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金瓶梅同人] 西门大官人在北宋末年》 第1章 [bg同人] 《(水浒传+金瓶梅同人)西门大官人在北宋末年》作者:鸦泉【完结+番外 【文案】 西门卿再睁眼时,地上一根竿子,帘下一个美妇人,说道:“奴家一时被风失手,误中官人,休怪。” 很明显,他这是穿了。 穿成了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西门大官人西门庆。 在被潘金莲一杆子打出脑震荡晕过去前,脑海响起一道声音—— [名著衍生世界体验系统1.0,重启完成。] 为了带给未来世界观众更好的体验效果,他先后提出好些‘合情合理’的更新建议。 系统按需更新了1.0、2.0、3.0许多个版本。 于是, 武松、林冲、鲁智深、吴用…… 猪下水、肥皂、玻璃、晒盐、制糖…… 土豆、玉米、红薯、高产稻…… 焦煤、冶铁、锻造、冷热军械…… 人,钱,粮,兵器,逐渐都有了。 …… 问:靖康之耻来临时,需要什么才能守住北边半壁江山,在金军铁蹄下庇护百姓? 答:足够多的人、钱、粮、兵器。 西门卿:好巧,我都有。那我可以锤爆雪乡二圣和完颜构的狗头了吗? 万亿未来观众无脑狂热高呼:好耶好耶!!锤爆锤爆!! 小名系统:谁还记得,我们是岁月静好的旅游体验项目? 看文须知: 1本文是水浒传的同人金瓶梅的同人,有水浒角色乱入。 2男主穿成西门庆,但与潘金莲、李瓶儿和庞春梅等没有感情纠葛。 3西门庆是恶人,西门卿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人。 4本文剧情为主,性向应该算无cp,但因为西门庆已经有妻有妾,就选了言情。 内容标签: 平步青云 古典名著 穿书 市井生活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西门庆(西门卿)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在两宋之交做西门大官人 立意: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1章 穿越遇金莲 ◎西门庆被潘金莲一杆子打死了◎ 潘金莲觉得,自家那厮的兄弟、她小叔子武二郎——打虎英雄武松,长得相貌堂堂、身材凛凛,又在景阳一头大虫,想来必有一身千百斤气力。 必定是远远强于自家那猥衰不中用的三寸丁谷树皮,叫人好生受用,合该与她有一段姻缘。 于是在武二郎来家初见时,她小意温柔为他斟酒夹菜,盛情邀请他在家住下。 后在一个大雪天儿里,去他房中生上了一盆旺火,与他捏肩、拨火、喝酒,着实使力撩逗了一番。 谁曾想那厮竟似一截榆木疙瘩般,全然勾搭不动,反还抢白一通,狠狠羞辱了她一场! 又当即收拾行李搬离出去,不见踪影十数日,才再次来家。 连日以来,她对他仍是余情未断,便也以为他终于是回心转意了。 闻声折身上楼,傅粉面、整云鬓、换衣裳,好一番拾掇后,才下楼来相见。 却得知原是知县相公有差事,要遣武松上东京走一趟,来家是为与他兄弟道别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后来的席面上,那厮因当初雪天时的事,又对她说一些‘篱牢犬不入’的话,话里话外都是让她扎紧篱笆,关牢门户,谨守妇道。 她羞愤之下当即离席,哭着奔下楼去。 那武二郎如此这般,一而再地辜负她一片情意,也忒不识抬举! 偏自家那身不满尺的三寸钉,把他兄弟的话都当金石之语。 从武松那厮走后,就果真每日只做了往常一半数量的炊饼,挑去街上叫卖,天色未晚就归了家,关门闭户。 日日这般,将她的篱笆扎得牢笼一般,气得她是死去活来,同他闹了几场也无用。 如此几日,她只好装作被管束住。每天等到那厮大约归家的时分,就自己个儿收了帘子、掩上大门,坐到房里去等着他。 那厮回来见到了,是暗自心喜,还以为与她做成了一对恩爱夫妻。 在天气回暖时,她就每日打扮的光鲜亮丽,只等他前脚挑担子出门走远,她后脚就站到门前帘下。 将一对金莲小脚露出来,伸腿勾来街上浮浪子弟,与他们调情说笑。 这日也同往常一般,估摸着武大快要归家时,就起身去收帘子。 也是姻缘巧合,她手里拿着叉竿,正去收帘子,此时此刻刚好就有一个人从帘下走过,又忽然一阵风刮来,吹得叉竿不慎脱手。 不偏不倚的“咚!”一声,结结实实打在经过的那人头上。 潘金莲这番打着了人,连忙赔笑,抬起一双媚眼去看那人—— 却见一位二十五六年纪的官人,头戴缨子帽,箍金井玉栏杆圈,插金玲珑簪,穿一身绿罗褶子,手摇一把洒金川扇,端的是富贵逼人。 又长得一副张生脸、潘安貌,不肥不瘦,状貌魁伟,风流潇洒爱煞人。 情不自禁心道:这般人物,合该与她有一段姻缘。 …… 西门卿睁开眼时,入目是黄土地面,一根竹竿“咕噜噜”滚出去几圈儿。 不等想更多,头部的痛感就清晰起来,并伴有眩晕感。 在察觉到眼角余光中有个人影后,转头看去,就见一古装女子站在帘下—— 梳着宋代已婚妇人样式的发髻,一张银盆脸上生着两弯新月眉,一截琼瑶鼻,两团粉红腮,一颗樱桃口,长相娇娇滴滴又妖妖娆娆。 第2章 一身宋制汉服装扮很鲜亮,上穿青色大袖衫,下着桃红绢纱衬裙,袖口边搭着一块嫩绿绣花汗巾,腰侧挂了一个小巧香袋,衬出一段杨柳细腰纤纤袅袅。 以妇人的身材相貌,就算放在现代娱乐圈里,也能独占一席之地。 西门卿扫视一眼心想。 一个照面,潘金莲的心便存了绮念。 遂作出收颌抬眼看人的娇态,含娇带羞又巧笑嫣然,叉手深深拜了一拜: “奴家一时被风刮得失手,误中官人,休怪。” 初看这位官人已经足够魁梧风流,此时细细端详,更是一身矜贵神韵,傲然气度,绝非凡夫俗子。 尤其一双神光湛然的眼,能吸去人的魂儿似的! 潘金莲眼神里放着钩子,深拜的身段儿似摆柳、似游蛇,纤纤袅袅,一个赔礼是又娇又媚。 上一眼还是钢铁森林,柏油大道,车水马龙。 下一眼就置身黄土古道,砖木房屋飞檐翘角,行人身着古装,浑然的古色古香。 对此情况,西门卿作出初步推断:车祸之后,他穿越到了疑似<a href=https:///tags_nan/so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宋朝的古代。 眼下环境陌生,其余状况不明。 不过眼前赔礼的妇人,一番言行可见娴熟,然道行尚浅,心思也露骨,西门卿一眼就已看穿。 “休怪?请问这位娘子——”对方称他官人,他对应就称娘子。 西门卿虽礼貌地口称‘娘子’,却因为侧脸看人,语气又有几分轻慢,而增添了几分讥讽: “今日春光明媚,风吹扬尘不起,从哪来的一股大风,竟刮得娘子连一根干细竹竿都拿不住?” 西门卿初来乍到,一时不知前情,话却不算错。 今日风确实是有风,可吹得人一根干细竹竿都拿不稳的狂乱大风却没有。 潘金莲不是自幼娇养闺阁,不谙世事的小娘子,她这种人最懂看人脸色,闻言霎时面皮飞红! 心中绮念却没断,想着这些个富家子弟,最是惯爱言语调弄人的。 于是潘金莲粉面含羞,又更多三分娇娇娇滴滴,胜似春风之中一朵娇花了。 “官人不要见责,奴家在这赔不是了。” 但凡男人都怜香惜玉,眼下她美人含羞,娇娇滴滴地赔礼道歉,如此情态怎能让人不心软? 西门卿就能,且觉得厌烦。 忍着钝痛和眩晕感,呵笑一声:“娘子可别。不端不正的轻浮赔礼,只是对礼一字的玷污。” 这妇人打中了路人,不真诚地道歉,反倒一而再的勾引人,此番言行真是令人生厌。 西门卿讥讽的话更直白了,听后绝无可能再生出丝毫侥幸。 潘金莲本就飞红的面皮,立时涨紫! 这位官人看着风仪不俗,可……可性子也太严厉了些! 世上最难堪之事,莫过于被心仪之人鄙夷嫌恶。 先前勾搭武二郎时,那厮声色俱厉好似下一刻便要怒起挥拳,可相比眼前这人的神情言语,都不那么令人羞愤了。 正在这时,隔壁茶坊的婆子许是老眼昏花又离得远,没看清两人的细微神色,扬声打趣: “看看这是谁家大官人,打这屋檐下经过呐?” 又自问自答:“原是西门大官人呐,打的正好哩!” 西门卿寻声看去,就见一个老婆子磕着瓜子儿噗噗吐瓜子皮,视线在他们两人间来回打转,神情暧昧意味深长。 突然之间,许多线索掠过心头:风流好色的子弟,帘下勾人的妇人,嗑着瓜子儿的卖茶婆子,西门大官人的称谓…… 春光明媚时分,西门大官人打帘下经过,潘金莲一竿子打中他脑袋,回首对望,勾搭成奸。 也是文学史上经典一幕了。 所以不难推测,眼前妇人多半姓潘、名金莲,打趣他的卖茶婆子,大概她本人或者她夫家姓王,人称王婆、王干娘。 而他则穿成了西门大官人,西门庆 身处人来人往大街,震惊在一瞬之后就收敛了。 西门卿不打算走剧情,去跟潘金莲勾勾缠缠。也不准备搭理王干娘,在她这个熟人眼皮子下多待。 对王婆一颔首,算是示意别过,就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迈开大步离开。 动作潇洒利落,身影行动如风。 身后的潘金莲望着西门卿背影,是又羞臊又恼恨,几欲一口贝齿咬碎。 那西门大官人真个是白白生了一副风流相貌魁伟身材,却与武二郎一样,忒不知情趣! 王婆斜眼瞥着小妇人那一副模样儿——眼巴巴目送西门大官人走远,看不见人影儿了,又还立了会儿,方才萎顿放下帘子,关门归屋。 她心里已有一番打算。 同时心下纳罕:今儿个见了貌美妖娆的潘娘子,西门大官人怎也不多看一眼,多说两句话,径直就转身走了? 随即想到西门大官人的第三房妾,听说前些日子病死了,这两日才发送停当,心中不乐想必也是有的。 或许又添有其他烦心事,暂时无心沾花惹草,也在情理当中。 …… 西门卿径直离开后,没有像原本情节里的西门庆那样——一双眼睛不离妇人身上,回头了七八回,方才摇摇摆摆不舍离去。 他一路走来,脚下步距均匀,手上轻摇洒金扇,不动声色之间,将四周风物人情尽收眼底—— 入目之处古风古韵,不见一丝现代化气息。 第3章 街上商贩行人熙熙攘攘,没有一张重复面孔,言行浑然天成,全无表演痕迹。 不可能是误入了某部影视剧或综艺的外景场地。 那么即便再不可思议,事情也已经真实发生了:他车祸后穿越了,穿成了那个在古代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西门庆,西门大官人。 一旦确定这个事实,之前尚算轻松的脑震荡症状,就像洪流得以释放,猛然开闸席卷上来! 迟钝的痛感变得尖锐剧烈,眼前猛然发黑,视界天旋地转意识模糊间—— [名著衍生世界体验系统1.0,重启完成。] [你好,导游宋江。] 作者有话说: 【专栏新文《我把自己上交秦始皇》已开 新文文案: 周邈意外穿越公元前221年,这一年秦灭六国、嬴政称始皇帝 穿越者标配金手指他也有,名为[万界基建系统] 只是…… [征召三千役夫,完善咸阳城市建设。限时三月,失败抹杀。] excuse,你管这叫开局新手任务??? 在秦灭六国的此时,在秦朝都城咸阳的此地,在秦始皇眼皮子底下,征召三千役夫?!在咸阳大搞城市建设?! 系统你有事儿吗???希望有事。 他看系统是想让他死!!! 反正都是死,他选择把自己上交秦始皇! …… 秦始皇:你如何自证是后世来客? 周邈:emmm……那我给始皇陛下背个《过秦论》? 听完背诵的始皇陛下心态炸了! 秦始皇:你为何暴露穿越者身份? 周邈:因为我需要陛下帮助。 发现系统机遇的始皇陛下,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第2章 穿错人了 ◎不是宋江,是西门庆◎ 西门卿恢复意识时,人躺在一张床上。 人醒过来也没睁眼,正大光明地偷听。 “……早间好好儿的一个人出门去,末了人事不知被抬回来,你说说你不紧紧跟随小心服侍,又跑去哪里躲懒了!?” 西门卿听着,在心里把说话的人对上号—— 西门庆后娶的继室,本县清河左卫吴千户之女吴氏,小名月姐,嫁到西门家之后都称她‘月娘’。 秉性贤良又小有才能,对西门庆这个夫主百依百随,同时又能规劝建言。 “爹因三姨去了,心中不乐,说要到街上走走,去寻应二爹散心耍子,叫我不必跟着。”一道脆嫩的少年声线辩解道。 这是西门庆贴身小厮之一的玳安,一个眉清目秀、伶俐乖觉的半大少年,并非他生的儿子。 眼下喊爹娘的不一定是儿女,还可能是家中下人。 男奴女婢,身家性命被捏在主家手里,主家可不就等同生身爹娘? 至于玳安话里的三姨,指的是窠子里出来的(也就是暗娼)卓丢儿。西门庆在包了她些时日后,娶回家来做了第三房妾室。 那卓丢儿身体不好,时常有个三病两痛,前些日子刚病死。 玳安机灵,不等吴月娘说话,就又转移话题: “只不知俺爹遭了甚么罪?竟到人事不知的地步。也是恰巧遇到应二爹,才把爹给抬回来。” “你可别和我说起那干人等!每日游魂撞尸一般,到处游荡,哪一个是有良心的好货?你家爹自从搭上了那伙人,几日着过家?” 一说起‘应二爹’这人,吴月娘就火冒三丈。 “而且今儿个这般样子回来,还不知是何缘故呢!”说不得就是遭那干人等带累了! 吴月娘口中的‘那干人等’,说的是原身西门庆结识的一伙帮闲抹嘴,骗吃骗喝的无业游民。 一共十数人,去年十月初三在玉皇庙结拜为十兄弟,因为西门庆相较最富贵最有权势,结拜时又出钱最多就做了大哥。 玳安所说‘应二爹’就是十兄弟中排行老二的,姓应、名伯爵、字光候。父亲原是开绸缎铺的,后来折本倒闭了。 现在专职在‘本司三院’(代指妓院)帮嫖贴食——帮衬嫖客,拉客抽成,又跑腿传话、打乐逗趣,以混吃混喝。 吴月娘怨怪道:“他既对卓二姐有情,早先叫他不要跟那伙人去,多在家看顾她些,偏偏不听!” “如今人去了,倒又心中不乐了?既如此在家哀思几日,也算尽心了,却又去找你那应二爹散心耍子,临了了,人事不知的被抬回来!” 吴月娘念叨一通过后,转向躺在床上的男人,说着气话: “得亏请了太医来诊视,说只等自个儿醒来便无事,如若你也不好了,正好去和卓二姐做对死鸳鸯罢!” 话听着恼怒得厉害,却又拿手背试探他额间温度,仔细地给他掖了被角。 到这里西门卿适时‘醒’过来。 睁开眼睛,抬手按住头顶,倒吸一口冷气:“嘶!” 吴月娘眼看人醒了,着急忙慌询问:“头疼么?这是伤着头了?可疼的厉害?这头是人最要紧的部位,太医诊视时竟没发现……” “你念叨得我头疼。”西门卿遵循原身人设,开口打断。 接着简短解释:“今儿路过一户人家门前帘下时,那家妇人正收帘子,她不慎竿子失手,正好打中我脑袋,遭了无妄之灾。” “倒没大碍,只隐隐暗痛,加些头晕作呕。” 第4章 吴月娘显然不信,“那根竿子偏就那样巧!” 潘金莲一竿子打死西门庆。 西门卿也觉得太荒唐,但就是事实,“偏就那样巧。” 吴月娘不多做争执,只说:“头晕作呕的症状可大可小,照我说还是要再使小厮去请太医来诊视一回,之前怕是有疏漏。” 说着就要转头去吩咐屋内的玳安。 西门卿抬手拦住,“不必又劳动太医,你去熬一碗清淡的粟米粥来给我吃了,再歇个清静睡上一宿,明日我就能好全。” 吴月娘对夫主从来百依百随,既然他发话了,自然是依着:“那你仔细歇着,我这就去厨下盯着人熬一碗粟米粥来。” 说完吴月娘起身出门,玳安也告退跟上去,并带上房门,给他留下一室清静。 …… 吴月娘和玳安离开了,西门卿得以独处一室。 这时,脑海中响起一声问好:[你好,导游宋江。] 同时一只绒羽蓬乎乎,雪球一样圆润的拟态小雀,biu一下在眼前凭空闪现。 握在掌中的手感应该会很好。 晕过去前听到的声音,也果然不是幻觉。 [你好,名著衍生世界体验系统1.0。]西门卿同样在脑内回以问好。 [已经互相认识过,接下来介绍一下本系统的运行机制。首先选定像你一样的导游(宿主),投放到选定的名著衍生世界。] 与小雀儿可爱软萌的外表不同,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成熟低沉。 如此反差,让人怀疑它在倔强地坚持着些东西,比如男子汉(统)的尊严。 [然后由导游带领系统在名著衍生世界体验、生活,系统则会同步全息记录,固定周期把记录传回系统所在的未来时空。] [最后制作部的同事将其制作成沉浸式全息旅游游戏,投放市场,达到盈利目的。] 说完扑扇两下翅膀,原地敷衍地转圈圈一圈,不情不愿又反抗不能的样子。 西门卿自己理解一下:[相当于是制作一档旅游综艺。我是镜头前的旅游嘉宾,你是摄影师,在未来时代还有一个后期制作团队。] 区别大概在于录制场地之远在异世界,之大为整个世界,技术之先进是沉浸式全息。 [按照导游生活时空的认知,这个说法很贴切。] [那么,我作为嘉宾的片酬呢?]西门卿不纠结这一系列的科学原理,开口直指实在利益。 首次听说一开场宿主就要片酬的。 圆润雪白的小雀儿悬停空中,黑豆粒儿一样的眼睛一眨,又一眨。 ……[从必死车祸中把导游的意识体救下来,再投放到异界重生,这份再造之恩就算是你的酬劳。] 名著系统的拟态小雀儿看着白甜激萌,有这份应对急智,智能程度绝对不低。 这是理所当然的,出自未来世界穿梭时空界壁的产物,必得是可以应付各种状况才行。 西门卿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也没放弃争取利益,[片酬付过了,那拍摄的经费和道具呢?] 小雀儿扑扇的翅膀一顿,嫩黄鸟喙才又开合,[……是的,为保证体验效果,系统将为导游提供必要经费。] [通过提升与名著人物的羁绊值,达成对应各种成就后,即会发放对应的经费奖励包。] 西门卿注意到系统说法的缩水,但道具奖励包不急于一时,也就不必急功近利。 [说的很清楚,那就幸会了。]西门卿表示明白了。 [幸会。]小雀儿想像成熟大人一样点点头,结果带动一团鸟身一颠,果冻一样duang~。 充分暴露了系统设计者的心思,非常可爱好rua。 它自己也察觉到这个情况,为挽回颜面,用最成熟低沉的声音说出结尾贺词: [在此预祝我们名著衍生世界全息旅游项目第一季——“《水浒传》之旅——我是宋江”,圆满成功!] 西门卿视而不见小雀儿的故作稳重,提出它话中存在问题,[等等,小明,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的确不对。我知道你们人类就爱给系统取些简称或昵称。] 机械般平稳冷静的声线,努力犀利的半阖黑豆粒儿眼睛,神情非常严肃:[但是请容我拒绝“小明”这个简称。] 西门卿食指无意识蜷了蜷,继续提醒:[小明,重点错误。] [哪里错误?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会像个别系统一样好忽悠!请容我再次拒绝“小明”的昵称。] 说着绒羽一根根竖起炸开了一样,蓬乎乎加倍,小雀儿变得像云朵捏成的云球一样。 [好的,小名。]西门卿看着眼前的小雀儿,显得很好说话。 [可以,我接受小名这个昵称了。] [可重点是,我不是宋江。]西门卿点出重点。[准确的说,小名为我投放重生的这具躯体,他不是宋江。] [???]小名系统它不解,它震惊,一整团炸开成大一号云球! [怎么可能!你骗我的!] 西门卿残忍戳破它的侥幸,[真的,不骗你。] [我从原主那里继承来的记忆,清楚地说明了这具身体的出身和二十七年来的人生经历。] [西门庆,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人。 父亲西门达,曾是行走川广一带贩卖药材的行商。 后在清河县开起来一家不小的生药铺,住着有五间门面房的七进宅子,呼奴唤婢、骡马成群,是县内有名的殷实人家。 第5章 西门庆是家中独子,被宠爱着长大,后来西门达夫妻早逝,就没怎么读书,整日东游西荡,眠花宿柳,沾花惹草。 又学的会赌博,会双陆象棋,会拆白道字*,更学了一身拳脚棍棒功夫。 结识的朋友也都是些帮闲抹嘴,不守本分得很。 前头娶妻陈氏,生有一女西门大姐,陈氏亡故后又娶继室吴月娘,纳妓·女李娇儿为第二房妾,暗娼卓丢儿为第三房妾。] [……]小雀儿越听越沉默。 在长久的沉默中,开始了碎碎念:[这活脱脱一个败家子儿,还是三五年就能败光家产的品种,以他为主角的话,就算制作出来了能过审,观众也难以代入,盈利必会大受影响……] 难道他出厂后的第一趟任务就要失败了吗? 老板已经往项目里投入一大笔资金,要是血本无归…… [我会被格式化的!] 西门卿眼底掠过一抹深思:格式化危机啊,致命弱点这不就拿捏了吗? 他这样想的时候,名著系统果然毫无反应。 西门卿也就确定了,小名系统只能捕捉他主动释放的、接受对象指定为它的脑电波信号。 而且它能更换导游(宿主)的身份,但不能更换宿主。 难度这不就又降低了? 名著系统焦虑害怕得烧cpu时,西门卿脑内安抚道:[别怕,事情还没糟到不可弥补的地步。] [因为如果让我来评价原身,我会说二十七岁的西门庆,有钱有颜,又年轻有为,是实实在在的一个高富帅。] [嗯?]小名系统不想回去后被格式化,cpu正极速运转,试图计算出补救措施。 闻言立即被勾住:[怎么说?] 如果导游重生的角色人设没那么烂,是不是还能将错就错? 因为虽然不是名著主角,但让导游努努力好好表现,制作发行后应该也能吸引观众进入游戏,尽力回本的吧? 那他是不是就能逃过被格式化的命运了? 作者有话说: 帮闲抹嘴:逢迎凑趣,油嘴滑舌 拆白道字:把一个字拆成一句话的一种文字游戏 第3章 穿错书了 ◎不是水浒传,是金瓶梅◎ 西门卿没有忽略名著系统的急切,回说:[我这样评价原主,不是因为我穿成了西门庆,存有私心为他开脱。] [是因为这里是封建君主专.制的古代社会。 三妻四妾,嫖.娼宿妓,都是合法行为。 西门庆眠花宿柳、纳妓.女暗娼为妾,甚至说不上私德有亏,只能叹他一句秉性风流。] 离开时代背景谈律法讲道德,朱自清父亲爬站台去买橘子是违反交通规则,诗仙李白酗酒也是宣扬不良嗜好。 [至于会赌博,会双陆象棋,会拆白道字,还学了一身拳脚棍棒功夫? 这些就更说不上是多么大的缺点了,反而说明他聪明会玩,多才多艺。夸大了去,都能赞他一句文武双全了。] 莫说古代,在现代会玩也是一项优点,因为这代表性格开朗交际能力强。 [再者西门庆这个人性格刚强,不怕困难,不屈服于困境,又心机深密、诡诈多变,很是不简单。 他不仅将家中的生药铺经营得风生水起,还放着暴利的官吏债,挣了一份不小的家产。] 经西门卿这么一分析,名著系统看到了逃脱格式化的希望,也积极起来。 小雀儿一扑翅膀:[这个我知道!官吏债,顾名思义,就是放给官吏或准官吏(举子、进士)的高利贷。和<a href=https:///tuijian/honglou/ target=_blank >红楼梦里王熙凤放印子钱,本质是一样的。] [对,没错。]西门卿引申细说:[西门庆放官吏债遵循“八扣加三”的规矩,即一般“八扣”或“九扣”起算,以借银100两为例,借债人到手的只有80两(八扣)或90两(九扣)。 年利却仍按100两计算利息,且年利率高达30%(加三)以上,一年利息就有30两。] 西门卿:[能玩得转高利贷的,哪一个不是能耐人?否则别说利息,本金都收不回来。] 眼下是北宋末年,天下失政,奸佞当道,整个世道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烂得差不多了。 勾结贿赂大行其道,贪官污吏遍满天下,卖官鬻狱都是放在台面儿上的合法买卖了。 西门卿哂然发笑:[放官吏债就是一门合法的‘正经生意’,就算到了徽宗面前,也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除此之外,西门庆还在县里‘管些公事’,在百姓与县衙间做中间人,从中牵线搭桥、说事过钱。 也就是包揽诉讼,做政治掮客。] 云球般小雀儿扑扇两下翅膀,声线昂扬:[这我也知道,王熙凤弄权铁槛寺就是包揽诉讼!] [对,小名不愧是名著系统。]西门卿夸一句骄傲的小雀儿,继续分析: [西门庆能做到这些,源于他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就连朝中高、杨、童、蔡四大奸臣,他也有‘钱’路可通。] ‘高杨童蔡’四大奸臣,这是后人给的评语。 放眼当下,四人在民间的名声或许不太好,但对平民百姓来说他们是手握实权的权臣大官,是绝对惹不起的人物,西门庆却有门路搭上关系。 这事儿放在现代,就好比一个县城的公司老板,竟然走通了中央的门路。谁人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好本事? 西门卿重申论点:[西门庆如此有钱有势,又年轻有为,长得还英俊魁梧,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一个高富帅?] 第6章 西门庆在整个清河县基本可以横着走,百姓人人畏惧他,一介商贾却被尊称一句:西门大官人。 当然,后来西门庆愈发纵欲好色,甚至做下谋财害命的恶事,最后落得一个本人脱阳而亡,西门府家破人散的结局,也是罪有应得。 可眼下剧情才刚开始,西门庆还没有做下第一件恶事——与王婆和潘金莲合谋,毒杀武大郎。 所以西门庆虽然嫖.娼宿妓,放官吏债,包揽诉讼,做政治掮客,攀附‘高杨童蔡’四大奸臣。 但他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大宋好公民。 经过西门庆一番说服,名著系统重拾信心,[既然这样,那就决定了:改变导游重生身份!] [导游角色的身份更改成功。]说改就改,效率满分。 名著系统重振旗鼓:[那么,在此预祝我们名著衍生世界全息旅游项目第一季——“《水浒传》之旅——我是西门庆”,圆满成功!] 不用被格式化了噢耶! 西门卿面带笑意,也很高兴:可以确定了,名著系统拥有一部分自主权限。就像自行更改导游(宿主)身份。 而更多权限还有待探索,这不急。 至于现在嘛。[小名,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云球一样蓬乎乎的小雀儿,噗嗤一下又炸毛了,体积再涨大一号,成熟低沉的声音都尖了:[又哪里不对了!] …… 小雀儿的炸毛西门卿看在眼里,暴躁却没成功传递,依旧不疾不徐:[小名,我想说我们穿的不是水浒传。] 小名整个系统都暴躁了![这里不是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衍生世界?!那是什么???] 确定的事再添一件,系统的情绪模块很真实,就像人一样,喜怒易变。 人是最复杂也最简单的,像人这点也很好。 西门卿眼底藏笑意,解惑道:[是它的同人文,与水浒、<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和西游并称‘明代四大奇书’,且位列首位的金瓶梅的书籍衍生世界。] [那本十八禁小黄书《金瓶梅》?!]名著系统整个震惊住了! 西门卿神态朗朗,如日月入怀:[小名,格局打开一点。文学艺术的事,怎么能说是小黄书呢?] [它还是第一部 文人独立创作的章回体长篇小说,明代四大奇书之首,‘红楼梦’之母……] 名著系统暴躁打断:[这些我不比你知道得多?我的内存里各版原文和相关著述好几个g!] [我也不是……思想肮脏,我只是太震惊!] 格式化危机才消除这又来了! 太搞心态了! 名著系统不死心:[你怎么确定我们穿的不是《水浒传》,而是《金瓶梅》衍生世界?] 西门卿轻笑一声,脑内回道:[自然是有根据的。] [第一点,我们所在地界是清河县,并非阳谷县。 在《水浒传》里,武松生于清河县,打虎归来的地方是阳谷县,之后做了阳谷县的都头。 但是现在脚下地界却是清河县,武松来自阳谷县,打虎的地方则成了清河县,并且做了清河县的都头。 这里和《水浒传》截然不同,却和《金瓶梅》对上了。] 系统把两部名著原文搜出来一比较,果然是的。 西门卿继续:[第二点,在时间线和一些细节上,与《水浒传》出入甚大,却与《金瓶梅》中的分毫不差。] [根据原身西门庆的记忆,今年正月十五上元节,大名府的梁中书被李逵所杀。对应的应该是《水浒传》里‘智取大名府’的情节。] [可在《水浒传》的时间线上,‘智取大名府’的情节在六十六回,那时已经‘三山聚义’,武松已上梁山。 而眼下打虎英雄武松还是清河县都头,尚在东京公干未归,也还没有“杀嫂祭兄”,于“狮子楼斗杀西门庆”。] 西门卿又再添一条:[另外《水浒传》里杀梁中书满门的,是杜迁和宋万而非李逵。] [所以基本可以确定,我们是在《金瓶梅》的书籍衍生世界。] 又去查证过后,发现还真是这样。 [金瓶梅自然不仅是小黄书。]小雀儿的绒羽似乎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饱满的云球无声瘪塌消瘦,可怜且可爱。 声音蔫蔫儿的,[但它以描写家庭生活为题材,还有不少性描写,内容不符合我们绿色频道清朗健康的标准。] [在绿色频道过不了审的。] 导游重生的角色人物出错了,人设不错的话,它辅佐督促导游努努力,将错就错换一个勉强也行。 世界错了就真是走入了绝路,它已经没有能量重新跳跃世界。 心态搞崩了啊! 西门卿食指又蜷了蜷,摩挲着衣服的布料纹理,[放心,能过审的。] 他不打算完全走原身西门庆的老路子,有可借鉴的借鉴,该摒弃的摒弃,有什么过不了审的? 小名系统它表示不信:[你能保证在绿色频道过审吗?] [……]他不太能保证。 毕竟话不能说满了,听名著系统的意思,绿色频道很难过审。 对名著系统它们来说他只是一个导游,这趟旅程也只是一个游戏项目,但于他却是死而复生,是他的一生数十年。 [以我的视角为主视角的话,只要我不搞黄色……不出现开放行为,过审应该没问题。] 名著系统一想也是。 不是也得是,已经别无他路了啊。 第7章 绝望之中升起的一丝希望,它只能紧紧抓住:[那你能保证你在金瓶梅世界里不ghs吗?] [这我能。我承诺,我绝不ghs。] 得到保证的名著系统第二次重振旗鼓:[那么,在此预祝我们名著衍生世界全息旅游项目第一季——“《金瓶梅》之旅——我是西门庆”,圆满成功!] 西门卿再次在脑内开口:[小名,是不是有哪里……] 小名系统一听这熟悉的句式,都炸代码了! [我告诉你宿主!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反复搞我心态对你有什么好处!哪里都对、没有哪里不对、没有!] 西门卿:孰不知有一就有二,有三就有四,底线是一步一步被突破的,驯化也是。 所以反复搞心态当然有用。 [小名,成熟,成熟气质。]西门卿依旧神态理性,郎朗如日月之入怀,[我只是想说,这个金瓶梅世界的北宋,似乎有一些历史bug。] 作者有话说: 官吏债:士子科举得中后,就要去京城选官,这就需要上路盘缠。到了京城,得去拜见座师、上司,以及想选一个好去处,这都需要送礼。还要宴请同年、同乡等,结交人脉,也需要花销。之后授官赴任时也需盘缠,以及雇佣服侍佣人、衣食住等居家用度,加起来属实不菲。 如果不是出身显宦或土豪之家,一般都只能借债,便有了官吏债。 以及要是有上进心,在<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不清明的情况下,想要谋求晋升或者自保应急,也有举债需求。 第4章 不ghs ◎拒绝历史虚无主义◎ 吴月娘亲自去厨下盯着,熬来一碗粟米粥。 推门进来就见夫主笑意开怀,盯着眼前的一点出神,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玳安,仔细扶你爹起来。” 玳安趋步上前,将卧床的西门卿扶起,放一个软枕在腰间,半坐半靠着。 吴月娘则在床沿坐下,端起碗舀一勺粥吹凉后,递到他嘴边,“来,吃了这粥,再好生歇着。” 西门卿就着喂过来的勺子,吃下一口,粥被熬得软烂,唇齿间抿一抿就化开。 观吴月娘的神态言语,分明看不见眼前这只重新炸毛成一朵云球的小雀儿。 倒不难理解,现代都有光学隐身了,未来的隐身技术更先进再正常不过。 心里思忖着,同时在脑内和名著系统交流:[bug之一,就来自眼前吴月娘的出身——清河左卫吴千户之女。 金瓶梅作为水浒传的同人作品,写的自然也是北宋末年徽宗年间的事。然而宋朝可没有‘左卫千户’这个官职。 卫,千户,是<a href=https:///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 >明朝‘卫所制’下诞生的名词。 还有从西门庆那继承来的记忆里,有一个和西门府往来的周姓守备,这‘守备’也是明朝才有的官职。] 名著系统拟态的小雀儿斜着黑豆粒似的眼睛,歪着脑袋朝一边,不理他不答话。 它正在生气!别指望他问一句,它就会答一句! 等他一二三点都说完了,它才会一起回答! 有点叛逆在,但不多。 这边吴月娘手边喂着粥,嘴上劝谏道:“今儿这一回是拳头打跳蚤——吃亏是自己哩!你吃了亏就要记得教训,往后可别整日出去东游西荡了。” “那应伯爵是在本司三院混的人物,最是不守本分……” 原身确实对吴月娘这个妻子多有包容和倚重,但也不收敛霸道本性。 西门卿按照原身人设,直接打断:“你这话我不耐烦听。” 不是他不识好歹,而是吴月娘虽然贤能,到底居于内宅,囿于四方之地,见解有所局限。 原身西门庆开着生药铺,放着官吏债,还在县衙揽着公事,又要向上打点通往‘高杨童蔡’的门路。 桩桩件件,哪一件都不是坐在家里就能办成的,需得走出门去结交并维持人脉。 如今他成了西门庆,以后自然也一样要外出应酬走动。 “在那些市井庸人眼中,我就是守本分的人了吗?”西门卿随即反问道。 “在我看来,应二哥知情识趣,做事又四停八当非常妥帖。就是我那其他几个兄弟,也都是伶俐能事的好人。” 人无完人,用人以人之所长,而非忌讳人之所短。 这是原身以前就说过的论调,他也认同。 人才俊杰自然有用武之地,但乞丐混混难道就全都一无是处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用处用法不同罢了。 西门卿态度一旦强硬,吴月娘就软和了神态,“纵使千般万般好,日后还是那干人靠你的多,你靠那干人的少。” 他们十兄弟结拜集份子时,银子可几乎全是自家出的。 “有能耐让人依靠我,不好吗?总比去依靠别人强。”西门卿一口一口吃着喂到嘴边的粟米粥,淡淡道。 在决定十兄弟结拜时,她就同他说起过这一遭,那时他也是这样说的,总归都是他有理。 “也罢。”吴月娘没话可说了。 喂西门卿喝完一整碗粟米粥,就再次起身,带上玳安离去并关上了门。 胃里有了货,体力也恢复一些,西门卿换一个姿势,舒服靠着,继续分析:[bug之二,放官吏债出现的时间。] [时下的放官吏债,应该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拉京债’。这种借贷行为兴起并盛行于明朝中后期,之后延续到清朝。 第8章 可眼下还是北宋末年,中间还隔着一个南宋、一个元王朝,以及半个明王朝。] 小雀儿看西门卿的分析似乎告一段落,才声线冷淡地解惑:[《金瓶梅》是中国第一部 文人独立创作的章回体长篇小说,古代文人又最爱借古喻今,因此它假托宋朝旧事,实际上展现的是晚明政治和社会的各种现象。] [再有成书年代和作者生卒年也都是明末,作者写历史小说出些历史bug,偶有疏漏出现明朝才有的事物,不足为奇。] 说完小雀儿扑扇两下翅膀,挺挺蓬乎乎的胸脯,骄傲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 未来造物的科技原理他不纠结,当下的谬误就不一样了,必须了然于心他才能放心。 西门卿继续问:[时间线的谬误不说,那空间上的呢?] [京债中‘京’这个字眼,指的是京城,我们脚下这块地界却是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 况且这里只是一个县城,有那么大的官吏债需求吗? 还有之前吴月娘随口就是请太医,这也是一处谬误。 太医是专为帝王、宫廷及官宦上层服务的宫廷医生,他们出入宫廷,自然居于京城,可在这清河县,居然也能随便请到太医?] 在专业知识方面,小雀儿可不虚,[在研究《金瓶梅》的‘金学’界,有一种说法:表面是清河,实则是京城。所以地域上有谬误也说得过去。] [其实所有bug你都没必要去较真。这方世界本来就是书籍衍生世界,并非历史上的真实宋朝。你记住这里只是一个架空时空平行世界,一切就都合理了。]小雀儿又补充道。 [我们未来也拒绝历史虚无主义,投放的世界都是名著衍生世界,与真实历史并不完全相同,也不影响真实的历史。] [小名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西门卿放心了。 脑内这么说着,动作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伸手把白绒绒蓬乎乎的小雀儿捞到手里。 手指蜷缩捏一把,又捏一把,再捏一把,触感软糯,蓬松温暖,果然好极了。 小名系统心态经历了崩塌、重建,又崩塌、重建,再崩塌、重建。 心已经累了,对西门卿的动作毫无反应。 …… 喝下粟米粥补足体力,又睡过一宿,西门卿被潘金莲一竿子打出的脑震荡后遗症,就几乎好全了。 第二天上午又歇息半天,下午都能出门了。 西门卿就先到生药铺巡视一趟,遇到需要他决断的事,俱都信手拈来妥当处理。 之后的一连几天,西门卿没有听从名著系统立即去攻略名著角色的建议,依旧外出巡视,直至把西门家的生意全都梳理了一遍。 大体上都经营良好,不需要他急着去大显身手,暂且任其自然就行。 而府中的琐碎家务有吴月娘操持,也用不着他操心。 至于房中生活……吴月娘和妾室李娇儿,现在都不得原身中意,并不常去她们房里。 他也就乐得遵照原身人设,一个人歇在前院。 [为了在绿频能过审,我不会ghs的。]在小雀儿确认他有妻还有妾生出担心时,西门卿如此保证。 西门卿将西门家的里里外外都梳理一遍后,发现目前唯一需要他上心的,就只剩下原身的女儿西门大姐了。 但原身并非慈父,大姐儿一直都由继母吴月娘在教养,父女两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且见面了也不一定能说上一句话。 这方面便也不能操之过急。 至此西门卿完成了适应新身份的过程,完美融入‘西门庆’的生活。 这样一来也就一连好几天,都没去和应伯爵他们作堆玩乐了,这不对方就找上门探病来了。 西门卿在前院接待了应伯爵,茶点款待过,又让吴月娘料理出一桌好酒席,一顿好吃好喝。 算是谢过当日在街上,对方喊人将晕倒的他抬回家的事。 应伯爵最后喝得是五迷三道,颠颠倒倒的,临到离去时还嚷着: “哥哥有威有德,又有财势,还慷慨大方,果然该是大哥!” “喝成这副德性,仔细回去罢。”西门卿喊来一个小厮,吩咐务必把人囫囵个送到家。 应伯爵这一顿酒喝下去,就把他们结拜之前说起过的,等到空闲了时去瞧瞧李家(妓)院中的桂姐儿那事儿,又给忘到了脑后。 西门卿没准备去瞧二妾李娇儿的侄女儿桂卿的妹子李桂姐,却也打算出去走走。 照旧是没让玳安跟着,一个人出了门。 在街上信步闲逛一阵后,竟然恰好走到当初那条街,一抬眼就看见了王婆的茶坊招子。 西门卿脚下一顿,就拐进茶坊,进到里边帘子下落座。 王婆殷勤上前,招呼着:“连日少见大官人,今儿是从哪里来?” “从家里来。”西门卿屈指磕敲两下桌面,“泡一碗茶来。” “好勒!大官人稍等。”话未落就扭身离开泡茶去了。 很快王婆就端上来一碗茶,放到西门卿面前,掀眼皮一看:茶叶散碎、茶汤浑浊。 端起小抿一口,嘴里就是一股子焦糊味,还有酸馊味混合着霉味。 难怪王婆这卖茶的营生叫作鬼打更——虚有形式,要是靠卖茶糊口,她怕是早就饿死了。 西门卿又想起一件事,“王干娘,我欠你多少茶钱?” 第9章 “不多,记着罢,过些时日再算也无妨。”王婆一副一派大气,不在乎三五文茶钱的样子。 西门卿闻言也没硬要马上结清欠账,“那便记着,年中年尾时再一道算,也省事。” 王婆这茶是喝不下去了,百无聊赖之下,随意撇头望向一边。 而恰巧望的那个方向就是武大郎家,潘金莲就住在墙的那一边。 作者有话说: 编编你听我说:虽然鸦泉写北宋末年的事,但鸦泉不搞历史虚无主义(是衍生架空平行世界鸭) 审核你听我说:虽然鸦泉写金瓶梅同人,但鸦泉不ghs 第5章 挨光专家王婆 ◎你这梅汤做的好(x)◎ 王婆又正正好看见了,眼珠子一转,表情就意味深长起来:“大官人瞧什么?又想瞧见什么哩?” 想瞧见小娘子罢~ 可就不巧了,潘娘子这几日身上不方便,这会儿没倚在门前帘下,瞧也瞧不见人。 “没瞧什么。”西门卿回头,看见王婆的表情,一怔后就马上明白了对方大概是在想些什么。 懒得解释,转而直言:“王干娘,你这茶不甚好呐。” “不过你原也不指望卖这茶养家糊口。” 王婆闻言,笑出了牙花子:“不怕大官人笑话,我家卖茶就叫作鬼打更哩!” “我平日糊口啊,就靠着揽些好人家的旧衣服来卖,与人说媒,帮富家寻两个小厮婢女,因为会些看病针灸也给人家接生。” 王婆所说分别对应了卖婆、媒婆、牙婆、产婆的营生,会的还挺多。 而她的这许多营生,都需要出入家户后宅,能探听到一些外面不知道的私密消息。 基于此,西门卿才愿意和原身一样,来王婆茶坊坐坐,说说话。 最后用不用得上她还另说,左不过是信手为之,并不费事,若有朝一日用得上是意外之喜,用不上也不可惜。 这也是西门卿性格使然,习惯了于日常细微处未雨绸缪,积谷防饥。 王婆又补充道:“我闲时也会做牵头,做马百六。” 说话时还挤眉弄眼,神情里透出一股子…淫邪。 西门卿:“……”做什么? [‘做牵头’、‘做马百六’,是指撮合男女搞不正当关系。在这方面王婆还做出经验来了,总结出男人‘挨光’(即偷情)五大要素:潘驴邓小闲。] [‘潘’是潘安的貌,‘驴’是驴儿大的行货,‘邓’是似邓通般有钱,‘小’是能伏低做小能忍耐,‘闲’是要有闲工夫。]* 西门卿:[……小名,你与其担心我ghs过不了审,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小名系统表示不解。他自己有什么可担心的? 西门卿脑内道:[男人挨光五要素,是好拿到台面上科普的吗?] 小名系统表示不解:[怎么不好了?]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就是不好。] 对外人隐身的小雀儿扑扇两下翅膀,蓬乎乎圆球鸟身转过去,背向西门卿,[哼,男人,你和绿频审核一样捉摸不定。] 西门卿:[……]名著系统看来也不是只看名著。 西门卿一时不语,王婆嘴边又一个拐弯,笑问:“大官人说老身这茶不好吃,那吃个梅汤?” “那便吃碗梅汤。”也冲一冲嘴里的焦糊味、酸馊味和霉味。“少加酸味儿,多些甜味儿。” “大官人往日都是多加些酸味儿的,几时变了口味?” 王婆很快做好一碗多加糖的梅汤,双手端呈给西门卿。 西门卿接过喝了一口,少酸多糖也还是酸,倒也冲淡了嘴里的味儿。 “今儿变的口味。” 随口闲聊的话,没人会在意,而且不过是今天换了口味,想喝一碗甜梅汤这种小事而已,他没打算小心翼翼。 他愿意遵循西门庆的人设,是因为他内在性格与其相似,可不是为了把自己框死。 如果连一碗甜梅汤都不敢喝,他重活一世又有什么乐趣? 一些无伤大局的小节,改掉也就改掉,没必要战战兢兢,否则也活得太累了。 “王干娘,你这梅汤做的好。”西门卿勉强称赞一句。 “老身做了一世的媒,怎不做得好!”王婆挤眉弄眼地哈哈笑起来。 明明在说她梅汤做的好,她却说她媒做的好。 西门卿:“……” 转念就想明白了,这是、想从他这里挣一份媒人钱? [‘挨光专家·王婆’羁绊值:30点。] …… 羁绊,束缚、牵制,此处应是延伸为人与人之间的牵绊、交集、联系之意。 羁绊值为什么在这个节点上涨30点,西门卿心里已有猜测,也就问了出来: “王干娘这般热忱,可是有好亲事说给我?” “大官人怎会不知?” 王婆笃定西门大官人是瞧上了潘娘子的,眼下不过是在故作不懂。 她可是想赚他几个风流钱使使哩!于是王婆明言点破: “便是前几日在隔壁,大官人在帘子下见过的那个小娘子。那般花容月貌,大官人说一说,可算是一桩好亲事?” 说话时一张皱橘子皮似的老脸挤眉弄眼,滑稽又逗乐。 西门卿端碗又喝一口梅汤,明知故问:“那小娘子梳着妇人发髻,该是已嫁为人妇了?” 在此之前,原身虽眠花宿柳,纳妓·女和暗娼为妾,却没与有夫之妇发生过苟且。 第10章 与有夫之妇偷情,那是通奸。 自唐以后,历代律法对通奸行为都是从严处刑。 时下律法就规定:凡和奸,杖八十,男女同罪*。 允许捉奸,允许私刑,甚至可以当场杀死通奸男女,事后可免罪或减轻刑罚。 因此武松作为武大郎的家人,如果回来的早些,把西门庆和潘金莲捉奸在床,当场打杀了二人,其实可以判无罪。 西门庆与潘金莲通奸,是他堕落深渊的开始。 有一便有二,自此之后他又与府中仆妇通奸,与结拜兄弟的妻子通奸,甚至戕害奸妇的丈夫的性命,愈发不知收敛。 西门卿不敢自认德行多高洁,但也有坚持和底线。 西门卿心念频闪时,王婆已经答道:“确是嫁了。” 还卖了一个关子:“大官人你猜是嫁的哪个?” 西门卿没打算像书里那样,从买枣糕徐三的老婆,到卖馉饳*的李三娘子儿,再到花胳膊刘小二的婆儿,都猜个遍。 “我不耐烦猜,干娘直说便是。” 王婆也不再执着于卖关子,“她老公便是县前街上卖炊饼的武大郎,人称三寸丁谷树皮。” 神情很是鄙夷,又一副可惜了了的样子,“好一块羊肉,怎生落在狗嘴里了!” 好羊肉落狗嘴,本应是西门庆的台词。 但现在芯子换成了西门卿,他无心潘金莲,王婆却想赚他的风流钱使,立场一旦转换,话就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西门卿颇觉有趣,“自古骏马却驮痴汉走,美妻常伴拙夫眠*,也是姻缘天定,有甚么可惜的?” 他也将本该是王婆的台词抢了过来。 小名系统:[导游你竟然知道金瓶梅的剧情和台词?难道你背诵全文了?] [背诵全文没有,通读一遍就有。] 西门卿语气平常地说着优越感尽显的话,[读过一遍后,记得剧情和一些台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小名系统:[……] 嗯……怎么不是呢? 西门卿和名著系统在脑内对话时,王婆听话听音儿,也在心里嘀咕:西门大官人这是真没起那门子心思? 可又不想轻易放弃,“大官人,我也不同你绕弯子了。你似邓通般有钱,自然不觉,可老身馋那白的黄的呢!” “老身真就不能挣你些银钞,赚你几个风流钱使使?” 说了不ghs……不搞开放性行为,那就是不搞。 西门卿也习惯了话不说死,“来日不好说,今日这一桩真就不能。” “怎就不能?”死到眼前犹做发财梦的王婆,还是不想放弃。 西门卿理一理衣摆,又整一整袖口,“人家是有夫之妇,我虽混不吝,犯法之事却也不做的。” 王婆听了这话一拍巴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大官人,你是衙门里常来常往的人物,还会怕犯法?若是这话传出去,怕是满清河县的人都要笑趴下哩!” “怕不怕是一回事,但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西门卿不吃她这一记激将法,自顾站起身:“再则,我家大娘子最是好性格,平时在外玩一玩尽都随我去了,可我也要念着她的好,不能做得太过火。” 临走前又甩下一句:“潘娘子那一竿子可把我打得狠了,甚至于当街昏迷,灌了好几天苦汤子,我恼恨都还不够呢。” 言外之意,记恨着呢,哪还有其他想法? 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没找武大郎索要汤药费,都是看在武松的份儿上。 “干娘回见。”话音未落,人已经出门去了好远。 “大官人慢走!” 王婆站在原地半晌,才想明白了:到底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虽然霸道风流,却也知晓分寸。 不是常人糊弄两句,就能抛却心中准绳的。 再有潘娘子那一竿子,让西门大官人受了一番大罪,怕是真已经恼恨上,哪里还能生出绮念来。 罢了,这一份风流钱着实赚不来了。 [‘挨光专家·王婆’羁绊值增加10点] [‘挨光专家·王婆’羁绊值:40点] [‘浪荡之妇·潘金莲’羁绊值:30点] 西门卿心里思量:之前王婆起了为他‘说媒’的心思,这是原著中重要剧情,羁绊值上涨30点。 他拒绝王婆‘说媒’,与原剧情相悖,羁绊值也上涨10点。 而潘金莲人虽不在,但西门卿拒绝和她‘挨光’,与原著重要剧情相悖,羁绊值也涨了30点。 由此他可以确定,与名著人物的羁绊值的增加,不必完全遵照名著既定剧情,哪怕与原剧情相悖也无妨,只要与名著人物产生交集、联系、交流,在不在场也一样无关紧要。 发挥空间更大,相应的难度系数降低了。 羁绊值点数给的也大方。 …… 作者有话说: 男人挨光五要素,出自《金瓶梅》王婆语录。 *明律规定。 *《金瓶梅》王婆原话。 *馉饳,古时的一种圆形、有馅、用油煎或水煮的面食,一说即馄饨 第6章 路遇郓哥 ◎重要小配角◎ 西门卿从王婆茶坊出来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长相乖觉的十五六岁少年,提着一篮子雪梨沿街叫卖。 这卖梨少年,想来就是那个郓哥了。 无论是在《水浒传》,还是《金瓶梅》里,郓哥都是一个重要小配角,是他告诉并喊来的武大郎,将西门庆和潘金莲捉奸在床。 第11章 郓哥本姓乔,家里只有一个高龄老爹,平日靠在县衙前这条街上的酒肆饭店里卖些时新果品糊口,不时还能得原身打发他一些生活资费。 这边乔郓哥今儿寻到了一篮子雪梨,提来街上叫卖,也顺道沿街寻一寻西门大官人,或许能赚上三五十钱回去养活老爹。 他一转头就见着了西门卿,眼睛歘地亮起,提着篮子跑上前来。 一边拱手作揖,一边声喏:“见过大官人!” “今日从哪里寻得一篮子雪梨来卖?”西门卿伸手从篮子里挑出一个最大的梨,拿在手里上下颠抛着。 郓哥非但不心疼被拿走的大梨,反而是喜上眉梢:“从南门外一个果农手中寻来的,大官人只管尝一口,脆爽香甜得很哩!” “你这梨再香甜,眼下我也是吃不下的。”这时候的蔬菜瓜果没有洒过农药,也没那乱七八糟的科技与狠活,纯纯的天然安全。 可入口的东西不过水洗一遍,他是下不去嘴的。 西门卿解下系在腰间的零钱荷包,丁零当啷倒出一把大约三十几文钱,递给郓哥:“接着,回去好好孝顺你老爹。” 郓哥欢喜地伸出双手接过,“谢过大官人!” 把三十几个铜板放怀里揣好了,就放下篮子‘咚’一声跪到地上,当街就给西门卿磕了一个响头:“给大官人磕头了!” 西门卿站得四平八稳,没被吓到,也没说些人人平等不用给他磕头之类的虚话。 “起吧,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给我磕头,寒碜得很。” 时下祭拜天地菩萨,拜见皇帝和官员,向父母、长辈、老师问好请安,稍微正式郑重一点的场合,都要下跪磕头。 山东地界又是孔圣人故乡,更为讲究礼节,下跪磕头几乎是日常礼仪了,不算是折辱之举。 郓哥给他磕一个头而已,也没甚稀奇。 郓哥笑呵呵地站起来,拍拍腿上的泥土,又拱手作揖:“大官人予我的这份恩情,受这一个磕头确实寒碜了。” 西门卿手上不轻不重,一扇子敲在郓哥脑门上,“既然知道,以后过年过节就到我府上去,正正经经地磕上几个头。我还能亏了你不成?” 这一番话对乔郓哥来说就更加不是折辱了,反而是庇佑,是恩典! “我、我,一定的!以后逢年过节,一定到府上去给大官人磕头!”激动地应下话,郓哥眼眶都湿润起来。 这可是西门大官人,清河县里无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他和老爹能得其庇佑,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年节里能去西门府上磕头的,无非是亲近晚辈、门下帮闲,他乔郓哥以后年节竟也能去西门府磕头了。 只论每回磕过头后,大官人随手赏他几个钱,几件旧衣裳或旧物件儿,便亏不了他。 “亏不了,亏不了!” 郓哥挺起稚嫩胸膛,激昂振声道:“先谢过大官人照拂!以后但凡有用得上我乔郓哥的地方,刀山亦可去、火海也可蹚!” 西门卿合上扇子,又往郓哥脑门上一磕,动作随意却也显得亲近。 “我不过是瞧你年纪虽小,却很有担当。日子过得殊为不易,还努力养活你那年纪高大的老爹,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好后辈,才愿意照拂一二,可不是图你报恩。” 这乔郓哥不是一个直心眼子的小子,可是这世道没点心机,又没依没靠,也活不下去。 “是,我乔郓哥以后必不叫大官人失望!”乔郓哥在心中暗下决心。 不想大官人这般人物,也知晓他们这些人的苦难。有大官人照拂,他再不用害怕旁人欺他们父子老弱了。 以后他还是卖些时新果品,有大官人不时资助几个钱,总能把老爹养老送终。 恩也是要报的,来日大官人真有用得上他的时候,他必全力以赴。 “有志气便好。”西门卿也不嫌郓哥一身灰扑扑的脏衣裳,拍一拍他肩膀,勉励道,“你年纪尚轻,前途还长远着呢。” 大官人言行依旧随意,却不似往日那般小看他,言语中还有宽慰体贴之意。 郓哥更只觉得心中滚烫,愈加坚定了他不叫大官人失望、要报恩的决心。 西门卿收回手,迎着郓哥感激的坚定眼神,又许下承诺:“以后若遇着难事了,去生药铺寻我也好,到府上去找我或你西门婶子也罢,若能帮总会帮你一把的。” 郓哥心中的感激都满溢出来了:“郓哥记在心上了,谢过大官人!” 若说同意他年节里去府上磕头,是暗示庇护之意,那这一番话就是明言重申,是真心要照拂他,不是他自作多情,或者会错了意。 西门卿在分寸上从来拿捏精准,也不再多说,只撂下一句:“你便是没有难事,若有什么稀奇事、新鲜事,也都可与我说上一说,权当解闷了。” 话音未落,人已抬脚离去。 [‘卖梨少年·郓哥’羁绊值:30点] 郓哥混迹市井糊口以来,非常明白一件事:与人来往要多走动、多来往,混熟了,才容易拿到时新果品,也才能多赚钱。 其他事情,大致也同此理。 西门大官人既然这样说了,那他以后在街上听到新鲜事和稀奇事,就都拿去说给大官人听。 大官人慷慨大方,听的高兴了,随手资助他三五十个钱也不稀奇。 “好嘞!”郓哥追上去两步,冲着西门卿的背影高声应道。 第12章 西门卿看似不经意的最后一句话,才是他一番善待郓哥的意图所在。 郓哥此人,当然不及西门庆在古代文学史上的鼎鼎大名,可勉强也算有名有姓。 旁人看不见的圆滚滚小雀儿扇翅浮空,在西门卿周身平稳飞着,兢兢业业前后左右运镜,拍摄记录着他的“金瓶梅之旅”。 披着可爱萌化拟态外皮,操着成熟低沉男声,抽空科普:[在《水浒后传》中,郓哥于李家道口开酒馆,在蒙汗药下放过了呼延灼之子呼延钰、徐宁之子徐晟以及宋江之侄宋安平。后在郓城一役中,作为探子帮助救下宋清。 再又跟随呼延钰出海暹罗国,由呼延钰做主娶了共涛之女。] [在《扫水浒》中,郓哥作为主要人物之一,是上界“二十八宿星日马”下凡。后考中武举,参与平定宋江起义,再后来辞官与武松一同修行,同游梁山泊。 最终将一生所学传于孟珙,百岁而逝。] [可见郓哥是一个有衍生前景的角色,发展潜力尚可。] 西门卿不在乎郓哥的衍生前景远大与否,只晓得他为人乖觉就行。 他在做探子当耳目,打听消息方面应该有些天分在身上,有朝一日说不定有用得上的时候。 郓哥也确实是机灵乖觉,之后每隔上三五十来天,或在街上遇见,或找去生药铺,总能把街上的新鲜稀奇事儿,绘声绘色地都说与西门卿听。 他经常在县前街上活动,连谁敲响过县衙门前的鼓,谁又进过县衙办过事,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然后尽数告诉给西门卿。 除这类公事消息外,还有街上卖枣糕的和卖烙饼的一言不合打得头破血流,张家两口子干架结果汉子被撵出门,某家妇人穿着鲜亮坐在门前帘下伸腿勾人…… 诸如此类的八卦,西门卿也从郓哥那里听了不少。 这某家妇人,说的正是潘金莲。 在这个时代,一个男子真心想避开一个有夫之妇,哪怕她是潘金莲,也不是一件难事。 西门卿无心勾搭,又拒绝了王婆的保媒拉纤,坚决不往那条街走,这样一来碰不着面说不上话,自然不会有后续发展。 这样偶尔在闲言八卦里,听说几句潘金莲的风流韵事,就是两人仅有的联系了。 阳光明媚的三月,很快过去,日子进入四月。 这一日晨间,西门卿在后花园里散步时,路遇女儿西门大姐。 父女两当面撞上,西门大姐只好叉手深拜行礼,声若蚊呐似的声喏问安:“问爹早安。” 然后还没等他开口,人就跑没影了。 西门卿:“……” 他是有多可怕? 等到散步结束,转身离开时,才忽然想起来:西门大姐的婚期将近。 西门大姐许的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提督杨戬的亲家陈洪之子陈敬济,还没定下大婚之期。 西门卿也没从原身那儿继承到关于西门大姐议定婚期的记忆。 但他知道在原著中,西门庆于六月初二娶回大有身家的寡妇孟玉楼做第三房妾,新婚燕尔厮混了几日,陈府就派了媒人文嫂来通信,定于六月十二日迎娶西门大姐。 “……陈府还未使媒人来请期,我们就促急促忙的,未免招人笑话。” 在西门卿提出尽快为西门大姐备嫁时,吴月娘劝道。 第7章 西门大姐 ◎系统可按需更新◎ 西门卿自然也有他的明面理由:“陈府的衙内年已十七岁,大姐儿也已十四岁,两人都到了当婚之年。” “大婚之期左不过就在今明两年间,早些准备起来,时间宽裕总归没坏处” 要是真等到六月份,距离大婚都不足十天的时候,哪还来得及备嫁? 到时仓促出嫁,那才真叫招人笑话。 作为西门庆攀附权贵的工具,西门大姐已经被她的父亲许给了“高杨童蔡”四大权臣之一杨戬的亲家陈洪之子。 如今他西门卿也没那本事出尔反尔悔婚。 却也不会像书中原身那样,临到头了才着急忙慌地操办。甚至造不出陪嫁的床来,就把新娶妾室孟玉楼的一张南京描金彩漆拔步床,给了西门大姐。 那床再富贵,也是一个寡妇再嫁妾室用过的东西,拿来陪嫁给原配妻子所出女儿,多少有些膈应人。 西门卿顺势接着问:“大姐儿的嫁妆备办的如何了?金玉首饰头面打几副了?” 吴月娘即使秉性贤能,西门大姐终究非她亲生,且她又没有生养过女儿,手上没经办过一两桩儿女亲事,又没个人提醒,哪里想得周全? 而且她家这夫主一向很少过问女儿的事,她自然不会渴着、饿着或冻着西门大姐,却也没多么精心爱护着。 西门卿话已经问到这里了,吴月娘只好回答: “若说金玉头面,我也有两副,还算拿得出手。拿一副炸一炸翻新过了陪嫁给大姐儿,也是我做母亲的一番心意。” “再从家中取一锭金子,请金匠打一副时新的赤金头面,这就是两副头面了,也合了成双成对的美意。” “这样就很好。”西门卿略一沉吟,柔缓了神色,又说: “我知你贤能又兼具慈爱,有你赐给大姐儿一副金玉头面,再有先头陈氏留给她的一副老银头面,在金饰头面之外再去打一套银的,凑成四套,一样全了成双成对美意。你看如何?” 第13章 四副头面的陪嫁,对一般人家来说太大方了些。 但西门卿一番话说的软和,又有商有量的,吴月娘心里一时热热乎乎,便令她也想大方一回。 况且西门家不是出不起一份厚些的嫁妆。 “就依官人的,明日我便寻了金银匠去打造。”吴月娘笑吟吟地应下。 “你这般为大姐儿,也要叫她知道、念着你的好才行。再说既是给她办嫁妆,她也应该出份力。” 西门卿话里话外,听起来都是站在吴月娘一边。 “金银头面的花样,就让她自个儿拿主意罢,这能省了你多少事不是?裁剪、缝制和刺绣嫁衣,本就是她分内之事,自也不必说。” 于是吴月娘又猛然想起,大姐儿似乎还没裁剪嫁衣。 再一比照她自己出嫁前备下的嫁妆,添妆的金银有官人在呢不必她操心,可其余桩桩件件,一应也都要备办起来才行。 比如四季新衣裳,床褥被单,妆奁衣箱,锅碗瓢盆,以及其他一应陪嫁的大小物什。 事儿还多着哩! “官人说的在理。”吴月娘心底堆了一大堆要做的事,让大姐儿来帮忙当然再好不过。“明日我一道去与大姐儿说,尽快定下头面的样式,还有嫁衣布料和花样。” 西门卿又问:“陪嫁的床可否请人在造了?” 时下一些疼女儿的人家,女儿一落地就开始积攒上好木料,请来巧匠开始给她打造陪嫁的千工拔步床。 吴月娘捏着帕子一拍手,:“诶对了,还有顶重要的拔步床!也得寻了好木料来,请一班好工匠打造。” “陡然到外头去寻好木料,一时怕也寻不着,我家倒是存着一批好木头,先拉来用上,过后再去淘换也就是了。” 西门卿的话立即跟上,“月娘想的周到。” 随后吴月娘又滔滔不绝说了许多要办的事情,西门卿也表现出往日难见的耐心。 坐一旁认真听她说道,偶尔还建议指点一句,又不时含蓄夸奖两句。 事无巨细最后竟都商定好了,届时照章施行就好。 西门卿最后强调:“因着陈府与杨提督府是亲家,我西门府与杨提督府便是四门亲家了。大姐儿的亲事就要格外用心,不可堕了陈府脸面,更不可堕了杨府的脸面。” 这话没错,却也没那么绝对。 毕竟书中的西门庆仓促间就把西门大姐嫁了,嫁妆都是东拼西凑来的,也没影响西门庆后来加官升职,西门大姐一样起到了联姻的作用。 可西门卿不打算敷衍了事。 西门府目前为止的独生女,嫁到八十万禁军提督的亲家府里,应当拥有一场盛大婚事和一份丰厚嫁妆。 不仅是利害攸关,也算是一份爱女之心。 [‘主家贤妇·吴月娘’羁绊值:10点] [‘薄命凡女·西门大姐’羁绊值:20点] 离了吴月娘起居处,小雀儿一个犀利走位,飞到西门卿面门前,怼着脸问:[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西门卿抬手赶飞虫一般在面前一挥,收手时已经捞回来一只小雀儿,捏一把,又捏一把,软糯蓬松触感美妙依旧。 快问我三个字都糊他脸上了,何妨满足于它。 [你给羁绊值点数一直很大方,首次都是30点起步,怎么到吴月娘这里就吝啬点数了?] 小名系统的拟态身体被攥在手心,也不损他隐藏的骄傲:[虽然《金瓶梅》是潘金莲、李瓶儿和庞春梅三人名字中各取一字组成,三人当之无愧是主角,可吴月娘也是贯穿全文始终的主要角色,羁绊值点数的获得要更难。] [不过呢,潘金莲已被你踢出金瓶梅主角行列,她的羁绊值点数获得就要简单很多了。] 西门卿听完,换了一种说法:[如王婆、郓哥以及潘金莲之列,只是配角,就好比r级人物卡,吴月娘是主角,好比sr级人物卡,越稀有越难获得羁绊值点数。] 恐怕与之相对的,主要角色羁绊值点数增加后获得的相应奖励包,也会更丰厚。 小雀儿对此说法予以肯定:[名著系统自有一套运算逻辑,但大概是这样没错了。] [还有呢还有呢?]小雀儿在掌心左蹭蹭右蹭蹭,调整一个舒服姿势。 [我应该还有吗?]西门卿捏一把左蹭右蹭的小雀儿,直把它捏得再次在掌心拱来拱去,才稍有收敛。 [那就有罢。] [潘金莲是初见不说,吴月娘和原身的夫妻关系原本就存在,怎么羁绊值点数才只10点?] [那是因为你刚才和吴月娘的一番互动,才让她对你们是夫妻的羁绊有了认同。] 小雀儿觉得被攥在人手心有损系统威严,脑袋一拱一拱往外挤。 [哦。]西门卿态度平淡,对答案期待不大的样子。 随即又似是随口一提:[对了,小名,既然角色之间存在r、sr级的实质区别,为什么不更新系统,把这种区别明确出来呢?] 并指出好处:[那样系统使用起来会更流畅,也更符合我们项目的游戏特性,不是吗?] 小雀儿一颗头钻出西门卿手掌虎口,闻言不动了,考虑起来:[抽卡游戏元素吗?加入点复古元素,听起来也不错。] [但我没有更新权限啊,更没有自动更新功能。] 没有一口拒绝,就说明名著系统的程序指令不禁止更新。 既然它的名字叫‘名著衍生世界体验系统1.0’,那有1.0版本,就有2.0、3.0版本。 第14章 西门卿继续画饼:[我们如果能让项目变得更好,为什么不去尝试呢?要不去提交更新申请,兴许就同意更新了呢?] 名著系统被说服:[我这就去提交更新申请。] [去吧。]西门卿拇指刮刮小雀儿暖乎乎的鸟头,拨拨头顶冠羽,鼓励道。 试探出名著系统可以按需更新,后续操作的余地就宽了。 …… 有西门卿过问,又最后点明利害,吴月娘把西门大姐备嫁这事看得极重,也就极用心。 都没等到第二天,当天下午就去与西门大姐说了。 于是黄昏时候的晚饭,难得一家三口到齐,坐到一张桌子上。 书中吴神仙在给西门府一众女眷算命时,对西门大姐的面相是这样批的: 鼻梁低露,破祖刑家;声若破锣,家私消散;面皮太急,主早寿夭;行如雀跃,主居家而衣食缺乏。不过三九,当受折磨。* 鼻梁低露,声若破锣,面皮太急,这样的长相是称不上多好看的。又说她形如雀跃,气质也不娴静。 此时亲眼所见,那吴神仙的批语却是言过其实了。 西门大姐说不上多好看,可五官也算周正。 又因年轻没经事,气质颇纯真,自有一番小女儿娇怯。 把肌肤养得白皙,化妆傅粉学得精于打扮,再养一养自信自如的气质,衣裳首饰捡时新精美的穿戴,收拾出来也是小家碧玉一个。 长期与父亲形如陌路,府里人就看人下菜碟,西门大姐虽没被苛待,胆子终究养得小了。 可刚从继母那里得知,父亲吩咐了要用心为她备办一副嫁妆,瑟缩胆怯之下又生有濡慕之情。 于是想和他说话又不敢,手指捏着帕子,刚鼓起勇气抬眼,又立马低下头。 脑袋都快低埋到桌子下面去了。 西门卿:…… 第8章 奸夫奸妇 ◎要不能过审了!◎ “多听你娘的话,勤快一些,帮你娘多多分担。”囿于人设,西门卿不能是一个慈爱的老父亲。 