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弄丢了》 第1章 《你把我弄丢了》作者:阿姑不弃坑【完结】 文案 你有没有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没有他就不行…… 慎入,这是很现实向的一个故事。(也可能会很狗血) 付出是相互的,如同一个天平,如果哪一天,哪一方倾斜过度,那么就到了倒塌的时候了…… 姜妄之过了可以难过和肆意发泄的年龄,多年的追逐已经让他习惯,习惯了失去自我的去爱喻铭。 篇幅不长,剧情不多,爱而不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因缘邂逅 七年之痒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妄之,喻铭 ┃ 配角: ┃ 其它:爱而不得 第1章 很多年的朋友 生活。 拆分开来,就是生下来活下去。 姜妄之就是世界上成千上万个拼命生活的人中微不足道的一位。每天在特点的时间睁开眼,洗漱吃饭上班,循序渐进。无法打破的规律,还有逐渐麻木的神经,以及力不从心的身体。 “今天有阵雨到暴雨,小幅度的降温……” 姜妄之坐在电脑前反复念叨着这则天气预报。 卧室的床上还睡着一个男人,线条肌理匀称,头发散乱,慵懒气十足的睁开惺忪的眼:“知道了,我会带伞。” 姜妄之笑了笑,把特意点开的天气预报关掉,还不忘加一句:“记得加件衣服,入秋了。” 男人找到空调遥控器,把开了整晚的冷气关掉,走过来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妈?这么体贴?” “我生不出你的。”姜妄之点开绘图软件,“要感谢我可以亲我一下。” “得了吧,两个男人这么肉麻。”他笑了笑,穿着睡袍就去浴室冲澡。 是啊,两个男人……姜妄之也跟着笑了笑,握着鼠标的手顿住。 和喻铭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两年,三年……过了中秋就是七年了。六年足够他去考个大学,顺利拿到毕业证,顺利找到一份安稳又体面的工作,娶妻生子,一切按照流程来走。 喻铭的出现,可能是他这二十五年平庸人生中最为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了。 姜妄之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他,甚至放弃了高考,离家出走跟着他来了这个陌生的大都市。 姜妄之在浴室门前,听着哗哗水声:“你中秋之前还来吗?” 水声停住,喻铭的声音变得清晰:“不来,公司会很忙,你可以自己去旅游,我给你安排。” 中秋节还有一个月,那就是一个月见不到了,一个月三十天,房子一百平米,一个人难挨。 “好,我去旅游。”姜妄之嘴里说的轻松,心里却如翻江倒海,很都想问他,自己算什么。 无数次把到嘴边的话嚼碎了咽下去,习惯后倒没有多难过。 不伦不类的关系,谁能接受! 姜妄之坐在电脑桌前,视线也不移的看着他熟练的把衣柜里为数不多的西服取下穿上,系领结,给助理打电话问行程。最后在打开卧室门前对他说:“别太依赖我……” “好。” 只要姜妄之还活着,就不会拒绝喻铭。这些年“好”“嗯”“我答应你”,应该是他对喻铭说的最多的话了。 温顺的像个被养的娃娃。 姜妄之是有骨气的,不用他的钱自己画漫画赚取稿费,养活自己绰绰有余,所以这段关系也算是平等。 “除了见不得光,一切都挺好,还有什么不满足?”姜妄之问自己。 胡思乱想间,姜妄之没忘记从抽屉里取出一瓶撕了标签的药,取出两粒白花花的药片,就这桌上的隔夜凉水咽下去。 水晕开药片,药味在舌苔上蔓延,苦到心底。 “抑郁症到底是什么?”姜妄之自言自语。 “我只是觉得难过,连哭都没想过,怎么医生就说我得抑郁症了?” 绘画板上勾勒出线条,电脑屏上显示的不是要画的内容,而是才走不久的喻铭。一笔一线都无比神似。 姜妄之看了很久,轮廓对他来说又是陌生的,这是六年前的喻铭…… “你好厉害啊。” 姜妄之为了让自己有一点空余时间,高考前偷偷跑出家门,在一家不会被找到的咖啡馆,用素描本绘出路过行人。 面对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他也没半分慌乱:“是吗?谢谢。” 姜妄之那时候很青涩,被人夸了两句尾巴都可以翘上天。 “大画家,你可以给我画一幅吗?我给你钱。”喻铭声音如同春日里和煦的风,吹的姜妄之脸发烫。 “不,不用,你长得很帅,好画。”姜妄之结结巴巴的翻开新的一页。举起铅笔,闭上一只眼,量化比例。 喻铭单手撑着侧脸,笑的爽朗:“那长得不帅,你就画不来了?” “不是,只是比较费时间。” 那天阳光正好,咖啡味道香醇,一个人专注的看,一个人专注的画。 一辈子能记住的事不多,让姜妄之选的话,恐怕只有初相遇的一个月了,梦里梦到都会含笑至醒的一个月。 习惯安静不代表喜欢安静,姜妄之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带着口罩站在小区内部修建的旋转木马旁,手中拿着撑起的黑伞。天空已飘起毛毛细雨,风吹的一阵比一阵阴寒。 旋转木马在顶棚的保护下没有被淋湿,姜妄之投了硬币进去,几个小小的木马开始转动。 第2章 还有欢快的儿歌应景响起。姜妄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这幼稚到极致的场景,没来由的笑。 老婆婆提着菜篮子,路过时看见熟悉的人,关怀道:“小姜啊,你怎么又在这里?要下大雨了!” 姜妄之回过神,见是住在楼下赵婆,就把口罩摘下来,脸白的没有颜色:“啊,谢谢。” 姜妄之这六年很少和别人交流,所以常常都语不答句。 赵婆没多问其他的,把手放在头顶防雨:“来我家吃饭吧?多一双筷子的事。” 姜妄之把伞打在赵婆的头上,礼貌的说:“谢谢赵婆婆,我已经吃过了,伞给你,你先回去吧。” 他跑进旋转木马棚里,找了处不会影响木马前进又不会淋雨的角落继续站着。 “这孩子。”赵婆摇摇头,不推脱的撑着伞往屋里走。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往地上砸,溅起的水珠沾湿了他的裤脚。木马还在转,只要有停下的趋势姜妄之就投进硬币。 满满一兜的硬币逐渐见底,把最后一个投进去时,姜妄之忍不住坐上去,让木马带着他旋转移动。 他不矮,一米七五的个子,必须把脚蜷缩抬起才不会触地,但这样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坐在儿童木马上,怎么看都是滑稽样。 歌声停下,木马也慢慢归于平静。 姜妄之坐在木马上,有点难过:“你怎么不动了?”才问完又被自己蠢到。 兜里只有一个手机,他想了想,还是取出来,打开只有一个联系人的通讯录。连备注都没设,好认的很。 号码烂熟于心,主动打过去的次数又屈指可数。 也许是周围又安静下来了,姜妄之就按下了拨通键,把手机放在耳边,等待接听的音乐都显得悦耳无比。 “喂。”电话那头有些嘈杂。 “吃饭了吗?”姜妄之没想到他会接听,有些紧张的寻找话题。 喻铭在一家火锅店,新交的女朋友说想吃火锅,但找的店又吵的让他头疼:“正准备吃。” 姜妄之轻轻一笑:“好。” “还有事吗?” “没……”话还没说完,姜妄之不甘心这样结束通话,补充道,“记得帮我找个旅游的地方,我要有大海的。” 喻铭跟着女友进了包间,听到他这句话才想起来答应过他的事:“马尔代夫?” “看你。”姜妄之捏紧电话。 明明是他一个人的旅行,却还是想抱有一丝幻想,没准喻铭就陪他去了呢? “可以,那里我前两年去过,我现在叫人帮你定机票。” “好。”姜妄之沉默了。 电话里的人听了半响,直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铭,我要吃牛肉。” 姜妄之闭上眼,语气淡然的问:“换女朋友啦?” 喻铭看了两眼美艳的女友,不置可否:“嗯,改天给你看照片。” “好。” 姜妄之保持着舒缓的音调,不让他看出端倪。 “没事我就挂了。”喻铭没等他回答就挂掉了电话。 女友委屈的说:“吃饭都不专心,跟谁打电话呢。” 喻铭眼睛一眯,想了一会儿才说:“一个很多年的朋友。” 第2章 痴心妄想的妄 雨越落越大,姜妄之冻的直哆嗦。实在等不了雨停,冒着雨去超市买了一箱泡面。 关上家门,外面的喧嚣雨声减少。 姜妄之拖了鞋,赤着脚在冰凉的实木地板上走动。 他打开饮水机,等待热水煮开的空隙去卧室换了件天蓝色棉绒睡衣,胸口处有个粉红的爱心。 姜妄之没有开灯,窗外逐渐暗淡下来,偶有对面楼房的几户人家开了灯盏才没有使他完全陷入黑暗。 抱腿坐在沙发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抚上自己的额头,冰凉的手背好似要被烫伤。 “发烧了吗?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药。”姜妄之接了杯热水,不情不愿的找了双棉拖穿上。 拖鞋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姜妄之翻箱倒柜的找感冒药,烧的好像不轻,不过并未影响他的意识,只是脑袋疼的难受。 找了很久,发现家里除了电脑桌里的药,并没有其他存货,索性泡面也不煮了,饿着躺上床。 不舒服到了极致,反而睡不着,全身也开始燥热,盖上被子后更是如置身火炉。 “出身汗就好了。”姜妄之把被子盖过头。 人生病时,更容易感到孤独,没有朋友的他拿出手机,照例对着那电话号码发呆。 上一通电话不过才几个小时,姜妄之犹犹豫豫的把手指按在拨通键,又不敢打过去打扰他。 思来想去只好编辑了一条短信:外面下暴雨了,记得多穿衣服,早点回家。 不过他的家,从来不是姜妄之的家,喻铭真正的家里有父母的慈爱,还有无尽的<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 “抑郁症患者都这样吗?” 姜妄之真不觉得自己得了抑郁症,他除了经常自言自语,一句话重复好多次,其他也没什么毛病。 “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姜妄之一整天都没吃饭,因为发烧有点反胃,又吐不出什么东西。放下手机后强迫自己磕上眼睛睡觉。 墙上的摆钟是姜妄之特意买的,每一秒都很有规律的发出哒哒声,只有睡在床上才能听清。 喻铭常常抱怨:“买这个挂墙上干什么?吵的我睡不着。” 第3章 姜妄之一笑置之:“你如果经常来,我就不买它了,现在晚上没这声音我还睡不着。” 空气里酒精浓度突然增高,姜妄之即使生病了都能闻到,很不高兴的咕哝:“喻铭。” 身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人躺了下来:“我在。” 姜妄之以为自己在做梦,缓缓睁开眼,还真是喝醉酒的喻铭:“你怎么来了?” “我在这附近应酬,下大雨了没开车,就过来了。”喻铭脱掉湿透的衬衣,宽肩窄腰就这么露了出来。 姜妄之坐起:“我不是叫你带伞吗?” “……忘了。”喻铭耳根都因酒精变红,看着姜妄之的眼里带有最原始的欲望。单手单手撑在他身侧,越来越靠近。 “你喝了多少酒。”姜妄之感受到喷洒在他脸颊的热气都是浓郁的酒精味。 喻铭把他压在床上:“做吗?” “做。”姜妄之即使生病了,还是不愿意拒绝,因为如果拒绝了,喻铭就会走了…… 酒精作祟的原因,喻铭动作变得粗鲁很多,棉睡衣很难脱,他想直接撕开,姜妄之护住:“不要把这件弄坏了。” 神色难明的看了看这件很普通的蓝色睡衣,喻铭耐着性子脱掉他的衣服,取了床头柜里的润滑剂,胡乱抹了几下便进入正戏。 “你今天,好热。”喻铭与他耳鬓厮磨,默契的谁也没有吻谁。 姜妄之咬着牙承受,身体没有愉悦感,心里却是高兴的,至少喻铭此刻是需要他的。 喻铭这一晚做的时间格外长,姜妄之身体莫名的滚烫使他欲罢不能,直到身下的人昏睡过去才不情不愿的停下。 第二天清晨,姜妄之在生物钟作用下准时睁开眼,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喻铭背对他睡得正熟。 姜妄之轻手轻脚的走去浴室,水雾迷离了镜中倒影的人。用手擦了两下,看清眼底青的黑,嘴唇的泛白,还有脸颊病态的红色。 “你是需要我的。”姜妄之似在陈述,又似在提问。 一夜贪欢并未让他退烧,身体的烫度倒让热水如同冷水。 穿好衣服后,宿醉的喻铭还没有起床。以往这个时候他都走了,几乎不留到吃早饭的时间。 冰箱里只有泡面,姜妄之写下一张便签贴在床头。 我有事出门了,家里没有早饭,你要吃就点个外卖吧。 姜妄之是个矛盾的人,喜欢热闹,可人多又让他局促不安,医院排队挂号时,看到后面有人在,他又自动绕到最后一个。 两个多小时后,医院都要到中午下班时间了,姜妄之才排到窗口:“我发烧了,挂个号。” 护士没用异样眼光看这个清秀的男人,关切的用手指了指旁边窗口:“这里是挂精神科的,你去旁边的内科。” 说完她就下班了。 姜妄之抬头,有个只要不瞎都能看得见的牌子,方方正正印出三个字:精神科。 “看习惯精神科了,还是烧糊涂了?居然排这个队。”姜妄之无奈的跟着旁边的人群接着排队。 所幸内科中午是不休息的,姜妄之又排了两个小时,精神科窗口的护士都上班了他才拿到号。 医生看了眼体温仪:“39度7,你还能这么精神,还不错嘛,不过还是去打吊针吧,好的快还不用吃药。” “好。”医生说的都是对的,要听医生的。 姜妄之听到不用吃药,还挺开心。坐在椅子上,架子上有两瓶等待进入他身体里的药水。 护士应该是才来实习不久,年轻的面孔认认真真的为他扎针,第一针扎错了后,姜妄之的手微不可闻的抖动一下,被敏感的护士捕捉到。 她更加小心翼翼的扎第二针,还是没到正确位置,拔出针管时,姜妄之倒吸一口凉气。 “对,对不起,你血管太细了,要不我叫别人来,对不起。”护士带着哭腔给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生活不易,姜妄之微笑着把手伸给她:“没事,你继续。” 液体顺着输液管救向他的血管里,护士拿了一个保温杯来道歉:“先生,这个给你,你中午没吃饭吧?” 学医的可以通过观察判断一个人的状态。 姜妄之这才想起来,他从昨天开始就没进食,感谢后不推脱的接过,打开瓶盖,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牛奶。 