姐我错了。” 涂山晓白滑跪认错的速度极快,听到自己的姐姐有一丝丝不悦,马上低眉顺眼,眼神乖乖放到脚尖…… 诶? 涂山晓白看向脚尖的时候,发现有一块木板和周围的有些不同,而那块木板所处的位置正好是他刚才端起来的陶罐下面。 嘿!这不巧了吗! 涂山晓白立马蹲下来,在地板上扣扣弄弄,木板很快就松动了。 “你干嘛呢?” “这块地板,你们谁能把它弄起来?” 看见松动的地板,宋元亦用剑刃挑起一端,微微用力,就把整块木板都掀了起来,露出底下的一间小暗格。 暗格里,藏着一本小册子。 秦之予拿出那本小册子,它虽然被埋在地下,但是上面并未沾染太多灰尘,看起来是最近被人拿出来用过又放回去的。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指引着秦之予,她翻开第一页,上面记录了一个女孩的名字和夫婿名称,时间是三年前。 那是一个来自外乡的女孩,名字叫姚婷婷,她的爹娘和哥哥来矿场打工,结果在一起矿洞坍塌的事故中丧生,全家就剩她一个人。 于是乎,这个新娘就成了王大娘手底下的第一个冥婚新娘。 然而,在那场矿难中丧生的不仅仅是姚婷婷的父母,还有许多女孩子,她们的父母和兄弟都死于那一场矿难。 这些失去双亲的女孩子无处可去,只能在这个矿场附近的小村落定居下来。 包括王大娘身边的三个“丫”。 如果不知道王大娘的所作所为,秦之予甚至要疑惑为什么这个村子会愿意接纳这么多外来的的女孩。 此后的三年间,一直到现在,这本小册子上的人名不曾间断,当年矿难的遗孤失去了生命,也失去了自己的姓名,从谁家的女儿变成了深埋地底的某某氏。 一直到最近。 有六个富商突然来求冥婚的新娘,王大娘手中的姑娘不够,所以才找到了徐燕子、赵春桃和李小娟的爹娘,打算把她们和自己家中养着的三个姑娘一起送出去。 至于村民,他们自然不会阻止,那些来求冥婚新娘的大多是有钱的商贾人家,为了让他们帮忙看住新娘不要逃跑,给了村里人不少好处。 一直翻到最近的几页纸,上面写着“高李氏”“林徐氏”…… 秦之予闭上眼,李小娟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眼前。现在的李小娟可以说是相当狼狈,批头散发,大红的嫁衣上沾染了不少血污,脖子上的窟窿还在往外汩汩冒血。 她看向秦之予,又好像在透过秦之予在看别人。 “燕子,别忘了自己的名字。” 别忘了自己的名字。 秦之予再次睁开眼。 “我知道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五人又是逃跑又是找人忙活了一晚上,现在就坐在后山一处空地上,拿着刻刀在木牌上歪歪扭扭地刻字。 那本小册子就摊开放在一边,一人身边飘了一小团业火照明,手边还有不少已经刻完字的木牌。 “呼——终于刻完了!” 宋元亦放下手中的木牌,疲惫地躺在地上。 “我也刻完了。” 眼看众人手上的木牌纷纷完工,秦之予把她从王大娘那里找到的一些那几个女孩的东西埋入土里,有把木牌插上,算是立了个衣冠冢。 姚婷婷、高桂芬、李小娟…… 三年来所有被抓去举办冥婚的新娘的姓名都被刻在木牌上。 正如李小娟所说的,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姓名。 -------------------- 第58章 又遇险境 眼前一黑,众人再一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现实。 “哎哟我……” “当心!” 秦之予脚下一个趔趄,幸好涂山晓墨及时把人扶住才没摔下去。 他们进去之前正好遇上矿洞坍塌,魂玉还算有良心,出来之后,就把他们丢在了坍塌处的正上方,现在秦之予几人的脚下是一片碎石。 进入“域”的时候还是中午,看现在的天色,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哎对了,刘大人呢?” 魂玉在将众人拉入“域”的时候,是有一定范围的,刘大人绝对在这个范围之内,只是在“域”中秦之予没有找到刘大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第103章 原本,秦之予想的是他们把“域”解决之后,刘大人会和他们一起出来,但是结果似乎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刘大人并没有跟着出来,甚至原地蒸发了。 “他们人呢?” “不知道啊。” “快!给我搜!” ……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声音,听起来像是官府的人在找他们,宋元亦两眼放光,正要挥手示意他们自己的位置,却被秦之予拉住了。 “嘘——” 宋元亦转头,却看见秦之予一脸凝重,她有些不解,便小声问道:“怎么了姐?他们不是在找我们吗?”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领头那人杀气腾腾的,像是找我们来算账的。” 涂山晓墨也点头说道:“我也这么觉得,而且现在刘大人也不在,强龙不压地头蛇,先看看他们到底是要干嘛?” “咱们先躲起来!” 涂山晓墨和涂山晓白身为狐妖,对人类情绪的敏感度非常高,二人能看出这群官兵来者不善。 五个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那群官兵走到他们刚刚待过的地方仔细搜寻,一个小官兵走到为首的那人身边,语气恭敬:“大人,没找到秦大人的踪迹。” “啧,废物。” 为首的大人对这个结果相当不满,他大手一挥,对身边还在搜寻的小官兵们吩咐道:“所有人在原地驻守!一定要找到秦之予等人!” “是!” 那小官兵刚才被骂了却也不敢生气,只是赔笑问道:“大人,咱们为什么这么着急啊,按照秦大人的本事,想必也能死里逃生。” “混账!” 领头似乎十分不满,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头:“还秦大人呢,那秦之予就是个杀人犯!叛国贼!咱们刘大人死在官府就是她干的!现在还和妖怪纠缠不清!皇上可是下了通缉令的,一旦遇到秦之予,格杀勿论!” 小官兵挨了打,哂笑着退了下去 许是因为周围的小官兵都是自己手下的人,领头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收着声音,这些话也一字不落地传到秦之予的耳朵里。 清晨的天气并不算凉,她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予……” 涂山晓墨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刘大人早在官府里就已经死了,那么和他们一起下到矿洞的人是谁? 还有通缉令!通缉令必然是皇上下得命令,也就是说,在他们驿站遇险那一次,晓墨晓白二人变成狐狸的时候,他们的四周还有皇上派来的刺客,而且被他们看见了。 现在皇上发布了通缉令要去他们的性命。 那京城里,阴阳司怎么样了?师傅和师弟师妹怎么样了?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秦之予的心声,不远处的两个小官兵正讨论在这件事情。 “诶?我听说阴阳司的人权势挺大的啊,那现在这通缉令一发布……” “哎哟,哪还有什么阴阳司,你不知道吧,整个阴阳司全部被抄了!都进天牢了!”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啊!我听说阴阳司的人里面有不少人是妖怪呢!” “哎哟,吓死人了。要这么说,谁知道阴阳司平日里处理的鬼怪是不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 “就是啊,听说皇上震怒,都判了斩首,下个月十号行刑!” “这下京城怕是要变天了!我听说那阴阳司里面是不是还有个世家的小公子来着?” “沈家啊,皇上开恩没有怪罪,只让他们把自家公子接回去,不许科考入仕……” 天牢 斩首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秦之予的心口,她紧闭着双眼,浑身颤抖。 她怎么都没想到,皇帝为了灭口,居然如此抹黑阴阳司。旁人未必清楚,可是秦之予从阴阳司创立伊始就跟着师傅在那里了,这么多年阴阳司因为那些妖魔鬼怪也折了不少人,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大周的地方。 可是现在却要落得一身骂名。 “阿予……” 涂山晓墨知道阴阳司对秦之予来说有多重要,如今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但是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崩溃,因为那些小官兵已经逐渐往他们的方向找过来了。 “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登州城内,官兵在大肆搜捕秦之予的踪迹。 没人注意到,在一条无人在意的小巷口,有几个戴着面纱的身影躲在杂物堆后面鬼鬼祟祟地朝外看。 原本秦之予等人打算先离开登州城再说,但是现在登州城内的搜查力度比他们想的还要大。 那些官兵示人一队在城内巡逻,连小摊贩的车子都要好一通搜查,更别说是要出城的人了,从随行人员到随身携带的行李全都要被检查一遍。 大街上巡逻的官兵更过分,但凡长相和他们有几分相似的人,都逃不过被抓到官府被盘问的命运。 “咱们有没有可能直接用轻功从城门上飞出去?” 沈鑫的话一出口,秦之予向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城墙上面站了不少弩箭手,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风仙道骨的老家伙负手而立。 看来是从江湖中的某些门派请来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从城门口用轻功强行飞出去。 