语气就显得冷硬:“嫁衣有裁缝绣娘去做,你抽空绣两针就行。其余时候别偷懒,跟在你娘身边,多看多听多动脑筋,更要眼里有活,能帮得上忙就别偷懒。” “偌大一个西门府,大事小事都要你娘来管,平时已经很累了,现在又要给你备办嫁妆,该有多忙多累你要明白。” 西门卿话越说越冷,神色也越来越严。 “即便你不能在嫁妆一事上帮多少忙,府里的一些简单琐事,你还不能学着支使婢仆去做?” 此时吴月娘都已心中生惧,更别说一贯胆小的西门大姐。 真是把他的话掰碎了,一字一句谨记在心,并决定一定严格遵循。 西门卿最后还问一句:“可是听懂了?” “懂…懂了,听懂了。”西门大姐差点被吓到打嗝。 “最好是懂了。”西门卿不再多说。 不管懂没懂,只希望在这最后两个多月里,她能跟在吴月娘身后,好好学一学料理后宅家事。 等嫁到陈家后也能有所倚仗,把牢手里嫁妆,在杨戬倒台陈家被牵连,与女婿陈敬济一起回娘家之前,能过的更舒心一些。 至于回娘家之后,还有他这个爹在。 有西门卿的关注,吴月娘为西门大姐备嫁一事更加用心。 西门大姐也确实把西门卿的话记在了心里,并一字一句践行。 多看多听多动脑筋,勤快分担,一反拘在闺阁整日无所事事,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这种忙禄,她打心里是乐意的。 西门卿发现他这个女儿,肯定是不及那些高门大宅里培养出的贵女·优秀聪慧,但也不痴不傻,且勤快好学。 没几天功夫,就摸着了些门道。 再几天,就能支使婢仆分担一些琐事。 估计等这两个多月的速成锻炼结束,基本就可以独自料理后宅家事了。 各有其事,西门府顿时忙了起来。 而忙中出乱,一些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 …… 书中的西门府,主人与仆妇偷情,男仆与主人妾室通奸,主与仆互戴绿帽戴的欢实! 等到主人西门庆一死,妾室便淫·乱起来,下人也都卷款私逃。 偌大一个西门府,瞬时便四散败亡,最终干干净净善终者,竟只有吴月娘一个。 会有这个结局,一是内帷不修,西门庆娶了太多秉性不良的女子,他又与仆妇不清不楚,这么乱来又怎能安宁? 二就是治家不严,西门庆虽强势,吴月娘虽也贤良,却都没能把下人管束好,府中规矩松散得厉害。 一旦强势男主人西门庆去世,就再没人能弹压得住一府魑魅魍魉。 彼时府中下人、妾室们,就如同那树上停驻的鸟雀,都不必等树倒,一场风雨袭来就已经四散而逃。 这一日,西门卿早上出门,先去府前门面房的生药铺,巡视过一趟。 接着打马到县衙,了结一桩打人诉讼案。 案子里的被告过错方愿意出钱摆平,原告苦主想要拿钱了事,西门卿做中间人去说和。 双方最终达成堂下和解,知县相公轻松宣判,都得偿所愿了,再好不过。 西门卿从县衙出来,又在街上遇见郓哥。 于是一起进饭店大吃一顿,席间从郓哥那听了满耳朵的新鲜八卦。 第15章 下午未时末,西门卿骑马返回西门府。 进入第二进院,经过西厢房北边、耳房前边的西角门外时,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动静…… “好哥哥……你饶了奴罢……” “好哥哥~饶了奴罢……” “贼妖精!要叫你知道……呼,求饶也无用!” 西门卿:耳朵不能要了。 小名系统:[要不能过审了!] …… 院子正中青石板上,跪着一对男女。 两人没了淫.声浪.语,衣衫已经穿好,可是皱巴巴的像一把腌菜,头发披散在前,羞得以发覆面。 姿态狼狈且丑陋。 上首大圈椅里,坐着西门府的男主人,他神情凛冽,气势骇人。 院中已经到了的小厮丫头、男仆仆妇,三五成群作堆站着,不敢交头接耳说小话。 眼神却满场横飞,无声地交换着眼色。 府中下人还在陆续赶过来,就连守门的男仆都听从男主人命令,关门闭府,应召赶来院中。 时间走过,西门卿扫一眼院中,他的贴身小厮玳安,心腹男仆来旺、来保和平安;吴月娘院中的丫头玉箫和春梅;第二房妾李娇儿房中的元宵和夏花;前头陈氏的陪嫁丫头孙雪娥。 以及府中男仆来兴、来爵、铖安和来安等,府中仆妇来旺媳妇惠莲、来保媳妇惠祥、来爵儿媳妇惠元、来昭媳妇一丈青等。 加上正跪着的来昭和惠秀,全府下人一个不少都已到齐。 因为西门卿这般大动干戈,吴月娘和李娇儿都赶了过来,连西门大姐也跟着站在一旁。 这时,来昭媳妇一丈青、惠秀的汉子来兴,发现全府下人都到了,唯独不见自家那厮。 这才看向缩脖子耷脑袋,跪在院子正中衣衫不整的两人。 没看清又是变换方位,又是弯腰低头去瞧,可算认出来正是自家那厮! 再一看两人这副仪容,哪还有甚不懂的? 一丈青气怒之下,也顾不上院中肃静的氛围,跨步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跪着的来昭脸上! “你个贼厮!偷腥不抹嘴!还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羞煞你祖宗十八代哩!” 一丈青连打带挠,来昭脸上立即出现一道道血愣子,“唉唉!且住手,疼死俺了!住手住手,饶我一回……” 另一个相关人员来兴。看清女人面目后,一口一口大喘着粗气。 没用抓挠扯头发那些没杀伤力的妇人招数,上去就是一脚,狠踹在他媳妇惠秀的腰上! “贼淫.妇!!!胆敢背着我偷汉子!” 惠秀本就跪着,腰上挨了大力结实的一脚,向前扑倒在地,嘴里连连哀呼:“唉哟!唉哟!……” 院中气氛被打破,围观的男仆和仆妇人多势众,渐渐丢了畏惧心,忘了当下场合。 纷纷围上去拉架,劝架: “别打了!唉,不过是偷汉子嘛。” “消消气,可不能动手!” “唉,别把人打坏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哩。”…… 说是在劝架拉架,其实活似在唱一出群戏,一个个唱念做打,都好不生动。 此番院中顿时喧闹起来,这西门府正院,怕是比菜市场早市还要热闹三分! 西门卿:“……” 抄起手边的茶碗,大力砸出! “咵嚓!”一声,碎瓷飞迸,茶汤四溅。 茶碗脱手之际,整个人也猛地站起,带倒身下大圈椅,伴着碎瓷声,动静惊人。 “嘭!” 吴月娘、西门大姐和李娇儿,都被吓到缩脖耸肩,不敢吱声。 西门卿身量本就高大魁梧,此时又站在台阶上,一张脸冷肃似经年寒冰,眼中又燃着熊熊怒火,气势更是极为骇人! 抓挠厮打的,呼痛告饶的,劝架拉架的,霎时都停下来了。 院中一时死寂,落针可闻。 “怎么不打了?怎么不吵了?” 西门卿气得咬牙切齿,“我把府中所有下人都叫来院中,关门闭府,必然是有正经要事要说!” “可看看你们?”西门卿气怒冷笑,“我人就坐在上面呢,你们竟一样毫无规矩!当我面就厮打起来!” “还有你们看笑话的,拉偏架的,甚至还有拱火的,怎么?当我西门府是菜市场了?!” “府中所有下人,罚没三个月月钱!” 西门大官人闻名清河县的,有他经营着一家大生药铺,有他放官吏债,有他积年把持官府,有他能浸润“高杨童蔡”的门路。 唯独没有,他西门大官人是个和善人的好名声。 西门卿动了真怒,院中众人被罚三个月月钱,也是噤若寒蝉,无人敢不满或求情。 震住了众人,西门卿看向跪在院子正中的一男一女。 “跪着的这两人,想必你们都认识?不认识也无妨,我来告诉给你们——” “他们是、奸夫来昭、奸妇惠秀。” 院中下人们竖着耳朵低着头,都不敢交头接耳。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胆大的老油条,还和身边人隐秘地交换眼色。 西门卿发现了他们自诩隐秘的动静,却暂不发作。 规矩非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情也要一件一件解决。 接着道出事情原委,“我今日回府,在进到正院,经过西厢房北边、耳房前边的西角门外时,竟然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动静。” 第16章 “于是出声呵斥,然后来昭和惠秀钻了出来。” 众人神色不见惊讶,看来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此地可是堂皇正院!”西门卿一脚踹开倒在地上的大圈椅,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在来昭和惠秀前方站定,“所幸今日我是一个人回来,但若还带回了客人呢?” “又若是我带的客人,是知县相公,是周守备,更甚至是东京来的相公呢?” 西门卿抬眼,目光在院中众人身上扫过。 有的低眉垂眼,有的不巧与他对视上,立马就做贼似的移开。 “那我西门家的脸面,今日就要丢尽了!” “还将带累整个西门府的名声,更甚至使西门家不得寸进、抑或衰败下去。” 西门卿并非危言耸听。 在待客的正院,让客人撞见府中下人偷.情的腌臜场面。 那可不是什么香艳趣闻了,而是对客人的不尊重和看轻,也是对西门家门楣的抹黑,别想还有什么好名声。 西门卿重新看向来昭和惠秀,弯下腰,似乎十分好奇:“我西门府是没有下人房吗?你们是没分到一间房或一张床吗?” 不然怎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露天野合? 来昭和惠秀都感觉大难临头了,却又不知如何回答或狡辩,只能连连摇头。 西门卿看向管家的吴月娘,想要一个答案。 吴月娘见过自家夫主发火,却没见过他这样平静地发火。 只是摔了个茶碗,都没拿马鞭抽人。 她却感觉眼前的人,比以往任何一次发火时都让她害怕。 第9章 整顿规矩 ◎誓要整治西门府‘传统节目’◎ 吴月娘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们西门府前后下人房共计十五间,还有门房、马房各两间,可以住看门的和喂马的,以及前院和后院耳房或廊下,也常给贴身服侍主子的小厮和丫头歇息。” 西门府前后七进大宅院,却勉强只有四个主子,地方很宽敞。 西门卿得到答案,又看回跪着的两人,“既然你们有睡觉歇息的地方,那就是……在寻刺激了?” 语气像是纯然的好奇,但下一句,却直接将两人打入冰窟。 “那么够刺激吗?是不够的对吗?那就先各抽二十鞭子,让你们好好刺激一场!” 玳安乖觉,西门卿话音一落,他就朝来旺、来保和平安使了个眼色。 接着就飞快往前面院西南角跑去,到马房里找来两根赶马的马鞭。 再回到院中时,来旺和来保已经喊上其他两个男仆,将来昭和惠秀按在了长凳上。 西门卿见已经就绪,对玳安和平安点点下巴,“你们两个掌鞭,二十鞭,一鞭都不能少。” “喏!”两人领命。 高高扬起鞭子,再狠狠抽下! “啊!”“啊!”来昭和惠秀当即痛叫出声! 叫声并不好听,可西门卿没让人堵住两人的嘴。 让他们敞开了喉咙叫,叫给这满院的人都听一听。 “都给我张起耳朵听,睁着眼睛看!今日我便要杀鸡儆猴一回,才能让你们引以为戒。”西门卿毫不隐瞒自己的意图。 院中下人不敢不看,一鞭子下去心里也跟着暗暗‘嘶’上一声,能想象抽在自己身上有多疼! 几鞭子下去,来昭和惠秀开口求饶:“爹,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爹,我知错了,饶过我吧!” 西门卿充耳不闻,还呵斥玳安和平安使劲,“我是没给你们饭吃吗?加把劲抽!” 玳安和平安闻言,把吃奶的劲儿都了使出来,一鞭一鞭挥下! 众人亲眼目睹两人被抽得衣衫撕裂,皮开肉绽,心底直发颤。 如果二十个大板子狠狠打下去,两人或许会伤筋断骨。 可二十记软鞭子抽完,来昭和惠秀哪怕疼得死去活来,也只是皮肉伤。 来旺和来昭松开压制,两人疼得直在地上打滚,嘴里求饶不断。 西门卿无动于衷,转头对吴月娘说:“这两人是留不得了。你明天叫来薛嫂或者哪个牙婆,把他们远远的卖去南方。” 吴月娘不敢说个不字,且她也恼恨两人没规矩,才让官人亲自出手来管内宅琐事。这本该是她的责任。 “是,我记下了。” 只是两人都有媳妇和汉子在府里,怕是不妥。 西门卿又怎会没想到这一点? 他看向来昭媳妇一丈青,惠秀的汉子来兴。 此一丈青非水浒中的扈三娘‘一丈青’,这一个原名叫惠庆,是西门庆家奴来昭的媳妇。 却也有着一丈青的一两分英雄侠气,不像那些捉奸在床却只打小三的人。 这会儿她像是尤恨二十鞭子少了,看来昭的眼神,让人觉得她恨不得再去抽上几十鞭子! 而惠秀的汉子来兴,看都不看一眼惠秀,可眼睛里起了红血丝,似欲择人而噬一般。 来兴或许恨不得宰了惠秀,可神情里那快要溢出来的怨尤,却只有小半是冲着惠秀去的。另有小半冲着西门卿去了,剩下一半则是冲着院中亲眼见证他耻辱的众人。 他恨惠秀让他在大庭广众下成了绿王八,他怨西门卿,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也恨见证自己耻辱的众人。 这便是男人的自尊心。 西门卿看的一清二楚。 第17章 于是又说:“夫妻本为一体,既然来昭和惠秀不能留了,那惠庆和来兴也不例外。” “都一起远远地卖去南方罢,也免了他们夫妻分离之苦。”语气云淡风轻,话却杀人诛心。 相比被提脚发卖,二十鞭子只是小事,疼上一场,休养十天半月也就过去了。 可被二次转手卖出,相当于死上一回后二次投胎,做人做畜谁能断定? 西门卿却张口就卖掉四人,没多少心软不忍。 旁人不可见的云球小雀儿,也慑于西门卿脸色而乖巧许多,弱叽叽质疑:[这就要发卖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事就要承担。] [那这连坐,不太好吧……] 西门卿心硬似铁,[连坐又如何?封建社会存在多久,连坐几乎就延续了多久。] 一丈青和来昭到底是夫妻,现在看她是恨不得再多抽几十鞭子解恨,可等过上几天火气消下去,她必定也会和现在的来兴一样,对他心生怨尤。 留两个对他心存怨恨的人在府中,好让他们日后伺机咬他一口吗? [保险起见,还是远远卖到千里之外去放心。]西门卿想道。 名著系统不知道西门卿的不放心,它对导游(宿主)只有建议权,他不听它也只能闭嘴。 时下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更兼王朝末年,而他又从来都懂入乡随俗,这句话的重量之重。 心软不忍?现在的他不配有这种东西。 “是,我亦记下了。”吴月娘作为土著人士,更不觉得一起卖出去有甚么问题。 来昭已顾不得身上火烧火燎的疼,‘咚咚!’的就在院中青石板上磕头,胡乱求饶: “爹,爹,大官人,大官人!饶了我吧,我真是晓得错了,再也不敢!求大官人饶过我这一回……” 惠秀也连连磕头,“大官人,大官人,求求您,饶了我罢!” 而作为被连坐的来昭的媳妇一丈青惠庆、惠秀的汉子来兴,此时此刻那真是一魂升天二魂归西,又怒又怕又恨! “偷腥不抹嘴的贼厮,老娘是响当当的汉子,你偷也就偷了,我并不在乎!但你今日却连累我也被卖出去!我岂能放过你!” 惠庆上去就挠,已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来昭哪里躲得开,脸上血愣子再添几道,没多久就满脸血乎啦啦的。 “祸家的贼淫.妇!”一旁的来兴上去就是一脚窝心脚,踹的惠秀仰倒在地。 又连踹带骂:“叫你偷汉子,叫你连累我被卖出去,我打死你!” 西门卿确实积威甚重,绝非善男信女活菩萨的形象,一丈青惠庆和来兴也只是打骂自家那厮,并不敢来歪缠求他。 而在每个人都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之后,这一次再没人敢围上去劝架拱火,拉偏架看热闹了。 一个个殃鸡子似的站在一旁看着,只心底怕得直颤:这就是偷.情的下场啊!被抽的皮开肉绽不说,还要被发卖出去,更是连累家人也一起被卖出去。 有些聪明的,还想得更远——来昭和惠庆、来兴和惠秀,两口子如今一道被卖出去,不用说,以后很难找到像西门府这样豪富的主家,也再难过上堪比乡间富户衣食不缺的日子。 因着今日丑事,日后来昭和惠秀多半要在各家那口子手下饱受磋磨。 天长日久,互生怨尤,两口子间怕是有吵不完的嘴,打不完的架。 前途惨淡,夫妻失和,那样的日子,跟泡在黄连水里又有什么差别? [仆人来昭(n)羁绊值:100点] [仆妇惠庆(n)羁绊值:100点] [仆人来兴(n)羁绊值:100点] [仆妇惠秀(n)羁绊值:100点] 西门卿第一反应:[已经更新完了?]效率倒是很快。 [名著衍生世界体验系统1.1,更新完毕。] [主要更新内容为明确名著人物等级划分,完善羁绊值计算系统。] 西门卿没再关注小名系统,四个n级人物羁绊值满点的成就也放置一边。 先吩咐玳安几个把厮打成一团的四人拉开,用麻绳绑住手脚,嘴里塞上抹布,关去前面杂物房。 接着目光在院中扫视过一圈,对这一场杀鸡儆猴的效果还算满意。 说到:“你们既看了这一场,我只希望你们能记住——再有今日之事,也是这般下场!” 就算偷.情通.奸,是金瓶梅世界的‘传统节目’又如何? 他还就不信了,雷霆重击都治不住这股歪风邪气。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再不行,那就三次四次,五次六次无穷尽。 杀鸡儆猴完毕,西门卿又划下道来:“勿谓言之不预,我今日就给你们说个明白——” “不去说在东平府、或者在山东地界——显得狂妄了,只说在这清河县,我西门家总归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罢?” 院中众人心道:谦虚了,何止有头有脸,简直是横着走。 西门卿一步一步迈上台阶,站回大厅门外檐下的阶檐上。 居高临下,气势压人:“然而府中规矩却松散糜烂,怕是都比不上乡野小地主家! 今日竟又让我撞见这般腌臜不堪场面,若不整顿整顿,来日恐怕连最庄重的前院正厅,都不剩一寸干净地面了!” 不是危言耸听,是实话实说。 书中后来的西门府,可不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出一寸干净地面,就连门前两只石狮子都脏了。 第18章 西门卿重申他整治西门府‘传统节目’的决心:“今日之后,你们是夫妻的也就罢了,两口子关起门来拉下床帘,只要不在当班、不误正事都随你们。 但若不是夫妻,却行苟且之事,话就放在这里——抓着一对办一对,遇见一双卖一双!” “丫头小厮之间,若是互相有意,可以报给你们大娘子,成了亲做正经夫妻。”西门卿没那么不近人情,连府中下人互许终身都不准。 却也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但若是无媒苟合,正经夫妻不愿做偏要做那野鸳鸯,乱了府里风气,那就打一顿再卖出去,让你们去作对真正的野鸳鸯!” 至此火候已够,西门卿顺势引出目的。 作者有话说: 等榜单,暂时隔日更 第10章 攘外安内 ◎想吃炸薯条、爆米花、拔丝红薯◎ 玳安乖觉,已把倒地的大圈椅扶起,西门卿一撩衣摆,稳稳落座。 两手搁在扶手上,说:“府里规矩的疏漏也不止这一处,今儿索性一道办了。“ 院中众人闻言,只以为又要有一番雷霆重击,个个心惊胆战。 谁知西门卿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们欢欣鼓舞。 “西门家主子没几个,服侍的家人不少,可还是做不好事。”西门卿直指要害,“主要是没有明确各处职责规章。” 接着说出解决办法:“如此这般,重新明确各自职责、岗位,各司其职,杜绝推诿。再分昼夜两班,轮流当班,一旬一轮换,每旬轮休一日。” “各自职责岗位,以及每旬昼夜当班人员,都用白纸黑字形成明文,并张贴示众。” “再有疏漏,立时便可追责到个人。到时功过赏罚,谁也别再想溜边缝、和稀泥!” 自穿越来以后,西门卿就一直着重摸清内外情况。不仅西门家的诸多营生,西门府内的人员和面貌等,他也都已悉数掌握。 只能说《金瓶梅》不愧是《红楼梦》之母,府里都是一样没规没矩。 溜边缝,和稀泥,偷奸耍滑,种种行为随处可见,很有必要下狠手整治。 西门卿话落,院中鸦雀无声。 西门卿道出残酷却真实的事实:“时下这世道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只要给一口吃,多的是人连命都一起卖掉!” 王朝末年,苍生煎熬,乞丐流民多如流沙,四海流动。 什么都可能缺,唯独不缺讨活的人。 “你们扪心自问,自己做的活是不是无可替代?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你们哪个不老实,我把你们提脚卖了,再随便到街上捡几个半大乞儿回来,教上一两天,便能做的比你们细致周全。” 如此就业环境,还不珍惜,也别怪他淘汰末位。 他这个地主的嘴脸,就是这样丑恶。 “所以都给我老实守着规矩,踏实认真做事,明白吗?” 玳安反应最快,坚决激昂道:“明白!” 来旺、来保和平安紧跟其后:“明白!” 有人带头,院中其他下人也纷纷响应:“明白!”“明白!”…… “明白就好。明文规章之后就张贴出来,会有人为你们诵读三遍,望你们好生遵守。” 西门卿说完,摆摆手道,“今日便这样,都散了罢。” 院中下人鱼贯而出,慑于身后西门卿威严,都老老实实大气不敢喘一声儿。 但也有三两人,自诩隐秘一边走一边窃窃议论。 西门卿回头,略过战战兢兢笑容讨好的李娇儿,看向面色不佳的吴月娘,冷肃神情有所缓和。 开口郑重托付:“月娘,府中事务你最清楚,我刚才所说——重新明确各自职责、岗位,各司其职,将下人分昼夜两班,轮流当班,一旬一轮换,每旬轮休一日。这些事情,还要劳烦你了。”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今日却让夫主亲自出面整肃府内规矩。 吴月娘本来心虚羞愧,又自责得厉害,此刻闻言精神瞬时振作:“官人说哪里话,本就是我份内之责。” “我会尽快理出来个章程,只是撰写这事……” 西门卿明白吴月娘的为难。 她虽出身从五品的左卫千户,但吴家和大多数武将家庭一样,对子女的文化教养不甚重视。 吴月娘倒也会认字,可提笔书写就很勉强了。 “大娘,我以前也学过几个字,不若我在旁替大娘研磨执笔?”身材肥硕、额尖鼻小,长相一般的李娇儿殷勤道。 西门卿终于正眼看了一眼李娇儿,只是却说:“你唱曲儿多,识了一些字,可写正经规章就还差些。” 这话听起来挖苦人,像是歧视李娇儿唱曲儿的出身。 李娇儿听后,果然神情尴尬,而后低头一副感伤出身的作态。 但西门卿与原身是一脉相承的刚强霸道,怎会因为李娇儿的作态就更改决定? 而且李娇儿此番冒头表现,目的不纯,他既然知道当然一开始就要给她掐灭。 吴月娘正要打圆场,西门卿就收回眼神,对她说:“你梳理妥当后,到书房来找我,自有我替你润色执笔。” 原身西门庆不爱读书,不代表他是个文盲,相反他会读会写。 而他西门卿,更不憷撰写区区岗位职责和规章。 “是,先谢过官人!”吴月娘喜不自胜。 第19章 她作为正妻,自是够格出入寻常妾室非准不得踏足的前院书房。 但平时官人不说,她也不好无事就去前院书房打扰他。 以前官人不常呆书房,最近倒长进许多,夜里也都宿歇在里面。 到这时,西门卿才看向西门大姐,因为他刚才一番发作,已吓得像只鹌鹑。 “……”终究只是温言询问,“大姐儿,刚才你可都看在眼里了?” 西门大姐低着头,弱声喏喏:“是。” “为父希望你不止看在眼里,还要去领悟,并把悟出来的东西记住,以后总会有用武之地。” 回想父亲方才的言行气势,西门大姐若有所悟,“是,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跟在吴月娘身后学了这些日,终究看到了长进。 西门卿深感满意。 …… 回到前院起居的书房,西门卿这才来查看更新后的名著系统1.1。 看一看达成的四个n级人物羁绊值满点成就。 名著系统界面上,正是此刻书房中坐在圈椅上神似沉思的西门卿。 这就像拍摄现场导演的监视器,边拍摄边播放,以便把控质量。 在名著衍生世界体验生活,本质也是一生,不是拍戏扮演,没有ng重来,质量把控全靠‘导游’,这‘监视器’发挥不出它的作用。 倒是可以当‘上帝之眼’用一用。 在脑中唤出界面时,周身的一草一木便尽在掌握,一切跟踪偷袭将暴露无遗。 界面右上角的奖杯图标上,有圆形红点,很是显眼。 西门卿默想点开,果然界面变换,进入了成就界面。 排前列的是仆人来昭(n)、仆妇惠庆(n)、仆人来兴(n)、仆妇惠秀(n),四个进度条拉满的标红点成就。 满值进度条尾端,礼盒图标闪动,提醒领取。 [导游,你怎么不多多攻略名著人物提高羁绊值,反而局限于西门府一亩三分地耕耘整地?是不是有些主次不分。] 小名系统和西门卿闲聊道。 西门卿想道:[知道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吗?] 光速之间,小名系统搜索完内存:[知道。] 西门卿:[在知名不具某党,把这话当成党同伐异借口之前,它其实是很有水平的战略思想。] 系统成就界面上,在四个羁绊值满点成就后面,还有‘挨光专家·王婆(r)’、‘浪荡之妇·潘金莲(sr)’、‘主家贤妇·吴月娘(sr)’、‘薄命凡女·西门大姐(r)’…… 进度条长短不等,礼盒图标是安静的灰色。 西门卿边查看边说:[宰相赵普在给宋太宗的折子中,原话是:‘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本意是内外交困时,以安内为先,强大自身,而后攘外,安内、攘外并举。] [对目前的西门府来说,都不是内外交困,因为在外财源滚滚、发展向好,在内规矩松散、隐患重重。不先整顿内务,难道放任朽坏?] [格局放大、眼光放长,否则最后还没攻略完角色,西门家就倒了,‘金瓶梅之旅’也就结束了。] [况且我也有在攻略名著人物,这四个满点成就不就是吗?] 别不拿n级角色当名著人物。 西门卿默想点击闪动的礼盒图标,“哗啦啦”一阵响,书案桌面上出现一堆铜钱,约百来个。 西门卿:…… 其实可以不拿n级角色当名著人物的。 钱文“大观通宝”四字,清秀骨瘦,铁画银钩,深具骨秀格清之气韵。 该是宋徽宗御笔所题的瘦金体的御书钱。 宋徽宗在位25年,换了六个年号:建中靖国、崇宁、大观、政和、重和、宣和,现在是政和三年。 宋徽宗开皇帝御笔题写钱文之先河,其中“大观通宝”、“崇宁通宝”,都是收藏界极具收藏价值的钱币。 但说千道万,当下它不过就是一堆普通铜板儿。 [一百个铜板。]西门卿神情淡淡,陈述事实。 [时下北宋末年,铜钱官用标准‘悉用七十七为百’,所以我应该窃喜,小名你奖励的这一百铜板,我在官府能当一百三十文用?] 拟态小雀儿原本挺起胸脯理直气壮,本来嘛,奖励设定又不是它拍板决定的。 可被西门卿这真诚又谦虚地一问,竟有了些微心虚,于是顾左右而言他:[啊,还有这种汇率标准啊?] [浩如烟海的历史文献记载,对小名来说只是百十个g的数据内存。有没有,你不是最清楚不过?] 小名系统表示冤枉啊,[中古封建王朝时期太久远,纸质书和电子书在未来都有散佚,这一条记载是真没有。] 西门卿敏锐注意到,系统对北宋这类封建王朝的笼统称呼,却不动声色想道: [小名觉得,西门大官人是缺这一百个铜板的人?] [……四百个。]四个成就奖励加一加么,是四百个。 [有区别?]西门卿领取完奖励,四堆铜钱散在书案上。 [……没区别。]以西门大官人的身家,一百个铜板和四百个铜板,真没区别。 [这个时空的钱我完全可以自己挣,还不用担心扰乱市场。]西门卿陈述又一个事实。 [经费奖励的数额设置,确实有不扰乱货币市场的考量。] 所以数额么,就少了那么一点点。 [这样奖励的意义何在?既然物质金钱上的鼓励形同于无。]顺理成章的,西门卿似是随口提出:[不如给与一些精神享受上的鼓励?] 第20章 [近来觉得一日三餐吃饭真太麻烦,我看有关未来的小说作品里多半都有一种营养液,小小一管就能三五天不饿,把奖励调整成营养液罢。] 小名系统拒绝得很激烈,[不行!超出当前科技发展水平的东西,是绝对禁止的,我们要尊重历史,不能扰乱历史线!] 此世又非源世界,在衍生平行架空世界还讲究严谨的历史线,纯属多余。 可话不能这样说,且他也意不在此。 [不能省却吃饭的麻烦,那就吃些想吃的罢。]西门卿退而求其次的模样。 [我想吃炸薯条、爆米花、拔丝红薯。] 作者有话说: 新马甲攒收不易,求收藏 第11章 薛嫂做媒 ◎貌美有才还有财◎ 西门卿又赶在小名系统之前堵住话,[土豆、玉米和红薯,可不是超越科技水平的东西,本就是中古封建王朝时期的本土作物。] 拟态小雀儿一扇翅膀,瞪圆两粒黑豆眼,[导游你不要以为我没看过近古工业文明时期的穿越小说!] [肥皂、豆腐、猪下水,是穿越农家女种田文三神器!] [水泥、玻璃、晒盐,穿越经商致富文三神器!] [土豆、玉米、红薯,是穿越农家子科举安民文三神器!] 后者若再加上冶铁技术、火.药技术,必是逐鹿争霸文。 [那又如何?]西门卿不意外小名系统的聪明。 越聪明则未来科技越发达,就越能弄来他想要的东西。 [你只说土豆、玉米和红薯,是否是本时期本土作物?是否未超越当前科技水平?你不至于不知道,所谓‘康乾盛世’又称‘红薯盛世’?] 面对西门卿疾风骤雨般的提问,小名系统只来得及回答:[是,是,知道。] [那还有什么问题?]西门卿语气压迫中夹带不耐,给人以压力。 至于康乾盛世和北宗末之间还有南宋、元、明,中间隔着五百多年的时间,对以‘中古封建王朝时期’纪年的未来世界,应该是不足挂齿的。 在小雀儿深想之前,又说:[只是平平淡淡记录‘金瓶梅之旅’有甚么趣味,成片制作出来之后,左不过就是一部寡淡乏味的记录片。] 西门卿猜测:[沉浸全息游戏的方式,反而还会加深这种寡淡乏味,不是吗?] [当然,肯定会有一部分静得下心来的老年受众,享受原汁原味的金瓶梅衍生世界的风情。 但大部分追求新鲜的年轻玩家,怕是没那个耐心吧?] 纪录片还能播着当背景音,纪录片式沉浸全息游戏,却生生拽着人经历那种寡淡乏味。 小名系统:嘶!直戳痛点.jpg 西门卿顺势提出:[何不听听我的建议,把土豆、玉米、红薯这些事物引入,看看会产生什么有趣反应?] 不过转念之间,他胃口就大了,不着痕迹扩大引入的‘穿越神器’范围。 [你刚才不还担心,我不去攻略名著人物,反而裹足西门府一亩三分地,不够精彩吗?] 小名系统:说的好有道理,好心动。 西门卿一副善解人意模样,[我也不为难小名,稍后我写一份建议书,你帮我扫描后发送给你上司,全由他们决定是否采纳建议、更新系统。] [好的!] 西门卿追求效率,当即就研墨提笔,以写招商引资项目书的重视姿态,洋洋洒洒写就千言建议。 方方面面分析利弊透彻,论证说服引入实物奖励合乎历史线走向。 写完小名系统扫描上传发送,其间浅瞄一眼,体内代码流动都提速一档! 此次更新建议不像上次简单,发送几天了还悄没声息。 小名系统日渐急躁,西门卿依旧稳坐钓鱼台。 好饭不怕晚,好事不怕磨。他从来不缺耐心。 …… 吴月娘梳理出府中下人的岗位职责,又在心里排好当班顺序,这才找去前院书房。 吴月娘一旁研墨,西门卿蘸墨执笔,白纸黑字写成了明文规定,又誊抄几份。 都张贴在府中倒座房和后罩房等下人住所。 安排识字的小厮,当众诵读三遍,就正式施行下去了。 岗位和职责明确到个人,每旬昼夜轮班,排好班次人员,做九休一。 休息时可登记外出,但不可仗势惹事,一经发现,一律抽顿鞭子发卖出去。 之后有胆大顽固的老滑头,抱着侥幸心理,顶风作案,偷懒耍滑,惹事生非。 西门卿说一不二,又一次召集府中所有下人观刑,当众抽了一顿鞭子,喊来牙婆直接远远卖去南方。 如此这般两次杀鸡儆猴,府中风气终于为之一清。 从前随处可见凑堆咬耳朵说闲话,太过清闲翘腿磕瓜子儿,遇事儿咋呼没头苍蝇乱撞……诸多乱象,得到显著改善。 尤其重拳整治的西门府‘传统节目’,已婚男仆与仆妇苟且通奸偷情,小厮丫头间眉眼勾缠,是再没见到过。 内部安定了,西门卿得以将更多精力转移到外面事业上去。 这一日,西门卿按照旧例,到府前门面房的生药铺里与主管一起盘账。 西门家生药铺的主管姓傅名铭,字自新,在家中排行第二,就也称傅二。 这些时日接触下来,西门卿只能说这傅二是个一般谨慎、一般精明的掌柜,再普通不过的尘世中人。 第21章 在生死安危面前,多半没有宁死不屈的忠义气节。但这不是人之常情? 傅二没有明显缺点,人总归就能用。 西门家偌大一家生药铺,每月收支账目不少。 若是在账本上做些手脚,想要排查出来,难度和工作量就不小了。 可这难不到西门卿,他一眼扫过,眼里的账目一念之间已转换成阿拉伯数字,再转念经已心算完毕。 傅二站在一旁,看西门卿算账就像信手翻书一样,哗啦啦就翻过几页。 却丝毫不敢轻视,反而冷汗涔涔。 因为对方刚才不过扫了一眼,就信手蘸墨提笔,精准圈出账目上的一个错处! 一个早晨的短暂功夫,西门卿已经把密密麻麻一本账看完。 抬头侧眼,看向身旁躬身站立的傅铭。 神色尚算温和:“傅二,账目的错处我都已圈点出来,之后你去重新理一遍。三日后,再交与我核查。” 至于那些错处究竟是真不慎出错,还是傅二做了手脚,他都既往不咎。 改过的机会给到了,希望傅二能抓住。 在这不甚炎热的初夏早晨,傅二却汗透衣衫。 闻听此言,顿时只觉劫后余生! “喏!我定将错处逐一改正,仔细梳理过一遍,再呈给大官人过目。” 账目上的错处,最初都只是源于不慎疏漏,为了补平那些疏漏就做了些小手脚,他并没贪上二三两银子。 可是,但凡有东家察觉到账目问题,哪会去管伙计是否蓄谋贪污?大都一律打成蓄谋已久。 幸好大官人大量,只让他改正。 主要在这清河县,哪个平头百姓敢蓄谋贪图西门大官人的钱财?怕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西门卿颔首:“我就等着看你的账本了。” 正在这时,铺子门外,一个提着花箱的妇女掀开门帘,向西门卿点点头使眼色。 西门卿抬眼看去,他认出了来人。 门外妇人叫薛嫂,平时常在西门家来往走动。 与王婆一样是个卖婆,区别在于王婆倒卖富人家的旧衣裳,薛嫂则到富人家卖翠花首饰。 西门卿起身掀帘出门,跟在薛嫂后面走到巷子僻静处。 “薛嫂来寻我,有甚么话要说?” 薛嫂还没开口,就已经挤眉弄眼,笑容里透出一股子意味深长。 西门卿:……好眼熟的表情。 …… 薛嫂的来意,西门卿有所猜测,如无意外,也是要给他说媒的。 果不其然,薛嫂开口就是:“我这有一桩亲事,保管大官人中意!刚好顶了死去三娘的窝儿,如何?” 西门卿已经猜到薛嫂是要给他说哪桩亲事,过场话还得说:“薛嫂你且说说,这桩亲事是哪家的?” 还能有哪家。 在潘金莲潘六姐之后,不就是孟玉楼孟三姐咯。 书中原身西门庆,从一个孤儿逆袭到山东首富,发家之道说来有三:靠女人、靠关系和靠自己。 具体一点,就是背靠大树、天生商人和纳妾发家。孟玉楼入府,便是西门庆纳妾发家的开端。 别人纳小妾花钱,西门庆娶小老婆赚钱。 纳一个孟玉楼,大赚现银上千两,还有两张南京拔步床、两三百匹上好三梭布,许多金银首饰,四五只嫁妆箱笼。 这边薛嫂在热情推销:“我说的这位娘子,说起来大官人你也晓得!她娘家姓孟,行三,称三姐,家住臭水巷。” 说着竖起大拇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风流俊俏、百伶百俐,可谓一表人物!” 嘴里继续啧啧称赞:“又最是能干不过,当家理事、针黹女红,都是一把好手!而且也会双陆棋子,更弹得一手好月琴!” “那还真是有颜有貌、聪明能干,兼具多才多艺。”西门卿虽搭了话头,兴致并不高昂。 薛嫂见此,眼珠子一转,一拍巴掌又道:“嗐!她不止有颜有才又有艺,还有大财!” 西门卿:造孽哦。 条件这么优越,嫁给尚推官之子尚举人做继室多好? 公爹曾是正七品官,丈夫有举人功名,嫁过去就是当家做主的正头娘子。 以尚推官家势,照样不会让杨家母舅张四扣留孟玉楼的财产,毕竟尚家娶她为才为色,也为财。 到时带上家财,做着正头娘子,不比给一个商人做小妾好? 薛嫂细数起孟玉楼的身家:“她前头汉子是南门外贩布的杨家大郎,不料贩布时死在了外边。 她手里现银就有上千两,上乘三梭布有两三百筒,四季衣裳也有四五只箱子,金镯银钏不消说,南京拔步床也有两张!”* 又说起孟玉楼改嫁的难度不大,“她已守了一年多,上没公婆,下无一子半女,只有一个才十岁的小叔儿,守着做甚?且他杨家有一个嫡亲姑姑,便是那杨姑娘正主张她嫁人。” 西门卿已经在心里接上:那婆子嫁在半边街徐公公房子里住的孙歪头,现如今已守寡三四十年,无儿无女,最是爱财。 许诺她些银子,就会一力主张把侄儿媳妇嫁给他。 第12章 不喜少妇西门卿 ◎陈府请期◎ 纳妾发家,已经被书中原身证实,是一条轻松省力还快捷的发家之道。 但他并不打算沿这条路走下去。 不说靠不靠女人之类的无聊话,主要书中还证实了一条铁律:一个男人有太多女人,会变得不幸。 第22章 [纵欲好色,脱阳而亡。写作脱阳,读作精尽,可不是太不幸了吗。]小名系统旁白吐槽,一言道出西门庆下场。 “我的确听说过这位娘子。”西门卿接过话。 夸的正起劲的薛嫂被插话,一时卡壳,“噫?” 难道大官人早已起意,打量着下手了?她迟来一步了? “在衙门办事时偶有耳闻。” 西门卿解释到:“尚推官欲为其儿子尚举人,聘这位孟娘子为继室。” 借口是即兴扯的,事是确有其事。 府衙推官掌理刑名、赞计典,负责审理案件。他在县衙管‘公事’(包揽诉讼)——调解案件纠纷,有时就需要请教这位曾经的成都府推官,原身本也与他有所往来。 他最近听到一点风声:尚推官欲为其儿子尚举人,聘孟玉楼为继室。 因为原身在‘高杨童蔡’那里都有门路,山东地界的一些官员有时还要有求于他。 便是不求他,轻易也不会得罪狠他,尚推官此人也不例外。 若是抢尚推官的儿媳妇人选,他也不是得罪不起。 书中原身未必就没听到风声,但他依旧娶了孟玉楼,大概就是源于此。 不过现在既然西门卿无意纳孟玉楼为妾,那卖尚推官一个好、交好尚家,不过是顺便的事。 薛嫂也知道杨家母舅张四,正一力主张孟娘子嫁那尚举人。 心里一转,张嘴就想说些劝诱的话。 西门卿却已开口拒绝,理由很充分:“我虽与尚推官不算交情莫逆,却也有往来,万没有截下他儿媳妇的道理。” 又与有荣焉的样子说到:“且我家中已有贤妻,并不管我沾花惹草,又把家事料理得极妥当。” “便不需要一位可以当家立事的能干娘子了。” “再者,虽说懂人事的妇人更有情趣,但嫩瓜秧子也鲜嫩可口哩。”西门卿又一派风流纨绔的说辞,“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罢了。” 薛嫂惊疑:大官人竟是不爱风情少妇,偏爱纯情雏儿??? 小名系统:[不,西门庆最爱就是少妇。] 即使薛嫂听不见,它也科普的起劲:[潘金莲,孟玉楼,李瓶儿,还有偷情通奸的贲四嫂、林太太、王六儿等,以及惠莲、惠元等仆妇,可都是已为人妇者!] [剧情才刚开始,他、现在要说我了,我说不喜少妇就是不喜。]西门卿觉得他大可立一个不喜人·妻的人设。 不但有益避免不幸,还利于避免犯法。 [不喜是不喜,喜也是不喜。到底喜不喜?]小名系统抬杠。 [杠这个,你还想不想过审了?] [……我闭嘴。] 薛嫂在心里一细数之后,才发现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西门大官人眠花宿柳,纳回家的李娇儿和卓丢儿,一个是院子里的,一个是窠子里的。 还真没听说西门大官人和哪个妇人有首尾。 “大官人自有章程,又心意已决,唉……” 终究不甘心,叹息道:“唉,我还想着明早便带大官人去相看哩!” “也不急着相看,原打算到时你早起打扮齐整,拿一段尺头,买几盘羹果,装作一盒担抬了,先去寻杨家姑娘。” 杨家姑娘说的是孟玉楼夫家杨家的一个姑奶奶。 “待我领着去拜过杨家姑娘,许她些银两,她必为大官人一力主张。” 薛嫂说起原先打算,也夹带诱哄。 “得了杨姑娘准许,大官人又有这样一副好相貌,好才华,更兼邓通般好身家,那孟娘子必定一见倾心,要死要活地要嫁你!” “到时候娶了家去,上千两现银,两三百匹好三梭布,金镯银钏,嫁妆箱笼,两张南京拔步床,还不尽都落进大官人袋子里!” 奈何西门卿心志坚若磐石,“大丈夫在世,银钱自己去挣,贪女子嫁妆有甚出息?” “也谢过薛嫂为我人生大事上心。”西门卿道谢,不欲和她多缠,“薛嫂,你且在此地等我……” 说着返身回生药铺,在账上支取了二两银子。 很快回来拿给薛嫂,“一两银子抵了去年□□梅时,许你的几匹大布。” “一两银子与薛嫂做驴子钱,劳烦跑上这一趟。” 薛嫂接过来,立时喜笑颜开:“大官人慷慨,谢过大官人!” 也不推却,说着就把二两银子揣进怀里,拍了拍又摁了摁。 “我还有事去忙,薛嫂慢走。”西门卿别过了,转身就回去生药铺。 “诶好!”薛嫂探出脖颈儿,望着西门大官人走开。 薛嫂不知道,西门卿和小名系统却再清楚不过。 金瓶梅书中的后续发展,正如薛嫂畅想那般。 西门庆先去见了杨家姑奶奶,再去相看孟玉楼,一见便满心欢喜,张口就是鬼话: ‘小人·妻亡已久,欲娶娘子管理家事,未知尊意如何?’*。 他确实妻亡已久,但已经又娶了吴月娘做继室。 说半截留半截,连哄带骗,让孟玉楼只一面就非他不嫁。 后来杨家母舅张四意图破亲,一心保举尚推官之子尚举人。 戳破西门庆已娶正头娘子的事实,又说他积年把持官府,是一个刁徒泼皮,还说他惯常打妇煞妻、挑贩人口,孟玉楼也都依旧为他辩解,心意不变。 在她出嫁头一日,张四又请来街坊众邻,图谋留下孟玉楼的东西。 第23章 孟玉楼和赶来的杨家姑奶奶,与张四一通辩白,吵作一团。 而薛嫂竟直接领着西门家小厮,与从守备府讨来的军牢,一起将孟玉楼的床帐、妆奁和箱笼,扛的扛、抬的抬,一阵风似的搬(抢)出了门! 到六月初二那日,西门庆一顶大轿,四对红纱灯笼,将孟玉楼娶回了家。 不止得了她这个人,更得了她那许多财物。 现在换成了西门卿,他无心纳孟玉楼,已拒绝的干干脆脆。 [‘富婆寡妇·孟玉楼(r)’羁绊值:30点] 西门卿迈步跨进生药铺门槛时,系统提示响起,素未谋面就先得了30点羁绊值。 …… 薛嫂说媒孟玉楼不过一个小插曲,过后西门卿依旧继续之前的行事—— 春风化雨般,无声无息地,对西门家的生药生意进行整顿、稳固、扩张、稳固、扩张…… 西门庆是天生商人,他西门卿也未必就逊色多少。 毕竟他受过几千年积累总结的智慧与知识的熏陶,眼界见识更广,把生药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等五月底盘账结束,当月收入相比上月增长近百两银子,往后增速还会更快。 因为没纳富婆孟玉楼少‘赚’的折算后近二千两的银子,靠生药铺的营收,不用两年时间就能轻松赚到。 这是实打实自己赚到手的,没有夹带的后续隐患,用起来都更心安。 在这期间,西门府一直在用心为西门大姐备办嫁妆。 等到了六月初六这天,陈府遣媒人文嫂前来请期。 告知陈府为陈敬济和西门大姐卜得迎娶吉日,就在六月十二。 文嫂做着媒人的营生,人很会来事,也会说话。 递上红笺书写着生庚的请期礼书,好话不停,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她这个媒人的半点错儿来。 但也只是将陈府的轻慢姿态稍稍遮掩了一二。 “幸而嫁妆已经备下,拔步床前两天也攒造出来了。若不然,婚期定在六月十二,五六天里,哪能让大姐儿体面嫁出门?” 感情是处出来的,近来西门大姐跟前跟后,吴月娘也发自肺腑处出了两分怜爱。 现在陈府对大姐儿的婚事姿态轻慢,她心里就不乐了,“把佳期卜得宽裕些,或是早些通信,又有多难呢?陈府这般促急促忙,真是不讲究!” 西门卿面上不气不怒,“虽说西门家如今在山东也能钻营出几分薄面,可放眼东京,就还差些威势了。且西门家还要借陈府这把梯子,去攀附杨提督。” “势不如人,又有求于人,陈府便是轻慢又拿他奈何?好处得了,委屈就得受住。”西门卿这话实在直白,也实在通透。 吴月娘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抱怨两句也就罢休了。 接着就赶紧去说与西门大姐知晓,风风火火为六月十二的喜事张罗起来。 有西门卿提前关心西门大姐的备嫁事宜,如今一应陪嫁物事俱已齐备。虽然日期还是紧凑,但只用操心怎样花五六天时间操办出一场体面嫁女喜宴,就要宽松多了。 办一场体面喜宴遇到的问题,大多用银子就能解决,西门府正好不缺银子。 吴月娘操办起来,也是忙而不乱,大体上是顺顺利利的。 西门卿作为父亲和一家之主,也有他需要忙的事。 既逢嫁女大喜,理应广布喜帖、广邀宾客。 他也是半分折扣没打,不过两三天时间,整个清河县、大半个东平府,就都知道了西门府的嫁女喜事。 第13章 嫁女大喜 ◎成人之美多多益善◎ 光阴迅速,转眼来到西门大姐出嫁前一天。 眼下这时这地带的婚嫁习俗,是在大婚迎娶前一日就将嫁妆送去夫家。 为方便抬嫁妆出门,会把新娘嫁妆集中摆放,是为晒嫁妆。 西门府前院的院中青石板空地,这会儿就摆满了西门大姐的嫁妆。 箱笼敞开,华光满眼。 细细看去,焕新金镶玉头面一副,簇新赤金头面一副,经年老银头面一副,雪花白银头面一副。金银玉石的头面就足有四副! 厚薄的细麻、绸缎、皮毛四季被褥合八条,四季花开雕花拔步床一张,百子千孙轻纱床帐一副,细腻白瓷鸳鸯枕一对! 里外各色各样四季新衣裳,装了满满四只箱笼! 喜庆大红双喜巾帕,篆刻铭文青铜喜盆,白头偕老象牙喜梳,婚姻圆满雕花铜镜……等一应嫁妆应有尽有。 且样样精致,一眼便能看出是费心了的。 而最晃花人眼的,还要数那只精致又牢靠的铜铸压钱箱里,黄灿灿的满满一箱十锭金子! 金锭十两一个,十锭便是一百两金子,一千多两银子! 左邻右坊与观礼宾客,听了媒人文嫂念完长长几张嫁妆单子,无不啧啧出声,感叹西门府豪富。 也看出来了,西门大官人对这个女儿真心疼爱。 同时也低声议论吴月娘为人继母当真宽厚慈爱,不是那面甜心苦之妇,将前头女儿的嫁妆办的厚重实在。 时下讲究男主外女主内,女儿的嫁妆一应都由母亲置办,父亲少有过问。 因此旁人不知西门卿主导了女儿的备嫁,只是夸赞吴月娘德行美好。 原本还有些不舍的吴月娘,也不心疼西门大姐出嫁带走一大笔财物了,只觉通体舒泰:她就是这么宽厚慈爱,心地善良! 第24章 西门家总归有官人在,轮不着她为黄的白的操心,且她如今又没一儿半女要为他攒着家底,给了大姐儿就给了罢! 时辰一到,陈府的一众小厮,同陈府从杨戬那里借来的几十禁军,在媒人文嫂带领下,将嫁妆流水似的搬出西门府。 等这一头忙完,吴月娘又去后院寻待嫁的西门大姐。 把自己出嫁时娘亲的叮嘱,都事无巨细说给她听了,又教她为人妇的诀窍。说到夜色暗了,遮遮藏藏塞给她一本彩画册子和一对玉雕小人,让她领悟人伦之事。 种种打算,也是真心实意了。 西门卿深知吴月娘爱听好话的性格,今天的众口交赞就有他一份助力。 对时下的外嫁女来说,有娘家人的重视尤为重要,若不然就若那无根浮萍,任由夫家欺凌。 他能为西门大姐做的不多,也只有表现出他这个父亲、吴月娘这个继母和整个西门府对她的喜爱和看重,好让人待她慎重不敢轻贱。 第二日,吉时一到,陈敬济准时前来迎亲。 不多久诸多礼节完毕,西门大姐和陈敬济执手前来拜别父母。 之前第二房妾室李娇儿提过,想出席今日的大喜场面,吴月娘无可无不可,但想到西门卿最近行事,就多去问了一句。 西门卿果断拒绝,回说:我家大姐儿正经出身,高堂有你我在座,李娇儿一个院里唱的,她露面叫旁人怎么想?还以为是她亲生了大姐儿! 李娇儿碰了一鼻子灰,小心思再次被镇压下去。 此乃前情,暂且不提,说回眼下。 吴月娘和西门卿端坐上首,受下两人的磕头。 “……愿你两个一生圆满,白头到老。”吴月娘作为母亲,叮嘱西门大姐侍奉翁姑要孝顺,料理家中内务要勤谨,最后祝愿道。 西门卿作为父亲,该他叮嘱女婿。 不过在让陈敬济善待女儿之前,他先与西门大姐说起了心里话: “大姐儿,爹心中自知,我秉性霸道刚强,平时待你这个女儿冷硬了些。” “今日你就出嫁了,爹要与你道句不是。” 西门大姐作为新嫁娘,出嫁时要哭嫁,刚才听完吴月娘的叮嘱已经红了眼眶。 此时再听到西门卿的话,心中久封的闸门轰然大开,过往种种、万般情绪浪潮般翻涌上来! 泪珠霎时串成帘似的砸下。 “爹……爹不必如此。”西门大姐言语哽咽,已是泣不成声。 过往诸般委屈苦楚,在父亲这一句道歉之下,都一一被抚平。 西门大姐今天妆扮得浓淡相宜,相比时下惨白血红二色的新娘妆,凸显自然俏丽,只算周正的五官也有几分出色了,一把华丽孔雀羽扇遮不住新嫁娘的娇艳。 陈敬济初窥时便已心跳怦然,这会儿见佳人滚泪楚楚可怜,心里更是翻浪一般,心疼得只顾说:“大姐儿,快别哭,快别哭。” 西门大姐强忍悲伤,出口却还是哽咽:“更多、还是女儿的不是,没与爹娘亲近,女儿不孝。今日醒悟时,却已是出嫁之身……” 不讲手腕魄力处世学问,眼前这个哭笑生动的小家碧玉,总比书中寥寥几笔写就的一个悲惨符号,会过得更好。 西门卿:“大姐儿,你本是心肝儿通透的人,嫁到陈府后待人以诚、处事以公,日子自然好过。” 话里有安慰,也有指点,更有撑腰,“你父亲我虽非绝顶能干,只在清河县尚有几分脸面,可你作为我独女、我唯一血脉,若是遇到过不去的坎,变卖了那些嫁妆总能转圜几日,那时父亲也定能去接你回家来。” “有父亲在一日,清河西门家存续一日,你便永远有归家跻身之处。” 朴实真诚又坚定霸道的话一出,西门大姐心中再无恐慌。即便悲伤不舍,心中却底气十足,亦不惧日后或许有的变故。 无论如何,她还有父亲可依靠,还有西门家这个归处。 想着越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女儿、牢记父亲教导。” 陈敬济不是天纵英才,到底也是在东京生活浸润多年,陈府又与八十万禁军提督杨戬杨提督是亲家,自然不会有多蠢。 反而最是识时务,也懂得见机行事。 “爹娘在上,儿子今日娶得大姐儿,来日定然好生待她。” 西门家是需要攀附陈家,借陈洪打通杨戬的门路。 但陈家也需要结交西门家这样的地方豪强,达到上下连通,否则重而无基、虚而不实而已。 陈敬济如此态度,西门卿一点不奇怪,“你今日之言,我牢记在心。七尺男子汉,说话便要算话。” 如果陈敬济出尔反尔,阳奉阴违,他总也有手段回敬的。 “那是那是,自然自然。”陈敬济迭声保证。 这番别过父母,锣鼓唢呐更加热闹地吹打起来,西门大姐和陈敬济两人携手出门。 [‘薄命凡女·西门大姐(r)’羁绊值增加20点] [‘薄命凡女·西门大姐(r)’羁绊值:40点] 身后的西门府中,余下满堂宾客,等着西门卿和吴月娘去招呼。 …… 红绸绕柱,喜字贴墙,满府灯火通明。 府中宾客如云,其中许多都是山东官场上的人物。 清河县知县李达天、县丞乐和安、主簿华荷碌、典吏夏恭基、司吏钱劳等,整个县衙班子全部到齐。 第25章 因为西门卿娶了吴千户之女吴月娘,因而结交许多武将人脉,位高者如周守备,位低者有百户、小旗,也都纷纷到来贺喜。 东平府府衙班子府尹陈文昭一应人等,没有亲自到场,却都让家人小厮送来一副贺礼,并附上书信表达贺喜之意。 酒席上,西门卿一路敬酒过来,约莫是人逢喜事,要比平时格外热情两分。 四川成都府前推官尚推官也来了,西门卿近前敬上满满一杯酒。 “祝贺西门大官人,嫁女大喜!”尚推官颇为受用,酒喝的爽快。 西门卿似已有三分醉意,哥俩好似的与尚推官胳膊碰胳膊,“同喜同喜。” 言语间颇为亲近:“只不知贵府的这顿喜酒,哪日去喝?若佳期落定,定要派家人通知一声,我也好早早备下贺礼。” “哈哈哈!”尚推官没说哪日佳期,只笑说:“快了快了!今年总归能喝上。” “那我便心中有数了。”西门卿闻言明悟。 想来尚举人和孟玉楼的亲事多半已经定下,正在走三书六礼,只是还没定下大婚日期。 “恭喜恭喜!”西门卿这喜道的真情实感。 孟玉楼出嫁,新郎不是他。代表他离不幸又远了一步。 “同喜同喜!”一个嫁女,一个娶媳,可不就是同喜。 “还要多谢大官人点拨,犬子的姻缘才会如此顺遂。”尚推官偏头小声道。 西门卿也低头小声道:“尚推官客气,成人之美的事做来多多益善。” [‘富婆寡妇·孟玉楼(r)’羁绊值增加30点] [‘富婆寡妇·孟玉楼(r)’羁绊值:60点] 西门卿应酬男客,吴月娘招待女客,内外配合无间,把到来的宾客照顾得妥妥帖帖。 许多知晓西门家以往行事作风的宾客,今日一见喜宴安排得体面大气,丫头小厮伶俐规矩,诸般礼节周全无比,也不见那个妓.女出身的李娇儿堂而皇之招摇露面,俱都暗暗点头。 推测西门大官人经历嫁女这一遭,言语行事也成熟了,也规矩有度起来。 一场嫁女喜宴,西门家的名声悄然好转。 而借由此次嫁女大喜,西门卿也把西门家的人脉梳理一遍,联络了一遍交情。 彻底将这份人脉掌握在手,化为己用。 …… 第14章 桃色扑来 ◎她本就是要做姨娘的◎ 山东东平府清河县和东京开封距离不近,西门大姐算是远嫁。 西门卿又知道以后杨戬会被参倒,陈洪陈家会被牵连抄家,陈敬济多半还是得来投靠他这个老丈人。 因此早就建议陈家,在清河县置办一处宅院,用来成亲时暂住。 这样陈敬济和西门大姐以后回来,也有个落脚之处。 陈家比西门家更豪富,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又恰遇县里有一位乡绅要去南方投奔当了知县的儿子,就将自家五进宅院挂售。乡绅眼看有机会巴结杨提督的亲家,也为他们的知县儿子攀关系,高兴地卖给了陈家。 陈家拿出二千两银子,西门卿帮忙跑了一趟县衙,找到主簿华荷碌帮忙,当天就将文书房契交割办理清楚。 之后陈家随行小厮丫头,并借来的几十禁军,把宅院收拾洒扫一通,让陈敬济一众住了进去。 西门大姐就是被迎娶到了这一处宅院,距离娘家近,方便她三朝九日回门。 等到西门家这边的礼数尽了,两人再随迎亲队伍回东京去。届时陈家自还有一场大宴宾客,那就轮不着西门家操心了。 大后第三天,陈敬济陪同西门大姐回门。 西门卿专门等候在家,吴月娘也一早吩咐厨下,操办一桌好酒席。 见到两人执手并肩跨过门槛,西门卿摆出笑脸模样,吴月娘热情招呼:“大姐儿,姐夫,回来啦!”又一叠声吩咐丫头上茶果点心。 “拜见父亲、母亲!” 寒暄叙话过,西门大姐和陈敬济上前恭敬拜见。 看西门大姐眉眼舒展,并无半分强装欢喜的痕迹,西门卿放心一些了。凡事有个好的开始,就已成功一半。 “都快起来,坐下说话。” 夫妻两起身坐下,双方又一番寒暄过,喝过茶。 西门卿留下陈敬济翁婿两人说说话,吴月娘就牵起西门大姐,回后院母女私话。 等到中午,正厅摆宴,一家人落座,推杯换盏吃过酒席。 饭后两人又停留一段时辰,日头西落时分,夫妇二人才相偕离去。 西门卿和吴月娘起身相送,将夫妇二人送出大门外,目送两人登上马车哒哒远去。 “官人,今日之后你总该放心了罢?”吴月娘促狭笑道。 她仔细问过大姐儿了,女婿待她不错,这几日蜜里调油似的! 官人指点她的妆容之道,她教给大姐儿后果然也好用,女婿看了都挪不开眼去。 陈府来的那些丫头小厮们,见女婿爱重大姐儿,也都温驯许多,大姐儿又一番恩威并施都把他们制住了,便是到了东京也不怕他们翻天。 “放心与否,都要大姐儿自己去过日子,我们做爹娘的又能帮多少?”西门卿转身回去。 之后一段日子,西门大姐只能靠她自个儿了。 身边人亲近可信些的,唯有西门卿和吴月娘一起为她挑选的两个贴身服侍的陪嫁丫头,一个看管嫁妆的陪嫁婆子,和一个能在外走动办事的男仆。 第26章 陈敬济现在看着,是对西门大姐色授魂与,但对方与原身西门庆是一类人,本性好色,长久以往靠不住的。 在书中,西门庆死后没人能震住他了,便翻墙越瓦,私会潘金莲,奸弄庞春梅,还弄出来两个私生子。 要不是李瓶儿死的早,恐怕他都能沾尽‘金瓶梅’的书名。 不过现在是他了,可绝不会给陈敬济那个机会。 …… 大概发嫁西门大姐之事,激发了吴月娘的母爱之心,她越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于是吴月娘按西门卿指点的妆容之道妆扮,粉妆玉琢,用心展露姿色。 又对他献些小殷勤,缝衣裳,做鞋袜,炖汤水,小意贴恋之意如日昭昭。 吴月娘小殷勤献着,西门卿躲着避着。 这一桩还没解决,某日黄昏归府,又被打扮光鲜的孙雪娥在廊下拦住。 孙雪娥是前头陈氏陪嫁的丫头,二十来岁,五短身材,体态轻盈,算是小有姿色。 能造五鲜汤水,善舞翠盘之妙*,会些灶上手艺。 书中,在西门庆娶了孟玉楼补上第三房妾室卓丢儿的窝儿后,就将她收作了第四房妾室。 两人对面碰见,话还没说上一句,孙雪娥就腿脚发软般,脚下翩翩向他胸膛靠上来。 西门卿:…… 面对投怀送抱的貌美丫头,西门卿黑了脸,一把将人推开! 孙雪娥趔趄着,风中花瓣似的飘然倒地,口中嘤咛呼痛:“爹~奴摔得好疼~” 西门卿:…… 脸色再黑一个度。 没伸手把人拉起来,反而绕过半躺半卧在地的孙雪娥,语气掺了冰碴子一样说:“腿还没断,就自个儿走去找大娘子!” 话音未落,人已率先走远,没管倒在地上的孙雪娥有没有跟上来。 …… “前面府中适逢喜事,我与你们大娘就比之前宽容大度,便又养松了你们一张皮子?” 西门府后院,吴月娘起居的正院。 “竟然犯到我跟前来了!”西门卿又一次气得想摔茶碗。 眼前孙雪娥神态里已不见媚意,眼中野心也摇摇欲坠,整个人颤颤瑟瑟地跪在地上。 被西门卿且冷且怒一声吼,吓得缩了脖子,不由往旁边的李娇儿看过去。 李娇儿身体一侧,闪躲开目光对视。 可别害她! 可孙雪娥并非小胆儿的,不然也就没今天这一遭了。 发现李娇儿躲开了目光对视,她偏就不依不饶地看着,不怕李娇儿不帮她开脱。 她确是心里有意,想着哪日自荐枕席,但今天这一出可是李娇儿为她出谋划策的。 她若没好下场,李娇儿也别想清清白白。 “爹,雪娥自然有错,言行孟浪了些。”孙雪娥如此,李娇儿不得不开口。 拿捏着一把曾是唱曲儿的悦耳嗓子,先认下孙雪娥的错,又娇声娇语地说: “可情之一字,最不由人把控。她和我一样也是个蠢人,情难自禁……想来这才冒犯了爹。” 替人开脱,也不忘剖白心迹。 丫头小厮仆妇下人对主家呼爹喊娘,显得亲近又敬重,这倒也罢了。 妾室虽也算下人,为表谦卑乖顺,也呼爹喊娘的,西门卿真是听不惯。 “呵!”西门卿冷讽一声,“蠢人?她可不是蠢人。你么,就更不是了。” 书中,孙雪娥成为西门庆第四房妾室后,可是率领家人媳妇,在厨中上灶,管着各房饮食的。 西门庆在哪房留宿,喝甚么酒,吃甚么饭,煮甚么汤水,都要经过孙雪娥的手,备好了那房丫头再去厨下取来。 而西门府的人情往来,出入银钱,也都是李娇儿管着的。 说到底,李娇儿虽是妓院中唱曲儿的,但她生的肌肤丰肥,身体粗胖,虽勉强有名妓之称,姿色却一般。 当初西门庆娶她回来当二房,不过因为包的久了,图个省事又一时兴起。 李娇儿也自知她颜色不足,就想抓住些实在的在手里,就好比……帮大娘吴月娘管一管家。 之前几次试探都铩羽而归,这次发现孙雪娥的心思,便觉得是桩机遇,可以结个盟友。 一旦她帮孙雪娥成就好事,对方必会念她的恩情,平时在官人枕边为她说几句好话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但如今西门卿这样说话,李娇儿心下慌了。 学的那些哄弄男人的功夫日久生疏,又一时被吓得使不出来,只呐呐不成句,“爹……我,我……” 西门卿神情凛冽,眼藏寒焰,将李娇儿所有言语都镇压进肚子里了。 吴月娘对西门卿正上心着,这孙雪娥就来勾缠,心中不免恼怒。 再者她也有另一桩心思,官人生得是个能人,以往整日整夜在外游荡不归家,她拿他没法也就随他去罢了。 但近来几月,官人虽白日还是外出,晚上却都归家了的——即便都歇在外院书房,竟是安稳了下来。她便想着,若能两人一对好生过日子,那得多好哩…… “官人,且消气。”吴月娘劝道,“她毕竟……有一双调羹巧手,便饶过她这一遭罢?” 吴月娘不想说孙雪娥的特殊,西门卿却没有顾忌:“我知你想说她毕竟是前头陈氏的陪嫁,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跪着的孙雪娥依仗的也是这一层身份——原配的陪嫁丫头,她去伺候男主人合情合理。 第27章 别说前头娘子没了,便是在世,也都是要把她扶作姨娘的。 孙雪娥做姨娘的这份理直气壮,西门卿不知道。 他只知道旁人休想随便摆弄他,也别想轻易挑战他的原则和底线。 于是又说:“偏我就是僧面佛面都不爱看的禀性!眼下没召集全府家人,当众撕掉她面皮,当成杀鸡儆猴那只鸡,就已是看在陈氏和大姐儿的面子上,对她最大的宽容了!” 吴月娘求情没成,心里却痛快极了。 孙雪娥平日仗着是前头的陪嫁丫头,作张作致好没规矩,丫头不像丫头倒像主子姨娘了,仗着微末的厨下功夫,还妄想染指掌管府中饮食。 官人总有手段来治她! 第15章 一点善心 ◎二十七岁了◎ 西门卿没那份细致功夫,不厌其烦去断内宅公案,直接快刀斩乱麻:“白纸黑字的规章张贴着,偏还要以身试火,那么烧成灰了也不能怨旁人。” “你一个小丫头,可不够格代表陈氏的脸面,更别妄想扑在陈氏的牌位上敲骨吸髓!”西门卿神情冷硬,“也不必送回陈家,与之前一般直接发卖了事。” 打死打残发卖出去,都比送回陈家要好,那样是在打陈家的脸,骂陈家不会调·教下人。 孙雪娥还不及开口求饶,西门卿又转头警告李娇儿:“我生来混不吝,不看世俗眼光,所以才把你娶作二房。可这不该是你多次做作的倚仗!” 后世交友开放,他并不在乎所谓贞洁和出身,但肆意造作,没有自知之明是他大忌。 李娇儿正好犯了这忌讳。 “今日之后,你若安分守己便罢,我西门家也不缺你一口吃喝。”毫无疑问,今日的事有李娇儿一份儿,他长着眼睛还没瞎呢。 他现在也不是在衙门断人命公案,还要“尸伤病物踪”五件俱全,也就不费心去找人证物证了,直接独断判决: “若再有下次,或是将你送回李家院中,或是提脚发卖出去,两条道你二选一罢了!” 西门大官人的霸道脾性满清河县无人不知,李娇儿被他这般严辞警告,肚里那点胆子和野望‘呲!’的一声就被浇熄了。 烟气都不敢冒上一缕。 如何还敢存二心! 李娇儿也不敢再狡辩糊弄,“爹,我记下了,万万不敢再犯。” 她自知论才情样貌,在(妓)院中本就不是顶拔尖儿的,如今这把年纪更是色衰艺减,不管被送回院中还是被卖出去,都不会是好下场。 李娇儿见过好些个二十多年纪(没有见过三四十多岁的,只因没一个能活那么长久),在院中苟且偷生的姐姐,那日子哪里是人过的? 不过是不得夫宠罢了,除去刚进府那段短暂日子,之后不也都是独守空房吗? 以后怎就不能一直安分守下去?安分守己,有西门府庇护,她总能安生过活。 “之后我必定安分守己,不然就遭天打雷劈!”李娇儿为表悔过,又立下毒誓。 后来李娇儿也确实一直安安分分,好吃好喝过着日子,哪怕西门府际遇变幻,也再没惹过事。 处置完李娇儿,孙雪娥还想求饶,却是冷锅冷灶的早已没了那个气氛。 这时西门卿又不容转圜地撂下一句:“明日就往南方远远发卖了去!” 说完就起身离开,不管孙雪娥在身后哭喊求饶。 [‘勤劳丫头·孙雪娥(r)’羁绊值:100点] [‘长包二房·李娇儿(r)’羁绊值:60点] 西门卿动辄发卖下人,好似极其冷酷无情——虽然他的一颗心里,也确实没装下两捧热血就是了。 可他要是仅仅处置坏了规矩的下人,都优柔寡断于心不忍,谈何改变西门庆既定命运? 等到五年之后,乖乖地、耻辱地脱阳而亡(精尽而亡)就好了。 就算五年后不死,又能梁山起义的环境之下,过上安生日子吗? 要知道梁山好汉聚义的梁山泊,可就在山东省东平府寿张县境内。 而清河县虽是书中虚构的一个地名,但它现在就真实地存在于阳谷县以南、东平府境内,与寿张县相邻,就在梁山泊边儿上。 梁山好汉‘啸聚山林、筑营扎寨、抗暴安良、杀富济贫、替天行道’*,可归根究底,也是武装起义,对平民来说战乱离散总不可避免。 即使在梁山好汉的天下,也较好地苟活下去了,那十四年后靖康之耻到来呢? 东至柳子,西至西京,南至汉上,北至河朔*,金兵所过之处‘杀人如刈麻,臭闻数百里’*,驱掳而去的百姓不下10万人。 金兵铁蹄之下,北方大地生灵涂炭。 那时若还是于心不忍,誓要做一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好人,难道是要他自己干脆抹了脖子去死吗? 尽管这里是金瓶梅一书的衍生世界,有一些谬误及历史bug,可时间线确是位于北宋末年。 书中完结时,徽宗和钦宗已被掳走到北方,靖康之耻也确实来过了。 确实日子要一天一天过,不该杞人忧天,但十四年后已并非多久远的未来,总要让西门家有些自保之力。 而且西门卿奉行的处事原则,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把人远远地往偏安一隅的南方发卖,就已是他为数不多的一点善心了。 再说金瓶梅里,有昏庸的皇帝,贪婪的权奸,龌龊的僧尼,堕落的儒林,无耻的帮闲,淫邪的妻妾,欺诈的奴仆……写尽人性之恶,无论有无名姓,可谓全员恶人。 第28章 作恶累累似潘金莲,作恶极少而得以善终如吴月娘,以及恶头子西门庆,以及其他人,个个身上都有一桩或几桩大小罪恶。 西门卿动手整治起来,首先负罪感就消了一半。 …… 之后一段时间诸事皆顺,西门卿重新将心力挪到事业上。 当做生意有‘权’字撑腰时,先就成功了一大半。 因为同等条件下,大小商家摊贩会优先选择和西门家合作,生意场上的竞争者也都礼让三分,轻易不敢使绊子。 所以如今一旦西门卿用心去经营,生药生意的扩张就可说得上轻松了。 当然,以他的本事也不必仗势欺人,足以使双方互惠合作愉快。 