护士又递给他印有卡通人物,很可爱的一个杯子。 “你要吃点什么吗?我现在没什么事,可以给你买。”护士现在在上班时间,不敢随意坐下,只能站着跟他闲聊。 姜妄之啜饮两口牛奶,胃里变暖后便捧着杯子,感受温暖从掌心蔓延。 “不用了,牛奶已经很好了。”姜妄之很少和陌生人说话,但眼前这个女孩这一善意举动让他忍不住多说两句。 “你是才入职的吗?” 护士撇嘴点头:“是啊,专业知识都懂,但胆子很小,夜班不敢值不说,给人扎针还总出错。” 姜妄之:“看来我不是第一个遭殃的。” “是呀,今天给一个女孩子扎针,第一针没扎对,就让我给她承包输液费。”护士的脸圆圆的,带有一点婴儿肥,眼睛炯炯有神,很像洋娃娃。 姜妄之又喝了一口牛奶:“积累经验,以后就会好了。” 秦悠希望和这位谈吐大方,文质彬彬的男子交个朋友,不矫情的说:“先生我叫秦悠,悠闲的悠,你叫什么名字?” 第4章 “我叫姜妄之。” 秦悠摸着下巴重复:“姜妄之,希望的望?” 姜妄之眼睛对向路过的路人,失笑道:“痴心妄想的妄。” 第3章 小白兔的爱情 整个下午,秦悠有空就来找姜妄之聊天,聊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又因友善的氛围显的格外有趣。 “我给你说,我真的不想当护士,但是我又没什么梦想,就被家里人安排了。现在后悔死了。”秦悠为他拔出针管,拿了一个棉签按住创口。 “有家人为你操心,挺好的。”姜妄之已经有六年没见过远方的家人,连联系方式都没留,无端冒出的想念都让他产生罪恶感。 当年的他年轻气盛,果断把身后的退路都隐入黑暗。现在只能挺起背,硬着头皮,往前走,努力跟上前方给他希望之人。 结果却是越走越疲惫,距离也越来越远…… 秦悠打趣的说:“你很喜欢说,嗯,挺好的,好。这是口头禅吗?看来你生活挺一帆风顺啊。” 谁也不可能一帆风顺,姜妄之唯一做到的只有衣食无忧。没有需要他的人,养活自己没什么困难,即使悄无声息的离开也没人会专程来寻找。 这样想想,他算是一帆风顺了。 “嗯……”姜妄之收回手,“我走了,下次聊。” 秦悠掏出手机追上来:“留个号码吧。” 姜妄之愣住,灰蒙蒙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不愿意吗?”秦悠尴尬的站着,不知道要不要把手机收回来。 “好。”姜妄之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 坐上公交车时,姜妄之还拿着手机,通讯录里多出了一个人,甚至还打上了备注。 姜妄之的房子在不算繁华的地段,所以同一条线路的公交车永远不会拥挤,因为路过不了奢靡的市中心。 姜妄之坐在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窗外的霓虹灯从密集到稀疏,他才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中移开。 姜妄之看窗外的车水马龙,问:“我也有朋友了吗?” 回家后,他发现玄幻处,喻铭的鞋还在早晨离去时的位置上,惊讶之余快步去了卧室。 喻铭还躺着,不过已经胡乱的套上了睡衣,额间虚汗成股的往外冒,薄唇抿的紧紧的。俨然一副生病的样子。 姜妄之用已经退烧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你也发烧了。” 喻铭睁开眼,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对不起呀,传染给你了……我去给你买药。”姜妄之愧疚的把被子给他盖好。 喻铭哑声道:“不用,我不知道你生病了,等会我就回去。” “我送你吧。”姜妄之没有挽留,从衣柜里取出他为数不多的衣服,“这里不好打车。” 喻铭摸着额头坐起:“不用,阮薇马上来接我。” 阮薇?姜妄之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整理衣角褶皱的手顿住,尽量自然的说:“新交的女朋友啊?” “不算女朋友了,我爸妈挺满意,可能会结婚。”喻铭把身上的睡衣脱下。 “哦……挺好。”姜妄之把手上衣服递给他,笑着说,“我去下洗手间。” 冷静的走向洗手间,轻轻的锁上门,背倚上墙壁的那一刻,眼泪不受控制的成串涌出。 太矫情了。 姜妄之不想哭,他很少在有喻铭的环境哭,能笑就笑,才能少一些厌烦。 他咬住手背,无声的哭泣,不过这种方法除了挥发身体水分,并不能让他好受。 六年啊,喻铭。难道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明明曾经,我们也幸福过。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娶妻生子,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他做的才是对的。我有什么可怨? 可是,我算什么啊,炮友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泄欲工具? 姜妄之在对自己的否认中,逐渐止住眼泪,转换成小声的抽泣。 喻铭常年在健身房锻炼,这种病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只是最近太累了,在姜妄之这里待着给自己放天假也不错,谁知道他一整天都没回来。 穿好衣服后,瞅见被随意丢在床上的睡衣。 有些眼熟,好像是昨晚姜妄之穿的睡衣,但又大了不少,他今天找来穿时很合身。 “这睡衣是我的?”喻铭扬声问。 姜妄之按下抽水键,用水声掩盖他的呜咽,回应道:“嗯,很久了,你可能不太记得了。” 那是姜妄之拿到的第一笔稿费,给他们买的情侣睡衣,一人一件。喻铭原来很喜欢,穿在身上很久,最后是姜妄之强制性的丢进洗衣机。 喻铭不舍的看着转动的洗衣机:“哎,好可惜。” 姜妄之:“可惜什么?” “原汁原味的睡衣哦,老婆送的,现在洗了味道都没了。” “你的臭味有什么好闻的,洗衣液更好闻。” 喻铭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说:“不是我的臭味,是你的甜味,所以我才舍不得洗。” “我想一辈子拥着你入睡,想让你的气息永远留在我身上,抹不掉的那种。” “好啊!如果那天没了,我可是要生气的。”姜妄之扑上他,笑的开怀。 好像记得有这么回事,不过对他来说不算重要,喻铭就懒得费神去想,敲响洗漱间的门:“你怎么在里面待这么久。” 姜妄之打开水龙头,把水往脸上拍了拍,猛揉眼睛拧开门,喻铭还在门口。 第5章 喻铭烦闷的看他:“多大的人了,洗个脸还眼睛进水?” “对不起。”姜妄之放下手,下意识的道歉。 “你又没做错什么,不用给我道歉,让一下。”喻铭想赶快洗漱一番回家,在这里待久了只会让他心烦。 姜妄之连忙让出厕所,喻铭啪一声关掉门。力气用的很大,门板都喀嚓响了几声。 “我好像做错什么惹他生气了。”姜妄之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滚烫的开水,轻轻朝着杯里吹气,水面上浮着还未融化的生姜粉末。 生姜粉都还未彻底融化。门铃响了起来。 听着闹心,姜妄之想忽视也没有办法,深呼一口气打开门,不出所料,门外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阮薇甜甜一笑:“请问喻铭在吗?” “嗯。”姜妄之请她进来。 阮薇扫视了一圈,房子装修风格很简约,除了必备的家具没有多余的装饰品,仿佛不是一个长久的家,而是暂时的寄居之地。 “铭在你这真是麻烦你了。”阮薇从手中皮包里抽出一叠纸币,“谢谢,这是酬劳。” 姜妄之双手握着茶杯,她就把钱放在茶几上。 “酬劳?”姜妄之眼带疑惑的看着桌上的钱。 “不够吗?”阮薇又要从包里抽钱。 姜妄之摇头,笑的坦然:“够了,谢谢。”不收钱的话阮薇会多想,收了给她一个心安也好。 喻铭发尖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他出来时看到桌上的钱:“怎么才给这么一点?” “我没带很多嘛,你还有吗?”阮薇迎上来抱住她的胳膊,藏不住脸上的爱慕之情。 “没有,下次给吧。” 两人走向玄关处,姜妄之追上去:“把这个喝了再走吧。” 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还有姜妄之永远不变的温柔笑意,阮薇把茶接过放在喻铭的手心:“铭,你喝一点吧,生病了喝这个挺好。” 喻铭一口气喝完,把茶杯还给他时,见到他被烫红的双手,波澜不惊的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走了。”不带真正的关怀,他说这句话时如同在说“你好”“再见”之类的客套话。 “姜妄之再见。”阮薇挥手道别。 原来她知道他,喻铭是怎么介绍他的呢?至少……不是陌生人吧。 姜妄之饿的实在受不了,煮了两包泡面,胃口出奇的好,连带汤一起喝了下去。 手被烫的有些红肿,他也没忘记画稿,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忍耐之下,手中的疼痛无伤大雅,速度还是和往常一样。 姜妄之画的是儿童读物插画,老虎狮子大象猫狗,简直是信手拈来,故事是编辑指定好的,脚本还是要自己写。 编辑给他发来一则新的故事。 “小白兔的爱情故事?这是给小朋友看的吗?” 小白兔长大了,不只希望有胡萝卜,还希望有爱情,小灰兔总给小白兔胡萝卜吃,小白兔背了很多小灰兔给的萝卜走进了森林里,遇到了大雁,小白兔以为,他们相爱了,但它除了仰着脖子不停奔跑,根本无法追上大雁的脚步,它跑的很累但没有想过放弃,直到有天大雁告诉它。 “我要离开你,因为你不能和我在同一片蓝天下飞翔。” 就这么短短一行字,姜妄之竟产生了共鸣感。白兔那么努力的跟上他的步伐,最后换了的是一句“我要离开你”,理由也是那么干脆果断,丝毫没给它一点希望。 姜妄之手指在键盘上打字:还有后续吗? 编辑头像动了两下发来消息:你有空先把这个画完,画长一点,这个不是主要的不着急要,画完再给你发剩下的。 不管是什么故事,适不适合儿童读物,还是要混口饭吃的。 姜妄之在给白兔画设定图时,存有私心的在下眼角点了一颗黑色的痣,和他的痣在同一个位置。 对着电脑屏幕里简化的小白兔,姜妄之喃喃道:“你会找到爱情吗?” 第4章 小朋友是天使 画画是件很消遣时间的事,姜妄之在前两年可以不吃不喝在电脑前好几天,现在不行了,画一会儿就要睡一会。 浑浑噩噩的循环于吃饭睡觉画画,姜妄之不知第几次从桌案上醒来,带上了度数很浅的金丝边眼镜。 手机里仅有一条天气预报的消息推送,姜妄之点开:“雷雨,20度。” “今年才入秋,就这么冷。”姜妄之把敞开的玻璃窗关上,拉上窗帘,把卧室里的灯调成暖橘色,不算太亮,却也足够。 重新拾起笔作画,才下笔,被玻璃窗阻隔在外的雷鸣四起,伴随着络绎不绝的惊雷,大雨纷至沓来,哗啦啦的落下。 有个很多年的习惯在作祟,姜妄之不得不放下笔,打开手机编辑短信。 【下雨了,天气冷记得加衣,早点回家。】 收件人永远都只有喻铭。 为什么养成这个无足轻重的习惯?大概因为喻铭说过的一句话。 “我想有个人,在下雨时,能提醒我早点回家。” 现在他应该是不记得了。 姜妄之有些委屈的对着没有回应的消息:“看我多准时,每次都提醒你,可你为什么总不回家啊?” 叮咚,手机破天荒的收到一条短信。 姜妄之心跳跟着漏了半拍,手抖的不行,点开信息箱。原来不是没有备注的那串电话号,而是前两天添加的秦悠发来一条问候短信。 第6章 【你病好了吗?】 姜妄之谈不上失落,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含笑敲字。 【好了,谢谢。】 眨眼的功夫,收到回信。 【最近降温,多穿点不要着凉!我不希望在医院再见到你!下次约你出来玩。】 很久没有和除了喻铭之外的人像这样聊天了,透过字句行间,甚至感受到了朋友那份关怀。 感动的同时,姜妄之又点开给喻铭发的短信,不带责备道:“你什么时候来关心一下我?” 也许是因为他没回短信,秦悠直接打来电话,姜妄之犹豫后接听。 “哈喽哈喽,你没忘了我吧?我是请你喝热牛奶的护士。”秦悠的俏皮可爱从听筒里传出。 姜妄之笑道:“不会忘的,最近这两天太忙了,没时间来感谢你。” 秦悠在医院值夜班,毕竟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儿,窗外的暴雨使她急需找个人聊天。 “我最近没扎错人了,少挨很多骂。” “挺好。” “因为我是实习,总让我值夜班,哎~” “夜班空闲时间挺多的。” “成天熬夜皮肤会变差。” “呃。”姜妄之不擅长与异性搭话,一时语塞。 “明天我休息,我记得听你说过你画儿童读物图,你陪去个地方吧~”秦悠没给他拒绝的时间,“就这么说定了哈,明天上午八点,时代广场等你,不能不来。” 嘟嘟嘟,姜妄之还没开口,话筒里就传出忙音。 他总是超纲完成工作,偶尔给自己放个假也不错,姜妄之取下金丝边眼镜端详,纯金的框架被他的指腹磨的有些反光。 这是喻铭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大画家带这个很好看。” 姜妄之摇头说:“我度数不高,带不带都可以。” 喻铭不满道:“画画是件细致活,一笔一划都要描好。看不清怎么行!” “其实吧,我不看你,也可以把你画出来。”姜妄之藏在眼镜里的瞳倒映出他的模样。 “别总画我了,太废时间,你画点简单的,轻松一点。” 现在的姜妄之的确很轻松,每天都在画小动物,除了偶尔失神时的随笔画,再也没有画出一张完整的喻铭。 第二天,姜妄之挣扎下乘车来了时代广场,距离约定时间早了一个钟头。百无聊赖的站在音乐喷泉旁,数着喷泉水由高至低的次数,以及过往行人。 难得的艳阳天,多日阵雨绵绵的阴霾散去,行人增多,男女老少脸上或多或少带有被天气感染的好心情。 姜妄之嘴角总是带有微扬的笑意,对谁都是客客气气,这大概是现代人的生存法则。谁都只关注表面现象,而不去问那个人是否心里也是带着笑。 “姜妄之~” 喷泉另一头,穿了粉色长裙的秦瑶向他挥手:“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没什么事,就来得早了。”