涂山晓白不以为然:“我和姐姐变成狐身,谁能拦得住?” 第104章 秦之予还没说话,涂山晓墨就率先摇头否决:“不行,强行出去肯定会和这群家伙起冲突,殃及无辜就不好了。”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百姓这么多,真要打起来一定会连累他们,秦之予绝对不想这样。 “那咱们怎么办?” 现在登州城内搜捕力度这么强,五个人的目标太大,他们迟早会被找出来的。 五个人都很头疼,宋元亦更是抓耳挠腮:“哎,主要是那个刘大人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咱们连矿场那个是谁都搞不清楚……” 对了,刘大人。 秦之予被通缉令的事情冲乱了头脑,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刘大人在府衙里死了,带他们去矿场的那个根本就不是正牌的刘大人。 那么这个假的刘大人其实根本就没有进入“域”里面,所以他们怎么都找不到人,出来之后也没发现刘大人的踪迹。 这个冒牌货,不仅擅长易容,而且有能力阻止自己进入“域”内。 “黛拉公主……” 只有她有可能做到。 “轰——” 登州知府府衙的方向传来爆炸声,秦之予看见那些官兵听到动静后纷纷围聚在一起。 “怎么回事!” “知府那边发生什么了?怎么会有爆炸声?” 百姓们被爆炸声吓到,再加上今日的通缉令和传言,以为是妖兽作祟,纷纷作鸟兽散各回各家。 城墙上那几个风仙道骨的老家伙也飞了下来,问道:“这是?” 一个小官兵从府衙的方向飞奔而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几人面前,慌慌张张地说道:“各位大人,不好了!刘大人的尸骨被人炸毁了!” “什么!” 那老家伙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怒道:“这秦之予实在太嚣张了!带着狐妖为非作歹!”他对身后的人大声说道:“诸位!且随我一起去捉拿妖女!” “捉拿妖女!” “捉拿妖女!” …… 城中几乎所有的官兵都赶往知府府衙的方向,城门口的防备反倒是弱了许多,这对秦之予等人而言是天大的好机会。 “咱们走!” 一刻钟后,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从小巷内驶出,一人坐在前面,挥鞭赶着老马,另有两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扛着行李跟在旁边。 城门口的两个官兵在打哈欠,从早上到现在他们一直在高强度搜查,一整天过去,早就疲惫不堪,如今见要抓的人有了线索,自然也松懈了不少。 看到马车驶来,一人上前拦住。 “站住!什么人!” 涂山晓墨从马车上跳下来,说出那套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大人,家中两个小妹生了病,要去青州寻名医治疗,烦请您放行。” 那官兵只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挥手让他们赶紧离开。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丑了。 秦之予给众人好好化了个妆,沈鑫和涂山晓白两个白嫩的少年变成了皮肤黝黑的仆从;她和宋元亦则是变成了满脸红疮的病人,连涂山晓墨都变成了负责赶车的老妈子。 若是这些官兵严加搜查兴许还能察觉出一点点不对劲,但是现在他们这样懈怠,自然发现不了几人的易容。 五人就这样顺利出城。 一通折腾下来,天色渐黑,五人商量着找个地方休息,不过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实在算不上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咱们轮流守夜吧,先在这里凑活一晚。” 第一个守夜的宋元亦,她坐在火堆旁,秦之予和涂山晓墨在马车里休息,涂山晓白和沈鑫则在马车外,靠着马车休息。 晚风吹在宋元亦的脸上,她缓缓闭上眼睛。 “醒醒!快醒醒!” 宋元亦被摇醒的时候,天色微微亮。 “怎么了?” “秦姐不见了!” “什么!” -------------------- 第59章 真正目的 秦之予又消失了,这件事情对于在场的四人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尤其是对于宋元亦来说。 “我,我怎么能睡着呢……” 她急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怎么偏偏就是在自己守夜的时候睡着呢?要是她醒着就能及时发现人已经不在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宋元亦,这不怪你。”涂山晓墨出声安慰道:“咱们应该是被人设计了。” “什么?” 宋元亦还没从自责的情绪中缓过来,就听见涂山晓墨继续说道:“你难道就没觉得不对劲吗?阿予突然被劫,我们四个人就一点没有发觉?” 是啊。 刚才几人陷入“秦之予又被劫走”的情绪里面,完全没发现不合理的地方——有人来劫人,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其他人没发现,那涂山晓墨和秦之予一直待在马车里面的,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退一万步来说,秦之予自己不会反抗吗?就这样随便人家带走了? “那,怎么会……” 现在只有一种可能性摆在几人的面前——秦之予是自己偷偷离开的。 “不是,秦姐为什么要自己偷偷走啊?” 沈鑫想不明白秦之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偷偷离开,外面追捕得那么厉害,她现在一个人出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按照阿予的性格,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看见什么人遇见什么事,让她不得不自己行动,要么就是……” 第105章 涂山晓墨顿了顿,继续说道:“要么就是她不想连累我们。” 什么人什么事情能让秦之予抛下四人独自行动? 四人的脑海中浮现起同一个名字——黛拉。 “现在不管怎么样,咱们得先把秦之予找到。”涂山晓白越说越觉得秦之予不够意思,“太不够意思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大家一起扛的?她就自己一个人跑了!” “如果她要见的人是敌国公主,要做的事情是谋反呢?” 什么! 涂山晓墨的话又遇一块大石头砸进几人的心底。 “别丧着脸了,咱们找人去吧。” “咱们上哪里找啊?” 涂山晓墨笑了笑,缓缓说道:“自从上次阿予遇险被救回来之后,我就在她身上留了点东西,只要跟着走,肯定能找得到人。” 涂山晓墨猜的没错,能让秦之予在深夜抛下众人独自行动的,只有黛拉公主。 秦之予是被一阵笛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此时已经是清晨,她发现这个曲调格外耳熟,仔细回想过后她想起来,这是在福安公主的“域”中,在宫宴上听到过的曲调——正是南玄的曲子。 她心中狐疑,又看见涂山晓墨等人昏睡不醒,便独自出门查看。 顺着笛声传来的方向,秦之予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黑衣人,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那双宝石一般的紫色双眼,是秦之予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 在福安公主的“域”里,甚至在更早的三年前,她就已经见过了。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秦之予就追了上去,而那黑衣人似乎就是故意引她出来,牵着她一路跑进树林,钻进山洞里。 秦之予看着黑漆漆的山洞,有一丝犹豫,紧接着她挥挥手招来一只黑色的蝴蝶,留下了自己的气息之后,毅然决然跟着黛拉公主钻进山洞。 蝴蝶会帮涂山晓墨找到自己的。 山洞之内别有洞天,沿着一条甬道一直向前走,是一片空旷的洞府,抬头能看见外面的天空,天色已经微微亮了。洞府中央有一张石床,在石床的旁边,又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 黛拉公主正端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脱去了兜帽,秦之予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的容貌,即使年过半百也依旧风韵犹存。 黛拉公主看见秦之予跟来,转向她微微笑道:“你来了。” 秦之予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冷声说道:“黛拉,杀死刘大人冒名顶替,在城中制造混乱,你到底要干什么?” 黛拉公主无奈摊手:“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刘大人,我可不认识。” “你别装!” 秦之予的语气中已经染上了怒意:“趁着午饭时杀了刘大人,又能立马易容成他的样子跟我们下矿洞,遇见‘域’之后还有能力离开,黛拉,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黛拉只是低头笑笑:“还有吗?” “还有登州府衙的爆炸,也是你做的吧?为了吸引注意力,能让我们出城——或者说,你是想让我来见你。” “哎……” 听到秦之予的话,黛拉有些惆怅地叹气望天:“哎,小丫头,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情啊。” “你还想用我的身体来给福安公主还魂?