市场规模在之前就已有过几轮稳固与扩张的基础上,又往外推进了几轮,现已基本垄断清河县的生药市场,并开始蚕食周边县镇和府城。 与医馆不同,医馆以贩卖坐堂大夫的医术为主,生药铺做的则是药材批发生意,所以仓库很重要,铺面只是用来摆放样品。 所以店面仍旧只有西门府临街的门面房那一间生药铺,只又多建了一个堆放药材的巨大仓库。 同时西门卿仍旧在县衙行走,揽些公事,解决了几桩经济民事纠纷。 这一门营生赚到手的银钱还不到百两银,与生药生意的利润相比不值一提,为的是结交与维持人脉。 就好比有一桩不愿、不能诉诸公堂,多方都想私了的矛盾纠纷,就请了西门卿去做中人,从中说和、做个见证,最终成功调解。 如此这般,矛盾各方就欠下西门卿一个人情,若遇事也会酌情卖他一个面子。 而这一桩矛盾纠纷涉及东平府黑白两道,虽非此地两道的领头人物,说话却也有几分重量。 这般积沙成塔,人脉也就越结越宽。 在官吏债方面,期间又有两位官吏经人引荐,找上西门卿来借官吏债。 他都按照“八扣加三”的老规矩,签下字据把银子借了出去。 期间也有一笔官吏债到期,但那位官儿的财务状况仍旧堪忧,无法如期如数还上。 虽然本金还不上,一年的六十两利息却是分文不差,还附赠一份表达歉意的礼物,派家人准时送到西门府。 随之还递上亲笔书信,诚恳解释实乃银钱窘迫,绝非赖账,并郑重承诺明年一定还上。 这人如今也是一地知县了,与清河县知县李达天一样的官职,却也不敢赖账。 以往都不敢,更别说现在西门府与杨提督府又成了‘四门亲家’,生意也做得愈发大了。 要是敢赖账,欺他西门大官人,一个不好大官人往东京递上一封信,他那知县或许也别想当了! 西门家的一应生意营生,在西门卿的手上是一日强过一日,愈发风生水起。 这样光阴一晃,七月就已将尽。 七月二十八,西门庆的生辰——同时也是西门卿的生辰,眨眼便到了眼前。 二十七岁不是那几个重要寿诞,也就没大办生辰宴。 西门卿只邀了应伯爵、谢希大、花子虚、孙天化、祝念实、云理守、吴典恩、常峙节和白赍光,这九个玉皇庙结义的兄弟。 还有清河县衙的仵作何九、皂吏李外传等平日常打交道的小吏,还有守备府的卫兵小头子、卫所的几个百户和小旗等。 让吴月娘整出两桌齐整的酒席,又从李家院里叫了两个唱的姐儿,在家请客,一众朋友吃一日酒,以作庆生了。 同西门大姐出嫁时的宾客相比,此次西门卿生辰邀请的一众朋友,身份地位大有不如。 其中一半是帮闲抹嘴没名气的,一半是卫兵小吏没权势的,大多是要来巴结他的。 西门卿却比原身更热诚地与他们相处结交,如此在众人之中的领头地位牢固之余,又与他们打成了一片。 他这样做就和陈洪陈府选择与西门家联姻是一个道理——为了上下连通。 上有靠山,下有拥趸,才能真正吃得开。 西门家在东京上有找得上的靠山,也要在清河县有一呼百应的拥虿,高堂广厦才算是根基稳固。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这一众朋友自然也都有用得上的一日,只在早晚而已。 一群人热闹到晚上,犹觉不尽兴,又勾肩搭背往(妓)院里去,一夜笙箫歌舞。 …… 第二日大清早,西门卿骑一匹高大白马,小厮玳安走在前面牵绳,从东街口勾栏巷里,哒哒踱出。 西门卿宿酒未醒,又一夜都在逢场作戏,很是耗费精力。 这会儿人就没甚么精神,眼睛勉强着半睁半闭。 玳安牵着马,没有特意绕道,于是一路就走到了县前街上。 在马上吹了一路晨风,西门卿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明,眼皮一掀,就看见王婆茶坊的茶招子。 眼角余光里,又出现一个挑着炊饼担子,身形矮杵杵的男子。 作者有话说: *引自史料记载 第16章 遇武大郎 ◎红楼梦贾雨村原型,和潘金莲搅一起了?◎ 玳安担忧宿醉的自家爹跌下马,走两步回头看一眼,便发现他在看煎饼担子,于是问道:“爹,可要吃炊饼?” 武大郎听到忙停住脚,仰头看向骑在高头白马上的西门大官人,谄笑着问:“大官人,可吃炊饼?” 第29章 西门卿低头,武大郎笑得更加讨好。 身量确实矮小,可说‘三寸丁’就言过其实了。笑得面皮挤在一堆皱皱巴巴,但说‘谷树皮’也不至于。 不是多好看,若说人物猥琐、惹人憎嫌,也是个人情感偏见了。 一天一夜灌满一肚子酒水,一路颠簸晃荡得都要叮咚奏响了,是要吃点干稠的实在货才好。 西门卿于是回道,“吃两个炊饼罢。” 武大郎得了准话,忙放下担子,掀开盖子捡炊饼:“俺才从家中出来,刚捡出炉的炊饼热乎着,大官人吃着看可好?” 把两个炊饼用纸包了,递给西门卿,奈何人矮马高够不着。 正为难着,西门卿弯腰,几乎伏趴马背上伸出一条长臂,才接到炊饼。 这炊饼就是后世的实心面饼,类似馒头,咬一口,虽没酵母粉却也用老面发的暄软,没放糖却齿间香甜,热热乎乎,吃进肚里舒舒服服。 “吃着不错,再装上二十个。” 既然走了这条路,或许能遇见郓哥,可以把炊饼给他。他和他老爹两人吃,这种天气能吃上三四天。 “再,再装二十个……”武大郎笑脸越来越苦,手上动作慢慢吞吞。 “对,二十个。”西门卿疑惑道,“怎不快些?你才出门,满满当当两担炊饼,又不是卖光了……” 说到这里瞬间明悟:武大郎是以为他要白吃白拿。 炊饼是利薄的小本生意,两个还能白给,二十个炊饼白给,这一天不仅白干了,还要折本一大块。 可即便这样,武大郎在他催促后,还是麻利地装了二十个炊饼递给他。 看来他西门大官人的名声确实响亮,也说明武大郎性格的确懦弱。 可是武大郎和武松父母早亡,他一个‘三寸丁谷树皮’靠卖炊饼,养活自个儿和兄弟武松,其中艰辛不言自喻。 不懦弱些受些欺负,只争一时骨气,怕也活不长。 西门卿解下腰间荷包,数了数铜板不够,就挑出一块约莫二钱重碎银子,扔进蒸笼盖子里。 “收着罢,我不白吃白拿你的。” 玳安暗道:对,他家爹可不干白吃白拿的事儿。 都是记在账上以后清算,这不最近都把账清还完了嘛。 武大郎都打算忍痛白给二十二个炊饼了,不曾想峰回路转,原来是一笔大生意! 碎银子有多余,忙在怀里掏铜板:“给大官人找零,炊饼八文一个,二十二个…一百七十六文,找大官人二十四文,可使得?” “不找零,再捡三个炊饼。” “好嘞!”武大郎又捡出三个炊饼。 一挑两笼炊饼就去了一半,还剩一笼晌午就能卖完,今儿能早些到家了。 [‘武大郎·武植(r)’羁绊值:30点。] 买他二十三个炊饼,就得了30点羁绊值? 前边玳安一手牵马,一手怀抱炊饼,刚出炉的热炊饼烘得他直冒汗。 又往前走几步,来到王婆茶坊门前,西门卿一勒马嚼环停住,翻身下马。 同站在门边觑探的王婆打招呼:“王干娘起的早,一大早探甚么?” 王婆神色不太自在,“不探甚么,绝早无事,开门换口气醒醒神。大官人从哪里来?” 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叫没探什么? “从东街口来。”西门卿回道,“刚遇见武大郎,买了些炊饼还热乎着,干娘给冲碗梅汤来,好叫我就着吃两个垫肚。” “……好,好。”听见武大郎,又听见梅汤,王婆笑得生硬。 西门卿看出来了,王婆不想卖他这碗梅汤,不是因为赊账,而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 “干娘吃早饭不曾?若不见弃,可要将就吃两个?” “哈哈。”王婆还是干笑,却好上许多了,“炊饼可是好食儿,不见弃不见弃。” “我去烧热水,给大官人泡上一碗热茶!”说着就转身钻进屋去。 “谢过干娘,我就是冲着热茶来的。”西门卿话音未落,已不见王婆人影。 又转头吩咐玳安:“给我炊饼,再找个地儿牵马等着。” 迈步进入,翻开一张桌上倒扣的茶碗,给王婆放上三个炊饼。 接着随意找张桌坐下,安安静静等着。 只当没听见后面嘀嘀咕咕的细碎动静。 坐等半晌,王婆烧水还没回来,却有一个熟人走进来。 正是昨天白日一处喝酒,晚上一起通宵,本该还在李家院里熟睡的吴典恩——玉皇庙结义十兄弟排第八,此时竟出现在王婆茶坊。 因为西门卿习惯性地坐在里面帘下,吴典恩进屋来,打眼一看都没察觉有人。 这大清早,日头都没升起,谁想到会有人出来喝茶? 结果不巧,遇到了早归的人。 吴典恩扬声:“王干娘,叫六姐苦等,我这就来了!” “唉哟!”吴典恩话音刚起,王干娘就从帘后窜溜出来,却终究晚上一步,让吴典恩一句话说完了。 “吴先生来早了!” 时人称呼女子,初见称娘子、小娘子。知晓本姓或夫家姓氏,就称某娘子。 亲近的女眷,则称某娘——如(吴)月娘。 再亲近些,就称闺名、小名——如月姐(吴月娘小名),如六姐。 六姐? 西门卿琢磨着这个称呼,又联系此地是王婆茶坊…… 第30章 [潘金莲,家中行六,小名六姐。]小名系统实时科普。 所以,忘恩负义吴典恩,红楼梦里贾雨村的原型,这是和潘金莲搅一起了? “王干娘你既遣迎儿去催,怎又说我来早了?”吴典恩不解道。 王婆则拼命努嘴,使眼色。 西门卿已经明白,率先出声笑说:“吴典恩,真是巧,刚分别又照面上了!” 书中无论武松,抑或西门庆,都相貌堂堂,又会拳脚棍棒身材魁梧,有一身好受用的气力。 而吴典恩的仪容相貌,是后来到东京替西门庆给蔡京送生辰纲时,蔡京都夸过的‘好仪表’,自也算相貌堂堂。 这会儿还换过了一身衣裳,仔细打整过一番,更是一表人物。 不过吴典恩是典型弱质书生,一点也不魁梧有力。 潘金莲改好这一口了? “哥哥,好生巧了!”吴典恩上前见礼道。 西门卿只是笑道:“早饭吃过不曾?一道吃几个炊饼垫垫肚儿?” 吴典恩原是本县阴阳生(风水先生),后因事革退,就在县前为官吏保债,做了个保人。业务相近,与放官吏债的西门庆多有往来。 手上营生还要靠西门卿抬举,吴典恩更殷勤了:“不曾吃过,谢哥哥救我五脏庙!” 在西门卿对面的条凳坐下,扭头与王婆说:“干娘快些上茶,我先与哥哥吃过早饭。”再去同六姐会面。 西门卿装作不懂吴典恩的未尽之言,只跟着催:“对,干娘快上茶。” “哈哈,好,好,这就来。”王婆返身回去,一会儿才提出一壶烧开的水。 给西门卿和吴典恩先后冲泡上一碗热茶,“大官人,吴先生,且吃着。” 没像以往一样打诨说话,冲完就提壶转身,挑帘进到后面去了。 坐着的西门卿和吴典恩,同时收回目光。 西门卿拿出炊饼递出去:“酒水穿肠过,挂不住肠壁,还得干货才顶饱。来,吃着。” 吴典恩从善如流接过炊饼:“哥哥也吃着。” 之后两人就吃着炊饼,你递一句我回一句地说着话。 各吃完三个炊饼,肚子发撑了才停嘴。 从头到尾,西门卿没问吴典恩一大早换衣打整,到王婆茶坊来做甚么,也没问六姐是谁。 关键时候会来事儿,送生辰纲时靠冒充西门庆的舅子,从蔡京那里谋来官位的吴典恩,也是只字不提。 都当成是一次寻常偶遇,坐到一起吃了三个炊饼,仅此而已。 西门卿吃完也没邀吴典恩一道走,掏出铜板放到桌上,付了两碗茶钱。 “我这便走了。” 吴典恩起身相送,“哥哥慢走。” 西门卿出门,举目四顾,就看到了在来时街边树下牵着马的玳安。 往回走了几步,玳安发现后忙牵马迎上来,没用搀扶一跃翻上马背。 拿过缰绳,一拍马背,“走,回去!” 再经过王婆茶坊时,大门已经掩上。又往前走了一路,也没见到吴典恩。 人去了哪里,已经显而易见。 西门卿一走,吴典恩就进了茶坊内间,那里有给王婆做寿衣的潘金莲等候着。 …… 西门卿骑马哒哒走出一段,果然遇见提着篮子的郓哥,篮子里今天卖的是青枣。 “大官人!”郓哥见了人,挎着篮子飞奔过去。 昨儿大官人寿诞,他也去府上磕了头。 大吃一顿不说,还带回一海碗装得冒尖儿的大块烧肉,到家回锅热了,几月没见肉腥的老爹吃得红光满面! 西门卿没下马,一点下巴说到:“一时兴起捡了好些炊饼,吃过后还剩十几个,你拿回去与你老爹两个吃。” 谁一时兴起买炊饼会买上这老多?恰又走到县前街上来遇见他? 这是大官人惦记他,专门买与他的哩。 这白.面炊饼八文钱一个,暄软香甜,细腻不剌嗓子,掰开夹入还剩下的油汪汪的烧肉吃,饱腹抗饿是再好也没有了! “谢过大官人。”郓哥当即给西门卿磕一个头,万分感谢道。 西门卿摆摆手,“顺道的事。” 郓哥自己心里明白,他记在心上也就是了。 站直身体后,眼珠子一转问到:“大官人是在武大郎处捡的炊饼?” 又凑到马腿边,神神秘秘地:“大官人,见着武大,可觉他吃得肥了?” 第17章 潘金莲的前半生 ◎武大郎之死◎ 武大郎吃得肥了? 西门卿回想一下,不甚确定。 “他生的就是那等模样罢,哪里吃得肥了?” 武大郎都没马腿高,矮了自然就显胖,但并没有特别肥。 “可人人都道,那武大朗吃得肥哩!又人人都说,若没麦稃,武大郎屋里定然有哩!” 西门卿:这神情略熟悉。 郓哥每次同他讲市井的艳情八卦,就是这一套神情和路数。 “他屋里又没养鸡养鸭,怎会有麦稃?”一肚子酒水的胃里有炊饼进去,舒服了很多,西门卿也有了闲情逸致,递话问道。 “若没麦稃,他怎的那样肥耷耷?便是颠倒提他起来,也不妨,煮他在锅里,也没气。”郓哥一脸别有深意。 幸亏有原身记忆,不然都听不懂土著讲荤段子。 西门卿便问:“他老婆又不偷汉子,如何是鸭?”可他老婆正在偷汉子,他还真是‘鸭’。 第31章 郓哥噗嗤笑出来,“县前街上哪个不晓得,他老婆不偷汉子,只偷子汉!” 西门卿还知道潘金莲偷的‘子汉’是哪一个,也就没那么好奇,这会儿又骑马在大街上,不是合适的场合,就对郓哥说:“下回,下回我做东,请你吃三杯酒,你再细细说给我听。” 郓哥高兴地应下:“好哩!” 炊饼虽是顶饱,可吃酒才济事,他正馋着哩! 不曾想西门卿回去后一连忙了三天,第四天上才得空做东,让郓哥吃上那三杯酒。 一落座,郓哥就口出惊人之语:“那武大郎竟是做了一回嘴硬的鸭!” 有句话叫死鸭子嘴硬,如今武大做了回嘴硬的鸭子,难道…… 果然,郓哥接着就叹说:“那武大郎捉奸,被奸夫打死了!” …… 潘金莲幼时父母贫穷,父亲是南门外潘裁缝,在她七岁时过世,她九岁时被卖入王招宣(招讨使兼宣抚使)府,成为一名家伎,学习弹唱,读书习字。 长到十二三岁,便会描眉画眼,傅粉施朱,梳穿新鲜,整日里做张做致、乔模乔样。 王招宣死后,被母亲潘妈妈强接出来,又三十两银子卖进张大户家。 十八岁时被张大户收用,这色·欲啊伤身,她缠的张大户身上添了四五件病症。 那主家婆强势,得知后将她一通打骂,逼着张大户撵了她出去。 张大户不舍,因武大郎租着他家房屋的临街房,人物猥琐又好欺负拿捏,便倒赔嫁妆将她转嫁给武大郎。仍旧时常染指她,直至去世。 张大户去世后,主家婆恼怒恨极了,将两人赶出,他们便租了紫石街西王皇亲的房子,内外两间房子住。 她憎嫌武大郎人物猥衰,守不住整日伸腿勾引浮浪子弟,这样一来闲话就多了又住不稳,武大郎又典得县门前两层四间房搬去居住。 后来武松打虎归家,她一番簇火捏肩勾搭不成,反被武松抢白‘羞辱’。再后来一竿子打中西门庆脑袋,又把西门卿打来了,妾有意郎无情,又把她讥讽一顿。 她这半生经历,很好诠释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话。 也说明人啊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潘金莲两次以为的会是她的一段姻缘,都接连受挫。 竟因此转变口味,一反健壮有力好受用的猛男审美,与曾经看风水算命的阴阳生吴典恩,一个看着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读书人,生了奸情。 据郓哥所讲,潘金莲和吴典恩两人的相遇是在一个初秋午后。 入秋后暑热消散,这天潘金莲饱睡过一场午觉。 起身后打上水来,搓洗了自己的一身裙裳,然后用竿子撑开窗户来晾晒衣裳。 说来也是姻缘巧合,她拧干水往晾衣杆上搭衣裳时,一个失手晾衣杆脱落,连着晾晒在上面滴答着水的下裙掉下楼去。 兜头砸到从下面经过的吴典恩身上,等他扯开罩住头脸的湿淋淋下裙,抬头望上去时—— 只见小妇人头上斜插一朵并蒂花,两弯柳叶眉映着颊上两朵桃花,胸前一块玲珑坠儿最是好看,隙间露出两捧酥玉胸: “奴家一时失手,误中官人,万望勿怪。” 吴典恩这一见一听,身子都酥掉半边,胸腔怒气霎时消散,一张脸笑吟吟的,迭声道:“不妨,不妨……” 之后的发展,毫不意外都在预想之中。 吴典恩使了几个风流钱,请动王婆从中拉纤,替他邀请潘金莲吃酒席。 到约好的这一日,吴典恩起个大早,沐浴净身、刮面剃须,将自己收拾得白嫩干净。 挑一身八成新的青蓝儒衫穿上,用一根青玉簪挽上发髻,打整得是风度翩翩,愈显仪表不凡。 又强作大方,拿出半两银子,切了一碟子卤牛肉,买了几样糕点,又打来一壶浊酒,在王婆茶坊里间的房中,摆出来一小桌酒席。 潘金莲被王婆哄来赴宴,见着了儒士书生装扮,温文有礼的吴典恩。 只觉得与她家蠢笨猥琐的武大,她那健壮有力的小叔子武二,有过一面之缘的健壮英俊又富贵骄矜的西门大官人,都大不相同。 这般温文儒雅的书生,一身气力虽不那般受用,却定然知情知趣。 原本两三分的意动,这就有了五六分。 潘金莲与吴典恩深拜道万福,轻曼柔声地:“奴家此般见过官人~” 又对王婆娇嗔道:“干娘这里有客,却叫奴家来吃酒,却是唐突了。” 好似不是事先相请,而是突然偶遇一般,。 吴典恩看着进来这妇人——云鬓楚腰,粉面桃花,上罩青云衫儿,下着桃花粉裙儿。 且这粉裙儿,正是那日兜头罩住他头脸的那一条。 “不妨,世间最难是因缘(姻缘)巧合,何来唐突一说?”吴典恩乐于调情享受暧昧情趣,只说道,“今日既遇见娘子,万请娘子吃上一杯酒,方才不失礼数。” 只看吴典恩做了西门家的管事后,在与来保一起替西门庆送生辰纲时,靠冒充西门庆的舅子,从蔡京那里谋来驿丞官位,就知道他是一个大胆会来事儿的主儿。 得了官又承蒙西门庆资助一百两银子做盘缠,才得以上任,最后从小小驿丞升到巡检司,在西门庆死后为谋夺财产,险些将吴月娘送进监狱。 作为红楼梦里贾雨村的原型,他自然也是恩将仇报的主儿。 第32章 而不管是西门卿与他来往后的感觉,抑或书中他的精彩履历,都说明吴典恩不但大胆会来事儿,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他还能说会道! 潘金莲和吴典恩两人一旦说上了话,你来我往,气氛好不火热。 酒席才吃到中途,王婆就功成身退,留下两人独处一室对饮对酌…… 自此之后,王婆也是以做寿衣为借口(这回没有西门大官人送她绸绢,吴典恩也非富裕慷慨之人,她自掏腰包买了一匹三梭布),请潘金莲过来帮她做活,实为私会。 每当武大郎挑着担出门了,潘金莲就到隔壁王婆茶坊,坐在里间边做着针线活儿边等吴典恩来见。 一旦见上就搂作一处,外间客人喝茶说话,里间两人厮混喘息。 估摸武大郎卖炊饼快归家时,潘金莲才整理衣裳走后门回去。 一来二去,吴典恩有好几次离开王婆茶坊时,竟都撞见了武大郎。 潘金莲和吴典恩厮混时并不收敛,别说茶坊里的客人,就是街上的小贩,青天白日里,多少都听了一耳朵的淫·声浪·语。 两人的奸情人尽皆知,只是没人告诉武大郎,只当面说些‘麦稃与鸭’、‘绿王八’之类隐晦的玩笑话。 到了七月下旬,逢遇西门卿生辰,西门家的生药生意又做的越加风生水起。 吴典恩惯会钻营,就想谋一个主管职位——书中他也确实做了西门家的一个主管,就与如今正管着生药铺的傅二那般。 于是就时常往西门府走动,在西门卿面前献殷勤,一连十数天,都没去见潘金莲。 如此这般,才有了西门卿生辰次日早上,潘金莲求请王婆去寻吴典恩,王婆打听到风声后又差使武大郎的女儿迎儿,去李家院里请来吴典恩,最后与西门卿在茶坊撞个正着。 武大郎捉奸这事,一来世事无常,二来无巧不成书。 寻常时候别人买炊饼都是一个两个,三五个都少。不曾想那日西门卿偏偏遇见了武大郎,又多买了二十几个炊饼,他一挑两笼炊饼就买空一半。 还剩下一笼,不多时就卖完了,武大郎晌午前就归了家。 武大郎到家后一看屋里除了小女迎儿,并不见潘金莲人影。 他是知道家中那口子在给王婆做寿衣的,只是迎儿见他回来后,惊恐的神情不免让他起疑。 到屋没片刻,便决定去隔壁王婆茶坊寻人。 …… “……那吴典恩没多少银钱,王老虔婆也赚不到几个风流钱使。可她不过是让出一个里间、一张床榻,供两人私会,便能白得一个做寿衣的劳力,并一些酒水果点和三五个钱,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她便乐意做那腌臜事!” 郓哥那是绘声绘色,将个中缘由一一分说。 “武大郎欲要寻人,来到隔壁茶坊,便听见一二句淫·声浪·语,彼时茶坊里还有三五个闲极无事的无赖,正为听那淫声解馋而来。” 西门卿:已经开始替武大郎尴尬了。 当初买武大郎二十三个炊饼就得了30点羁绊值,原来是应在这里。 “他们喊一碗茶坐着,王婆也不好驱赶,更是赶不走。” “那些无赖见了武大郎,想着里间的场景,就起哄笑话起来。” 郓哥很有几分说书天赋在身上,“武大郎先前被人讥嘲是‘鸭子’、‘绿王八’,如今再一听里间传来的声儿,又如何听不出其中一道是他浑家的?又哪还有不懂的?” “他人单力孤,自是不敢与几个无赖纠缠,便一头撞进里间去!” “王婆做着腌臜事,也怕事发,自然要去拦,却如何拦得住?被武大郎一头顶在腰腹间,仰倒一跤跌在地上!终是让他闯了进去。” 郓哥说到这里,神色间带出几分悲悯来。 “之后便只听里间愤怒叫骂,颤声求饶,然后又有桌椅倒地,拳脚到肉的声音。” “武大郎生的矮小,哪怕那吴典恩是书生,却也输了几分气力,况且……” 西门卿对郓哥话里的转折,已经猜到了。 郓哥有几分同为弱势之人的感同身受,“况且那烂肚肠的贼淫·妇,还偏帮那奸夫,见武大郎蛮牛一般埋头去撞奸夫腰腹下身,竟拿脚去踹他心窝子!” “又有那三五无赖也挤进里间,从旁叫好起哄,言语喧嚣,闹作一团,三人从里间一直打到外厅!” “等到声浪退去,街边小贩和路人也去围观时,便已见武大郎扑倒在地,四肢抽搐,口鼻来血,再爬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金瓶梅中‘麦稃与鸭’的桥段,有点意思。 本文潘金莲是金瓶梅里的,和水浒传里的有所不同 第18章 吴典恩狐假虎威 ◎西门大官人伸张正义◎ 西门卿回忆原著中和电视剧里的武大郎捉奸场景,都没这一次热闹。 也不难理解,那时奸夫是西门大官人,谁敢围拢过去瞧热闹? 这次就不同了,奸夫吴典恩是一个因事被革职的前清河县阴阳生,说不好听些,就是东游西荡无正当职业的帮闲。 眼下结局既定,武大郎捉奸被杀。西门卿现在更关心事情的后续,以及可能会带来的风暴。 “如此说来,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捉奸捉双,却反而打杀了捉奸苦主?行事猖狂如斯!” “两人现在何处?可是收监在县衙牢狱?” 第33章 被这样一问,郓哥胸中登时怒气升腾,愤懑不平道:“那吴典恩见事不对,在众人围严实前,便拨开人群逃了!” “还是武大郎家左邻姚二郎,念着武松那打虎英雄的一身义气,将武大郎抬去床上躺下,又去请来大夫,只是还未等大夫赶到,人便咽气了。” “因为奸夫吴典恩逃遁而去,捉奸不成双,潘金莲只是被关在她和武大郎租的那处屋里,还没有收监县衙牢狱。”郓哥言语间似有隐情。 西门卿常在衙门行走,闻言只觉荒唐:“我在衙门里也晓得法律,虽凶犯之一的吴典恩逃遁,但眼下‘尸伤病物踪’五件俱全,人证物证都在,当可推问审判。” “先缉拿奸妇潘金莲,再发下海捕缉文,捉拿奸夫吴典恩。怎就不能收监?” “大官人自然通晓法律,只是事儿便是这般了。总也不见衙门拿人,便都道是捉奸不成双。奸夫逃遁,因此也无法捉拿奸妇。” 郓哥小心觑看一眼西门卿脸色,才小心说到:“只那吴典恩说是逃了,却有不少人都见过他。便是我,今早也与他当街照过面。” 郓哥又说出从县衙打听来的消息,“听闻衙门仵作已验过了尸伤,担忧武大郎尸身停放日久,恐生瘟症。今天晚间就要抬到郊外寺里去,等僧弥念过经后,便一把火烧了。” 吴典恩说是在逃,却不止一人在大街上见过他。 真凶未归案,案件没开审,便急于烧毁尸身。 西门卿已有所猜想,“凶犯潜逃期间,招摇过市;前脚验伤,后脚烧尸。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观郓哥觑看他的神态,那吴典恩身上怕是还与有他一二关碍。 “大官人……我听说、我只是道听途说。那吴典恩宣称是大官人您的八弟,您是他长兄。你们是写过结拜文书,玉皇庙菩萨见证过的义兄弟……”郓哥说的小心翼翼。 果不其然,吴典恩在狐假虎威。 扯来他西门大官人的虎皮大旗,往上一盖,妄想就此把事遮掩过去。 这不奇怪,书中吴典恩和来保一起去替西门庆给蔡京送生辰纲时,蔡京问了他姓名,他就抢在来保介绍他的管事身份之前,凭借与吴月娘相同的‘吴’姓,开口冒充西门庆舅子,至此跻位官身。 现在借西门大官人结拜八弟之名,狐假虎威而已,不必奇怪。 西门卿早已过了嫉恶如仇的年龄,他能与坦荡君子相交莫逆,也可以和下九流无赖谈笑风生。 人说金瓶梅里,有昏庸的皇帝,贪婪的权奸,龌龊的僧尼,堕落的儒林,无耻的帮闲,淫邪的妻妾,欺诈的奴仆……写尽人性之恶。 但是人性之恶,从来长存,他已都见过。 即使知道他那九个结义弟弟,府中奴仆,二妾李娇儿……等身边许多人,在书中多少都做过恶事,他也能容得下。 人无完人,只要不是真正十恶不赦,只要还没做出恶事,就还有可用之处。 只是现在吴典恩的行为,实在过火了。 要真让他成了事,等武松从东京公干回来,恐怕还得上演‘狮子楼武松斗杀西门庆’名场面。 西门卿怒而拍桌,“他吴典恩与人通奸在前,反打杀苦主在后,又逃遁拘捕,又欲烧尸灭迹,以求遮掩脱罪,做出此等恶事,我可没这样一个八弟!” 郓哥见西门卿不似作假,确是怒极,也安下心来。 大官人果然公私分明,岂会徇私枉法! 西门卿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很匆忙的样子:“这桌酒菜你吃着,吃不完就包上带回家去,也孝敬孝敬你老爹,待会拿这银子去结账,找零的铜板也归你。” “我必不能让人烧了武大郎尸身,毁尸灭迹,这便去县衙看看!”话未说完人已起身,几个大步出了酒楼。 “大官人慢走。” 郓哥起身送别后,又坐回去,畅快吃喝起来。 这份畅快,一为恶人将有恶报,没西门大官人包庇,吴典恩那厮必然杀人偿命! 二为酒醇肉香,真是好味儿! [‘卖梨少年·郓哥(r)’羁绊值增加10点。] [‘卖梨少年·郓哥(r)’羁绊值:40点。] …… 此次负责查验武大尸伤的仵作,正是书中被西门庆收买的验尸官何九。 但西门卿没打算去找何九要说法。 大庭广众打杀捉奸苦主,如此一桩恶劣命案,区区一个仵作还揽不起。 西门卿出了酒楼,打马直接往县衙而去。 经过县前街上时,看见王婆茶坊的茶招子迎风飒飒作响,门首紧闭。 隔壁就是武大郎家,大门前散落着一地烂菜叶子,门板上黏着恶臭发绿的半干不干鸡蛋液。 哪怕在这么一个世道,也不缺嫉恶如仇者。 西门卿忽然想到什么,在武大郎家左邻姚二郎家门前勒马停住,翻身下马,上前扣门。 稍候片刻,大门从里打开。 姚二郎看见门外站着的是西门大官人,又想起街面传闻,笑容便有些僵化:“西门大官人,您安好!快请屋里坐!” 西门卿将姚二郎畏惧又怯懦的神态看在眼里,猜到对方此时正想些什么。 那吴典恩是西门大官人的结义八弟,我日前帮过武大郎请大夫,虽未救回武大郎,却难保不被记仇! 且近日街面上的传言,有损西门大官人声名,他还传过几句…… 第34章 “姚二郎无需客气。”西门卿不打算进门。 就站在大门外,顶着背后好几道不擅隐藏的八卦视线,沉痛说到:“近来整日地瞎忙,只到一时半刻前,才从郓哥那里得知武大郎一事。” 姚二郎听西门大官人直接挑明武大郎一事,神色更加僵硬尴尬,接不上话。 西门卿只作不觉,接着说:“事发已三日,却还未收监犯人,或许是案件遇上了难关。” “武大郎他兄弟武松是县衙都头,我又常在衙门行走管些公事,算来我两也是同僚了,他如今公干未归,我自然要帮他一帮。这不,我正欲去衙门问问案情。” 姚二郎和背后那几道八卦视线,闻听西门卿此言,先是羞惭自身小人之心,再便是欣喜感佩: “大官人义气!武大郎从来老实本分,他着实死的冤啊!如今有大官人过问,必能为他伸冤,让恶人有恶报!” 西门卿一脸沉痛愈甚,“因着武都头,我也知晓武大郎家一些事……唉!”话吐半截,就叹出一口气。 “我来找姚二郎,是想起武大与其原配留下的女儿——武都头那侄女儿,如今还随那妇人住在家中。” 西门卿一贯冷硬果敢的神情,带出几分怜悯来。 “听闻那妇人平日便动辄打骂前头的女儿,如今武大郎已不在人世,想来那妇人又正心焦躁惧,恐怕更会打骂那女儿发泄出气。” “大官人所言甚是!”姚二郎连连点头,“我竟没想到!” “这也正是我来找姚二郎的缘故。” 西门卿不管姚二郎是没想到,还是想到了但帮不了忙。 从荷包里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递给对方,“还请姚二郎将武都头那小侄女儿接到你家,好吃好喝,吃饱穿暖,养她一段时日。” 姚二郎一家,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见得到五两银子,却还是推却道:“大官人使不得!我是武大郎左邻,照看那小女儿几日也是应有之义。” 西门卿不容拒绝地将银子塞进姚二郎怀里,“只看为武大郎延请大夫一事,便知姚二郎义气。但这银子你得收下,吃喝要银钱,裁衣穿暖要银钱,且若武都头那小侄女儿被打骂得身上带伤,请大夫抓药又要银钱。” 姚二郎想到这几日晚上,从隔壁传来的凄惨哭叫声,那小女儿身上怕是真的带了伤。 吃喝也就罢了,人小吃不了几口,穿衣也不说,找件大人的袄子裹上就行。 但请大夫抓药最耗钱,他家的家底还真耗不起,这也是他不敢帮忙的原因。 于是接过银子,仔细揣放在胸前,又摁了摁,“大官人且放心,我稍后就将那小女儿接来,好生照看着。” “劳烦姚二郎。”西门卿谢过,最后又叮嘱说:“如若那小侄女儿伤的严重,寻常大夫治不好,你便去请常为我家家人看病的蒋太医,或看小儿科的鲍太医,只说是我拜托,医资药费记在账上,届时我自会去结清。” 说起来这蒋太医蒋竹山,就是李瓶儿的第三任丈夫。——李瓶儿其人,就是现住西门府隔壁的花家、西门庆的结拜四弟花子虚的媳妇,书中西门庆第六房妾室,金瓶梅书名中‘瓶’字的贡献者。 李瓶儿第一任丈夫梁中书,第二任丈夫花太监侄儿花子虚,第三任丈夫蒋竹山,第四任丈夫西门庆。 现实早已与书中剧情不同,西门卿也只是一念闪过,并不在意。蒋竹山在他眼里,就只是一个医术不错的前太医。 姚二郎点头记下,“如此这般,也太过劳烦大官人了。” 一句话,几两银子的事,与武松的感激报答相比,划算得很,算不上劳烦。 “我与武都头同是衙门里人,念在同僚之情,这点微末帮助算得什么?”西门卿说的真诚,“且我敬佩武都头一身义气,有机会伸出援助之手,本就万分乐意。” “所以姚二郎不必挂怀,便是要谢我,届时武都头归来自有他谢我。”西门卿宽慰道。 他伸张正义,托姚二郎照顾武大郎女儿迎儿,又不是看在姚二郎的面子上,而是为了能徒手打死老虎的行者武松。 “劳烦姚二郎,我这便往衙门去了。”说完,翻身上马,一甩缰绳。 马儿哒哒小跑着,往县衙而去。 西门卿这一走,后面就纷纷议论起来: “我早先便说过,西门大官人那等人物,怎会包庇那奸夫!果然误会一场。” “那吴典恩早先也是县衙供职的阴阳生,据说他胆大包天,这才因事被革职。说不得这次也是他胆大包天,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哩!” “此话有理!大官人素来事忙,那奸夫怕是想瞒天过海,毁尸灭迹,待事成定局,大官人还能如何?平白被坏了名声!” “幸好郓哥儿那小子机灵,将这事说给大官人听,也让恶人有恶报!” 因着西门卿,街坊邻居对郓哥多了一份好感,让他以后打听消息都容易很多。 这是题外话了,最主要是市井街面上,有关西门大官人包庇杀人凶手吴典恩的流言,迅速反转—— 吴典恩狐假虎威欲瞒天过海,西门大官人得知后极为愤恨,又兼与武都头有同僚之情,决定大义灭亲,为武大郎伸张正义! 现在大官人已将武大郎的女儿救出潘氏妇人魔爪,花了五两银子好吃好喝养着,还请来太医医治。 第35章 作者有话说: 作者也是写文前才发现,武大郎居然有一个女儿 第19章 潘金莲心生怨 ◎-西门卿在县衙◎ 传言虽轻微失真,大半也都属实。 潘金莲被几个嫉恶如仇的街坊邻里看住以防她潜逃,出不得门,就买不着米面菜肉,武大郎买来做炊饼的面粉又已用尽,家中口粮很快见底。 潘金莲平时稍有心气不顺,都会打骂一顿迎儿出气。现在武大郎已经被她和奸夫吴典恩打死,没了顾忌,她人又被关在屋里,正是心焦躁惧! 就断了迎儿的口粮,在晚上睡不着时,抹黑扭打迎儿发泄出气。 姚二郎受西门大官人请托,叫上了自家媳妇,在街坊邻里围观下到武大郎家接人时,迎儿已经两天粒米未进。 十二岁大的女孩瘦削得只剩一副骨架子,看上去就跟七八岁大一般,衣衫破碎,满身泥泞,正饿得扑在水井旁喝水,院子里的枯黄杂草都被拔光嚼进肚里。 哪里还有个人样? 看得众人怜悯之心都揪起来,直骂潘金莲那厮歹毒淫·妇! 先与人通奸打杀亲夫,后又打骂女儿不让吃喝,全无人性罔顾人伦,与牲畜无二! 姚二郎迭声招呼媳妇,给迎儿身上裹上一件衣裳,小心抱起出了院子。 潘金莲听到动静,妖妖娆娆地站在门边觑看,冷脸冷眼,既无悔意也无惧意。 围观的街坊邻居见此情景,更是气恨不已! 指指戳戳对着潘金莲骂起来—— “你这遭瘟的贼淫·妇!来世必投畜生道,叫人喝血吃肉都不够偿还一身罪孽!” “该遭天打五雷轰的贼淫·妇!” “通奸偷人不说,又打死汉子,就连小娃儿也不放过!如今你没在牢里,就以为能逃过一死了?呸!我只管告诉你,贼淫·妇你死日子快了!!!” “武大老实没本事,任人欺辱打杀,可他还有一个好兄弟哩!武都头又有西门大官人这位同僚,区区一个你和一个吴典恩,开口叫你们今日死,便不会让你们明日活!” 潘金莲不期然被劈头盖脸一顿唾骂,又挨了好几下,害怕被这群人围住殴打,赶紧闪身缩回屋里,关了门插上门栓。 外面的街坊邻里又骂了一阵,因想去看看迎儿那小贼娃,才骂骂咧咧地陆续离开。 潘金莲听见外面消停下去,稍放下一颗心,可却是如何也坐不住了! 先前被关在屋里,虽然心焦躁惧,然而也心存一丝侥幸,有那位西门大官人在呢。 ——潘金莲想到这,就想起明媚三月里,她用竿子打中那人脑袋,那人看过来时的情景……都是妄念了。 很快醒神,将浮上心头的哀怨,沉入心底深处。 她是心存侥幸的,因为那位西门大官人,与她那相好是结义兄弟。 在两人欢好过后歇息时,就总听他吹嘘:他那结义大哥最是慷慨大方肯使钱,也最是能耐有担当能顶事,平时遇着一二小事,只需提一句大官人的名号就能了断! 潘金莲是相信那些话的,大官人那般人物,必是威武不凡说话中用的。 这不武大那厮死这几日了,只有几个多管闲事的街坊邻里来看住她,全不见衙役来拘捕她,想来就是她那相好借到了大官人的威势。 日渐过去,潘金莲觉得大概再过些日子,事情就能了了去了,以后她依旧过她的日子。 没了一味愚钝、人物猥琐的武大郎,她的日子还能更加自在逍遥! 可是刚才听来,大官人竟然在过问她的事?! 大官人在清河县是何等人物!衙门中常来常往,东京里熟门熟路。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出入骡马车轿。金银成山成堆! 而武二那厮没甚文墨只得一身蛮力,酒壮怂胆侥幸打死一头大虫,不要赏银才得了一个都头之职! 算甚么同僚!有甚么同僚情! 潘金莲顾不上旖旎隐秘心思了,现在是又惧又怕,坐立难安。 最后竟莫名地,就生出怨怪来:武二不识好歹,大官人不识情趣,她不也都罢休了? 现如今她好不容易遇着一个知情识趣的汉子,可以两厢厮守,两人却偏来阻拦她! 潘金莲这怨怪,有多不讲理不必多说。 只说另一边,姚二郎看迎儿挨打又挨饿,眼瞧没了个人样儿,此时更是出气多进气少。 愤怒的同时又焦急起来,寻思要想医治这小女儿,一般大夫怕是棘手。 幸好大官人想的周到,赶紧将迎儿安置在床榻躺好,让媳妇冲一碗糖水先喂上一些,他则转身跑出门,去请蒋太医。 蒋竹山得知姚二郎是受西门大官人请托,不敢拖延,立马提上药匣,随姚二郎一路疾奔。 进了屋,也没等歇息片刻喝上一口水,就上前一番望闻问切,后又全力施为,灸了几针稳住病情,便连忙用上好药。 忙活小半个时辰,方把迎儿救了回来。 事后蒋竹山一身冷汗湿透衣裳,犹如劫后余生:“幸亏医治及时,若是再晚上小半天,莫说我,便是华佗在世亦无力回天。” 姚二郎也差点吓出个好歹,跟着庆幸不已:“多亏大官人最后叮嘱我,若伤的厉害便去寻蒋太医,我又见势不对便果断去请您。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真再迟上小半天,一旦迎儿回天乏术,武二回来后也许不会问罪他,可因着他侄女儿是医治不及时死的,却也不会多感激他。 第36章 出力不讨好,也还就罢了。可西门大官人交托的事,若让他给办砸了,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 说回这边,西门卿来到县衙。 见到了清河县父母官——知县李达天,且佐二官县丞乐和安、主簿华和禄,也陪坐在侧。 甚至典吏夏恭基,司吏钱劳,也恰好就在县衙办公,有事差使衙役去喊一声,片刻就能赶到。 清河县衙的领导班子,可都非勤政之人,今儿非年非节的日子,却五巨头齐聚衙门。 西门卿觉得或许不完全是巧合。 他走到半路停下,去请托姚二郎帮忙接出并照看武松的侄女儿,看来这一出没白费。 他耽搁了那一会儿,路上就看到好些个回转县衙的衙役,他又勒马慢上几步,这不就有了现在县衙五巨头齐聚衙门的场面。 西门卿常在县衙行走,说不好听点儿是包揽诉讼——与红楼梦里王熙凤做过的相似却又太一样,说好听点儿,就是合理合法调解纠纷。 再说的正式一点儿,他是管些公事。——管,取管理之意。 换句话说,西门卿虽然没有官身,这县衙也没他一张办公桌,却有一部分实权——尤其刑名公案这一块儿。 就跟后世农村一些德高望重、有关系人脉的乡贤,可以对村务建言、插手一样。西门大官人也有这份本事,且范围不止一个村子,而是一县之地。 说句大话,就算出了清河县,在东平府、在山东地界,又即使是在东京,他也依旧有门路可以转圜一二。 因此眼下清河县三巨头在上,西门卿也未有拘谨紧张,更没有受宠若惊。 书中西门庆能做到的,他西门卿当然也能做到,何况原身已经搭好了骨架,他在此基础上丰富血肉即可。 相比花了大半心思在猎艳寻欢上的西门庆,他全部心思都在经营事业和人脉,成果已初显。 至少四门亲家——八十万禁军提督杨提督府,西门家的小厮去了通报一声就能进去。走通杨提督府,蔡太师府的门路也是顺理成章了。 以前西门家也能浸润杨提督和蔡太师的门路,可拿钱开路一路从门房、二管家浸润到大管家就到头了,与同样拿钱开路,直接从二管家、大管家直通杨提督、蔡太师,这能一样? 西门卿不是得志便猖狂的性格,禀性刚强、言行果敢之余,又不会失了礼仪规矩。 “见过诸位相公。” 西门卿作揖行礼,三人起身回礼,互相礼让一番,方才相继落座。 坐定后又就‘从何处来’、‘近况如何’等话题,一一寒暄过,西门卿才把话题引入正题。 “……近来冗忙,直到今早在街上遇见郓哥那小子,才知道我县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捉奸杀人案件!” 西门卿又简单复述了郓哥的话和猜测。 知县、县丞和主簿,清河县衙三巨头一时无言,隐晦交换一轮眼色。 对西门大官人的态度有所觉察,又不敢确定。 只嗯嗯哦哦点头听着,没有实际性发言。 西门卿知道县衙这帮子人肚里肠子的弯弯绕绕,主动表态:“我听郓哥说了街面上的流言,只觉荒唐至极!我西门卿岂是那等包庇罪犯之人?” 三人点头坚定有力,捧哏一般:“确实荒唐!”“那是那是。”“自然自然。” 西门卿:“我与诸位相公来往日久,已厚颜将相公们视为挚友。” 知县李达天忙接过话:“我亦视大官人为挚友!”做西门大官人的挚友不亏! 西门卿神态流转间,全然推心置腹的真诚,“我与相公们说句大实话,但这话也是说到哪儿,便在哪儿了了。” 县丞乐和安与主簿华荷禄,与武松有些交情,这次又没被西门大官人用银钱粘住了嘴,见势自然高兴。 连连保证:“那是那是!话出你嘴,入我等耳,再不会叫第五个人知道。” 这就是官话路数罢了,西门卿也就随口一说,他们也是随口一保证,说不说出去,全看话里有多少隐秘,各人嘴紧不紧。 接着说:“我西门卿行事确实霸道,也有不少手段,如若不然,那些家业如何守得住?又如何让官民两道,都信我一二?” “因我又管着些公事,并与诸位相公相交,便知晓其中深浅厉害。总归要想长久二字,就得谨守一点,得知法守法!” “而我行得正坐得端,知法守法,问心无愧,何惧魑魅魍魉!又何惧流言蜚语?” “大官人此言有理!街面上那些流言确实荒唐!” “大官人真知灼见!” “大官人言行合一,是为大善!” 看样子这些人懂他言下之意了。 但西门卿还是点明了,“说句大话,我知交友人遍天下,称兄道弟者也不在少数,那吴典恩就是一无赖帮闲,会说些好听话语,我便也与他往来。却不想他竟如此不当人,竟打着我的名号,猖狂‘潜逃’,简直胆大包天!” 李达天闻弦歌知雅意。 西门大官人根本没把那吴典恩当正经结义兄弟,如今对方还败坏他名声,怒恨都来不及,哪还会包庇。 但也不能明着承认,之前迟迟没将吴典恩捉拿归案,就是看在他西门大官人的面儿上。那不摆明徇私枉法吗? 只是佯怒道:“那吴典恩拒捕潜逃,潘氏拒不归案,属实猖狂!本官稍后便增派衙役捕快,全县搜捕,谅他插翅也难飞!” 第37章 …… 西门卿跨出县衙大门,脑海里就‘叮叮叮’响起一串提示音: [‘浪荡之妇·潘金莲(sr)’羁绊值增加50点] [‘浪荡之妇·潘金莲(sr)’羁绊值:80点] [‘武大郎·武植(r)’羁绊值增加50点] [‘武大郎·武植(r)’羁绊值:80点] [‘挨光专家·王婆(r)’羁绊值增加20点] [‘挨光专家·王婆(r)’羁绊值:60点] [‘无点恩·吴典恩(r)’羁绊值:50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20点] [‘皂吏李外传(n)’羁绊值:100点] …… 自武大郎捉奸案逆转为起始,许多人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第20章 野鸳鸯被审判 ◎武都头公干归来◎ 归根究底,潘金莲不过一名誉不佳的市井妇人,吴典恩也仅一介被官府革职的前阴阳生,帮闲抹嘴无业游民罢了。 先前两人能逍遥法外,是吴典恩扯着西门大官人结义八弟的大旗,狐假虎威。 一旦西门卿表露出大义灭亲的态度,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西门卿到县衙走过一趟,太阳落山之前,吴典恩和潘金莲就被拘押收监了。 原打算傍晚烧毁的武大郎尸身,也在仵作何九去重新验明尸伤后,由义庄妥当收殓,等武松归来就领回去入土为安。 第二天,日头未过晌午,左邻姚二郎、武大郎身死当天的看诊大夫,茶坊的王婆,以及当日看热闹的几个无赖,一应目击证人的供状证言也全数记录。 第三天上午,知县李达天升厅审问,带棍衙役将凶犯提取上堂。 曾经道貌岸然的吴典恩,眼下跪在堂下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几分书生儒雅之气全不见踪影。 潘金莲披散一头如瀑青丝,往日秾艳妩媚之态大损,却因一身素白麻衣,端的是楚楚可怜一身孝,又添几分清丽可怜之姿。 知县李达天一拍惊堂木,打眼瞧下去,被潘金莲美色晃了眼。 但有西门大官人授意在前,李达天再不敢徇私,收起心思,铁面无私地审起案来。 证人证言,证物尸伤,供状供词,一应都有。 此案‘尸伤病物踪’五件俱全,吴典恩与潘金莲通奸并打杀苦主武大郎,证据确凿。 期间任凭吴典恩巧舌如簧,又搬出西门卿做靠山,潘金莲也是泪眼涟涟,哭诉自身苦衷。 李达天都充耳不闻,当堂宣判二人通奸属实,事发后杀人潜逃,按律问斩。 判决一出,吴典恩和潘金莲当堂瘫软如泥,面白如纸,冷汗如雨! 后面只等报审州府,申祥省院,文书到来时二人就要问斩殒命了! 怎能不怕?! 重新被拘押回牢里,潘金莲合身扑到墙边稻草堆上,趴卧着声泪俱下哭诉她命苦: “奴幼时家贫,七岁丧父失怙。九岁被卖作家伎,习得琵琶技艺,主家却又短命!十三岁被妈妈二卖,又遇主家婆善妒,将我许给那猥衰不中用的武大郎!” “直至遇见官人,奴家才算黑夜见光、凛冬逢春,一截残身有了生趣。如今却又苍天闭眼,看不得你我厮守白头……” 但凡男子,尤其遇着女子柔弱无依、要依靠着他活时,就会生出一股自得和气概,就算原本袖手旁观的,也会想要帮一帮。 况且吴典恩本来就惧死,如今有潘金莲又指望着他、依靠着他,就更卖力寻找生路了。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找西门大官人才有活路! 吴典恩思忖着,大官人先前虽明言大义灭亲,让他被拘捕收监,怕也是慑于流言不入耳,应该不至于见死不救。 且他不求无罪释放,只求大官人帮忙转圜一二,判一个刺配流放,应非难事。 届时往那繁华富足的州城一去,依旧喝酒吃肉,与六姐两人作一对夫妻过着日子,反倒美哉乐哉! 吴典恩毕竟曾在县衙供职过,又偶尔陪西门大官人一道往县衙行走,也认得三五衙役小吏,最后求到了一个衙役答应帮忙给应伯爵传去口信。 应伯爵得了信,念着兄弟之义,找到西门卿,将吴典恩的话转达。 又劝:“我等自玉皇庙结义以来,每月会期聚在一处吃茶、喝酒、耍乐,无不自在畅快!日后若缺了哪一个,也是憾事一桩不是?” 意思还是想救吴典恩一命,别让十个兄弟缺了一个。 西门卿神情冷肃,言语之间带出些怒其不争:“你我这般人,吃酒博戏,惹草招花,自个花钱买快活,何需理会旁人怎么说,安分不安分? 然而你我可以不拘小节,却不可触犯律法!” “不怕说句大话——不论在官在民,我都小有几分薄面,可我何曾做过一桩杀人放火、罪不可赦之事?但他吴典恩是真的做下了!” “律法规定:凡和奸,杖八十,男女同罪!若抓奸在床,打死当场,或无罪或轻罚。 他吴典恩被抓奸在床,不惭愧遁走不说,反而打杀苦主!此举属实嚣张至极,也愚蠢至极!也是天理难容,罪不可赦,我如何能救他?” 西门卿一番话正义凛然,但就像吴典恩反杀苦主后还嚣张‘潜逃’,应伯爵同样不是一个道德多么高尚的人。 “吴八弟那日确实莽撞了,可他当时怕也是一时脑热,又受奸妇挑拨,才误把武大郎打死。” 第38章 “如哥哥所说,他确实有罪,可是否罪不至死?若哥哥帮忙转圜一二,判个刺配流放也就罢了……” 刺配流放?像宋江那样刺配江州,照样喝酒吃肉题反诗? 吴典恩无牵无挂,刺配流放,就是换个地方继续逍遥快活罢了。 西门卿听不下去了,打断话尾:“奸妇挑拨?堂堂七尺丈夫,犯了错却将过错推到妇人身上,无耻之尤!” “再者武大郎的一条命,难道就不是人命?既是人命,他吴典恩和潘金莲杀人偿命,岂非理所应当!” “你念着兄弟私情,怎不念着世间大义?” 西门卿重申他的底线,“我们兄弟平日一处耍乐虽自在畅快,却不能因此就徇私枉法,包庇遮瞒天理难容之事。” 他不在乎几个银钱,也愿意带他们一起吃喝玩乐,等需要时使唤一二,却不会包庇他们违法犯罪的恶事。 这一点,他希望他这几个结义兄弟和其他友人都能意识到。 “再还有,你只看见他吴典恩是我结义弟弟,却不见武大郎的兄弟武二郎武都头,他也与我有同僚之情,我如何能眼见他兄弟枉死却不管?” 西门卿看重与武松的同僚之义,大义灭亲为其兄弟伸张正义,又给钱寻医妥帖安置其侄女迎儿,断然拒绝义弟上门为凶犯求情…… 这一桩桩好事他做了,可没打算不留名,就要大大方方拿出去传扬。 西门卿用悲痛而坚定的语气,一锤定音:“情义两难全时,便要秉持世间大义。所以他吴典恩,我是断然不能帮的了,他是死是活全凭知县相公判决。” 话已至此,应伯爵也应和道:“哥哥说的再在理不过了,他吴典恩着实失了分寸!半点不知收敛!” 西门卿自然知道应伯爵的附和,并非认同了他话里的道理,只是慑于他强硬的态度,觉得不值得为了吴典恩而得罪他。 这样就够了。总归有他在一日,他们就翻不起浪来。 “我们一干兄弟,虽秉性各异,平日却都知情识趣,谁想他吴典恩竟是如此狠毒之人?”西门卿长叹一口气。 “经此一事,也是给我等一个警诫:寻常小打小闹便罢,大是大非面前万不可糊涂了。一旦糊涂,就要丢了一条命去。” “哥哥言之有理,我听哥哥的。”这次应伯爵回的倒有五分发自内心。 吴典恩的下场可就摆在那儿哩,可不得引以为诫?! 若真犯了大事,又没有西门大官人援手转圜,还能逃得过一个斩首? 此处还有一段后话。应伯爵在离开后,把西门卿的一番话,一句不落说给了其他几个结义兄弟听,都才算是明白了西门大官人的态度。 等到吴典恩秋后处决,人头真的落地,也彻底吃住了教训。 一干人等自此收敛,后来言行也偶有微瑕,大是大非的错误倒真没再犯过。 西门卿拒绝为吴典恩转圜一二的行为,再次激起“叮叮叮”一串提示音: [‘浪荡之妇·潘金莲(sr)’羁绊值增加10点] [‘浪荡之妇·潘金莲(sr)’羁绊值:90点] [‘武大郎·武植(r)’羁绊值增加10点] [‘武大郎·武植(r)’羁绊值:90点] [‘挨光专家·王婆(r)’羁绊值增加10点] [‘挨光专家·王婆(r)’羁绊值:70点] [‘无点恩·吴典恩(r)’羁绊值增加30点] [‘无点恩·吴典恩(r)’羁绊值:80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30点] …… 八月初旬,武大郎捉奸被杀一案定案后的第三日,武松回到了清河县。 公干归来,武松先径直去县衙纳了回书。 可恰巧知县和县丞与主簿等人因了结这一桩公案,自认颇耗心神,皆休沐在家不在衙里,只留一众文书胥吏,脚打后脑勺地忙碌全县一摊子公务。 又加之武松虽上任清河县都头一职已有一年,却有近十个月在外公干,并不与衙门胥吏来往熟稔。 武松得知知县相公不在,中途也没有与人攀谈,就出了衙门。 等回到下榻地方,竟还不知时下清河县最大的一桩谈资,不知他的兄弟已经离世。 心里惦念着兄弟,武松没有多歇息,当即就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鞋袜,重新梳头带了一顶新头巾,打整干净锁上房门,往武大郎家而去。 一路上走来,左右商贩路人认出了归来的武松,神情或怜悯、或愤慨、或好奇,一边指指点点,一边挤眉弄眼和身边人低低私语。 武松察觉到看过去时,那些人立马转脸不看他,让他觉得莫名。 心想莫非是他那嫂嫂做了甚么丢人现眼的事?旁人在看他笑话呢! 武松这样一想,愈发快步来到哥哥家,推开大门。 空荡荡院中一阵风过,卷起枯叶灰尘,不见一丝人气。 “哥哥?嫂嫂?” 没听见人应声,武松又进屋上楼,上下来回找了一遍,又唤:“迎儿?” 莫非遭了贼匪?哥哥一家不幸遭了不测! 或者是搬了家,没来得及给他留下个口信? 惊惧忐忑之间,武松摔门而出,隔壁茶坊的王婆听到是武松归来,整个人心虚慌乱,关严了大门不敢见人,只在门缝里窥觑。 第39章 武松看见隔壁茶坊门窗紧闭,就打算去敲左邻姚二郎家门,探问一二。 不想却先遇见了街上卖果品的郓哥。 在武大捉奸被杀一案中,西门大官人对结义兄弟的大义灭亲、刚正不阿!安置苦主女儿的妥帖大方、重情重义!已经传遍整个清河县。 郓哥因为偶尔能与大官人见着面,平日又得大官人照顾一二,尤其深感与有荣焉。 眼下郓哥见到武松急急慌慌夺门而出,就猜到了他缘何如此。 于是上前唱喏见过,开口问:“武都头,可是因没见着兄嫂一家而忧心?” “小子你可是知道?!” “武都头且莫慌!先找个地儿坐下,待我仔细说与你听。” 第21章 潘金莲问斩 ◎大官人有大丰收◎ 武松依言找到一家饭店,叫来店小二让造两份饭来,问过郓哥也喝酒后,又让打来二两浊酒。 郓哥看这武松虽不如大官人出手阔气,好酒好肉招待,待客却也算周到。 也不等酒饭上桌,当即就把事情原委对武松一五一十道来。 从武松走后不久,他嫂嫂潘金莲故态复萌在门外伸腿勾汉子说起,到她与吴典恩如何相识,又如何经由王婆牵线搭桥,二人白日里就凑到一处厮混。 再到街上无不知晓他们奸情,后来武大郎恰巧撞破奸情,却捉奸不成反被打杀。 “……大官人虽也有财有势,却非世人偏见里那等仗势欺人、罔顾王法的,得知吴典恩那厮扯大旗败他名声,又拒捕潜逃之后,当即就打马往县衙去了!” 接着西门大官人途中路过,如何妥帖大方地拿银子请姚二郎接出迎儿,为她寻医问药,照顾她温饱。 又如何到县衙去,与知县及佐二官等陈明态度大义灭亲,最后凶犯被捉拿归案审问。 诸般后续,郓哥好似亲眼见到一般,都细细说给了武松听。 “……如今那吴典恩和潘氏被判了斩,文书已报审州府,只等省院复核,该是秋后就要问斩了。” “而王婆那厮助纣为虐的,在旁助威的二三无赖等大小帮凶,或打板子,或训斥,也都有惩戒。” “再有武都头兄弟留存在世的唯一骨血——你那侄女,如今也正好好儿地养在姚二郎家,只等你将兄弟下葬,后事安排妥当了,再接回来抚养。” 郓哥最后宽慰道:“向来世事难测,武都头你兄弟已然长辞,好在凶犯得到惩处,你兄弟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武松听得郓哥将事情细细道出时,惊怒、忿恨、悲痛……诸般情绪一股脑先后涌上来,最终落定在悲痛和感激上。 “人有旦夕祸福,世事无常,我兄弟他……”武松方才一张口,就已眼眶泛红,眼底湿润,语带哽咽:“兄弟他苦命啊,苦命啊!” “好兄弟,你说得不错,凶犯杀人偿命,已可慰我兄弟在天之灵。”调整片刻,武松心中依旧悲痛不已,却也勉强接受事实。 他自知没甚么文化,不过是有一身力气的一介草莽,机缘巧合打死一头大虫又得蒙知县相公赏识,才得了公职领一县都头,已是天降大幸。 得此大幸光耀门楣,是他有生以来极高兴极畅快之事,筹谋着让自幼相依为命的兄弟过上好日子,谁曾想却是天人永隔。 他恨吴典恩那厮狠毒!恨潘氏那厮□□!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可杀人偿命,已经再公平不过。 他恨也就恨了,再多就是满腔悲痛,哭一句他兄弟苦命! “若无大官人大义灭亲,杀我兄弟的恶人怕是早已远遁,那时我何处报仇去?我很该明日就登门,去向大官人道谢。” 在柴大官人家寄居体会过日渐冷待的武松,现在看西门大官人施予他的这份恩情,于他尤显难得,其中分量就要看得格外厚重些才对。 郓哥深以为然,“武都头确实该登门道谢。” “只是不巧,大官人前几日外出做事去,现今不在家中。” 武松闻言也只好改期,“真是不凑巧。只好等大官人回转,再行登门拜谢。” “此前我先将兄弟安葬入土,再把侄女接回来抚养,忙妥之后再登门,倒能更从容些。” 这日武松与郓哥吃过饭分别,随即就回转县衙。 问过人找到仵作何九,陈明身份,开具凭条,就去义庄领回了武大郎尸身。 运回县前街上武大郎家中,又拿银钱出去买回棺材冥器、香烛纸钱、果品点心,又安设好灵堂灵牌,点起随身灯,挂起经幡纸缯,方才停灵妥当。 然后早晚三炷香,守满三日夜。 接着寻了一块坟地,支使几个手下士兵,将武大郎抬出去安葬入土了。 办妥这桩事,武松就去左邻姚二郎家,将侄女迎儿接回来。 然后上街买酒买肉,置办出一桌酒肴,请来姚二郎一家、帮过忙的士兵和街坊,与侄女迎儿一道陪着吃了,算是谢过他们先前照拂。 话说回武大捉奸被杀一案。此案‘尸伤病物踪’五件俱全,李达天审判后就写了文书申祥,将吴典恩和潘金莲及王婆等一干人解送东平府,详允发落。 东平府府尹陈文昭接到报审,当即升厅。 叫衙役押上犯人,当厅把清河县申文看了。 只见清河县申文这样写着: 【东平府清河县为人命事呈称:犯人吴典恩,系清河县人士,曾于本县参作阴阳生,后因事革职。犯妇潘氏,系清河县人士,嫁武植为妻。此二人私通苟合,屡屡通奸,人所共知。 第40章 是日,植于间壁茶坊撞破奸情,奸夫奸妇揪打植致伤重,当时身死。 比有左邻姚二、看诊大夫温大,茶婆王氏,及一干闲人见证。 …… 拟吴典恩及潘氏合依通奸杀人,不问手足、他物、金两,律斩。茶婆王氏,合依同谋共犯,律脊杖二十。其余一干人犯俱供明无罪,释放宁家。 今合行申到案发落,请允施行。 政和三年八月日,知县李达天、县丞乐和安、主簿华荷禄、典吏夏恭基、司吏钱劳。】 又把犯人证人的供状招拟都看过,便将一干人犯叫到面前,问犯人吴典恩道:“你如何打死这武植?” 今日报审到州府来,吴典恩深知已是生死关头。 值此危急之时,灵机一动! 便朝上磕头道:“青天老爷!小的到得案下,方见天日,请容小的说!小的是西门庆结义八弟,又兼西门庆舅子,名唤吴典恩。” 张口先谄媚拍马,自报名姓时,因和吴月娘同姓,竟信口雌黄直接冒充西门庆舅子。 接着又巧舌如簧否认罪行,颠倒黑白,将武大郎之死推到他自己身上。 “小的实未与潘氏通奸,不过是闲人闲语三人成虎,偏那武植人小气大!不知从何处风闻几句,那日上来便与我揪打,不想却不慎跌撞伤重,不治身死。” 最后竟无耻喊冤叫屈,诬陷武松仗势欺人取他性命。 “小的属实含冤负屈,奈何武植兄弟武松乃县中都头,人多势大,奈何他不得,要取了我的命去偿他兄弟的命!” 如果西门卿在当场,他真得说一句:吴典恩果真是胆大会来事儿,又能说会道。 死到临头,还能唱一出冒充西门庆舅子,颠倒黑白反诬武松的大戏。 如果上首的府尹陈文昭与时下大多数官员一样,贪腐无度,权钱相护,还真的很可能会看在西门庆面子上,改吴典恩一个轻判。 庶不知,书中吴典恩就是靠冒充西门庆大舅子,从蔡京那儿得了一个驿丞的官儿,最后一路高升官至巡检。 然而陈文昭是个极清廉的官,颇有民生政绩,又是大理寺寺正升任的东平府府尹,审案判案的能力高出寻常文官一大截。 轻易就抓住了吴典恩话里的矛盾:既是西门庆舅子,又怎会遭县衙区区一都头仗势欺压? 再者清河县就在东平府辖下,消息流通方便,武大捉奸被杀一案的原委,早已传到府城。 西门大官人在此案中的态度,人所共知。 “胡搅蛮缠!不知悔改!你当本官眼瞎耳聋不成?!” 当即扔下一根签子,痛打吴典恩二十大板! 粗壮衙役上前把吴典恩叉倒在地,板子上身打得他是哀嚎连连,再不敢信口雌黄。 [‘无点恩·吴典恩(r)’羁绊值增加10点] [‘无点恩·吴典恩(r)’羁绊值:90点] 西门卿虽没在堂下而远在清河,可通过羁绊值点数变化,也大约猜出了吴典恩会有什么举动。 接着陈文昭又将一干人等挨个审问过,得到的口供招拟,与申文和上呈的供招并无二致。 于是当厅又把吴典恩和潘金莲收押,随即申祥省院。 因为事实确凿,并无不妥,文书很快就下达。 文书到日,即刻施行,吴典恩与潘金莲按律问斩,王婆脊杖二十。 二人断头之日,正值武大郎百日前夕,也算是大仇得报告慰阴灵。 武松听闻消息,在武大郎百日那天,从报恩寺请来几个僧人,在家做了一场水陆,超度兄弟亡魂后,于晚间除了灵。 过了两日,外出办事的西门卿终于回到清河县。 武松听闻,往西门家去递上帖子。 …… 话回两日前。 这天西门卿以东平府药材行会唯一代表的身份,参加了一场山东药材行会的酒宴应酬。宴上与山东省药材商们达成了互通有无、合作共赢、同进共退的共识。 他这一趟出来已经有三个月,终于西门家的生药生意独霸东平府,正式打进了山东市场。 晚上酒宴结束,西门卿回到客栈,吩咐店小二提来热水沐浴洗漱完毕,玳安又要来一碗橘皮醒酒汤,接过来喝下。 汤用陈橘皮、檀香、葛花、绿豆花、人参、白豆蔻仁和食盐研磨成粉末拌匀存放,喝时用开水冲泡,是店家常备着的。 醒酒汤用料不菲,效果也是立竿见影,一碗下肚顿时舒坦许多。 换上提花暗纹纯白丝绸寝衣,躺上铺着自带被褥的床榻,舒坦得长长舒出一口气。 而这一口气还没呼完,耳边就响起“叮叮叮”提示音。 名著系统拟态的小雀儿在床榻上方扑腾翅膀欢快飞舞,声音激昂: [‘浪荡之妇·潘金莲(sr)’羁绊值增加10点] [‘浪荡之妇·潘金莲(sr)’羁绊值:100点!] [‘武大郎·武植(r)’羁绊值增加10点] [‘武大郎·武植(r)’羁绊值:100点!] [‘无点恩·吴典恩(r)’羁绊值增加10点] [‘无点恩·吴典恩(r)’羁绊值:100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30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60点!] 报完系统通知,小雀儿咻地飞到西门卿面门上方,[加上‘勤劳丫头·孙雪娥(r)’羁绊值100点满点成就,你已经有三个满点成就奖励待领取了!现在领取吗?] 第41章 [不领取。]他把孙雪娥的成就奖励都搁置三个月,可不是为了现在领取的,[时机不到。] [是指吉时没到吗?导游是你等欧气最盛的时候,沐浴更衣焚香净手然后开奖?] [我知道的,你们古代人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仪式感。] [那倒不是……]话还没说完,又一道系统提示音响起。 [名著衍生世界体验系统2.0,更新完毕。] 西门卿轻笑道:[时机这就到了。] 第22章 领取奖励 ◎小说都是骗人的!◎ [本次主要更新内容: 1、调整成就奖励。除n级人物成就奖励沿用货币奖励外,高等级人物成就奖励加入相应实物奖励。 2、与水浒传名著衍生世界联动。介于金瓶梅世界为水浒传同人世界,二者紧密不可分割,现进行联动游览。 3、明确相应名著人物等级划分,完善羁绊值计算系统。] [哇!导游你提的建议被采纳了,真的加入了实物奖励!你想吃的爆米花、拔丝红薯和炸薯条有望了!] 拟态小雀儿蓬乎乎的一团,在床顶扑扇翅膀,看着萌化可爱无比。 可脑内的声音呢,却成熟低沉,反差真是太大。 这种反差萌,不要也罢。 西门卿伸手一把捞来小雀儿,熟练地握在手里,捏一捏,[小名,再帮忙发一封邮件,我有些建议还想提一提。] 从虎口钻出头的小雀儿睁着黑豆粒眼,疑惑地歪歪头,声音成熟低沉地问:[导游你想提什么建议?] 西门卿拇指刮歪小雀儿整颗头,捋顺它头顶钻乱的绒羽,[给小名换一个软糯奶气的语音包。] [……!!!]小雀儿天打雷劈一样,它不可置信! [真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宿主!我以为你睿智稳重、心有成算,没想到你居然也喜欢可爱软萌的毛茸茸!] [毛茸茸谁不爱呢?]西门卿没有被激将,[把更换系统语音包的建议提交了。] [!!!]小雀儿炸毛了! 可除了换来西门卿一个摸头,没有任何作用,只能无可奈何执行命令:[邮件已发送。] 西门卿手里捏着小雀儿安抚(小名系统:呸!),脑内开始查看更新通知。 或许是对成熟低沉语音包即将离去的不舍?小雀儿想抓紧最后机会多说点话。 就顾不上和西门卿生气,整个系统继续震惊无比:[导游!居然还有和水浒传世界的联动诶!] 西门卿却没有多少震惊,对于更新内容他并不意外,[早就知道的事,有甚么好吃惊的?] [之前没更新,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早就知道的?] 系统的智能显然不等于智商。 [连‘金瓶梅’中‘金’字来源者的潘金莲,书中绝对主角的等级划分都只是sr,行者武松的划分却有ssr,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名著世界人物等级的划分,总不至于不以戏份多少,而仅凭武力高低吧?] [哈?原来老板早就决定要联动水浒世界,导游你也早就知道。]小雀儿甩甩头,甩得头顶又竖起一根呆毛。 西门卿拇指刮倒那根呆毛,否定了它的说法:[准确来说,不是联动水浒世界,而是扩大‘游览地图’。] 世界联动,不过是资本家的又一个噱头而已。 [毕竟金瓶梅世界主要是宅斗,阵地囿于四方内院里。 而恰好它是水浒世界的同人世界,在西门家内院之外的广阔天地里,就是水浒传世界。] 他虽然不懂系统它们的科技内核,可当初小名系统发现穿错世界后,想重新换一个世界都不能,难道还能联动两个世界? [所以不是早就知道,而是早就能推断出来。] [原来是这样!]小雀儿恍然大悟,[我还奇怪,难道是第二世界技术有所突破,世界联动投入实用了呢。] [这不重要。]西门卿活动活动手指,[重要的是领取孙雪娥、潘金莲、武大郎和吴典恩的成就奖励的时机已到。] [系统更新完毕,就是你在等的时机?] [对,我在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相比几百个铜钱的奖励,等系统更新后领取实物奖励显然更划算。 西门卿脑内默想点开孙雪娥栏后面的礼品图标。 礼品图标包装打开,奖励领取成功。 ‘砰’的一声,床榻前一阵水波纹的空间震动后,地上凭空出现一个箱子——半个立方大小的浮雕人像青铜宝箱。 细看箱体雕的人像正是孙雪娥,图中她手持羹勺,立在灶台后,正符合她‘能造五鲜汤水,善舞翠盘之妙’人设。 雕像线条流畅,栩栩如生。 如此工艺精湛的青铜宝箱,在这个时代都能摆到百宝阁上了。 希望不是过度包装。 西门卿起身下床,蹲身打开宝箱,箱里静静躺着一堆‘大观通宝’,以及一张字纸。 捡起字纸,上书: 【猪下水处理法 先将猪下水的杂质清洗干净,再用面粉和生碱揉搓,然后清水清洗干净,接着架锅生火烧开水,猪下水入锅焯5分钟,捞出放入冷却淡盐水中浸泡半小时,清洗干净捞出,最后切片、切块或切丝待用。】 小名系统觉得以西门卿平时看账本一目十行的速度,他看这张纸用时有些久了,于是凑上前: [哇!是穿越农家女种田文三神器之一的猪下水诶!] 