姜妄之走过去,她领着他到一辆越野车旁,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正在往后备箱搬东西。 秦悠帮着把一箱牛奶搬进车里:“哥哥,这个是我一个朋友,会画卡通图,小朋友们应该会很喜欢。” “啊,挺好的。”男人伸出骨骼分明的手,“你好,我叫秦优,优秀的优。” 姜妄之礼貌的与他握手:“我叫姜妄之。” “对了,你可以叫我妹妹小悠,这样好区分我们的名字。”秦优把后备箱门关上,拍拍手示意他们上车。 秦悠把副驾驶让给姜妄之坐,自己钻进了后座,手肘撑在两个座椅上,贴近道:“怎么不叫你老优,你比我大了十岁诶。” “哈哈哈。三十才是人生的新起点。”秦优手掌控方向盘,与秦悠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姜妄之没有窥探别人的想法,但还是打量了秦优两眼,五官棱角分明,俊秀不显老,怎么看也不像三十岁的人。 秦优被话唠妹妹吵的耳膜嗡嗡作响,转移话题道:“这位朋友好安静。” “是啊,比女孩子还文静。”秦悠点头时把视线转向姜妄之,他似乎睡着了,睫毛随着车子的行驶轻轻晃动。 秦优把手指放在嘴上:“嘘。” 姜妄之再次睁眼时车已经停在了一家孤儿院前,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秦家兄妹帮着义工们把后备箱的牛奶玩具学习用品往孤儿院搬。 一个小朋友趴在他下车的位置,姜妄之差点就踩上他,赶忙扶他站起来:“你没事吧?” 是个胖乎乎的小男生,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手里拿了根棒棒糖,神秘的对他说:“我在和哆啦a梦躲猫猫!” “哆啦a梦?”姜妄知道小孩都有自己的臆想世界,“那它在哪里呢?” “他来了!”小男生挣脱开他,往旁边跑去,姜妄之的视线随着他移动。 “哆啦a梦!” 小男生一个起跳扑进来人怀里,秦优稳稳的接住他:“大雄我找到你了,不过你怎么胖了,好重啊。” 姜妄之这才看到秦优这个大高个,穿了件印有哆啦a梦的t恤:“哆啦a梦?你有百宝袋吗?” 秦优放下大雄,露出t恤腹部处的小口袋,从里面掏出两个棒棒糖,一个分给大雄,一个分给姜妄之。 巧克力味的棒棒糖,糖衣上印着一个简笔画笑脸,姜妄之拆开放进嘴里:“谢谢。” 大雄左右手都有棒棒糖了,他举起其中一根:“哆啦a梦你吃,有糖要互相分享。” 第7章 “谢谢大雄。”秦优揉着他的小脑袋收下。 秦悠在忙完后,把姜妄之带到了一间小小的教室,几十个小脑袋探头希冀的看他,都很乖巧的没发出杂音。 “这位是姜老师,今天教小朋友们画一下大脑斧,大狮几,小猫咪,小狗狗好不好?”秦悠比起在医院的拘束,在孤儿院可谓是从容不迫,乐在其中。 小朋友们甜甜的回应:“欢迎姜老师。” 秦悠担心的说:“你不会怪我没跟你商量吧?” “不会。”姜妄之笑了笑,“我还……挺喜欢小朋友的。” 姜妄之在万众瞩目下站上讲台,拿起一只粉笔在陈旧的黑板上勾出一只可爱的小猫。 “哇。”小朋友们很捧场的惊呼。 秦悠给他们每人都发了绘画本和油画笔,然后和妹妹一起在教室后面听课。 虽然姜妄之在日常生活时话很少,但这种情况没有吝啬一些活跃气氛的话语,把小朋友们逗的咯咯咯笑个不停。黑板上也被白色粉笔所绘小动物沾满。 教室外,年老的院长带着一群人在孤儿院参观。 “喻总,您也看到了,我这个孤儿院没什么好的!求您不要收购这片地。”院长佝偻着背,态度诚恳。 被人群簇拥的喻铭,冷冰冰的说:“院长我许诺过你,给孤儿院找一个更好的地方修建,全部资金我出,给孩子们一个更好的地方。” 院长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还是不放弃:“很多孩子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病,认生,搬了地方只怕会出什么事,所以……” 喻铭打断他:“我是生意人,这是我最大的退步,其他的请校长自己解决。”无意扭头,他所站的地方只能看到孩子们聚精会神的看着讲台,以及黑板一角的一只小动物。 画风他很熟悉,于是想也不想的抬脚走向了半开的后门,看清了讲台上那个笑语嫣然的人。 “你们会画小狗狗了吗?”姜妄之修长的食指指着黑板上的狗狗。 小朋友们举起手中绘画本,姜妄之第一眼看到了举着一张纸犹为醒目的秦优。 “姜老师,你看我画的怎么样啊!” 姜妄之走过去把他的纸拿在手里审视,纸上是个张牙舞爪的四脚动物,最终得出一个中肯的评论:“我觉得不像狗,像个神兽。” 秦优凑过去,和他头贴在一起看:“像什么神兽啊。” “饕鬄。”秦悠说出了他的想法。 有个很有学问的小朋友给其他小朋友解释:“好像是一个超级超级凶的怪兽,会带来灾难的那种!” 秦悠摸着额头:“你快别丢人现眼了,小心吓到小朋友。” 第5章 执念也是希望 “我去上个厕所。”秦悠被人挡着去路,“帅哥让一下,挡路啦!” 后门有凉风吹入,姜妄之下意识抬眼,被不该在这里的喻铭吓了一跳,但他不会自恋的认为喻铭是专程来找他的。 秦优握住他拿画的双手,对自己的画赞不绝口,待反应过来时,姜妄之已经把手抽走,画掉在了地上。 “喻铭。”姜妄之鲜少带着真情实意的笑,此时更是因为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连语调都软了几分。 秦优被这样一张笑颜吸住视线:“你看什么呢?” 喻铭从后门进来,格格不入的高档皮鞋在老化的木质地板上吱吱响:“姜妄之,你怎么在这里?” 院长从前门示意噤声。懂事的小朋友们乖乖的安静下来,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姜妄之老实说:“我在教小家伙们画画。” “你朋友吗?”秦优看了眼他差不多高,西装革履的喻铭。 朋友……姜妄之从不想当喻铭的朋友,更不想承认这个词。 “不算朋友……” 喻铭忽视秦优,与姜妄之对视道:“你很闲吗?”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冰冰,姜妄之愣了愣:“还……还好。” “嗯,好好玩。”喻铭又在一堆人的簇拥下转头离开。熟悉的背影,姜妄之的笑凝在嘴角,无法收回变成苦笑。 我又让他生气了吗? 姜妄之的心不在焉持续到回到家里,连通讯录里什么时候有了第三个人也不知道,对着一本装订成册的小朋友画集发呆。 小朋友是最有灵性的,姜妄之摇了摇脑袋让自己不要多想,翻阅画集解压。可爱的小动物,青涩的笔画,翻到最后一张是张牙舞爪的“饕鬄”。 画纸最下方写了一行字:秦优秀亲笔,赠姜老师。 “字写的很好看,画画的一般。”姜妄之把画集妥善收好,电话在兜里振动,他现在不能接起来就直接喊喻铭了。 果然,来电人是秦悠,姜妄之不太记得喻铭走后跟他们说了什么,有没有不得当的话,所以接起电话就说:“对不起。” 秦悠停了两秒:“啊?对不起什么,你的钱包掉在车上了,我给你送过来吧?” 姜妄之看了眼窗外,已是黑沉沉没有月色的夜晚,本来想说里面没钱丢了就好,转念又想到,钱包里有他和喻铭唯一的合照,道:“不用麻烦,等两天我自己来拿吧。” “成,你早点休息啊,今天太感谢你了!”秦悠不忘加句,“下次还叫你一起,小朋友们都很喜欢你。” 喜欢我?还有人喜欢我吗? 姜妄之缓缓答应:“好……” 电话挂断,姜妄之躺在床上,听着摆钟的滴滴答答,明明时间已经很晚了,思绪却清明无比,一般得身体疲倦到极限时才会被迫入睡。 第8章 翻来覆去后,从衣柜里拿出前几天喻铭穿过的睡衣,他的气息已不复存在,只有衣柜里好闻的薰衣草香囊味。 姜妄之抱着睡衣,稍稍有些自欺欺人的心安感,只是想一个人真的会想到骨子里,想到胸闷发疼。若是怨恨了,讨厌了,也更好,至少不会这么难受。 喻铭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姜妄之。 他从来不会对喻铭生气,现在这样的境地,姜妄之也只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够好?还是那里做的不对?或者……现在的他不是他喜欢的样子了。 “我好想你。”姜妄之蜷缩在双人床上,一如每个孤独的夜,独自回味最初的美好。 刚来这个城市时,喻铭没告诉他,他的工作是什么,不过按照喻铭的早出晚归,姜妄之猜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姜妄之不收喻铭给的银行卡,固执的在陌生的城市里寻找工作,因为他追求的是平等的爱。 喻铭不管再晚都会回来,都会给他带各种甜食,蛋糕,苹果派,甜甜圈…… 以前在家里,父母的疼爱使无忧无虑的姜妄之不爱吃甜食,离开家后,各类生活的压力蜂拥而至,即便有喻铭在身边,他还是会常常感受到压力的存在。 姜妄之喜欢窝在喻铭怀里,把奶油吃的满脸都是,再在喻铭的脸上蹭,分享自己这一点儿小快乐。 姜妄之总说:“生活太苦了,嘴巴里不能苦,我要补充糖分。” 喻铭的一句话能让他记一辈子。 “不苦,有我在。” 你在,还是会苦,苦的我心甘情愿而已。 半夜,姜妄之忘了盖被子,冷醒后难以入眠,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秦优给的糖果。 “那一瓶药?”姜妄之对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发愁,很后悔把标签撕掉,找不到后索性每盒药都倒两片出来。 反正吃不死就行。 皱着眉头,喝了整杯水才把药吃下去,姜妄之拆开糖含进嘴里也抵挡不了这良药苦口的滋味。 “头有点晕。”姜妄之靠在沙发上,眼皮沉重,在睡过去前才想起来,有一瓶药是安眠药,只能吃一片。 两片得睡多久?不管了,睡到自然醒吧…… 助理本来想替喻铭把旅游的机票送到姜妄之手里,但喻铭不知怎么了,脑中反复回想姜妄之许久不见的欢声笑语。即便不是出自深爱,他也不想看到姜妄之对着别人笑的毫无防备。 忙完了工作,喻铭挤出时间给姜妄之打了个电话,听着电话由等待接听的音乐变成忙音,这是姜妄之第一次不接他的电话。 没有打第二次,喻铭鬼使神差的推掉了和阮薇的约会,驱车到他并不想过多踏足的公寓。 门是虚掩的,喻铭不悦的推开:“都不关门,你不怕被偷吗?” 客厅的灯开到最亮,桌上有糖纸还有隔夜的白开水,以及瓶瓶罐罐放了整桌,药味扑鼻。 穿的单薄的姜妄之睡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头埋进膝间。 “姜妄之。”喻铭走过去推了推,“醒醒。” 沙发上的人没有动静,喻铭心跟着一紧。揽住他的肩膀,捏着姜妄之的脸:“你怎么了?” 胸口的起伏让他放心不少,姜妄之缓缓睁开眼,对上喻铭还来不及收回的焦急神情:“喻铭,早上好。” “你吃这么多药干什么?”喻铭松开他,在坐在旁边空位上。 姜妄之还没睡醒,手撑着头痛欲裂的额头,安眠药的副作用比宿醉还让人难受:“我有点感冒,所以就找了点药吃。” “又感冒,吃饭了吗?”喻铭看他嘴唇干白破皮,目光溃散没精打采的样子,打从心里冒出厌恶感。 姜妄之有些局促不安的整理凌乱的衣服,生怕从他表情读出不满:“没有,你呢?” “我吃过了,你等会自己吃点吧。”懒得解释,喻铭习惯对姜妄之撒谎。 姜妄之笑了笑:“好,做吗?” 喻铭这两年能来这里,无非就是宣泄身体的需求,还有享受姜妄之的百依百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做。”喻铭把机票给他,“下周你就去吧。一个月。” 姜妄之还是在笑,听到他说不做,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好。” 喻铭起身准备离开,可能因为才从美梦中醒来,姜妄之不死心的拉住他的手:“喻铭啊,你在赶我走吗?” 喻铭回头,扯开他的手:“姜妄之,我最欣赏你的就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纠缠不清,你懂吗?我现在还愿意对你好也是因为这样。” 纠缠不清?不对,我想和你纠缠不清,只是不敢…… 对我好?我怎么感觉不到呢? 姜妄之像焉了的气球,手垂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还要我怎么样?两个男人在一起,我还能跟你过一辈子?”喻铭又坐了下来。 “六年前,我年轻,你更年轻,年轻气盛。” 姜妄之颤抖着手,把桌上的凉水端起,喝下去后心里的难受才有所缓解。 “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并不足以影响我的人生。所以,你不要对我期望太多。” 喻铭说完后,重重的吻上他带有水液湿润的唇。 喻铭对姜妄之的感情,虚幻而又存在,可以放下,但又舍不得,埋进他的身体里时,那旁人无法替代的温暖感,如同罂粟撩拨着他的全部。 第9章 道理姜妄之都懂,可是他还是咬着手背无声的哭,承受着没有爱意的交合,除了痛再没有其他感觉。 还能怎么办呢?一条自己选的路,即使陪伴的人与他分道扬镳,还是不得不去追寻,这是他的一往情深还是犯贱呐…… 悄悄地哭吧,哭过了再接着爱他…… “喻铭。” 姜妄之再次醒来时,机票和支票叠在一起放在枕边,身上属于他的温度已冷却,只有密密麻麻的痕迹一时半会儿无法消除。 “如果你结婚了,我就走,离你的人生远远的,再也不烦你了。”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姜妄之的低语。 总要给自己一个念头吧,执念也算是姜妄之现在仅存的希望。喻铭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他来说多重要。 吃再多药,也比不过喻铭一句可以让他痊愈的“我爱你”。 第6章 鹦鹉它叫小鸡 在家睡了几天的姜妄之,不出所料又发烧了,比上次还严重,烧到四十度,这次医生不仅让他输液,还给他开了不少药。 医院的压抑气氛,让姜妄之喘不过气。 回想起来到医院前去看的心理医生,医生问他:“你会不会有时候对生活失去希望?想要逃避?” 医生这是在含蓄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死。 姜妄之摇头否认:“没有。” 这倒是事实,因为有喻铭的存在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死,至少在清醒时不会想这种极端的事。 