想都别想了。”秦之予大声吼道,“你囚禁她的灵魂,为了饲养魂魄残害这么多人,你以为她想回来吗?” “哈哈哈哈哈哈——她怎么会不想回来呢?”黛拉公主笑得肆意,“傻孩子,你知道当年究竟是什么样的吗?如果不是福安太过信任她的那个哥哥,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就是她李熙微!哪里轮得到那个狗皇帝!”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们两个的计划怎么可能失败?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哪个时代,在同一时间,两个国家同时出现两个女帝!” 黛拉公主言辞激烈,朝秦之予缓缓走来,她的眼神中难掩癫狂,语气中充满激动:“那个皇帝已经劳拉,只要福安能够回来,拥有一具年轻的身体,她一定能够重新做上那个位置!” 听完黛拉公主的话。秦之予的心里疯狂打鼓,背后冷汗直流——这简直就是个疯女人,她对权势的欲望已经强烈到秦之予无法想象的地步了! 现在自己只能暂时拖住她,争取一点时间让涂山晓墨等人找来。 “那你呢?黛拉。” “什么?” “那你呢,你怎么办?你已经年老了,权势不再,就算福安公主真的成为了女帝,你又该何去何从?你有没有想过?” “我?哈哈哈——”黛拉公主掩面而笑,“小朋友,你是在担心我吗?” 她停下笑声,面无表情,淡然地说道:“我已经无所谓了,只要熙微能成功,我什么都不在乎。” 她的眼睛重新看向秦之予:“秦之予,没有人不爱权利,有了权利,你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秦之予沉默了。 她无法反驳黛拉的这句话。 “好好想想阴阳司的处境,想想你在牢狱里的师傅和师弟师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不就是皇帝吗?如果熙微成了皇帝,绝对不会如此昏聩。” “秦之予,你好好想想,现在的大周,还是你想要的那个大周吗?现在的皇上,还是你心中,那个曾经值得你敬仰的长辈吗?” “他变了,秦之予,那为什么你不能改变?”黛拉的话语宛如海妖的低吟,一字一句传进秦之予的耳朵里,“跟我一起,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第106章 “新的,国家?” 秦之予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点,她呆呆地望着前方,眼神发痴,喃喃地重复着黛拉的话。 “当然。”黛拉抿唇一笑,“而且,我现在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不用你付出什么,只要你把我的修为还给我,我就能帮你救出你的师傅和师弟师妹,你稳赚不赔,怎么样?” “我……” “孩子,看着我。” 黛拉公主的脸贴的非常近,紫色的眼瞳注视着秦之予的眼睛,在秦之予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紫色的气息逐渐浮现出来,缓缓流入黛拉的身体内。 “额……” 修为从体内抽出的感觉并不好受,即使身处蛊惑状态,秦之予也疼的嘶气。 “阿予!” 山洞外传来一声爆喝,黛拉反应不及,一阵强劲的掌风将她打飞,汲取修为的过程被迫打断,黛拉吐出一口鲜血。 蛊惑状态被迫,秦之予涣散的双眼重新聚焦。 黛拉公主被打飞,撑着石壁重新站起身,看到涂山晓墨等人赶来,不甘地说道:“来得真快啊……” “你对阿予做了什么!” 鬼知道涂山晓墨闯进来的时候看见秦之予呆愣愣地被黛拉抓在手里的时候有多着急,她都不敢想自己如果晚来一点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好啊,有人护着真好啊……”黛拉公主高声对涂山晓墨说道:“狐狸,我可没有对你的老婆做点什么,我不过是拿回一点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你这次休想再逃!”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们。” 黛拉大手一挥,洞内升起一股烟雾,众人被呛的眼泪鼻涕流个不停,等到再睁眼时,黛拉公主又在眼前消失不见了。 “该死,又让她跑了。”涂山晓墨看向秦之予,“阿予,你没事吧。” “我没事……黛拉好像把我身上的修为拿回去了,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方法。”,秦之予皱着眉,脑海中黛拉的话还挥之不去,“她说她已经不需要我了,她又找到了更合适的目标……” 更合适的目标,能够放福安公主还魂,甚至能继承皇位。 “不好!晓墨,我们得马上赶回京城!” “怎么了?” “我知道黛拉公主口中更合适的人选是谁了!”秦之予紧紧抓着涂山晓墨的手,声音颤抖,“是豫王府的康怡郡主!” 难怪,难怪她觉得康怡郡主不对劲。 难怪,康怡郡主和自己素无交集还会为自己求情!甚至全自己不要前往登州! 自己从仙姑庵回来之后遇到的“康怡郡主”是个冒牌货!那根本就是黛拉假扮的!她不想自己出事,因为黛拉要找机会收回自己的修为! 她要借康怡郡主的身体让福安公主还魂!同为皇室成员,在皇帝昏聩,太子年幼,豫王府唯一的世子被害的情况下,“康怡郡主”的身份完全有可能继承皇位! -------------------- 第60章 陈年往事 秦之予的话直接点醒了在场的其他人。 “那咱们得赶快回京城!” 在场的人除了秦之予之外,最关心京城中情况的人就是沈鑫了,他的爹娘兄弟姐妹可都在京城里。 如果黛拉真的要让冒牌的康怡郡主登上皇位的话…… 沈鑫不敢想,这又得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咱们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涂山晓白指着头顶,众人一起抬头,从他们头顶的那个洞口处,看见了不少人在空中负手而立。 那些江湖门派的道人都追来了。 京城内,黛拉靠着自己原先留下的法阵,在秦之予等人面前消失之后直接回到了她在京城的秘密基地——豫王府。 王府的下人知道,他们的“郡主”因为风寒引发高热,闭门不出四五天了。 王爷王妃也没时间来看望女儿,他们两人的身子也不好,尤其是王妃,自从小世子死了之后,豫王妃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豫王也愁白了头发,每天强撑着精神上朝,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唉声叹气,商号的事情也无心再管。 至于康怡郡主。 半个多月前还能照顾王爷王妃,不止是不是被过了病气,上周就染了风寒,找了多少大夫都治不好,愈演愈烈到闭门不出的地步。 一时间,整座王府上下人心惶惶,生怕哪天哪个主子就出事了,他们这些下人就只有跟着遭殃的份。 “扣扣扣——” 康怡郡主的贴身丫鬟翠云抠响了房门,对门内轻声说道:“郡主,喝药了。” 门内没有动静。 “郡主?” 难道郡主睡着了? 翠云心中担心郡主,再三考虑之下,还是决定进门。 这次郡主病的奇怪,以往郡主就算生病,也会按时喝药,甚至还要看看话本子打发时间,但是现在的郡主,一连在床上躺了四五天,整个人奄奄一息,甚至没有清醒的时候。 翠云甚至担心郡主突然没气,偷偷试探了好几次鼻息,发现真的只是在睡觉,她也偷偷问过宫里的太医郡主到底怎么回事,太医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说郡主只是身体虚弱需要休息。 正想着,翠云端着药碗走进内殿,却看见床边站着一个头发银白的、她完全不认识的妇人! “啊——” 第107章 惊呼声还没出口,一根银钗就扎进翠云的脖子,“当啷——”一声,药碗摔在地上,黑色的药汤撒了一地,空气中顿时弥漫了一股清苦味。 翠云倒在地上,死不瞑目,鲜血从脖子上的伤口喷溅而出,很快就染湿了珍贵的波斯地毯。 黛拉的眼中带着嫌弃的意味,解下腰间的白色玉佩——阳魂玉。阳魂玉飘在空中,一缕缕白色的气息从翠云的身上浮现出来,再慢慢飘进阳魂玉中。 而地上的翠云,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很快,阳魂玉开始不安分地震动,它像是包着一汪快要溢出的泉水,无数道被炼化的灵魂用尽黛拉的身体里,她的皱纹逐渐被抚平,皮肤开始变得光滑紧致,银白的头发变得漆黑如墨。 竟是变成了十八岁时的样子。 黛拉看到铜镜中青春貌美的自己,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你把她杀了?” 躺在床上的“康怡郡主”突然出声,只是声音冷淡漠然,全然没有少女的活力。 无人知道,此时的“康怡郡主”早就被人换了芯子,现在这具身体里承载的,是福安公主——李熙微的灵魂。 交换灵魂后的一周内,身体需要适应新来的灵魂,因此整具身体会变得十分虚弱。 康怡郡主,哦不,是福安公主李熙微,她穿着中衣,光着脚下床,看了眼地上的干尸,又问道:“你怎么把她杀了?” 黛拉拿过一旁的外衣给她披上,让她坐到一边,伺候她穿上鞋袜,问道:“怎么?你心疼这个丫鬟?” “不是。”李熙微皱了皱眉,“她死了很麻烦,会有人来找。” “没事,我再做一具傀儡就好了。” 李熙微靠在榻上,呆呆地望着窗外,黛拉在她身边坐下,二人无言。半晌,黛拉才开口道:“你的东西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 “云漱意的徒弟呢?” “在登州郊外,有那狐妖在,死不了,不过能拖住几日。”黛拉低垂着眸子,看不出喜怒,“你怎么会在意她?” 哪个她?云漱意还是秦之予?李熙微不知道。 “云漱意当年是我宫里守门的丫鬟,一别这么多年,她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她偷了阴魂玉,害你计划失败,才有了这样的机缘,后来吃不起饭把玉佩当了。”