第42章 西门卿把纸往床头矮几上一扔,失望显而易见,[古时贫民不常吃猪下水,是因为猪下水臭吗?] [不,是因为对他们来说,猪下水也是荤腥,也是昂贵的。] [古代时,猪下水没出一道名菜,是古人不知道怎么洗吗?] [不,是洗猪下水的面粉和生碱,烹调猪下水的香料和调料,价格昂贵,做成菜肴的成本相应也就高昂,不划算,赚不着钱而已。] 小名系统反应迅速,[我知道!有句名言是这样说的:你怎么没上清华,是因为不想吗?] 西门卿:[我确实是因为不想。]然后他到对门上去了。 小名系统反应过来:[你知道猪下水怎么处理的话,那这奖励不就一文不值了吗?] [一文不值倒不至于,只是稍显鸡肋。]西门卿纠正道,[因为在此之前,我的确不知道猪下水处理方法。] 其实他所说猪下水的这些,对他来说不是多大的事。 因为烹饪猪下水去味增香的很多香料本也是药材,如甘菘、丁香、八角、小茴香、沙姜、白豆蔻、肉豆蔻、桂皮等,西门家的生药材生意就做,因为大宗量多走批发价,成本立马能削下一大截。 猪下水生意,或说卤味这类重口熟食生意,在他手上是有做头的。 西门卿继续领取第二个奖励——‘无点恩·吴典恩(r)’羁绊值满点奖励。 点开人物后面的礼品图标,‘咚’一声,地上再次出现一个浮雕人像青铜宝箱——人像自然也是吴典恩。 打开宝箱,里面同样躺着一堆铜钱和一张字纸。 拿起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十几个菜谱。 一言一概之——‘猪下水菜谱大全’。 [开出的奖励倒是凑巧。]西门卿揶揄道。 不管游戏还是综艺,为了可玩性可看性,哪个不是有剧本有黑箱的?凑巧真不奇怪。 [处理方法有了,菜谱有了,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店面,就能开个猪下水饭馆。]西门家有钱有人脉,店面不难找。 小雀儿看西门卿脸色不好也不坏,就兴致勃勃道:[导游你要经营一家专卖猪下水的小饭馆儿吗?一定很有趣!] 近古的穿越农家女种田文小说中的经典剧情诶!它即将现场见证! [未尝不可。]未来时空的观众和玩家应该会喜欢这个剧情,那开一家猪下水店又有何不可? 小雀儿得到肯定答案,高兴得飞来飞去时,西门卿继续领取第三个奖励。 ——‘武大郎·武植(r)’羁绊值满点成就奖励。 同样场景出现,‘咚’一声,武大郎浮雕人像的青铜宝箱出现在地上。 西门卿打开一看,依旧是一堆铜钱和一张字纸,上书:【手工香皂制作方法】。 [是穿越农家女种田文三神器之二的肥皂!]小雀儿正处在一种见证历史的莫名兴奋里! [肥皂和香皂总体上没有区别,只是前者主要用于清洁衣物,后者清洁肌肤而已。] [但有用处的,也只有那丁点不同之处了。]西门卿再次有些失望。 他都有些怀疑之前的期待是否太过了,就这? [嗯?怎么说?]小雀儿一时懵圈,兴奋的火焰被盖上一锨沙土。 前半部分香皂的制作,西门卿一眼扫过,着重看了后附的补充内容,即香皂和肥皂的不同之处——香精和精油的提取与添加。 一边闲聊:[小名系统,哪怕是你们眼中的近古时期,哪怕我只是近古时期文科生,中学时也是学了皂化反应的。] [就算没有奖励的制作方法,我如果想,多试验几回,徒手捏出几块肥皂并不是难事。] 只是徒手捏肥皂,又不是徒手捏军械,有什么难的。 [毕竟肥皂生意的主要难点不在技术,而在于原材料——各类油脂。] [时下百姓一年到头碗里都难见几滴油星,哪还有多余油脂去做肥皂,又哪里用得起油脂做的肥皂。] [再有一点,肥皂其实就是胰子。在‘远古’时的魏晋就有了,并非什么科技产品。] [也就是香精和精油的提取,受器械设备局限,在‘远古’时不常见,也对我还有些用处。] 小名系统听完,感觉它又受到了欺骗! 但犹不死心,[那豆腐呢?] 近古小说里可是不乏豆腐当‘白玉’,卖出高价一夜暴富的情节! 西门卿抿一下嘴,不甚稀罕的样子,[豆腐的出现还更早些,有史可证是在汉代就有了。] [猪下水生意成本太高,肥皂生意成本太高,豆腐早就有了……]小雀儿满身绒羽都塌掉了…… [原来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西门卿一脸无奈,[所以小名你和你老板,你们究竟把‘远古’时期想得有多落后?]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这话可不是夸夸其谈。其实很多你们以为的科技和作物,早就已在历史长河中出现过,好比土豆、玉米和红薯。] ——只是土豆玉米红薯,如今远隔重洋还在另一块大陆之上。 ——只是技术从有到都有,这个从发明到普及的过程,中间可能隔着一条阶级深壑、一段时间长河。 [有专家说在宇宙大迁徙之后,我们的史料散佚太严重,或许远古时期根本就没想象中的那么落后。原来是真的!] 小雀儿暴躁地在地板上蹦跶一圈。 [豆腐、猪下水和肥皂古已有之,那这奖励不就毫无用处了嘛。]暴躁之后蔫耷耷的小雀儿,显然是失望极了。 第43章 [倒也不是一文不值。东西有没有用,全看在谁的手上。]在贫民手中自然是用处不大,不过是自食自用,顶多再赚上千百个铜钱。 在有钱有人脉的富商手里,就又不一样了,可以拓宽人脉,可以赚大钱,也可以凭此富甲一方。 不过于他最有用处的,还真是香皂与肥皂的不同之处——即香精和精油的提炼。 西门卿不再深说,转而笃定道:[我觉得潘金莲的羁绊值满点成就奖励,我能开出提取香精和精油的机器。] [你这么肯定?] 西门卿自信一笑,[我运气向来很好。] [你是人间欧皇吗?想什么就开什么。]小雀儿经历过一番心情跌宕,有点小傲娇的小情绪了。 [你且看着吧。] 西门卿选择领取第四个奖励——潘金莲的羁绊值满点成就奖励。 一个占满大半间房,箱体浮雕潘金莲人像的白银宝箱,‘咚!’一声凭空出现。 在打开宝箱验证‘运气’之前,西门卿伸手摸了摸箱体,质感厚实。 西门卿难得的神情颇有些意味不明:[小名,青铜宝箱是用青铜打造,那么白银宝箱,也是用白银打造的吗?]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帮作者出主意的样子,好暖心啊~ 奈何作者是个取名废,最初本文甚至名叫《穿成西门庆》呢,然后数据教做人piapia扇脸,改成现在这个名后才好些了(也没有好太多。。。) 作者冥思苦想好久好久,结果是没想到更好的文名,小天使们有更好的想法吗?评论区留下来,一经采用红包酬谢 感谢在2022-12-23 17:33:46~2022-12-24 19:5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听雪、俗人雅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瑭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武松入府(倒v) ◎西门大官人与武松的相见◎ [青铜宝箱青铜打造, 白银宝箱自然白银打造。]小雀儿一鸟脸的就这还用问的表情。 西门卿又问:[那黄金宝箱,也是用黄金住打造吗?] 要真是这样,买椟还珠这个成语其实也不无道理。 如果造椟的木材是小叶紫檀木这种木材的话, 不比一粒珍珠珍贵? [黄金宝箱不是用的黄金,还叫黄金宝箱吗?]小雀儿一脸不然呢的样子。 [那我已经开始期待武松羁绊值满点后的黄金宝箱了。]西门卿觉得这有些盼头啊。 [ssr的黄金宝箱, 能开出更有价值的奖励, 值得期待。]接连开了几个鸡肋奖励, 小名系统大有指望到时一洗前耻的野望! 看来在未来星际时代, 白银、黄金应该蕴藏丰富,已经不在贵金属之列。 [确实值得期待。] 西门卿这会儿倒只字不提货币市场稳定,通货膨胀这一类的话了。 打开宝箱,果不其然! 里面是一套崭新锃亮的, 玻璃与钢铁的香精和精油小型提取设备。 [小名, 你看我没猜错吧。]西门卿脸上带出笑容, 指着设备道。 小雀儿鸟脸惊讶, 不可置信:[导游难道你真是人间欧皇?!] 说会开出提取设备, 结果真就开出来了,运气也太好了叭! [小名真是可爱。]耿直的可爱。 新生的小名系统,还没意识到人类有黑箱这种操作。 小雀儿狐疑地歪歪头, [虽然你在夸我, 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西门卿但笑不语。 把设备仔细看过一遍,才关上箱子:[小名, 把这些青铜白银宝箱收回空间吧。] [你又知道我有空间了。]小名系统语气失望。 它本来还想看一看等导游把奖励都领取后, 才发现不知怎么处理宝箱和奖励,而无助苦恼的表情呢! 结果导游却笃定地, 吩咐它把东西收进空间。哼, 就会使唤人。 西门卿振振衣袖, 拍拍胸前并不存在的灰尘,[空间穿梭和传递技术都成熟了,类似储物袋、空间纽的空间压缩和存储技术,不是理所当然具备的吗?] 小雀儿翻个白眼,收起地上的三个宝箱,[哦。] 它可没让他解释! [睡觉罢。]西门卿当作没看见小名系统的小叛逆,转回床榻躺下。 [睡得好精神足了,明天才好赶路回清河。回去后应该就能见到行者武松的面了吧。] 西门卿闭上眼睛,双手搁在肚腹之上,端正躺好,呼吸很快平缓下来。 …… 两日后,西门卿回到了清河县。 回家刚落脚,简单洗去一身尘灰,吴月娘就亲自去厨下盯着做出一桌好饭菜,又命丫鬟去酒窖搬上来一坛子陈酿,然后安置桌椅,摆出酒菜,为西门卿接风洗尘。 这一外出就是三个多月,席间西门卿就温和询问府中一切是否安好。 吴月娘巨细靡遗都一一说给他听。 如他所愿,过去三个月,府中一切安好,自整顿府中风气以来仆婢下人一直规行矩步,府中衣食住行井井有条,人情往来也都妥帖适度。 “一直以来都劳累月娘了,若无你镇家守宅,我如何放心在外奔忙,更不必说将生药生意拔高一阶。”西门卿真心实意道谢,并给吴月娘夹一箸肥嫩鱼腹肉,“在此谢过月娘。” 后方不稳,前方不定。除非做个孤胆英雄,否则谋大事者都离不开一个稳定的后方。 第44章 得知西门家的生药生意做到了山东省,吴月娘作为妻主深感与有荣焉! 西门卿这个夫主出息,她面上就有光。 现在他又看得到她的辛劳,懂得她的付出,她就更高兴了。 “都是该我做的,言甚么累道甚么谢。官人风餐露宿在外三月,你才是劳累了,快快趁热吃些酒肉补一补!” 吴月娘说着喜笑颜开地拿起公筷,也给西门卿夹了一箸清蒸嫩羊羔肉。 [‘主家贤妇·吴月娘(sr)’羁绊值增加10点] [‘主家贤妇·吴月娘(sr)’羁绊值:20点] 西门卿微笑伸碗接下,道了句谢:“多谢,你也吃。” 吴月娘连声招呼:“都吃都吃!” 夫妻小别重聚,没有胜似新婚的热烈,却也温情脉脉,有细水长流的不急不缓。 晚饭吃过,吴月娘道是西门卿回来只草草冲了个澡,洗去身上浮灰而已,就又喊厨下丫鬟烧来一大桶热水,丢进去一个驱乏安眠的草药包,让他进去好好泡一个澡。 西门卿从善如流,宽衣解带进去浴桶舒舒坦坦泡着,洗去了一身疲乏。 再后来就顺理成章的,西门卿穿越来金瓶梅世界之后,第一次歇在了后院。 第二天一早,西门卿在吴月娘处简单用过早饭,就来到前院书房。 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把积攒的衙门公事、债务借贷、朋友往来等大事小情都处理完。 其间就见到了武松的拜帖。 西门卿扬声喊来外面的来旺,等人进来后问:“这帖子何时送来的?” 玳安是贴身小厮,平日跟进跟出伺候西门卿,来旺则是心腹男仆,常日替他料理些公私事务。前者类似生活助理,后者类似工作助理。 来旺上前稍瞄一眼就知道了,“这帖子是武都头昨儿傍晚送进来的,大约想郑重拜谢爹您对他兄弟的伸冤报仇之恩。” “我又想着爹您刚到家,一身疲乏,就也没说给您知道。” 是他有恩于武松,且他长途跋涉刚到家,来旺将帖子暂时搁置不提,这样的处理没错。 西门卿没多说,只是吩咐:“叫玳安午后去武都头下榻处传话,言是我已歇过一天乏,如今迫不及待想正经见一见武都头了,邀他明日中午来西门宅赴宴,届时我们把酒言欢。” 来旺见西门卿虽没斥责他私自压下拜帖,却很重视与那武二郎的会面,得了吩咐一刻不敢耽搁。 出去就仔细叮嘱玳安,西门爹很是看重武都头,传话一定有礼有节,万不可倨傲慢待了。 为免睹物伤怀,武松在武大郎百日除灵后,就退租了县前街西的房子,把兄弟的遗物整理一番一并带走,依旧住到他的班房里去。 这日同僚士兵见西门家大官人的贴身小厮来找武松,言行有礼有节,又邀他第二日中午去西门府赴宴,到时定有酒肉款待,一时间艳羡和尊敬油然而生。 周遭同僚士兵都投注来艳羡不已的目光,西门卿难免有两分自豪与享受,畅快应下:“回去告诉你家西门爹,我明日必定准时赴约。” 还未曾见面,武松对西门卿的好感就已开始累积。 玳安应下后礼貌告退,回去禀告了西门卿。 西门卿随手赏了玳安几个点心果子,就亲自去对吴月娘交待,精心准备明日晌午的待客宴席。 如此到了第二日,西门卿早上见完生药铺的主管傅二,核对过这三个月的账本,过问了几笔生意往来,就不再做事,换了一身衣裳只等武松到来。 巳时中,武松如约而至。 武松到得西门府前,一看门面五间的面阔很是气派。 守门小厮见到他来,一面叫同伴进去通传,一面热情地迎上前来:“武都头您贵客临门,快请里面走!” 待客接人属实热情有礼,让人倍感受到重视。 武松虽然受宠若惊,却也深觉受用,暗道:不愧是西门大官人府上,规矩礼仪极好,对我也极郑重有礼。 于是跟随小厮一路走来,但见屋宇俨然,廊柱辉煌,草木葳蕤,路径洁净。 经过的家人也都沉稳规矩,秩序井然,迎面碰上了还屈膝行礼避让道旁。 于是这一路走来,武松对西门卿、对西门府的好感再添一层。 自大门进入第一进院,踏入外仪门,穿过游廊,绕过影壁进到第二进院正院,放眼望去豁然开阔。 然后便见庭院中,西门大官人大步迎上前来。 如今正值冬日雪天,西门大官人内着紫貂毛滚边长袍,外穿对襟系带黄黑虎纹大氅,脚蹬小头鹿皮高统皮靴,宽肩阔背、壮腰劲腿,大步行来,好一尊壮武英雄! 走近再看,五官大气锋利如刀削斧凿一般,眉眼清晰,神光湛然,好一张精强博敏面庞! 开口又是雄浑豪爽:“武都头,可算来了,叫我好等,里面厅中去坐,看好茶来!” 笑容洋溢上前来,左右一双大掌有力地拍拍他肩膀,一面招呼一面扬声好茶招待。 武松顿感局促又受宠若惊,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话赶话回到:“罪过罪过,叫大官人久等,大官人多礼了多礼了……” “武都头很准时,并没来晚,是我迫不及待想见着武都头,急着把酒言欢。”西门卿又热情亲近地把住武松胳膊,一面寒暄一面穿行庭院把人往正厅带。 武松今日布巾束发,麻袍罩身,脚上一双小头毡鞋已被雪水浸湿。 第45章 看布料和洁净程度,已经是尽力打整整齐了,只是依旧显出窘迫境况。 不过抛去一身穿着不看,武松果真身躯凛凛,胸脯横阔、骨健筋强,相貌堂堂,眼射寒星、眉如刷漆,不怪乎潘金莲会对她这小叔子起色心。 二人进到厅中分主客落座,便有小厮上了热茶来,“武都头快尝尝,冬月里最是喝这七宝擂茶的好时节,可谓暖胃暖身。” 武松端起碗就着碗沿啜饮一口,一饮一嚼满嘴喷香,芝麻、花生、绿豆、葛粉、糯米、红豆以及生姜在口中争先恐后迸现,层次丰富、口舌生津。 一口下肚,脾胃温暖,心神舒展。真是好东西! 正在这时,西门卿又吩咐小厮:“玳安,去喊人再添一盆烧旺的炭火来。” 厅中角落就放着一盆炭火,西门大官人穿得又厚实暖和,他用不着再添炭火。 “也好给武都头烤干一身湿气。”果然西门卿接着说道。 自进得府门来,一路热情接待,周到安排,武松就一直陷在感动和惊喜中。 但此时这一盆炭火又叫他想起去年冬日,寄居柴大官人府上,在日渐冷待时偏感染风寒,却无人理睬,只得自个找来一把铁锨起了个小火缩在屋檐下取暖,还被后来的结义兄弟宋江一脚不慎踢翻。 此时此刻,西门大官人却一眼看出他需要一盆炭火烤干湿毡鞋。 在昨日玳安去武松赴宴,涨了2点羁绊值之后,西门卿脑内再次响起涨点提示: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3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65点!] “许久未见武都头,此去东京公干可还顺遂?身体可还康健?”西门卿不露声色,殷殷关切道。 武松忙回:“得蒙大官人关怀,小人一路顺遂,自身也无病无灾。” 说着神情就黯淡下来,眼带痛色,“只是小人兄长遭遇横祸,叫我心肝好痛。” “幸蒙西门大官人为小人兄长主持公道,小人感激涕零。”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5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70点!] 无第三人可见的小雀儿在武松面前悬飞着,对羁绊值点数增长速度不可思议: [ssr诶!这么好攻略吗?羁绊值点数涨的嗖嗖的!] 第24章 攻略武松 ◎你们人类心思真复杂◎ 武松容易攻略吗? 如若初见时, 就赠他绝色美女,予他春风一宿,施他黄金白银, 舍他山珍海味,且看能攻略他与否。 多半不能。 要想攻略一个人, 得先知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书中, 潘金莲以美肉与武松吃, 则武松心不以色为念, 全人伦之道*,就知武松不贪美色。 景阳冈打虎归来,武松却将赏银全赠给众位猎户,可知武松不贪钱财、聪明有谋。 刺配到孟州后, 武松受到金眼彪施恩照顾, 为了报恩, 武松醉打蒋门神, 帮助施恩夺回"快活林"酒店, 便知武松侠义知恩。 武松从小父母双亡,是兄长武大郎将他抚养长大。即使武大郎身长不到五尺,面目狰狞, 短矮可笑, 被叫三寸丁枯树皮,也是他如父如母待他有恩有情的亲兄长。 书中武松在明白知县李达天久为西门庆穿鼻摆布, 贪赃枉法, 却安然处之不以为怪,料定杀兄之仇不得报之后, 却依旧白昼提刀, 呼邻作证, 先杀潘金莲再杀西门庆,以杀虎之手杀人,自身性命都不顾念。 而现在西门卿替武松兄长伸张了正义,让他兄长大仇得报,他再如何感激都不足为怪。 西门卿从来理性至上,无法做到为兄弟义气舍生忘死,但他给予理解与敬佩。 [归根结底,是我扭转局面,让潘金莲和吴典恩被斩首弃市,为武松兄长报了仇。这于他来说,可能还要重于对他的救命之恩。] [对他郑重有礼,体贴周到,不过锦上添花邀买人心的小手段而已。] 西门卿在脑内说道。 小雀儿绕武松一圈,给恰似撼天狮子、如摇地貔貅,人间太岁神的打虎英雄拍完特写,扇翅飞回西门卿身边:[你们人类弯弯绕的心思可真多!] [多吗?]揣测人心已经习以为常,深入血髓,他没觉得多。 武松在英雄头衔之下,他还是这俗世中人,会想要光宗耀祖,晋身官途为兄争脸。 所以邀买人心的手段虽是小道,却也不可或缺。 “幸蒙西门大官人为小人兄长主持公道,小人感激涕零。” 武松离座起身,跨迈一步来到厅中,对着西门卿纳头便拜! 在武松低头下拜时,西门卿适时上前,适时伸出双手托住对方手腕拦下,“武都头,不可!” 手上力道说明武松是实心实意下拜,没来虚的,便又顺势上移双手,攥住对方胳膊将人扶住:“不可不可!” “大官人为小人兄长申冤报仇,对小人恩愈再造,如何能不磕头叩拜!岂非忘恩负义!”武松满腔谢意无处宣泄,唯有叩拜谢恩! 武松身材凛凛,西门卿也不遑多让,一身力气虽不如亦差不远,手上使力把人扶起来,又往座位上带,“武都头言重了。” 边走边说:“武都头兄长一案,案情明朗,证物确凿,我不过奔走一趟,秉公直言两句,算不得劳苦功高,哪就恩愈再造了?” 第46章 一番话间,已把武松带到座位前,去摁对方肩膀却摁不落座。 武松自小只与兄长相扶相持,见惯世人白眼冷暖,看透律法的拖沓多变,深知大官人秉公一句直言,其实可抵泰山恩重! “人世间莫不人情当道,若无大官人仗义执言,吴典恩那贼厮拉扯一番人情,便判我哥哥一个跌重致死,又拿他奈何?” 西门卿感受到了武松真心实意地感谢,心中甚慰。 施恩于人,尤其施恩不如自己之人时,有铭记于心、知恩图报的,却也有自觉受辱羞愤、或者觉得理所应当,更甚至不满足欲索取更多的。 他当然更希望他帮助的都是前者,能领受他的好心好意。 “武都头,且先坐着。”西门卿双手用劲一摁,终于将武松摁回椅中坐下。 “武都头在衙门供职,我也常在衙门走动,勉强也算半个同僚,却至今没有正经见过,今儿可要坐下好好说话。”说着,自己也走回去坐下。 两人都重新落座,又有小厮端进来一盆旺火,西门卿示意放在武松前面,放下后摆摆手让其退出门去。 接着才娓娓道:“其实早在武都头打虎归来时,我便盼着与你一见。那时那场面,我还同我两个结义兄弟一同去看了。” “犹记那时大街上好挨挤,我们一同到了临街一个大酒楼坐下,不一会,只听锣鼓喧嚣,待探头看去只见一对对缨枪的猎户,摆抬着那打死的老虎,好像锦布袋一般,四个人还抬不动!” 西门卿话语激昂,情感充沛,神态敬佩,眼神放光一般。 具体详实地,回忆起武松最辉煌的一幕过往。 “又见最后一匹高大白马,其上跨坐一壮士,头戴万字头巾,身穿血腥衲袄,披一方红锦,端的是雄躯凛凛、阔面棱棱,目如明星、拳似铁锤!叫我好生惊艳!”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3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73点!] “过后又听闻,武都头将赏银全数赠与了众位猎户,更叹服武都头的仁义忠厚,就更加期盼能与武都头一见了。” 吹完真情实感彩虹屁,又深情表达他的仰慕之情。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2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75点!] 一番回忆武松英雄辉煌过往,表达内心惊艳仰慕,羁绊值轻松增加5点。 [导游你说话真好听!你是有点嘴炮技能在身上的,失敬失敬。] [邀买人心的小道而已。] 脑内和小名系统谦虚一个回合,也没耽搁西门卿继续陈述衷情:“等遇到武都头兄长蒙冤,我一得知便决定无论如何都是要帮上一帮的!” “况且如刚才所说,武都头兄长一案尽在法理之中,我不过秉公直言而已,当不得武都头大谢。” 武松虽被说得心头好感升腾,却未昏昏然自大起来,依旧觉得大官人秉公一句直言,便是恩重如山。 “大官人德行高洁、宅心仁厚,并不挟恩图报,但深恩厚义,小人却莫敢忘却。” 大官人不在意,他却要铭记五内,方不愧为人。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2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77点!] 西门卿重提武大郎一案,再谦虚一回,2点羁绊值到手,话题又自然过渡: “当日我们十人,在玉皇庙沐手焚香请旨,在神前交拜了八拜,结为异姓兄弟,全不承想吴典恩那厮竟恬不知耻,嚣张暴戾,罔顾人命与律法!” “如今想来虽错非我等所犯,到底曾为过异姓兄弟,对他嚣张枉法残害令兄的行径,我等亦感到愧对武都头。” 说着,就起身离座,对着武松弯腰作揖:“我在此对武都头道个不是,对不住。” 西门卿腰还没弯下去,武松就也赶忙离座上前双手扶住,“使不得!使不得!” “那对奸夫□□造的罪孽,与大官人有何干?!” 西门卿神态愧疚难当,坚持作揖道歉:“到底是我等识人不明,与他拜了兄弟……” “大官人,此言差矣!一样米养百种人,大官人操行高尚,岂知那贼厮不知廉耻、嚣张枉法?” 武松性情恩怨分明,现在提起吴典恩和潘金莲依旧是恨不能寝其皮饮其血,但仇是仇、恩归恩,他并不迁怒大官人等吴典恩的结义兄弟。 “我心里从未迁怒过大官人分毫,大官人万万不可如此。”武松说着一个用劲,将西门卿扶起,又摁回座位,方才回去坐下。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3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80点!] 嘴上说不在意未迁怒,羁绊值却上涨3点。 这之中有几点是武松自己都未察觉的深潜的迁怒,有几点是对西门卿富有担当的好感,就很难分清了。 [导游,你们人类心思真复杂。]小雀儿面对再次上涨的羁绊值,觉得人类心思好难懂哦。 但宿主却驾轻就熟,将武松心思精准拿捏,刷点数如同吃饭喝水简单。 这难道就是前辈系统们说的,带飞系统的神仙宿主吗? [复杂吗?不吧。不是很好懂吗?]西门卿漫不经心道。 旁人不可见的小雀儿聚焦西门卿此时神态,将他不以为然的胸有成竹,洞悉人心的透彻淡然,不漏一分地摄录下来。 第47章 如此这般,西门卿和武松进来厅中后,你对我拜谢、我向你致歉,你拦我摁回座位,我扶你摁回座位,你来我往一番,距离拉近、疏离消除。 已是相知恨晚,相得甚欢。 将两人之间无可回避的事情说开后,西门卿又自然而然调动气氛,招呼武松吃点心果子,添七宝擂茶,嘘寒问暖,可谓是随和亲切极了。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1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81点!] 寒暄完日常,西门卿又问起武松此次去东京公干的见闻。 言谈之间,非常能体贴他的辛劳,又以西门家人脉和自身见识,提点武松公务迷津。 武松能书“杀人者,打虎武松也”,显然是颇识几个字的。在武大郎拉扯他长大途中,或许某个机缘巧合,得以习得片言字词。 但到底是野路子,与西门卿相比是远远不如,尤其官场规则方面。 西门卿以一种易于接受的措辞和方式,润物无声地为武松指点迷津。 武松听了,真如拨云见日,沐浴暖阳,收获良多。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1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82点!]…… 接二连三不时叮一声,武松的羁绊值一直涨到85点,这场见面之后的畅谈才算结束。 玳安进厅来传话:“爹,大娘道酒席备好了,问安设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算了算了不改文名了,可能本质是文丑←_← 随着越来越阳康,存稿也越来越减少,但脑子却像被罩了个玻璃罩一样,隔着一层一样迟钝,不灵光了(t_t) 第25章 行宴待客 ◎我两何不结为异姓骨肉兄弟?◎ “冬日天寒, 也不必挪动了,就设在这前厅罢。”西门卿定下在前院正厅招待武松,玳安退出去传话。 他又喊了在外侍候的小厮进来, “把火笼搬去东边耳房,我与武都头过去稍坐, 免得待会儿传菜人来人往冲撞了。” 进来的两个小厮手脚很快, 一进一出就把东耳房布置妥当, 忙前来回了。 西门卿便邀武松:“武都头, 与我去耳房稍作休息,等到开饭再出来。” 武松欣然应允,跟随前往。 前院东西耳房原是留作来旺和玳安等心腹偶尔起居餐饮的,后来西门卿吩咐归整一番, 将东耳房改成书房, 西边则布设成他的卧室, 办公起居就都在前院了。 因为是常待的地方, 就布置得格外用心。 西北两面靠墙竖立两排丈高榆木书架, 架子上整齐有序地堆满书册卷轴,密密麻麻的标记书签垂吊在外,玉石宝珠、花枝草叶、木笺铜牌……雅致生趣, 亦可见主人高雅。 东面靠墙支一张小榻, 榻头放一截圆木醒枕,提醒主人小憩片刻即罢, 不可贪眠久睡, 亦可见主人勤奋。 南面靠前放一张大炕,上面铺猩红皮褥, 正面设黄黑条斑猛虎靠背, 黄棕条斑猛虎引枕, 黑白条斑猛虎大条褥。 炕两边设一双青松样式清漆小几,右边几上摆着仙鹤宝鼎,匙箸香盒;左边几上立着白瓷神鹿瓶,瓶内插着一支寒梅一截雪松,一并搁着茶碗及笔墨。 武松不知怎样准确描述出进到书房来的感受,他鼻间闻着如入林间的花草树木香气,只觉大官人这书房与他见过的都不同,天然淳朴之中又有雅致矜贵。 “绷靠背的虎皮,就是武都头当日在景阳冈上打死的那张。”西门卿手势示意武松请坐,口中毫不遮掩地热烈表达他对武松的憧憬:“当日在街上看了武都头打虎归来的威风凛凛,便一直盘踞心上。” “后来在衙门遇见武都头打死的那头猛虎剥下的皮,二话不说便买了下来,请老皮匠精心鞣制好,用来绷了书房这张大炕的靠背。” 二人落座炕上,西门卿抚摸着包靠背的威猛虎皮,“武都头且看,因那头猛虎是死在你拳头之下,全身无一处明伤,这张虎皮的品相全乎完美。” “我日日枕靠着,因其意义非凡,竟觉得格外伸张舒坦。” [导游,你在说话方面是能把人甜齁死的。]更新过语音包的小雀儿用软糯奶气地吐槽,又抖抖因齁甜而起的鸡皮疙瘩。 然而话音一落,‘叮’的提示音就响了。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3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88点!] [……]小名系统它不理解! 武都头你难道看不出来你面前的西门大官人他就是一个嘴甜渣男吗?! [小名你看,嘴甜不是坏事。] 系统虽不理解,但显然武松是吃这一套的,“这张虎皮能得大官人枕靠,是它物尽其用,方才不算浪费了。” 两人刚落座就有小厮端来茶盏,因为即将开席,茶是大枣山楂杏儿等果干熬煮的果茶。 武松端起茶碗小酌一口,酸甜适度,很是可口。 喝过两口茶,外间就开始了安设桌椅、摆盘上菜,二人则靠坐在温暖耳房的炕上漫天信谈,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很是怡然随意。 耳房是藏密的私房之地,在正厅堂屋不便说的亲近话,都可在耳房内一诉衷肠。 西门卿邀武松在耳房片刻稍坐,在私房亲近氛围之下,两人无知无觉就更觉亲近了。 不多片刻,外面酒席就摆设完毕,吴月娘亲自进来,笑颜相请:“官人,酒菜已经传摆齐整,请武都头一同移步入席。” 第48章 西门卿先为两人介绍过:“武都头,这便是我家大娘子。月娘,这位便是我早便与你提起过的打虎英雄武松、武都头。” 武松观吴大娘子热情可亲,又有大官人郑重介绍,便上前郑重作揖见过:“小人这里见过大娘子。” 吴月娘虽心里纳罕,官人过去何时与她提过甚么打虎英雄?但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知晓的,并不戳穿。 也忙还礼:“武都头多礼了,官人曾同我夸武都头勇武又仁厚,直道无缘正经一见,今日终于是达成所愿了。” 你来我往的见过礼,西门卿引着武松来到正厅餐桌前落座。 武松来到桌前打眼一看,但见水晶盘内高堆时鲜瓜果,碧玉杯中满斟酒水佳酿,白瓷盘里海装山珍海味! 只一扇鼻翼,便已一腑鲜香;再一抬眼皮,就是满目佳色! 若夹来一箸品尝,必是唇齿间溢美味! 西门卿只当没看见武松眼中的震撼,招呼着他分主客坐下。 然后起筷,夹了第一箸菜,算是开了席。 结果他筷子一转,把夹来的一粒开胃酸甜果泥豆沙丸子,放到武松面前碗碟中:“武都头,你尝一尝这丸子。” “这丸子内里的果泥馅儿,用了春时寒冰冻藏的樱桃、青枣,夏时的脆桃、雪梨,秋时的山楂、青柰,研磨成果泥;又有红豆蒸熟碾成豆沙,黄豆炒香磨成豆粉。先后混到一起,加入豆油混揉成馅。” “这丸子外面的皮儿,选了粒粒饱满分明的江米,研磨成浆,过筛五遍,沉淀成粉、晾晒干燥,再窖藏三月收一收燥气,正好在如今这时节拿出来做丸子包·皮。” 说着西门卿给自己也夹了一粒,“武都头且尝一尝,可还酸甜开胃?” 听了大官人的介绍,武松郑重夹起丸子,送入口中轻轻一咬,便有果泥豆沙馅溢出,滋溜钻入唇齿之间。 江米皮的软糯筋道,果泥的酸甜清香,豆沙的绵密沙甜,诸多味道涌上来,却是恰到好处的浑然天成。 “果真极为酸甜开胃。”那许多好东西并许多细功夫,这一碟丸子怕是要花费万钱了。 大概也就这般花费不菲,才有这样的美味。 吃过丸子开了胃,西门卿又一边讲解烹调方法,一边给武松夹了几样菜品。 而之后的菜品所耗原材料和功夫之不菲,相较果泥豆沙丸子全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筷子下去便是万把文钱。 稍稍垫过肚儿了,西门卿又提来桌上盛酒的琉璃壶,拿过一只饮酒名器夜光杯,执壶斟酒: “唐时王翰说‘葡萄美酒夜光杯’,武都头,你我今日就用这对酒泉特产的夜光杯,尝一尝今夏酿的葡萄酒,看看是不是格外香醇。” 直到壶中酒液晃荡,武松才发现原来他以为摆着赏看的美玉摆件,其实是酒壶,而那对琢玉而成的玉杯便是夜光杯,竟是拿来斟酒与他喝的酒杯。 色泽清亮的紫红酒液,随壶口倾斜汩汩入杯,尽管白昼无月光,酒液激荡下也有光辉闪闪。 琼浆玉液想来也就是这般模样了。 武松惊叹于大官人的豪富,也敬佩于他的雅致,真是仙神般矜贵的人物啊。 斟酒满杯,西门卿分一只酒杯置于武松面前,执杯示意:“武都头,且尝尝这葡萄酒。” 武松也执杯示意过后,才小酌一口。 随着酒液入口,霎时酸甜的果香的芬芳溢满唇齿,口感平顺柔软又饱满馥郁的,如花瓣拂过婴孩嫩肌。 是他平时喝的酸涩浊酒完全没有的酒香和口感,“不愧是葡萄美酒,滋味不同凡响!” 西门卿已经尝过一口,只能说这葡萄酒在现在尚算不错,放在后世只是中档葡萄酒而已。 “武都头喜欢喝,这酒也算它物有所值了。” 喝过酒,西门卿又开始给武松劝菜夹菜。 菜品精致的有豆芽塞肉、开水白菜、菊花豆腐,珍贵的有黑熊掌、紫驼峰、盘大鲍、鱼翅羹。 满桌山珍海味,一箸便是万钱,用来待客不可谓不郑重其事。 [用心肯定是用心了的,就是总感觉有点微妙……] 小名系统努力分析着宿主的行为模式,[有些奇怪……你对武松热情亲切没错,但这一桌酒席的规模,却似乎太过隆重了?] [感觉款待武松的话,不用葡萄美酒夜光杯,一坛子烈酒两个粗瓷海碗,他或许还能喝得更畅快尽兴。] [也不必山珍海味,抛费功夫,端上几盆炖得软烂或烤得喷香的牛羊肉,直接上手撕下大块肉塞嘴里!] [总感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是武松的风范。你这一桌山珍海味,多少感觉华而不实了。] 西门卿又为武松的夜光杯里续了一杯葡萄酒,面上谈笑自若。 却一心二用,脑内回应小名系统的不解:[小名你的感觉没错。] [啊?为什么呢!]小雀儿它不理解。 [小名,你是不是觉得,我既然选择正向攻略武松以求增加羁绊值,就应该投其所好,让他处处自在如意?] [对啊。难道不应该吗?]小名系统都开始怀疑它内置的系统攻略了。 西门卿给武松夹一箸蒸驼峰,嘴上介绍着驼峰的稀罕来路,复杂烹调方法,古时名人食用驼峰的趣事。 脑内却在回答小名系统:[小名觉得,一个人知晓双方差距,自愧不如人,于是心怀敬畏;一个人觉得他与别人能力地位相当、志趣相投,双方以情义相牵。在遇事之时,哪个会更可靠?哪个会绝不背叛对方?] 第49章 拟态小雀儿眨眨眼,本想回答后者更可靠,但想到自己这导游的调性,不确定地回答: [是前一个人?] [对,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前者更可靠、更忠心。] [但凡人都慕强,敬畏之心里有敬却也有畏,心存畏惧自然不敢轻易叛变。] [而以情义相牵的朋友双方,就算志趣相投能玩在一起,但因相互之间地位平等相当,背叛了也不会如何,不过是失去一个朋友。] 人性的弱点,从来都具有普适性。人们总是对平等的朋友轻易就背叛,对上位的强者只敢仰慕服从。 小雀儿作为智能生命,不懂人类和人性,但这里就有个问题:[可能普通人类是这样,但梁山好汉的设定就是讲义气啊!为了兄弟,对上司老板是说背叛就背叛。] 西门卿并不担心:[所以我这不是对武松极为和蔼亲切吗?嘘寒问暖,再妥帖周到不过。] [虽然我和他在人脉权势财富上差距甚大,但我敬佩他、我憧憬他,我们还相谈甚欢。] 小雀儿:[……]它竟无言以怼。 武松口中驼峰肉才咽下肚,开席之后已经响过两次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1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91点!] [……]小雀儿看着打虎英雄武松,竟不由得运行起同情的情绪代码。 可作为导游的系统,它又是为虎作伥的伥鬼,于是又觉得心虚愧疚。 随便小雀儿蹲到房梁上去同情去愧疚,下面席上的人已经吃饱喝足,酒席也已近尾声。 这时西门卿也说出了前面铺垫那么多,就为此刻的一句话:“武都头,你看我两何不结为异姓骨肉兄弟?”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7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98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6 16:13:32~2022-12-27 16:2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豁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世俗的武松 ◎hetui!渣男!◎ 猛涨七点羁绊值, 足可想见武松对西门卿提议结拜的情绪起伏多大。 [果不其然。]西门卿脑内想道。 [什么?]西门卿话留半截,小雀儿表示没听懂。 西门卿暂时没空替它解惑,[稍后再说。] 武松还在震惊于大官人的提议, 西门卿又展开解释:“我先前无缘得见武都头时,就一直敬佩武都头勇武侠义, 如今得见一面, 更与武都头一见如故好似前世兄弟, 相谈甚欢像有说不尽的话。” 剖白过了, 西门卿重申提议:“既然我与武都头相见即莫逆,何不寻一个寺庙或神碑,写上一份疏头,结拜做了异姓骨肉兄弟?日后亲兄弟一般来往彼此扶持, 也有个依傍。” 西门卿说的真诚又殷切, 武松从震惊中醒神后再把提议在心中一过, 焉有拒绝的余地和道理? 立即热切地应承下来:“大官人说的是, 我亦深有同感, 恍如我们前世便是血肉相连的亲兄弟一般!如今结拜为兄弟,不定就是接续前缘哩!” 原身经历过玉皇庙十兄弟结拜,西门卿对结拜也就有了经验, 闻言又迫切安排起来: “我认得玉皇庙的吴道官, 说话做事还算牢靠妥帖,去让他帮着翻一翻历书看个好日子, 并买办三牲。到了那日, 让他替我们写好疏纸在神像钱焚烧了,我们在神像前拜过, 就是异姓骨肉兄弟了!” 武松的道德水准毕竟不同于应伯爵一干人等, 听西门卿已经安排得这般周到, 忙说:“结拜诸事一应都有大官人操办了,我就厚脸坐享其成,只是银钱花销我却要出些分资。” 生药生意垄断东平府做到省城去的西门卿,自然不会把操办结拜事宜那丁点花销看在眼里,便只客气推却:“你才操办完你兄弟的丧葬奠仪,耗费必然不少,你又还有侄女要照看,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分资你便不必出了。” 武松摆手分辩:“操办我兄弟的丧葬奠仪,照看我侄女吃饱穿暖,都是我应尽之责,花销多少很不必拿出来说道。我与大官人结拜,出些分资也是我的应当本分,如何能免?” “再说了,前头走了的是我骨肉兄弟,大官人便不是了?我出些分资,才见些情分不是?” 武松说的很有几分道理,西门卿也不再推却,免得挫了对方好意伤了情分。 “那就听你的,我们各出一半,各见些情分。” 定好结拜的事,这一场酒席也吃完了。 西门卿喊了丫鬟小厮进来收拾桌面,自己引着武松又移步耳房。 冬日飘雪的午后,屋内燃着红旺的炭火,融融暖意熏烤着,整个人随意舒展半倚半靠在炕上。 伸手就能够到的精致小零嘴扔嘴里,随意谈着天南海北的话题,无拘无束,慵懒惬意。困了倦了也不必硬撑,阖眼就是一场小憩。 西门卿和武松在耳房又漫天信谈半下午,后来又合衣在炕上小憩小半时辰,醒来后浑身从骨头缝儿里都惬意受用至极。 时间已经不早,武松提出告辞,西门卿又把人留了晚饭。 晚饭依旧摆在前院正厅,酒菜依旧丰盛,只是多了吴月娘出席。 席上西门卿重新为二人做了介绍,对吴月娘说了结拜的事。 第50章 大概是有了下午在耳房漫天信谈、同炕而憩,武松主动认下结拜弟弟的身份,起身向吴月娘施礼,倒身下拜道:“嫂嫂受礼。” 吴月娘做为嫂嫂起身受了半礼,就扶住武松:“叔叔请起。” 然后又向武松叉手行礼:“叔叔万福。” 对于自家官人和武松结拜的事,吴月娘虽不多么欢欣鼓舞,却也不像和应伯爵一干人等结拜时那般不喜抵触。到底武松是一县都头,又有打虎英雄名头,人才也看着勇武正派,结为异姓兄弟也无不可。 也是看官人实在重视这武松,她也不敢轻慢了去。 互相见过礼,重新又落座。 吴月娘作为长嫂,也和西门卿一起劝菜劝酒,言语体贴、态度可亲,受到照顾的武松心中滚烫。 不免想起当初他与潘金莲那厮初见,也是叔嫂行礼,也是嫂嫂劝酒,却是一个轻浮一个大方,一个心思腌臜一个言语可亲。 上天到底体恤,叫他又得了一对可靠友善的兄嫂。 与吴月娘一道将人送到门外,再三吩咐小厮稳当驾车把人送到县前班房,返身回府时就听到提示音响起: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增加1点] [‘行者武松·武松(ssr)’羁绊值:99点!] “月娘,你自回去罢,我今晚歇在书房。”西门卿口中和吴月娘说着,脑内又想道:[我还以为最后2点,会在结拜仪式完毕后涨满,没想到还会再涨1点。竟然只留下1点的余地……] 昨晚官人才歇在她房里,吴月娘这会儿也不痴缠,闻言答应:“那我叫春梅去后面催了热水送来,你舒舒坦坦洗漱过,就好生睡上一大觉。” 西门卿想到在吴月娘房中后来改伺候潘金莲,又被潘金莲唆使西门庆奸过的,后得宠于西门庆的庞春梅,‘金瓶梅’中‘梅’字的贡献者,应该就是这个春梅了。 果断拒绝:“你回去后就早些歇息罢,这些事你不必操心,我让玳安去就是。” 庞春梅犯到他手里了,他不排斥像处理孙雪娥一样,直接整个反向攻略发卖南方,轻取100点羁绊值。但没犯到他,不麻烦就能避则避,不必去钓鱼执法挑起事端。 吴月娘没多想,也就没多说,答应后就自己回去后院了。 充当摄像机的拟态小雀儿怼到西门卿面门前,嫩黄鸟喙中发出‘啧啧’可惜的声音,[那可是金瓶梅中的梅,你居然拒绝了!导游你是不是男人?你是不是不行?] 软糯奶气的声音说出如此黄暴的发言,真是浪费。 [那我把人喊回来?]西门卿假作天真,[也不说给我提热水洗漱,把她自己洗干净就好,然后在炕上等着我?] [!!!]小雀儿吓到三魂升天![要不能过审了!] [不是你先挑衅问我的吗?]西门卿信步穿过庭院,往耳房书房走去。 [……对,对不起。]小雀儿不敢嚣张了,蔫耷耷地道歉。 西门卿也不打算追究傻白甜小系统偶尔的又一次捋虎须行为,接受了道歉。 已经振奋心情的小雀儿,记性很好地提问:[在你提出结拜武松猛涨7点羁绊值时,你说‘果不其然’是什么意思?] 西门卿边走边想说:[果不其然武松会在我提出结拜时,猛涨羁绊值点数。] 一个人的行为总有其内在驱动,只要揣测明白它是什么,这个人的所思所想所做就都不再难测。 今天这场酒席比他预想中见效还好,西门卿心情上佳,也有闲情逸致为小名系统解惑:[武松在知道他哥哥遭豪恶西门庆和嫂子潘金莲通奸踢中心窝,王婆献计谋害性命时,并没有立即就找上西门庆、潘金莲和王婆杀人报仇。] [而是第一时间请先生写了状子,到县衙去找知县喊冤,让知县和法律去审判罪犯。在县衙整个班子都与西门庆有首尾,被收买包庇罪犯时,他已知伸冤无望,不得已打算靠自己的拳头报仇,水浒传中的武松却也不是冲上去就砍就杀。] [他仍旧很有章法、很讲道理,请来仵作和邻里,三方对案,物证分明,然后才杀了潘金莲和西门庆祭奠兄长。这样做事要师出有名,杀人也要杀在明处。他为的是什么?是希望有朝一日还能翻身,来日辩解时有理有据。] [这样的一个武松,骨血中是流淌着世俗的。都说梁山好汉是被逼上的梁山,那么以什么相逼?以俗世的亲情、爱情、荣耀等一切世俗相逼。而能被世俗相逼的,只有世俗中人,武松也是。] [一个世俗中人,对于光宗耀祖、功成名就、高朋满座这些总是有点追求的。有一个有财有权又看重自己的大官人,要与你结拜成兄弟,你会拒绝吗?还是会受宠若惊地接受,并从此死心塌地跟随?] [接受,并跟随。]小雀儿就算是系统,也知道答案只会是这个。 [所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果不其然,为什么对武松猛涨羁绊值不以为怪了吧?] [知道了。]小雀儿无奈地承认,它家导游真是一个玩弄人心的好手。 又注意到西门卿话中的前提,[你说水浒传中的武松?] [你不是有原著原文吗,查阅看看金瓶梅武松,他可没有水浒传武松处事冷静有章法。好比在知道知县包庇时,他直接就去找西门庆厮打,在西门庆跑脱后,暴怒之下还打死了与武大之死无关的无辜皂吏李外传。] [听你的意思,你还不太看得上金瓶梅武松?那你还和他结拜?] 第51章 [就算他是金瓶梅武松,又和我与他结拜有什么妨碍?]西门卿说着挑战世俗道德的话,却笑得云淡风轻。 虽然又不甚在意的描补了一句:[再说你焉知这个武松不是水浒传武松?水浒传和金瓶梅不是世界联动了?今天相处后我很确定,这个就是水浒传武松。] 小雀儿听完这一番分析,是更可怜武松了,[要是武松知道你这么算计他,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那么尊敬你这个义兄!] 西门卿可不认这污蔑,[小名你可别给我强安罪名,我哪里有算计武松?我和他相交相处都发自内心,并无半点虚情假意,我真真切切是把他当弟弟看待。] 小名系统差点就被模糊焦点的西门卿给骗过去了,反应过来吐槽是又狠有毒:[哦。你只是有很多好弟弟,并且未来还会有更多好弟弟而已。] [hetui!渣男!] 西门卿心情愉悦,包容了系统这偶尔的小放肆。 说着就已经走回书房,舒舒坦坦靠到暖融融的炕上。 小雀儿也是有气不过芯的,转码就忘记对西门卿的谴责,又绕着它家导游飞来飞去了。 玉皇庙的吴道官将日子看在腊月初十这天。 转眼到了那日,西门卿和武松结伴前往的庙中。 在吴道官写了疏纸问起长幼序齿时,武松自发认领了幼弟身份,自此之后喊西门卿做哥哥。 之后摆上三牲,听吴道官念完疏纸,二人在神像前礼交八拜,拜完焚烧了疏纸送了神,二人自此就是异姓兄弟了。 仪式完毕,吴道官帮忙把三牲拆骨分肉,用碗盘装了摆上桌,再添一坛子好酒,二人一道喝酒吃肉好生享用,热闹到午后方才散场。 回来也是结伴同行,兄弟情深几许可见一斑。 直走到县前街上,西门卿才与武松分开,悠然自得地漫步归家。 而脚才刚踏进府门,小雀儿就已经上下左右乱飞乱窜了,整只鸟都急切得不得了! 等西门卿终于跨过书房门槛转身掩上门,小雀儿已经忍到整个癫狂了! [快快!你怎么就拖拖拉拉不着急呢?!快,那个啊,就是那个,快快!] 西门卿却不慌不忙,解下身上大氅挂在衣架子上,又换掉外出的高统皮靴,慢条斯理换回居家装扮。 至此小雀儿已经急到理智全失,站在西门卿肩膀上疯狂啄击他脖颈! 西门卿这才默想打开系统界面,进入成就页面,最前面一条进度条已经满值,后面的礼品图标闪烁着流光彰显存在感。 [‘打虎英雄·行者武松(ssr)羁绊值:100点!] 西门卿欣赏过了ssr的光效排面,终于选择了领取成就奖励。 随着“咚”的一声,一个浮雕人像黄金宝箱凭空出现在临窗炕前的地上。 方方正正约莫一立方分米的大小,散发着黄灿灿的属于真金的光辉。 [快打开快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奖励!]小雀儿在西门卿疯狂蹦跶![这可是ssr人物的满点成就奖励啊!] [究竟什么样的奖励才配得上ssr级奖励啊!好期待好期待!]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7 16:28:56~2022-12-28 16:5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又抽到了ss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岚 500瓶;瑭瑭 20瓶;清炒虾仁 5瓶;哦豁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香水精油卤味 ◎你也太拖沓了!◎ 地白风色寒, 雪花大如手。* 三九寒冬,雪花簌簌,大地一片白茫茫。 王婆蜷缩在冰冷衾枕中硬熬到天明, 外面人声渐起,才披衣坐起。 又等晨起那一阵腰背的剧痛缓过去了, 才撑着床沿磨下床, 趿拉上寒冰似的冷硬破棉鞋, 扶着斗柜边缘挪到火炉跟前。 拿起火钳子拨一拨灰烬, 添两块炭进去,又嘶嘶地忍着疼弯腰吹几口气,好不容易将火弄燃。 她作为武大郎被杀一案中的从犯,当初在东平府受下二十脊杖, 几乎打断她一根脊梁骨。 养了这三四月才勉强能下地挪着走, 却又落下了伤痨病根, 每逢下雪天腰背就疼得格外要命。 刚才复燃的火不大, 她手脚并用几乎骑在火炉上充分汲取热意, 这样过了片刻才感到暖和一点。 没那么冷了之后,王婆就注意到窗外传来寒风呼啸的凄厉呜嚎,随之而来一股猛灌进来的夹雪寒风, 霎时卷走了身上刚起的一点暖意。 “又是哪个遭瘟的捅坏我窗户纸!又不是你家老婆, 也不是你家嫂子!她看不上家中短矮不中用的男人,愿意和中用的男人困觉, 关你们甚么事!都是些滥好心的遭瘟的跌崖的……” 王婆骂骂咧咧的, 也不敢大声。 只一边窃窃咒骂,一边艰难起身, 打算去找一块破布堵住漏风的洞眼。 此时又一股寒风猛灌进来, 除了吹在身上面上, 刀子刮似的疼以外,还带来缕缕浓郁肉香! 只闻了一鼻子,嘴里就不自禁生起涎水来。这肉香味真是霸道得很,就跟它家主人西门大官人一般,从街头传过来半条街都还这么香。 王婆也不去翻找破布了,一步一挪到窗户根儿下,从漏风洞眼里往外觑看。 寒冬腊月冻死猪狗的天儿里,又是一大清早,街面上却是人流不息三五成群,大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走。 第52章 都是去西门大官人前不久开在县衙对面街上的卤味店里,买新鲜刚出锅的卤肉卤下水的。 王婆平日里不敢出门,但也蹲墙根儿听得几耳朵。 大官人前些时日开的卤味店叫小名卤味,店里除了卖卤猪肉、卤羊肉、卤牛肉那些正经好卤肉,还卖卤煮的猪下水、牛杂、羊杂这些边角料。 听说那些边角料的口感、味道、香气,样样都不输猪羊牛正经卤肉,且还别有风味!又因那些边角料价钱更便宜,比正经卤肉反而卖得更俏,经常是去快有去慢无。 她身上背了污名,以致她的卖婆、媒婆、牙婆和产婆诸多营生,尽都做不下去了,便是有那不在乎虚名的老主顾想继续找她,也碍于西门大官人和那武松而不敢了。 三四个月没得进账,只能卯吃寅粮啃老本,可是尤其在腰背疼得厉害时,她也想要吃点香的。 想去切二两猪下水下酒,再打二两酒温了,好肉好酒吃了,晕晕乎乎酣睡上一觉,或许会好受些。 可王婆她终是不敢,全因武松那厮就住在卤味店隔壁,听说他每天都会去切卤味下酒吃。万一碰上他了,惹得对方想起武大郎之死,又突然要报仇,她这半条残命只怕就休矣! 再有那卤味店的主人可是西门大官人,往常虽然也‘王干娘’的叫着,可一看这次的事便也该知道没多少情面在的。听说大官人和武松那厮结拜了兄弟,她哪敢去? 想托人去买了卤味来,却无人可托,自己出去买又怕撞见西门大官人和武松,一个不慎就要丢命。 王婆也只能像往常那般,缩在窗户根儿下听一听外面的动静,闻一闻飘过半条街的浓郁卤味肉香。 过了会儿,叫王婆看见一对熟人——卖枣糕的徐三和卖馉饳的李三,二人从街两头走来迎面碰上。 徐三老远就看见李三,催促道:“快去快去,我买时特意探头看过,猪下水和牛杂羊杂已经折去大半锅!卤肉倒还多着,有大半锅,只是你今儿买什么?” 李三闻言立刻急了!“我就是要去买卤牛杂的!都怪家里娘子儿,昨晚闹着要吃卤牛杂,早上却又不早些喊我起来。” 徐三想要的猪下水已经到手,这会儿便悠闲玩笑道:“就你家里娘子儿要吃,你便不吃了?你既念着嘴上一口吃,便要念着起早些才行呢~” “不和你扯闲篇了!”李三不敢再耽搁,加快脚步往前赶去。 因为雪地路滑,张着两个手臂摇摇摆摆的,看背影滑稽极了! 徐三在后面看了一会儿,笑了一会儿,就提溜着一包切好的卤猪下水,哼着不成调的曲儿,美滋滋往家里走去。 李三一路连走带滑,好不容易赶到,就见小名卤味店外已经排起长队。 他不敢犹豫,就怕等会儿人更多还买不着,赶紧呲溜一下滑过去在队尾排上了。 李三和队伍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儿,伸长脖子望着队伍前面,扇着鼻翼嗅着随风而来的霸道卤肉香味,时不时吞一下口水。 看见前面的人买得量大了,就在后面扯起嗓子吆喝:“买那么多吃得完吗?少买些!给后面的留点!” 遇着好说话的,也会手下留情少买一些。可遇着那促狭的,不但不会少买,买了出来时还高举着包了卤味的油纸包,阔步挺胸,大摇大摆从长队旁边走过,摆明的炫耀! 霎时惹起一阵笑骂:“你这贼厮,仔细脚下,最好是狠狠跌上一跤!” “最好跌上一跤叫你爬不起,我们白捡五斤卤味。” “若我捡着了也不吃独食,一定均分给在场各位!” “哈哈哈!好打算!”…… 此方地界一时嬉笑怒骂,真热闹极了。 李三跟着插科打诨也笑了一场,笑过后无聊张望,就看见那打虎英雄武松武都头,从旁边住着衙役士兵的大杂院里出来,脚下一转径直往卤味店走来。 店小二远远看见了,赶紧热切招呼道:“武二爹!” 因着西门卿和武松结拜成兄弟,店小二是西门府上的家人,喊西门卿为爹,喊武松便该是‘武二爹’。 武松上前:“嗯,你小子好生勤快些。今早照旧切半斤牛肉,与我装了拿回去吃。” 自从这卤味店开了张,武松几乎每日都要切个半斤一斤的卤味,店小二早就熟门熟路。 “武二爹,我家爹说您早上光吃卤味不顶事哩!要不我把这卤汤舀一勺勾兑了滚水,给您下一碗面条子?” 武松咂咂嘴没有拒绝,“哥哥家的卤汤香味霸道,勾兑了滚水下面条子,那味儿就刚好。” “好哩!那您稍等。”店小二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架锅给武松煮面条。 又还心想,我们这卤味汤自然是霸道的! 认得着认不着的香料有二三十种,经过精妙配比后再巧妙炮制,为防秘方泄露又把香料碾磨成粉装罐备用,每次用时取适量放在汤里卤煮,精华都煮在汤里了哩! 店小二给武松煮好了卤牛肉面,盛出来递给他,武松端回院里去吃了。 没多久,又来了一个熟人——提篮少年郓哥,轮到他时就脆声问好:“平安哥哥好啊,给切二两猪大肠!” 平安是西门大官人贴身男仆,郓哥不时的去府上磕头说话,二人很见过几次,算得上熟人了。 平安如今被大官人委以重任经营这间卤味店,却并不眼高于顶不认旧识,听到是郓哥的声音抬头看去:“你小子今儿卖的甚么?竟舍得来开荤打牙祭了?” 第53章 “卖的是酥油豆沙果子,家里老爹想吃卤大肠哩。”郓哥乖巧回了,又机灵地从篮子里面拿出两个掌心大小的酥饼,递给平安:“给哥哥两个尝一尝。” “那我就尝一尝。”平安也没推辞就接过,顺手放到案板下的篮子里。 接着转身麻利夹起一截猪大肠,又额外夹了一截小肠,一并切好后用油纸包了一并递给他:“大官人关照的,给你吃好些!” “谢过大官人,谢过哥哥!” “去罢。” 郓哥于是提着油纸包往家走去,一转过街角,就远远望见那座造得甚是雄峻气派的高楼。 琉璃彩瓦金碧辉煌,廊檐翘角峻峭欲飞。上墙刷赭色红泥,墙脚砌水痕白石。楼门上悬挂金漆匾额,上书墨宝:香腮雪。 那香腮雪正是西门大官人前不久新开的胭脂水粉店,在楼宇修缮完备开张之前,他凭着大官人的一份关照,钻进店里去看过。 店内装饰和外面如出一辙的气派,丈高的檀木多宝阁纵横交错,隔断出一个个相对独立的雅阁,多宝阁的每个格子里摆放着一样售卖的货品。 在布设摆件上又更添雅致,美人瓶插花草,仕女图挂高阁,小宝鼎燃香粉。 总归里里外外都尽显奢侈矜贵,让他们这些一般小民望而生怯,轻易不敢踏足。 就在郓哥正要走过门前大街时,从店里出来两位穿戴鲜亮的娘子,一边一个丫鬟搀扶着。 穿红色皮袄的娘子甚是懊恼:“这一趟又没买到空谷幽兰,竟又让人抢先了一步!” 另一位披月白披风的娘子左右看看,才凑上去悄悄地说:“听说是限量的,要你在店里买的多了,才配给你呢!” 红皮袄娘子嘴角眉眼一撇:“我怎会不知是限量!不止空谷幽兰这一款,所有款都是限量的哩。可我都在店里买了三百两银子,一问却还是没货!” 即便这样她也不能拿那些女小二如何,那可是西门大官人开的店,谁敢耍横?而且一旦得罪了女小二,可就再也买不到想要的香水了。 月白披风的娘子隐晦地轻蔑一撇嘴角,转头就变脸一般,笑意温婉:“听说西门大官人啊,把空谷幽兰都送到东京城里头去了,虽说香腮雪的东西都不缺销路,可这一款怕是最不缺的了。” 她夫家是有人在东京城里为官的,自然比这村里村气的土富娘子消息灵通。 “因此怕是得买到五百两银的,才会给配呢。” 就在郓哥听了啧啧称奇又与有荣焉时,红皮袄娘子豪爽的一甩帕子,“走,家去!明儿带足了银子再来!” 月白披风娘子瞧不上对方行止粗卤,则格外文雅地叉手施礼告别:“陈二娘子,明日再会。” 然后各自上了自家的青帷布篷小轿,小厮抬起小轿,丫鬟轿旁跟随,往相反方向走了。 离开的两位娘子,路上又是另一番情态了。 披月白披风的娘子坐在轿中,已经等不及到家,三两下就拆了女小二赠送的小样,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她仗着自家有几个臭钱,惯爱向我炫耀她集齐的香腮雪所有款式。可是真论起来,还是家中有人更中用,说不准就求到人面前了呢!” 行走在寒风中的丫鬟顺着轿中娘子,殷勤地说:“娘子说的最有理不过了!那陈二娘子夫家是有几个银钱,但咱们家也是不缺钱用的!就是那些女小二,也知道高低尊卑呢,还提前赠了娘子香皂小样。” 显然丫鬟这一张巧嘴,说得轿中娘子很开心,“这世上蠢人是多,到底也有聪明人呢。” “这桂花牛奶香皂闻着有淡淡奶香和桂花香,却又香而不腻、不燥不冲。想来真如女小二所说,用在手上脸上一次,可比用满桶鲜牛奶桂花鲜花浸泡敷贴,最是滋养嫩肤。” 丫鬟捧着说到:“娘子说的是,香腮雪的东西从来不同凡响,娘子回去用了必定肌肤雪嫩。” 主仆两人一个坐在遮风轿内,一个走在夹雪风中,边说着边远去了。 相反方向的另一顶轿中,也正说着大差不差的话。 “哼,夫家在东京城里有两个做文吏的亲戚,不过没品没阶端茶递水跑腿传话的,就以为自己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的娘子了!” “当谁瞧不见她拿白眼瞥我哩!还瞧不上我出身,也不想想往上数三代她娘家不过是屠夫!我就是有两个臭钱怎么了,羡慕不死她!” 轿中的陈二娘子嘴里哒哒吐着话,手上把玩着白腻瓷瓶装着的香水。 看得满足了,又拔开瓶口软木塞,凑近深深嗅闻一口…… 又说到:“可见钱真是好东西,这不,女小二都给我送了梅花精油小样,这是指着日后售卖正品了我好去照顾生意哩!” 轿外的丫鬟应和道,“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可见钱真是好东西。娘子这梅花精油小样可是好东西,那些女小二轻易不会给出去的。” “这梅花精油是梅花蒸出的花之精华,养肤嫩肤的好货,自然是好东西哩!” 陈二娘子忍不住往手背倒了一滴,轻轻抹开,又打圈按摩几圈,再拿到鼻下深深嗅闻,果真如雪地梅花散发出一股子冷香! 而且这抹了精油的手背,是肉眼可见细腻多了,触之丝滑,效果立竿见影! “那空谷幽兰,是东京城里的娘子们都抢不到的俏货,我一两日买不到有甚稀罕的,待明日我带足了两百两,不、三百两银子,一定能买到手!” 第54章 新的精油小样让她惊为天人,于是就更想买到东京城里的娘子们都求之不得的空谷幽兰了。 “娘子出手,手到擒来那是必然的!” …… 又是一天黄昏时,西门卿外出归府回到书房。 一路绕着他飞来飞去的小雀儿,又再一次骑脸输出:[导游导游,你也太拖沓了!你还要把武松的羁绊值满点成就奖励闲置到什么时候啊!?] [一寸光阴一寸金,老师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 大约是受够小名系统的唠叨,西门卿今天终于没再忽视它,正儿八经吐露出他的想法: [小名,你该知道,就算现在处于徽宗后期,天下失政、世道混乱,但是朝廷还在,那该有的程序还是应该有的。] [哪怕只是走个过场呢,那也要走一个。] 小雀儿不解歪头:[什么意思?] [难道小名以为,晒盐就是找一块平坦的沙滩就可以晒盐,接着就能用雪白的精盐大赚特赚了?] 真这样想的话,那小名系统还真是傻的可爱。 小雀儿还真就眨一眨黑豆眼,天真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近古时期的网文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啊,穿越主角找到一片海滩,然后晒出雪白白的精盐,然后赚的盆满钵满! 没错,当初武松羁绊值满点成就的奖励就是海水晒盐工艺,以及一只重46两4钱的黄金宝箱。 只是西门卿在领取了奖励后,就一直搁置到现在,可把想要见证近古网文小说经典剧情的小名系统急红了眼!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8 16:58:04~2022-12-29 15:1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关风月 100瓶;清炒虾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公关行为 ◎在马车辘辘声中出发前往东京◎ 西门卿没有直接回答小名系统的反问, 而是娓娓道:[从海水中提取食盐的工艺,其实历史很古老了。最原始的制取方法是煎煮法,用盘为煎、用锅为煮。《汉书.晁错传》中有载:(上曰)吴王即山铸钱, 煮海为盐,诱天下豪杰, 白头举事, 岂发乎?成语‘煮海为盐’便是来源于此。 后来经过千年的实践改进, 制取方法从直接用海水煎煮, 变为淋卤煎煮。] [穿越文里的金手指——海水滩晒制盐的‘盐田法’,在《天工开物 . 作咸第五》也有载:海丰有引海水直接入池晒成者,凝结之时,扫食不加人力。与解盐同。*] [解盐指山西解州的解池所产之盐, 属"贡盐"之列。海丰则是今山东省的无棣县, 因避朱棣尊者讳改名海丰。无棣滩晒的海盐质量与解州贡盐相同, 无棣制盐水平可见一斑。*] [所以海水晒盐, 真不是多稀罕的工艺。]西门卿总结陈词。 小雀儿一副‘竖子误我!’的雷劈样子, 愤慨扇翅:[小说又骗我!] 西门卿抚抚小雀儿炸开的绒羽,安慰道:[你是名著系统,又不是历史科普系统, 偶尔被演义或小说带偏很正常, 无需太过自责。再说你不是还有我吗?] 最好只要信任依赖他就行了。 [哼!我才不自责呢,术业有专攻的道理我能不知道?]小雀儿死撑着面子挺胸傲娇道。 [那是自然, 小名又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智障系统, 可是懂得很多道理的。] 西门卿骗了小雀儿吗? 骗了,又没完全骗。 他只是隐藏了一些内容没说完全而已。 他没说的是, 《天工开物》是明代学者宋应星所著, 以及海水晒盐工艺被发明和应用的时间也在明朝。 元太宗时, 在无棣县碣石山北境鬲津河沿岸,建了海丰、海润、海盈三处盐场。 及至明初,海润、海盈两处盐场有煎有晒,但已经开始使用晒盐工艺,嘉靖元年海丰场率先易煎为晒,沿用两千多年的传统制盐旧工艺,被晒盐新工艺所取代。* 现在才北宋末年,距离明初约莫还有两百五十多年。 所以真相是在北宋末的当下,有沿用千年的海水制取食盐的煎煮工艺,但还没有海水晒盐工艺。 所以武松带来的黄金宝箱开出的奖励——晒盐工艺,是很有用的。 西门卿则更加验证了一件事,就像现代的历史不能详尽记载先秦时期哪年哪月发生了什么历史事件,未来世界对‘远古’封建王朝时期的历史记载,也只是个大概。 这种信息差的存在,是他所乐见的,借此可以让名著系统或者其背后的人觉得,系统对他的帮助不如想象中大,更利于他索取更丰厚的报酬奖励。 所以他骗了吗?没骗啊。 晒盐的确不是随便找一块沙滩就可以晒盐,接着就能用雪白的精盐大赚特赚的美事。 [晒盐这事最大的阻碍,并不是工艺。晒盐工艺就是引入海水、蒸发结晶、析出苦卤水和粗盐,再进行提纯——依次加入氯化钡、氢氧化钠、碳酸钠,再过滤去除杂质得到滤液、加入稀盐酸溶液、蒸发结晶,最后得到纯净盐。] 即使是氯化钡、氢氧化钠和碳酸钠这些化学剂,也能在现有科技水平下取得。 既然晒盐工艺能在明代发展成熟并得到应用,那也能在这个架空的宋代被应用。 [晒盐最大的阻碍,是盐铁官营。] [盐铁官营?]小雀儿拿关键词在内存库里一搜,还真有! 第55章 想到未来世界一些能源和武器也是‘官营’,要是被抓到走私,能判几百年监·禁! [那如果你去晒盐不就是走.私吗?!