这让他的心理医生松了一口气,药也没有加重剂量,一如既往的嘱咐他:“多交点朋友,多散散心,找点喜欢的事情做,不要总一个人待着,对病情不好。” 好…… “咳咳咳。”姜妄之取下口罩,咳到肺部缺氧。 秦悠几下为他扎好针,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怎么比女生身体还弱啊,真不想在医院看到你。” 旁边有位等待输液的小女孩听了很不满的说:“谁说女生身体弱啦!生病是人之常情嘛!” “嗯。”姜妄之重新带好口罩。 “小美女,你怕不怕痛啊。”秦悠把音调放低,“姐姐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小女生瞥她两眼:“阿姨你快一点,输完液我要回家写作业。” 姜妄之在口罩下的嘴抿着,忍住笑意。 秦悠是个话唠,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那种:“你怎么一个人来啊,你爸爸妈妈呢?” “我妈妈把我送到这里来就回去工作了,等会输完液再来接我。”小女孩只是在针扎进细嫩的皮肤时“嘶”了一声。 秦悠摸着她软软的小手:“一个人打针,你不孤单吗?” 小女孩甜笑着看向姜妄之:“这位哥哥也是一个人啊,有什么好孤单的,两个一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两个人了呀。” “况且我妈妈只是忙,又不是真的不在意我。” 姜妄之对向天真无邪却懂事的小女孩,心底软了几分:“你真的很懂事,我像你这个年纪时打个针得在妈妈怀里哭很久。” “现在怎么没见你哭呀。”秦悠收好工具。 姜妄之顿住,轻声说:“长大了,还哭什么?” 小时候有点委屈可以在家人面前肆无忌惮的宣泄,长大了再多的苦也无处诉说,嚼碎了咽进肚子里也无法消化。 秦悠有工作不能一直和他们聊天。 “哥哥,我有一个魔法。”小女孩神秘兮兮的把没有打针的一只手握成拳伸在姜妄之眼前。 “什么魔法?”姜妄之眼睛里含着笑。 她把握成拳的手伸展开,手心里贴了一个蒲公英的画贴。 “这是我妈妈给我贴的,她说蒲公英的花语是坚强无畏,她希望我像蒲公英一样即使离开了她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天空~” 姜妄之觉得这个小女孩有着不属于同龄人的心智,很有趣也知道很多属于她的道理。 “我看电视知道了,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还有一个人会很爱很爱我。“ 姜妄之没想到会聊到这个话题,不好多说什么,问道:“还有谁呀?”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腿着不了地,晃悠两条短短的腿说:“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孩子,他会在我长大之后等我。” 姜妄之疑惑的问她:“你认识他?” 小女孩摆摆头:“他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 小孩的世界是单纯的,对未来抱有无限的遐想,只等时间来教会他们,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美好…… 这种残忍的事姜妄之不会做:“嗯,会的,你现在乖乖长大,现在父母对你才是对你最好的。” 小女孩的输液剂量少,很快就被急匆匆赶来的母亲接走了,输液区只剩下姜妄之一个人,还有一有空就来看看的秦悠。 “哥你没毛病吧?行行行,你给我送过来吧。” 秦悠接了个让她火冒三丈的电话:“唉,我哥真的有病,买了只鹦鹉还嫌吵,非要送给我,我天天忙成这样哪有时间养啊?煲了请你吃鹦鹉汤补身体吧。” “鹦鹉?”临近输液尾声的姜妄之有了些精神,“是会学人说话的那种吗?” 秦悠确定周围没人后在旁边坐下:“是啊,我哥是做编辑的,成天都在打电话催稿的那种,他说鹦鹉成天学他,作者听电话跟听二重奏一样。” “要不,我买了吧。”姜妄之摸了摸口袋,想起钱包还在秦悠哪里,“小悠……我的钱包。” 第10章 “啊不用!你能帮忙养真的太好了,我不想吃鹦鹉肉。”秦悠从白大褂里取出姜妄之的钱包,“嘿嘿嘿,你不在钱包里放钱还随身带啊。” 确实忘记放钱了,姜妄之有些尴尬的接过来:“我下次给你。” “都说不用了,你也太不把我当朋友了吧。”秦悠把手机拿出来给哥哥拨去电话。 “哥哥,我找到下家啦。你把鸟笼连带着鸟送到姜妄之家里去吧,顺便带点礼品,帮你解决了多大一个麻烦啊!” 秦悠开的扩音,秦优隔着电话问:“姜妄之你的住址在哪里呢?我等会就给你送过来。” 姜妄之只好报出地址。 “这么远啊,那可能会晚一点了,你不要介意。”电话里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想来他还在工作。 “明天送来也可以。” 秦优连忙说:“不行,它不能再待在我家里了,我会疯的。” 电话挂断后,姜妄之的液也输完了,秦悠说:“明天如果好些了就不用来输液了,按时吃药好的很快的。” “谢谢。” 出了医院,姜妄之在回家的路上买了很多的菜,这身体素质实在不能再吃泡面了,不过这么久没做饭,也不知道自己手艺如何。 结果在厨房里待了半天,发现调味酱料都过期了,只好煮了一锅番茄鸡蛋面,加了点盐味道还算凑合。 打开电视,天气预报又是暴雨预警,入秋后下不完的雨…… 叮咚。 门铃响起,姜妄之打开门,秦优提着一个崭新的白色鸟笼,里面有只绿油油的鹦鹉,红色的小嘴叽叽喳喳的说着:“你好!你好!” 秦优带着歉意进屋,把鸟笼挂在窗台:“小鸡就麻烦你照顾了。” “小鸡?这不是一只鹦鹉吗?”姜妄之用手指戳它的小翅膀。 秦优揉着酸痛的胳膊,坐在沙发上:“它长的很像一只鸡。” “你知道它为什么要烦你吗?”姜妄之坐在面碗前的地毯上。 “不知道。”秦优不经意的看着他碗里的面,咽咽口水。 “小鸡是一只有尊严的鹦鹉。”姜妄之把碗端起来,正巧对上他的视线,“要吃吗?我锅里还有。” 秦优高兴道:“可以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可能会不好吃,因为只放了盐。”姜妄之把厨房里剩下的面都舀了出来,递给他。 “谢谢,肯定比泡面好吃。”味道确实很清淡,但秦优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吃了两口满足的说,“编辑真不是人干的事,天天夺命连环催都不能从作者手里把作品催出来。” 姜妄之斯斯文文的夹着一筷子面放在嘴里,咽下后说:“你是做什么漫画编辑的吗?” “不是。”秦优说,“是言情小说编辑。” 秦优说了一个现下很火的文刊名,虽然是没有营养的言情短篇连载,但是每月的发售量不容小觑。 “主编啊?很厉害。”姜妄之吃了几口就饱了,放下筷子时顺手把电视关掉。 “还行,还是劳累命。”秦优把两个碗叠在一起,握着筷子,“厨房在那里对吗?” 姜妄之站起来:“我来就好。” “白蹭一顿饭哪有不洗碗的道理。”秦优进了厨房,熟练的挤上洗洁精,打开水龙头冲洗碗筷。 这个高高的背影莫名和记忆里的人重合在一起,姜妄之倚在门口,低声说:“谢谢。” 秦优笑着回头:“不客气,我有空再来蹭饭,不过下次要加调料。” 即将下暴雨,秦优没有多留,说了些小鸡的注意事项后就回去了。 姜妄之把手伸进鸟笼里,小鸡很温顺的跳上他的食指上,抖擞着羽翼,全然没有秦悠描述的暴躁样,可爱的不行。 “小鸡。”姜妄之盘腿坐在地毯上叫它。 “你好。”鹦鹉的声音和人的很像。 “小鸡。” “你好。” 姜妄之想了想,换了个名字:“秦优。” “秦优。”小鸡绝对是鹦鹉中的翘楚,学的很快。 “姜妄之。” “汪汪汪。” 三个字对它来说太难了吗?姜妄之思来想去,最后小心开口:“喻铭。” “喻铭。”小鸡小脑袋往前戳,学的十成十的像。 “喻铭。” “喻铭。” …… 姜妄之乐在其中的重复着这两个,小鸡也不厌其烦的跟着说。 “喻铭。” 小鸡这次半响不话,小爪子在手指上动了两步。 姜妄之垂下头,不发声用气息说:“我爱你。” “喻铭,我爱你。” 小鸡把两句连在了一起:“喻铭我爱你!喻铭我爱你!”羽翼展开,一连重复了好几次。 姜妄之被它逗笑,整个客厅都是一人一鸟,一语一笑。明明很好玩,很有趣,姜妄之眼角却湿润了不少,也不知是笑的太畅快了还是怎的。 这场景,怎么就这么心酸呢? 第7章 我才不是单身 睡到半夜,被窗外的闪电交加惊醒,姜妄之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几次试着把长久不变的短信发出去,结果显示为发送失败,天气太恶劣了,信号不稳定。 看了眼时间,2:56分。 他肯定睡了。 姜妄之缩进被子里,摸了摸额头,温度没有白天那么高,但还处于低烧状态。手机里还有一个企鹅软件,里面有一些原来的朋友。听说了他和喻铭的事儿后,都很默契的再也没找过他,即使有一两个偶尔给他发条消息的朋友,他都不敢轻易回复。 第11章 一来二去,聊天框便再无新消息,他也很久没有点开这个软件了。 家里的无线没有受雷电影响,姜妄之更新了软件,点进去也不知道能干什么。想找点聊天记录伤春悲秋,发现历史最多保存记录为两年,距离离家已经六年了…… 空间里,置顶日记,是六年前的他发的长篇大论吐槽高考的压力大,还有爸妈的唠叨,以及对未来的迷茫,最后还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他画的喻铭,黑白铅笔画,很像很像,最后落款为:我以后要当画家,名垂青史! “原来我以前文采这么好。”姜妄之往下翻,每一条的语句间都透露着少年的轻松快乐,偶尔还能看到和家人的合照。 有一张是全家人一起,手里都沾着面粉对着镜头傻笑,那是姜妄之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十九岁的姜妄之没过几天就直接挑明了对家里人说。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他叫喻铭!” …… “男人又怎么了?谁规定了男人就不可以和男人在一起?” …… “我都这么大了你们别管我!” …… 过了这么久,父母的哭声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还有他们最后说的话。 “滚出去,如果你真要和他在一起,就永远不要回家!” “不回来就不回来!我还巴不得看不到你们,成天啰里啰嗦!” …… 固执的姜妄之没有在他们面前掉一滴泪,最后到公共电话亭给喻铭打了个电话。 “我没有家了。” 电话里的喻铭笑着说:“谁说我的妄之没有家了?你来找我,有我在你就不会没有家。” 在电话亭里哭了很久,喻铭安静的听着。 最后天明破晓,姜妄之在灯火通明的小区楼下站了很久,背着随身的包,凭着年轻,不怕挫折的韧劲儿,以及对未来的憧憬,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熟悉的城市。 喻铭特意来车站接他,陌生的环境让姜妄之的眼眶红了个透,也不管人流混杂,越过所有阻隔扑进他的怀里:“今天我们就算正式在一起了!” “嗯,今天刚好是中秋,团圆的好日子。”喻铭抱着他,对周围异样的眼光视若无睹。 “你好,我的姜画家。” “你好,我的喻先生。” “未来请多关照。” …… 过往种种都被时间碾压的支离破碎,只有姜妄之还守在虚幻的爱里,走不出去,却为自己编织缥缈的希望。 企鹅联系人里有一个特别关心,就是头像灰暗同样许久未上线的喻铭,点进对话框看聊天记录,正好有几条两年前的。 我今天不回来了。 我今天不回来了。 我今天不回来了。 断断续续的间隔几天或者数天,如同复制粘贴的敷衍,直到最后连敷衍也没有。 “怪不得我这么久都没上企鹅了。” 信号格恢复满状,姜妄之关闭企鹅,返回到短信箱,把提前编辑好的短信调出来给喻铭发过去。 连手机都没有放下就来了回信,这让姜妄之有点诧异。 短信内容很简单:【我是他的未婚妻,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谢谢你的关心,以后不必麻烦了,他的身边有我,我会照顾好他。】 数个字间,姜妄之知道了很多讯息,回信人是阮薇,喻铭没有保存他的电话号码,她叫他以后不要再给喻铭发短信了。 未婚妻三个字很刺眼,姜妄之捏紧手机,指尖有点儿抖,小心翼翼一停一顿的打字。 【未婚妻?】 【你是他的朋友吗?我们下周六就订婚了,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给你发请柬。】 下周六正好是喻铭给他的机票的日期。这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订婚。”姜妄之意外平静的删除了短信,想骗自己并不知道这个事。心里空落落的没有疼痛感,闷到心慌后去了客厅找药吃。 小鸡好像是被雷声吓到了,姜妄之就把它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药的数量很多,姜妄之觉得时间还算充裕,就像吃糖一样一颗一颗的往嘴里塞,饮水机里没有水了。就等着药在嘴里化了融进喉管里,居然还没有很苦的感觉。 小鸡飞了两圈后停在茶几上,想啄药吃。 “你又没生病,吃什么药。”姜妄之宝贝似的把药倒在手心里。 小鸡:“吃药!吃药!” “好,我吃药。”姜妄之就当小鸡是在关心自己,一股脑的把药丢进嘴里。 这下苦味是真的刺激到味蕾了,姜妄之冲进厕所里,又把药连带着才吃的面条悉数吐了出来,按下了马桶冲水键,脱力的坐在地上,自嘲的笑。 “订婚又不是结婚,我在矫情什么。” “喻铭我这次就不听你的话了,我不想去旅游。” 姜妄之撑着膝盖站起来,把牙刷抽出来挤上牙膏,漱了口后肯定是睡不着了,索性坐回电脑桌前,继续画画。 小鸡从客厅转悠到卧室,大有种领导参观的架势,停在姜妄之的肩膀上。 “你不睡觉吗?”姜妄之逗弄着它。 小鸡尖着嗓说:“睡觉!” 姜妄之拿起笔:“我不睡觉,我要画画赚钱。” “赚钱!” “对,有钱了就什么都有了。” …… 姜妄之是被门铃吵醒的,打开门秦优提了饭香四溢的打包餐饭:“我来报恩的!” 