黛拉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自己国家的宝物被偷、被当,还间接害了李熙微,是谁都不能忍,“不过你居然放过云漱意和那个小丫头?” 毕竟,原本黛拉是想用秦之予的身体来承载李熙微的灵魂。 “康怡郡主的身份会更好用一些,更何况,若要报复云漱意,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打造的阴阳司全军覆灭,不是更好。” “也是。” 黛拉想了想,又开口道:“那秦之予说,你不愿回来……” “不愿?”李熙微有些意外,“她为什么这么说?” 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我的‘域’?” 见黛拉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李熙微笑道:“我不是不愿意回来,我只是不想你多造杀孽罢了。黛拉,你知道的,生魂饲养的代价太大了。” 黛拉靠在李熙微的身上,轻声开口道:“我会下十八层地狱吗?阿微,我一定会变成恶鬼吧。” 李熙微只是笑了笑。 “我会陪你一起下地狱的。” 天牢内,阴阳司所有人都被关押在最大的一间牢房内——除了司衙云漱意,她被特别吩咐关押在不远处的一间单人牢房里。 所有的牢房都被施加了特殊的法阵,确保里面的人不会跑出来。 牢房门口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过来。 只是,有谁会来探望他们这些阶下囚呢? 云漱意闭着眼,听到脚步声在她的牢房门口停下,她依旧闭着眼,却听见门外一道陌生的声音说道:“灼云。” 云漱意猛然睁开眼,看清了门外的人,是康怡郡主。 “你怎么……” 康怡郡主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这是云漱意当年在昭华宫,在福安公主身边伺候时的名字,后来她趁着宫乱偷走阴魂玉跑出来,才改了云漱意这个名字。 康怡郡主不过十六七岁,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名字?!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们吗?” 又一道声音传来,隐在黑暗中的女人走到云漱意的面前。 “你!” 那双紫色的眼眸,云漱意到死都不会忘。在她认出黛拉的那一刻,云漱意也意识到一件事情——面前的康怡郡主早就被替换了。 “福安公主……” 难怪,现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福安公主还会知道,云漱意从前的名字。 “好久不见。” 李熙微走到云漱意的面前,黑色的瞳仁注视着眼前早就青春不再的女人,她借着阴魂玉风光半生,如今却沦为阶下囚。 “阿予,你们把阿予怎么样了?” 李熙微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不知道,可能活着也可能死了,不过是你半道捡来打的徒弟,何苦这么费心?” 云漱意低着头,不再说话,李熙微原本以为自己会对她有滔天恨意,想把她千刀万剐,但是当这个人落魄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李熙微突然又觉得没意思。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已经没时间再纠结这些爱恨情仇了。 第108章 除了黛拉之外,她谁都不在乎。 “我不杀你,灼云,因为没有意义,你只要在天牢里好好看着,看着我取代我的哥哥就好了。” 说罢,李熙微带着黛拉转身离开,只留下云漱意肚子在牢房里,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咳咳——福全!” “诶!奴才来了!” 看到皇上咳嗽不止,福全公公赶忙递了茶水给他顺气。 “皇上,您歇歇吧。” 自从阴阳司的人被关进天牢,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不过几天时间,仿佛老了十几岁一样。 这时,门口的一个小太监来报:“启禀皇上,康怡郡主来了。” “请进来吧。”皇上摆摆手,对一旁的福全公公说道:“到底还是康怡这孩子有心,朕病了几天了,几个孩子竟没有一个来的,哎!” “皇上,太子殿下还小呢,您是爱子心切不愿让殿下过了病气……” “太子殿下可不会来了。” 康怡郡主的声音传来,口中却是大不敬的话,皇上闻言皱起眉,不满地看向康怡郡主,但是训斥的话还没出口,他就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向黛拉。 “你,你……” 这双眼睛他当然不会忘! 南玄公主! “不,这不可能!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有什么不可能的?”李熙微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不过换了一副皮囊,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 “别来无恙,哥哥。” -------------------- 第61章 京城变故 龙椅上的皇帝惊恐地看着下面站着的女人,尽管对方披着自己侄女的皮,皇帝依旧能够透过那双狡黠的眼眸认出这幅皮囊之下的人是谁。 李熙微,死了几十年的福安公主。 也是他亲手烧死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哐嘡——” 皇帝手中的茶杯没拿稳,直接砸在了地上,尖锐地瓷片碎了一地。 “陛下!”福全公公惊恐出声,紧接着,他指向李熙微和黛拉,怒喝道:“大胆!你们究竟是谁!怎敢在陛下面前装神弄鬼!” 李熙微抬手,一枚碎银子从她的指尖飞出,射向福全公公的胸口。被击中的福全公公倒在地上,胸口的疼痛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却无比痛苦。 “小全子,你跟本宫在这里装什么?旁人认不出,你还认不出吗?”李熙微脸上的笑意更甚,“若没有本宫,你怕是早就被当时东宫的总管太监发配去辛者库了。” 李熙微不想让福全公公死的这么快,拿出一颗丹药塞进他的嘴里,服下丹药之后,福全公公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平日里体面的总管大太监,此刻狼狈地像一条蛆虫一样在地上打滚。 “你放心,这个药丸是南玄的好东西,会让你的内脏逐渐腐烂呈一瘫脓水,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快。” “来人!来人!护驾——护驾——” 当年皇帝害过的两个公主,如今一个死而复生,甚至重生在自己的侄女身上,还有一个仿佛返老还童一样。 看着二人的架势,当年两人联手把大周皇宫搅和得天翻地覆的那一幕历历在目。 皇帝吓得直接从龙椅上跌坐到地上,他一边高呼“救驾”一边不管不顾地朝外面跑,不过他喊了半天,一个人影也没有。 黛拉一抬手,大殿的门“啪”地关上。 皇帝被门掀起的风吹倒在地上,九五之尊,倒在地上,宛如一个疯子一般,看着两个女人逐渐靠近,他不断后退。 “来人……来人……” “来人?”李熙微的严重闪过寒光,“三十年前是我轻敌,让你钻了空子,三十年后我可不会再犯错了。哥哥,门口的侍卫都已经没了,你喊不来人的。” 没了? 什么叫没了? 是被调走了?还是命也没了? 不远处福全公公的痛呼声越来越小,皇帝不敢再细想,他看着这两个宛如恶鬼一样来追魂索命的女人,直接扑倒在地上,对二人说道:“我求求你们,放我一马吧。” “放你一马?”李熙微挑眉,带着笑意说道:“好啊。” 登州城外,血流成河。 皇帝为了能彻底铲除秦之予一行人,把江湖上能找到的江湖门派和仙家道人都找了一遍,塞了不少银子。 有了钱,这些人自然也不再说什么“不掺和红尘之事”也不在讲究什么“风仙道骨”了,一群人跟饿狼扑食一般蜂拥上去。 若是秦之予只带了沈鑫和宋元亦两人,恐怕三个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不过现在不一样,秦之予身边还有两个千年修为的狐妖,虽然麻烦了些,但是解决眼前的这些人只是时间问题。 整整两天,两三百名来自各个门派的人全军覆灭,中途也有人想要逃走的,涂山晓墨担心把人放走了后患无穷,让涂山晓白变成兽形追上去一个个咬死。 一直到太阳第三次升起,浑身浴血的五人才疲惫地靠在一起。 一共二百八十五人。 大战一场,五人的体力和精力已经到了极限,但是他们不敢休息,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 秦之予等人赶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五人换了身衣服又简单易容之后才敢踏入京城。 第109章 京城中十分安定,安定得有些诡异了,原本热闹的夜市,现在也只有零星几个摊位还在。 这几日水米未进,秦之予打算买点吃的,顺便探探京城中的风向,正好街边有家馄饨摊还开着,五人坐下后,秦之予点了五碗馄饨,接着开口问道:“老板,这京城里怎么这么冷清?我记得从前的夜市不这样啊。” 老板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说道:“姑娘,你们几个是外乡来的吧?” “嗯?” 秦之予没否认,那老板不住地叹气摇头,“你们若是外乡来的,还是趁早赶紧回去吧,这京城的天啊,迟早要变!” “是因为阴阳司的人被抓吗?” “哎哟,何止啊!”老板压低了声音,“姑娘,我跟你说个大不敬的话,咱们皇上怕是个昏君呐!你说人家阴阳司好好的也没干坏事,怎么就突然下狱了呢?这下好了,太子殿下直接落水死了!