你会被抓去把牢底坐穿吧!] 西门卿拇指刮一刮小雀儿头顶,笑意清浅道:[倒不至于牢底坐穿。] [不同于铁的官营直接由官府组织役夫和工匠开矿、冶炼、铸造器物及销售,控制了生产和流通全过程。盐的官营专卖是民制、官收、官运、官销。] [由盐民自负费用煮盐,官府通过提供生产工具大铁锅间接控制其生产,在盐被制出来后再由官府收购,然后运输并销售。] 小雀儿还是不明白:[所以?] [所以只要我取得‘民制’食盐的资格就行了。] 回想导游之前的种种作为,小雀儿终于慢慢明白了:[你之前往东京城里销售和赠送香水精油和香皂乳霜这些稀罕玩意儿,就是为了取得资格在行.贿?] [打通人际关系的公关行为,怎能算是行.贿?]西门卿果断解释道。 [盐有官营专卖,自然也有民营私贩。官营与私贩的矛盾,让朝廷对私贩进行禁止和打击,逼使私贩愈发规模化、团队化、专业化、武装化,并最终拥有强大的暴.力能力。 唐末时的黄巢,五代时吴越开国国主钱镠、前蜀开国国主王建,还有元末军阀张士诚,都是私贩的盐枭出身。] [我没有选择私贩,而是乖乖地争取民制食盐的合法资格,足以证明我是遵纪守法的大大良民。我怎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小雀儿将信将疑:[真的吗?] 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总觉得有点危险气息在。 西门卿朗月入怀一般,光明磊落至极,[自然是真的。] 小雀儿觉得可能是它多想了,它是智能系统又不是人类,没有人类所谓的第六感能察觉到危险气息。 …… 西门卿为获得食盐民制的合法资格,采取的公关行为可不止送香水精油和胭脂水粉,那不过是打前哨的‘夫人外交’罢了,起的只是一个枕边风辅助作用。 真正的公关重头戏,还得他亲自去东京。 蔡京的生辰是二月十四,眼下将近年关,时间上已经很紧凑。 要知道水浒传中,梁中书给他岳父蔡京送价值十万贯的生辰纲,前一年五月中旬杨志就已经押送上路了。 西门卿早在开出黄金宝箱里是晒盐工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走蔡京的门路,并且在第二天就开始筹办生辰纲。 生辰纲,即是编队运送的成批生日礼物。都成批需要编队运送了,可见这生日礼物何其多。 西门卿筹办的生辰纲也不少,成匣的玉石、珍珠、宝石、玛瑙,成箱的皮毛、药材、丝绸锦缎、鱼翅鲍鱼,新奇的还有自家香腮雪出的香水精油、香皂乳霜、胭脂水粉。 满满当当的,塞满十来口大箱子! 就这还只是一部分,重头戏是西门卿用纯金打造的一套整套锅碗瓢盆、碗碟杯筷的餐具,共用金一千两;以及一箱子金锭,又重一千两。 这些餐具和金锭,兑换成白银近两万五千两,兑换成铜钱约三万六千多贯。 再加上那十来口大箱子,虽不及梁中书的十万贯,却也有七八万贯了。 西门卿穿来后通过生药生意和其他营生赚的银钱,尽数都在这里了。 这可把吴月娘心疼的只叫娘! 但要办大事,就要舍得下狠力。 西门卿深知此理,也拿这话去劝解吴月娘。 西门府从来是男人做主,西门卿又肯耐心劝解,吴月娘心疼过一阵也就放下了。 反而因为夫主肯真诚坦白的与她交谈,与她细说他的谋划,而涨了10点羁绊值: [‘主家贤妇·吴月娘(sr)’羁绊值增加10点] [‘主家贤妇·吴月娘(sr)’羁绊值:30点] 西门卿在准备生辰纲时,又提议吴月娘开展夫人外交。 分批宴请他以前结交的低级武将、衙门书吏、大街坊和富户家的家眷,以巩固西门府的人际关系网。 这种夫妻共进的温情氛围,让吴月娘觉得干劲十足! 为宴会准备精致吃食,香甜果酒,又把外头一套难求的香水精油、香皂乳霜或胭脂水粉礼盒,用作赠送娘子们的伴手礼。 好吃好喝还有香腮雪的礼盒,把娘子们的心拿捏死死的,一连十来场宴请,是场场宾客尽欢! 这让西门卿筹办生辰纲时,明显感受到了吴月娘做的夫人外交的成果:清河县的男人们对他更加热忱了,知道他在寻珍稀东西,有消息都乐于告诉他。 如是光阴如梭,腊月很快走完,迎来政和四年。 这是西门卿穿来后过的第一个新年,也只是在小名系统三请四催后,去外面街上晃荡了一圈,好让它拍摄些新年素材,回头就投身到了人情往来之中。 会过新年的只有小孩子,对大人来说都只是繁琐的人情往来。 尤其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西门卿整个新年期间都在迎来送往—— 初一上午接待拜年的客人吃喝,下午携礼去别家拜年; 初二带着吴月娘和年礼往吴家去拜年,去与吴家来往的大小武将家拜年; 初三在家继续接待拜年的客人,下午携礼去别家拜年。 因为时间紧凑,那些用不着西门卿亲自去的人家,就让来旺这个心腹男仆去送上年礼就罢了,就算如此他一天也要跑上十来家,马腿都几乎跑细了,才终于在三天新年结束时完成往来走动。 第56章 三天新年刚一结束,西门卿就将生辰纲装载封箱,准备上路了。 这可是给蔡太师送生辰纲,李达天这个知县不说随礼表示,该与的方便万不敢不给,早在年前就已经商量好,让武松这个清河县都头带上二十名兵士,再跑一趟东京,负责保护西门大官人并押送生辰纲。 西门卿和武松自结拜以来相处如亲兄弟,对知县这个安排都是乐意之至。 万事俱备,初五这天,西门卿和武松并二十兵士,押送着十口大箱子装着的生辰纲,在马车辘辘声中出发前往东京…… 作者有话说: 【存稿没了,裸奔啦】 感谢在2022-12-29 15:17:19~2022-12-30 20:1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麻团子、土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太师门前 ◎十二年后人间盛景也将成猪狗地狱。◎ 西门卿一行出了清河县, 朝登紫陌,暮践红尘。 绕过梁山泊,进入河南地界, 到得东京。 只见大街两旁茶坊酒肆,旅店客栈, 肉铺粮店, 官署衙门, 鳞次栉比。 有经营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各类商店, 又有医馆药店,车马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应有尽有, 百业兴旺。 偶有商铺门首扎着彩楼欢门, 悬挂招子旗帜, 小二巧言吆喝招揽生意, 来往行人摩肩接踵, 川流不息。 商贾摊贩,士绅官吏,行脚僧人, 外乡游客, 街巷小儿,豪门子弟, 行乞老人, 士农工商,男女老幼, 三教九流, 往来如织。 轿子, 骆驼,牛车,人力车,还有太平车、羊头车,坐人载物,来来往往。 好一派商业都市的繁华景象! 谁能想到,就在十二年之后,眼前繁华盛景将成人间猪狗地狱。 西门卿和武松带着兵士押着生辰纲,入了万寿门,包下一家三层楼的旅店供众人安歇。 整家旅店都没有闲杂人等,便清出两间客房来堆放生辰纲,二十名兵士在四方隔壁住下团团围住护卫。 待得众人都安顿好,粗粗擦洗过一身尘土,西门卿打点几两银子让店家遣使小二去买来两头半大不大的嫩肉羊,并一些鸡鸭鱼肉和菜蔬,都交给店家叫厨子一半烧一半烤。 整好后端上来足足的摆满两大桌,叫来武松和兵士们,坐的坐站的站,热热闹闹挤着围拢到桌前: “这一路星夜兼程,叫各位辛劳了!今晚我叫店家整了两桌羊肉并鸡鸭鱼菜蔬,不算精致,但图个实在!各位敞开肚皮大吃一顿,也补一补一路的亏损。” “只是醉酒误事,又还要劳各位继续护卫好生辰纲,酒呢今日就不喝了,等到事情完满了回去前,再请大家去酒楼喝酒,到时不醉不归!” “好!好!好!” “大官人仁厚!” “大官人客气!”…… 兵士们这一趟出来虽是替西门大官人押送生辰纲,却也是知县相公分派的公务。因为时间紧凑一路上赶路促急,大官人待他们却是慷慨大方。 眼下天气冷放得住吃食,出发时大官人就给他们每人配了十斤的小名卤味,路上遇到茶肆就每人喊上一碗热茶,配上自带的干粮和卤肉,热乎乎的吃下去别提多美! 如今到得东京城,又给他们整了两头嫩羊和鸡鸭鱼肉,天底下再没有比大官人更慷慨厚道的主人家了! 西门卿这次倒并非特意邀买人心,但他一番作为确实让武松和众兵士称赞连连,一桌好肉菜不止暖了肠胃,更暖了心肺。 在旅店安歇一夜,次日让武松带着兵士们留守,西门卿则带着贴身小厮玳安和心腹男仆来保出了门。 主仆三人先往蔡府门首走去,来保以前到东京办事来过两回,道路早已认熟,径直来到天汉桥蔡太师府门前。 西门卿让来保前去探听,自己则立在龙德街牌楼底下等候。 不愧是蔡京府门外,出入往来行人无白丁,尽是青衫绯袍长翅帽,他一介白丁商贾便是绫罗绸缎加身,再如何鲜亮也不上台面。 来保来到府门前,正欲上前就见一个青衣人打府中出来,昂首阔步目不斜视,打他面前走过往东去了。 他认得是杨提督府里亲随杨干办,以前去杨府办事时请见过的。 待要喊住打声招呼,想到爹让他速速探听了消息就回,因此也就没言语。 整一整衣摆,上前对守门官唱个喏:“烦请问一声,太师老爷在家不在?” 那守门官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在来保身上扫过,慢声慢调的悠悠道:“老爷朝中议事未回,你问这做甚?” 来保又问道:“太师老爷明日可休沐在家?” 那守门官又慢声慢调道:“朝事繁多,也不休沐。” 大官儿做到太师这份上,哪里就用日日坐堂案牍劳形?自有手下吏员分忧,若宫中官家不传召,那天天都是休沐日。 来保见他不肯实说,晓得是讨要些好处,爹也早有预见给了他银子,就从袖中取了一两银子递过去。 那守门官接过银子揣怀里,生锈的嘴被油水润滑了一般,话也多起来了:“你若想面见老爷,轻易恐是不成,你找大管家翟谦禀报就是。” “小人也认得大管家翟谦,只是这事本用不着劳动翟爷,小人也就问一声罢了。”来保见守门官嘴紧,知道要见大管家翟谦才行。 第57章 来保没像以往那样,假借甚么其他杨提督府、高太尉府、童媪相府上的家人,等银钱开路见着大管家后再说事。 而是直报家门:“烦请通禀一声,便说山东清河县西门员外的家人禀见。” 守门官刚想呵斥甚么东门员外、西门员外!他家老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管他王子皇孙、皇亲国戚,谁敢在老爷府前这等称呼?! 就想到先前府中收到过山东清河敬上的香水精油,内中娘子们甚是喜欢,好似那人就叫什么西门的。 若这厮的事攸关这厢,那坏了娘子们的兴致倒不美了。 便也不敢猖狂,转身进入府中去传话了。 来保等候良久,才见翟谦出来,他赶紧上前施礼,递上十两银子,深深唱喏说道: “小人来保,山东清河县西门员外府上的家人,动问一声太师老爷明日可休沐?又或何时休沐?” 翟谦收了银子,不高不低、不快不慢地说:“老爷还未散朝,未知明日休沐不休沐,也不知何时休沐。” 来保施礼又问:“太师老爷生辰前,可还休沐?” 翟谦居高临下扫视着来保,“你问老爷生辰怎的?” 来保仔细道来:“昨日我家爹同县中都头并二十兵士,押了进献给太师老爷的生辰纲,星夜兼程方才赶到,包下一家旅店暂时存放安顿了。欲来进献礼物,又恐时不凑巧,便遣我来动问一声。” 翟谦比守门官晓得更多,那山东清河的西门大官人做着可不止香水精油的营生。今日他亲自来东京,又动用县中都头和二十兵士押送生辰纲,还包下一整家旅店存放,怕是份量不少。 于是神色也和煦许多,“叫你家爹递了帖子来,我呈给老爷看过,得空时自会召见。” 来保得了准话,谢了又谢翟谦,又躬送翟谦进去府中后,才回去回禀西门卿。 西门卿见来保回来了,也不必等他回禀,径自转身往回走:“走,回去,去找份笔墨纸砚一用。” 来保刚回来就见自家爹不用他回禀就似已知晓答案,便也不不言不语跟在身后。 玳安转头小声道:“爹怕是早料到了。” 显而易见的事,来保并不意外:“爹向来料事如神。” 看起来他像是白跑一趟,但爹让他去探听肯定自有用意。 西门卿不是料事如神,只是太懂那些官场门道的迂腐讲究,上门之前总得去探一探求一求,从古至今都大抵如此。 经过来时路上的一家笔墨书铺,西门卿进去选了最雅也最贵的新抄澄心堂纸,坚洁如玉、细薄光润又洒金华贵,指定了歙砚、徽墨,让店中秀才代写了拜帖和寿礼帖。 拜帖写: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小人西门某乞请拜上,…… 寿礼帖则从海水明珠一斛开始,到金黄炊具并餐具一套,黄米一千石结束。 豆大行楷,密密麻麻,零零总总,写满了五张新抄澄心堂纸。 写好后出来,西门卿将拜帖交给来保,“再跑一趟,把拜帖递上去。” 来保接了拜帖又往回疾走,原路回到太师府门前,将拜帖递给刚才那个守门官,随帖子又附上一两银子,“烦请将帖子递给翟管家。” 守门官接了银子揣怀里,接了帖子拿手上,打眼一瞧帖子封皮是东京顶贵的洒金硬纸,想来里面的纸墨也不能逊色了去。 世人先敬罗衣后敬人,守门官递帖子也是先看纸墨再看人。 “安心罢,我会递交给大管家。” 先前已经见过大管家并说好了,来保也不怕守门官拦下帖子不递,深深谢过之后就回去复命。 递了帖子,西门卿没忙着回旅店,而是带着玳安和来保主仆三人在东京街头逛了起来。 小雀儿欢喜得上下左右直蹦跶,[啊,我这是行走在清明上河图中了吧!快快!我要多切几个镜头视角,后期放到游戏里就是一个名画游廊!] [趁眼前这幅名画还没毁损,能多拍些就多拍些吧,不然错过就没机会了。] 小雀儿一时呆怔:[啊?什么错过就没机会了?] 西门卿这就有点惊讶了,[小名,你的数据库里总不至于没有靖康之耻、北宋灭亡的相关记载吧?] 就算是名著系统,不是历史科普系统,这也偏科得太严重了。 小雀儿都不用拿关键词去搜索,就脱口而出:[那我当然知道!靖康之耻嘛,雪乡二圣、牵羊礼、完颜狗!] 小名还是一名5g冲浪选手。 [既然如此,那就该知道,十二年后眼前这繁华都市将毁于金兵铁蹄,人间盛景也将成猪狗地狱。] 那时又岂止东京,整个北方的宋人在金兵铁蹄下,将形如猪狗。 [啊……我没意识到。]小雀儿整个呆住,[没意识到靖康之耻,将会在十二年之后,发生在我眼前。] [金瓶梅原著就结束在1127年,靖康二年又即建炎元年。]西门卿似将眼前盛景装在眼底,又似透过眼前去看十二年之后的惨象。 [那、那我们不是要经历靖康之耻吗?]名著系统第一次意识到,岁月静好的名著世界旅游系统的它,将要经历史书中的靖康乱世。 [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自然不能独身世外,免不了要在那个乱世里滚一圈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30 20:15:33~2022-12-31 14:3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8章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蔡京儿子 ◎我为何不能跪?◎ 西门卿主仆三人回到旅店, 等到夕阳晚照的时候,太师府派来一个神气的小厮,通知西门卿让他明日午后去府上拜见。 西门卿笑颜应了, 又示意玳安塞给小厮一包一两重银子,多谢他跑这一趟。 小厮神情自如地收下银子, 没多说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玳安和来保都很乖觉知事, 眉目间泄露出来一丝愠色, 却没说半个字。 只是武松本就有几分侠义心肠, 又与西门卿结拜了拿他当亲兄长一般敬爱,羁绊值满点好感度也满点了,见不得大哥受这份闲气! 激愤之下一巴掌拍在桌面!“不过一个奴仆秧子,竟在哥哥面前耍威风!” 若在清河县, 他看谁敢! 西门卿神情感动, 欣慰地拍拍武松肩膀安抚道:“二郎且消气。如今在东京地界上, 龙来了也得盘着, 我又算得上什么人物?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他可不正是七品官了?” 武松只想自家大哥始终被人敬着,哪里能看他受这份慢待? 但大哥这么说了,他也只好压下心火, 余怒未消地嘀咕:“午后待客, 真是失礼!何况大哥还是携了重礼的!” 西门卿是有点子卖惨博人心疼的本领在身上的,他笑容略苦涩: “我算什么牌面上的客人?携了重礼又怎的, 那也不能搅扰了主人家早上酣睡。” 而且明天下午太师府接见他的主人, 多半还不会是蔡京本人。 大哥这样一说,武松心里更是揪疼:像大哥这般的人物, 竟然受那等贼厮的闲气怠慢, 天理何在! 西门卿脑中响起小雀儿幽幽地声音:[导游, 你好白莲啊。] 西门卿拒不承认:[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是实话。]!@#¥%&*…… 怪它自己,不是已经知道自家宿主不是什么单纯善良正派的家伙吗! 最后一晚上了,武松带着二十名兵士里外三层岗哨,牢牢守住生辰纲安全度过一夜。 第二日一早就招呼人手装车套马,待到时辰差不多就一伙押送着十个大箱子,跟在西门卿后面径直来到天汉桥蔡太师府门前。 西门卿让武松带人押着礼物候着,他带着来保和玳安走上前,向守门官唱个喏:“我是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西门卿,来与老爷进献礼物。” 守门官却并不接茬,慢慢吞吞的,整整衣袖、扯扯衣角,掸掸灰尘。 “……” 西门卿眼中神光一顿。 这份贪婪还是超越了他的认知。 这时来保灵活地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他自己的一包银子塞给守门官:“小人昨日来过两趟的,这位便是我家主人西门员外,也已递上了拜帖。” 守门官收了银子,这会儿也认得清人了:“你们来得早了,老爷休沐在家难得清闲,正在书房内睡着。且稍等,等我先禀报翟管家。” 等候良久,大管家翟谦走了出来,一身皮袄长袍和长统皮靴,很是防风保暖。 来保见了,赶忙在西门卿之前上前就磕头,翟谦也浅浅回礼。 起身后赶忙为双方介绍:“翟爹,这位便是小人家主,山东东平清河西门员外。” “爹,面前这位就是府上翟大管家,小人先前多蒙翟爹关照。” 必要时西门卿向来也能屈能伸,况且来保已经替他做到这个份上。 “西门某见过翟大管家。”西门卿接过玳安捧上来的一匹华光锦缎并十两黄金,递给翟谦。 然后说道:“过往多有麻烦翟大管家,感谢之意无以言表,区区薄礼,与翟大管家随手赏人。” “此礼我不当受。”翟谦嘴上刚还这么说着,却又伸手接过托盘,“罢,罢,我且收下。” 西门卿又递上颇有厚度的寿礼帖,翟谦接过翻开看起来。 越往后看越是心惊,竟是好大一份礼! 寿礼帖看完还了回去,翟谦立刻眉开眼笑安排道:“西门员外,着人把礼抬进来罢。您且跟我到……到二门里厢房吃茶,跟随的家人和兵士就到二门西首等候。” 太师府二门里西首有三间倒座房,平日来往闲杂人等都在那里待茶听传,而有些份量的客人就引到二门里正院厢房吃茶等候。 “劳烦翟大管家。”西门卿毫不怀疑,若是这本寿礼帖稍薄一些,他的待遇就是和兵士们一起在倒座房等候了。 西门卿让玳安跑去传话,很快武松就领着二十兵士押送着十口大箱子行到近前,翟谦早已叫来几个壮实小厮,此时立刻上前抬起大箱子就往府里搬。 箱子搬完,西门卿跟在翟谦后面进了太师府府门,走到二门里时,有小厮上前将来保和武松等人带到倒座房里等待,西门卿则继续跟着往里走,进入正院,最后翟谦将他带到东边一间厢房中。 “西门员外且稍候。” “翟大管家请。” 翟谦离开,西门卿坐下等候。片刻,有小厮端来一盏茶给他吃了。 又等候良久,翟谦回来了,拱手笑道:“老爷正睡着,我先引你去见见大爷,待老爷醒了再见。” 果然接待的主人家不是蔡京本人。“劳烦翟大管家。” 翟谦这会儿也人如其名地谦虚起来,“份内之责,西门员外客气。” 第59章 西门卿起身跟着翟谦,被引着从大厅旁边另一座仪门进去,映入眼帘是坐北朝南一排三间气派敞厅。 绿油栏杆,朱红牌额,石青镇地,金字大书天子御笔钦赐“学士琴堂”四字。* 蔡京儿子蔡攸,也是天子宠臣,如今官居祥和殿学士兼吏部尚书,并提点太乙宫使。 西门卿自觉止步,等翟谦先进去禀报,片刻后才出来引他进见。 蔡攸深衣软巾,外罩皮毛大氅,脚蹬皮毛软靴,坐于堂上,身旁放置旺盛火炉。 西门卿进入堂中,在蔡攸三步之外当厅跪下,“请蔡大爷安。” [导游,你……你居然跪下了。]虽总感觉它家宿主亦正亦邪,但也自有一身傲骨,居然跪了? [官民阶级分明,我为何不能跪?]他如何能不跪。 蔡攸开口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拜帖昨日就递过,翟谦刚才也禀报了,怎还会不知西门卿是哪里来的。 西门卿恭谨回道:“小人复姓西门,是山东省东平府清河县来的。以前多蒙府上厚爱,感恩无以言表,去年府中岁收尚可,念及恩情便置办些许寿礼前来为府中老爷贺寿。” 说完,从袖中取出寿礼帖递上。 蔡攸接过帖子,一看所用纸墨倒是能入眼,就翻开帖子看起来。 海水明珠一斛,玛瑙珠子一匣,多彩宝石一袋……金黄炊具并餐具一套,黄米一千石。 便是翟谦先前已经禀过,等到再看这寿礼帖也不免吃惊,这得值七八万贯了,真是好大好厚一份寿礼! 蔡攸看完,叫西门卿下首入座:“西门员外请坐。” “不敢在大爷面前称员外,折煞小人了。”西门卿拱手,依言坐了。 蔡攸又叫来小厮上好茶,西门卿谢过后也端起来吃了。 便是寒暄,堂中氛围也不怎的热烈,掺和着高高在上的冷漠和矜持。 蔡攸:“西门员外做什么营生?” 西门卿正身作答:“小人父辈曾行走川广贩卖药材,如今继承家业就也做生药生意。再或偶遇有缘的学子或相公,也周转他们几个银钱使使,又若有乡邻信任,也帮着化解纠纷诉讼。” “去年年底又开了两个铺子,卖着卤味和胭脂水粉,侥幸赚几个米钱菜钱。” 能送出这么一份厚礼,做的生意自然不可能如他说的那般轻巧。 “你先前往府上孝敬的香水精油、乳霜香皂,口脂敷粉、花钿眉黛,府中使着都很好。” “府中能用得好用得舒心,小人深感三生之幸。”西门卿神态受宠若惊。 蔡攸又恩赐一般:“若再有新款,你也可再往府上孝敬。” 昨晚他后院的女子知道了香腮雪的老板要来府上拜见,个个都来撒娇卖乖只为得到新款。 “是,小人谨记,若有新款定最先往府中孝敬,也是动请府中娘子们贵眼鉴定,若有不尽人意的也好改进。”西门卿殷勤回道。 目的达成,蔡攸话题一转问起府中子女:“西门员外年岁几何?家中儿女多大,都做些甚么?” 西门卿又笑颜回道:“小人已虚度二十七个春秋,如今膝下只有一独女,年已及笄,如今就嫁在东京。” 蔡攸听到西门卿女儿嫁在东京,好奇追问:“哦?嫁的东京哪户人家?” “嫁的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提督杨提督的亲家,陈洪老爷府上之子陈敬济陈衙内。” 蔡攸眉毛一扬,“倒是嫁了个好人户。” 若是嫁的杨戬的儿子,蔡攸或许还会正眼以待,但嫁的是杨戬亲家的儿子,份量就没那么重了。 且陈家不过是给了一个女儿与杨戬,又得了几分宠爱,不算甚么正经亲家。 西门卿自然也知道,他这个杨提督的‘四门亲家’身份,在天子脚下的东京不算什么。 “小人见过陈衙内,聪敏能干,小女嫁她确是嫁了良人。” 问过工作,拉过家常,蔡攸终于问到:“如今天下太平,百业兴盛,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来日西门员外打算再做些甚么?” 送上这样一份大礼,总不是无所求的。一个商人能求甚么,不过是求个朝中有人庇佑,商路通畅。 终于进入主题,西门卿措辞道:“小人喜爱结交朋友,不拘身份三教九流只要投缘,竟至于如今手下好些弟兄,这便免不了有维生艰难的求到面前来。” “俗语有云,帮急不帮穷、帮笨不帮懒,索性小人那干弟兄虽都没甚本事却是勤快肯干的,便想着拉他们一把,由小人牵个头去做盐客。” 盐客,即盐商,向朝廷申请专卖食盐的商人。 蔡攸若有所悟却又添迷障,盐铁官营,要染指食盐生意确需走动人脉。 可有钱去走一走地方上管盐政的就是,买几张盐引的事,何至于到东京来太师府?还送上这一份厚礼。 就在此时,翟谦从厅外进来,传禀道:“大爷,老爷醒来了,让带西门员外进见。” 第31章 蔡京授官 ◎金吾卫衣左所理刑千户◎ 原著第三十回 里, 来保和吴典恩到东京给蔡京送生辰担,提到‘盐客王四’之事,就是私盐贩子王四等人被巡抚抓住下狱, 拿二千两银子求了西门庆,向蔡京府上说情抹平事情。 再有第四十八回 中, 西门庆因受贿滥权被人参劾, 派来保、夏寿去东京‘走捷径探归七件事’, 赶上朝廷用仓钞换盐引的政策, 趁机换了三万盐引。 第60章 又通过当年资助过的蔡状元如今担任了巡盐御史的便利,提前一月发放盐引给他,轻松获取十倍暴利。 都足可见盐商有钱,食盐生意暴利可为。 西门卿若想染指盐引, 向蔡太师府上送礼实属寻常, 但生意都还没影儿, 就送上如此一份厚礼, 所图怕是甚大。 儿子蔡攸想不明白的, 老子蔡京已经看破,所图怕远不止几张盐引。 这会儿翟谦来传话老爷要见人,西门卿就向蔡攸施礼告了退。 跟在翟谦身后, 又见蔡京去了。 既然老爷要见人, 此前翟谦就吩咐了家人抬献礼物。 因此西门卿一到正院正厅,就见十大箱子的生辰纲, 已在厅中排铺摆开。 但只见宝石明珠, 华光溢彩;珊瑚玛瑙,热烈夺目;皮毛成山, 锦绣成堆, 五彩辉煌!山珍海味, 珍果时鲜,高堆盘盒! 更莫说金灿灿一套锅碗瓢盆炊具,又一套杯碗盘碟餐具,入手敦实厚重! 还有那一箱子金锭,黄烘烘一千两! 如此厚礼摆在蔡京眼前,如何能不喜? 且他又不是史书上有名的清官,反而是数得上号的贪婪奸臣。 蔡京见得西门卿被引来,就往门口踱步几尺,口中推辞: “这礼物太厚,决计不敢收的,你还是抬回去。” 西门卿趋步上前,口中劝道:“往日多蒙老爷关照,小人没甚长物孝敬,些许薄礼,进献给老爷随手赏人。” 意思意思地推辞过一回合,蔡京就一副盛情真是难却,勉为其难的样子笑纳了:“既是如此,本官便收了。” 说完一挥手,就吩咐翟谦:“令左右抬下去,好生收着。” 翟谦领命,转头吩咐搬抬礼物后候在厅外的小厮们,又把十大箱生辰纲一阵风似的搬抬出去。 不过片刻,厅中除无声立在角落侍候的小厮和丫鬟,就只剩下蔡京和西门卿。 “小人请老爷安。”西门卿上前一步,跪倒在厅中。 仆伏下去的脊背笔直却恭谨,姿态端正又殷勤。 “西门员外,快起。”蔡京踱步回上首,敛衣入座,才对跪在堂中的西门卿说道。 西门卿听话站起,低眉垂首,束手恭立堂中。 “在老爷面前,万不敢称员外,羞煞小人了。” 蔡京没搭理他这话,自顾寒暄道:“一路可还顺遂?” 西门卿笑意盈面,仔细回答:“蒙老爷关怀,小人一路有知县相公指派的打虎英雄都头,并二十兵士护卫,些许绿林宵小全不敢近身,个个又都勤恳尽责,护送小人一路顺遂。” “打虎英雄?”蔡京被激起些许好奇,“可是他一人打死一头老虎?” 西门卿一脸的与有荣焉,“正是,这人姓武名松,就是他独一人一顿拳头打死了一头猛虎!” 蔡京好奇未消,“怎的就要打虎了?” 西门卿于是从最开始说起,武松怎的避难柴大官人府上,怎的害起伤寒病来,病好后又怎的去寻他亲哥哥,路过那景阳冈,怎的豪爽海量喝了酒,怎的又遇上了那虎,怎的最后一顿拳头打死! 接着又如何回县衙领赏,又如何性情仁厚,将商银都分予众猎户,最后知县相公又如何慧眼识英雄,指了他做清河县都头。 西门卿是有点说书天赋在身上的,一五一十说来,就像武松打虎时他就在旁亲见一样,又像那只猛虎是他打死的一般,说的是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跌宕起伏! “……小人敬佩武都头勇武侠义,后来又有一番因缘际会,我二人便结为了异姓骨肉兄弟。” 蔡京能四起四落,先后四次任宰相,任期长达十七年之久,操纵权术、揣测上意、把弄人心的本领毋庸置疑。 这一出打虎英雄的奇闻轶事,他听得也高兴,何不满足他人所愿? 蔡京因问道:“累次承你费心,无物可报,如何是好?你身上可有甚官役?” 如今天下失政,卖官鬻狱、贿赂公行,悬称升官、指方补价。 买官卖官都是一门摆在台面上的合法生意了,蔡京收下重礼后,这样问一句意图明显。 西门卿却只做不知,谦卑道:“小人一介乡民,身上哪里有甚官役?” 蔡京捋着胡须,吃饭喝水一般轻描淡写地,“你身上既无官役,素来又在官衙管些公事,正好昨日官家钦赐了我几张空名告身扎付,我安你在你那山东提刑所,做一个理刑千户。” “再有你那兄弟武松,颇不失为一个人物,也升他在提刑所做一个理刑副千户,你意下如何?” 提刑所理刑千户,自然又是明代才有的官职,但金瓶梅本就写宋言明,也是寻常。 该官职主理辖地司法刑狱,地方治安,监察地方官吏,职能相当于后世一市公安局长及政法委书记。 正五品的武官,非是隶属吏部,而是隶属兵部。 武松升的理刑副千户一职,职能与理刑千户雷同,只官低一阶,为从五品武官。 在原著中正是西门庆的官职,但因为如今生辰担换成了生辰纲,礼厚数倍,官也升了半品。 “多谢老爷!蒙受老爷莫大之恩,小人纵粉身碎骨,恐亦不能报答一二!”西门卿当即跪谢,“也替我那兄弟武松谢过老爷赏识!” 蔡京摆摆手不甚在意,转头吩咐侍立的小厮抬书案过来,一道拿来纸墨并扎付。 第61章 当即俯案,签押了两道空名告身扎付。 写完递给西门卿,便见上面已经把西门庆名字填注了,列衔金吾卫衣左所千户,山东省东平府提刑所理刑。 武松的则官低一阶,为金吾卫衣左所副千户,山东省东平府提刑所副理刑。 说来五品官已入中层官吏,但宋朝重文轻武至极,五品的武官还不及九品文吏清贵,不怪蔡京给得轻松。 但白捡一个官身,还是有兵权的千户武官,主理地方治安、司法刑狱,不要白不要。 西门卿清楚以他乡民富贾的微末身份,哪怕此次孝敬上一份厚礼,也远不足以让蔡京耐心与他周旋应酬。 见面以来蔡京敷衍简洁的言行,就已经充分说明。 遂西门卿直接求道:“先前大爷问起小人,道:如今天下太平,百业兴盛,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来日打算再做些甚么?只是我这营生想做成,还要求老爷关照哩。” 蔡京:“你想做甚么?”这西门员外厚礼所求,算要明朗了。 西门卿:“小人交友广泛,至于如今手底下聚着好些弟兄,免不了有维生艰难的求到面前来。索性小人那干弟兄都很勤快肯干,便想着拉他们一把,由小人牵个头去做盐客。” 蔡京略一沉吟,直言:“你怕不止想让兄弟做盐客。” 做盐客而已,去走一走巡盐御史的门道,安插一两支商队进去便是,何必孝敬厚礼求到他门上来。 西门卿也不拐弯抹角,“做盐客全凭一身跑腿苦力,我那干兄弟又多有家累,不能脱身跑南走北。小人就想着开一个盐场,既救济了兄弟们,也是积攒一份家业。” 蔡京眉眼一低,语带讥讽:“盐场?西门员外,你一副胃腑可真不小!” 西门卿知晓蔡京误会了,补充解释:“历来所食盐有井盐、岩盐、湖盐与海盐,井盐多出贡盐,岩盐矿床为官家所有,湖盐亦然,小人无能岂敢肖想?” “小人乃是想隔几块盐田,开一个海盐场。” “海盐场?”有盐井、盐矿、盐湖,自然也有盐田。 制取海盐历史悠久,最原始的方法是煎煮法,用盘为煎,用锅为煮,称“煮海为盐”。 虽经过千年的实践改进,已由直接用海水煎煮,改为了淋卤煎煮。 但受限于技术,煮海为盐在明代之前都不是主流,全因制取的海盐不仅产量低,且质量差。 无怪蔡京惊讶。 西门卿信口就来:“小人生于山东,而史称山东夙沙氏煮海为盐,为华夏制盐之鼻祖。 周初封姜太公于齐‘北至于无棣’,《管子》记载:‘暮春之初,北海之民即煮海为盐’。太史公《史记》亦有载:‘太公至国……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 从此无棣盐业日盛,<a href=https:///tags_nan/xihan.html target=_blank >西汉时于渤海郡置盐官。魏晋时,碣石山上有盐民修建盐神庙,因此又称为‘盐山’。 可见山东煮海为盐历来已久,小人便想着也算是弘扬祖业,开建一个海盐场。” 蔡京只一顿,便想到其中或有关窍:“你是有制盐新法?” 但凡历史留名的高官名臣,无论忠奸,智商都不会差。 蔡京四起四落、先后四任宰相,他只是贪婪自用,他的智商情商不但不低,反而远高于世人。 西门卿不准备能瞒过蔡京,却也不打算细说,只因没那个必要。 一门生意再赚钱,还能有蔡京做的无本生意赚钱? “不能算新法,只是我那干兄弟勤恳,又不吝使力,便总能有些许盈收。” 言外之意:拿人当牛马使,人力成本下去了,盈收自然也就上来了。 蔡京果然不在意西门卿是否有制盐新法,当官到得他这个份儿上,岂用他去汲汲营营费心挣钱。 他若想要,多的是人巴巴地孝敬上来。眼前的西门卿不就是现成例子吗? 蔡京遂问:“盐田开在滩涂,只是你属意哪一块?” 西门卿并不说明,“指定哪块滩涂却是还未定下,待得小人带领兄弟们去勘察过,测过各处海水咸淡,看过地势平陡,选过柴木稀茂,才好最终决断。” “只大体是在沧州、棣州一代沿海。” 只是在海边划两块滩涂开盐田,又不是把两州之地给他,小事一桩。 蔡京收钱办事倒也爽快,“这事虽麻烦,但累次承你费心,无物可报,便为你办到这事。” 西门卿:“劳烦老爷!小人来日若挣得银钱养活兄弟家小,必也有您一份活人功劳!” 蔡京听懂了言外之意,日后还有他一份孝敬,就更为满意了。 为了那份孝敬,自然他也要为其庇护。 许诺道:“你且等待几日,办好了一应书拟,再差人告知与你。” 西门卿就着跪谢的姿势,叩头谢道:“多谢老爷!” 把感激涕零的姿态做了个足。 正事既毕,西门卿看蔡京没有留他饭,也没召见武松的意思,就又简单说了一些盐场打算后。 就识趣告了退:“老爷朝务事忙,小人不敢再叨扰。” “你退下罢。”蔡京没有挽留,只吩咐翟谦送客。 翟谦领命进厅见过蔡京,就在前引路,走出两步,回身示意道:“西门员外,请随我走。” “劳烦翟大管家。” 西门卿跟在翟谦后头,原路出厅去了。 第62章 走到二门门首时,又叫上武松等人,浩浩荡荡一行出府去了。 西门卿走后的大厅,蔡攸找来了,请蔡京安:“爹,儿子恭请您日安。那西门员外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1 16:56:01~2023-01-02 19:2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人烟寒橘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烟寒橘柚 75瓶;哦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犒劳庆贺 ◎花和尚当了菜园的菜头吧◎ “人显是走了。” 子肖父, 蔡京深知大儿子秉性,爽快道:“那生辰纲里兴许有你喜爱的,去找翟管家拿库房钥匙, 进去挑几样罢。” “谢谢父亲!”蔡攸正是为此而来,高兴地领受了。 又啧声道:“那西门员外倒是舍得。”神态高傲轻慢, 并无多少收到厚礼的感谢。 蔡京情绪也很平淡, 随口一句:“所求不小, 自然愿意使大劲。” 蔡攸先前没来得及知晓答案, 这会儿有些好奇,“他求的甚么?” 蔡京:“两个盐场。” “两个盐场!我们家也才五个,他倒是胃口不小!”蔡攸和他爹蔡京起初一样惊讶,不过情绪表达得要更鲜明。 蔡京也开口解释:“不是井盐, 是海盐场。” “海盐场, 那倒罢了, 随意划他两块滩涂便是。”蔡攸知道海盐场与其他盐场的区别, 倒不是通晓民生, 只是食盐生意正好是顶顶挣钱的那一撮。 但凡挣钱的门路,他无所不知。 “正是,区区小事一件。近日你去户部走一趟, 开具了条批回来, 再差人送去给他便是。” 此时此刻的蔡京,全没把西门卿建海盐场这件事放在眼里。 只视作众多求上门办的事中一桩, 且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一小桩。 …… “西门员外慢走, 这便不远送了。” “劳翟大管家相送,翟大管家且回。” 西门卿与武松一行人离了太师府, 行到龙德街牌楼底下, 才放松心神打破沉默。 因着先前太师府的轻慢姿态, 又没让人随行进见,武松生怕他家哥哥受了委屈,因问:“哥哥入内拜见,可还顺利?” 武松这份挂牵的心意,西门卿心中感动,不枉费他在蔡京面前特意美言了。 也不等回到旅店,当下就从袖中掏出两张告身扎付,递与武松:“我礼厚心诚,太师见了心中喜欢,便也格外慷慨。” 武松接过告身扎付去看时,西门卿一边说:“进见太师时,为兄说起二郎打虎事迹,太师听后深叹二郎人才,又道我素来在衙门里管些公事,身上却无官役,便一道赐了我们晋身提刑所。” 西门卿解释原委时,武松已将告身扎付看完。一时真是感动万分,三言两语不能道尽! “哥哥是要办大事的,还不忘为弟弟美言,让我晋升从五品理刑副千户,我、我非为哥哥粉身碎首不能报!” 武松身材凛凛一男子汉,此时竟眼泛水光,声音哽咽,可见感动至深了。 [导游,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么体贴的人。] 宿主不过是在蔡京面前提了一嘴,可说没费吹灰之力,就赚得武松感激涕零。 宿主个奸商! 西门卿大约知道小名系统在腹诽他,却并不计较只觉得可爱。 [武松既然是自己人了,给他升职就是壮大己身,何乐而不为?] 况且‘盐田法’还是武松带来的奖励,回馈一二也是应当。 西门卿脑中神念电转,并不耽搁他倾诉衷肠:“二郎,你这便见外了!你我乃是异姓骨肉兄弟,可同生可共死,可不分你我,我愿你功成名遂,如望我自己功德圆满。” “我相信二郎也同此一心,不是吗?” 武松听了将宽厚胸膛拍得咚咚直响!“也是,我也是!不分你我,同此一心!” 小名系统:[……咦惹!好肉麻!] [发乎内心的情感,哪里就肉麻了?]西门卿可不认。 来保和玳安得知自家主人得了官身,俱都喜形于色。 玳安连声恭喜:“太师老爷慧眼识人,爹自此便是相公了!” 来保纠正:“千户是武官,不是相公,是将军。总归恭喜爹官运亨通!” 二十兵士也围拢来,纷纷恭喜起来:“恭喜大官人!恭喜武都头!” “贺喜大官人晋身官身!” “恭喜大官人!恭喜武都头!”…… 一时间牌楼底下气氛热烈,喜气洋洋,喧哄热闹,引得路人侧目。 西门卿自是有几分驭人之术的,先谢过众人的恭喜,就转头和武松商量: “二郎,生辰纲已顺利送达,算是办成一件大事。如今你我又逢此升官喜事,可谓双喜临门,合该买了酒肉置办酒席,大吃大喝一顿以作庆贺。” “哥哥说的在理,正该如此!”哥哥说话,武松哪有不应的。 商量过了,让武松不至于被冷落。西门卿就从袖中掏出一包银子,交给来保: “你同玳安一道去买两头嫩羊、两头乳猪、五只鸡、五只鸭,五坛好酒,再看着拿主意添些菜蔬和果子。” “买好了回去交给旅店厨子,或蒸或煮,或烧或烤,料理出来,我们晚上好生庆贺一番!” 第63章 “好!好!大官人慷慨!” “多谢大官人!”…… 当初刚到东京住下时,西门卿就承诺正事办成了再度犒劳,现在果然兑现承诺,众人无不满意欣喜。 来保同玳安领命,一道拿着一包银子提前离开购置酒肉去了。 西门卿等人随后,且走且说笑,悠哉悠哉一路慢行。 回到旅店不多久,来保和玳安就购置酒肉回来了,高声招呼着身后搬抬的小贩,将菜肉都送进旅店厨房。 之后闻着厨房飘出的缕缕肉香,众人坐在大堂侃天说地,热烈恣意。 等到夕阳落下时,满满两桌实实在在的酒肉摆上来。 肉香引涎,酒香勾魂,大酒大肉抢人眼。 二十兵士只是寻常贫苦乡民出身,若不遇豪客请吃饭,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两次荤腥,如今盯着满桌酒肉,真是口涎津津,两眼昏昏! 西门卿也不多啰嗦,招呼着和武松居中坐了,就挥臂招呼众兵士:“莫拘束,自个寻个地儿坐了,大酒大肉吃起来喝起来!” 众人闻言就不客气了,俱都听话找地儿入座,当即吃喝起来。 等吃到半酣里,俱都放开了,高兴了便又唱又说,又拍手,还有那笑的,喧哄起来。 好不畅快,好不热闹! 这一顿酒宴吃到半夜,最后喝得是横七竖八,杯盘倾倒,个个尽情尽兴。 所幸盘下了整家旅店,又办完了正事,吃喝得尽兴了喧哄吵闹也不要紧,喝醉了不省人事也不打紧。 只管尽兴方归,第二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 蔡京说好让西门卿且等着,盐场的事情办妥了自会差人通知他,于是他也就只好等着了。 等的日子倒不无聊,如今的东京城繁华之盛少有,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 他索性与武松一起畅游东京,且看且玩,日子也快活好过。 如是等了几日,西门卿算算时间,一把薅过绕着他飞的小雀儿。 握在手掌心捏了两把,蓬乎乎暖融融,手感绝妙。 [小名,花和尚鲁智深是不是已经到达东京,挂搭在了大相国寺,当了管菜园的菜头?] [对哦!我差点忘了,水浒世界里的鲁智深现在该到东京了!] 小名系统拟态的小雀儿懊恼地一扇翅膀,[都怪导游你,从不主动去攻略名著人物,搞得我也忘记关注名著人物的轨迹了!] 西门卿:[我把这一趟旅程当成了一生来过,谁的一生没有点自己的生活和事业,而是追着名著人物去攻略?] [知道了,导游你总是有大道理,一道一道的!]小雀儿嘴上说的傲娇不耐烦,却扇扇绒呼呼短翅,没再多说。 既然在聊天了,西门卿就想起来一件事,也就顺道问了出来:[之前见了蔡攸和蔡京,我进献生辰纲、被授理刑千户官职,也产生了一些羁绊,怎么没显示羁绊值点数?] 小雀儿这一被提醒,也茫然地歪歪头,[对哦!怎么没有羁绊值点数?我去查查看!] 很快小雀儿转转黑豆眼珠,这是查询回来了:[系统说明里有提到,说是名著世界是衍生架空世界,不能涉及真实历史人物,自然也就不能设置攻略任务和奖励。] 西门卿表示不能理解:[我一直有个疑惑,你们系统的规则是哪个工作人员,喝了假酒还喝大了,然后熬夜制定出来的吗?] [导游你说话怎么还骂人呢?!]小雀儿站稳自己的立场,开口就是质问西门卿。 [难道不是吗?能出现在名著衍生世界的历史人物,就已经不再是那个真实的历史人物了,又何来涉及真实历史人物? 如果涉及到真实历史人物,那就不是衍生世界,而是主世界了。] 西门卿一通写作分辩、读作诡辩,分析下来后总结:[名著衍生世界,不能涉及真实历史人物,这说法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好比蔡京,主世界历史上的蔡京,已经在被贬路上饿死于潭州崇教寺。而名著(文学)衍生世界里,还有着无数个蔡京,在履行他的剧情npc职责。] [如果我攻略了蔡京,能算是攻略那个历史人物吗?] 小雀儿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好像,貌似,可能是这么个道理啊。] 西门卿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算了,我也不和小名你多做争论,稍后我写一封建议书,你帮忙发送给你的上级领导。] [玩家和观众这些后世之人,对历史名人天生存有强烈的好奇探寻心理,如果能和历史名人有所交集羁绊——或者说攻略他们,必然会很积极。] 西门卿好似自言自语地嘀咕: [我也是搞不懂,为什么要把这种历史名人效应所能带来的流量,生生拒之门外。] [……]对啊,好有道理啊!为什么要把攻略历史名人能带来的巨大流量拒之门外?流量就是玩家,玩家就是金钱啊! 小雀儿一副雷劈的样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可是,可是绿频的要求就是这样的,违反了就要过不了审的。] 西门卿听了没有灰心,反而颇有把握,[能不能过审的,先试试看嘛,不能过审再剪掉不就好了?总归我们努力过,也不留遗憾了。] 后期剪不剪的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在试试看的时候,他就已经拿到羁绊值奖励。 大宋虽别名大送或大怂,但送和怂的是皇帝,北宋末的文臣武官还是有好些个亮眼的。 第64章 即使没有羁绊值奖励,有机会他也会去结交接触,但能多一份奖励谁还嫌多呢? [嗯,是这么个道理。]小雀儿再一次被说的热血沸腾,[导游你尽管写建议,我一定给你发送到位!] 然后西门卿立马就研墨铺纸,唰唰写好建议书,交由小名系统扫描发送。 [……]宿主做事真有效率。 确定了这个时间节点,鲁智深已经到达东京大相国寺,做了酸枣门外岳庙隔壁菜园的菜头。 西门卿就计划第二天叫上武松去寻一寻,结交一番,多个兄弟多份力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2 19:29:38~2023-01-03 19:2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w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花和尚鲁智深 ◎怀疑你在内涵豹子头林冲◎ 话说鲁达自从渭州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后, 弃官逃亡,至代州雁门县,藏于赵员外家, 不想官司追拿得紧,又投入五台山文殊院, 落发为僧, 法号智深。 后来鲁智深两次醉闹五台山, 终于待不下去, 被长老一封书信打发到东京大相国寺,去投智清禅师讨个职事僧做。 于是鲁智深赶赴东京,路过桃花山时,遇李忠和周通劫娶女子, 化解后在山上待了几日, 就卷起一包金银器, 离了桃花山。 接着路过瓦罐寺化斋不成, 遇到霸寺的生铁佛崔道成、飞天夜叉丘小乙, 与史进一道除去后火烧瓦罐寺。 再又离了瓦罐寺,终于行到东京大相国寺。被安排了在酸枣门外岳庙隔壁官舍的菜园,做一管菜园的菜头。 前一日, 鲁智深刚交割完毕, 出菜园就遇着二三十泼皮使计戏弄,于是他将为头的两个, 两脚踢到粪窖里, 好生打服了! 今日众泼皮买来十瓶酒,牵来一头猪赔罪, 在官舍里料理了, 请鲁智深喝酒吃肉。 等吃到半酣时, 耳闻老鸦聒噪,众泼皮嚷着搬来梯子,去捣了杨柳树上老鸦巢。 鲁智深乘着酒兴跟来,上下打量一番,就走到绿杨柳树前。 然后脱了直裰,右手在下倒弯着身体,左手在上把住上半截,把腰只一使劲,就将那棵绿杨树带根拔起! 众泼皮见此情景,齐齐拜倒在地,吹捧道:“师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罗汉身体,无千万斤气力,如何拔得起?”* 鲁智深正歇劲,就见墙外两个官人并一行兵士随从看见了,二人同声喝彩:“端的好力气!” 鲁智深听到后看过去,但见: 为首官人头箍青玉栏杆,簪一朵白白净净玉兰花。 身穿一领青蓝罗纱粉墨山水儒袍,腰系一条百草缠径缎带。 穿一双高底提花草纹皂靴,手执一把水墨松石川扇。 那官人端的是临风玉树,无暇美玉,好一副潘安相貌!伟长身材,摄人气度,二十六七年纪,好一尊魁伟天将真身! 这位官人身旁站的亦是身躯凛凛一大丈夫,胸脯横阔,相貌堂堂,眼射寒星,眉如刷漆。 那官人口里赞道:“这位师父,倒拔垂杨柳,可见一身非凡力气!” 旁边官人亦是附和:“哥哥说的是,没有千斤气力,必拔不起一株碗口粗的活杨柳!” 鲁智深听了夸赞,心内颇觉愉悦,便问道:“你两位官人是谁?”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10点!] 小名系统:[……]长得好看真就占便宜啊。 此二人正是外出踏青游玩的西门卿和武松了。 西门卿拱手揖礼,自我介绍道:“区区在下乃山东东平清河县西门卿,新晋提刑所理刑千户。” 武松也跟着行礼道:“在下与哥哥同乡,姓武单名松,新晋提刑所理刑副千户。” 鲁智深听完介绍,便出言邀请:“两位官人何不进来指教?” 西门卿和武松欣然愿往,绕道园门进园来,三人在槐树下互相行礼厮见了,才就着铺的芦席一同坐下。 西门卿只作不识鲁智深,开口问道:“师父何地人氏?法号唤甚么?” 鲁智深回说:“洒家关西鲁达是也,为造杀孽太多,情愿为*修行,如今法号智深。” [花和尚还挺爱面子的,哪里是造杀孽太多,情愿为僧修行赎罪,明明是殴杀镇关西后不得不弃官逃亡,落发为僧。] 小雀儿绕着鲁智深飞行一圈,给了他一个出场特写。 西门卿:[他不算撒谎,殴杀镇关西不是造了杀孽吗?] 小名系统听了这明显维护的话,飞回来悬在西门卿面前,惊奇地问:[导游你很喜欢鲁智深,比对武松还要更喜欢?] [是兄弟我都喜欢,不存在厚此薄彼。] 只是鲁智深大约是水浒中最纯粹的侠义之士,真正做到了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没有软弱的权衡利弊,没有世俗的尊卑贵贱,他觉得不平,那就果断出手。 他暴力,却宅心仁厚;他爽快,却心细如发。* 这种纯粹,他没有,就会格外羡慕。 脑内神念交流间,西门卿听到鲁智深介绍,整个人上身前倾,双目圆睁!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捉住对方胳膊,又惊又喜: “师父竟是鲁达鲁提辖当面!?” 武松疑惑转头,不解心想:哥哥这般情态,怎的鲁达鲁提辖是哪个很有名望的吗?俺怎没听说过? 第65章 鲁智深被官人这般人才惊喜捉住,心里又窃喜又惊疑:“难道官人竟听说过洒家?” “如何不知!”西门卿神情激动,钦佩的话张口就来:“师父原是关西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勇武非凡,便遇千军万马也敢杀进杀出的英雄!” 鲁智深黑脸泛红:“不必再提,尽都是前尘往事了,羞煞洒家。” 虽他前日在众泼皮面前也是这般吹嘘自己的,但被眼前官人这般钦佩地说出来,还真是又喜又羞。 嘴上说着不必再提,羁绊值加的却很诚实。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增加5点]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15点!] 西门卿急急摆手,“非也非也!鲁提辖勇武侠义,世人皆知,又愿意为穷人出头,路见不平一声吼,三拳打死郑屠,救得卖唱父女免遭剥削!” “今日得见提辖倒拔垂杨柳的勇武壮举,方知传言非但不虚,反而说小了!” 西门卿说的情真意切,钦佩之意昭然堂皇,鲁智深信了。 他信了自己被面前官人深深佩服着。 “官人过誉了。”被夸得害羞的花和尚自谦过后,赶忙转移话头:“官人今日缘何到此?”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25点!] 当初为替金翠莲出头,失手殴杀了镇关西,以至不得不弃官逃亡。 当在代州再见到已做了赵员外小妾的金翠莲时,鲁智深说不上后悔,只因路见不平挥拳相助是他的处世准则。 但也短暂迷茫过,他殴杀镇关西是否太过暴力,是否不值? 今日听西门大官人提起这事,话里话外都是钦佩,鲁智深心中的茫然才尽去了。 他做便做了,帮便帮了!与被帮之人如何行事,又有何干系! 小名系统:[花和尚这羁绊值给得真大方,别又是一个武松吧?!] 西门卿对猛涨十点羁绊值并不惊讶,回答鲁智深提问说:“今日与二郎一道出来踏青游玩,路过隔壁岳庙,想起他兄弟便来上柱香再点盏长明灯,完事后听得一阵热闹,便好奇来寻一寻。” “不想见到提辖倒拔垂杨柳。万幸过来瞧了一瞧,不然若错过了,必要遗憾终生!” 又被夸了的鲁智深点头,“原是如此。” 为人处世方面,西门卿可说是端水大师,自然不会犯有了新人忘旧人的错误。 为不让武松在一旁感觉受到冷落,西门卿再开话题时就带上了他。 “提辖倒拔垂杨柳,怕是有千百斤力气在身,如此勇武,想来与我这弟弟很有话说。”说着拍了拍身旁武松的肩膀: “我这弟弟曾一人一顿拳头,生生打死一头大虫,他一身也有千百斤力气呢!” 武松此时就像过年节时,被家中长辈拉出来炫耀的孩童,长辈拍拍他头,转头说:你们看我家孩子最聪明了! 又被哥哥在外面拿出来夸了,武松忙谦虚地说:“哥哥过奖,我或许手眼身法灵活些,可若纯论力气,却是不如鲁提辖的。” “我这弟弟素来谦逊。”西门卿转头,就又对鲁智深讲起武松打虎的故事来: “提辖不知,我这弟弟当初也是失手打伤人,却误以为失手打杀了人,于是离家避祸……” 西门卿讲的简洁又不失生动,听得鲁智深双目睁圆,不时惊呼。 等到武松打虎的故事讲完,鲁智深已是心服口服,对武松抱拳道:“不期官人竟是打虎英雄!想来必有一手好拳法,洒家不如。” 武松也夸回去,“鲁提辖赤手倒拔垂杨柳,可知一身千万斤力气,我亦不如。” “二郎与提辖各有所长,不必言高低。”西门卿一碗水端得稳稳当当。 既话已至此,西门卿又一副‘刚刚想到这绝妙主意’的模样,抚掌提议:“既你我三人互相钦佩,又言语投机,何不结义为兄弟?!”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增加20点]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45点!] 鲁智深显然极乐意结拜,“洒家出家至此,并无一二旧识,如今蒙西门大官人和武千户不弃,结义为兄弟,再好也没有了!” 武松虽觉得他同哥哥之间又多一个兄弟,终不如少一个的好。 但他亦钦佩这鲁达勇武侠义,愿意同其多多来往,便又觉得结拜很好了。 “哥哥提议甚好,我亦觉得何不结义为兄弟?” 这下就三人都同意了,鲁智深的羁绊值噌地又往上猛涨一截: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增加20点]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65点!] 小名系统整个统震惊了:[最有效的攻略,竟然是结拜吗?] 学到了学到了。 [结拜是表象,投缘才是真相。] 小雀儿黑豆眼一翻,整个无语:[导游你猜我信吗?] 它敢断定,如果宿主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说要和他结拜,也能立马涨羁绊值。 要问为什么,万恶的颜值和气度优势! 与一个一看就不凡的大人物结拜为兄弟,哪个会不高兴? 西门卿的表现,在说明他很重视这场结拜,“你我三人结拜为异姓骨肉兄弟,日后便是同进退共生死,此为大事一件。” “若只是口头结义,就太过轻浮了,全无诚意。” 第66章 小名系统:[导游,我怀疑你在内涵豹子头林冲。] [有吗?] [林冲和鲁智深将会在几日后,就在这个菜园里,口头结义为兄弟。 然后就让鲁智深在林冲不敢替他娘子向高衙内讨公道时,毅然为他提了浑铁禅杖要冲上去算账。又在林冲刺配沧州道时,一路暗处护送并救下林冲。] 小名系统摆事实力证,[这可是你比武松都更喜欢的花和尚,林冲只是与他口头结义而已,你这是吃醋了,所以你内涵林冲!] 作者有话说: *出自水浒传原话 *出自破站up主吸奇侠有关鲁智深视频原话感谢在2023-01-03 19:23:20~2023-01-04 22:0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招财进宝 20瓶;张三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大相国寺三结义 ◎这一场兄弟结义又郑重,又热闹,吃喝又尽兴◎ [吃醋这词不是用在这里的。]西门卿为自己开脱, [鲁智深和林冲随便的口头结义,正是时下草莽英雄们的常有之举。只是我觉得花和尚鲁智深,他值得一个郑重些的结义仪式。] 鲁智深原本觉得说过了结义, 那自此三人便是过命的兄弟。但听西门大官人意思,是打算郑重其事地办过结义之礼。 “官人有甚么打算?” 西门卿先没回答, 反是问到:“提辖如今在哪里住持?” 鲁智深:“洒家是五台山文殊院落发的, 如今在大相国寺挂搭, 做一个管菜园的菜头。” “那便是大相国寺的职事僧了。”西门卿表示明白, 接着提出他的打算: “结义有口头结义,或捻土为香,亦或在神佛跟前八拜为交。提辖既在大相国寺,便备上香烛素斋供奉, 请了僧人来主持, 在佛祖跟前请为见证你我结义, 如此可好?” 武松是西门卿拥擘, 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哥哥的安排一向周到,这般甚好。” 鲁智深不曾想西门大官人专挑了大相国寺结义,岂不是在为他帮腔长脸? 且安排又周全, 哪有不应的道理?“官人打算就很好了!” 此时武松开口:“既然将要结为兄弟了, 还称甚么‘提辖’、‘官人’的,不如先论了长次, 称兄道弟起来为好。” 接着就率先定了长幼, “先前与哥哥结拜我便居次,此次总不好重论长幼, 便依旧是哥哥居长。” 西门卿罕少做弟弟, 都是当哥哥, 武松定的长幼他很满意。 但也不好直接应承下来,“还是序齿定长次。我今年满二十八,二郎亦是二十八,不知提辖贵庚?” “洒家年纪稍长七八岁,但我是后来加入你们的,不好序齿,就论先后罢。”鲁智深爽快豁达,不在乎长次虚名。 西门卿忙谦虚推辞:“这怎么好?提辖年长我们,反而居幼,岂不是乱了长幼次序。” 武松看哥哥难做,一想也是这道理,“不如这样,哥哥依旧做兄长,鲁提辖居次,我居幼。” 西门卿又连连摆手:“哪好这样?!不成不成!” 鲁智深觉得这提议挺好,坚决道:“有甚么不成的!就这样论!洒家这里就先见过哥哥和弟弟了。” 西门大官人财势过人却谦逊有礼,又气度不凡,来当这个哥哥,他是愿意的。 “二郎也见过两位哥哥。”武松也抱拳见礼。 “诶!这真是令人惭愧。”西门卿一副盛情难却,被迫应承的姿态,“既你二人如此,我便忝为兄长罢。” [导游,你闻到茶味芬芳了吗?] 它真的好想狂摇两个老实人肩膀,告诉他们:你们的好哥哥就是个绿茶男! 西门卿恍若未闻。 也依次行礼见过两个弟弟,“为兄见过二弟,三弟。” “见过哥哥!” “见过哥哥!”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75点!] 小名系统一整个傻眼,[这也行?!花和尚你都做人弟弟了诶!] 西门卿听不下去了,义正言辞:[长幼那些都是虚名,我们想做兄弟的情感才是真。] [真的吗?]小名系统又不确定了。 它家宿主好像确实很喜欢花和尚和武松,但结交时却又总会耍些心机…… [千真万确。] 小名系统:或许,可能,也许这就是心机男的风格叭。 …… 论了长幼次序,三人又说起各自往日经历。 等时辰将晚,各自散去时,相互间的了解也已经加深。 西门卿办事高效,回到旅店的当晚,就把结义的事都安排了下去。 东京物贵,先是直接称出二十两银子,叫来保去买办香烛供奉和当日结拜后聚餐的酒肉瓜果等物。 然后又称出五两银子,吩咐了玳安第二日去大相国寺找了知客僧,动请师父安排预备仪式。 到了第三日,西门卿早早起来,梳洗打整完毕。 在旅店吃过早饭,就与武松一道往大相国寺而去。 到得州桥时,鲁智深已经等着了。 三人互相见过,又一齐来到寺前,就见端的好一座大刹! 观赏片刻后,进入山门,径直往知客寮内找去。 走到半路时,一名知客僧迎出来,见了西门卿三人后迎上前来:“檀越来了,请随本僧来。结义的一应事项,都已安排妥当。” 第67章 鲁智深虽是挂搭在大相国寺的和尚,却只初到时来过一趟,后面管了菜园当了菜头就没再回来过,所以也不怎么认路。 一行三人都跟着知客僧,进入第二重大殿,又转过一道侧门,来到为他们结义准备的一个禅院,入门就见当中一棵千百年银杏树。 鲁智深打眼一看很是眼熟,“这是智清长老参禅悟道修行的所在。” 知客僧先前也见过鲁智深,回道:“正面三间敞厅乃是智清长老参禅悟道的所在,其余厢房也做客房,供前来寺中参拜的香客歇脚。” “香客三五个不多时,长老也在此开坛讲经,或为香客做法事。” 寺里和尚的业务还很广哩。 鲁智深看向西门卿,表情明明白白的表达着这个意思。 西门卿但笑不语,却默契地交换了一个赞同的表情。 小名系统作怪念道:[武松: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屋里?我多余了吗,那我走?] [武松才不是会争风吃醋的小气性子。] 正在这时,武松开口问道:“动问师父一句,佛坛既安置妥当了,那安置在哪里?快快带我们去,莫误了吉时。” 小名系统:[哦豁~] 西门卿:[巧合罢了,武松根本没那个意识。] 知客僧被催得茫然一怔,还是回道:“就安置在后院,这便到了。” 就见后院空地上已铺设齐整,居中的佛坛上供奉着南无释迦摩尼佛祖,东西两边分别供着阿弥陀佛和药师佛,左右下首分两列供着十八罗汉。 双耳四脚青铜香鼎摆在院中,鼎前摆一张香案,上面奉着十数盘素斋鲜果,案前铺着三个蒲团。 三人进入院中,惊动了正在打点香烛的智清长老。 迎接上来,向三人躬身施了一个佛礼:“三位檀越来了。” 鲁智深想到先前初到寺中时,眼前智清长老可是严肃板正不见笑颜,说话也丁是丁卯是卯毫无情理可讲。 今日再见,却是慈眉善目好似活佛,“智清长老,莫不是认不得洒家了?洒家可也是僧人,你如何称洒家檀越?” 鲁智深生得凶猛,又手提混铁禅杖,智清如何不认得他,只是不意与他叙说,方才装作不认得。 眼下被点破,也只好应付道:“是智深啊,先前眼昏,竟没认出。今日是你的好事,倒要恭喜你。” 大相国寺位于东京,消息也更灵通。 智清就知道眼前西门官人,前几日往太师府送了生辰纲,且还得到太师召见叙话并授官,如今还没回转山东听说是还有事在等着太师府办妥。 能与太师有这一番来往,这西门官人怕也不是等闲人物。 即便现在是,以后也不是了。 其实不止五台山文殊院的智真师兄会相面,预言智深以后必当证果,他们寺中方丈也会相面,他跟着学了一点皮毛。 便是皮毛本领,也能看出这西门官人面相尊贵。 智深今日与这西门官人结义,却是他的造化了。 鲁智深得了智清的恭喜,心中真是痛快:“师兄客气!客气!” 又简单寒暄过后,智清就回去打点香烛,不多久到了吉时。 于是西门卿三人站到香案前,智清上前递给每人一炷清香:“檀越们上香罢。” 三人拈香拜过上首三尊佛祖,就依次上前插入香鼎中。 接着智清取出纸张并笔墨,铺开提笔写疏,写到结尾时顿笔询问:“哪位居长?哪位居次?又哪位居幼?” 鲁智深抢答道:“西门卿哥哥居长,洒家居次,武松弟弟居幼。” 智清也不好奇明明鲁智深年长许多怎么反而居次,只是神态寻常地落下名讳。 很快写完疏纸搁笔,智清又点起香烛插入香鼎中,让西门卿三人依次排列在香案前,展开疏纸朗声念道: “维大宋国山东东平府清河县檀越西门庆、关西渭州僧人鲁达法号智深、清河县檀越武松,是日沐浴焚香请旨。 效桃园义重,追管鲍情深,结异姓骨肉兄弟……” “……伏念虽不同生,且求共死。诸天真佛,见此盟约。谨疏。政和四年三月日文疏。” 智清读罢,三人对着佛祖跪在蒲团上,郑重交拜了八拜。 至此,西门卿、鲁智深和武松三人,正式结义为兄弟。 …… 仪式结束,西门卿付了一包银子的香火钱给智清,谢过对方费心安排。 接着三人就告辞出了大相国寺,往鲁智深在菜园旁的官舍住处赶去。 三人到时,来保已经预备停当,早叫从旅店请来的厨子把烤的猪羊卸开,又把烧的蒸的炖的肉菜都温在灶头。 只等三人一到,就让厨子开炒素菜,并将猪养鸡鸭鱼等肉菜、时鲜果品都端上桌,大碗大盘地摆了满满三大桌! 西门卿于首席居中坐了,鲁智深和武松两边入座,然后出声招呼邀请来热闹的二十兵士入座。 “今日我与两个弟弟效仿桃园结义,八拜结为异姓骨肉兄弟,自此同生共死,此乃人生大喜事,合该好生庆贺!那诸位好吃好喝,不要拘束!” “恭喜恭喜大官人!” “喜得结义兄弟确是大喜事,合该大贺!”…… 片刻功夫,就都大吃大喝起来,说的笑的唱的,行酒令的,一时哄喧起来,好不喜庆热闹! 趁着热烈气氛,西门卿三人也是一人抱了一坛酒,喝到兴起处,直接举坛仰脖往肚里灌! 第68章 这一场吃喝可谓是尽兴,一直吃到夕阳落山,喝到星子满天,都误了回旅店安歇的时辰。 最后三五个一堆堆的人,或躺或趴,或蹲个墙角,横七竖八就睡在了官舍。 这一场兄弟结义又郑重,又热闹,吃喝又尽兴,鲁智深只觉好久没这般畅快了! 新结拜的兄弟,正在情义浓厚的关头,西门卿负责安排,三人又在菜园里吃喝作乐了三五天,尽情的享乐,尽情的快活! 这样一番行动下来,鲁智深的羁绊值已经升到了90点。 [……攻略ssr级人物,竟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4 22:04:19~2023-01-05 23:2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德谨 74瓶;瑭瑭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探访西门大姐 ◎这就是东京城里贪婪的官宦啊◎ [ssr是人物珍稀程度, 不是人物攻略难度。] 西门卿查看了成就面板,对鲁智深还差10点就满点的羁绊值也不急。 顺其自然,自然水到渠成。 [当足够了解一个人, 再投其所好,相交莫逆也就很容易了。] [好比武松, 软肋是抚养他长大的兄长武大郎, 再就是世俗的权势和名利。