第12章 画了整宿的他,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带着眼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秦优。两只眼睛同时睁开时他才有了神儿:“进来吧。” “红烧狮子头,红烧大闸蟹,红烧鱼,红烧牛肉……”秦优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菜就报一个名字。 满满一桌的菜让还在生病的姜妄之无从下筷:“大早上,吃这么油腻?” 秦优最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什么早上?已经下午六点了,这是晚饭。” “啊?”姜妄之挑了一筷子米饭放进嘴里,“画家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这么巧,编辑也是。”秦优把盒子放在一边,“商家附赠了皮蛋瘦肉粥,你应该是不吃的。” 姜妄之揭开盖子,热气腾腾的香粥让他有了不少食欲:“我吃这个。” 这让还在对大闸蟹动手的秦优有些困惑,蓦地想起他昨天还去医院输液,抱歉的说:“对不起啊,我忘了你还在生病。” “没事,你不来‘报恩’我今天又不会吃饭了,谢谢你。” 这一顿饭是姜妄之这几个月来吃的最好的一次,不是因为穷而吃的差劲,是因为没有胃口加上独自一个人就一切从简了。 秦优和秦悠一样,健谈又风趣,棱角没有被生活打磨,工作之余有自己的活法。 姜妄之聊死了一个又一个的话题,秦优任然锲而不舍:“你有什么爱好?” “画画。” “你帮我画一幅呗,我拿回去辟邪。” “辟邪?”姜妄之一口粥差点呛到,“你不丑,不过我现在不画人物了。” “那很可惜了,你画的这么好,只画卡通动物。” “我还画插画。”姜妄之喝了半碗粥,饱腹感袭来就放下了碗,“不过也是儿童插画。” “你最近在画什么?”秦优跟着放下碗筷。 姜妄之扶着眼镜框:“一个小白兔的故事画集。” 秦优觉得有点耳熟,摸着腮帮想了半天,拍手道:“啊我记起来,你该不会是我女朋友负责的画手吧?我听她讲过你,从来不拖稿。” “你女朋友?”姜妄之想起他的编辑,好像是个年龄不大的姑娘,笑着说,“那还挺巧的,你这么忙还能找到女朋友啊?” “年龄到了成家立业是迟早的事。”秦优说,“同一个公司,性格什么的都挺合适,应该能过一辈子。” “这么随意?” 秦优眉毛一挑:“这不是随意,这是对人生的责任。” 姜妄之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准备听他讲大道理:“什么责任?” “我喜欢活的自由,但是我到了适合年龄,心里都会有一个声音命令我去做一件事,比如说今年我三十了,那我就应该结婚了。”秦优接着说,“这也是我家人期盼的,我不能不顾及他们。哎,不过这样挺好,一个人有时候会很累。感情这种事慢慢磨合也没什么问题。” 姜妄之对秦优的认知上升了一层:“你女朋友会幸福的。” “或许吧。”秦优开始收拾残羹,“对了,你好像还单身?要我给你介绍吗?” 姜妄之不知怎么回答:“我……单身,单的很明显吗?” “不明显吗?”秦优看了眼鞋柜,仅有几双尺码相同的鞋子,“单身也挺好的,无拘无束。” 姜妄之离开椅子:“我不是单身。” “嗯?” 本来想说喻铭,怕他觉得太匪夷所思,话锋一转道:“我有小鸡。” 姜妄之手指一伸,在未上锁笼子里的小鸡就往这边扑腾。 “哈哈哈哈,小鸡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秦优假装抢夺,小鸡猛的像小鸡啄米一样啄上他的手背。 姜妄之看他满屋子追着小鸡打,坐在沙发上为这“和谐”的场面拍照留念。 第8章 小白兔和大熊 “我知道这个故事的后续,要我给你说吗?”秦优的工作忙完了,一时半会不着急回去,就看着姜妄之画画。 编辑给他发的这一段已经画到尾声,点点头:“说吧。” 大雁是它的初恋,它哭着带着胡萝卜继续向前走,小白兔遇到了大熊,大熊很好会把好吃的东西给它,天冷的时候还能依偎在一起取暖,但是小白兔和大熊的生活习性不同,它不喜欢吃大熊喜欢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大熊遇到了狐狸,但还是对小白兔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并不爱狐狸。” 一天早上小白兔醒来时,发现没有了大熊的身影,他不告而别了。小白兔知道,大熊跟着狐狸离开了,,它突然发现,背包里多了很多胡萝卜,大熊终于明白它要什么,可还是离开了。 姜妄之听的认真,见他良久不话才说:“没了?” “还有,但是我给忘了。”秦优挠着后脑勺想半天。 “没事,这一段也够我画很久了。”姜妄之把大雁那一话保存后,接着画大熊的人设图。 秦优把卧室转了个遍,除了电脑前的必用设备,整个卧室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以及墙壁上古典的摆钟,总结道:“东西好少,你真的常住吗?” 姜妄之笔尖一顿,发出一个闷闷的单音节:“嗯。” 秦优看了眼摆钟上显示的时间:“哇,怎么都快11点了。” “挺早的。”姜妄之回道,“日夜颠倒对我们这种职业来说不是挺正常吗?” 秦优:“不是这个意思,我忘了你们这里不好打车,我怎么回去,还在下小雨?” 第13章 姜妄之走过来,从衣柜里取出一叠被褥,不在意的说:“你睡我的床吧,我等会睡沙发。” 秦优把被褥接过,边往客厅走边说:“这哪里好意思,感谢收留之恩,我睡沙发就好。” 小白兔真的很累,为了找到理想中的爱情踏上未知的旅途。姜妄之不愿意这样,找到一个深爱的人不容易,这条路太苦了,折腾不起,这辈子只爱喻铭一个就好了…… 到了凌晨,睡饱了的姜妄之还是很精神,只是用手过度会很酸痛,想起还没有吃药就起身去客厅找药吃。 狭小的沙发上多了一个人,姜妄之先是愣了会,才想起来秦优睡在这上面,走近替他把掉落在地的被子拾起盖好,进了厨房烧热水。 等待水煮沸的间隙,姜妄之听到客厅有脚步走动声,大声问:“你醒啦对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等到回应声,姜妄之关掉开关,把半热的水倒进水杯里,端着水杯走进客厅,看到了再度多出来的一个人,一时脑海有些空白。 喻铭正站在客厅,把西装外套脱下来丢在一边,解开袖扣,神色不明的看着睡熟的秦优。 “姜妄之你行啊,都知道找下家了?”喻铭一把拎起秦优,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你谁啊?有病?!” 这一拳把秦优砸醒了也砸懵了,素来有起床气的他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叫醒”方式,站起来抡起拳头就回赠喻铭。 “喻铭,你误会了!”姜妄之把水杯放下,伸手劝架。 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打架,哪里是他这个病秧子人能劝的动的,迎上去才牵住喻铭的手便被撂倒,重重摔在地毯上。 地毯是软的,不小心摔碎了水杯,手按上了玻璃碎屑,滴滴鲜血顺着手掌流,秦优率先停下扶起姜妄之。 姜妄之五指合拢垂在身旁:“你还是这么暴脾气,就不能听我说吗?” “说什么?比起信你,我更信我的眼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喻铭眼角也挂了彩,眼眶涨红。 这个男人和姜妄之一起去了孤儿院,还那么亲密,现在都带家里来了?喻铭对自己的“所有物”占有欲极强。 秦优大概明白了他们的关系,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要扳回一成,揽住姜妄之,口不择言道:“妄之喜欢我,你管得着?” “姜妄之,喜欢你?”喻铭冷哼,伸手对向姜妄之,“过来。” 姜妄之微笑着对秦优说:“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先回去?” 收回一些理智的秦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放开姜妄之,担忧的回头看了好几次,最终离开。 姜妄之很乖的走到喻铭面前,踮起脚亲上他,低声下气道:“真的是我的朋友。” 走近才闻到他的满身酒气,想来是应酬后顺带过来看看他。 “呵。”喻铭满目厌恶的瞪着他,“装什么装,觉得我满足不了你?不应该啊,姜画家。” 即使现在感情大不如从前了,喻铭也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不过倒比毫无感情的冷漠好许多。 这声姜画家真是好久没听到了…… 心态被磨平的姜妄之淡然道:“如果你要这么想,我能怎么办?” 受够了姜妄之对他的百依百顺,喻铭带着惩罚意味的咬上姜妄之的嘴,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想使狠力揉捏,却发现没有几两肉。 “瘦的硌人。”无名火来的快去的也快,喻铭脾气下去大半。 姜妄之环着他的脖子,气息不稳道:“那我明天开始多吃点。” “两碗饭。” “好。” …… 果然是因为生理需求才来找我的吗?姜妄之帮睡在身侧的喻铭擦掉额间薄汗。 喻铭没有睡着,蹙眉睁眼:“不睡?” 深夜是属于姜妄之的时间,况且全身酸痛,见他也还没睡着,转过身道:“喻铭,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问。”喻铭重新闭上眼。 “你下周订婚吗?” 喻铭回答的极快:“嗯。” 这一个字像是重重打上了姜妄之本就惶恐不安的心脏:“那你为什么让我去旅游?” “难道你想来参加?”喻铭有点烦了,“我这么给你安排不好吗?你要来参加就来,多个位置而已。” “我呢?” “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我不会放你走。” 姜妄之没有再说话,喻铭闭上眼后,听着规律的钟摆声,逐渐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不会放我走,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松…… 太压抑了,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朝他袭来,姜妄之待不下去了,想离开一会儿,去哪里都行,只要是喻铭不在的地方。 订婚就是快要结婚了吗? 刻意忽视的不安像块大石头压着他。 下了床,胡乱穿上衣服,走到客厅时,小鸡飞上了他的肩头。 “你就在家里等我。”姜妄之把它放回鸟笼,打开家门,走廊声控灯应声亮起。 他被站在门边的秦优吓了一跳。 秦优靠在墙边打盹,被亮光刺的眼睛睁不开:“唔,你不睡觉吗?” 姜妄之轻轻带上门:“我出去散步,你怎么不回家呢?” 秦优把手腕的表盘对向他:“凌晨4点,打不到车啊。” “对不起……”姜妄之拢了拢衣领,把一些见不得光的痕迹遮住。 第14章 “散步,走吧深夜散步。”秦优尊重他,没有多问,伸了个懒腰走在前面。 姜妄之摊开左手,几块小小的玻璃碎片扎在肉里,创口不深流的血不算多,他不想给喻铭添麻烦就一直没把伤口漏出来,此时手有点发麻。 “我们去哪儿啊?”秦优不太熟悉这座装修老旧的小区,跟着昏暗的路灯乱走一通。 姜妄之看了眼前方不远处的旋转木马棚:“去那里坐会儿吧。” 顶棚还有水滴滴滴答答的往下淌,小小的木马纹丝不动的停着,姜妄之坐在一个蓝色的木马上,看着踌躇不定的秦优。 “我站着吧,这小木马会被我坐垮。” “可以帮我投一个币吗?”姜妄之捏着一个硬币递给他。 秦优接过硬币:“你的手?” “没事。” 秦优扯过他的手,仔细观察后说:“等会去医院包扎一下吧?刚好我的帅脸也被打了,得去拿点消肿药。” “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姜妄之收回手。 秦优扬嘴一笑:“恶心什么?” “喜欢男人。” “这有什么恶心不恶心。”秦优把硬币投入机器里,旋转木马开始转动,儿歌声音不大,不会影响居民的休息。 秦优站在旁边:“你是我朋友,我尊重你的一切。” “况且你也不是喜欢我啊,我觉得我和你挺投缘的就不会在意这些事。” “谢谢。”发自内心的感谢,还有人愿意当他的朋友。 姜妄之带了很多硬币,玩到了天色亮起,秦优听会了不少儿歌,在医院里时唱个不停。 秦悠的棉签重重按上他额角的肿包:“你再唱?再唱我帮你整个容,多大的人了走路还摔跤。” 姜妄之本来想解释,但被秦优把话堵死,只说是因为走路摔了。 “姜妄之我认识你才多久,都在医院看到你三次了。”秦悠忙完了这边,拿着镊子帮他把手掌里的碎玻璃挑出来。 扎的太深,秦悠怕弄痛他很慢很慢的拉扯着玻璃渣。姜妄之连眉头都不皱,语气轻松的说:“你可以直接扯出来,这样反而更折磨人。” 帮姜妄之包扎好后,秦悠数落了秦优很久:“能不能注意点啊?你都多大了?” “走路摔跤人之常情。” “万一真的摔到哪里怎么办?” “不会的,你哥哥身手敏捷。” …… 家人都是这样吧,说话不中听但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关心。 上一次体验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 哦,六年前…… 第9章 回忆里的过去 做为可以洞察人心的护士,秦悠捕捉到了姜妄之的情绪低落,故意对着秦优说:“大雄又想你了,你去孤儿院看看他?” “可以啊。”秦优看懂了妹妹的眼神,“姜老师一起去吗?” 这会儿喻铭应该还没起床,姜妄之点头说:“我们先去买点东西带去吧,我上次答应他们再去的时候给他们买油画棒。” “小悠你去吗?” 秦悠指了指工作牌:“我也想去啊,但是我要上班。” 出了医院,姜妄之被刺眼的阳光照的睁不开眼,拿手背挡在眼眶上:“出太阳了。” 秦优的车正好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他掏出车钥匙说:“是啊,连着下了多少天雨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车。“ 雨过天晴的光芒是最纯粹的,暖暖的散在身上,姜妄之穿了一件高领灰色毛衣,对比路过行人的薄衣短衫如同另类。 