几个公主疯的疯死的死,连皇后娘娘都一病不起,前儿晚上,皇上下了圣旨,说要把皇位禅让给康怡郡主,这都什么事儿啊……这下好了,京城里人人自危,也就咱们这些靠摆摊养家糊口的大晚上还会出来……” 老板唉声叹气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几人算是把京城里的情况给弄明白了。 老百姓对阴阳司被抓这件事情有不满的情绪在,再加上皇上那无厘头的圣旨,如今京城里人人自危,就怕一个不注意就让自己也栽进去了。 秦之予的心沉了下去,黛拉公主的动作太快了。 她故意在登州城内制造爆炸,一来是为了把秦之予等人放出去,好让她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修为灵力;二来,她故意留下踪迹,把那群追捕他们的人全都引来。 黛拉当然不指望那些人类能杀死带着两只千年狐妖上路的他们,只希望那些人能多拖一些时间。 很显然,她成功了。 几人吃完饭,阴阳司自然是回不去了,他们一路摸到天牢附近,门口驻守的两个侍卫昏昏欲睡,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出现的涂山晓墨。 “唔——” 等守卫看清眼前的人,已经被一手刀放倒了。 “快,把这俩人衣服扒了!” 沈鑫和涂山晓白利落地换上二人的衣服,拿了钥匙,再把两人藏到巷子里,打开天牢的大门,五人迅速闪身进去。 天牢上下三层,秦之予一直走到第三层才看到了自己的师傅和师弟师妹。 拥挤的大牢房里,将近二十个少男少女被关在一起,像牲畜一样没有尊严,而自己的师傅,穿着一身囚服被关在不远处的一间小牢房里,手腕脚踝都被铁链锁着,倒在草垛上。 “谁!” 地下三层驻守的官兵发现陌生人闯了进来,正要动手,秦之予抬手往他们脸上一人撒了一把迷药,两人双眼一翻,老老实实地躺地上了。 听到有人进来,云漱意原本以为是李熙微和黛拉又来了,但是听见有人被放到,她察觉不对劲,抬眼一看,立马认出了自己易容的三个徒弟。 “师傅!” “阿予!” 牢房门一打开,秦之予扑到云漱意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师徒二人不过小半个月没见面,却早已物是人非。 “师傅皇宫里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来晚了,明天早上就是李熙微的登基仪式,现在整个京城乃至大周都在她们的掌控中,等到她登基成为女帝,未必会放过我们。” “云师傅,我们可以阻止她们。” 涂山晓墨跟着秦之予喊的师傅,云漱意看了她一眼,摇头说道:“你们真的不该回来,晓墨,晓白,你们姐弟两个带着他们,还有他们的师弟师妹回涂山,大周和南玄不会追过去,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平安!” “师傅,那你怎么办?” “我走不了,阿予。”云漱意苦笑一声,“阿予,我的铁链上面被公主施加了法术,一旦我离开这里,他们立马就会察觉,带上我,只会给你们增加麻烦。” “更何况……”云漱意深深地看了秦之予一眼,“我留下来,也是为了赎罪。” 皇宫里,大臣们连夜进宫面圣,在御书房吵吵嚷嚷个没完。 当然,主要的攻击对象就是坐在上首的李熙微,此时的李熙微已经换上了定制的龙袍,而原先的皇帝则换了身王爷的服饰,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 “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从古至今哪里有女人做皇帝的!” “皇上,您怎可如此糊涂啊!” 这群朝臣口中的“皇上”自然不是对着李熙微喊的,李熙微倒是很淡定,一旁的黛拉清了清嗓子,她现在的身份是女帝身边的贴身侍女。 “诸位怕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皇上可在这里坐着呢,诸位怎么对着哀王殿下喊‘皇上’?” “妖女!你住口!”一个年轻的朝臣情绪激动,指着李熙微和黛拉破口大骂,“谁知道你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皇上可是你的亲叔叔!你竟敢谋权篡位……额啊——” 那个臣子话还没说完,脖子就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出气比进气多,一张脸憋成猪肝色。 “把他放下吧。” 李熙微开口,黛拉才把那人放开,见到这一幕,方才叽叽喳喳的大臣们现在跟鹌鹑一样不敢出声。 “诸位怎么不说话了?” 第110章 李熙微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朕原本以为,你们会说‘康怡郡主不曾参政’‘康怡郡主没有治国之才’,结果呢?你们吵了这么久,说来说去,只是因为朕是个女人。怎么?若朕是个男人,哪怕是个废物也能继承皇位,是不是?” “你胡说……” “朕胡说?”李熙微目光一凌,指向一旁瑟缩的哀王,“他这种小偷都能做皇帝,朕凭什么做不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李熙微懒得和这些老家伙小家伙争辩什么,她父皇在世时朝中好歹还有几个年轻的可塑之才,如今倒是一个没见到,要不是她中间死过一轮,这些人都没几个比自己年龄大的。 也不知道被她这个该死的哥哥发落到哪里去了。 “女子当政,有违组训……”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李熙微素手一扬,一道强劲的掌风就将他先出去好几米,重重地撞在柱子上,没了气息。 “诸位若是想要死谏,随时欢迎,朕可以直接送你们上路。” -------------------- 第62章 秘密交易 朝臣们被这一幕吓得腿都打哆嗦。在他们的眼里,方才还只是威慑,现在这一下是真的杀人。 几个惯于见风使舵的大臣率先跪下来,高呼道:“陛下英明!” 其余的朝臣见到这一幕,也不再管别的了,保命要紧,赶紧跟着那几个人呼啦啦地跪了一大片,纷纷高呼“陛下英明”。 李熙微的雷霆手段丝毫不输自己的父兄,经过这一夜,朝中再也没有人敢出言反对女帝这件事。 “他们在那!” “快!别让他们跑了!” 李熙微的消息速度比秦之予想的还要快,他们从进天牢到被人层层包围,总共不超过两刻钟。 秦之予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自己再和别人过多交战了,登州郊区解决了那群名门正派之后,五人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早就体力透支。更何况现在他们处于天牢,一旦他们在地底下打起来,地面上无辜的百姓也会受到牵连。 很快,士兵们让开一条道,是一个面生的嬷嬷。 嬷嬷朝几人行了个礼,语气十分恭敬:“皇上请秦大人去一次,其余诸位请随我到宫里稍作休息,皇上为诸位准备了茶水点心。” 嗯?这是什么情况? 深夜,皇宫里依旧灯火通明。秦之予被嬷嬷带着,一路走到了李熙微的昭华宫。 那嬷嬷对她倒是极为客气,一口一个秦大人。 “秦大人,请进。” 这是秦之予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昭华宫,相比起“域”里,现实中的昭华宫倒是简朴许多,不似她想象中的那样奢靡。 “好久不见。” 屏风后,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秦之予转头看去,两个女子并肩而行,站到她的面前,一人是黛拉公主,但是明显年轻了不少,另一人正是李熙微。 “怎么?你不认得我?我们在‘域’里应该见过。”李熙微抬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和黛拉坐在她的另一边,“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陛下找我来,恐怕不是为了唠家常的吧。” “嗯哼,我本来是想找你合作的,只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不太乐意啊。” “你我怎么合作?” “为什么不能合作?”李熙微挑眉说道:“怎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利益冲突吗?你想要大周安宁和平,我看不惯哀王是个废物所以想要继承皇位,也是为了大周。” 秦之予哽住,李熙微见状乘胜追击。 “至于私人恩怨,我们之间就更没有了,我睁眼的时候正好赶上你们阴阳司被哀王,就是先帝,抓到牢里,包括你们登州遇到的人,也是哀王的手笔。” 李熙微无奈地摊手:“好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师父……就是云漱意,她说自己要留在这里赎罪,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她的。”李熙微深深地看了秦之予一眼,“果然,灼云没有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不过也是,谁会把自己的错事告诉徒弟呢?” 秦之予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你师父从前可不叫什么云漱意,她叫灼云,是昭华宫门口守门的小丫鬟,当年我策划谋反的时候,她趁乱偷走了我的阴魂玉。”李熙微叹了一口气,“往重了说,她也是我计划失败的罪魁祸首之一。” 秦之予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师傅还有这样的过往,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这么震惊,小朋友,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李熙微走到秦之予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人有私欲很正常,谁也不是完美的。” “那,仙姑庵的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李熙微转头看向黛拉,意思是让她自己解释,黛拉冷哼一声,“那些孩子打小小偷小摸,欺男霸女,还有那个什么王府的世子,小小年纪宰了多少条猫狗。” “听到了吗?” “我把你拉进‘域’里,一方面是我看到了阴魂玉,另一方面,我不想黛拉再多造杀孽。