只要在这两方面使力, 攻略就事半功倍。] 云团一样的小雀儿抖抖绒羽, 用甜糯可爱的声线问道:[那花和尚鲁智深呢?] 西门卿一把将小雀儿薅到手中,边捏边答:[鲁智深是一个有些鲁莽却极纯粹的侠士,宅心仁厚,帮助弱小, 性格爽快, 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 [唯一可能的软肋, 是他喜爱喝酒吃肉, 五根不净不似和尚。] [遇到这样的纯粹的人, 唯有以真心相交。] 小雀儿甩甩头,鸟嘴一撇,竟然看出来几分讥笑:[那导游你还对他耍小心机?] hetui!心机绿茶男! [看来小名你也很喜欢鲁智深呐。]西门卿屈指弹了一下小雀儿脑门, 念在经常rua它的份上, 便不计较它可能的腹诽了。 [耍了小心机的真心,便低人一等, 便不是真心了?] [我是耍了点小心机, 但那又怎样?难道真心便成了假意,就廉价了吗?] [啊这……]小名系统无言以怼。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一人一统的又一次言语交锋, 又一次以系统败北, 西门卿胜出告终。 …… 西门卿这一趟到东京是办正事来的, 不是为与鲁智深结才拜特地赶来的。 兄弟是一辈子的事,不必急在朝朝暮暮。于是在和鲁智深吃喝了几日之后,他就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太师府一直没派人来传话,西门卿又不能去催促,就也只好继续等下去。 而在到东京后,西门卿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西门大姐夫家陈府派来传话或来面见的人,但却一直不见踪影。 或许是西门大姐深居后宅,一直没收到他这个父亲到东京的消息吧。 毕竟他西门大官人的名号,一旦投进这偌大东京,也就是蚊呐嗡嗡而已。 因此西门卿这日就派了来保,携拜帖往陈府走一趟,请于近日到府探望拜访。 晚些时候,来保从陈府回来,前来回禀:“爹,我去递拜帖时,起初陈府人并不收,道是陈府门槛不是甚么人都能迈的。” “然后我便报上爹的名号,说起两家实乃姻亲,守门官才收下拜帖,道是会帮忙递给府中管家,届时自会禀报家主。” “你可给陈府守门的塞了银子?”西门卿听了,神色不辨喜怒,问道。 来保飞快觑了一眼自家主人,最终选择据实回答:“虽爹没叮嘱,但我想着两家姻亲,断没有递帖传话,还得给守门官塞好处的道理,毕竟与太师府不同,我便不准备给。” “听你这意思,最后还是给了?”西门卿看着面前躬身的来保又问。 来保头垂的更低了,“那陈府守门官,他着实严厉,在我报出府上名号后,却又说:谁晓得甚么东门南门的大官人小员外,是不是冒名行骗!” “说着就要来哄赶我,实在无法,就递了五钱银子。” 这就是东京的朱门大户啊…… 西门卿没有重责来保,反而从袖中掏出装钱的荷包: “五钱银子给你补上。本不是你的错,不好叫你再贴银子进去。” “多谢爹宽厚体谅!” 五钱银子失而复得,来保高兴地接下揣怀里! “出去罢。” 来保退下后,西门卿沉默坐着,手指磕着椅子扶手。 [原著中,陈洪被查办,陈敬济只能带着母亲和西门大姐,往清河县投奔岳父西门庆。如今来看这下场,还真是有道理的。] [对啊对啊,就算我是系统,不全懂你们人类的人情世故,也知道陈府这样太看不起人了!] [不一定是看不起我,也可能是家风不修,根子里就是这样。] 若真是这样,也无怪陈府会败落。 西门卿和小名系统抱怨了一句,也就不再理会了,只等着明天入府去探访西门大姐。 第二日早上,西门卿让武松无聊就去找鲁智深吃喝耍乐、切磋武艺,自己就带上来保和玳安,骑马往陈府去了。 第69章 哒哒行了两刻钟,由来保引路到了陈府门前。 眼前的陈府,门面阔大,墙垣高耸,砖瓦鲜亮,好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 玳安牵着缰绳停在阶下,来保上前去寻守门官说话,西门卿就骑在马背上不动,没有下马等待。 果然来保去说话的时间越来越长,约莫半刻钟过去,才小跑回来,陈府也走出一个小厮往这边来。 这时西门卿才跨腿下马,让陈府出来的小厮牵了马去拴住。 来保跑到面前:“爹您等久了,我们进去吧。” 西门卿点头跟上,到了门前,才有陈府小厮前面带路:“西门老爷,您这边走。” 三人跟着陈府小厮,跨大门,绕过影壁,迈二门,进入正院。 然后小厮就脚下一转,把他们带到了东厢房厅中等待。 “西门老爷,您稍候。”说完就留下三人出去了。 “便是前几日在太师府时,都没这么傲的哩,还有蔡大爷接待呢!”玳安气闷不平,小声嘀咕着抱怨。 又等了半刻钟,才有陈府小厮上茶上点心。 再又半刻钟过去,最先那个小厮才回来,说道:“不巧得很,老爷去提督府上了,大爷也跟着去了不在府中。” 此时玳安怒目圆睁,双眉倒竖,显是气得狠了! 来保哪怕更沉稳,也是面露愠色。又不是没递拜帖,已经提前告知过了今日会上门拜访,若重视就该排出时间接待! 怎就府中两个男主人都有事外出了?! 西门卿此时方才冷了面孔,面若寒霜,不怒自威。 如果被这么轻慢,他都不变脸,恐怕陈府还觉得他西门卿软弱可欺! 陈府小厮面对主仆三人,真如芒刺在背,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 “府中管家道是亲戚远道而来,老爷和大爷又不在,便见一见大娘子去,父女之间也可叙叙。” 玳安和来保就是碍着大娘子毕竟嫁在府上,才不好闹嚷开,免得让大娘子作难。 西门卿也有这层顾虑,且他一向爱体面,不愿意把场面弄得难堪。 再有人家主人家不见你,你就闹嚷的话,难免有些自取屈辱。 此时这小厮这么说,西门卿冷着脸,声音结冰似的:“烦请带路,去见一见你家大娘子。” “您请您请!” 小厮前面带路,三人后面跟随。 一路穿廊过桥,等到了与西门大姐相见的后花园时,西门卿也大概想明白了陈府如此态度的原因。 一是家风不修,府中人人一双眼睛都朝天长了。 二是…… “爹!您来了!” 已做妇人打扮的西门大姐见到西门卿,不禁激动出声。 西门卿收回心思,打量一遍这个女儿。 衣裳钗环光鲜,手脸肌肤红润细腻,日子应该过的丰衣足食,物质上没受到苛待。 父女相见,西门大姐给西门卿先行过礼,然后才围着石桌坐下来。 西门卿的父亲形象一直是严肃严厉的,此时也只是问:“看你面色红润,过得应该还好?” 西门大姐闻言,神情有些怅然失落,“平时锦衣玉食,吃穿用度并不缺的。” 可成亲后的日子,并不是吃穿不愁就幸福了的。 但这些闺房女子的心思,并不好与父亲诉说。 西门卿大概也猜到了,原著中日后的陈敬济投奔岳父,还能和岳父的女人苟且偷·情,最后更逼得西门大姐自缢,难道还会是什么好男人了? “你出嫁前我便与你说过,捏在手里的银钱才是自己的,才是最实在的。” 西门卿不准备劝这个女儿要惜福忍耐,要贤良淑德。 “女婿交给你真心,你便接着。女婿花花心思多,你就一边敷衍他,一边自己快活地过日子。” “女儿一直谨记您和娘的教诲,嫁妆银钱也都自己管着,并不一颗心都系在官人身上。” 西门大姐只是怅然,倒不多伤心,“因我并不多管,官人反而念我几分好,对我也算尊重。” “能过成这样就很好了。”对这个女儿,西门卿是有愧意的。 “能过便过着,等不能过时……也没有那个时候了。”在那之前陈府都败了。 “从来是有一辈子的母子,没有一辈子的夫妻。若你过得不快活,一个人回家过就是。” 再次听到这一番话,西门大姐依旧很感动,“是,女儿记住爹的话了。” 和女儿谈心这事,西门卿没有多擅长,既然她说记住了,他也就不再多说。 转而问道:“给你捎的香水精油那些,用得还好吗?若有不喜欢的香味,下次换了来。” “都用的很好,香味也都好闻,没有不喜欢的。” 她当初收到捎来的香水香皂和精油乳霜时,放着看了好半晌,才回神收到梳妆柜里去。 之后用着也确实很好,府里的大小娘子们可是羡慕了她好一段日子,直到东京城里也能找门路弄到香腮雪的东西时才稍好些。 “前几日为父新晋了官身,如今是金吾卫衣左所理刑千户,回去后就到山东提刑所履职。” 西门大姐闻言也高兴,却并无惊讶,“女儿恭贺爹。” 西门卿见此,也肯定了来时路上的想法。 陈府怕是早就知道他来了东京,也知道他给蔡京送生辰纲之事。 第70章 今日陈府如此怠慢,怕就是刻意的,是陈府在表态他们不满。 也不是陈府,而是杨戬杨提督府,授意陈府他很不满。 不满他与杨提督府是‘四门亲家’,却把厚礼送给蔡京。按亲疏远近,他应该往杨提督府送厚礼求办事。 都是四大奸臣之一,怎么蔡京能办到的事,他杨戬就办不到了?!大概是这么个想法吧。 这就是东京城里贪婪的官宦啊。 西门卿也没展开说,只告诉西门大姐:“继续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不必操心其他,家中诸事我自有考量。” “是,女儿知晓了。”她一个外嫁女在陈家,再不满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先前她担心的是杨提督府会为难西门家,但爹既然说不必她操心,那想来是没有多大妨碍的。 本也不是无话不谈的亲密父女,西门卿与西门大姐聊了没多久,就没有话题可聊了。 因此又问了几句近况,就提出告辞。 西门大姐起身将西门卿送出花园,拜别后立在垂花门每,静静地目送他离开。 西门卿三人跟随来时的小厮一路出府,也没领他去拜别府中主人。 是了,府中两个男主人都没在家。 就这样,西门卿今日这一趟探访,还真就只探访了西门大姐。 回去的路上,来保担忧地问:“爹,杨提督府上这是很不满了,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5 23:27:57~2023-01-06 23:3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崇化 4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林武师林冲 ◎顺便蹭一个结义兄弟吗?]◎ 虽然高杨童蔡四大奸臣, 这个说法将四人归在了一起,但并不代表四人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阵营的,关系也不会好到同进共退。 反而因文臣与武将、宦官与权臣之分, 天生就有利益冲突。 西门卿找蔡京求办事,献上八万贯生辰纲, 杨戬会不满正在情理之中。 至于来保问的:“爹, 杨提督府上这是很不满了, 该如何是好?” 西门卿的回答是:“不如何。杨提督心胸宽广, 又与蔡太师同朝为官,看在蔡太师的份上,想来不会与我为难。” 杨戬是八十万禁军提督,那又如何?蔡京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呢。 文武之别, 想要在国政盐务上插一手, 或从中使坏给他一个教训, 被侵犯地盘的蔡京就先出手了。 而且蔡京收下价值八万贯生辰纲, 若不能给他把事办漂亮, 他倒是不能拿他如何,但事情传出去,还有富商敢献重礼求办事吗? 就算是贪官, 也要讲信誉。 来保听懂了自家主人的话外之音。看来不是破家失财的大事, 那便不用担心了。 虽然说了不用理会,但陈家的姿态着实难看, 让西门卿很不舒坦。 陈家在朝中并没有高官, 家世仅是富商乡绅,全凭家财外加一个进了提督府的女儿, 才维持了现在煊赫的景象。 现在还不能反击提督府, 那就先向陈家讨些利息。 “来保, 可还记得运河上走道的翁允同?” 来保回想片刻,点点头回:“记得。先前翁老爷与同在运河上走道的钱老爷,因航道调度生出矛盾,发展到两家的家人持刀枪棍棒相斗。” “府衙兵士前去制止及时,方才没有扩大伤亡。后来两家都不愿入府衙上公堂,还是请了爹去居中调停,最终才化干戈为玉帛。” 运河上走道的,也就是漕帮的前身。现在就已经发展得很有规模了,足可以瞥见后来‘最有势力的□□’的磅礴辉煌。 而如今漕运势力翁、钱、潘三分天下,彼此之间有合作更有竞争,也就难免产生摩擦。 西门卿之前作为中人,替翁、钱两家成功调停,并且与翁允同结下不错的关系。去年过年时,还互相寄赠了年礼。 “记得便好,稍后回到旅店,我写上一封信,你送去翁府。” 来保应下:“是。先前捎赠年礼正是小人操办的,便也知晓了翁府地址,到时只径直去府上便是。” 西门卿:“很好。” 建好海盐场后想要做食盐生意,运输方面还得先准备好,漕运正是其中重要一环,即便没有今日的事,到时也要去找翁允同洽谈。 现在提前去,就当早做准备了,也不是坏事。 以他计划的食盐运输生意的规模,在和翁家洽谈时,提出缩减陈家的漕运船只,以满足他的运力要求,想必翁家不会不乐意的。 正在这时,脑内响起系统提示音: [名著衍生世界体验系统2.0,更新完毕。] [更新内容:增加名著衍生世界历史人物的羁绊值奖励规则。] 紧接着又接二连三响起羁绊值变动的提示: [‘六贼之首·蔡京(sr)’羁绊值:30点] [‘蔡京之子·蔡攸(r)’羁绊值:40点] [‘宣和六贼·杨戬(sr)’羁绊值:10 点] [‘薄命凡女·西门大姐(r)’羁绊值增加30点] [‘薄命凡女·西门大姐(r)’羁绊值:70点] [导游,你的建议又被采纳了诶!]小雀儿高兴地绕着西门卿飞了两圈! 第71章 西门卿早就不为建议被采纳而激动了,但是:[真的呢。] [感觉导游你的激动,有点点敷衍。] [恭喜你,小名你对人类情绪的感知已上升一个层级。] [谢谢!……等等,所以你刚就是在敷衍我?!] [没有哦。] [没有就没有,你哦什么哦!肯定是敷衍了!] [没有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探访西门大姐后回到旅店,西门卿立即写好一封书信,让来保送去翁家。 第二天西门卿登门翁家,翁家家主翁允同亲自接待,二人见面寒暄片刻后,从厅堂移步书房。 二人在书房谈到午饭开席,吃过饭后又回到书房,直谈到夕阳晚照,又留用了晚饭,西门卿才离开回旅店。 西门卿和翁允同密聊一天,自然谈妥了食盐运输,顺带也成功削减陈家漕运船只。 之后又过了两天,太师府上终于来人。 是大管家翟谦亲自来走的这一趟。 翟谦将两张加盖了户部和宰相官印的文书交给西门卿,“西门员外的事,这就算给你办妥了。” 西门卿伸双手接过,并不当面查看,搁在桌上后就作揖感谢:“动劳翟大管家走这一趟。” 翟谦伸出一只手扶了扶,“西门员外客气。” 西门卿直起身,转身端出一个托盘,盘中摆着白花花十个银锭。 “小小心意,请翟大管家喝茶。” 贼且不走空,太师府事忙,翟谦亲自走上这一趟,一开始就没打算走空路。 心安理得地接过托盘,把银锭一个一个捡起装进荷包里,“西门员外处事讲究,那我就收下罢。” 收了好处,翟谦也愿意张嘴多说两句:“届时西门员外拿着文书,自去沧州、棣州一带,选好盐场后,或寻当地巡盐御史,或寻当地衙门,出示文书就能将那块滩涂圈与你。” 话落又补充:“海盐场占地阔大,又要起灶架锅煎煮海盐,把滩涂周边陆地圈去也可。” 翟谦是太师府大管家,他说话比朝中三品高官或许都更中用。 既然说了可以多圈地建海盐场,那圈上一村之地,甚至一乡之地,都没有问题。 小名系统:[啊这……]这难道就是‘跑马圈地’吗?那导游以后不就是两块地的领主了? [蔡京贪是真贪,但他拿钱办事也是真办啊,而且还带赠品的。] 西门卿姿态真诚,神情中只有纯粹的感激:“谢过翟大管家,谢过老爷仁厚体恤!小人正愁盐客盐民无处安置,如今可好了!” “区区小事。”翟谦不以为意。 “虽是如此,却解决了小人的难题。”西门卿得了好处,也不吝画饼: “有朝一日小人的海盐场开起来,若侥幸有所盈收,十分功劳中三分在老爷、一分在翟大管家!” 菩萨要供着,菩萨座下童子也要敬着。 翟谦闻言更满意了:“西门员外,你人着实敞亮。” 西门卿谦逊而真诚,“蒙老爷和翟大管家照拂,理当回报。” 得到满意的反馈,翟谦满意地告辞,西门卿一直把人送出旅店大门。 [导游你真要分出去四成盈利吗!]小名系统整个震惊住了! [我在小名芯中,竟是这么大方的人吗?我在给他们画饼呢。] [海盐盈利多少,如果让蔡京摸清了,我还做什么生意、赚什么钱?] 四成盈利是十万贯,还是百万贯,那得他说了算。 [再者北宋末年动荡不安,前两年站稳脚跟之前,用分润寻个庇护,也很划算。 等到站稳脚跟了,还给不给分润,那就由我说了算。] [懂了!导游你想对蔡京黑吃黑!] 这话说的……[小名,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 拿到海盐场的批建文书,西门卿此次到东京的目的就达成了。 正事办妥,他也要准备回清河县了。 回程之前当然要去和二弟鲁智深见一面,道个别。 于是这日,西门卿和武松把自己打整光鲜,带上两个兵士,就往酸枣门外岳庙隔壁的菜园行去。 二人快到菜园时,遇到一群泼皮正离开。为头的张三和李四见了西门卿,忙疾步上前来:“见过西门大官人!见过武都头!” 西门卿对这群被鲁智深打服,于是认其为老大并殷勤侍奉的泼皮没意见。 且之前在鲁智深处也见过几次了,也算熟人,于是问道:“时候还早,怎么就走了?” 张三殷勤回答:“今日师父使器械叫我们见识一番,便取出那头尾长五尺、重六十二斤的浑铁禅杖,在空地嗖嗖地使起来,浑身没半点吃劲!” “正精彩时,墙外来了一位官人,喝彩道:端的使得好!这一位官人我们都认得,正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林冲。” “师父听得喝彩停下手,邀林武师进来厮教。相见过后正坐槐树下说话呢,我们不好打扰,就悄声出来了。” “原是这般。”西门卿表示明白,摆摆手对泼皮们道,“你们去罢,我自去找我二弟。” “好嘞!西门大官人和武都头且去,我们这就走了。”说完张三就招呼上一众泼皮,躬身离开了。 小明系统已经整个统激动起来:[是林冲啊啊啊啊!!] [别啊了,趁他们还没结义,我们快去吧。] 第72章 [快去干什么?顺便蹭一个结义兄弟吗?] 西门卿没有回答是不是去蹭结义兄弟,只是大步快行赶上前,往菜园而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6 23:39:14~2023-01-08 00:5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豁、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结义弟兄 ◎白捡一个弟弟◎ 西门卿紧赶慢赶, 赶到菜园时,就听见鲁智深正说:“……年幼时也曾到东京,认得令尊林提辖。”* 槐树下与鲁智深同坐的男子, 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 生得燕颔虎须, 豹头环眼, 可不正是豹子头林冲! “不想竟是故交!”林冲听了大喜, 当即就提议:“这般有缘, 该当结义师兄为兄!” 鲁智深一听也大喜,“洒家初到此处时,全没半个相识,幸遇西门大官人投缘, 结为异姓骨肉兄弟, 抽空伴我三五日。” “今日又蒙林教头不弃, 结为弟兄, 更十分好了!” [来晚一步。]西门卿神念心音中夹带一丝遗憾。 [晚了?不晚啊, 这不才刚提议结义兄弟嘛。] 小雀儿悬飞运镜,给槐树下相对而坐的花和尚和林冲,来了一个远景特写。 听到自家宿主的话, 有些不明所以。 [小名你不懂。]西门卿无意多说。 小名系统逻辑链运行起来, 然后就像发现了新大陆:[看导游你这反应,难道是不想花和尚和林冲结义?] [导游你吃醋了?觉得花和尚有你一个哥哥就够了, 不愿意他再和别人结义?] 宿主活该!也让你体会体会武松的心情! [我说过吃醋这词不是这么用的。]西门卿脑内反驳小名系统, [再有,是林冲认鲁智深为哥哥, 林冲是鲁智深的弟弟。] [鲁智深又认我做哥哥, 我岂不是白捡一个弟弟?] 因此他有何可醋的? [对豁!]小雀儿鸟脸震惊! [导游, 你进化了!以前你多少还要费点心去结交,之后再结拜,现在你都实现‘弟弟自动化生产’了!] 果然人脉是活的,当人脉广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实现自动化结交兄弟! 西门卿:[……] 神他个弟弟自动化生产,他早该知道小名系统的不靠谱。 脑内和小名系统交流时,西门卿已经与武松一道进入菜园。 西门卿上前,开口打招呼:“二弟,哥哥与三弟来探望你了。似乎时不凑巧,二弟你有客人在呐?” 鲁智深听得声音,兴奋回头起身,“哥哥来了!三弟也来了!” 武松也抱拳与鲁智深打过招呼,“二哥,好不凑巧,可打扰你们叙话?” 林冲也跟着起身,看向进到园中的两位官人,观其光鲜穿着和不凡气度,便知二人不是凡民。 “不曾打扰。在下禁军枪棒教头林冲,见过两位官人。” “林教头有礼。在下山东东平清河西门卿,智深的结义哥哥。” “在下武松,与哥哥同乡,见过林教头。” 鲁智深转着脖子,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活像左拥右抱的恩客。 他本人却浑然不觉,笑得疏阔又爽朗!“哈哈哈!你们既已各自见过,想来无需洒家再居中引见。” 又对西门卿和武松说:“哥哥,三弟,洒家刚才已与林教头结义,如此来日尽都是兄弟了!” 西门卿明知故问:“却是谁为兄,谁为弟?” 鲁智深笑容爽朗:“洒家为兄,林教头为弟。” 西门卿正欲开口,却恰好武松先说:“来日我四人虽尽都是兄弟,可这长幼次序,却是难排了。” 鲁智深是直爽,不是痴愚。 听得武松这般说,他即刻就想明白了。 林教头年纪略小他的,却比哥哥和三弟年长,如从他这里论,岂不是林教头年长却次序最幼? 哥哥当然是依旧要做哥哥的,那难道让三弟再重新序位? 不好不好,先前他加入结拜时,三弟就已后移一位,怎好叫三弟再往后移? 武松替西门卿说了他想说的话,西门卿就闭口不做声了。 正为难时,果然林冲主动开口:“这有何可作难?在下既认了师兄为兄长,自当从师兄论长幼。” “林冲这厢见过哥哥们。”口中说着,就行了一礼。 [这不是欺负人吗?!]小名系统开始念旁白,在中间拱火,[导游你好意思应声吗?] “林教头多礼。”西门卿非常好意思应声。 “林教头多礼。”武松跟上他家哥哥步伐,也非常好意思应声。 [……]你们合起来欺负人! 应声当哥哥的西门卿又补充,“这长幼次序确实有些乱了,如此这般,林教头来日与我们只管做兄弟,日常便不必将长幼次序挂嘴上。” 武松也跟着表态:“哥哥说的有理,兄弟情义记在心里便是,不必句句相称。” 这法子好!鲁智深重又兴奋起来:“来日就这般做弟兄相处!” [导游你真的就白捡了一个弟弟!]小名系统不理解,怎么自家宿主攻略名著人物好简单啊! 然而: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3点] [……]好叭,也不是那么简单。 第73章 西门卿:[这就是我说来晚一步的原因。林冲和纯粹的鲁智深不同,他只是俗世芸芸凡人中的一个,如今前期的他逆来顺受、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谨小慎微。] [这样一个人,采用和鲁智深一样的策略,多半见效甚微。今日初见又结义,却只增加3点羁绊值,可见果然策略不对。]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它刚才还揣测宿主是因为吃醋,真是不应该。 …… 四人互相见过,确定了结义名分。 因西门卿和武松中途加入而打断的叙话,又重新续上。 “林教头今日缘何到此?”四人在槐树下重新坐定后,西门卿开口问。 只是话题主导者换成了西门卿。 林冲回答:“陪拙荆到隔壁岳庙上香还愿,遇上使棒的,颇能入眼,便叫女使陪同拙荆进去,我留在旁边看起来。 途中听得动静,又寻过来,不期得遇师兄。” 一旁的鲁智深叫着菜园种菜的道人,“且添酒来!” 西门卿抬手制止,“二弟,今日林教头不宜饮酒。” 鲁智深不解:“哥哥怎的说?今日我等结义,正该喝酒庆贺。” “林教头有要事。” 西门卿又回头,对林冲说:“林教头,你既陪林娘子来上香还愿,怎好途中离开?” “当今世道,泼皮无赖游荡,纨绔子弟横行,林娘子一个弱质妇人带一个女使,遇见那不讲理的,如何能脱身?” 西门卿说着,神情愈发严肃起来,“林教头身为禁军枪棒教头,怀有一身武艺,三五个泼皮见到,都先远着走了。” “即使遇上纨绔子弟,见林娘子有丈夫在旁守护,林教头又是有名有姓的军中教头,也就不会来招不自在了。” 西门卿说上这许多自有用意,武松听着,就也一起帮腔:“哥哥说的有理,林教头正该去守着林娘子。” 鲁智深一听,甚觉有理,于是也跟着劝:“哥哥正理,林教头且去护着林娘子才好,来日我们再喝酒也使得。” 众人都劝,林冲也就起身:“确是此理,林冲这便告辞回去。” 林冲走了,西门卿、武松和鲁智深三兄弟继续说话聊天,添酒畅饮,好不快活。 第三杯酒下肚,系统提示音就响起: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增加20点]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23点] 先前初见结义为兄弟,都只增加了3点羁绊值,却在林冲离去后一盏茶的功夫,突增20点。 西门卿暗道:[想来林冲回去的很及时。] 小名系统终于后知后觉:[对哦!水浒传原著里,林冲没有提前回去,等女使锦儿来找他时才回去,然后就见到高衙内调戏林娘子。] [原文说:原来高衙内不晓得他是林冲的娘子;若还晓的时,也没这场事*。这次林冲提前回去了,应该就免了这场事,林冲应该很感激你劝他。] 西门卿:[小名,你也太后知后觉了。若不是另有用意,我做什么劝上林冲一箩筐的话?] 小雀儿挺挺胸脯,理直气壮:[怎么了!反正你记忆力强,记得原著剧情,用不着我,还不允许开个小差了?] 至于另有用意,它不是没演算嘛! 一有点事就演算用意的话,以宿主九百九十九个多的心眼子,它不得烧内存! 西门卿好脾气道:[允许,没人不允许。] 小名系统的核心性格,肯定是又作又娇。 小名系统毫无所知,只觉得好似打了一场胜仗,代码运行都更加流畅! [这样一来,林娘子的命运轨迹就改变了,那林冲应该也不用刺配孟州了。如此大恩大德,再浅攻略几次,羁绊值不得分分钟满点!] [也许。]可事实是,羁绊值只涨了20点,而不是直接100满点。 小名系统的演算太过单纯,没有把人性和世道的黑暗加入变量。 高衙内知道她是林冲娘子,就真会没这回事吗?原著中高衙内第一次调.戏林娘子,是不知道,那第二次呢?还不知道吗? 何况即使高衙内真的发善心放过林娘子,就不会有其他某某衙内了吗? 潘金莲就是最好例子,没有西门大官人,也还有吴典恩。 但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准呢?或许林冲和林娘子的命运真的就此改写,也不是没可能。 …… 三兄弟在菜园里喝得酣畅,直喝到夕阳落山,最终歇在菜园后的官舍。 三人同榻,抵足而眠。 与鲁智深告别过了,第二日西门卿回到旅店,就让兵士们近两天收拾好行囊包袱,他们三日后将启程回清河。 在此期间,西门卿又和武松出门逛街,选购特产,回去送亲朋家人。 武松是送给暂时寄养在西门府的侄女迎儿,西门卿送给吴月娘……和许多人。 如是三日一晃而过,西门卿一行启程离开东京,返回清河县。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点进作者专栏,收藏一下预收文吧~[作揖求求] 感谢在2023-01-08 00:52:52~2023-01-08 23:5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酒 20瓶;5yyxx 5瓶;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成长的吴月娘 第74章 ◎还是回家好啊◎ 暮春三月, 东风回转,艳阳北归。 清河县家中,吴月娘一身苍青团花单襦袄, 倚在炕上,翻阅手边账本。 以往家中的收支盈余账目, 都是管事儿的小厮丫头前来, 口报与她听, 她并不看账本。 是后来在香腮雪得遇陈二娘子, 二人来往投缘,也就常来常往。 陈二娘子家中夫主也是富商巨贾,见她甩手清闲,与她说了一番话: “似我们这般娘子, 吃喝穿戴件件不愁, 比起外头的人, 日子逍遥得神仙一般。可正因夫主出息, 我们也要精进自身, 方才配得上。 若不然,他与你说收支盈亏,你却答他胭脂水粉;他与你讲行市不景气, 你又诉苦衣裳过时了。” “这般话不投机, 日久就无话可说了,那他便要去找懂他的人诉说。如此一来, 夫妻岂不失和?” “此为一说, 还有一说,俗语讲:患难夫妻恩爱多, 米面夫妻不到头。我们若无法与夫主分忧解难, 情分只在吃喝上, 必不能长久。 这若不能长久,我们便需得学一艺在身,来日否管分屋别居,又或休离归家,都有事可做,也才活的下去。” 陈二娘子话出肺腑,吴月娘听在耳里,真如暮鼓晨钟! 满清河无人不知西门大官人刚强能干,生意做得蒸蒸日上,家底越堆越厚! 人又长得伟长俊美,能说会道哄人又拿手,莫说勾栏瓦舍的,便是闺阁内帏的,一颗心落他身上的也不在少数。 虽说是近大半年来,官人都无暇招花惹草,可吴月娘还是担忧: 遇得那知心识意的,难保官人不动心。 又想起官人与她说生意谋算时,她当然是高兴的,可又有些窘迫,全因她听得半懂不懂,更加不能给他参谋。 似这天长日久,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与官人难保不沦到无话可说的境地。 吴月娘往深处一想,她不会琴棋书画,没甚高雅才艺,针织女红也一般,莫说与官人分忧,自个谋生都艰难。 这份隐忧一直压在心上,及至管事的向她报禀府中收支,吴月娘心头忽如拨云见日! 她难学成甚么高雅才艺,但珠算对账却能学得,来日管好府中账目,还可帮官人核对铺子的收支。 如此这般,夫妻间有话可说,互帮互助,岂不就长久了? 自此吴月娘就开始下功夫学习拨算盘看账本,如今也小有所成,已经能厘清家中的一应收支。 不多久,吴月娘就算完最后一笔账,合上账本。 动动脖颈,然后抬头就看见门边伸出一颗小脑袋来。 正是叔叔跟着官人押送生辰纲到东京去,无人照看,暂时寄养在府中的迎儿。 梳一对双丫髻垂在颊边,一双溜圆水灵的眼儿,怯生生又好奇地看着她。 一旦发现她看过去,就咻一下躲回去了,像只从巢穴胆怯探头的小动物。 吴月娘心尖一酥,放柔声音诱哄着说:“刚才是谁啊?是谁家小娘子,探了头进来啊?” 门边静悄悄的,不见动静。 吴月娘又假作失落,“伯娘还想着,或是有哪位乖巧漂亮的小娘子,见伯娘看账本累得脖颈酸疼,来给揉揉哩,唉……” 一口气没叹完,门边就出现一个小女孩,低头怯怯地小碎步挪进来。 站在炕边,伸手替吴月娘按捏脖颈,小声说:“迎儿给伯娘揉揉。” 吴月娘这下心尖又软了,“好,伯娘谢过迎儿。” 迎儿人小,捏肩手法却纯熟,怕都是叫前头那个恶毒淫.妇后娘逼出来的。 当初刚送来家中时,整个人儿胆怯怕人,却极懂事勤快。 告诉她不用帮忙洒扫庭除,生火造饭,铺床叠被,她就也不执拗地要做,而是机灵地为她端茶递水,捏肩捶背。 懂事得令人怜爱。 相处过几日,迎儿才慢慢地偶尔露一点小娘子的调皮灵动。 迎儿越是乖巧懂事,吴月娘就越心疼她,平日就多有留心照顾。 许是相处日久,在眼前出现的次数多起来,她有时看着迎儿就会想:若我和官人也有一个子女该多好,便是不乖巧懂事,她也会爱若珍宝。 迎儿刚给吴月娘把僵化的脖颈捏开,屋中的丫头春梅就进来禀报:“娘!前头传话进来,爹从东京回来了!” 吴月娘激动站起,十分惊喜:“真的,到哪里了?” 春梅也是笑逐颜开,“还在大门外!道是爹卖了许多东京物件,装满有几个箱子,又有行李包裹,正卸抬箱子哩!” 听得西门卿还在大门外,吴月娘忙迭声吩咐:“春梅,你去后面吩咐,烧上两大锅热水,你武二爹多半一道回来的,等他们回屋就能沐浴更衣。” “春梅,再让灶上厨子快快预备饭食,不需盘盘碗碗多丰盛,简单好克化的肉汤饼,再加几个开胃小菜就很好,只一个要快要味好,你们爹沐浴过换了衣裳就要吃上。” “快去快去!” “这就去。”春梅连忙领命出去,往后厨去传话。 吴月娘安排妥当,转向迎儿抚着她一侧丫髻,“你二叔也回来了,可高兴?” “……”迎儿沉默一霎,才闷声闷气道:“高兴。” 其实迎儿哪里会高兴。打她记事起,见武松这个二叔的面就不多,武松又是粗莽汉子一个,并不懂照顾小孩何况小娘子。 第75章 生活在一起后,反倒是她照顾武松的多,洒扫庭除,洗衣做饭。 她爹去后,是西门伯父将她从后娘魔掌救出,给她银钱治伤,让她吃饱穿暖。 迎儿觉得,那段不用早晚做事的日子,是她这辈子过得第二快活的时候,第一快活就是在西门伯父家的这段时日。 可她总要回自己家的,今日就是这一天。 吴月娘看迎儿这般情态,一想也就明白了。 可她也只能唉声暗叹一口气。 …… 自是不用西门卿亲自上手卸抬行礼,他只是下马后稍缓了一缓长途骑行的酸疼,顺带盯着小厮们卸抬装着贵重物的箱子。 缓过一会儿后,西门卿就与武松一道进去。 然后便遇着了迎到二门里的吴月娘和武迎儿,离家三月方归,见着面了多少都有一些激动。 只是当下不好表达,只寒暄见礼。 武松先与吴月娘作揖,“嫂嫂。烦劳嫂嫂照看迎儿,嫂嫂辛苦。” 吴月娘回礼:“二叔一路也辛苦。迎儿乖巧懂事,帮我许多,并不用多费心,说不上辛苦。” 这时西门卿笑道:“你以后可不能唤他二叔了。” 吴月娘不解,“有何缘故?”这也不像解除了结义兄弟之契啊…… 武松开口解释缘由,“我与哥哥在东京时,又与一好汉八拜结为兄弟,重论长幼次序,我往后移了一位。” 西门卿点头补充,“因此你以后该唤三叔了。” 别后再见,官人就轻松地与她开玩笑,她担心的生疏尴尬全没有。 声音不由就柔情起来,“官人一路可还顺遂?” “有二郎带领兵士一路护持,诸事都很顺遂,好吃好喝睡得香。” 西门卿答完,看向安静站一旁的迎儿,和善地询问:“迎儿在伯父家待得可习惯?” 迎儿虽怯怯的怕人,但对于西门伯父的关心,她亦鼓起勇气回话:“很习惯,吃的好喝的、睡的好!伯娘照顾我很好。” 学着他说话的迎儿,让西门卿好似看见当初的西门大姐。 笑道:“过的好,那就好。” 寒暄过后,继续往里走。 进到正院大厅刚一落座,就有小厮们一个接一个提来热水,哗啦啦灌满两个大浴桶。 西门卿与武松分开去洗了,换上干净衣服出来,又有肉汤饼端上来。 配上几个开胃小菜,饶是西门卿一路奔波下来,本没甚胃口,也把一碗肉汤饼连吃带喝,给吃完了。 泡了热水澡,汤汤水水的热肉汤饼下肚,整个人都舒坦得懒洋洋起来。 索性西门卿又叫了武松,一起去书房,一人躺榻一人睡炕,小憩片刻。 结果却是一觉睡到天色暗沉,两人出来时,就又要预备吃晚饭了。 西门卿都不由慨叹:[还是回家好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8 23:59:21~2023-01-10 20:5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土子 80瓶;洛必达 3瓶;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r级迎儿 ◎行者侄女·武迎儿(r)◎ 先前已经睡过一觉, 晚上这会儿睡早了也睡不着。 西门卿索性与留宿的武松,温一壶酒,围炉而坐, 谈天侃地,打发寂静夜晚时间。 吴月娘没觉困倦, 不想独自去睡。 迎儿则不愿在西门府的最后一晚, 全在无知睡梦中度过, 默默地不提回房。 于是干脆三大一小围着坐了, 西门卿和武松出门在外,说一说外出见闻;吴月娘和迎儿在家,讲一讲家中日常。 呷着小口酒,说到进见蔡太师授官理刑千户时。 西门卿叫玳安去书房, 取来告身扎付, 递与吴月娘看: “叫你看看告身扎付长甚么样。离东京前已去吏兵二部挂号, 讨了勘合, 只等我安排好手头要事, 就去提刑所衙门履职应役。。” “那时月娘你就是顶受五花官诰,五品官夫人了。” 夫贵妻荣,这是多少女子一生的期盼, 她的官人满足了她。 吴月娘小心捏着告身扎付, 手指尖不由地轻颤:“官人,妾十分欢喜了!” 在场还有武松和迎儿, 吴月娘克制自己, 暗吸一口气,笑容明亮, 开口就张罗起来: “官人能言善辩, 能讨得太师老爷高兴, 赐你官身,实乃大喜事!可要办一场酒席,邀请亲朋好友来吃酒庆贺?” 西门卿颔首,“你考虑得很周到,确实要摆一场酒席。” 吴月娘又忽然想到:“三叔也升了官,同是大喜事,也该热闹一番才是正理。可是没人来操办……” 在吴月娘看向西门卿,眼神询问时,后者回以眼神鼓励。 吴月娘得到鼓励,这才说出后面的话,“不如一道在府中办了?备上两份请柬,三叔拿上一份去送,我们再散一份出去,各请各的客人,到时一起吃酒庆贺。” 武松开口之前,西门卿率先赞同:“你想得极其周到了,提议也很可行,就这般去办。” “如何使得!”武松连连拦阻,“我这升的官,本就是哥哥替我谋来的,已经很惭愧,如何好再借府中场地和资财,来为我办升官喜宴?!” “这有甚么?”西门卿拍拍武松肩膀,“二郎升官有喜,就是单独为你办一场也应当的,只我晓得二郎脸薄,必不会应。” 第76章 “如今你我兄弟一道办一场,并不多费事,花销也多不了几个子。难道你我兄弟,还客气推诿一场?岂不见外!” 武松还有话说,西门卿直接抬手一个制止,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下,莫要再推推拉拉。” “那就听哥哥的。”只是武松又一次在心底暗下决心:哥哥多次极尽照拂,他以后非得粉身碎骨不足以报! 说了赐官的事,西门卿又说了海盐场的事,因有迎儿在场,并没深说。 “海盐场是好大一份事业,我孤身一人可是无法煮海为盐又远销南北。明日还是要去找应伯爵等人,谁愿意去当个小管事的,都安排去,至少都是结义的兄弟,我也更放心。” 能力区别不大的情况下,有交情的熟人总归令人放心些。 也是直到此时,吴月娘才算领悟到结交朋友的好处,一个好汉十个帮,也才做得大事。 “要不哪日我叫人去知会应伯爵一干人等?权当补办之前的会期,你们聚在一处,吃喝说事也方便。” “叫人明日去罢,后日中午在家中办一场。”西门卿安排道。 吴月娘自然无有不应,心中都已排演开,要备哪些酒食,要安设在哪里,很快就胸有成竹了。 西门卿说完自己,就问吴月娘:“你独自在家这些时日,里里外外的收支人情,多有辛苦。家中可还好?” “不辛苦的。”吴月娘回应官人关心后,就说起家中诸事:“过去三月,家中一切安好。官人刚走时……” 吴月娘娓娓道来,西门卿静静倾听。 武松在一旁看着哥哥和嫂嫂<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相处,又想起他亲哥哥和潘氏淫.妇,那时二人一处何曾像夫妻? 想起亲哥哥,武松心中怅惘,自斟自饮呷一口酒入喉。 武迎儿看着西门伯父和伯娘,也想起了她爹和她那凶狠后娘,心道:原来夫妻相处,竟是有商有量,有说有答。 这般情景,看着真好。 吴月娘说完三月来家中日常,西门卿难得发自真心地一笑,夸奖他这位妻子道:“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想来是很对的。好久不见月娘,竟愈发细心妥帖,言行周到,心有成算了。” 若妻子不贤,固然可以当做没有,只管锦衣玉食养着就行。但吴月娘贤能,有望成为贤内助,就更好了。 “真的吗?”吴月娘难得抛却羞怯矜持,大胆追问。 “自然,为夫可不曾骗你。”西门卿给予肯定回答。书中评价吴月娘贤能,如今来看倒也颇为中肯。 吴月娘一颗心悸动雀跃,像要跳出胸膛一般,心情激动。 她辛苦学习没有白费,用心经营也没有落空,她的付出有了回报,何其之幸! [‘主家贤妇·吴月娘(sr)’羁绊值增加10点] [‘主家贤妇·吴月娘(sr)’羁绊值:40点] 夫妻两说完,西门卿没再冷落了武松和迎儿。 西门卿温声询问迎儿:“迎儿,在伯父家这三月,都做了些什么?” 没想到话头转到了自己身上,迎儿猝不及防一抖,回想片刻才怯怯道: “同春梅学习了穿针缝衣裳,给伯娘捏肩捶背,还、还学会了认伯娘账本上的几十个字。” 西门卿有些讶异,这个成长环境糟糕的小女孩,虽看上去怯生生的,竟意外的聪慧和勇敢。 “迎儿真是聪慧。” 此时,武松并没明显的高兴欣慰,更别说夸奖侄女。 西门卿心下几转,问武松:“迎儿也是小娘子了,厨艺、女红、识字、珠算,这些可都要学起来了,二郎你可有章程?” “啊哈?”武松反应不及,他从没考虑过这事。 西门卿神情谴责,“养一个小娘子,可不是给她件衣、给她口吃,就算养好的。” “我尚且没说学琴棋书画,我们这种人家的小娘子,学些实用的,能读会算就罢了。若是不学,叫她日后如何是好?” 西门卿稍显严肃的一番话,震得武松张口无言。 吴月娘这时再添一把火,隐晦提到:“三叔家中没娶娘子,没女性长辈教她保持家务,爱护自身。” 武松听明白了,他一个男子汉,不便教迎儿女儿家的事。 突然又想到,现在迎儿跟着他住的地方,尽是鲁莽兵士,如何合适! 一时间,武松震在当场,迎儿飞快瞧一眼西门伯父伯娘,眼眶悄悄地湿润了。 总也有人看清了她的处境。 西门卿见武松恍然追悔,已经在想解决办法的模样,开口提议: “我看过去三个来月,迎儿还算适应我家中,与她伯娘也相处和谐,不如就让她继续住下去罢。” 此话一出,吴月娘十分欣喜,她之前就想要留迎儿继续住,这下可好了! 迎儿惊喜得猛地抬头,竟忘了胆怯看向西门伯父和伯娘!她是可以继续留下来吗? 武松听此提议,忙满口拒绝:“这如何使得?!那实在太过麻烦哥哥嫂嫂了,本该是我的责任……” 西门卿直接打断:“那你可有甚么好办法?” 武松呐呐不能言,一时真想不出来一个好办法。 归根到底,他不能凭空给迎儿变出一位女性长辈。 “既然没有,何不依我的,让她住在我家。等你娶妻后,再接回去也使得。”西门卿不容置疑道。 吴月娘也出声附和:“迎儿这孩子,我心中喜欢她,我定好好待她,再者留住下来,其实也是陪我了。” 第77章 武松胸中感激万分,几欲满溢,又一次想非粉身碎骨不能报! 沉默片刻后,转头问侄女:“迎儿,依旧住在伯父家,可愿意?” 迎儿怯生生一个,此时回答得却清脆响亮:“愿意的!我会懂事听话,跟着伯娘好好学,也陪伴孝顺伯娘!” 吴月娘一听,喜得笑逐颜开,“哎哟咱家迎儿,真会说话!伯娘爱听!” [‘行者侄女·武迎儿(r)’羁绊值:100点!] 小名系统:[哇!迎儿的羁绊值满点成就,一下就达成了诶!] 西门卿:[更该惊讶的,难道不是迎儿竟然是 r级角色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0 20:59:06~2023-01-11 20:1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飄泊、崇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兄弟集会 ◎你们哪个愿意跟着我?◎ 系统拟态的小雀儿甩甩头毛, [惊讶什么?] 西门卿:[n级角色羁绊值满点的也有十几个了,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在原著中有且多半只有一个名字,多是小厮丫鬟, 以及如姚二郎一类浅涉剧情的。] [迎儿不正是这一类角色吗?她应该是n级角色,结果却是r级。不该惊讶?] 小雀儿黑豆眼一愣, [对哦……可能是因为她是武松的侄女?又被导游你收留在西门府中居住?] 西门卿:[换言之, 角色人物的评级是在变化的。] 小雀儿不太确定, [可能, 也许是的?] 西门卿似是随口一问,并不计较深究。 确定留迎儿长住,许多东西就要置办上了,这些可以放心交给吴月娘。 西门卿只提点几句:“今时不同往日, 二郎也是从五品大夫了, 迎儿作为侄女, 来日怕不比以往, 只在屋内灶间打转。” 吴月娘闻言立刻明悟, “来日无论在家宴客,或是出门做客,能带我都把迎儿带在身边, 多多地见见世面。” 西门卿颔首赞许, “这般甚好。” 武松在旁听着哥哥嫂嫂你一言我一语,把迎儿的事安排得周到细心, 心中感动无以复加。 比锦衣玉食更珍贵的, 是哥哥嫂嫂几乎把迎儿当成亲侄女去教养,带着她见世面, 学人情世故, 大大有利她以后的婚嫁。 迎儿嫁得好夫君, 一生和美幸福,他也算不愧对大哥了。 [其实也能理解,如果有需要,武松会毫不犹豫为你抛头颅洒热血。] 虽然宿主绿茶白莲心机男,但论迹不论心,从结果来看,他对自己人是真好。 就连武松他侄女的教养,都能顾全细致。 西门卿心音欣慰,[小名也开始成熟了啊,可喜可贺。] 小名系统:[hetui!]内涵它以前幼稚咯! 西门卿:一旦混熟,就不顾形象了啊。 别后的日常和经历,互相都已分享完毕。 就又信口说些趣事乐事,听来佐酒。 到后来,吴月娘也去拿来一只酒杯,倒上两杯温酒来吃。 迎儿人小不宜饮酒,就端来一杯甜茶饮,以茶代酒,与大人们碰杯后捧着小口啜饮。 这般作乐直到月上中天,迎儿由丫鬟陪着回去了,武松也往前院西厢客房去睡下。 吴月娘吃了酒,脸颊飞起一层薄红:“官人……” “夜已深,回去睡下罢。” 西门卿伸出一只宽大手掌,微醺的吴月娘搭上来,扶着往后院去。 …… 次日,吴月娘较平日起的晚,又一阵阵的忙进忙出。 晌午前才安排好家人出去,给应伯爵一干人等传话。 午后归府来回禀,都道明日一定准时到。 出远门奔波劳碌的西门卿,也不及歇息,当天就把生药铺的管事傅铭即傅二,管着小名卤味的小厮平安,管着香腮雪的惠祥——也是来保的媳妇儿,等外头一干管事的召进来。 问询生意,查看账本,论说功过。迅速掌握他出门这三个月间,每门生意的经营状况。 这般忙碌之下,一天转瞬即过。 第二日,未到中午,应伯爵等人就相继到来。 最先到的是应伯爵,平日对西门卿最殷勤,两人也最相契、来往最多。 来时胳肢窝里夹了一匹缎子,还是应员外开绸缎铺时攒下来的,以前一直没舍得动。 昨日得了西门府家人传话,晚上翻找了出来,今天就带来当贺礼。 第二个到的是谢希大,原是清河卫千户官的应袭子孙,也是自幼父母双亡,后来贪玩丢掉了前程,如今也是县中帮闲。 今日则捧了一个三尺长木匣子,里面装有一柄青铜剑,乃是祖上立了战功后领军的将军赐下。 拿去卖不值几个钱,也就对谢家有些纪念价值。 这两个与西门卿甚合得来,来得也最早。 之后陆续又到了祝实念、孙天化、云理守、常峙节、花子虚、白赉光,也都带着贺礼。 玉皇庙结拜的十个兄弟,除已被问斩的吴典恩,就全部到齐了。 西门卿着人去后面,问吴月娘酒席预备,回复道是已经预备妥当。 不多久,准备开席,丫鬟小厮们开始络绎进出。 安设桌椅,出菜传菜,抬酒摆杯,酒席很快就已摆好。 第78章 西门卿带领众兄弟入席,按兄弟排序入座。 坐定后,西门卿动筷开席之前,还应当说两句: “因我去东京办事了三个月,耽搁了我们兄弟集会,因此今日这桌酒席,既是庆贺我幸得官身,也是补偿一次兄弟集会。” “你们莫莫客气,动筷罢,都吃好喝好!” 众兄弟依言动筷,夹了一箸喜爱的菜吃下。 今日究竟不是来吃席的,于是开席过后,应伯爵作为十兄弟行二的哥哥,就由他来开口道: “我早先就说过,哥哥正如那潜龙,昔日蛰伏深潭,一朝得遇风雨,便是飞龙在天!” 小说阅览量巨大的小名系统,蹲在横梁上履行摄影师职责,无聊得旁白吐槽:[潜龙,这词在许多小说里,可不是你说这个意思。] 应伯爵听不见小名系统的吐槽,毫不停顿,又说:“今日哥哥受太师老爷赏识,自此便是相公是大夫,从此门庭变更,光宗耀祖!” “再有,哥哥一直便在衙门管些公事,得众人信服,交口称赞。如今哥哥有了官身,正能发挥所长!” 小名系统又开始说旁白:[天人异相,光宗耀祖,个人发展,有点夸人水平在的。] 应伯爵端起酒杯站起来,左右招呼:“来来来!” 谢希大往后众兄弟,齐刷刷都跟着站起来。 应伯爵举杯,“我们一起敬哥哥一杯!提前预祝哥哥,官运亨通!” “祝哥哥,官运亨通!” 西门卿喝下这一杯众兄弟敬他的酒,“同喜同喜!也预祝你们今年,财源广进!” 应伯爵听话听音,觉得他哥哥话中有话,大概有他们的好处。 他只是不说,热热闹闹地吃菜、喝酒、说笑。 “我也敬哥哥一杯,祝哥哥万事如意!”谢希大举杯敬西门卿。 西门卿爽快地仰脖,一口喝下杯中酒。 接着轮到祝实念敬酒,然后是孙天化、云理守、常峙节、卜志道、白赉光,挨个都单独敬了酒。 这般喝过一轮,席上气氛愈加热烈。 这时,西门卿把筷子搁在碗口之上。 众兄弟便知哥哥要说话了,都投去目光和注意力。 “哥哥我这次在东京,除开进身官身这个大收获外,还弄到了两张圈建海盐场的许可文书。” 席上众人都是到处混的,知道许多乱而杂的事,当然也听说过食盐生意有多暴利。 尽管说的是海盐场,盈利必然不及井盐岩盐之流,但总不会没有赚头的! 再若是论世情阅历,在西门卿的这一串结拜兄弟面前,怕是科举出来的秀才都会逊色。 应伯爵心道:果然来了! “那还要再一次恭喜哥哥了,祝哥哥财源广进!” “先前我祝你们财源广进,现在应二你又祝我财源广进,厉害着你呢!”西门卿知道应伯爵或许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玩笑斥道。 应伯爵耍赖直笑,“不及哥哥,不及哥哥厉害。” 西门卿直入主题:“我们兄弟之间理应坦诚相对,我不瞒你们,但事情还没有办成,也不好走泻机密的。” “我只能告诉你们,海盐生意可为,大有可为!”西门卿神情激昂,“你们哪个愿意跟着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1 20:13:30~2023-01-12 20:5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亮邮递员 100瓶;星野千秋 22瓶;舒络、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打预防针 ◎吃不吃得住辛苦?◎ 在玉皇庙结义的十兄弟, 吴典恩已死不说,西门卿有财有势又即将有权,他也不论。 其余几个兄弟的境况, 不说穷困潦倒,也是衣食不丰。 一伙帮闲抹嘴的, 就如街边讨食的乞丐, 讨得打赏就好吃好喝一顿, 没讨得就餐食不继。 这一干人等里, 应伯爵是曾开绸缎铺应员外的二儿子,他叫这名儿,可不代表他是应姓的伯爵,因伯爵音似‘白嚼’, 说他讨白食吃, 他有个诨名就叫应花子。 第二个谢希大, 自幼父母双亡, 丢了祖上世袭千户官儿的帮闲勤儿*, 特长是弹得一手好琵琶。 其余几个,一个祝实念字贡诚的,一个孙天化字伯修、绰号孙寡嘴的, 一个白赉光字光汤的, 一个云理守字非去的,一串儿破落户, 俱是没名没器的。 也就住在西门家隔壁, 顶了死去卜志道的缺儿的花子虚,很有几千两的家产。 这干人等成日东游西荡, 看起来全无志向追求, 可他们真就没有进取心吗? 不见得。现在这个世道下, 没有他们进取的通道。 但如今,他们的大哥西门卿,得了正五品理刑千户的官儿,一飞冲天,自此就是正经官府中人! 眼下又要做食盐生意,这门生意可是他西门大官人送八万贯生辰纲,去东京城求来的,能不赚钱?! 当西门卿问出:“你们哪个愿意跟着我?” 应伯爵脑筋转的飞快,立马表态:“我愿意跟着哥哥!哥哥带我一个!” 谢希大也紧跟道:“若哥哥用得上,咱也愿意跟着哥哥去!” 有的念在兄弟义气,有的念在海盐钱途,否管抱着哪份心思,之后又有祝实念、孙天化、白赉光和云理守,相继表态愿意跟着西门卿做海盐生意。 第79章 剩下花子虚,面带难色分辩道:“我想既是海盐生意,必定远在靠海的地界,我有娘子在家,不便离家远行……” 西门卿懂花子虚的意思,这是不想跟着他做海盐生意。 未必全是因为家中有妇孺不便远行,还因为他那叔叔花太监,给他留下了三千两银子,四箱柜蟒衣玉带、帽顶绦环等值钱珍宝之物。 若无意外,够花子虚吃喝一辈子不愁,不愿再奔波劳碌,实属正常。 还没等西门卿开口,应伯爵就讥笑道:“虽花二哥身躯看似短矮,却也是响当当男子汉,竟因要在屋中守着娘子,而不愿去闯荡建业。” 谢希大也奚笑道:“竟只花二哥你有娘子?谁还没有一个娘子怎的!哥哥有娘子,咱也是有娘子的。” 白赉光接话道:“不去便不去,尽找些稀奇由头。哥哥又不是少了人可用,全是念在兄弟情义,才愿意帮带我们一把。” 只差没有明说:你花二哥忒不识好歹! 应伯爵附和:“正是此理!” 花子虚被众兄弟群起而攻之,一时脸红怯怯不敢言。 西门卿终于出来打圆场,劝说到:“我们都是兄弟,去与不去全靠自己衡量,却都不影响兄弟情义的。” 既西门卿这般劝说,众兄弟也都不再理会花子虚。 西门卿说回正题,“如今我只有两张文书在手,盐场尚未圈建,就连选址都未定下。” “因此愿意帮着我,去做这食盐生意的兄弟,一旦待我忙过手头的事,必然得跟着我走上一遭,去选址圈建盐场。” “到那时爬山下海,风餐露宿,你们可得先思量思量,可吃不吃得住?” 他这是提前打上预防针,也是筛选不思付出,就想坐享其成的人。 当然,能被他几句话就劝退,可能性不大。 果然,众兄弟无人打退堂鼓,纷纷开始表决心。 应伯爵率先拍胸脯道:“哥哥尽管放心,我是吃得住的!哪有不吃苦,就轻易立业的?” “咱也一样!” “区区小苦,我吃得住!”…… 其余兄弟也一串地跟上,挨个表决心。 西门卿:“那便好。待我办过酒庆祝过赐官之喜,再去衙门履职挂上号,就带你们出去勘选场地,预估得在外面待上一个月。” 那一月的奔波,将是对他们毅力和决心的考验,也是对他们能力的考察。 适不适合跟着干,适合干什么,一起出一趟长差,基本就能摸清了。 …… 既商量好摆酒庆贺,吴月娘就紧锣密鼓的操办起来。 鸡鸭鱼牛羊肉,青菜白菜红菜,都采买回来。 茶水果品,桌椅板凳,待客章程,都预备出来。 期间都带着迎儿,有空就指点几句,没空就让她自己多看多悟。 迎儿乖巧懂事,始终认真学认真看,不时还能帮着跑跑腿传传话。 “迎儿那孩子,懂事又伶俐,怎就没生在我份中呢?”吴月娘这般对西门卿说。 西门卿多少明白吴月娘的心思,喜欢迎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拥有一个儿女。 但这是强求不来的事,缘分到了,自然也就有了。 因此只说:“我与她叔叔胜似亲兄弟,你把她当成亲女儿也不妨。” 吴月娘:“倒也是。” 因迎儿而起的这番对话,只是筹办酒席的过程中,小小一段插曲。 一旦曲终,就又继续投入到忙碌中去。 吴月娘负责办酒席,西门卿就负责邀请宾客。 西门卿请了县衙一个相熟的书吏来帮忙,写了厚厚两大摞请帖。 顺带也帮武松也写了,数量多少,自然不能与西门大官人相比。 写好了请帖,又各自去分发请帖。 武松的亲人唯余迎儿,也没甚挚友,之前他一个巡捕都头,也没结交甚么厉害人物。 就邀请了同住一个院的兵士,以及之前帮过武大郎的左邻右舍。 这些地方。他自己跑一趟就尽数发出去了。 西门大官人就没这么轻便了。 他将大部分请帖交于来保,令他领着几个小厮,兵分几路各自去送递。 还剩小部分请帖,则需要西门卿亲自去送。可即便只送了小部分,也让他骑马骑得大腿内侧再添一层茧。 这般忙了两日,终于庆贺进升官身的酒席,如期开席! 作者有话说: 帮闲勤儿, 即在妓院中趋奉王孙豪贵者。 小天使们,是不是发觉没有粉红小花了?因为作者在控制字数,每天只更了2000+,而粉红小花要3000才红。感谢在2023-01-12 20:51:59~2023-01-13 20:3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瑭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大宴宾客(上) ◎有三个满点成就可以开宝箱了!◎ 如西门卿此次加官大喜, 大宴宾客,必然忙碌,一般至亲的亲人就会提前到, 好帮一把手。 宴客这日,最先来贺的也正是西门家的亲戚。 大门刚打开, 吴月娘长兄吴大舅与长嫂吴大妗子, 并其儿子吴舜臣和儿媳郑三姐夫妇, 一家四口就登门了。 又前后脚的功夫, 吴月娘的二兄吴二舅和二嫂吴二妗子夫妇,也相携来到。 第80章 然后吴二舅他们还没进门呢,吴月娘的大姐吴大姨和姐夫沈姨父也赶到了。 西门卿进出两趟,将三家人迎进府, 在前院正厅中款待茶水。 西门卿客气寒暄:“大家到得这般早, 想来天不亮就早早起了, 星月赶路而来, 着实让大家受累了。” 吴大舅热情地开口:“都是血肉至亲, 妹夫说哪里话?!估摸你们今日忙不过来,早些来也能搭把手。” 吴二妗子也跟着说:“哥哥说的正是,有事我们能帮上忙的, 莫客气尽管支使!” 沈姨父也道:“恭贺妹夫加官之喜, 有事支使我们便是。” 长辈们说话,吴舜臣和郑三姐不好强出头显眼, 只含笑在一边听着, 不时颔首点头。 西门卿得封官身,他们这些亲戚也都跟着沾光, 自然都乐意提前来帮忙。 西门卿听着, 神情动容, 感慨:“要说靠得住还数是亲人,看看这不就是了?今日事忙,总有分.身乏术待客不周的时候,大家都是亲人可得多体谅。” “不仅要体谅,还要帮忙招待,让今日酒席更完满。”说完就笑起来。 西门卿的话看似不客气,其实是没和他们见外,吴大舅他们也跟着笑起来,纷纷道:“那是自然!” “都是亲戚,哪会见怪!一定帮忙的!”…… 西门家有主人家,接待交际不必他们,也有丫鬟小厮,端茶送水的辛苦活也不必他们。 说来帮忙,也就是以西门家亲戚的身份,同客人说说话。 这等结交人脉、被奉承的事,他们再乐意不过。 今日事多,西门卿招待三家人用过茶水点心,就要起身去忙。 吴大舅见机带着儿子吴舜臣、吴二舅和沈姨父,都跟着去帮忙。 吴大妗子也带着儿媳、弟媳和小姑子,往后面去找吴月娘,看看有没有帮把手的地方。 …… 忙起来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巳时中。 宾客们即将络绎到达。 西门卿叫上武松,前往大门处接待宾客。 才在大门处站定,就听到喧哄的声音接近,西门卿抬眼看去,果然是应伯爵一干人等共七人,说说笑笑结伴而来。 老远就朗声贺喜:“恭贺哥哥加官之喜!自此官运亨通,直上青云!” “恭喜哥哥,鸿图大展,步步高升!”…… 到了近前,挨个递上贺礼,西门卿接过来,又转递给来保。 “从哪里来的,人数竟这般齐整?” 应伯爵代表回答:“除花二哥外,昨晚歇在李家院里,今儿便一道来了。” 西门卿给一干人等介绍身边的武松,“这是我后结义的兄弟武松,打虎的英雄,先前是县里的巡捕,此次升官后将与我共事,官职乃理刑副千户。” “二郎与我同岁,你们喊我为哥哥,自也该喊他哥哥。” 应伯爵年纪最长,却最先开口见礼:“见过武松哥哥,我是西门哥哥的二弟应伯爵。我在家中行二,喊我应二就使得。” 武·原也是二弟·家中也行二·松:“见过应二弟。” 小名系统:[问:你究竟有几个好弟弟?答:截止目前,十一个。] 呵忒!个花心大萝卜! 西门卿:[……] 应伯爵之后,其余人也都与武松一一见过。 接着应伯爵看眼下暂无宾客到来,就一脸花花心思,凑近到耳根下说:“嫂嫂那嫡亲的侄女儿,昨晚还道姑父升官,合该来贺上一贺……” 做的说悄悄话一样,可声音人人能听见。 白赉光接上:“今日虽没来,也让应二哥带了贺礼的。” 说来二房妾室李娇儿的侄女李桂姐,从西门卿刚穿来时,就说要去看看,一直到现在都没去成。 原著中,西门庆是梳笼了她的,自此‘长包’下来。 一直没看成,索性不去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说是看,其实是女票。 西门卿一巴掌拍应伯爵胳膊上,“说些甚么胡话!你嫂嫂吴姓出身,哪里有李姓的嫡亲侄女儿!” 应伯爵夸张地耷拉着被拍的胳膊,改口讨饶:“哥哥且饶我这一回,是我胡沁哩!” 谢希大帮腔道:“你活该挨打!说也说不清,该说小二嫂子的侄女儿。” 西门卿又扬起巴掌,给谢希大胳膊也来了一下,“席都没开,酒也没吃,就都醉酒说胡话了!” 西门卿玩笑般打这两巴掌,也叫众人看明白了——哥哥愈发尊重嫂嫂,不愿听‘小嫂嫂’这般的话。 白赉光上前,嘲笑说:“你们都活该挨打!该称呼李姨娘的嫡亲侄女儿。” 远处又有客人过来,西门卿笑骂道:“你们快些进去罢!待会儿喝个烂醉,到时就一簸箕把你们几瘫泥,都铲粪坑里去!” “哈哈哈不敢不敢!” “铲应二哥便罢,我却不会喝得烂醉!”…… 讨饶着,一干人等作害怕样子,一窝蜂往里挤去。 [‘主家贤妇·吴月娘(sr)’羁绊值增加10点] [‘主家贤妇·吴月娘(sr)’羁绊值:50点] [‘长包二房·李娇儿(r)’羁绊值增加10点!] [‘长包二房·李娇儿(r)’羁绊值:70点] [‘院里包妓·李桂姐(r)羁绊值:100点!] 小名系统:[导游,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攻略,牛的!] 西门卿:[小名,或许我没有刻意为之,全是发乎内心呢?] 第81章 小雀儿一对短翅试图捂住脑袋,疯狂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已经不能分辨你那句话真,那句话假!] 西门卿:……这又是去看了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啊? 西门卿又接待了两波清河县中里长大户,就看见郓哥提着篮子走过来。 郓哥走到近前,行礼唱喏,颇窘迫地贺喜:“贺大官人拜官大喜!” 然后神色羞耻地递上一篮子鸡蛋,“我老爹自己养的两只母鸡,存了这二十只鸡蛋……” 大官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岂会看得上这二十只鸡蛋?可家中最好的,也就这二十只鸡蛋…… 西门卿面无异色,寻常地接过篮子,递给来保吩咐道: “拿去后面给你娘,今日做菜正得用,好好的蛋放着要放坏。” 郓哥眼见来保提着篮子进去,忽然眼睛就雾蒙蒙起来,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大官人神态平常,没有瞧不起他的贺礼,大官人真是大好人! [‘卖梨少年·乔郓哥(r)’羁绊值增加30点] [‘卖梨少年·乔郓哥(r)’羁绊值:70点] 郓哥把鸡蛋送到,就要转身回去,西门卿不算温柔,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杵在这里做甚?自己进去找位置。” 郓哥听明白了,刚忍住的眼泪水‘哗’地落下! “本没给我发请帖,我来送礼就不对,大官人不嫌弃收下,还让我进去。” “我、我……呜呜~”哽咽半天不能言,最后直接呜呜哭出声来,且越哭越大声。 西门卿大手掌罩住郓哥的头顶,“出息!你送了贺礼,就该吃席喝酒,有甚好说的!” 郓哥并不怕眼前看似凶巴巴的西门大官人,还是听话的手背一抹眼泪,窜进门里去了。 [‘卖梨少年·乔郓哥(r)’羁绊值增加30点] [‘卖梨少年·乔郓哥(r)’羁绊值:100点!] 小名系统:[怎么了就唰唰加到满点了?!] 西门卿:[小名,你不知道人类在自卑时,被他人顾全自尊的感动有多深。尤其当这人还是你崇拜的大人物时。] [不然史书上哪有那么多千里马为伯乐效死的事迹?] [好叭好叭,我不懂,导游你懂就行!]小名系统它大度不计较![武迎儿、李桂姐,再加上乔郓哥,导游你有三个满点成就可以开宝箱了!] 西门卿:[时机正好。圈建海盐场还需要些东西,等办完酒席,晚上就来开宝箱。] 虽是r级青铜宝箱,但有实物奖励就值得期待。 猪下水处理方法、猪下水菜谱大全、手工香皂制作法等,不都是r级青铜宝箱开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3 20:35:57~2023-01-14 15:4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半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月的我、小hs 20瓶;123 15瓶;俗人雅客 10瓶;半糖 8瓶;哦豁 3瓶;47668879、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大宴宾客(下) ◎刚上任便要告假半年?◎ 将近午时, 发帖邀请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里长大户,多已到齐。 平民百姓到场后,矜持讲排场的官场人员才相继出现。 顺序先后则依官职从低到高, 偶有颠倒,大致都如此。 打头是陈洪的妻弟张关, 任清河县团练, 西门大姐定给陈敬济后, 双方多有来往。 “西门亲家!”远远的张团练就热情招呼, “恭贺西门亲家拜官大喜!” “张亲家,同喜同喜!”西门卿上前两步相迎。 走到近前,张团练将手中礼盒递与西门卿,后者接过后递与身后来保, “叫张亲家破费。” “小小薄礼, 聊表心意。” 还没寒暄两句, 清河县知县并佐二官, 李达天、乐和安、华和禄结伴同来。 