阮薇看到了站在医院门口闭上眼享受阳光的姜妄之,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姜先生。” “嗯?”陌生女人的声音,姜妄之睁开眼看到了印象深刻的脸,“阮小姐?” 阮薇把鬓角头发顺在耳后,妆容精致笑的体面:“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姜妄之把绑着绷带的手伸出来:“不小心受了点伤。” “小心一点呀。” 女人的眼睛是敏锐的,姜妄之眼底的惫色还有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阮薇加深了笑意:“昨天铭是不是在你哪里?” “是。”姜妄之说,“他喝醉了。” “我知道他喝醉了,不然怎么可能不回家,去外面野?”阮薇还是客客气气的语气,“铭是个念旧情的人,希望姜先生看开一点,我知道你们两个的事,但是他是我未来的丈夫,这是不会改变的。” 姜妄之睁大眼睛,断断续续的说:“他怎么对您说起我的?” “一个很多年的朋友。” “是很多年了。”明明天气是暖的,但是姜妄之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从心脏处一点点冷却,疼到麻木。 阮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情敌是一个羸弱的男人:“我清楚你们还有什么关系,但是铭是要成家的,你也不希望他难堪吧?” “六年前铭只是去出差了一个月,是你死心塌地的跟过来了,他没强迫你吧?” “这么多年了,铭玩也玩够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收收心?” “铭的父母是认可我的,而你呢?他们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 “所以,你还在他身边做什么?闹的大家心里都有刺?” 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的打向姜妄之,逻辑很正确,是他的不对。 “我不希望他难堪。” “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的。” 第15章 “是我想太多了。” “对,他们不知道我,喻铭……肯定从来不会向他们提起我。” “我……会走的,很快!” 姜妄之说完后微微喘气,脸色反而越来越白。 阮薇握住他没有受伤的手:“姜妄之请你放过喻铭,喻铭好歹算个成功人士,你们这种事如果传出去了就是一个笑话。” 放过喻铭,有没有人知道,喻铭什么时候能放过他? 姜妄之低头看覆在他手背上那双凝脂如玉的柔荑,无名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近视的他竟然清楚的看到了指环上的缩写字母。 y&r “姜妄之,我不想再看到你了。”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阮薇春风满面的走进医院。 清晨的医院人陆陆续续的增多,姜妄之保持着生疏而礼貌的笑站了很久,秦优的才把车开到他的面前。 “抱歉啊来晚了,门卫大爷非要我去帮他买包子。”秦优等着姜妄之把安全带系上才发动车。 “包子?” “是啊,好几次了,大爷年纪挺大了,就帮帮忙了。”秦优拿出一个油纸袋,“也给你带了一份,试试味道。” 姜妄之接过来打开,里面是几个晶莹剔透的小笼包,薄薄的皮儿,馅料十足香味四溢,拿起一个包进嘴里:“好吃。” “你慢点吃啊。”秦优递给他一瓶装在车上的矿泉水。 姜妄之打开矿泉水猛灌一口,还没咽下去的包子合着水,呛的他连连咳嗽:“咳咳咳。 秦优把车停在路边,抚拍他的背部:“看着挺斯斯文文的,怎么吃个包子跟饿狼扑食一样。” 姜妄之抬起头,停止了咀嚼动作,眼睛被一层雾气遮盖,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他很想把这抹弧度压下去,但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你哭什么啊?吃个包子感动成这样?”秦优又递给他纸。 姜妄之建立的封闭围墙被阮薇的几句话攻破,幸好现在在车厢这没人看得到的空间里,只有秦优一个人看到他这软弱样倒也无妨,忍的太幸苦了,姜妄之眼角晶莹汹涌,嘴唇一点点缩拢。 “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恰巧喜欢了一个和我性别相同的人,如果没有遇到喻铭,可能现在的我已经成家立业了。” 姜妄之的声音很干净,像是深沉的琴声,每按下一个黑白键就讲出了一点自己的故事,说不上多动听,足够令人沉溺在他的哀愁里。 姜妄之说了很多话,都是围绕着这六年的一点一滴。以前熟悉的喻铭和果敢坚决的姜妄之,现在陌生的喻铭和优柔寡断的姜妄之。 “他要结婚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因为只有一个答案:“放弃他吧。” 姜妄之没有再哭,拿出一个冷掉的包子小口吃着。 “与其这样痛苦,还不如放弃。” 姜妄之苦笑:“可是放弃了,我还有什么呢?我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爱他。回家……不可能,我父母和我一样是个执拗的人。” “你为什么不试着去联系一下你的父母?他们肯定还在家里等你,你现在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朋友,我和小悠。” 联系……姜妄之眼底有了光彩。 “给他们打个电话吧。”秦优开车上路,“我们现在去给小朋友们买油画棒,耽搁不少时间了。” 姜妄之没有父母的电话,窘迫的说:“我回去想办法找找号码再打!“ 好歹也是有盼头了,只是真的可以放弃喻铭吗?真的可以不再爱他吗?未知数真的太多了。 说是只买油画棒,结果看到了好看的书包,漂亮的芭比娃娃,帅气的奥特曼模型,秦优都放入购物车里,大有把超市搬空的架势,姜妄之想要结账,秦优把购物车一挡:“我最近钱多的没地方花,我来给,你省着等会直接给院长捐款。” 捐款这个法子好像不错,姜妄之就没有和他挣。 孩子们像是有预感一样,齐齐围在孤儿院门口,秦优一只脚才踏在地上,胖乎乎的大雄便挂了上来。 “小姜老师在不在!我要给他看我的画!”大雄见秦优不是想走而是想下车便放开了他。“ 姜妄之已经下车了,正被一群孩子围住,秦优指着抱着一个小女孩的他说:“在那里,快去逗小姜老师,让他开开心心的教你画画。” 大雄拿着被捏的皱巴巴的画纸,挤进人堆里举高:“小姜老师,你快夸夸我!” 姜妄之放下小女孩,展开画纸,是哆啦a梦的人物群像图。大雄、哆啦a梦、胖虎、静香、小夫。几个好朋友手牵手。 虽然不太精美,但是已经超过他这个年龄的绘画水平了,还没有专业的老师教授,姜妄之有感而发道:“大雄很厉害啊,再往这方面努力努力,就来继承老师的衣钵。” 小朋友听不懂他的玩笑话,歪着脑袋认真的问:“继承衣钵是什么意思啊?” 姜妄之不含糊的解答道:“就是接替老师画画。” “那老师就不画了吗?” “是啊,小姜老师不可能画一辈子的。”姜妄之摸了摸问问题的小朋友。 大雄扬声说:“小姜老师想偷懒~” 其他人跟着重复。 小朋友很能有效转移他的注意力,嬉笑打闹间,院长来请他们吃午饭,食堂里有很多义工在给小朋友们打饭,两荤一素一汤,吃完了还能领一个苹果,营养均衡。 第16章 院长只打了一个素青菜下饭,还特意叮嘱给姜妄之和喻铭多打一点荤菜。 姜妄之有些心酸,连忙摆摆手:“都只要一份青菜!” 坐在饭桌上,秦优问院长:“这些孩子们到了年龄都可以去上学吗?” “唉,有一些孩子有自闭症,还有些孩子有先天性疾病,健全的孩子大多都被好心的家庭收养了,只能指望有些善心学生能抽空来教一教他们,不可能送去学校的没人敢收。” 大雄好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姜妄之食不下咽,打算回去看看储蓄卡里还有多少余额,反正也不知道用在那里,不如捐出来。 “而且最近孤儿院这块地被开发商看上了……”院长布满褶皱的眼角下垂,叹气声不绝于耳。 姜妄之手机铃声响了,电话号码是喻铭的:“我去接个电话。” 找到个偏僻地,姜妄之接通。 “你在哪儿?”喻铭才睡醒不久,声音有些沙哑。 姜妄之话堵在喉咙里,半天发不出一个字。 “喂?” “喻铭……” 第10章 我们,分手吧 喻铭在客厅逗弄着一直喊他名字的小鸡。心情尚佳的他把满屋狼藉收拾一通,还给小鸡喂了食物,等着姜妄之回来。 “喻铭……”姜妄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你现在在哪里?”喻铭似没听见他说话一般。 “我们……” “在哪里?” “喻铭,你听我说。” “在哪里?!”喻铭几乎是对着电话吼叫。 终究是坳不过他,姜妄之只得报出地址,电话便“嘟嘟嘟”的声音。 不确定喻铭是不是要来找他,姜妄之怀着心事把饭吃完,还跟着义工一起把食堂收拾妥当了,秦优把他写在脸上的心事看在眼里:“别想其他事了,今天好好放松,等会去教小朋友们画画。” “嗯。”姜妄之几次深呼吸,想把堵在胸口那口气顺下去。 秦优拆开一个棒棒糖塞在他嘴里。 姜妄之眨了眨眼,握着糖棍,把糖在嘴里转了个圈,甜味逐渐遍布口腔。 “你好像挺喜欢吃糖。”他的手还没好,秦优就帮着洗碗。 姜妄之客观评价道:“你好像很喜欢洗碗。” “这是好男人必备技能。“秦优熟练的把碗冲洗干净,拿起新的一个继续洗,“现在我还是和爸妈小悠住在一起,因为做饭洗碗都是我承包了,他们不让我搬出去。不过等我结婚了就可以搬出去了。” “你会做饭?”姜妄之以为秦优这种事业有成,长相精致的男人会洗个碗都是奇迹了。 秦优:“是啊,你想吃什么给我打个电话,外卖送□□。” “好,有点羡慕你女朋友了。”姜妄之玩笑道。 “我有女朋友但是我没有男朋友啊。”秦优同样玩笑道。 ”没有挺好的,会很累。”姜妄之咬碎糖块,把糖棍一扔专心干活。 小朋友们中午有午休时间,姜妄之和秦优在小型操场里打着篮球,操场很小,篮球架更小。姜妄之站在篮球架下举起手就可以把篮球抛入篮筐中,更别说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秦优。 以前姜妄之是学校篮球校队的,这么多年没练了技术倒没退步多少,只是体力跟不上了,加上艳阳天穿的毛衣,很快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秦优找准机会终于抢到球。 姜妄之还没玩过瘾,秦优把球举的高高的,姜妄之身高不够,他跳起来抢球秦优也跟着跳,一只手有伤不能硬抢,一时半会成了僵局。 姜妄之把毛衣一脱,里面是一件黑色无袖背心。 白皙的皮肤,线条匀称的腰身,瘦而不显娇弱,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流下,短碎的头发被沾湿,一双眼睛透着不服输的倔强劲儿,姜妄之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你身上被蚊子咬了,等会我去帮你问问谁有花露水。”秦优差点有种被扳弯的错觉,拍着篮球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妄之忘了身上还有昨晚的吻痕,很感谢他没让自己难堪,笑了笑,干脆不遮掩了,毛衣一丢接着抢球。 “你是这么打球的?”姜妄之抬头看再次被举高的篮球,词穷道。 秦优低头看他:“打不过只有身高致胜了。” “快给我,再打一会儿,小朋友们就该起床了。” 姜妄之高跳把篮球拍下来,秦优本来想把篮球往前面的篮球筐里抛,结果手头一空,重心不稳的往前面倒。姜妄之体会到了什么叫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秦优把他压的失去平衡,正当他以为逃不过万有引力时,秦优一个翻身充当人肉垫。 “哇哦,我的背。”秦优倒在地上搂着瘦的快没重量的姜妄之,夸大其词的说,“你看我对你多好,为兄弟两肋插刀。” 姜妄之赶紧起身,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缺乏锻炼而已,回去我要办健身卡。”秦优做了个伸展运动,确认自己的腰还健全。 姜妄之捡起地上的毛衣穿上:“我也需要去健身房了,身体素质越来越差。” “一起?”秦优热情邀约。 “好。” 操场离孤儿院宿舍有些距离,现在是午休时间只有他们在这里打篮球,突然出现的篮球拍击声使两人同时转头。 喻铭拿着刚刚被丢出的篮球,冷笑着在地上拍打,从所站之处抛出篮球,篮球重重砸在篮板上,声响令姜妄之本能一颤。 第17章 喻铭看着球稳稳投中落地后,吐出两个字:“回家。” 秦优把跟着喻铭就走的姜妄之拉住:“你真的就跟着他回去了啊?在车上不是说好了吗。” “我会尝试的,谢谢你,麻烦跟小朋友们说一下我有事先走了,我会再联系你的。”姜妄之脸上的笑重新凝结,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温度。 跟着喻铭走到了院长办公室,姜妄之都不敢发表什么疑问。 校长在喻铭走进来的瞬间便恭敬的站起:“喻总。” “院长我们似乎已经谈妥了,这块地现在已经属于我了,您还不搬离不好吧?”喻铭脸色很差,态度强硬。 院长急的只差没跪下:“我还能去哪里呢?您让孩子们怎么办啊?” 喻铭看了眼身后的姜妄之,继续道:“这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我是生意人,得做有利益的买卖,是吧姜妄之?” 姜妄之听懂了个大概,在院长和他的注视下开口道:“喻铭算了吧,你也不缺这一点钱,很多孩子不能离开孤儿院,看在我的面子上……” “面子,你有什么面子啊?嗯?”喻铭捏着他的下巴,“给我带帽子很爽是吗?” 姜妄之吃力的张嘴:“我没有!” 院长一时半会摸不着头绪,想来帮他却又不敢得罪喻铭。 “你没有什么,你是当我瞎吗?” “我们什么关系啊,你管我!” 姜妄之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诧异了,他感觉到了喻铭的手劲一松,旋即拖着他大步离开。 