只不过我如今还是回来了,既然死过一次了,这次回来我就不会再失败。” 李熙微又说道:“别说我们残忍,秦之予,争权夺利本就是一个流血的过程,比起我的父亲、叔叔、还有我的兄弟,我已经很仁慈了。没有哪个皇帝的手上是不沾血的。” 第111章 “我愿意找你来合作,是因为你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我不想你和阴阳司的人就此埋没。”李熙微坐下,冷淡的眸子注视着秦之予,“我答应你,只要我成为女帝,阴阳司一切照旧,云漱意当年的事情我也可以不再追究。” 昭华宫的烛火一夜没熄,无人知道她们在内殿里谈论了什么,只是在太阳升起之前,新帝大怒,昭华宫寝殿里搬出去一具女尸。坊间也流传出了涂山狐妖和阴阳司的漏网之鱼落网的消息。 不过几位当事人倒是安安稳稳地坐在宫里,沈鑫原本还担心自己要“再进宫”天牢,结果他们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把她们请到天牢里。 “我们要不去登基大典闹一通?然后去天牢劫狱把人带走算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莽夫?” 沈鑫和涂山晓白听到宋元亦的计划觉得天都塌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莽夫?但这也不怪宋元亦,毕竟从昭华宫里抬出来一具身份不明的女尸,第一反应难免是“秦之予遇害了。” 如果是在以往,涂山晓墨现在应该已经掀翻后宫开始掘地三尺找人了,涂山晓墨也怕他姐突然暴走,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 不过作为正宫的涂山晓墨倒是显得十分淡定,她在秦之予身上留下的印记告诉她,秦之予暂时没事。更何况,按照李熙微的性格,真要动手,他们哪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 “姐,咱们要不要现在去找人?” 涂山晓白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涂山晓墨正要回答,门口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抄门外喊了一声“进”,一个嬷嬷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正是他们下午见到的嬷嬷。 嬷嬷朝他们微微福身,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涂山晓墨:“涂山族长,这是我们陛下和秦大人吩咐我交给您的,秦大人现在一切安好,诸位不必担心,再过一个时辰就是登基大典,届时还请诸位前往观礼。” 得了嬷嬷的这句话,涂山晓墨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来来来,我看看信里面写了什么?” 沈鑫遇到这种事情向来最积极,拿过嬷嬷手中的信件便直接展开,和宋元亦两个人凑在一起,原本以为是他秦姐的秘密计划,但是因为不方便出面所以用信件传递消息。 于是,涂山晓墨就看见沈鑫和宋元亦欢天喜地地展开信纸,下一秒,脸上就跟被人逼着喝了三斤醋一样。 酸的。 沈鑫食指和大拇指捻着纸张的一角,做出兰花指的样式,一言不发,默默放到涂山晓白的怀中。 涂山晓白一眼都不看,恭恭敬敬地把信递给涂山晓墨,然后在心里默默吐槽沈鑫这小子实在是不懂事,秦之予的信你抢着看干什么,被虐了吧! 涂山晓墨接过信件,对涂山晓白的表现十分满意,她接过来,上面稀里哗啦写了一大篇表白的话,安抚了一下暴躁的涂山族长,最后表示你们一定要来观礼,至于干什么我先保密,你们来了就知道了。 整个信件透露出一股不太靠谱的感觉。 “咱们要去吗?” 涂山晓白的理智告诉他这封信不太靠谱,他也担心涂山晓墨一碰到秦之予的事情就大脑紊乱。 “去。” 涂山晓白心说不好,自己姐姐果然大脑紊乱了。强烈的视线让涂山晓墨转头看去,和自家弟弟写着“美色误人啊”的一张脸对上。 “你这什么眼神?” “姐,你不能因为一封表白信就贸然过去啊,如果是对面给我们下的套怎么办,如果秦之予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咱们再过去不就是自投罗网……” “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 涂山晓白:您不是吗? “而且上面的字迹确实是阿予的。” “你怎么能确定?” 涂山晓墨朝他扔去一个“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然后把信件又递给沈鑫和宋元亦,让他们辨认自己,说道:“秦之予的字我还是认得出来的,你以为是你的狗爬画符吗?涂山的祖宗看到了都能被气活过来。” 秦之予的字和寻常女孩的字有些不太一样,相比起大众少女喜欢的小楷,秦之予更偏爱行书,但是她的字算不上好,可能是小时候没有被师傅好好“教训”过的原因,好好的行书写着写着就透露出草书的不羁。 说白了,就是字迹会越写越乱。 李熙微和黛拉是受过专业教育的公主,绝对不可能模仿秦之予的字迹写信。 太阳升起,不远处传来悠悠的礼乐声——登基大典要开始了。 “咱们走吧,去观礼。” 顺便看看李熙微和秦之予的葫芦里藏了什么药。 -------------------- 第63章 黛拉之死 登基大典在玄清门举行,以往都只有朝中官员可以参加,不过这次李熙微特许官员家眷可以一同观礼,乔装打扮后的五人站在队伍的末尾,倒也不显得突兀。 但是四人都没有看见秦之予的身影。 涂山晓墨要不是为了不露馅,恨不得伸长了脖子把整个广场都扫视一遍。 李熙微身着龙袍,所到之处,两边的官员和家眷纷纷下跪行李,高呼“万岁”。哀王到底是皇亲贵族,站在队伍的最前排;倒是黛拉,她现在的身份是掌事宫女,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祭天地——” 第112章 李熙微缓缓坐上龙椅,祭台上的大祭司戴着面具,口中唱着祭词,高举火把,挥着手臂起舞。祭台的正中央,高高地堆起柴火。 大祭司的声音回荡在玄清门的上空,空灵的声音让涂山晓墨有一丝丝恍神。 这熟悉的声音……是秦之予? 她什么时候转行做大祭司了? 秦之予应该是给自己施加了什么法术,和她原本的声音有些不像,但若是十分熟悉她的人,还是能听出来这位大祭司的真实身份。 涂山晓墨心下一震,又看了一眼远处跪倒在地上的先帝——哀王。 经历过一次“域”,再加上登州的一系列事情之后,涂山晓墨也深知这位哀王的本性,她倒是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心甘情愿把皇位让出去。 如果涂山晓墨是哀王,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李熙微——无论自己能不能得到皇位,她都不会让李熙微如愿以偿。 可是哀王平日里轻易见不到李熙微,就算见到了,她的身边有禁卫军,又有黛拉贴身保护,根本不可能成功动手。 那么今天的登基大典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因为黛拉不能出现在这里。 但是…… 涂山晓墨看了眼四周严阵以待的禁卫军。 根据涂山晓墨了解到的东西,这位哀王并无修为武功,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在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行刺?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 要么,这些禁卫军都是哀王的人,会帮他一起行刺;要么……就是哀王自己有把握,这些禁卫军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 南玄秘术! 涂山晓墨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哀王会使用南玄秘术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们这几个进过“域”的人之外,就是作为当年谋反事件主人公的李熙微和黛拉! 李熙微会猜测哀王的行动吗? 肯定会,否则她不会和秦之予演这么大一出戏,甚至不惜那自己的登基大典做戏台。 如果哀王不动手,老老实实在下面待着,那么这场登基大典就会平平安安地结束;如果哀王要动手,那么有秦之予在祭台上,底下还有宋元亦等人,李熙微也不怕他。 但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似乎还有些地方说不通…… 然而,并没有给涂山晓墨太多的思考空间,祭台上的秦之予将手中的火把扔到木柴中,熊熊烈火瞬间吞没了整堆柴火。 赤红的烈焰倒映在涂山晓墨的眼中。 她想起来了! 大祭司跳的舞蹈,嘴里念的唱词,还有……那一堆柴火摆放的位置。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三十年前福安公主被火祭的时候! 涂山晓墨的脑筋飞速运转,而祭台上的舞蹈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剩下熊熊的火光燃烧木头发出的“噼啪”声。 她的目光落到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哀王身上,他面露惊恐,显然是意识到了眼前这一幕跟他有关。 