张团练识趣地跟着带路小厮进府去, 西门卿则再上前一步相迎,“诸位相公,稀客光临, 令蓬荜生辉!” 李达天人尚在阶下就躬身作揖, 趋步向前,“使不得使不得!西门大官人客气客气!” 乐和安与华和禄落后一步跟上, 都也向西门卿作揖行礼, 并惶恐道:“不敢不敢!” 虽说宋代自太宗后重文轻武愈发严重,西门卿的正五品武官, 或许还没某些九品文书清贵。 但这不包括地方上的正七品知县, 且这知县还不是正规文人出身, 且西门卿家世豪富,且西门卿人脉广还找得到靠山。 与西门卿见过,李达天转向武松时,脸上就没有了谄媚和惶恐。 哪怕武松仅仅只比西门卿官低半品,从五品的武官,那也比从七品的知县位高。 李达天对武松懒懒一拱手,道:“也恭贺武都头升官之喜。” 乐和安与华和禄也跟着行上一礼,贺道:“恭贺武都头。” 真要真心恭贺,此时就该称呼‘武千户’或‘武提刑’,而非武都头。 李达天大概是自比伯乐了,毕竟当初是他指任打虎英雄武松,为清河县巡捕都头。 又将武松视作了忘恩负义的千里马。 武松神态寡淡,勉强扯出笑来,应付道:“谢知县相公,多谢乐县丞和华主簿。” 对李达天这个知县,武松感情复杂。对李达天任他巡捕都头,他曾感激涕零,可是经历过武大郎一案后,他无法不对其生出厌憎。 第82章 若非有哥哥仗义执言,伸张正义,他先头哥哥不就被冤杀了? 李达天大约也有些不自在,只是碍于西门大官人盛名,才对武松和颜悦色。 如此下来,双方不过虚与委蛇,维持表面和谐罢了。 李达天手提两个礼盒,递给西门卿一个,“区区薄礼,略表心意!” 西门卿接过,“叫李知县破费。” 李达天毫无所觉,把另一个礼盒递与武松,“恭喜武都头。” 武松接过,也说:“叫李知县破费。” 乐和安与华和禄也跟上,分别送上两份贺礼。 这边清河县县衙班子刚跨过大门去,就传来“哒哒哒!”的急促马蹄声。 正是清河县守备周秀踏马而来! 守备同是正五品官,周守备与西门卿和武松,从此也可算是平起平坐的同僚。 周守备翻身下马,将马缰交与西门府小厮手中,就阔步抱拳上前: “西门大官人!恭喜恭喜!” 西门卿也拱手作揖,满脸笑容迎上前:“周守备稀客!亲自莅临寒舍,西门某荣幸备至!” 周守备递上贺礼,“西门大官人拜官大喜,周某薄礼相贺!祝西门大官人鸿途大展!青云直上!” 西门卿接过,“承周守备吉言,先在此谢过。” 周守备看向后面的武松,也递上一份贺礼,“恭喜武千户升官大喜,区区薄礼,愿武千户官运亨通!” 武松忙上前接过,还礼道:“周守备厚礼,武松愧领。” 他并未给这周守备送帖,对方却给他备有贺礼,不管是否是看在哥哥份上,能有这份妥帖细心就令人心生好感。 周守备笑得颇爽朗,“西门大官人和武千户客气,你们今日大喜,事多繁忙,这便不多絮。只等待会儿席上,再一道畅快喝酒!” “周守备体贴,且先去,稍后席上一定喝一杯!”西门卿笑容更加爽朗,又吩咐道:“来保,带周守备进去。” 周守备跟着来保,甩手甩脚阔步进府里去了。 东平府的府衙班子,今日并无人亲至。 但府尹陈文昭乃蔡京门生,之前西门卿嫁女他也有礼到,这回自然更没缺。 自府尹陈文昭起,往下数判官、推官及兵马都监,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户参军至司法参军等,都有贺礼早派家人送上。 西门卿和武松又等到午时二刻,见无人再来,便打算回身进去招呼客人。 他这个主人在外面迎客,里面则是吴大舅他们在陪着客人说话,他该早些进去莫怠慢了。 正要转身,就见一定青帷小轿往这儿悠悠行来,西门卿只好站住等待。 …… 小轿不紧不慢地行到门前阶下,轿夫轻轻落轿、压轿,上前拨开轿帘。 接着一个周身穿戴金玉辉煌的身影,钻出轿子来。 此人西门卿认得,正是山东提刑所掌刑(理刑)千户,夏提刑夏延龄。 没错,和西门卿的官职一样,两人官职重复了。 原著中,西门庆得官理刑副千户,顶的是贺老爷的员缺,那他就正是夏延龄的下级。正如现在的西门卿和武松的官职。 但现在,西门卿成了理刑千户,与夏提刑官职相同。 眼下这个时代,卖官鬻狱,官场黑暗,莫说只是官职相同,随便捏造出个官职塞人都常见。 于是这便有了矛盾:西门卿和夏延龄两人,谁为正显贵人前,谁为副退居陪衬。 难怪夏延龄会有今日这一趟,这是试探来了。 “恭贺西门提刑拜官大喜。”夏提刑见西门卿没有下阶轿前迎接,便也自己上阶去,恭贺道。 西门卿这才上前一步,拱手见礼:“夏提刑莅临寒舍,不胜荣幸。” 想起原著中夏提刑与西门庆同堂审案的剧情,明明夏提刑是主审,西门庆乃陪审,结果审着审着角色地位便颠倒了。 而夏提刑还能找到靠山。 西门庆升官剧情中,夏延龄的无间道虽没成,但他能求林真人、求朱太尉,求到宫里的刘娘娘下旨。 心中思忖着,西门卿面上并不显分毫。 夏提刑递上从身后小厮手中接过贺礼递上,“一份薄礼,恭贺西门提刑。” 西门卿心念电转之间,已经有了决定。 接过贺礼,谦逊笑道:“谢过夏提刑厚礼。” “只是不敢在夏提刑面前称提刑,以后唤在下字号‘四泉’便好。” 夏提刑或许审案才干不显,但官场交际他是门清。 闻言脸色可见地好起来,“我年长于你,唤你字号也使得。” “自然自然。”西门卿又说:“原不曾想夏提刑能拨冗前来,在下还苦恼有一事不好办,今日得见夏提刑便都好说了。” 夏提刑问:“是何事?” 接下来西门卿说出的话,让夏提刑喜逐颜开。 西门卿:“因我得太师老爷厚爱,寻了一门好生意,需得外出勘察选址、圈建场地,之后又要筹备开工,非半年不能成。” “因此我欲办完宴席后,去提刑所衙门挂号履职过,就厚颜向夏提刑告假半年。” 担心夺权的同僚,刚一上任就告假半年,这是甚么天大好事! 夏提刑焉有不允之理? 夏提刑高兴之下,不仅同意:“四泉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焉有为难之理。” 第83章 还很贴心地出主意:“你也不必亲去衙门,派个可信家人去办了文书就是。且也不必告假,就说出公差查案便罢。” 他也时常的有个大事小情需要去处理,并不经常去衙门坐堂点卯,说起时便道外出访案查案去了,并不会有妨碍。 西门卿如何不懂这挂虚职的门道? 态度却只当是寻常,谢道:“多谢夏提刑宽宏体贴!在下近日便支使来保去衙门办理上任文书。” 说着将身边的来保,指给夏提刑认记。 夏提刑记住来保形貌,打包票道:“四泉你尽管放心,保管替你办得妥当,” “提前谢过夏提刑。”西门卿吩咐来保,“时候不早,就快开席,来保为夏提刑引路。” “是。”来保领命。 “我便先去了。”夏提刑跟着来保,跨过大门往里走去,自始至终没对武松说一个字。 人绕过影壁,估摸进去正院之后。 武松疑惑问道:“哥哥刚上任便告假半年,是否便宜了夏提刑那厮?若不为权,哥哥当官作甚?哥哥又不缺那几两俸银。” 武松这是看穿我本性了啊。 [看穿本性,还对你唯命是从,愿为你粉身碎骨,真是兄弟情深啊!] 西门卿发现他刚不小心在脑内说出来了,倒也没什么。 但系统这话听着、略齁,尤其是话尾‘兄弟情深’四字。 [小名,你又去看了什么?] 刚冒头就被抓现行的小名系统吓一跳! [……导游,你知道吗,近古时期有一个也是绿色的小说网站,里面有一种兄弟情,就像你和武松一样。] [……]他又不是与网隔绝的老古董,纯性别恋爱,他还是知道的。 [小名,你无聊的话,不如帮我从你的名著文库里,搜索整理出一份‘如何修建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吧。] 本想矜持一把,回怼这不是它的工作,但一想到被捉住的小尾巴。 小名系统怂怂地:[那我试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4 15:47:22~2023-01-15 20:4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半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取名 48瓶;糖朵 20瓶;星野千秋、24128941、明明如此 10瓶;47668879、肉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武松的崇拜 ◎他们将先往棣州,再去沧州。◎ 对于武松的疑问, 西门卿没有敷衍,回答很详尽。 “二郎不必忧虑,既得了这官儿, 该做的我会做,该有的我也要有, 不会便宜了旁人去。 夏提刑鞠躬尽瘁多年, 不定什么时候就升官了呢?那时我顺理成章接管一切公务。” 武松听明白了, 哥哥大约有把握, 夏提刑不久后就会升迁。 自古机事不密则害成,再者事未成定局,谁也说不准。西门卿也没多说,原著中夏提刑是明升暗降, 这次他也会尽力促成的。 西门卿又说了另一层原因, “再者说, 眼下相比与夏提刑争权夺位, 海盐场的事情要更加重要。” “再说不是还有二郎你吗?我告假了, 还有二郎去坐班应卯呢。” 对哥哥不打算让他随行护卫一事,武松颇不情愿:“我愿随行,为哥哥护卫。” 西门卿把住武松胳膊, 认真说到:“二郎, 你侠义心肠,又不缺处事智慧, 其实很适合做提刑官。我亦相信二郎能明察秋毫, 为苦主鸣不平,做一个‘武青天’。” “二郎, 因此我不愿你拘在我身边, 当一个区区护卫。你有自己的天地, 你应该去学习成长,去施展抱负!” “哥哥……”武松神情动容,片刻后言语铿锵道:“哥哥的苦心,二郎明白!” 西门卿顺手拍拍武松肩膀,“二郎明白就好。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快进去开席。” 武松侧身相让:“哥哥先请。” “你我兄弟,莫讲些虚礼,一道走。”西门卿一把握住武松胳膊,把臂同行。 进去的路上,小名系统耐不住好奇问道:[导游,你真在为你兄弟们的未来考虑啊?] 西门卿:[自然,我希望他们都能成长,然后或明断冤案伸张正义,或为将为帅威震一天下,又或体恤民生治理一方。] [不比拘在身边,当一个跑腿护卫更强吗?] 小名系统:[你这么看好他们?] 西门卿神念讥讽:[这个时代,是一个比烂的时代。我敢说,武松上任去当提刑官,能比过当下百分之八十的提刑官。] [我还敢说,如果让鲁智深当将军,他尽管不如岳飞,也强过时下那一撮胆小避战、临阵脱逃的懦夫!] [至少武松聪明仁厚,平生最恨冤案,他会为苦主申冤。之前鲁智深勇武侠义,怜贫惜弱,他会爱护士兵,身先士卒。] 小名系统无言以对,发现还真是!这是一个比烂的时代。 二人绕过影壁,穿过外仪门,热闹人声便扑面而来。 如今四月的时光,气候温暖。 便在正院的院中、游廊和正厅,都摆设了桌椅。 到来的客人有在厅中坐的,也有在院中与三五熟人交谈的,也有倚在游廊上偷闲的。 喧喧哄哄,热热闹闹。 西门卿进院一路走来,笑容盈面,言语热情地招呼客人: 第84章 “乔员外!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蒋太医!鲍太医!怠慢二位,多多谅解。” “云参将!非去(云理守的字)今日也到了,你们兄弟可见着了?” “刘中官!薛中官!怠慢之处,您二老一定多多海涵!” “张团练!” “周守备!”…… 西门卿就如同花丛中的一只美丽蝴蝶,翩翩起舞,自如穿梭,驾轻就熟,雨露均沾地照顾到每朵花——每个客人。 每朵花——每个客人也都热情地给予回应。 整个正院的氛围,从西门卿踏入之后,就瞬间热烈起来。 武松跟在旁边,也会与客人打招呼,却生生被衬得沉默寡言。 越到后面,武松看他哥哥的眼神就越崇拜。 西门卿带着武松应酬完一圈,时辰也将将到了,吴月娘派人前来传话,说一应酒菜都准备妥当。 “那便开席罢!” 于是众多丫鬟小厮立即动起来,各司其职,安设桌椅的,传菜摆盘的,搬运酒水的…… 不过片刻功夫,游廊、院中和正厅里二十多桌酒席,就都已摆设完毕。 西门卿又与吴大舅他们一起,招呼众人入席就坐。 西门卿与武松作为今日酒席主人公,入座正厅主桌主位,陪厅内重要客人吃席。 重要客人之列,有吴大舅他们这些亲人,以及乔大户、知县李达天、张团练、周守备和夏提刑等。 早在接待时就已经同客人寒暄过,这会儿入席了便没甚么实际内容可聊,不过是互相劝菜劝酒。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热闹又喜庆! 西门卿不但顾着主桌客人,厅内其他桌的客人,他也不时地劝箸菜、劝杯酒。 半途他还提上酒壶,捏着酒杯,叫上武松,去外面院子里、游廊上,把每桌都敬上一杯酒。 敬完一圈,又回到厅内主桌,继续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再次叫武松见识他这个哥哥的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他能在景阳冈下的酒家,沽饮十八碗酒,过冈打死老虎。 却无法像他哥哥这般,周到备至地敬完一圈酒。交际应酬实非他专长。 …… 西门卿和武松的拜官/升官宴席,最终圆满结束。 自此,东平一府无人不知,西门大官人成为了西门提刑,他那结义弟弟打虎英雄武松也升官武(副)提刑。 第二日,留在府中收拾规整办酒席留下的一摊子。 第三日,西门卿如约派出来保,去提刑所办理上任履职文书,无波无澜地办好回来了。 朝廷官府并不会给官员统一发放官服,都是按照规定形制,自己裁布缝制。 当日晚上,吴月娘就安排赶工缝制西门卿的官服。 西门卿也赶在出门前,外出巡查了一趟店铺生意。 其中小名卤味经营状况优异,盈利可观,府中原先的小厮平安将小店管理得很好。 生药铺不好不坏,管事傅二无功无过,只做了他份中当做的,多一点都没有。 而以宝箱开出的精油香精提取装备,提取出的精油和香精,制作的护肤品和香水做主打的香腮雪,出了问题。 账面上盈利倒没问题,只是客人抱怨甚多。 不是这个说某小二收受贿·赂却办不成事,买不到限量款,就是那个说某小二带客插队。 西门卿开掉了三个店小二,又罚管事的来保媳妇一个月奖金,以儆效尤。 等官服缝制完成,西门卿巡查店铺也巡完了。 官服既成,西门卿试过后也就收起来,归入行李包袱里,打算出去勘察选址圈建盐场时带上。 到时若有需要,官袍披上身,能省许多功夫。 五月初的天儿,暑热难当。 西门卿带上提刑所分派的两个护卫的兵士,与应伯爵等七人一道,告别家人,离开清河。 踏上勘察选址、圈建盐场的路途。 他们将先往棣州,再去沧州。 作者有话说: 沧州是个故事多发之地[笑]感谢在2023-01-15 20:40:32~2023-01-16 20:3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飄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韩恪 30瓶;ww 10瓶;24159215 5瓶;酒十三 4瓶;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到无棣县 ◎一番敷衍的试探◎ 棣州, 无棣县,碣石山北境的鬲津河沿岸。 西门卿有历史金手指,知道元太宗时, 在此地建了海丰、海润、海盈三处盐场。 按图索骥,他就带着应伯爵一行人, 日行夜宿, 走了几日, 直奔此处。 选址在此处圈建盐场, 有利有弊。 利在于,无棣县煮海为盐历来已久。 最早记载可追溯至周朝初年,至西汉时在此地置盐官,再到魏晋时有盐民修建盐神庙。 如今这里已具备盐业基础, 有熟工盐民, 不用为人手操心。 弊在于, 正因此地盐业发展已久, 盐民祖祖辈辈皆生于此, 久而久之必已结成大小团体。 团体内互帮互助,同进共退。 若有那能干滑耍的,脱颖而出做了私盐贩子, 抑或出个盐枭都不奇怪。 盐民有了领导者, 也就容易形成规模化、团队化、专业化的团体,也必将武装化, 并拥有一定的暴.力能力。 第85章 这种情况下, 他这个外人想圈建盐场,分一杯羹, 就存在一定难度。 在滩涂湿软的泥沙里, 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不多路程就腿脚酸软,气喘吁吁。 应伯爵喘着粗气道:“沿途走来,优异地段,都有盐民担海水,在岸上起灶煎盐。” 西门卿气息却还平稳,“久病尚且成医,盐民世代居于此,当然足以试验出最好地段。” 哪还等得到他们来捡漏。 一行人往前又走出一段,远远又见几个人影担着两桶,来往于海边和岸上。 西门卿回头,鼓励累惨的众人:“再坚持片刻,等会儿去前面寻个盐民问路,找个村落或人家借宿。” 应伯爵一干人等只是点头,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回话。 走到近前时,担水盐民们的情况,又能看得清楚了。 瘦骨伶仃的人形架子上,挂着破布条似的两块布。 布上结着黄白的盐粒结晶,随着动作,下雪粒子似的掉。 一双赤着的脚遭腐蚀浸泡得惨白,又皲裂似老树皮,走动间扯裂伤口渗出血丝。 这样一双脚,踩进可煎盐的高盐度海水中,每一步都是行走在刀山间。 可盐民脸上那两个坑洼的眼洞里,一双眼珠浑浊麻木,神态无动于衷,似不痛不痒。 每走一步,只有小腿肌肉习惯性地,紧绷一瞬,在表明还是疼的。 西门卿上前,拦住一个行尸走肉般的盐民,和善地开口问道:“敢问附近哪里有村落或人家?” 突然一只胳膊伸到眼前,盐民张大被吓一跳,并没听清问话。 西门卿看面前盐民被吓一冷噤后,还是愣愣的,又重新问道:“敢问附近哪里有村落或人家,可供行人借宿?” 张大迟钝地转转眼珠,“官人们,做甚?” 西门卿又耐心地问:“哪里有人家可以借宿?” 张大看着面前虽有奔波疲态,但依旧气度华贵的官人,以及后面十来个随从。 老老实实回答:“从我们担水上岸的垭口上去,顺路直走,走上半刻钟,就能见到一个村子。” 西门卿从衣袖里掏出钱袋,解绳摸出十来个铜板,递给张大:“多谢老哥。” 张大愣愣的伸手,又呆呆地看着手掌上十来个铜板,给他的? 等转头看时,官人们已经走出一段路。 西门卿一行人根据盐民的指路,翻过垭口,果然看见一条弯曲小径。 小径两旁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泥地结了一层黄白盐霜。 此乃盐民担水时,走动间盐水洒出,长年累月侵蚀和沉淀的结果。 云理守的长兄是军中一名参将,耳濡目染下,他也懂得一些门道。 “哥哥,前面应是盐民世代聚集,久而久之形成的村子。” 西门卿赞同,“应当是的。” 云理守又接着说:“这类村子,大多为同姓或姻亲,尤其团结排外。哥哥来此圈建盐场,他们恐怕不会欢迎。” 西门卿早有预料,自然也不惧怕。 “我来此圈建盐场,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便是一时误解,最终也将明白好歹。因此不必害怕。” 离开湿软滩涂,走在泥土硬路上,体力开始逐渐回复。 谢希大又有了力气奉承西门卿,“哥哥从来智珠在握,哥哥说不需害怕,必不会出差错。” 奉承吹捧西门大官人,在这件事儿上,白赉光从不服输:“哥哥说的对,盐民们总会明白,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 西门卿没好气道:“且少说些罢。” “我又不是(妓)院里的那些恩客,就是说再多好话,也不会打赏你们银钱。” “肺腑之言,实是肺腑之言!” “对,确非阿谀奉承。” 西门卿:“……”浪费口水了。 这样吹捧奉承的场景,自赶路以来,三五不时的,就会发生一次。 西门卿也劝过他们不止一次,每次都不承认,说就是‘我乃肺腑之言!’。 或许这一干兄弟们的实干能力不算出彩,但他完全不担心他们的交际能力,绝对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西门卿索性不再理会,只说:“非去(云理守的字),我说不需害怕,不是骄傲自大,只因我观察盐民的身体和精神,竟如行尸走肉般。” “有组织的盐民,便是生活艰难,精神面貌亦不会如此麻木颓丧。” 云理守接话:“就算有组织,领导者如此苛待盐民,也非英明之人,多半不得人心。” 西门卿很赞同:“对,就算团结有组织,我们一行十多人,个个身强体壮,还都会些棍棒拳脚,也不容易将我们一网打尽。” “再者我还带了官服,若突遇变故,唰的亮出,盐民们岂敢招惹?” 这些盐民与他们又没有宿仇,命都不要了来招惹他们做甚? 且若这场面都应付不过来,他也不必出门了。 …… 西门卿一行走了半刻钟,果然见到一个村子。 进了村,就见连片的黄泥墙茅草顶,家家升炊烟,户户正煎盐。 一直没有停下找人家借宿,而是沿着村道深入村中。 直到看见一家面阔三间、进深两进的泥砖青瓦房。 “沿路走来,就这一家是瓦房,在村中的身份地位想必不同。”西门卿这般推测道。 第86章 应伯爵秒懂,上前隔着篱笆喊门:“有人在家吗?” 稍作停顿又喊了两遍,才有一个拄拐老人开门出来。 边走边眯着眼睛往外看,“是哪个?有甚事?” 应伯爵笑容和善,声音稍扬:“老人家,我们是东平府来的商队,走到此处,想找处地方借宿。” “您家有空房,抑或是您能帮着找几间空房,让我们晚上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儿?” 拄拐老人眯着眼睛,将一行人打量一圈,尤其将西门卿上下打量过。 才慢悠悠道:“我家便有三四间空房,只不知你们住不住得开。可要挤一挤?” 西门卿迎向老人的目光,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在下东平府清河县人士,劳烦老人家,我们挤挤便可。” 拄拐老人侧身相迎,“官人们请进。” 西门卿颔首致谢:“多谢。” 眼看哥哥致谢,应伯爵等人也跟着微微鞠躬,拄拐老人俱都看在眼中,“客气了。” 一行人进了屋,在正厅坐定。 老人欲要起身,去烧水泡茶,西门卿忙拦住:“老人家若放心,让我们随从自行去烧水便是。” 老人从善如流,当即坐回椅子,“有甚么不放心的,你们自便。” 西门卿吩咐提刑所分派的两个兵士,“东西放下,去后厨烧壶水来。” 其中一个兵士赵二,对另一个兵士钱三说:“你累得很,歇歇罢,我一人去就可。” 说完卸下包袱,又解下腰间朴刀,一身轻松往后去。 老人目光在朴刀上落了片刻,收回后闲谈般地问:“你们商队,都做些甚么生意?” 应伯爵等人不会抢话,自然而然由西门卿回话。 “胭脂水粉的生意做,吃食的营生也做,治病药材的,纾困解难的,调停纠纷的,但凡挣钱的生意都做。” 西门卿就差没直接报名姓了,老人也已心中有数:“大官人能耐。” 西门卿谦虚:“老人家过誉,养家糊口罢了。” 一番敷衍的试探结束,双方也就无话可说了。 片刻后,赵二烧水回来,顺道拿来一叠碗。 给每人都分一个,挨个倒满,热热地喝下肚。喉咙滋润,干渴消失,困乏稍解。 一行人说是借宿,就真只是借宿。 三日下来,大清早天一亮,领头的大官人除留下一带刀兵士看守行李,其他人就都带上出门去,至傍晚方归。 据村民的消息,他们也不做甚么,就沿着海岸走动。 时而上岸,时而下海,这里戳戳,哪里捅捅。 村民短见看不懂,他却还有甚么不懂的?! 这日傍晚,西门卿一行人回到地方,刚自给自足烧水洗漱过。 老人的孙子就来传话:“大官人,咱爷爷说,今晚他备下了一桌酒菜,邀诸位去吃酒。” 小名系统:[重头戏终于来了!] 西门卿回道:“荣幸之至,烦请回去告诉老人家,我们换过衣裳就来。” 作者有话说: 昨天突然不知原因的困死,然后今天亲戚就到访了 【明天星期四就换榜了,来吧!春节是请假休息,还是熬夜肝入v,就看明天双周榜换榜了!】 【好榜就继续日更,毒榜和轮空就请假过年】感谢在2023-01-16 20:36:48~2023-01-18 13:5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吃一口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瑭瑭 25瓶;明朝散发弄扁舟 10瓶;哦豁 5瓶;20171814 2瓶;476688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饭桌风云 ◎西门大官人图谋甚么?◎ 西门卿一行人洗漱过, 换过衣裳,就一道往正厅而去。 到达时,桌椅已摆设整齐, 拄拐老人坐在上首主位,末席还有两个中青年陪座。 见到他们到来, 老人和两个中青年起身相迎。 “西门大官人, 久仰大名。”老人压低拐杖龙头, 弯腰行礼。 “张族长, 您老安好。”西门卿一颔首,以示回礼。 自见面这三日来,双方的试探和隐瞒都极为敷衍,能道出对方身份, 太正常不过。 老人又介绍陪座的两个中青年, “他们两个叫张进和张征, 是村里最健壮的汉子。” 张进和张征向西门卿拱手, “见过西门大官人。” 哦, 村中年轻一代的领头者。 西门卿向两人点头回应,然后也向对方介绍:“这七位乃我异姓骨肉兄弟,都是妥帖会处事的人才。” 应伯爵等人机灵, 也上前一步, 拱手作揖:“见过张族长,您老康泰。” 如是互相见过, 张族长吩咐孙子:“客人已到, 去叫你娘上菜开席。” 转头又邀请西门卿等人入座,“西门大官人, 各位请。” 西门卿入座上首客位, 应伯爵等人依次向下入座。 刚坐定, 菜就端了上来:一盆大豆鸡汤,一盘红烧羊肉,一碟水煮牛肉,一碗炒时蔬,一个什锦果盘,一壶热茶。 勉强凑够了三荤三素。 张族长神色坦然:“家中贫寒,拿不出甚么好东西,西门大官人将就用些。” 青年张征臊眉耷眼道:“西门大官人甚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想来不会缺我们这两口吃的。” 第87章 中年张进当即呵斥:“征哥儿!” 西门卿不在乎地摇摇手,“我父辈也曾走川广一代收买生药材,风餐露宿都是寻常。我也常外出巡视生意,饮凉水就冷饼更是常事。” “因而我吃过山珍海味,也用得粗茶淡饭。” “况且……”西门卿表情感动,“这一桌荤素俱全的席面,已经是张族长极尽盛情款待。” “他人竭尽所能的盛情款待,自当珍之惜之,焉能嫌弃简陋?” 一番话娓娓道来,让人深陷他的共情和真诚。 先前呛声的青年张征,此刻已是一脸羞愧自惭,为他的小人之心和西门大官人的君子之腹。 “西门大官人心胸海量。”张族长适时开口,“趁热快动筷开吃罢。” 一桌子人动筷开吃,张进和张征吃相粗野,显然平常极少吃到今晚这般好肉菜。 西门卿一干人等就要斯文些,只是进食填肚,却也吃得认真。 一桌子人就这般沉浸于吃饭,好似只是一顿寻常晚饭。 直到饭过半晌,张族长才提起茶壶,倒上一碗热茶。 这茶加了盐、干果碎、炒豆粉和茶叶,茶水入碗,激起浓香。 张族长将茶推到西门卿面前,“西门大官人,您请。” 西门卿点头道谢:“谢过张族长。” 张族长又给自己倒上一碗,然后将茶壶递给张征,“征哥儿,给客人们都倒上。” 张征依言起身,挨个给应伯爵等人倒茶,众人也都含笑致谢。 待众人面前都有一碗热茶,张族长端起茶碗,开始说话: “西门大官人,您是做大事的人物,您来此地视察三日未返,想必是此地有令您在意的东西。” “老朽托大,以茶代酒,敬西门大官人,只是您能否坦诚告知,您图谋甚么?” 西门卿也端起茶碗,开始说话:“张族长睿智,如何没猜到我图谋为何?” 张族长把着茶碗,回答:“有所猜测,但不太相信。” 西门卿扣着茶碗,坦白回答:“张族长,自信些,我所图谋就是张家村范围内的海边滩涂。” 张族长擎着的茶碗,‘砰’一声砸在桌上,闻言是意料之在的愤怒! 他以为是图谋私盐,结果却是想断根! “西门大官人,我们村那片海,是村民求生活命的根本!你若占去了那片滩涂,等于绝了我们村民生路!” 张进张征一巴掌拍在桌面,震得盆中鸡汤都荡出来几滴! 立刻的,应伯爵一干人等不约而同,都一巴掌拍在桌面,“说话就说话,拍桌子摔板凳作甚!” 张族长转头,训斥道:“进哥儿!征哥儿!话都没说完,就急着拍桌子作甚!” 西门卿也转头,摇摇手,“众位兄弟,莫激动,不至于就要对峙。” 两人转回头,继续说话。 西门卿:“张族长,你既知道唤我西门大官人,就该知道,我乃新上任山东提刑所理刑正千户,隶属兵部,主理辖地司法刑狱、地方治安、监察官吏。” 换言之,他能调兵,将张家村村民拘捕,关进牢狱,且求告无门。 张征先前的羞愧自惭,此刻烟消云散!“你威胁我们?!你就不怕我们许多村民叫你……” 西门卿稳如泰山,毫无惧色。 张族长转头呵斥:“张征!闭嘴!” 又转头看着西门大官人,“西门大官人,老朽知晓你不会如此做,你真要强占,也不会多等三日。” 西门卿面带笑意,轻飘飘抛出一句:“我可不是那等徇私枉法的官儿,自然不会强占。 我持户部、盐铁司和宰相盖印的圈建文书,合法圈占滩涂,哪里需要强占?” 说着,竟然从怀里掏出一本文书来,递与张族长。 张族长看去,果真如对方所说,加盖着许多印信。 …… 族长越来越久的沉默,让张进和张征焦心起来,“族长?”“族长?真有那什么文书?” 张族长被唤醒,没有做出撕毁文书的徒劳蠢事,而是再一举手中茶碗: “西门大官人,老朽敬您。” 仿佛刚才强硬态度只是幻觉,西门卿笑容和善地举起茶碗,与张族长碰过碗沿,喝了一口茶。 他如此态度,张族长也笑道:“西门大官人,您看上了村里那片滩涂,又有朝廷文书,占为己有轻而易举。” 西门卿替他说了接下来的话:“但我既想建海盐场,定然用得上盐民煎盐,是吧?” “……对。”张族长放弃掌握话语权,“这正是老朽要说的。我们村的盐民都是熟手……” 西门卿笑着打断道:“张族长聪明,可您难道没看出,我建的海盐场其实不用煎盐吗?” “显而易见,我建的海盐场,将采用新式方法制盐。否则也用不着大片滩涂不是吗?” “……看出来了。”正是因为看出了关窍,张族长才绝对不能让这个机会溜走。 一个极可能改变张家村命运的机会! 终于,张族长放弃所有心计,坦诚地摆明车马。 “西门大官人,老朽自罚一碗。”张族长仰头一口气咕嘟咕嘟喝完一碗茶。 西门卿含笑看着,并不开口。 张族长见此,心中发苦,也罢,成与不成都坦诚地说出来罢。 “西门大官人,您的盐场固然采用新法制盐,或许不要求盐民的煎盐技艺。但外门汉学起制盐新法,到底不如内行人来得快,来得精。” 第88章 西门卿但笑不语。 张族长便也继续说:“老朽相信自个七十多年的看人眼光,您绝非心性残忍之人,绝不会眼看张家村村民断绝生路。” “您看要不这般,您的海盐场承诺雇用张家村村民,每人月钱不能少于当月可购买十斤粮食的价钱。” “而我可代村民们承诺,绝不做危害盐场之事。” 西门卿不会说‘区区小民,还妄想以不危害盐场为条件相威胁’这种蠢话,但不妨碍他得寸进尺。 “我很乐意答应张族长的交易,但您也看过,这文书上可圈建盐场的面积。” “若想建盐场,光是一片滩涂是不够的。储存原料、食盐等需要仓库,制盐需要场地,押运脚力住宿需要地方。” 作者有话说: 不好不坏的榜单,那就先苟着吧,等到v线了再说感谢在2023-01-18 13:55:19~2023-01-19 20:2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俗人雅客 14瓶;清 10瓶;南希 5瓶;一闪一闪、品客洋葱 3瓶;鱼、47668879、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安置房与保底工钱 ◎村民们可能小赚,他永远不会吃亏。◎ 张族长索性开摆, “西门大官人,您图谋必定甚大,便直说罢, 究竟有多大!” 至此时机,西门卿也就不瞒了, “滩涂, 人手, 地方, 皆我所欲也。” “我所图谋,为整个张家村。” 张征双掌“嘭!”一声怒拍桌面,顺势猛地站起来! 应伯爵等人不甘示弱,也“嘭!”地双掌怒拍桌面, 齐刷刷站起! “干甚呢!” “干甚么干甚么!” 张族长和西门卿齐齐转头—— “征哥儿!遇事不要慌, 要稳重!” “各位弟弟, 莫要草木皆兵, 没到那份儿上, 张家村村民不会冒谋逆之大不韪。” 张征为青年一代领头羊,到底不如中年一代领袖的张进经事多,稳重多思。 张进此时神色愠怒, 却也能保持理智:“您图得了地方, 便该知道谋不了人手。” “您若欲得人手,就不能断张家村的根!” 西门卿点头表示赞同, 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张族长七十多年的阅历, 让他想到一种可能:“西门大官人,想要张家村的地方开办盐场, 又要张家村的人手——当然人手可有可无、有比无好。” “应是已经想好如何安置村民?” 西门卿终于颔首, 明确表示:“正如张族长所说, 本官既打算将张家村圈建为盐场,自然要为村民们寻得安置之法。” 应伯爵等人见自家大哥果然早有成算,也就自信地仰着下巴,意气风发坐下来。 只剩张征他一人还突兀站着,无人理会,也只好自己安静地坐下。 张族长这个岁数,见过太多强横之人、强加之事,若西门大官人真要强占,他们又能奈之若何? 便是拼着民告官,先领上一顿杀威棒又如何!却也无处可告、无法可告,因为他手执上至宰相下至户部加盖印信的文书。 难道还真依威胁所说,去盐场捣乱?那是活不下去,便拼着命不要,也要去搏一搏、去报复出口恶气的赌命之举。 平民想要活着,竟只能看官员豪强的良心好坏。 虽然残酷滑稽,但这就是事实。 张族长虽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但世间从不缺伪善之人。 听西门卿说有安置之法,他很乐意听听:“西门大官人,甚么样的安置之法?” 以势相逼,已将对方逼入绝地,无法可施。 接下来就该以利相诱了。 西门卿此刻也就坦诚相告:“如今村中的房屋破旧不挡风雨,又星点分散于山丘沟谷,占地广而稀,很不利盐场辖属厂房的部属修建。” “本官欲集中于一地,新建一批房屋,将村民搬迁安置在内。腾出来地方,再行集中统一规划。” 此举属于原地搬迁安置,后世规划用地的常用举措。 张族长等人还不知道,西门大官人将会用何等材料为他们修建房屋。 但即便是茅草屋,那也是新的啊! 不比泥墙裂缝灌风、茅草朽坏漏雨的旧屋好?! 不等一脸不可置信的张族长开口,西门卿又继续说:“至于将滩涂圈建起来之后,村民不能再煎盐谋生,这也不必担心。” “本官可以做下保证,按张族长先前所言,承诺张家村村民及后代,可自愿选择永远在盐场做工,且工钱不低于当月可购买粟麦或稻谷十斤之数。” 承诺工钱数额,遇灾荒年景可能会贬值,但承诺至少能买十斤主粮之数,则有了温饱保证。 此时一斤为十六两,十斤就是一百六十两,则每人每天口粮五两有余。 胃口稍大的,一顿就能吃掉一斤粮食,似乎不多? 但不能这么算,平民普遍缺衣少食的当下,哪家会舍得顿顿吃不带汤的面食、顿顿捞蒸干米饭? 平民吃饭,都是连麸带糠,还加些粗粮野菜,连水带汤,混个水饱。 因此别说一人每天五两,便是一家三口每天五两主粮,都能勉强过活了。 西门卿边说,张族长等人边琢磨,前者话音刚落,后者已经激动不已! 第89章 刚还二次怒拍桌子的张征,这会儿又被说服了。 若真如所说,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能代表年轻一辈的村民答应下来! 张征能成为年轻村民的领头羊,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他脸皮厚。 这会儿又腆着笑脸问:“西门大官人,您说新建房屋安置村民,是怎的安置法?” 西门卿看着张征,倒生出几分欣赏来,勇敢却不鲁莽,率真却心细。 “按照户籍人口,单人单户则一室一厅,三口之家则两室一厅,三口以上五口及以下则三室一厅,五口以上一律四室一厅。” 厅与室的说法,古来有之,西门卿这么说,张征也能大概听懂。 正是听懂了,他才震惊!西门大官人是活菩萨转世罢! 要知道,村中一大家子十来口人,挤在两间茅草屋里的都不在少数,可西门大官人却给四室一厅! 而且单人单户,也有一室一厅。如果…… 正这时,应伯爵皱眉开口:“哥哥!你是宅心仁厚,才用这安置之法,但难保不会有人……” “应二。”西门卿抬手制止应伯爵继续说下去,“有事稍后再说与我听。” 应伯爵只好闭口不言。 张族长一双浑浊却睿智的老眼,深深地看住西门卿,想寻求一个保证: “西门大官人,您刚才所言可当真?” 西门卿脸上挂笑,神态却再认真不过:“自然当真。” 甚至又提出:“若不放心,本官既带着私章也带着官印,大可写下契书,与你们盖上印章,留作凭证。” 私章加官印,再没有更有力的承诺了。 当然,若真想违约,撕毁契书也就是。但那时西门卿的名声也不必要了。 张族长也做下承诺:“如此,老朽会召集族人议事,将此事说与族人知晓,迁与不迁由族人去做决定。” 张族长未将话说死,但不过是说话的艺术罢了,若西门卿真能履行承诺,谁还会拒绝如此厚遇? 给修新房,给保证工钱,还有哪个东家能给? 至于圈建盐场后,他们村的地方就不是他们的了……说的好像以前是的一样! 他们是盐民,有官方额定煎盐任务,以煎盐为生的盐民。 而非农民,当然他们也会开垦一块地种菜种粮,但并不以种地为生。 西门卿:“本官候等张族长佳音。” …… 晚饭散去,回房路上。 应伯爵说出了先前未完的话,“哥哥,难保不会有人在签订契书之前,纷纷分家分户,好多得房屋。” 谢希大也附和道:“哥哥,应二哥的担心很有道理。虽说人多的家户,得的安置房屋也更大,但终究不及将人分出去,成了单人单户之后,得的安置房屋更多。” 西门卿岂会没有想到这一茬? 前世一遇政·府或企业征用土地,政策不同倒不分户,而是纷纷迁入户籍,只为按人头计算安家费时多得一份。 “盐场真赚钱了,还用在乎这点子小钱?”西门卿向来奉行‘成大事者不能抠抠搜搜’。 “我的盐场要赚大钱,还要靠村民们艰辛做工呢,若几间屋子,就能换得他们的勤劳,何乐而不为?” 又补充道:“几间屋子,就能换得村民忠心,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云理守想到他兄长所讲,兵乱下的百姓为了守住家园,而不惧生死的场景。 “即便没有忠心,他们也会为了自己的房屋,而拼命守护盐场。” 西门卿停脚,转头看了一眼云理守,“对,非去说的很对。” 原著中,云理守在他兄长过世后,袭了参将之职。 现在来看,云理守竟凑巧是有几分武将天赋的。 村民们可能小赚,他永远不会吃亏。 “但村民并不会成功分户。”西门卿隐于夜色中的脸上,分辨不清神情。 “因为我早已在山东官场挂了名号,且与无棣县衙知会过,在分得安置房屋之前,并不会同意为村民们登记分户。” “但有成家分户必要的男丁,我依旧会为他们分独门独户的一室一厅。” 众兄弟有的茫然不知缘由,既然都要分的,费那许多功夫做甚? 也有如白赉光一类心思灵活的,对西门卿的话若有所思。 而不管是茫然不知的,还是若有所思的,西门卿都看在眼里。 并在脑海里的考察记录表中,添上一笔此刻各人的表现。 另一边,众人离去后的正厅。 张征喜得是眉飞色舞! “族长曾祖,进哥哥,我们村中那些家中兄弟多的汉子,能分得独门独户的房屋了!” “只要与父母分户即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9 20:23:24~2023-01-20 21:0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撒花机器 10瓶;哦豁 5瓶;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收获地盘 ◎张家村范围内约五万亩地,尽皆圈建为盐场◎ 眼下已无外人在场, 张进扬起巴掌,‘啪!’拍张征脑壳上! “稳重!稳重!稳重!”重要的话强调再三! 张族长跺跺拐杖,摇头训诫:“征哥儿, 莫只把自个儿当聪明人,并非你之外尽是蠢人。” 第90章 “刚才在饭桌上, 那应二的话虽被西门大官人打断, 但那未尽之言, 大官人应该也已猜到。 应当就是在劝阻, 难保不会有人,会为多分房而分户。” 张进也赞同族长之言,“征哥儿,西门大官人名声在外, 哪会是短见庸碌之人?他会想不到村民们许是会钻空子?” 张征很是失落, “难得碰到机会, 让村里男丁有成家立室的希望……” 张征有年轻人的鲁莽冲动, 但他作为年轻一代领头羊, 确实有一颗无私公心。 张族长也为村中男丁成家发愁,沉吟片刻: “西门大官人既拦下了那应二后面的话,许是不愿戳穿, 又许是……给我们留的余地?” 张进的孙辈都三五个满地跑了, 还一大家子挤在三间茅草屋里,他也想让儿子们分得独门独户的安置房。 听族长的意思, 似乎另有转机? “族长, 您的意思是?” 张族长心一横,做下决定:“我们试试罢!等召集族人议事时, 让村中实在困难的人家分家!” “但也只是分家, 并不去衙门分户。若西门大官人到时调取衙门户籍, 作为分房凭据,也不影响甚么。” “若听取村中家户居住实情,按家分房,便能分得房屋。” 张征立刻又高兴了,“那些家中着实困难的男丁,有了房屋,也能娶一个娘子回来,老婆孩子热炕头!” 张进忙又告诫:“征哥儿,你可别得意忘形,反搞砸了好事。” 张族长也强调,“我们所做之事,不能摆到台面上,须得有所节制。” “若分家的人家不太多,西门大官人或许睁只眼闭只眼,抬抬手也就放过了。” 张征表示他也懂的,“若是分家的太多,好比每个人分成单家独户,便是夫妻也合离了分成两家,只为分得安置房。 那西门大官人必然不会允许的,本来不打算调取衙门户籍的,也得去调了。” 张族长欣慰道:“正是此理。” 西门大官人能新建房屋,安置村民,已是仁义之至。 他们的自私之举,成了是西门大官人厚道,不成也在预料之中。 …… 张家村这边,自有张族长他们去商讨。 西门卿一干人等,在第二日,留下一个兵士看守后,其余人都前往了无棣县城。 到县城是为办正事,不是无事闲逛,因此目的地明确。 第一站直奔牙行。 牙行老板看西门卿一行,人多势众,气度不凡,接待得格外殷勤:“……要能砌泥砖墙、盖瓦的瓦匠?” 事实也证明,老板这份殷勤很值当。 西门卿开口就是:“对,最好是配组好人员的瓦匠队。三五人一队的,十来队都不嫌多。” 牙行老板眼神锃亮!大生意啊这是! 只是……“官人要人可急?要找这般多的工匠,一两日难找齐。” 莫等到时终于找齐,又不要人了。 “倒不急,一月之内最好,两月之内也可。只是老板得下力给我找齐,早晚都要用得着的。” 老板见时间给的宽松,暗道这笔生意能做成,也有得赚! “那是一定!咱做生意唯诚信二字!官人,可还有其他要用的人?咱一并给您找来。” 西门卿目光打量一圈老板,不甚信任的模样,“人倒是还有要用的,只是你一家找得齐?” 老板一看有戏,把胸膛拍得咚咚响,夸下海口: “官人只管放心,我这牙行莫说在这无棣县,便是在棣州,也都做着生意哩! 否管要甚么样的人,否管要多少人,咱都能给官人找来!” 西门卿神态犹疑,没有接话,似是不信。 牙行老板又诱之以利,“官人若照顾咱生意,未尝不可让惠于官人。” 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西门卿:“那削价四成如何?” 削价四成的话,即是原本要价十文的,要价就降为了六文,让惠太多。 牙行老板讨价:“二成。” 西门卿还价:“三成。” 牙行老板让步:“二成半。” 西门卿寸步不让:“三成。” 牙行老板妥协:“好,削价三成。” 讲好价钱,西门卿就开始提需求,“除瓦匠外,还要烧窑工匠。 要能烧瓦,主要是能根据要求烧制砖头和水泥。三五成队,要七八队。” “还要下苦力的劳工,百来人也不嫌多。” 老板越听越惊讶,也有没听懂的,“官人,您要这么多人,这是做甚么?” 多吗?不多。 这还是把张家村的劳力也算在内之后,得出的人力需求。 “打算新建一个村子。须得这么多人,老板能找来吗?” 牙行老板咬牙应下,“如果与瓦匠一般,要的不急,工钱又能给到行价,咱使出全力也要给官人找来!” “那行。”西门卿从袖中掏出一包银子,递给老板,“请老板去写下契书,约定好条款,并注明今日所收定金。” 老板接过沉甸甸银子,掏出看了看银子成色,又系紧袋子收起来。 “正该如此!官人稍等!咱这就去起草契书。” 牙行老板返身进里间草写契书去了,直到这时,应伯爵几个兄弟,才把疑问表现出来。 论资排辈,依旧是应伯爵开口:“哥哥,我们能猜出你来牙行找瓦匠和劳工,是为张家村新建安置房,圈建盐场。” 第91章 “可是烧窑工匠去烧瓦也就罢了,烧砖也说得过去。是哥哥厚道,欲为村民修建砖瓦房,再者圈建盐场也用得上砖瓦。 可烧水泥是做甚么?” 如今时机未到,解释了他们也听不懂。 西门卿就卖了个关子,“等成品出来后,你们看过就知道了。” “水泥的事不急,倒是有件至关重要的事……”西门卿扫一圈身后众兄弟,“你们谁留在此地,谁跟着我去沧州?” “我要圈建两个盐场,无棣县此地算一个,沧州将再有一个。” 西门卿简要提一句两者区别,“无棣县盐业发展日久,沧州多半不同。” 众兄弟或各自沉思,或互换眼色。 竟自发分成两个小团体,应伯爵一个,谢希大一个。 这次谢希大作为小团体领头人,代表发言:“无棣县此处的盐场,须得协调好张家村村民,以及监督安置房和盐场的修建。” 应伯爵自不愿谢希大专美于前,接过话来:“沧州那处,想来最主要是须得为盐场招募人手,以及也得圈建盐场。” 西门卿:“那你们谁留下?” 应伯爵和谢希大对视一眼,最后应伯爵开口:“我带着几位兄弟留下罢。” “我自诩在与人相处上,强于一般人。我竭力一试,应当能调动人手,完成安置房和盐场的修建。” 谢希大调侃道:“毕竟是在院里谋生的人才哩!” 应伯爵作势要打人,“你只损我!你便是甚么好人了?!” 等双方闹过一阵,西门卿安排道:“修建安置房,圈建盐场,烧砖烧水泥等,一应事项,我都有规划方略、流程图纸留下,不用担心做不来。” 应伯爵原还有忐忑,这会儿也放心了。“有哥哥这句话,我也就安心了!” 这边说完,牙行老板也草拟好了契书出来。 “官人您过目。” 西门卿接过,快速扫读完毕,“老板是写惯契书的,没有问题,就这般定契罢。” “再有,老板你来认认人。”西门卿指着应伯爵,“日后由我这位兄弟与老板接洽,他说如何便如何。” 牙行老板记住应伯爵身形面容,“记住嘞!” 与牙行老板签好契书,西门卿又带着一行人前往第二站——无棣县县衙。 到得县衙门前,西门卿出示了加盖私章和官印的身份文书。 检阅后,得以进门见到了无棣县知县。 见面后如何厮见,如何寒暄,都不必细说。 总之,西门卿顺利地交割了圈建文书,换来一份盐场地契。 自今日起,张家村范围内约五万亩地,尽皆圈建为盐场。 沿海岸线上,长十公里、宽三公里,面积相当于后世一个小乡的狭长地界,就是西门大官人的盐场了。 盐场内有平坦滩涂,有险峻礁石,有峭壁悬崖,有孤耸高山,有起伏丘陵。 地形丰富,易守难攻。气候宜人,可耕种可放牧,可自给自足。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新年快乐!】 【祝大家2023年身体健康,工作顺利,感情幸福,财源滚滚!】感谢在2023-01-20 21:03:05~2023-01-21 22:4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必达 27瓶;wandao 10瓶;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盐场进度 ◎张家村盐场进度◎ 自西门大官人留下水泥烧制工艺流程、红砖烧制工艺过程、盐场圈建及晒(粗)盐等一应图纸, 与谢希大一行动身往沧州去后。 应伯爵便开始统筹安置房和盐场的修建。 他先找来工匠队中的头儿,选出队中聪明的工匠,将图纸工艺交予他们钻研。 学通后做师傅, 去带领普通苦力试验。 也不怕工匠学成后泄密,因为事先已经签下保密契书, 且谁又敢窃取西门大官人的机密? 便是背后有人指使, 那背后之人还敢动蔡太师的利益?除非皇宫中的官家。这显然不可能。 再者说, 他们又非毫不设防, 就由着小人来盗。 这日应伯爵正对照西门卿留下的张家村安置房及盐场修建计划书,核对进度,就有负责水泥烧制的工头李五,前来汇报。 “应官人!”李五奔来时喜得手舞足蹈, “水泥烧成了!” 应伯爵激动得扔下计划书, “果真!?” 哥哥计划书中的安置房选址、打地基、烧青瓦, 盐场清理、平整场地、圈地下地基, 进度都很顺利, 且尤有超前。 就连以往他没听过的烧制红砖,也有烧窑工匠找到合适的泥土,按图纸建出砖窑, 于五天前成功烧出第一窑五万块红砖。 就只这水泥, 总也达不到流程图后附的检测标准。但今日可算成了! 李五信心笃定:“果真!我们严格按照大官人的工艺流程烧制,又按照检测标准检测过, 果真成了!” “走, 看看去!”应伯爵率先出门,他得去亲眼看过才放心! 到得地方, 应伯爵从一堆浅铁灰色的泥堆中, 拈了一点在指尖捻了捻, 过后又抓一小把,往下风口一扬。 但见果然飘扬似轻雾!细腻如扬尘! 李五又引路道:“应官人,且请来看看我们用水泥打的地坪。” 应伯爵跟着来到地方,便见眼前一块十尺见方的地坪,眼色是与水泥相近的浅铁灰色,平滑似镜。 第92章 抬步踩上地面,踢踏几步细细感受,落脚平稳坚固。 “拿大锤来!” 一个工匠找来一把柄长五尺的大铁锤,李五接过,递给应伯爵。 应伯爵接过后,就扬起大铁锤过脑后,再由腿及腰腹发力,使出全身狠力一锤擂在地坪中央! “砰!”一声,震得他握锤柄的虎口生疼,待一看地坪,却只蹭掉表面一层皮。 “好!”应伯爵激动叫好。 下一瞬又使力扬起大锤,一锤砸在原处,又是不输先前的一声“砰!”。 待再弯腰查看,依旧没有裂缝,只是砸掉的表皮更多一些。 出现一个拳头大小不及小指厚的浅坑,坑里露出碎石一角。 真可谓坚若磐石! 李五语气自豪,还有些许邀功意味,“我按照西门大官人留下的检测流程,去上游河滩挑来河沙,又碎了石子,按比例加水混合后,铺出了地坪来试验。” 显见李五他们之前就已试验过,这是铺出来给应伯爵检验的。 应伯爵不吝夸奖几句,又问:“可测过承重了?” 李五暗道失算,“还未,想来应该不会差。” 应伯爵也这般觉得,但该测也要测过才算放心,“正好这水泥坊还要修建扩大,需得用砖,你们去砖窑运来两千块红砖,堆在这地坪上。” “三日过后,没有裂隙便算成了。” “是。”李五应下。 之后招人去运来两千块红砖,整齐堆码在地坪上,放置三日后搬开来看,不见丝毫裂隙,也不见下沉。 如此这般,水泥算是彻底烧制成功! 说回当下,应伯爵检测过水泥,顺道又往砖窑去。 砖窑大门处的两个守门官,见应官人往这儿来,忙上前相迎。 “应官人!您来了!” 应伯爵平素就亲和近人,这会儿心情正舒畅,笑得愈发和善:“两位辛苦,我来随便走走。” 两个守门官是张家村人,身材壮硕,又会些棍棒拳脚,在此守门足够震慑宵小。 “不辛苦不辛苦!” 两人守门至今,站岗盯人罢了,不背不挑不下重力,有棚遮阳挡雨,何谈辛苦? 每月工钱却不菲,着实羡煞旁人! 应伯爵过了门亭,又行小半刻钟,来到堆场。 在诸多砖堆中,随意抽选两块拿在两手,用力一磕!完好无损。 声如磬响,色呈浅绛,是上好红砖的品相。 一次不够,应伯爵再次一手一块砖,用力一拍! 咵嚓! 红砖大体无损,只在边角磕掉一小块。 应伯爵暗暗点头,不错,这次抽检表现仍旧优异。 这时烧窑工匠队的头儿周六,远远往堆场这边来。 待人走近了,与应伯爵唱喏招呼道:“应官人安!” 应伯爵回应过,说到正题上:“烧多少块砖了?” 周六有一本账在心中,默了默,算出结果来:“一窑烧五万块,至今开窑五回,便是已烧约二十五万块砖。” 应伯爵也在心中默了默,得出结论:产能较计划书中略超。 “尚可。”只是略超,还是不够优秀,“盯好烧窑,试试一窑能否多烧些。” 不能多烧,就要打算起新窑了。 周六应下,暗道:看来应官人不甚满意,他得带人改进砖胚的堆码,成了也可多烧些。 应伯爵转而又夸奖,“这砖颜色浅红,声如磬响,狠劲磕碰亦不断不碎,品质不错。继续保持!” 说话间,学着他家西门哥哥的样子,拍拍周六的胳膊以示鼓励。 周六果然被激励,“是,应官人!” 抽查过红砖品质,应伯爵又与周六一道巡视了砖窑。 遇着工匠或劳力,也都能对上人名,说几句话,让对方受宠若惊。 这边应伯爵巡视完砖窑,刚离开没走出多远,就又远远看见张进。 心道:今儿也是巧,索性都去巡视过一遍罢。 于是应伯爵主动朝张进走去,近了后,打招呼并问:“张兄弟!这几日地基挖得如何?” 烧砖瓦和烧水泥乃手艺活,应伯爵便直接从工匠队中选出头儿来。 挖地基相比要简单些,肯卖力气就能做,便选了张家村中年一代的代表张进。 张进转头,驻足听问,之后回答:“今儿是正好碰见应官人,否则最晚后日,我也要去找您禀话的。” “山前的地基即将竣工,接下来就要运条石、铺条石入地基坑道。” 在地基坑道铺条石时,错缝对齐,条石间抹上水泥砂浆,如此地基也会很稳固。 地基坑道以条石填平后,就能在上面架柱砌砖了,墙砌起后再上梁上瓦,如此一栋房子也就建好了。 应伯爵本就打算去地基现场看看,闻言便在前走着,“走,咱们看看地基去。” 二人一道来到张家村山前一开阔地带,只见平坦空地上有百来名苦力,正面朝大地背朝天,嘿咻嘿咻扬锄挖着。 空地上,已挖好的地基格子横平竖直,星罗棋布,多而密。 安置房统一分布在张家村村东,一处‘南北两山夹一盆’的地方,中间又有一小河横穿而过。 小河北面,可从地基看出多是两室一厅、三室一厅格局,建成后将分给多口之家居住。 小河南面,则可见多为一室一厅的单门独户格局,建成后将分给未婚或新婚无子夫妻村民居住。 第93章 半路加入的张征,一脸遗憾的表情:“为单人独户修建的安置房,怎就在河那边哩?” 张进不解:“怎的?” 张征:“离父母远了些。” 应伯爵却是一言击中要害,“如此,不正是征哥儿你们年轻人所希望的?” “离啰里啰嗦的父母远一些,自个儿单住,不正是年轻人梦寐以求的?” 张征:“……哈,哈,应官人真是爱开玩笑。” 应伯爵拍拍张征胳膊,安慰:“莫在意,我们也都是自年轻人过来的。” 张进想起十几年前年轻时,他也确是总想着脱离父母管束,住得远远儿的。 今日行程的最后,应伯爵去了海边,只见已经清理过废弃杂物的滩涂上,连绵一片不见头尾的田字方格盐田,已初步成型。 在目不能及的更远处,与别村的分界线上,长六里,宽九尺的宽厚围墙地基也已挖好。 只等用红砖和水泥砂浆砌上围墙,盐场就算圈建完成。 那时也就可以开始晒盐了。 应伯爵坐在礁石上,看着海天之间,烧成火海的晚霞。 “朝霞不出门,暮霞行千里。也不知哥哥他们走到哪里了。” …… 被应伯爵惦记的西门大官人,腹中早有计划,当初出发时就带着谢希大一行,直奔沧州海边。 接着沿海走访,取海水测量盐度,到当地县衙调取县志等,查看地质情况、旱汛潮汐等记录。 一应勘察事宜,都有条不紊进行。 如是一个月过去,已基本确定出几个待选之地。 而在盐场选址确定之前,西门卿先见到了他白捡的一个结义兄弟。 彼时,西门卿不久前刚确定一个待选盐场,却不能令他绝对满意,于是辗转下一处。 行路歇息时,西门卿刚坐下,拿出一张肉饼准备吃,就见不远处他白捡来的结义兄弟,戴着枷锁一身狼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1 22:45:47~2023-01-26 21:3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想取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糊糊国王 100瓶;月鸦 30瓶;明朝散发弄扁舟 12瓶;万物有灵、薛、撒花机器 10瓶;莫留 6瓶;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遇林冲 ◎甚么草大官人!◎ 官道旁林间, 西门卿倚坐在一棵大树下,正乘凉歇息,欲饮水进食。 就见官道上走来两个公人, 并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戴枷犯人。 西门卿好记性,只觉那犯人身形颇熟悉。 等走近些, 西门卿看清犯人面容, 立时认出来人。 “四弟!四弟!” 走在官道上的林冲正口渴腹饥时, 忽闻道旁有人在唤。 待转头看过去, 就见他那结拜大哥西门大官人,正且惊且喜地摇臂高声唤他四弟。 “四弟!”西门卿口中呼唤着,脚下欲踏出树荫往官道上来。 林冲见此,忙往道旁林中疾步而去, “哥哥!” 两个押送的公人只觉舌尖泛苦, 早间才送走一下打折一株树的莽和尚, 不想晌午就又遇到一位乍看便知不凡的人物。 也不敢阻拦林冲, 反而跟着进入林间去拜见。 西门卿上前迎到林冲, 双手扶住林冲颈间的七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见他形容狼狈,面上刺“迭配沧州”四字。 遂痛心问道:“四弟何故至此?!” 此处不是详谈之地, 林冲便简单概括说:“受高太尉诬陷, 吃了一场官司,发配至此。” 西门卿也体贴地不再多问, 只搀扶了林冲往旁边坐下, 又接过谢希大递来的水囊,将囊嘴凑到他嘴边, “暑热难当, 最易干渴, 四弟来补些水。” 林冲正干渴难忍,便也就着囊嘴咕咚咕咚,一气喝空水囊!方才觉得浇熄了喉中火焰。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33点] 西门卿收起水囊,抬头看看头顶烈日,道:“晌午时辰了,四弟可要用些饭食?” 林冲干渴已解,腹中饥饿便更甚,“劳请哥哥,赶了半天路,不曾进食,腹中正空鸣。” “四弟客气。”西门卿又接过常峙节递过来的干粮面饼,并取来一个水囊。 林冲欲接过自己进食,西门卿避过,撕下一块面饼喂到对方嘴边:“这枷碍着,不便进食,我喂四弟。” “……”林冲心中炽烫,眼眶泛起热意,沉默地张嘴吃下面饼碎。 一块吃下,又撕一块递到嘴边,这般吃下三块后,又怕觉得干咽,又将囊嘴凑到嘴边,喂他喝一口水。 如此这般,林冲吃下西门卿撕碎喂的两张面饼,又喝空一个水囊,方才觉得不渴不饿了。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增加7点]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40点] 此刻的西门卿之于林冲,无异于险境中遇天神临世,沙漠中得甘霖浇灌,不仅及时还体贴。 受恩了一顿饭两囊水,可其间情意和希望,却又不止两囊水一顿饭。 西门卿服侍着林冲吃喝完毕,又在树荫下靠坐歇息。 乘凉片刻,疲乏稍缓,西门卿方道:“四弟可还走得动?若勉力能走,我们动身往前去一截,或可遇见酒家,那时坐下吃上酒肉,也好叙叙话。” 第94章 林冲一路走来,枪疮复发、滚水泡脚,又穿新草鞋磨脚,遭了许多罪受。 后遇智深师兄野猪林相救,护持他行了十七八日,才没添新罪受,如今已磨练出高超耐力来。 况才进了食水,又歇凉片刻,“小弟走得,全听哥哥安排。” 西门卿便吩咐随行两个兵士担起行李,与谢希大、祝念实、常峙节一行起身。 他也不骑马,只牵马陪林冲步行。 两个监押的公人,入林中后见有两个兵士随行,便知西门卿应是官身。 更是声儿也不敢出了,只安静跟着。 一行人走不多久,就见官道旁有一家酒店。 众人入得酒家,西门卿拉着林冲在上首坐了,谢希大等人陪座侧席。 随行两个兵士和监押的两个公人,到角落一张桌坐了。 林冲往角落看了看,终究没有言语。 哥哥在此,他如何好让两个公人坐上首。且沧州就在眼前,又有哥哥官身震慑,想来两个公人不敢再为难于他。 众人坐定,谢希大扬声叫来店主人,又问西门卿:“哥哥,来三斤羊肉、一锅羊汤、五斤酒,可使得?” 西门卿想了想,道:“天气暑热,羊汤入腹燥热,却不如换了梅汤来。四弟,你看可好?” 林冲无有不应,“哥哥思虑周全,全凭哥哥安排。” 于是西门卿对谢希大颔首示意,谢希大又转头对店主人:“劳烦三斤羊肉、一锅梅汤、五斤酒。边上那桌上两斤羊肉,四碗梅汤。” 兵士和公人在外,饮酒误事,便不买酒水与他们。 店主人听了,却是不忙去预备酒肉,而是看着林冲道: “这位……客人,俺这村中有一位大财主,姓柴名进,人称柴大官人,江湖上都唤他小旋风。” “这柴大官人,乃是大周柴世宗嫡系的子孙,因陈桥让位有德,得太.祖皇帝敕赐丹书铁劵,无人敢惹他。专爱招揽天下好汉,三五十个的养在家中。” 谢希大见店主人并不预备酒肉,却杵在这里啰啰嗦嗦,语气颇不善地问:“你这店主人!任他柴大官人千好万好,与我等何干?” 店主人遭了呵斥,赔笑解释道:“只因柴大官人吩咐我们:‘酒店里如有流配来的犯人,可叫他投我庄上来,我自资助他。’我见这位客人也是英雄好汉,便说上一嘴。” “若客人有意前往,便要莫吃得面皮红润,不然他觉得你自有盘缠,便不助你……” 店主人话音还未落,谢希大便怒而呛声:“你这厮生得一双鱼眼,好没眼色!” 店主人再次遭斥,又赔笑道:“我原是好意……” “还敢狡辩!”谢希大是人堆里混的人物,如何不知店家的盘算,“你只说柴大官人千好万好,又见我哥哥的兄弟英武不凡,欲卖那甚么草大官人的好,就来折辱我哥哥的兄弟!” 西门卿此时还插空说了一句:“子纯,我的兄弟,便是你们的兄弟。” 谢希大从善如流:“我兄弟岂是那街旁乞丐?!竟要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空腹鸣响,前去求他草大官人,赏赐几个资助不成?!” 店主人自有小心思,眼下被谢希大言中,只得又连连赔笑:“官人言重,小人本是好意……” 谢希大拍桌而起!“去你贼厮的好意!你只当全天下就他柴大官人有几个散财?一两百年前的恩赐,也好意思眼下拿出来充门面!不知他官居几品?就敢蓄养英雄好汉充作护卫!” 店主人听客人越说越严重,大热天却觉冷汗涔涔,忙连连告饶:“原是小人多嘴,官人原谅则个!” 谢希大这才坐下,只是却也仰着下巴,骄傲道:“你这厮如那井底之蛙,只知柴大官人,却不知你当面更是西门大官人!” “我兄弟与我哥哥,乃结义的异姓骨肉兄弟,自会护持他周全,岂容旁人插手!” 直到此时,西门卿接过话来:“我兄弟说的正是,你这店家,莫要见着英雄好汉便怠慢,只顾劝人去投奔柴大官人处。” [今天还好了。]旁人不可见的小雀儿悬飞着,[原著中,这店家可是让林冲和两个公人枯坐小半个时辰,近一个小时没人理他,何等怠慢!]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50点] [林冲的羁绊值增长,变得容易了啊!] [遭遇困境,前路无望,正是心防脆弱的时候。此时遇我体贴援手,羁绊值涨起来自然容易。] 脑内神念交流间,西门卿已对店主人挥挥手,“去将我们酒肉端上来罢!” 店主人怎敢再多话,闻言如蒙大赦,“是是,小人这便去这便去!” 在等待酒肉上来前,西门卿关怀林冲道:“先前在野外林间,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便不曾问,四弟你何以至此?” 作者有话说: 如果你们发现某章的遣词造句,格外‘古韵’(拗口),那一定是作者提前码好并修改了。 【另外,v线要到了,作者却迟迟码不出万字入v章,甚至暗搓搓想问一句:入v真的要三更吗?一更可以吗(狗狗祟祟)】感谢在2023-01-26 21:34:23~2023-01-27 18:1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关风月 13瓶; 第95章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攻略林冲 ◎不仅谢这一百两银子,更谢对方安排妥帖◎ 林冲神态郁郁, 露出几分忿恨:“原是冲撞了高太尉家衙内,吃了一场屈官司,遭刺配这远恶军州——沧州牢城。” 西门卿不解, “究竟是何缘故?怎就冲撞了高衙内?吃了一场甚么样的屈官司?” “四弟且说一说,哥哥如今官居山东提刑所理刑千户, 或许不能提四弟伸冤, 却能酌情转圜一二。” 在东京与林冲初遇时, 他让对方早回林娘子身旁护卫, 应该是避开了高衙内岳庙调戏林娘子剧情的。 但如今看来,林冲和林娘子的命运没能就此改写。 “哥哥如今做了提刑官?” 提刑官主理辖地司法刑狱、地方治安、监察官吏,便是不能为他张目,也能为他转圜。 到此时, 林冲才算打开心防, 巨细无遗说来:“有那陆谦畜生, 我和他如兄若弟, 他却来骗我!” “一日那陆谦畜生上门来, 邀我出去吃酒,便去了樊楼内吃两杯。正吃酒与果子并叙些闲话时,巧遇内急外出解手, 撞见家中女使锦儿慌张寻来。” “道是一个汉子找来说:‘你家教头和陆谦吃酒, 只见教头一口气不来,便重倒了!只叫娘子且快来看视。’*, 娘子与锦儿慌忙跟去, 到得地方却只见桌子上摆着些酒食,不见我, 又见一后生出来, 言语孟浪, 便慌张来寻我。” “我跑到那陆谦畜生家,上到楼上深阁,只听得娘子呵斥,又闻那高衙内言语调和她。待我叫门时,惊得高衙内跳墙走了。” “娘子贞烈,并不曾被玷污了去,我砸了陆谦畜生的家,却终究没寻见人。” 西门卿听下来,竟和原著中相差无几。 “或是高衙内先前见过弟媳?不然从何惦记上?” 说到这里,林冲却是悔恨不及,“因我乃禁军教头,太尉府女眷设宴款待各教头家眷,想是那时候叫高衙内瞧见了娘子容貌。” 