他几乎是把他摔上车的,姜妄之有些后悔说出那样的话,眼看着喻铭把车速从100提到了120,还有他眼底的滔滔怒火。 是因为在乎他而生气吗? 姜妄之软着声:“喻先生。” 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他了,现在叫出来有种生涩感,但姜妄之还是想这么叫。这三个字寄放于他内心的最深处,想起来都是一股疼。 喻铭听到这声,放慢了车速,等着他像往常一样认错。 到了车完全停下来,两人之间的氛围都是静谧的,没人开口打破,喻铭转过头看他。 姜妄之也转过头,轻声道:“我们分手吧。” 分手这个词是姜妄之最后的尊严,能够证明这六年不是一场空,也许这样才能安慰自己。喻铭曾经是姜妄之的前男友。这样会不会就不那么难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矛盾冲突很大也不知道写得出来那种感觉不,大家快评论催我。小姜老师真的超级勇敢了。哪像喻铭什么都不敢说,不敢放过他,不敢失去他。 第11章 还能陪你多久 百依百顺的姜妄之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喻铭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幻听。 可是姜妄之再次重复:“喻先生,我们分手吧。” 车窗外的太阳不知何时被乌云遮的死死的,连带着喻铭的神情都阴霾起来,喻铭凑近他:“你算什么东西,跟我提分手?能和我分手的只有我的未婚妻阮薇。” 姜妄之的唇被吻住,无法道出分别的话语,可是他的话却轻易刺激到了他的泪腺,苦涩的泪水顺着眼眶流进连在一起的嘴里。 喻铭真的好久没有主动吻他了。 真的真的好贪恋,姜妄之小心翼翼的咬上他的唇瓣,舍不得又怎么样?现在横在他们中间的实在太多了。 狠狠推开他,姜妄之哭着说:“就算不是分手,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我不会来打搅你,你请不要来找我。” 打开车门,姜妄之快速逃离,已经算是市区了,周围行人都因天色而行色匆匆,没有人在意跑得急促的他。 耳边呼啸着冷风,姜妄之还是能听到哪句“你算什么东西”在耳边回荡,跑得再快也无法驱散,除了呼吸加剧,姜妄之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脏里被活生生剜去。 是他给自己虚妄的希望。 姜妄之停在路边,看着过往车辆,头一次有了一种想法,走近一点点,让车碾压在这残破的身体上,将这千疮百孔的心磨的粉碎,再也不用思考。 有了这种想法,姜妄之就一点点走上了马路中央,迷茫的等待。 市区车辆行驶速度不快,大多司机看到他像个雕塑一样挡在路中间,只当他是神经病,随口骂几句便绕开他, “姜妄之!” 喻铭把车停在路中间,下来把他拽回车里。 “你发什么疯?”喻铭看见他在马路上站着的时候,心跳都漏了一拍,差点失去理智。 “我发疯了吗?没有啊?”姜妄之笑着说,“我算什么东西啊,你不用管我的,我没事,我先走了。” 喻铭眼疾手快的把车门锁死,姜妄之乖乖的又坐好,没有什么任性的动作,直到喻铭将他拖回家里。 小鸡第一时间往姜妄之这边飞过来,喻铭捏住这个瘦小的小家伙,打开窗户就要丢下去。 虽然知道鹦鹉会飞,可这是顶楼十三楼,姜妄之恢复一点生气,道:“不要把它丢了,它很乖的。” “你心真大,一只鸟都这么在乎,又摔不死它。”喻铭把小鸡锁回鸟笼,坐在沙发上说,“我饿了,给我做饭。” 姜妄之知道赶不走他,回房换了睡衣,取出手机点外卖:“你要吃什么?” “你做的!”喻铭不容拒绝道。 “没有菜,你要吃可以出去吃。”姜妄之放下手机,“我要休息了,晚安。” 第18章 回了卧室躺在床上,依旧是喻铭的气息,挥之不去,姜妄之眼眶酸涩,极力克制住想哭的冲动,停止胡思乱想闭上眼睛。 眼前是黑暗一片,可是额间有被亲吻的温热,姜妄之睁开眼:“我不想做。” “这是你能决定的?”喻铭从他额间吻到嘴角,“姜画家,你可不可以乖一点?” “和小鸡一样吗?”姜妄之咕哝道。 喻铭手撑在他脑袋两边:“小鸡?” “那只鹦鹉。”姜妄之重新磕上眼,索性不看他。 就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姜妄之,即使躺着一动不动都能撩起他的情|欲。喻铭还不太明白到底说了什么话让姜妄之的态度扭变成这样。 还是有问必答,还是服从他。可就是说不上来有那里不一样了。 喻铭抱着他:“你不准和那个男人联系了。” 身下人的呼吸很慢:“为什么?” “我不喜欢。”喻铭说,“你就像以前那样挺好的。” 姜妄之推开他,坐起来:“我以前什么样……没有朋友,浑浑噩噩的每天等着你来,像个狗一样等着你?” 喻铭愣了一会,最后讥讽一笑;“不好吗?” “我不愿意。”姜妄之抱住膝盖,“他是我朋友,还有……请你离开我家。” 喻铭本就因今天看到他和秦优的亲密而怒,现在他这番话如导火线般点燃他的全身。 可耻的嫉妒?霸道的占有欲?还有一些隐藏在心里,对姜妄之独有的感情,他不敢承认,只能把这一切变成原始的欲望,发泄在姜妄之的身上。 姜妄之无谓的挣扎着,对于体形差异较大的喻铭来说无足轻重。 “放开我……”姜妄之红着眼,放弃抵抗,因为厌恶这样的交欢,身体一直痉挛着。 “你不是每天都等我吗,如你所愿。”喻铭不想听一些让他更想发火的话,吻上他,始终占着主导地位。 感受不到任何快感,喻铭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姜妄之连晕都无法晕过去,精神清晰无比,咬破了嘴唇,感受到的只有浑身的疼痛。一直睁着眼看着想恨却又无法恨的喻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喻铭睡着了,手还搂着他。姜妄之用尽浑身力气,翻身下床摔在地上,把掉在地上的睡衣捡起来。 蓝色的睡衣,领口被生生扯坏,无法修补,姜妄之自嘲的笑了笑,丢进了垃圾桶里。 去浴室洗了澡,穿好衣服适应疼痛后,姜妄之在客厅打转,走来走去。 胸口真的好闷,姜妄之头顶在墙壁上,手捶打着胸口,试图把堵在心脏的东西去除。适得其反的效果,像条脱离溪水的鱼,在干涸的大地上溺亡。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活着有什么好,死了吧。没人在意你啊,姜妄之!活的这么窝囊,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剩。死了多轻松啊,一了百了。 姜妄之开始将头往墙上撞,先是轻轻一下,慢慢的声响逐渐变大。 咚,咚,咚。 喻铭很讨厌半夜被吵醒,很不高兴的从卧室出来,就看见姜妄之不要命似的一下下撞着墙,额头的皮已经被撞破了,鲜血顺着就往下流,他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在做什么!”喻铭冲过去,打横将他抱起。 姜妄之如同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被放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看向他,嘴型在动,没有声音,喻铭转身去找消毒水。 如果他能俯身去听,就可以听到姜妄之一直重复的话:“让我死……“ 伤口不太深,喻铭用棉签蘸着碘伏给他消毒:“不算严重,要去医院包扎一下吗?” 姜妄之没有说话,手往茶几抽屉里一探。取出一盒没有标签的药,胡乱倒出几粒药片,喂进嘴里嚼碎了咽下去。 难闻的药味和刺鼻的碘伏味都是喻铭讨厌的,以及这样死气沉沉的姜妄之。当年的姜妄之浑身充满灵气,吸引着喻铭靠近。 越想越恼,喻铭手就下重些了,姜妄之表情淡淡的似是没有感觉,倒是额头的出血量加剧吓到了喻铭。 “姜妄之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喻铭心疼的抱住他。 姜妄之吃了药好受些了,才明白抑郁症的可怕之处,声带嘶哑道:“放过我。” “不行。”喻铭蹲下,与他平视道,“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姜妄之扯了扯嘴角,实在扯不出能看的笑,只得作罢道:“你要结婚了,我就该走了。” “我是要结婚了。”喻铭手按住他的肩膀,“我必须要结婚,你不是女人,我又没办法娶你。我没说结婚了就不要你了。“ 鱼和熊掌都想兼得吗?从来不问姜妄之愿不愿意的喻铭,只在乎自己感受的喻铭。 姜妄之握住他的手腕:“既然决定要结婚了,就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对……妻子负责。” 见他表情缓和不少,以为他是在吃阮薇的醋,喻铭接着道:“这些不影响对你负责吧,姜画家。” 喻铭难得表明态度,哪怕是含糊其辞的,于以往的姜妄之来说都是幸运无比的。很奇怪,现在的他内心掀不起任何波澜,反而在逐渐结上冰霜。 姜妄之伸出绑着绷带的右手,如履薄冰的抚上单膝跪地的喻铭,梳理他略为凌乱的短发。 喻铭看不透姜妄之的想法,想着这么亲密的动作就是和解的表现,就把头靠在他腿上随他摸了。 第19章 还能陪你多久呢?喻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考虑收藏和评论咩?这样我会更有动力!抑郁症真的很可怕啊啊啊啊。注意这是一篇狗血文! 第12章 一切都会变好 喻铭能感觉的到,姜妄之几次想悄无声息的离开。所以故意对他说了一次孤儿院的事,他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像以往每天一样,重复着吃饭睡觉画画和等着喻铭来,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因为喻铭知道姜妄之不会不告而别了,便不限制他的进出。唯独不允许他见秦优。 除了他还有谁可以见? 好像只有心理医生了,但是姜妄之不想。到了预约的固定时间,姜妄之像极了一个影帝,很配合的回答了医生一系列的话,没有任何纰漏的说:“我没事了,我现在很好,不需要治疗了,谢谢。” 说到最后连他也差点相信自己病好了。 现在姜妄之很喜欢安静了,挂断电话仿佛就是自己的世界,短短几天便画完了小白兔和大熊的故事,犹豫了一下给秦优打了一个电话。 “你终于想起你优哥了啊。”秦优放下在校正的稿子,专心接他的电话。 “对不起。”姜妄之直接把话题转到重点,“那个故事接下来讲了什么?” 秦优的女朋友才跟他通过电话,聊到说姜妄之交稿的及时,还有画风的精良。因为专门问过女友,知道了接下来讲了什么。 在一个下雨天,小白兔遇到了狼,虽然知道和狼在一起受伤的会是自己,小白兔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狼,提心吊胆的和他在一起。最终在一个下雨天,挥手赶走了已经遍体鳞伤的小白兔。 “我已经厌倦你了,你快点离开。” 姜妄之听到这里是手机掉在了地上。 话筒里秦优接着说:“小白兔收拾背包,里面的胡萝卜已经不多了,该不该继续往前走,真的会得到爱情吗?” 姜妄之拾起手机,沉默的在心里为这个故事划上了句号。 大雁,大熊,狼。 如同三个时期的喻铭。 刚认识的时候,明明知道喻铭的天空更广阔,姜妄之还是固执的追逐。 在一起时,明明知道家庭与性格的不合,姜妄之 还是心酸的隐忍。 到最后,遍体鳞伤的不就是他,一意孤行的姜妄之吗? “喂喂,你不会把这个故事和自己对上了吧?”秦优说,“没这么惨的,毕竟还算是个儿童故事,还想听后续吗?” “我先把这一节画完。” “也行,一下说完你就不给我打电话了,你画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秦优想了想,又说,“听你说话有气无力的,你想吃什么,我做了给你送货上门补补身体。” 姜妄之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节好像瘦的更加突出了,轻声说:“对不起,他不让我和你见面。” 秦优知道他说的‘他’是谁,于是想了一个办法:“我做了让小悠拿给你吧。” “不用了……” “就这么说定了!” 姜妄之话都没说完,秦优就把电话挂了。 对着电话发了好一会儿呆,没有接着画画,而是拿着银行卡去了银行。 余额里的六位数是他辛苦了六年的成果,不关乎喻铭的一星半点,这让他感到少有的欣慰。 在柜台报出院长的卡号。 “所有钱都转?”柜员反复确认。 “嗯。” 姜妄之看着不像会被骗的老年人,柜员不好说什么,就按他说的办理了转账手续。 出了银行,姜妄之随手像丢个无关垃圾一样丢弃了银行卡,心头的重量好像减轻不少。回到家时,秦悠提了两口袋熟食,怨声载道的在门口等了半天。姜妄之打开门,她冲锋陷阵般闯进去,把口袋放在饭桌上。 “重死我了。”秦悠自来熟的坐在椅子上揉肩。 姜妄之去厨房拿了碗筷摆在桌上:“谢谢。” 秦悠打量着他:“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看着比我还轻。” “你今天不上班吗?”姜妄之避开这个话题,“菜很丰富。” “我今天休假,我哥太热情了,下个厨拦都拦不住。”秦优给姜妄之挑了很多肉,“多吃肉,长胖一点,我见不得别人比我瘦。” 姜妄之答应过喻铭,每一顿都吃两碗饭,奈何只吃不长,反而越来越瘦。他的话随着体重减少,除了必要的话基本不发声,专心吃着饭,听着秦悠的喋喋不休。 “好多病人都好难缠,怀着天使般的心对他们,还动不动就医闹。” “幸好我乐观,当护士真的不是我想要的职业。”秦悠没吃几口饭,只顾着给姜妄之夹菜还有说话。 姜妄之默默往旁边移了一个位置:“那你想做什么?” “教书!”秦悠放下筷子,“我想去孤儿院当老师,反正我哥有钱,他养我就好了。不需要工资,倒贴钱我都干!小家伙们需要我!” “挺好的。”姜妄之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笑,不算真心,只为庆贺她这种无私的想法。 “不过现在我还是没办法下定决心,可能得再等等。”秦悠说饿了,终于吃起饭。 姜妄之硬撑下两碗饭,秦悠胃口还算不错,扫荡了剩下的菜,还独占了饭后甜点,实在吃不下了才匀出一点点喂给小鸡。 叮咚,门铃响了,姜妄之知道肯定不会是有钥匙的喻铭,但是没想到打开门是提着两袋菜的秦优。 