端坐在龙椅上的李熙微开口道:“今天,朕要宣布一件事情,三十年前……” “李熙微!朕杀了你!” 李熙微正要开口,底下的哀王突然暴起,一旁的禁卫军眼见不妙,纷纷上前将他围住。 “护驾!护驾!” “保护皇上!” “大胆哀王!还不束手就擒!” 哀王突然暴起,这让所有人都没想到。前来观礼的官员和女眷纷纷落荒而逃。 李熙微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她冷声对着禁卫军吩咐道:“拿下哀王!谁能杀了他,朕赏赐黄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禁卫军听到皇帝给出的赏赐,恨不得展现出十二分的勇猛,几个禁卫军按捺不住性子,持着长矛变冲向哀王。 不过让禁卫军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哀王虽然赤手空拳,爆发出的战斗力却十分惊人,那几个禁卫军被一掌打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吐出黑血。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无人敢靠近他。 此时的哀王十分恐怖,他双目猩红,面色灰白,手上的皮肤宛如千年老尸一般狰狞,尖细的灰色指甲,掌心泛出阵阵黑气。 李熙微看到眼前这一幕,嘴里冷哼出声:“李承微,你对自己真狠得下心啊,好好的大活人,竟成了走尸。” 闻言,哀王也不恼,只是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如今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好怕的?” 哀王指着将他团团围住的禁卫军,语气中满是不屑:“李熙微,你不会以为凭着这群废物就能弄死我吧?” 被指着骂废物的禁卫军也不敢动,眼前这个哀王实在是太诡异。更何况他们方才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这个哀王早就不是人了! 看着眼前在原地踌躇的禁卫军,哀王的神色越发得意:“李熙微,你现在的这具身体能把你自己的修为发挥到几成呢?黛拉那个贱/人不在,我倒要看看谁能救你!” 哀王的手抬起,那两个倒在地上的禁卫军缓缓起身,双目赤红。 那几个死去的人竟然变成了走尸! 李熙微见状也不免皱眉,她没死的时候便熟知南玄秘术,眼前这个情况…… “你……在燃烧生命?” 李承微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做饲料,代替墨莹矿的力量,以此来控制走尸。 果不其然,哀王李承微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很快脸上就布满了皱纹。 第113章 “李熙微,去死吧!” 变成走尸的禁卫军没有痛觉,被主人控制着思维朝自己昔日的兄弟袭去。 禁卫军的人哪里懂什么走尸什么秘术,只是看到自己昔日的兄弟朝自己攻击,狠不下心对战,一时间落了下风。 只要缠住禁卫军,剩下一个就好办了。 李承微朝李熙微攻击,而李熙微站在原地,连躲都不躲。 李承微看到她嘴角勾起的笑容,察觉出不对劲,赶紧停下攻势。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阵劲风从侧面袭来,长鞭贴着他的要害处擦过。 李承微看到熟悉的长鞭,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他朝着方才攻击的位置看去——是秦之予。 她脱去了大祭司的面具和沉重的外袍,穿着干练的黑色骑装,手中紧握长鞭。 李承微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站在同一边。 “不,这不可能!” 若只有一个李熙微,他抱着必死的想法,还能拼一个同归于尽、鱼死网破。但是多了个秦之予,那边不好说了。 “你们隔着杀仇!怎么可能!秦之予你疯了吗?黛拉之前就是为了李熙微,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竟然都能和她合作!” 提到黛拉,李熙微的声音越发冰冷,甚至还带着几分颤抖:“黛拉已经死了。” “什么?” 李承微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在大周搅动风云的女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昨夜—— “公主,若要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哦?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李熙微见秦之予愿意主动提要求,心中有几分欣喜——有需求的人比无欲无求的人更容易揽入麾下。 “我和这位——黛拉公主,有过命的交情,准确来说,是仇。”秦之予面无表情,“三年前她想抹杀我的灵魂是真的,三年后她害得我差点死在登州也是真的,这笔账,陛下打算怎么算?” 一时间,昭华宫内鸦雀无声。 过命的仇恨,若要清算自然是偿命,但是李熙微怎么肯? 她想了想,开口说道:“我会把她的武功修为尽数废掉……” “你若要命,我还你就是。”黛拉开口,打断了李熙微,“秦之予,若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帮她。” 秦之予错愕,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她自然恨黛拉公主,但也知道李熙微不可能让她偿命。在她原本的计划里,让李熙微废掉黛拉的武功,再多坑一笔钱给师傅养老就差不多了。 毕竟,黛拉的实际年龄已经不小了,若没了武功修为,再加上这些年身上的旧伤,也活不了多久。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黛拉居然会这么说。 李熙微情绪更激动,她拍案而起,大声道:“不行!”察觉到自己失态,李熙微别过脸,“抱歉,秦大人,请您在这里稍等,我需要想一想。” 接着,李熙微便拉着黛拉跑到偏殿。 偏殿内—— 偏店里没有点燃烛火,大门被暴力推开又被反手关上,李熙微抓着黛拉的衣领,把她摁在门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疯了?她真的会要你死的!” “熙微。”黛拉的声音很沉,在漆黑的房间里,李熙微的情绪渐渐平复。 “我……你不能死,我去和她谈……我不信我还保不下你一条命!” “李熙微!你冷静一点!” 李熙微的手腕被死死抓住,她浑身都在颤抖,啜泣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你还是没长大,熙微,你是一个君王,你应该做出对你最有利的决定。” “什么决定?杀了你吗!” 黛拉没说话,将一把匕首塞到李熙微的手里,熟悉的冰冷触感从手心传来,李熙微看见那颗红宝石,认出这是三十年前自己送给黛拉的见面礼。 “对,杀了我。”黛拉走到李熙微的面前,两个人贴的很近,“熙微,我已经活了很久了,整整三十年,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看着你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看着你登上皇位。” 黛拉意识到,整整三十年的鬼魂生涯,李熙微不可能成长。即使是当年的生离死别,她也是撒手人寰的那一个。 就像李熙微为她开脱的那一句:争权夺利的过程本就是残忍的。 李熙微杀过很多人,自己的父亲,兄弟姐妹,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人。 她之所以能够手起刀落,是因为她不在乎,这些人在他眼里是一具有灵魂的□□,刀剑麾下的那一刻也无法给她带来任何心灵的震撼。 所以李熙微看似是没有软肋的。 但是黛拉知道,她在乎自己。 一个合格的帝王,不能有软肋,不能有牵挂,不能有任何在乎的人或事。 黛拉知道自己活不久,但如果在这个时候死,成为交换的筹码也好,成为李熙微被割掉的软肋也好。 一切都恰到好处。 “是我心甘情愿。”黛拉吻上李熙微的唇,握着她的手,冰冷的刀刃刺进心脏。 “你不要忘了我。” -------------------- 两位公主真的好阴湿。。写的有点爽。 第64章 尘埃落定 李承微万万没想到,黛拉为了让秦之予能帮李熙微做事,居然甘心把自己的命都送出去。 “她死了……死了……”李承微有些疯癫了,他双手一挥,嘴里大喊道:“就算你们联手那又如何!都得死!都得死!” 第114章 刚才那些变成走尸的禁卫军和自己生前的兄弟厮打在一起,那些因为心软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的禁卫军被放到在地,没了气息。 李承微疯狂燃烧自己的生命,那一具具尸体又一次站起来,成了李承微手下的走尸,仍由他控制着。 “给我杀了她们!” 变成走尸的禁卫军接到主人的命令,不再和旁人纠缠,转身袭向秦之予和李熙微,那些幸存的禁卫军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攻击新帝,纷纷上前拦住走尸。 秦之予抽出长鞭,压低了声音询问身边的李熙微:“当年也是这样?” “当然不是。”李熙微从地上四散的佩剑中挑了一把趁手的,“我那会儿科比现在吓人多了,当时那乌泱泱的人把我围在养心殿,我就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死掉,然后为他所用。” 说道这里,李熙微苦笑一声:“那时候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跟三十年前比起来,现在这点禁卫军真算不上什么。” 二人停止交谈,因为面前的禁卫军已经快支撑不住了。那些走尸没有痛觉,身为尸体的他们又不会再死第二遍,除非把他们大卸八块分开埋土里,否则实在是难以应付。 禁卫军还得时刻保证自己的安全,方才他们也看见了,自己小命保不住都是小事,变成对边的帮手对付自己人,那就是大事了。 秦之予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厉声说道:“我替你掩护,速战速决!” “好!” 在外人看来,她们隔着一层仇恨,但是黛拉用自己的死把这一笔烂账彻底购销,两个身处大周高位、相识不过几日的女人,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联手了。 秦之予越到禁卫军前,挥动长鞭,将面前的走尸扫到一边。长鞭的破空声、走尸的惨叫声回荡在玄清门的上空,黑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如同黑色的灵蛇一般。李承微的额头青筋暴起,有秦之予在,他无法越过秦之予和禁卫军杀死李熙微,只能先解决秦之予。 李承微控制着走尸朝秦之予攻击,但是秦之予从不恋战,也不给敌人下死手,配合禁卫军只把他的走尸们赶走。他感觉自己控制的走尸跟狗一样被秦之予溜。 李承微心中越发焦急,他消耗生命控制这些走尸,注定无法控制太久,再不把人解决,恐怕他自己都要折进去了。 空气中传来危险的气息,李承微心道不妙,赶紧闪身跳开,而在他原本站着的地方,一柄长剑插在青石板中,带着肃杀的气息。 若是自己刚才还站在那里,恐怕已经被劈成两半了。 “铮——”的一声,长剑飞回主人的手中,李承微抬头,看见李熙微提着剑,冷着眼,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射向他。 李承微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恐惧。 原因无他,李熙微的目光实在是太可怖,她的视线里蕴含着说不尽的恨意和愤怒,如同那天祭台上熊熊燃起的烈火,这把烈火是李承微亲手点燃的,跨越整整三十年,终于烧到了李承微的身上。 李熙微的眼里只能看见李承微,她提起长剑,直指李承微的要害,下手丝毫不留情。而李承微现在的身体本就年迈体弱,再加上他疯狂燃烧生命只为了控制走尸,根本支撑不了他抵挡李熙微的攻击。 几个呼吸间,李承微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李承微,李熙微记得那一夜,李承微看着狼狈的、被士兵押解的自己,缓缓吐出一句话:“成王败寇罢了。” 这句话李熙微记了很久,死前死后都不曾忘却。 现在,她要把这句话还给自己的哥哥。 “李承微,成王败寇,认输吧!” 李承微捂着胸口突出一口黑血,混杂着内脏碎片。他过度燃烧自己的生命,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 李承微强撑着残败的身体站起身,怨毒的目光扫过李熙微,最后落到秦之予的身上。 李熙微心头一紧。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承微燃烧尽自己最后一点生命,他的皮肤像是脱水一般迅速干瘪,整个人像是皮包的骷髅一般狰狞。李承微爆发出自己最后的力量,将全部的力量都倾注在手上。 “去死吧!” “快闪开!” 此时的秦之予正好背对着李承微,根本没反应过来,李承微的速度太快,李熙微没拦住,她开口提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秦之予转身,就看见李承微的脸逐渐在眼前放大,那团凝聚着黑气的手迅速逼近自己。 糟糕!躲不开了! “嘭——” “呃啊——” 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现在秦之予的身前,李承微被甩飞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击碎了青石板砖,碎石和沙尘飞扬在空气中。 “咳咳咳……” 李熙微被扬起的尘土激的不断咳嗽,等灰尘散去,李熙微看清了这道白色身影的真容——是一只通体雪白、体型硕大的白狐,她身后的九条尾巴飘在空中。 “九尾白狐……” 尽管早就已经打探到了涂山晓墨的真实身份,此刻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妖兽,李熙微还是不免有些震撼。 当然她的心中还有一丝丝庆幸——庆幸秦之予写出的那封信。 当然,在这里的不止涂山晓墨,宋元亦三人很快出现帮忙,李承微本就生命燃尽,又被涂山晓墨甩了出去,直接就断了气,一摊烂肉一样躺在地上。 第115章 没了控制的人,宋元亦和沈鑫配合幸存下来的禁卫军,很快就把剩下的走尸都解决了,涂山晓白则把续命的丹药塞进了受伤的人口中。 “晓墨,你来了。” 听到秦之予的声音,刚才还浑身散发着杀气的白狐眼神中带着一抹柔情。 “玄清门外的叛军我都帮你们解决了。” 李承微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一手,原本,他还叫上了豫王夫妇,有一对叛军隐藏在皇宫玄清门外,准备随时接应。 涂山晓墨看到秦之予和李熙微尚且能应付李承微,便带着剩下的三个人把玄清门外好好搜了一遍,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豫王夫妇和随时待命的军队。 沈鑫和涂山晓白把周围的百姓都疏散了,而涂山晓墨的意思也很明确,愿意投降的,她自然会放人走,要是拼死抵抗,那便别想走了。 不过,那些叛军不知道涂山晓墨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把一个女人放在眼里。 “小丫头,快闪开!” 看到这群人的眼睛中面露凶光,涂山晓墨暗自叹了口气。 若不是秦之予心里有几分仁慈,涂山晓墨甚至懒得多废话那一句。 “好,很好……” 此刻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白狐形态的她战斗力惊人,这群叛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的后路被涂山晓白堵住,成了瓮中之鳖。 “沈鑫,宋元亦,你们抓豫王夫妇,要活的。” 涂山晓墨有预感,也许秦之予和李熙微需要见见他们,她便把这两人交给沈鑫和宋元亦——毕竟这两个人下手比较有轻重。 沈鑫和宋元亦点头应下。 豫王夫妇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腿软的跑都跑不动,很快就被二人抓住。 “接下来……是你们!” 嗜血杀生的本能是刻在妖兽骨子里的,就算是涂山晓墨也不例外。只不过上千年的道行修为压制了她心中的本能,再加上秦之予的人类身份,涂山晓墨自然也愿意成为一个具有同理心的“人”。 但涂山晓墨始终是一个狐妖,当她不再压抑自己本能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逃过她的攻击。 玄清门外血流成河,叛军被尽数剿灭,豫王夫妇被抓。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的原因,涂山晓墨在某一瞬间心头一震,她立马重新回到玄清门处,一眼就看见李承微朝秦之予动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涂山晓墨爆发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李承微,将他甩到一边。 与此同时,李熙微看到了跪倒在一旁的豫王夫妇。他们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透露着迷茫和陌生。 康怡……他们印象里,自己的女儿娇蛮无礼、任性妄为,每年不知要从院子里抬出去多少下人…… 但是没关系,他们是皇亲国戚,女儿不过是杀了几个人而已,不要紧。 在夫妻二人的计划中,他们会为自己的康怡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让她安安稳稳的度过富贵的一生。 怎么会…… 李熙微冷冷的瞥了眼豫王夫妇,开口说道:“我不是李康怡,她的灵魂早就到十八层地狱,为她曾经杀掉的无辜之人赎罪。” 说罢,便不再管崩溃的豫王夫妇。 “结束了?” “都结束了。” 涂山晓墨变回人形,秦之予看着她的眼睛,回忆起这几个月的种种,突然红了眼眶,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阿予!” “大师姐!”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秦之予转头,是师傅和师弟师妹,她看向李熙微。 这个女人活了两辈子,也失去了两次自己的爱人,她同样也看向自己——和她身边的涂山晓墨。 割断所有软肋,李熙微现在终于有了一副坚硬的铠甲,她似乎真的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帝王。 “去吧,秦之予,这是朕答应你的。” “多谢。” 秦之予道了谢,撒腿奔向众人。 “师傅!我想死你啦!” 而涂山晓墨追在她身后。 “你慢点啊啊啊!!!别摔了!!” --------------------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看到最后一章 磕磕绊绊地把正文写完了,这是我第一本完完整整写完的小说,不算太好,行文逻辑还有很多不足,但是敲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成就感满满,番外会在主页单开一本合集(老大们可以收藏主页),写点甜甜的小日常吃吃。 有缘的话我们下一本见。(挥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