第20章 “我给你多做了些,这两天都有的吃了,饿了在微波炉打一下就好。”秦优往冰箱里放菜。 秦悠喂完了小鸡,拍拍手说:“哥哥,你就没对我这么好过。” “你不是天天在家吃我做的吗?”秦优归类放好了菜,合上冰箱。 姜妄之不知道说些什么,归根结底只有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我先走了。”秦优不想和喻铭碰面,拉着还没玩够的秦悠就离开。 姜妄之送他们到门口时还在说:“谢谢。” “我把你当朋友,你还老跟我说谢谢。照顾好自己。”秦优替他关上门时还指了指鸟笼,“还有小鸡,你们都不能饿瘦了。” 姜妄之回应了一个发自肺腑的微笑算作告别。 电梯还在下行,秦悠纳闷的说:“哥,来都来了不玩会?我今天不上班可无聊了。” 想起姜妄之今早的话,他笑着说:“无聊就来帮我校对稿子。” “那我还是无聊着吧。” 电梯门打开,秦悠率先走了出去。 秦优走出去时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 喻铭在这里遇见他,就知道姜妄之肯定见过他,走在他旁边时压着嗓子说:“找揍吗?” 秦优心情不错,走远后回头对还没进电梯的喻铭说:“不了,你也不想等会姜妄之看你时脸上挂彩吧。” “你以后别来了。”喻铭踏进电梯里,按了13层楼。 电梯合上的瞬间,喻铭听到了秦优说:“你不好好对他,却又不许别人好好对他,懦夫!” 窗外又开始刮凉风,这个秋天天气格外的恶劣,姜妄之关严实了所有窗户,打开电视找了个哆啦a梦动画片看。内容没看进去多少,净想着最近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善良的秦家兄妹,单纯的孤儿院孩子。其中令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大雄了,一定要好好教他画画,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喻铭回来时他是知道的,只是再也不想含着笑对他说“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不问我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早?”喻铭身着得体正装坐在旁边。 姜妄之视线不移的陈述道:“为什么。” “你真的不去旅游吗?”喻铭靠在沙发上,盯着他单薄的背。 距离上次说的旅游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姜妄之不想去他也不强迫。因为阮薇的一点事情推迟了的订婚仪式,在明天举行,现在他还是不得不用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 姜妄之麻木的心似乎开始跳动,不是因为重新活了过来,更像是回光返照。 等了很久,喻铭得到了猜想中的答案。 “不想。” “那你是想来参加我的订婚仪式?”喻铭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让姜妄之在他的家人面前抛头露面。还有那么多酒肉朋友在何必自找麻烦,万一传出一些流言蜚语还有无端的指桑骂槐。 “嗯。”姜妄之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看着他往往后生活的起端。 陪喻铭走过往后余生的永远不会是姜妄之。 “别闹。”喻铭从身后搂住他不足一握的腰,在他耳垂边说,“我明天晚上还是会来的。” 姜妄之拉住他即将离远的手:“外边下雨了,早点回家。” “我会的。” 喻铭走了,连带着姜妄之最后的一点执念一起去找他未来的新娘。 “小鸡,他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姜妄之对着小鸡说。 小鸡那里听得懂他说的话,只是偶尔发出几个简单的字。 “他这几天每天都来找我,却忘了给我带甜食,害得我每天都这么苦。” “他都要结婚了,还要和我纠缠不清。” “为什么我要喜欢他?不对……为什么我要这么爱他。” “我真的该走了。带着你一起走好不好啊?回去……找我爸爸妈妈。“ 姜妄之通过企鹅号问了很多几近陌生的朋友和亲戚要到了家里的电话,一直不敢打过去,现在终于鼓足勇气。 明天……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 第13章 再见,喻先生 一天二十四小时,周而复始。 姜妄之在这个夜晚很快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从来没做过的梦。六年前的午后,淡雅的咖啡馆,两个风华正茂的男人,一个专注画着,一个专注看,谁也没有打搅谁。 睁开眼,窗外的暴风雨已经宁息,阳光费力的从厚厚的云层中挤出一点缝,照在阴暗的大地上。 姜妄之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打热,一口两口的全塞进肚子里,胃有些超出负担,撑的他难受至极,愣神的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做每天都该做的事。 打扫卫生,洗漱,穿衣,吃饭,画画,喂小鸡。 脑子可能不太灵光了,没有按顺序完成,但都做了一遍。 这对姜妄之来说是个平凡的一天,他很放空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甚至手感尚佳,在傍晚就画完了小白兔和狼的部分,准备打电话给秦优问剩下的内容,看到了一条刚刚发来的陌生短信。 【我在你家楼下旋转木马棚等你】 会是谁?姜妄之想也没想的走下楼,来到约定地点时看到了意料之外的阮薇,倒也算不得新奇。 刚结束订婚仪式的阮薇,换了便装就来了这里,连状都来不及卸。 “姜妄之,你不应该对我说点什么吗?” 第21章 “订婚快乐。”姜妄之想得到只有这四个字。 “不对。”阮薇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本子,“你应该祝我新婚快乐。” 小红本上刻印的金色字体:结婚证。 姜妄之正巧戴了眼镜,想看不清都不行。早已经知道会到来的事,就这么堂堂正正的摆在眼前。彻彻底底的把姜妄之的追逐止步于六年…… 在阮薇的注目下,姜妄之欲言又止,只能说:“新婚……快乐。”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分享我和铭的喜悦。”阮薇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你看看。” 拿着纸犹豫了一下,姜妄之还是展开了,是一张b超图,是那天在医院遇到她的时间,姜妄之看不懂,问道:“这是什么?” 阮薇指着中间的黑白图,笑着说:“这是一个孩子,我怀孕了,铭要做爸爸了。” 凤吹的及时,姜妄之手一松,薄薄的纸张就从手里滑了出去,他逃似的向反方向跑。 “你会祝福我们吧?后会无期,姜妄之。” 阮薇的声音如鬼魅一样从身后传来,姜妄之感觉头痛欲裂,捂住耳朵不想听见任何声音。 原来这几天不会再难受是自欺欺人,碎掉的希冀遍布全身,扎的他几度难受,疯了……姜妄之宁愿自己疯了,至少不用让自己的理智存在,不用顾及别人的感受。 最终还是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里,颤抖的拿起手机,按下烂熟于心的家中号码,等待接听的声音让他心安。 “喂?那位?” 经过岁月的洗礼,父亲的声音变的苍老。 “喂……”面对久违的家人,姜妄之哽咽道,“爸爸。”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 “我好想你和妈妈,我可不可以……”回家。 “你还好意思提你妈?她死了,被你活生生气死的,逆子,我最后悔的就是养了你这么个儿子,我不需要你的问候,我只需要你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电话被挂断,姜妄之嗫嚅的说:“我可不可以回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姜妄之后悔了,这六年仿佛耗尽了他的一生,他欠自己的罪,欠父母的罪,要如何才能赎的清? 一下下的抓挠着自己的脑袋,捶打着,姜妄之把剩下的药全部倒进嘴里,嚼了好久才完全咽下去。 喻铭忙完了一些急事,在来的路上收到了阮薇的短信。 【铭,姜妄之来找我了,说祝我们幸福。他说叫你不要再去找他了,你现在在哪里?才忙完订婚仪式,你应该在我身边的~】 不信姜妄之能去找阮薇说这种事,喻铭还是想见他。 但是看到姜妄之平静的喂小鸡吃东西。没事人一样的态度,令喻铭赫然而怒。 “你不在意我要结婚,还和阮薇见面说那些做什么?”喻铭捏着他的手腕,强迫他转过身面对他。 姜妄之为了掩盖哭肿的眼,眼镜始终未取,轻笑着说:“我在意和我不在意有区别吗?” 喻铭挺想他能像其他人一样,把不好的情绪通过打骂传达给他,而不是这样事不关己的模样,令他心生不安。 “有区别。”喻铭松开被捏红的手腕。 “那我不在意。”姜妄之第一次对喻铭撒谎,原来这么简单…… “我不爱你了,我不在意。” 清脆的一声,“啪”,回响在客厅里。 姜妄之别过脸时,脸颊已经红肿起来。感觉到眼镜从鼻梁滑落,被扇飞到地上,徒劳的弹起落下,最后碎成两截。 喻铭收回手时,后悔不已,他真的打了姜妄之…… 姜妄之默默的把眼镜残骸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脸和眼镜都是肿的肯定不好看,他没有心思去想这种事了:“喻铭,你还有别的事吗?还是再来一巴掌?” “你!”喻铭作势举起宽大的手掌,姜妄之的面无表情像一根刺,刺的他下不去手。 姜妄之把他的手带到了自己的脸上,像是爱人一样的抚摸:“我不疼的,我要走了,你不要来找我。” 喻铭冷静下来了:“去哪儿?” “回家,就是六年前我们相遇的那个小城市,很美吧?”姜妄之说。 喻铭放下手:“我就当你去散散心,等我忙过这一段时间我就来接你。” “好。” 姜妄之眼睛里有了光彩:“还有一周,我们就七年了。” “嗯。我先回去了。” 姜妄之看着他的背影,如昔不变,以前没有勇气叫住他,现在倒不怕他的厌烦了,喊住他:“喻铭!” ”嗯?怎么了?”喻铭走至玄关处,看着站在窗边的他。 “你也是快要为人父的人了,可不可以顾及一下孤儿院小家伙们的感受。”姜妄之走过来,把他的领结捋正。 原来是这点无关紧要的事,喻铭亲了亲他的嘴:“好,我不会动孤儿院的。” “嗯。”姜妄之挥手道别,“再见。” “抱一个吧,可能有一阵子见不到。”喻铭敞开双手。 姜妄之想也不想的扑上去,搂住他。喻铭头埋在他的肩窝:“再见,等我来。” 再见…… 姜妄之给秦优拨去电话。 “那个故事后面是什么内容?” 秦优还在忙着工作:“等会我给你回电话吧。” “发短信吧,电话,我可能接不了。” 第22章 “成。” 电话簿里总共只有三个电话号码,姜妄之删除了喻铭的号码,给秦悠打去。 “喂?怎么啦?我值夜班呢?要来医院看我吗?”秦悠百无聊赖的坐在工作室。 “不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姜妄之说。“我整理了我的绘画工具,放在了我家,钥匙我放在门卫了,你可以抽个空来拿了送去孤儿院吗?” 姜妄之一下说了这么长一串话让她有点措手不及,还是答应道:“好好好。” “我先挂了。” “诶诶诶,聊一会儿嘛。”秦悠拿了本子把他说的记下来,“我决定年末辞职不干了,去孤儿院教书!” “挺好的。” “要一起吗?” 姜妄之握着电话半天:“我先挂了,再见。” “好吧~有空聊。” 姜妄之打完了所有的电话,如同卸掉了重重枷锁。把鸟笼的锁打开,小鸡似乎睡着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小悠来拿东西的时候,应该能顺便把你带走吧。” 姜妄之摸了摸它小小的脑袋。什么都没带的离开了住了六年的屋子。 酒红色的夕阳,灿烂的余晖。姜妄之被冷风吹的眯起了眼也要看着这绝美的景色。从来不知道住的地方的最高点,原来这样辽阔。 姜妄之把最后一点余晖收进眼里,移开视线,对准脚下,并没有眩晕感。 只需要踏出去一步,就能带走他,去找母亲,去赎罪。 后悔……没有用。追不上了,太累了。无忧无虑的十九年加上费尽心力的六年,二十五年足够了。 谁都没有对不起他,喻铭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任何一个男人都该做的事。 如果真的可以重来,一定好好的遵从父母的心愿,娶妻生子安稳而普通的度过。 “再见,喻先生。” 姜妄之带着解脱迈出沉重的步伐。 …… 喻铭开着车,心没来由的慌乱,迫使他折返着回去找能让他安心的姜妄之。 卧室里,客厅里,厨房里。都没有熟悉的身影。 “走了吗?这么快?”喻铭坐在沙发上,视线刚好能看到垃圾桶里的蓝色睡衣,胸口的装饰物被撕碎。还有几节断裂的金丝边眼镜。 从垃圾桶里把眼镜捡出来,摆在桌上拼接。无论多么像完整的眼镜,碎痕都会永永远远的留下来。 依稀记起这好像是五年前的今天,他送给姜妄之的生日礼物。 “我的姜画家带这个很好看。” 喻铭低低笑了笑,决定再给姜妄之买一副。 把睡衣捡起来时,叠好拿在手上。 “喻铭!我爱你!” “喻铭!我爱你!” 小鸡抖动着翅膀,张着嘴发出尖锐的声音,每个字发音准确。可见主人教授的用心程度。 喻铭走近窗边,学着姜妄之逗弄小鸡。拿出手机拨打姜妄之的电话,想告诉他。 我想你了。 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和楼下络绎不绝的嘈杂人群声,还有由远及近的警笛声,混合在一起。 好刺耳…… end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求评论收藏呀!收藏过了一百码番外!这篇狗血文没有大纲我居然写完了!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故事吧,爱而不得,最后什么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