西门卿却是摇摇头,“太尉府高门,怎会无缘无故宴请小小教头家眷,想来本就是一个局。” 林冲也觉有理,“那便是不知何时,高衙内见到娘子容貌,去打听了家世,存下的心思。” 林冲又继续道:“后来我闻听,高衙内那日回去后便病倒,可龌龊心思却不改。之后一日我买得一口好刀,第二日太尉高俅传话要看,我便带刀前往,被骗误入白虎节堂。” “我欲退时,高俅来得及时,又冤我手执利刃入,故入节堂,欲杀他,令左右军校将我拿下。 后来幸得岳丈买上告下、使用财帛,又遇孙定和滕府尹周全,没杀我,判了我一个刺配沧州牢城。” 西门卿听完后半截,心内感叹:[莫不是真有命中注定一说?即便避免了高衙内岳庙调戏林娘子,剧情也依旧走向了‘林冲误入白虎堂’。] 小名系统给出了专业回答:[虽然穿书界有蝴蝶效应一说,但剧情的扭转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林冲刺配沧州有其必然性。] [首先高衙内是花花太岁,不会变成柳下惠;其次林娘子貌美;再者林冲是高俅下属,高衙内与林娘子遇见可能性大。] [最后,陆谦是林冲好友,富安还是那个富安,言行的内在逻辑不会变。 所以为高衙内和高俅献计,极大可能还是那条计谋。 孙定和滕府尹也没变,依旧为林冲周全。] [于是,林冲依旧走上了误入白虎堂,刺配沧州的命运。] 西门卿:[这样看来,我想要改变西门庆脱阳而亡的结局,也还要多多努力啊。] 小名系统:[……] 一时竟分不清宿主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金瓶梅剧情已经崩得稀碎了好吗,还要有多努力啊?! …… 西门卿想到水浒传中一个情节,又问:“四弟遭此劫难,实属天年不齐,非是你之过错。只是你到沧州来了,弟媳却是如何安置?” 林冲还是那个林冲,其言行品性不会变,在对林娘子的安置上也是。 “我得罪了高衙内,恐他威逼陷害,又想娘子青春年少,莫为我误了前程,便写下一封休书,叫丈人张教头接回家去赡养了。” 西门卿很不赞同林冲的安置,“四弟,你原是好意,思忖着你得罪了高衙内,将弟媳休回家去,让她自行婚嫁,便不会牵连到她。” “只是四弟你却不曾想过!你因何冲撞了高衙内,那高太尉又是因何构陷于你?乃是因为高衙内肖想弟媳之故啊!” 林冲一时不解,“哥哥此言何解?” 西门卿直接点破,“高衙内令其父高太尉陷害你,是因肖想弟媳,并非四弟你冲撞他。” “因此,与你是否冲撞高衙内,是否得罪他无关,来日他都必会强逼弟媳顺从。” “你便是把弟媳休回家又如何,你林教头保不得她,你丈人张教头就保得住她?” 林冲一听,原本放心到沧州来的心又提起来,一时五内焦躁! “以我娘子贞烈气性,必会不从,到那时……” 唯有自戕一条后路! “我原想我存亡未保,她青春年少,莫枉自两相耽误,她自改嫁过活去……” 可今日一旦明悟,竟是他走后,她亦要身陷水深火热,枉自挣扎。 第96章 当初林冲自身难保,也做不出更好的安排,西门卿便也权且相信林冲之前是没想到这一层。 又思及水浒传原著中,并王伦后林冲使人传信林娘子后得到的‘已故半载’的时间节点,现在还绰绰有余。 只是也怕迟则生变。 于是当即便道:“四弟,我与你乃异姓骨肉兄弟,弟媳也便是我亲妹了,自不能明知她将遭难却不顾。” “不如这般,我当下就修书回清河家中,叫我忠心的家人来保到东京走一趟,趁四弟发配、高衙内正暂避风头的当口,悄悄接了张教头与弟媳往清河去。” “你那嫂嫂是个贤妻,有她安顿张教头与弟媳,四第你尽可放心。”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60点] 林冲正为自个的疏忽悔恨难当,听了西门卿周到的安排,一时是铭感五内,眼泛湿意。 “哥哥恩德,不死当以厚报!” 说话间就带着枷起身,‘咚!’一声单膝跪在西门卿身侧,因枷碍着无法抱拳行礼,便低了头示意。 西门卿亦是连忙起身,双手扶着林冲颈间长枷,把人搀起来。 “我先前便说,你我乃异姓骨肉血亲,有难自当伸出援手,四弟何必如此客气!” 西门卿的不居功和谦逊体贴,再次叫林冲心绪波动: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70点] [看林冲的羁绊值增长,帮他安置丈人和妻子涨10点,你不居功不挟恩,他也涨10点。] 小名系统有些不解,[一时竟不知道,林冲是有情义,还是有气性了。又或者情义和气性,一样分量?] [人性复杂就在于此,小名你不懂。] [不懂就不懂呗,反正有导游你懂就够了。]长久以来,小名系统已经学会了咸鱼摆烂。 有句说句,摆烂虽然不正能量,但是真轻松啊! [‘贞烈之妻·林娘子(r)’羁绊值100点!] 西门卿听到系统提示音,暗道:[这才算是彻底改变了林娘子自缢命运。] 小名系统也很高兴,有因为挽救了一个名著人物,也有因为又有一个满点成就奖励可以领取了! [之前武迎儿、李桂姐、乔郓哥,三个r级人物满点成就的青铜宝箱成就奖励,导游你开出来水泥烧制工艺流程、红砖烧制工艺流程,以及简易建筑设计图纸,刚好很有用!] [不知道这次又能开出什么来!好期待啊~] [我也挺期待的。] …… 西门卿他们在酒店里坐上这一会儿了,店家终于将酒肉梅汤备好端上来。 “子纯,你们自个儿吃喝取用。”招呼过谢希大等人,西门卿另备一双筷子,依旧夹了羊肉去喂林冲,“四弟不便,哥哥喂你。” 林冲感动地生受了,“谢过哥哥。” 因先前在林间已进过食水,这会儿林冲也恢复了细嚼慢咽,如此西门卿也能顾得上自己。 你一箸羊肉,我一筷羊肉,你喂一杯酒,我饮一杯酒,和谐地吃喝起来。 如此吃喝小半个时辰,畅聊过各自近况,也将桌上酒肉梅汤吃喝殆尽。 吃饱喝足,就又要动身赶路了。 西门卿扶着林冲颈间长枷,安排道:“四弟,你且跟着两个公人到沧州衙里下公文,参见州官大尹,判送牢城军营。” “俗话讲:有钱能通神。我有百两银子与你打点,先使钱免去杀威棒,再活动一番管营和差拨,叫寻个轻松些的差使干着。” “我则会下帖到沧州衙门里,请沧州知州为你转圜。恰好我要在沧州圈建一处海盐场,来日或可为你换一处地方。” “谢过哥哥。师兄已给我过十几两银子。”林冲婉拒。 西门卿依旧递给林冲一包银子,“智深二弟思虑周全,只这也是我一番心意,想你手头更宽裕些。” 林冲终究接过,又谢:“谢过哥哥。” 不仅谢这一百两银子,更谢对方安排妥帖。 虽然西门卿说的含混,林冲也听懂了:对方要在沧州圈建一处盐场,欲寻沧州知州转圜,将他接到盐场去。 到那时,他在哥哥手下,或看守护卫盐场,或教授盐场壮丁棍棒功夫,日子都必然比在牢城军营里好过。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80点] 作者有话说: 【点击前一章评论区,就看读者坚持原则现场[捂脸]】 【反正都要倒v了,倒8万和倒10万也没区别,等下个月再v叭(作者码不出入v章就拖延现场)】感谢在2023-01-27 18:13:26~2023-01-28 17:5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关风月 100瓶;景吾来自null 50瓶;薛 3瓶;懿懿懿啊、luckyt99、476688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盐场选址 ◎虽两国为兄弟之国,然亦难免有游散贼兵◎ 先前便说过, 因金瓶梅‘写宋言明’属性,在历史细节上有许多谬误。 又好比西门卿的官职——山东提刑所理刑千户。 首先,北宋时, 只有‘路’没有‘省’的行政区划;自然也没有山东(省)的说法。 第97章 其次,北宋时, 提刑所对应是朝廷设于各路的‘提点刑狱’衙门, 是省级官衙。 自然, ‘千户’一词也是明代才有的。 在金瓶梅原著中, 写西门庆每日到提刑所衙门点卯。早出晚归,分明是衙门就近在清河县。 但山东的治所并不在东平府,东平府的治所也不在清河县,提刑所衙门又怎会在清河县? 且书中写道‘一府两县’, 分明是说东平府只辖了故事发生的阳谷县和清河县。 这与北宋和明朝历史中, 又都有不同。 但提刑所却就是在清河县。 东平府府衙也就是在清河县。* 大概是“看似清河, 实则京城”的缘故吧, 虽然矛盾, 或许其他金瓶世界又有其他设定,但此时西门卿就身处其中,亲眼所见。 同样地, 西门卿的官职, 也真就是省级正五品提刑官。 辖理山东省的司法刑狱、地方治安、监察官吏。 先不管有无实权,理刑千户有几人, 至少西门卿官职赋予他的权力是很能唬人的。 在不涉及自身利害的时候, 他的话在山东官场上也还有点份量。 就好像傀儡皇帝,在不涉及切实利益时, 大臣也会乐意把他的话当成圣旨。这就是身份赋予的权力。 因此西门卿当晚落脚旅店, 给清河县家中写好书信, 放那等第二日一早让兵士送信回去。 又写好帖子,盖上私章和官印,第二日上午遣人去递给沧州知州。 不过下午,就收到沧州知州的回帖,道是林冲还未到,待到后一定按帖上所言,先暂且安置。 西门卿看过回帖,心中明白,到时想要为林冲转圜换个地方,得要另行携礼登门拜访才行。 也行,总归盐场选址定下后,他也要走一趟衙门,到时就顺道办了。 …… 第二日,叫一个兵士离队去送信回清河家中,让来保去东京接林娘子。 第三日,得信说林冲已安置妥当。 西门卿就又带人继续先前的事——为在沧州的盐场选址。 与无棣县差不多,沧州盐业其实也历史久远。 事实上,无论是在宋之前,还是在宋之后,沧州都是盐业发达之地。 后世渤海湾中,鼎鼎大名的长芦盐场,就包含了沧州盐场的部分。 但宋朝时,为何没有长芦盐场,没有沧州盐场呢? 因为沧州地处宋辽边境,眼下是一座偏远军州边城。 现在虽然没有大战乱,但边城总归是动荡不定的。 商业受影响,盐业也不例外。 因此,后世鼎鼎大名长芦盐场的南边部分(北边部分在辽境内),竟任由西门卿挑选。 以至于挑花了眼,迟迟没定下来。 倒也不尽然,主要考虑到沧州乃边城,在盐场选址上,除了制盐优势,还要兼具攻守优势。 西门卿带着人,几乎把沧州沿海都走遍,才最终定下盐场选址。 位于盐山县和庆云县交界处,以沿海晒盐的滩涂为基准,背靠大海,面向平坦开阔的滨海平原。 从作战攻守上来说,是极不利的,很难防御兵匪劫掠,尤其是骑兵。 谢希大也是这样说:“哥哥,北面就是辽国,虽两国为兄弟之国,然亦难免有游散贼兵。” “若盐场建成,俗话讲树大招风,恐招引贼兵来劫掠。” “假使盐场选址似无棣县的那般,背靠大海,环抱高山峻岭,易守难攻,也好抵御贼兵。” 谢希大和应伯爵一样,都是院里混吃混喝的帮闲抹嘴,与各式各样人物打交道。 虽在世人看来他不务正业,但与人交道打多了,见识就会又杂又广,甚么都听过,甚么也都懂点。 说好听的,就是人情练达、见识广博。 谢希大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沧州这盐场,坐落平原,一马平川,腹胸大敞。背靠大海,深水茫茫,全无退路。” “尤其贼兵多骑兵,我方极易被逼入绝境,又无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哥哥,这选址是否有所不妥?”谢希大自然不是那耿直谏臣,又奉承道:“当然,哥哥一向思虑周全,如此选址应是另有考量。我也不过是嘴痒,忍不住卖弄表现一番。” 西门卿再次觉得,应伯爵和谢希大一干人等,大小都有一些才干在身上。 谢希大圆滑世故,是做统筹管理的人才。 林冲谨小慎微,人情练达,却又一身武艺,可做武装统领。 两人合作,他可以放心将沧州盐场交付。 “子纯,你我乃八拜之交的兄弟,无话不可说。如今既要帮我做一番事业,更该肝胆相照。” 西门卿摆出推心置腹的态度来,认真说道。 “不过我确实另有考量。” 说话间,从行李中翻出一封书信,递与谢希大示意他看。 谢希大接过看起来,且看且惊,越看越惊! 看完后,心里是又惊又羡。 ——应伯爵竟然已经做出这几桩大事,独美于哥哥面前,而他还毫无建树。 不过谢希大也明白了,为何哥哥有胆把盐场选址定在此地。 “有应二哥信中所说水泥和红砖,哥哥能将盐场圈建得丝风不透,固若金汤!即便贼兵来了也攻不进,久攻不下先就饿死自个儿了!” 谢希大沉思片刻,终究还是说:“只是困守孤城,终究受制于人。还是得有一条退路,才更稳妥。” 第98章 西门卿指着无垠海面,“这不就是退路?” 谢希大大为不解,“难不成这不是绝路吗?” 当即反应过来,“哥哥是说的水路??” 西门卿点头:“对,水路。” 处在北宋的当下,一般民间说起水路,都是指内陆江河。 至于航海,那是皇城朝堂之上,皇家公侯之家,北宋高层的事。 即使西门卿这种巨贾,还能与漕运的翁允同牵上线,也弄不到能下海的船。 因为翁允同他自个儿,都弄不到海船。 何况要能达到西门卿所说,将海路作为退路的程度,一二艘海船怕是不够的。 毕竟盐场的盐,不以斤计,而以吨算。 谢希大他大大的不解,“哥哥,你是打算自己造船吗?你有那造船技艺吗?” 作者有话说: *原著设定自相矛盾,这里作者就私设了。 感谢在2023-01-28 17:58:06~2023-01-29 21:2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留 9瓶;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见杜知府 ◎何不把方圆五十里都圈成了盐场◎ 西门卿手腕一抖, “歘”一声开了洒金川扇,摇起来凉风扑面。 “技艺由钻研学习而来,多钻多学, 造船技艺也会有的。” 神秘兮兮一眨眼,故弄玄虚道。 谢希大立时就明白, 他哥哥这是有不便明说的门路, 能弄到海船或造船技艺。 “若是这般, 那盐场选址就是绝妙了!盐场所在海域虽水较浅, 可旁边就有深水海域,可建深水大港!” “来日不仅贼兵来时,有后路可退。日常运盐,也可走海路!” 如此便可不惧贼兵, 亦不受制于漕运。 哥哥果真深谋远虑! 很难说西门卿是不是在防着翁允同。 但他习惯多铺几条路, 如果此路不通, 也还有旁的路可走。 西门卿摇着扇子, 姿态高深莫测。 小名系统一整个无语住:[……导游, 你哪来的海船建造技术?还有,你懂怎么建造深水港吗?] 西门卿目光望着海面天际,身姿缥缈, 脑内道: [古书《竹书纪年》有载, 夏朝时,帝芒曾“东狩于海, 获大鱼”, 可见在夏朝时,古人便已有海上远行能力。] [周朝时, 周成王曾有“干越献舟”的故事, 可见周朝时船只性能及航海技术, 都已不差。] [这都是公元前的记载,也即是说,造船和航海技术,在公元前就已小有所成。] [更别说北宋末年的现在,朝廷已能建造大海船。] 小名系统不解,宿主哔哔这么多,是要干啥? [所以?] 西门卿总结陈词:[所以,海船建造技术非但不是超越时代的先进技术,就算放如今也可说古老了。若非n级人物满点成就奖励只有货币,n级就已足够开出。] [所以,海船建造技术,是r级人物满点成就便能开出的。] 西门卿暗示意味十足。 [我相信我的运气。]他相信名著系统黑箱的能力。 [即使林娘子(r)的满点成就奖励,我开不到,下一次也能开到。] 西门·善解人意·卿:黑箱暗示已经给到,希望领会精神。 [港口建造技术也不用说,有船便有港。] 小名系统:是他错觉吗?总觉得宿主是在明晃晃索要。 …… 盐场选址既定,西门卿便备出礼物,写好拜帖递去沧州官衙。 到了日子,带上谢希大一起,前往沧州官衙拜访。 西门卿到时,沧州知府杜充迎到前面衙门。 两厢厮见过,一边内衙官舍走,一边寒暄攀谈。 等三人到了杜充起居的官舍正厅,分主宾落座后,已经热络融洽得似是经年老友了。 而在落座后等待上茶的间隙,厅中又走进一个有些出人意料的人——林冲。 “哥哥!” “四弟!” 互相见过,林冲在西门卿下手坐下。 “在下谢过杜知府体贴。”西门卿向主位的杜充拱手致谢。 不得不说,杜充确实人情练达,他没想到对方会把林冲也叫来相见。 杜充一身青衣儒衫,文质彬彬,温文良善。 “日前本官接到西门大官人的帖子,知林教头与你乃结义兄弟,想你们多日不见,今日便叫来一道见见。” 林冲站起身,也向杜充拱手道谢:“承蒙知府相公照拂,林冲在此拜谢。” 因哥哥请了知府转圜,被充军牢城营后,不仅免了杀威棒,早先准备给营管和差拨的银子也没用上。 除救济营内其他囚徒,花销了几个钱,他的银子竟还剩下一百多两。 杜充摆摆手,浑然与人为善之态,“林教头客气!虽是早有西门大官人请托,可本官亦爱慕林教头仁厚侠义,和一身好武艺。” 听到这里,西门卿便知该他表明来意了,否则杜充下一句话怕就是:不若到本官身边做一护卫。 “杜知府喜爱四弟,实乃他的荣幸。”西门卿接过话,又开起玩笑来:“然论喜爱之甚,杜知府却绝不及在下!为四弟,便是散尽家财,在下亦不可惜!” 第99章 “哈哈哈!”杜充笑得前仰后合,又一副欣赏的感慨模样,“西门大官人与林教头,兄弟情谊之深,本官插不进去脚啊。” 林冲和谢希大一旁笑陪,无法插话。 西门卿从广袖里取出一个檀香木匣,打开后起身呈递给杜充,“在下日前新得一方美玉,所谓如玉君子,便想这美玉合该配杜君子。” 黄金有价玉无价,这方美玉敲击之下玉声清越,观赏之下玉色纯粹,非超五百两银子不可得。 杜充从匣子里取出,握在掌中把玩,真是爱不释手。 心道:这西门大官人为了一个贼配军,倒真是舍得。 嘴上却道:“美玉赠君子,宝剑赠英雄,千里马亦该归属伯乐。” “西门大官人喜爱林教头之甚,本官愧不及也,不如叫他随你去,做你身旁一护卫也是好的。” 话说到这份上,西门卿顺势也就又道:“杜知府这提议深得我心!只是却非是护我一人。” 杜充配合发问:“怎的说法?” 西门卿又从广袖里掏出圈建盐场的文书,欠身递与杜充:“其实在下近日前来,还为这圈建盐场之事。” 杜充接过文书看起来,似是逐字逐句掰碎来看。 看的时间就有些久了。 西门卿大抵能猜到杜充心思,就在旁开口道:“得太师老爷赏识,许在下于棣州至沧州一带圈建盐场。 在下受宠若惊之余,又深感重任在肩。只因虽说得了宰相官印和户部批文,圈建盐场不需费钱购地……” 宰相蔡京和户部批准圈地建盐场,想让他花钱买地?别做此妄想! “但修建偌大盐场,也将会是不小一笔花销。再者说,盐场建成后,晒盐收成多寡还未可知,又还有上缴盐税,真是令人发愁!” 盐场建成,晒盐卖盐,自然要向沧州上缴盐税。 否管盐税是否为专项税,总归是沧州的税收,是沧州的政绩。 再者说,盐税上缴之后,你杜充是截是留,是贪是拿,那又是你自个儿的事了。 总之,先得让他西门卿将盐场建起来,别让他发愁。他一发愁,你也要发愁钱袋瘪瘪了。 沧州乃军州边城,是个小去处,虽也有三街六市,但商业不发达,税收也就不丰。 好不容易有个西门大官人,要圈建盐场,增加盐税也指日可待。 杜充终究是笑得温文良善,语气鼓励道:“西门大官人不必忧心!本官看这盐场大有可为嘛!” 又问:“盐场要建在哪儿?场址可已选好?” 西门卿也似没察觉方才机锋,毫无芥蒂道:“已经选好。就在庆云县和盐山县交界处。 那里地势平坦开阔,土地乃盐碱地,方圆五十里荒无人烟,正适合圈建盐场。” 地势虽平坦,但为盐碱地,不能耕种,方圆荒无人烟,不需迁走百姓。 已没有任何刺可挑,杜充索性慷慨卖好:“西门大官人选址时,思虑周全,如此甚好。那便就是那里了?” 西门卿点头:“就是这里了。在下欲将滩涂之旁,长二十里、宽二十里的地方,圈为盐场。” 滩涂之旁,这说法就是没把滩涂算在内。而盐场的圈建,默认滩涂作晒场。因此盐场面积,还得加上几乎与陆地等同的滩涂面积。 也即是,盐场约长四十里(二十公里)、宽二十里(十公里)。 则面积约为两万公顷,即约三千顷。 与后世动辄万顷的盐场不能比,但在手工作业而非机械化的情况下,也绝对不能说小了。 无棣县的盐场六千多公顷,近一千顷。 西门卿预计的是,沧州这边因地形平坦开阔,盐场面积最好翻倍,有个两千顷就足够。 西门卿之所以说了个约三千顷的数,是他留给杜充还价的空间。 结果…… 杜充些微嫌弃:“长二十里、宽二十里,是否小了些?” “不是说方圆五十里无人烟?何不都圈成了盐场?” 杜充此话一出,厅中一时寂静无声。 [……杜知府,咱就是说,你知道方圆五十里的面积,有多大一块吗?] 小名系统忍不住吐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9 21:29:32~2023-01-30 17:3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思慕雪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三千顷足矣 ◎可惜太离谱了啊!◎ 方圆五十里, 指半径为五十里(二十五公里)的圆的面积,即约两千平方千米,二十万公顷, 三万顷。 甚至三万顷只是陆地面积,还有几乎等同的滩涂面积。 六万顷, 西门卿所提三千顷的二十倍。 反向还价? 崽卖爷田不心疼? 不通实务, 不食烟火, 坐家读书, 不知大小? 否管什么原因,西门卿预期的盐场面积是两千顷,提出三千顷是留了还价空间,结果杜充反向还价六万顷! 真就离谱! 但这样的好事少有, 不想放过。 没有特意屏蔽, 小名系统也听到了西门卿脑中想法。 [根据晒盐的人力作业数学模型, 三万顷晒场, 外加三万顷生产场地, 如此规模的盐场,已经远远超过最佳规模范围。] 第100章 [规模太大,不利建造、生产和维护管理。] 西门卿另有看法:[白给的, 不要白不要。] [再者说, 又不需要建一堵围墙,把方圆五十里陆地和滩涂都圈进去。如若那样, 确实规模太大, 成本太高。] [我只需在外围立几个界桩,圈出盐场范围即可。再在内围三千顷、或两千顷的地盘上, 建围墙圈起来。] [如此, 内围晒盐、储盐和居住。外围做军事缓冲地带, 界线上建几个烽火台,贼兵来时,也可留足应对的空间和时间。] [反正白给,不要钱。标记界线后放在那里,也不妨碍甚么。] 小名系统:[……精明还得数导游你啊。] 西门卿:[过奖。但凡不是智障,都能想通。] 小名系统:他怀疑,宿主在内涵它是智障系统。 在圈建盐场的批文上,又没标明面积范围,只要不是太离谱…… …… 但真的很离谱啊! 虽古今县界变动,辖地大小不同,但他亲脚走过丈量过,庆云和盐山两县捆一起! 大概也才够‘方圆五十里’,两千平方公里的面积! 单拿出一个庆云县或盐山县,都不够的! 他能把庆云县和盐山县都圈成自己的地盘吗? 真那样,杜充再不知大小,少了两个县,沧州辖地瞬时去了一半,也要察觉出不对了。 [muad!有朝一日,竟然被这种人难住!] 小名系统只感觉报到仇了! 哈哈哈幸灾乐祸:[哈哈哈嘎!看得着吃不着!谁让你吹牛皮说方圆五十里荒无人烟的?] [虚指!虚指!再三被打脸,真就只被打脸三次吗?] 小名系统:怀疑宿主在内涵它!他恼羞成怒了,他急了! 厅中安静得有些久,杜充开始疑惑时,西门卿起身,拱手作揖。 笑容过分灿烂地致谢婉拒:“谢杜知府慷慨大方,为在下着想。只是在下财力不足,不能都圈建进去。” “算上做晒场的滩涂,圈建盐场长四十里、宽二十里,已是在下财力极限。” 杜知府不知大小,或许也不知圈建盐场时,滩涂另算,还是说明为好。 也不知杜知府知不知,总之西门卿如此说,他就爽快应了。 “西门大官人既如此说,便依你罢!” 又体贴道:“免得累你再走一趟,今日本官便吩咐专人,与你把地契办了可好?” 西门卿忙又致谢,“这般就再好不过了!多谢杜知府体贴。如您这般能体虚民生疾苦的好官,真谓凤毛麟角啊!” 杜充被奉承得身心舒坦,“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接着就立即吩咐左右,去前衙叫专人加紧办理地契。 拟态的小雀儿悬飞在杜充面前,镜头怼在他脸上拍: [体贴民生疾苦杜知府,不知大小方圆五十里。险些送出两个县,辖地缩小约一半。] [西门大官人那是在夸你吗?是在阴阳怪气你!] 西门卿恍若未闻,神色未改。 又笑容得体地,将谢希大介绍给杜充: “杜知府,这人叫谢希大,字子纯,也是在下结义兄弟,日后您可要像关照在下一般,也多多关照在下这兄弟啊!” “子纯,去见过杜知府。” 谢希大圆滑知机,起身来到厅中,正儿八经拜倒行礼:“小人谢希大,见过知府相公,愿相公鸿途大展、官运亨通!” 杜充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起身将谢希大扶起,语气亲近道:“子纯快起快起!” 又说:“子纯,何必如此郑重,日后你我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谢希大那是在院里恩客间混迹的人物,什么黑话他不懂? 当即就心照不宣的模样,眯笑着眼,“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谢希大见过杜充,回来坐下,西门卿又指了指林冲。 “杜知府,林教头您见过的。先前便多蒙您照拂,以后您可也要继续帮在下多多关照啊。” 林冲也起身,来到厅中拜见过杜充。 “小人林冲,见过杜知府。” 西门卿在旁说到:“在下先前曾说,我也意图叫林教头——我这四弟做一护卫,却不是护卫我一人。便是应在此处了。” “在下欲叫我这四弟,做盐场护卫统领,组建、训练并统领壮丁,拦阻宵小,护卫盐场。” 杜充闻言也就明白了。 谢希大和林冲两人,乃是在西门大官人不在时,一文一武配合统管盐场。 “自然自然,一定一定。” 送礼要来林冲,谈好盐场选址,领谢希大和林冲见过知府。 再等盐场地契办好,今天来拜访一趟的正事,就算全办完了。 于是在等待地契送来的空当,西门卿便与杜充闲谈起来。 闲谈主要内容,为圈建盐场的前因后果。 其中,他去东京给蔡太师生辰纲,蔡太师如何和善体贴,如何授他官职、授他兄弟官职、予他批文,又如何承诺以后也将继续关照他。 入府拜见蔡京这一段,西门卿浓墨重彩地讲了。 都知道西门大官人是有些说书天分在身上的。 等他绘声绘色讲完,杜充的笑容更真诚了,言语也更和善了。 在前衙送来盐场地契时,杜充还小小发作一场:“叫你们写张地契,盖个官印的事情,怎的这般慢吞吞!叫客人好等,叫本官脸面无光!” 第101章 书吏忙赔罪,又得了杜充一声呵斥,才缩着脖子快步退下。 杜充拿到地契,又检查无误后,才亲手交给西门卿:“西门大官人且看一看,地契可已办妥?” 西门卿并不倨傲,起身双手接过。背身回座途中扫过一眼,回身落座时,直接揣进了广袖里。 一副完全信任杜充的模样,“有杜知府经手过目,哪里还会有纰漏?!” 杜充也颇受用,礼尚往来夸回去:“西门大官人为人大气。” 如此这般主宾融洽,交谈热络,又闲谈了些有的没的,时辰还有一刻钟到午时了。 西门卿就提出告辞。 杜充估算过时辰,今日本没有备酒席,便也不留午饭了。 客气过一番后,“本官送西门大官人!” 西门卿受宠若惊,愧不敢受:“杜知府留步!” 最终杜充还是把西门卿等人送出衙门,又一番拱手告别,方才离开。 走出衙门一段路后,路上行人稀疏。 西门卿转头问谢希大:“你看杜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希大刚才在杜知府面前,被哥哥正式托以重望,心中正踌躇满志。 以后与杜知府打交道的时候还长,这会儿哥哥这样问,想必是考校他能否担责。 深思片刻后,认真给出回答:“杜知府人情练达,却缺乏实干。换言之,擅长与人勾心斗角,但颇不食烟火,不懂实务。” “你看得很准确。”西门卿满意道,“既如此,你也该晓得日后怎样与他相处。” 谢希大自然不会因为哥哥不是疑问语气,就不答话了。 回道:“以后我多奉承他好话,常施以小惠。又利用他缺乏实干,无知无觉就将送出的赚回来。” 西门卿颔首认可,“没错。但也要注意适度,就像方才我就没同意将方圆五十里都圈进盐场。” 谢希大:感觉哥哥还在心疼可惜啊……呸!他怎敢冒犯哥哥的!错觉错觉。 “哥哥,我记住了。谋好处要适度,莫事后露馅,因小失大。” 西门卿表示很满意,“如此,我也放心将盐场交予你管理了。” 先前在衙门里杜知府的面前,被托付重望,还可能是在说场面话。 可现在私下重新托付,就真是将沧州盐场交予他打理了! 被如此信重,谢希大当即一抱拳!“我谢希大以……以性命担保!一定不负哥哥重托,遵照哥哥指导,好生打理沧州盐场!” [‘玉皇庙十兄弟·谢希大(r)……’] [‘玉皇庙十兄弟·谢希大(sr)’羁绊值增加10点] [‘玉皇庙十兄弟·谢希大(sr)’羁绊值:100点!] 作者有话说: 【西门大官人:痛失六万顷[痛苦面具]】 感谢在2023-01-30 17:32:56~2023-01-31 10:3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传说中的鱼 55瓶;迷入了风雪 25瓶;wangchenmoj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沧州事妥 ◎离开清河县已有五个半月◎ 提示音响起时, 西门卿暗暗挑眉,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自家兄弟,哥哥自然信你。”在武迎儿之后, 系统又为谢希大提升了等级,他还有什么不放心? 拍拍谢希大肩膀, 表情之中满是信重。 谢希大心下更感动了! 他也非生来便是帮闲勤儿, 也曾是千户官儿的应袭子孙。 可惜幼时父母双亡, 无人护持, 又心性未成,叫外人一引,哪还知晓上进?如何不丢掉千户前程? 那可是千户,哥哥也只是千户啊!自然他家乃是军中千户, 远比不得哥哥的提刑所千户。 可大小也是一个千户官儿啊, 白白丢没了, 他也成了人人鄙夷的帮闲。夜深人静时, 他如何不悔恨? 如今哥哥愿意信任他, 将三千顷的大盐场交予他打理,可见信重之深厚!他也得以重新显于人前! 这足以叫他用性命担保,不负哥哥所托! 西门卿见谢希大一副肯为他赴死的模样, 老怀甚慰。 又看向林冲, 对方神情泰然。 对西门卿和谢希大两人,当他面大谈官商倾轧、利益勾结, 显得没放在心上。 不奇怪, 林冲就是一个精通人情世故,谨小慎微的世俗中人, 这些事他在禁军中怕是早已司空见惯。 如此林冲, 和谢希大搭配正好。 西门卿也拍拍林冲的肩膀, “四弟,哥哥先前在衙门里所说都是实话,以后盐场的护卫,就交托给四弟了。” 又说:“沧州地处边城,时有贼兵跑马劫掠,来日盐场建成,便是悬在贼兵眼前的一块大肥肉。护卫盐场可不容易,四弟你肩上担子不轻啊。” 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也曾伤怀空有一身本事,却不遇明主,屈沉在小人之下。 禁军中虽有几个教头,谁人及得林冲的本事? 林冲也曾有远大抱负,后遭陷害生死未保,前途无望,苟且偷生而已。 如今正五品提刑官的兄长,将偌大盐场的护卫交予他,也算顾到了前程,挣扎回去厮见娘子与丈人,也有脸面了。 “蒙兄长信任,林冲愿勉力一试!”林冲接下托付,郑重承诺。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增加10点] 第102章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90点] “为兄信四弟你一身本事,很放心将盐场安全交予你护卫。”西门卿向来用人不疑。 只是林冲身上的担子,也并不比要从建水泥坊、砖窑和招工开始圈建盐场的谢希大轻多少。 谢希大还有无棣县盐场的经验在,林冲这是要白手起家招揽人手,训练过后,再统领安排巡逻。 能做到这些,得有将领之才。 可林冲没有为将之才吗? 不,他有。 水浒传中的林冲,作为梁山主要战将,参与一系列战役,战功赫赫,为山寨壮大立下汗马功劳。梁山大聚义之时,排第六位,位列马军五虎将,把守正西旱寨。 后又在抗击围剿梁山的官军,抵御南侵的辽国,剿灭反贼田虎、王庆、方腊等势力时,屡立战功。在征方腊后,病逝杭州六和寺,获追封忠武郎。 谁若说林冲是绿林草莽,空有一身武力,并无为将之才,未免睁眼说瞎话了。 林冲乃东京人士,家境至少也是一个中产,其父也是禁军教头,家学渊源,必然得到过不错的教导。 且林冲作为禁军教头,常年与兵士打交道,教授兵士。 西门卿也完全不担心他会招揽不到壮丁,或带不了兵。 林冲感觉到西门大官人的全心信任,叫他心中更加安稳。 得此信重,非鞠躬尽瘁不足以报。 “哥哥放心。” 林冲不像谢希大豪言壮语表决心,但能得谨小慎微的他‘放心’二字承诺,西门卿就已经放心了。 西门卿把着林冲手腕,亲近道:“想来你今日叫杜知府唤来的匆忙,甚么都不及收拾。” “不若你眼下先回营去收拾了包裹,与交好的友人告别过,晚间再到旅店去寻我?” “我也是做此打算。”林冲顿了顿,终究开口:“我交好的友人有军中好汉,也有如我一般刺配的囚徒……” 西门卿不等林冲说完,已领会到意思,主动开口:“刺配充军者也有好汉,广交好友总归没错,且为兄相信四弟眼光。” “有那言行稳重可靠的,他们若又能顺利脱身,你尽管招揽了来,本事了得做一个头目也使得,全凭你安排。” 林冲暗暗记下,得言行稳重可靠的。 毕竟盐场非等闲之地,便不可等闲视之。若所用非人,一旦出纰漏,他也愧对哥哥信任。 “哥哥信赖,我便只挑那如我一般被冤屈了的好汉带来,定然不会为哥哥招惹麻烦。” “我也信四弟,你从来都思虑周全。” 都说林冲谨小慎微,可这是甚么缺点吗?难道不是他稳重可靠,顾全大局? 话说到这里,西门卿索性又添一句:“护卫盐场的壮丁,全仰赖四弟你自个儿去招揽,我除了能出些钱财,出个栖身之所,其他都无能为力。” 林冲此时心绪明朗,便也有心思玩笑:“哥哥只要舍得出钱财,提供栖身之地,天下好汉哪个不争先投奔?” 这是玩笑,也是实话。 “哈哈哈!借四弟吉言。”西门卿笑道,“总之,否管是街边花子、道旁流民,还是农家壮丁、军中好汉,只要忠诚可靠,全凭四弟你招揽。届时待遇同等,一视同仁。” 林冲又暗暗记下,不拘出身,一视同仁,首要是忠诚可靠。 “哥哥的话,林冲牢记。” …… 林冲回牢城营收拾行李。 彼时营内得他救济的囚徒,交好的军汉都来叙话送别。 得知他奔了个好前程,都为他高兴。 当然,也有一二个酸言酸语的,林冲只作没听见。 收拾完行李,林冲挎着包袱出了营,往沧州城走出一段路。 之后脚下一转,往一处树林拐去。 到林中一处空地,站着等待约一刻钟,便有人陆续前来。 仔细辨认,都是营内送别时的囚徒或军汉,并非全部都来,前后陆续共到二十来人。 “接了林教头暗示,你一走,我便寻了个借口出来了!” “俺也是!” “怕人太多显眼,咱没去告假,瞅着营管去吃酒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咱就偷溜出来的!”…… 能得到林冲暗示的囚徒或军汉,首先便是林冲信任的可靠之人。 其次能领会暗示,并到此林中相会的,也不会是愚蠢之人。 直到此时,林冲才说:“我奔的那个好前程,你们中或许有人知晓。便是那西门大官人处,他也是我在东京时的结义兄弟。” “如今我遭发配充军,他得加官晋职,官拜正五品提刑官,却依旧不忘兄弟之义。 先是请托知府妥帖安置我,时机成熟后又将我调出牢城营,去领他三千顷盐场的护卫统领一职。” 林冲这一说,林中囚徒和军汉俱都羡慕不已: “竟是西门大官人?!” “林教头哥哥乃是正五品提刑官?!” “三千顷盐场的护卫统领,西门大官人着实看重林教头!”…… 众人这样说着,心中已有所猜测。 林教头叫他们来林中相会,总不会是闲来无事消遣他们的。 为这猜测,众人心中都欣喜又期待。 果然,林冲终于开口:“我有了前程,便想你们也能一施抱负,可愿跟着我一起去盐场?” 第103章 “哥哥信我,盐场护卫的壮丁,全凭我招揽挑选。不拘身份来路,只要稳重可靠,忠诚可信,品性良善,都可入护卫队伍。” “且在我提起营中诸位好友时,哥哥格外嘱咐:若愿来投奔,些许钱财和栖身之所,必不少他。” “诸位好友都是配军已久的,往事日渐淡去,若要从营中脱身比林冲来得容易。” 官吏畏惧高太尉威压,才叫他脱身难,众人并非如此。 林冲拿出一包银子,打算分与众人。 “这些银子是哥哥予我打点上下的,今日分诸位每人五两。拿去找营管或另寻门路,放了你们出营应也足够。” “若不愿随林冲另谋出路,这五两银子便算相交一场的临别赠礼,愿你日后也是前程似锦。” 这些囚徒和军汉多是底层平民发配充军,不比林冲曾小有家财,又得鲁智深和西门大官人接济。 囚徒没甚进项,军汉的饷银微薄且常被克扣,穷得半斤八两。一年到头莫说存下一两银子,便是糊口都艰难,还得林冲接济。 因此这五两银子,于他们来说真乃一笔巨款。 可以买他们出营,也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两年。 “都拿着罢。”林冲挨个塞到每人手中,“愿意跟着去盐场,就拿去打点。若不愿也无妨,日后不定能见着面,拿着银子手头也宽泛些。” 众人或表态一定去寻林冲跟着进盐场去,或面露思量只是道谢,都收下了银子五两。 …… 西门卿从衙门回来后第二日,迎来了归来的林冲和跟随而来的两个囚徒。 “我将哥哥给我打点的百两银子,都分给了交好的友人,好叫他们去打点脱身,后头陆续应该还会有人寻来。” 林冲是这般同他说的。 然后接下来的五天中,西门卿一边与谢希大指点讲解‘沧州盐场圈建计划书’,将无棣县盐场圈建的流程再走一遍。 一边接收陆续投奔来的林冲在牢城营结交的好友。 到他把建水泥坊、砖窑、围墙、厂房和晒场诸般事宜,都与谢希大交待完毕时,共接收二十个投奔来的牢城营囚徒和军汉。 虽已经说过,护卫壮丁的招揽,都交由林冲负责,他还是将人都带来西门卿面前见过。 而事实也证明,西门卿没有信错林冲。 他见的这二十人,都非奸猾凶恶之辈,若能收服归心,做个护卫小头目也绰绰有余。 西门卿作为大老板,用不着去和林冲争心腹。只是见过一面,承诺了月钱酬劳和吃住福利,再就全权交与林冲去安排和训练了。 终于沧州盐场也安排妥当,后续事宜可以托付给谢希大和林冲。 此时,一行人五月初离开清河县,从暑热难当,到冷风渐起,由夏到冬,已有五个半月时间。 西门卿准备动身往回走了,回程时途经无棣县,正好验收盐场进度。 等过年开春时,再到沧州盐场来巡视验收。然后应该就可以开始晒盐了。 出门时浩浩荡荡一行人,后来逐渐缩减。 应伯爵带着孙天化、云理守和白赉光,半途停在了无棣县圈建盐场,谢希大、祝念实和常峙节,则要留在沧州。 因此动身离开沧州这日,与西门卿随行的就只有一个兵士了。 倒没有甚么凄凉孤独、离愁别绪,西门卿反而轻松自在了。 在车马行给兵士租来一匹马,他则骑着自己的高头白马,二人一路纵马飞驰,好不畅快! 如此行了没两日,就到达无棣县。 耳边飘过的话,偶尔一两句,谈及内容都与盐场相关。 正当西门卿欲下马步行,深入去探听一番盐场的风评时,耳边又响起系统提示音: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花和尚·鲁智深(ssr)’羁绊值:100点!] 西门卿:突如其来的惊喜.jpg 作者有话说: 【明天倒v,具体章节待定】 【(手指颤抖)(码万字章)(焦虑不安)(阴暗蠕动)(絮絮叨叨)(码不完咋办)(贴地爬行)】感谢在2023-01-31 10:39:50~2023-02-01 03:2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莲拂音海 10瓶;wangchenmoji 2瓶;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三合一 ◎这是什么绝世大丰收啊!◎ [继武松之后, 终于又有一个ssr羁绊值满点成就了!] 蓬乎乎雪白云朵般的小雀儿,一扇短翅膀,兴奋得上下翻飞! [啦啦啦~黄金宝箱里~会开出什么奖励~真期待~啊~] [林娘子一个青铜保险~谢希大一个白银宝箱~鲁智深一个黄金宝箱~哇啊~囤积欲得到满足~] 甚至高兴得唱起歌来! 这都是它的业绩啊! 西门卿也高兴, 同样也好奇。 在没有攻略的情况下,鲁智深的羁绊值为何突然满点? 不过人没在跟前, 暂时也没法确定满点原因。 他倒有所猜测:算一算日子, 来保应当已经到达东京, 将林娘子接回了清河县家中。若遇得巧, 或许能碰到鲁智深。 究竟是不是与此相关,还要回到清河县才能确定。 眼下西门卿按原计划,扯缰勒马,翻身下马, 牵马步行。 第104章 准备深入探听一番无棣县盐场的风评。 恰这时, 两个结伴而行的担货农人, 走累歇脚, 就歇在不远处。 两个农人卸下担子, 就地蹲下,歇息闲聊。 瘦得麻杆似的农人,炫耀道:“你知我昨日到哪里去了?我去了海边!亲眼见到传言中的盐场: 那一眼望不见头, 抬头看不见顶的高墙, 红艳艳晚霞一般!” 胖乎乎腆着肚子的农人,好奇道:“盐场高墙用红砖垒砌, 都传似是一道红霞架南北。那你看见安置房了吗?可是真如传言中那般方方正正, 红红火火?” 麻杆似瘦农人,一翻白眼:“有高墙围着, 我又没长翅膀不会飞, 去哪里看得见?” 腆肚子胖农人, 撇撇嘴角,:“那你吹甚么牛!那堵高墙谁想见,走过去便能见着,有甚稀奇!” “大家好奇的是安置房!我听说啊,张家村村民八辈子修得好运气,西门大官人给他们建的安置房方方正正,风吹不倒、雨淋不朽,稳若磐石,可传百年!” 瘦农人又一翻白眼,酸得哩直搓手:“好似谁没听说一样!我家儿媳的娘家嫂子便是张家村民,再可靠不过的消息: 那房子十人齐力都推不倒,壮汉抡捶都砸不穿,爱护得当,莫说一个百年,再多一个百年都能住人!” “且年后就要分房!” 胖农人瞪圆眼睛:“果真?!嗐,张家村真是祖坟修得正!” 瘦农人呸一口唾沫,“可不是!怎就不是我们村呢!” 西门卿牵马驻足,隔段距离听着,心中有些数了。 看来他离开到沧州这两个来月,盐场安置房大体已建造完毕。 此时正有一个农闲出来找活干的精壮苦力,听有人在谈论盐场,也走近闲谈打听。 “据说张家村民在盐场干活,有保底工钱,且子孙可袭,可真有其事?” 瘦农人一跌足,恨没生做张家村人! “怎么没有!我儿媳的娘家嫂子的兄弟,已经在盐场干上活儿,一月结束领回工钱六百文,能买麦子三十斤! 据说盐场承诺,便是淡季事少,甚至半月不上工,也能保底领二百文工钱!” “至于子孙能否世代承袭不晓得,毕竟如今才第一代。” 精壮苦力也一跺脚,“怎有如此好事!我竟没赶上!” 胖农人也是不解:“你又不是张家村人,怎能赶上好事?本也没你甚事。” 苦力依旧悔恨不已,“怎就没我事!年初我有一桩亲事,就是入赘张家村一个绝户人家!” “若入赘了,我不就能赶上好事,每月领多则六百文、少则两百文的工钱!且还能住进那安置房!嗐呀!” “怎没入赘?” “我娘嫌弃张家村是盐民村,家无恒产,煮盐求生,比务农更苦。再者我又是家中长子,去当了赘婿名声不好听。” “嗐!你们失算了啊!谁能想到张家村还会有如此鸿运呢?” “失算失算!” 农人和苦力后面又说起传言张家村如何如何,话里也全是羡慕嫉妒。 西门卿已牵马离开,没再继续听下去。 市井传言多少有些失真,若恶评无数,或许没那般不堪;若好评如潮,却也总有可取之处。 看来应伯爵等人干得还不错,有按照计划书去执行。 本人当面的汇报要去听,市井传言也不能忽视,至少在外面有个好名声,行事无形之中总多点便利。 往前走过一段,又发现有三五人聚一堆,神情不快,口中正谈论盐场相关,远了听不太清。 隐约是:“……那盐场真是不厚道!” 西门卿牵马停下,又牵过兵士的马缰,吩咐:“马我给你牵着,你近前去打听打听,他们在说甚么。” 不是他自恋,事实是尽管赶路过来一身风尘仆仆,他看起来也只是不那么鹤立鸡群。 若他去探听消息,大概只会收获一身好奇、拘谨和畏惧的目光,那些人不会敢说实话。 祸从口出,大多数人还是懂得的。 兵士钱三一路跟来,也机灵了许多,解下腰间朴刀,又把衣襟扯的松垮。 腰一塌,膝盖往下往外一弯,俨然是一个经年苦力的姿态了,揣着手就凑过去。 “嗐!兄弟们,有活儿不?” 钱三过去后,西门卿也不经意地逐渐靠近一点。 眼望别处似在等人,耳朵却竖起,也勉强能听清。 钱三打了招呼,那些人大约听出钱三不是本地口音,就不乐意道:“没活儿!哪有活儿!” 其余几人不语,钱三又陪笑问道:“听你们说甚么盐场,那里有活儿不?可是好去处?管事和善不?” 那人更不乐意了,“没活儿!不和善!不是好去处!” 钱三语气疑惑,“怎么个说法?可是有什么缘由?” 另一人没好气插嘴:“有甚么说法!盐场的管事不叫我们去!张家村村民去得,先前招去的苦力也去得,偏我们去不得!” 钱三猜测道:“或许是盐场所需苦力,已经够数?” “够数不够数的,那么大盐场,多三五人又如何!” 钱三附和:“倒也是,那我去试试看。” 瞬时又一人语气厌烦地说:“我们本地人都没进去,你一个外乡人凑甚热闹!” 钱三唯唯诺诺模样,似是被喝走,脚下快挪,往街尾离去。 第105章 “咱们无棣县好不容易有个做工的好去处,外乡人就跟狗一样,闻着味儿就找来了!” “嗐!晦气!” “那盐场管事也是不知变通,受下我们的好处,放我们进去做工便是,工钱又不是他发,又碍着他甚么!” “正是,偏说些‘不能占了张家村民的坑,叫他们没活干’这种虚伪话。” “就是,无棣县谁人不知,张家村年后就要分房,还不是管事说什么,村民就听什么,谁敢这时有异议?不想要房了不成!” …… 西门卿没再去听几人的抱怨,牵起两匹马,也往街尾走去。 走出一段路,就在转弯处遇到等候的钱三。 将马缰交还对方,各自牵着马哒哒往前走。 两人边走,钱三边汇报了他去探听的结果。 在复述双方对话时,一字一句竟都不差,也没加自己的主观评价。 西门卿难得正眼看了一眼钱三——憨厚朴实的长相,精瘦身材,放进人堆里都难扒拉出来。 因此也很好地扮成了苦力。 没想到,不等郓哥长大得用,他又先遇到了一个探听消息的人才。 西门卿把两个盐场交给应伯爵和谢希大管着,有系统显示羁绊值点数作保,他也用人不疑,自是信任二人的。 但他也不能没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不是? 西门卿先是夸道:“事办得不错。” 接着唠家常一般,“钱三,你家中几口人?” 钱三据实以答:“小人家中老有父母双亲,上有两个兄长,皆已成亲生子。我最小,未有妻小,因家中田薄,便凑出些钱,托人将我送到提刑所当衙役,讨一口饭吃。” 双亲俱在,上有兄长,身无牵挂。又不是叫他去做死士,倒也合适。 “你父母替你谋划得很周到。”西门卿此时就像一个慈祥的上司,在与部下闲话。 “你这样随我在外面奔波,家中双亲可放心?” 钱三摇头,笑道:“有我两位兄长陪伴在旁,我父母又要劳作,没闲功夫操心我,何况我已长大成人,有手有脚的,有甚么可不放心的。” 西门卿又问:“你哪里人?” “与大官人一样,我也是清河县人,家就住在城外南郊村中。” 就是清河县本地人,这便更好了。 西门卿转头,看着钱三问道:“为我做事如何?你可愿意?” 钱三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大官人为提刑所理刑千户,小人是提刑所衙役,一直是您的人,以后也一直都是!但凭大官人差遣,小人无有不从!” 西门卿拍拍钱三胳膊,“我早发现赵二颇懂处事变通,倒是今日才发现你善伪装、懂探听,传话也不失真。” “我安排你去的位置,正好能发挥你之所长。虽可能要常年在外奔走,但在银钱待遇上绝不会亏待于你。” 钱三也是今日才知道,他还有长处的。 他只是从小就爱过家家,扮高堂、扮傧相、扮新郎、扮仆人甚至扮新娘,各种角色都能扮得惟妙惟肖。这便练就了善于伪装? 他娘是个嘴碎爱听闲话的,因他长相憨厚老实,能凑到一堆妇人中间玩耍却不被驱赶。就常叫他去听闲话,回家后再传话给她听。 长此以往,他就练出了懂探听、传话保真的长处? “全凭大官人安排。”出来谋生不就为碎银几两? 而大官人素来慷慨,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前程了! 前行之间,西门卿安排了钱三的去处:“先随我走完这一趟罢。若无意外,明年开年后,再随我到沧州去。” “那时我给你赁一个住处,你替我看管一家店面。” 说过会发挥他的长处,那便不会是简单的看守店面。 钱三郑重领了任命:“小人一定不负大官人所托!” 西门卿按例又是一句:“我相信你。”做了结尾。 两人牵马走出街道后,重新翻身上马。 一打缰绳,往城外海边盐场方向疾驰而去。 …… …… 两人到得盐场外,勒停马匹,驱马哒哒缓行向前。 西门卿也观察起农人口中,所谓红艳艳一道晚霞般的围墙。 与其说是围墙,不如称作城墙更贴切。 这堵墙是他参照边关城墙设计的,墙高三丈,平坦处底墙宽一丈、顶墙宽半丈,险峭处底墙宽三尺,顶墙宽一尺。 平坦处的城墙上,建有垛墙和垛口,墙上可走人把守。 走得近了抬头看,红墙占据了视野的半边,确实像是铺了半边天的晚霞。 再走近就到了城门洞前。 城门洞两边及内外各两人,共四人佩刀把守。 见到骑高头白马的来人,门外一人上前。先快速扫了一眼马背上的行李,见软软一团没藏长兵械,才抬眼看西门卿。 马上之人魁伟俊美,一身狐毛滚边蓝袍,腰垮一把带鞘细剑,脚踏翘角厚底鹿皮靴,端的是气势逼人! 眼珠转动思索间,笑颜询问:“可是西门大官人当面?” 西门卿并不下马,只颔首:“正是。”等着看守门人接下来的举动。 这人先是拱手作揖见过礼,“见过西门大官人!” 才又赔笑小心道:“可有身份印信叫小人观摩一番?” 西门卿脸色一冷,“我的印信也要验看?!” 第106章 马前守门人神色害怕,却还是磕磕巴巴地:“还,还是看一看为好……” 西门卿收回目光,解下马鞍上的包袱,掏出私章和官印,丢到马前守门人的怀中。 守门人忙不迭接住,抖着手捧住私章和官印验看起来,等看真切了,才双手递还给西门卿。 小心赔笑:“小人眼拙手慢,叫西门大官人久等,对不住对不住!” 西门卿接过放回包袱,顺手掏出来五串铜钱,叮叮当当五百文之数。 扔给守门人:“你这门守得不错!这钱拿去与那三个分了,买肉吃去。” 守门人慌忙接住,劫后余生时又惊又喜,忙不迭道谢:“谢大官人!!!” 门外另一人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也忙拜谢:“谢大官人赏!” 门洞里两人也注意着外面动静,一旦事不对劲,就会在门外两人拦截的空当,赶紧关上门。 现在看门洞外两人拜谢,虽没太听清事情原委,但看到扔给同僚的五串铜钱,也忙齐齐拜谢:“谢大官人!” 西门卿抬抬手,示意免礼,又勉励道:“你们守门守得很好,继续保持!” 离开无棣县前,他将盐场的护卫工作交给了云理守负责,毕竟他兄长是军中参将,耳濡目染下,他也懂些门道。 而眼下看来,云理守确实做得还不错。 骑马走过门洞,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平直的灰白大道! 马蹄踩踏上去,哒哒奏响。 大道两边,移栽了行道树木。 因是新近移过来的,树杈被修剪得光秃秃,但能想象明年开春,枝叶萌出的样子。 再过两年,便是绿荫如盖。 钱三看得满目震撼,要不是和大官人走在一起,他能翻下马趴地上抠一抠,摸一摸。 他可就走在传说的水泥路面哩! 西门卿也在仔细看水泥路面,确认路面每隔一段都有切缝,以应对热胀冷缩。 在转弯或陡坡处,也都有防滑纹,车马人行走时不易打滑。 又通过观察旁边路坎,估算路面垫层、基层和面层的厚度,一路看下来,也无偷工减料现象。 如此骑马行在水泥路面上,哒哒哒。 行了近一刻钟,终于到达张家村安置房小区外。 两旁山峰环抱,山间落下一个盆地,中有一带小河穿过,划分南北。 安置房每一座房子都是一个红色色块,为多口之家建造的北面安置房色块大,南面的单家独户色块小,大大小小,涂抹在苍翠之上。 宛如一张满纸苍翠中嵌入两颗红宝石的油画,色彩明艳饱满,观之眼前亦为之一清。 钱三就不由惊叹出声:“这红的绿的,真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原来是张家村一个村民,不知第几次前来,看他年后就能搬进去的新居。 村民以前没见过西门大官人,此时看见西门卿和钱三,只当是哪个贵客和护卫。 外人面前,自豪更是油然而生:“你们想来也是第一次看这般房屋吧?用比糯米浆都粘得更牢的水泥砂浆,层层垒砌红砖,架上梁椽后再铺盖红瓦。 最后如你们眼前所见,房屋坚固牢实又金碧辉煌!都城皇宫,也不过如此了罢!” “你们也是来看稀奇的罢?可要进去看看?我是本村人,能带你们进去看看!” 钱三不敢抢话开口,只憨厚地笑着。 西门卿谢过村民好意,“在此谢过,只是我事忙,在外面看过一眼也就罢了。” 摩天大楼都见过不知凡几,一层的砖瓦房更不稀奇,且也就在外面还能看一个乡村风情。 屋内布局还是他出的设计图,闭眼都能想象出样子。 村民略有些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你们肯定没见过好比一整块青石板铺的地面,在屋内如厕却能排到外头堆肥粪池的茅房!” 钱三确实没见过,还有点想看的。 但西门卿他不想,“确实遗憾。可也只能等忙完时,再看能否抽空来看看。” “钱三,我们走。” 调转马头,一扯缰绳,马儿哒哒离开。 身后背着手的村民摇摇头,立马将两人抛到脑后。 乐颠颠地去看他已经看过很多次的新房。 虽还不知道会分到哪座,但每座都不差,看哪座都一样! …… 西门卿骑马来到规划的厂房区域。 一眼望去,红砖红瓦厂房排列整齐,每间约一百个平方。 修建厂房排在计划书的中期进度上,眼前只刚刚建起框架,墙外墙里都还没平整场地,没打上水泥地坪。 下了马,仔细查看过厂房的地基和墙面。 西门卿又带着钱三往仓库区域而去。 相比厂房,存储食盐的是一个个巨型麦垛一样的粮仓状仓库。 数十个盐仓分布在一处低矮断崖下的平地上,借助地形,盐仓顶部架有天桥以便运输和存入食盐,下部有孔洞以便查看和取盐。 盐仓向北可通海边小港,向南可走盐场大道。 西门卿依旧下马来,近前确认了盐仓的厚度,以及孔洞大小及分布间隔。 接着脚下不停,飞身上马,顺道又往盐场规划的港口方向骑去。 港口还未建成,远远看着,正有百十工人在运土砌坎,‘嘿哟嘿哟’喊着号子,热火朝天得很。 第107章 看过一眼码头,西门卿又勒转马头,一扯马缰,驱使马匹哒哒小跑起来。 钱三马不停蹄跟着辗转各处,后面像在赶场一般,也没有出一声。 直至马行到通往水泥坊和砖厂方向的岔路口时,西门卿才停下:“等等罢,应二也该到了。” “是。”钱三勒停马,安静等着。 果不其然,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另一条路上就出现四个人。 西门卿也看见了,翻身下马,站着等人近前。 没一会儿,四人就小跑到近前来,大口大口直喘粗气! 这大冬天的时节,额上还冒出颗颗细汗,可见累惨了。 不等应伯爵等人开口,西门卿率先道:“应花子!你这个代理管事不行啊!” 应伯爵反应不及,一脸懵然,下意识地:“哈?哥哥?” 西门卿哈哈笑道,“虽我是一路骑的马,可从进盐场经过大门时起,我就没特意避着人。 守门的盐场护卫,张家村村民,做工的工匠和苦力,一路看见我的也不少人,竟没个及时给你通风报信的?” 应伯爵累得脑壳发昏,反应变得迟钝,正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行。 就听大官人的哈哈笑声,再一看对方神情,如何不明白,这是在和他玩笑呢! “哥哥你偏这般促狭!!” 管着盐场护卫的云理守,在一旁插话:“大门处的守卫可不止明面上那四个,墙上门楼里、垛墙后,还布着暗哨。 在哥哥一进门的时候,我就得知了消息。” 应伯爵转头,一跌足一拍手,笑闹起来:“好哇!我道我怎的如此不得人心,竟没人给我通风报信,却竟是你云非去瞒我!” 云理守不依,“我何曾瞒你!怪我没有座驾,得双脚跑着去通知你,之后你又总带错路,再三扑空没有遇着哥哥。” 孙天化和白赉光就在一旁搅混水,“正是正是,全怪非去跑得慢!” “非也非也,错在应二哥带错路!” 四人假作打成一团,西门卿也上去拉架:“莫打莫打!要打去海里打。” “打完抬起往海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不比在这打得血溅一身来得干净?” “哪有哥哥这般劝架的!” “就是就是!” “叫哥哥这般劝架,明日你便要少四个兄弟了!” “在理在理。” 西门卿一甩袖,“我看你们兄弟感情好着哩,想来是做戏给我看,我拉的甚么架!” “哈哈哈!”…… 这样兄弟相见笑闹过一通,也权当寒暄了。 “盐场食堂可开火了?”笑闹过,西门卿问道。 应伯爵回道:“开火已有月余,如今我们都在食堂吃饭。” “那就前面开道,我们往食堂去。去了让整一桌饭食并酒水,也畅快吃喝一顿!”西门卿胳膊一挥,一马当先往食堂方向去了。 应伯爵四人赶紧跟上:“哥哥且慢,叫我应花子为你清道!” “哥哥且慢,我为你护卫!” “哥哥……” 西门卿笑骂:“看看你们一副不值钱的嘴脸!” 钱三在后牵着两匹马,并未跟着一起去食堂。 大官人几人兄弟相聚,他去会显得多余。 走出一段,找一个人问到路,就将马匹牵去马厩拴好。喂了草料,又先为白马刷毛打理。 把马匹都安置好,又去找看守马厩的马夫,找到一顿饭食来吃。 …… 西门卿和应伯爵等人到盐场食堂里,整出一桌好肉好菜好酒。 期间喧喧哄哄,又笑又闹,好一顿畅快吃喝,自不必提。 等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午时已过,未时也将半。 应伯爵又亲自带路,将西门卿带到与安置房一起建造的‘员工宿舍’,叫人烧来热水,灌到盥洗室的浴缸里,叫他彻彻底底地沐浴一番。 待西门卿洗好出来,换过干净新衣,又打整鞋帽,再出去与应伯爵等人相见时,已经申时过半。 在这冬天时节,再过半个时辰太阳便要落山了。 今天本也没打算做什么正经事,索性懒散漫步出门,找上应伯爵四人,邀请他们一道去滩涂晒场看看。 于是一行五人,慢慢悠悠往晒场方向散着步,一路有说有笑,气氛轻松温馨。 无棣盐场地形多样,在平坦开阔的滩涂后边就是一堵断崖,五人来到断崖顶上。 居高临下,晒场景象尽收眼底——方方正正的盐池,横平竖直排列整齐,一眼看下去开阔壮观,端的是气势恢宏! 又远目望去,无边无垠的汪洋大海波涛起伏,正值火柿一般的红日缓慢坠下,染红半边天空的云锦,织出一面晚霞罩在大海之上。 海天相接间,美得气势磅礴,叫人心胸都开阔起来,油然心生豪迈壮阔! 前方壮丽美景映照进眼底,海风卷起未束的两绺鬓发,在脸旁凌乱狂舞。 西门卿叫着应伯爵的字:“光侯,我走时将盐场的圈建诸事,都交与你带着伯修、非去和光汤统领。” 应伯爵笑道:“蒙哥哥信任。” 西门卿回头,看着应伯爵四人,有理有据地夸道: “而你们也都没辜负我的信任。” “今日我到无棣县后,听得有许多人议论盐场,可前后听来,不曾掺一句不满。” 第108章 “便是有那三五个聚堆抱怨的,也是源于你们讲规矩,不曾答应他们贪污徇私。” “可见你们行事正派,不曾收拿卡要谋好处。” 西门卿并未隐瞒他经过县城时,探听盐场风评一事,反而是有意说了出来。 如此,才会知道他对他们的事情了若指掌,并非放任自流,而后继续谨言慎行。 应伯爵等人被夸,心里颇觉熨帖。 一旦发现他们的付出与努力,都被看在了眼里,就觉得浑身都更有劲儿了! 尤其看着眼前气势磅礴的壮丽美景,雄心壮志便油然而生! 西门卿继续:“过大门时,护卫坚守职责,并不因我可能的身份而放行,直至将我印信验看真切。” “可见非去你将护卫训练得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再有你先前所说,门楼里和垛墙后设有暗哨,可见你思虑周到。” 云理守的兄长乃军中一名参将,他本人却只是一介无业游民,兄弟相较,他总是被鄙夷看低的那一个。 大官人却信任他一个毫无经验的‘赵括’,将千顷盐场的护卫托付给他…… 如今能得大官人满意的夸赞,云理守情绪激荡下,心中如烈火燃烧一般炽烫! 之后西门卿又同样有理有据地,分别夸了孙天化和白赉光。 夸完后,两人应伯爵他们如出一辙地心情激昂,面色潮红。 看起来就像只要大官人开口,哪怕是叫他们从这断崖跳下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西门卿:……那倒不必。 小名系统:[导游,你真的是有点传·销技能在身上的。] 西门卿:[不会说话就少说,我更愿你说是演讲技能。] 挨个都夸过一遍了,西门卿终于像在沧州时,托付盐场给谢希大和林冲一样。 先对应伯爵和云理守说到: “光侯,非去,这段时日,你们已经向我证明,当我不在时,你们能够很好地管理和护卫盐场。” “那我也可以放心大胆地,将盐场交与你们代管了。” “光侯,此刻起你就不再是暂时代管,而是正式任命的盐场管事!” [‘玉皇庙十兄弟·应伯爵(sr)’羁绊值增加10点] [‘玉皇庙十兄弟·应伯爵(sr)’羁绊值:100点!] first blood! “非去,自此时起,你便是无棣盐场的护卫统领了!” [‘玉皇庙十兄弟·云理守(sr)’羁绊值增加10点] [‘玉皇庙十兄弟·云理守(sr)’羁绊值:100点!] double kill! “伯修和光汤,你们就是我无棣盐场的副管事了!与光侯一道,我们兄弟齐心一起打理好盐场。” [‘玉皇庙十兄弟·孙天化(r)’羁绊值:100点!] triple kill! [‘玉皇庙十兄弟·白赉光(r)’羁绊值:100点!] quadra kill! 小名系统:[penta kill?我的五杀呢?] 西门卿:[少玩点游戏罢。] 慢慢的,小名系统逐渐反应过来。 陡然扑扇一下短翅,然后啊啊啊尖叫起来: [啊啊啊!sr级白银宝箱再加两个,r级青铜宝箱又加两个,看看!看看!这是什么绝世大丰收啊!] [黄金宝箱1个,白银宝箱3个,青铜宝箱3个,7个了!再有3个,就能凑一发十连了!] …… 无棣县盐场验收通过,西门卿又待了三天。 在此期间,他将盐场的每个角落都转了一圈,对盐场一草一木都已了然于心。 三天后,西门卿和钱三在应伯爵等人目送中,离开无棣县返回清河县。 轻装简行,骑马赶路,第三日中午就回到进了清河县,也没耽搁就直奔家中。 守门小厮见家主归来,忙往里传递消息。 于是西门卿往里走时,就遇到了迎到二门里的吴月娘。 头上梳了松松的发髻,脸颊圆如满月,一件狐狸毛大氅罩住身躯,却依旧能隐约看出丰腴的身段。 西门卿打量了又打量,还是觉得:吴月娘她,是不是长胖了很多? 作者有话说: 【累死宝宝了,四舍五入就是九千了】感谢在2023-02-01 03:27:55~2023-02-02 23:1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莓泰的甜团子 66瓶;莫留 17瓶;amber 2瓶;luckyt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林冲满点 ◎《宇宙金牌调解》没你我不看!◎ 西门大官人当然不会直男地问:月娘, 你怎么胖成这般? 而是不着痕迹地先观察吴月娘—— 简单松垂的发髻舒适自由,狐狸毛大氅下里外叠穿三件夹袄,穿得极保暖, 脚上踩着素色软底低筒靴,防滑轻便。 脸盘圆如满月, 气色却不多红润, 反而些微憔悴。 再看她走路时, 一步踩实了才迈出下一步, 还有不自觉护在肚腹上的手…… 这还有甚么不懂的? “……沐浴过后,就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汤面,暖胃又暖身。”吴月娘边走边为归家的官人安排着。 “虽还未到三九寒冬,可日子也已冷起来, 在屋里猫着最舒坦, 何必冷风里来走一趟?” 西门卿看出吴月娘怀有身孕, 倒没像对待易碎玉器一样, 生怕多走一步就会摔碎。 第109章 却也慢下半步, 胳膊蓄力微张,在身后隐隐护着。 吴月娘一愣,转头去看她家官人, 就见他目光温和、神情关切。 “官人, 我,我想着半年不见官人, 来迎一迎, 也、也能早些见着。” 话才开口,就羞赧得偏过头去不敢再看他, 说到后来, 声量更是渐渐低下去。 吴月娘平常自持大娘子气度, 羞于向官人娇嗔邀宠,今日不知是否孕后变得情感充沛,加之孕育的辛苦,让她格外想念官人。 这才情不自禁,说出了这些稍显甜腻的话。 西门卿没说些——‘有甚么好见的,你如今该以肚里孩子为重,跑出来摔着了怎么办?而且外面冷得很,着凉了如何是好?’这种混账话。 “蒙月娘牵挂,为夫喜不自胜。”而是也回以甜言蜜语。 “能早些见着月娘是很好,就是累着你了。” 吴月娘只觉心房里,瞬时灌满了蜜一般! 可若官人知道她有孕,却还往外跑…… “孕后反应可是很大?” “官人你知道!?”吴月娘惊讶不已。她又没说,穿得也宽松,官人如何得知? 原来官人知道她有孕,却也不怪她到处乱跑。 走在前头的吴月娘突然停下,西门卿也及时停住。 闻言好笑不已:“月娘,你家官人眼不瞎心不懵,你人就在我眼前,怎会看不出你有孕?” 官人的调侃叫吴月娘心下羞涩,却又不服气,嘀嘀咕咕地:“遇着的人,也不是个个都看出来了的。” 孕妇不管是在身体,还是心理上,都会娇气些。 西门卿转而含笑道:“孩子怀了七个月罢?月娘你辛苦,怎没给我送信?” 不知怎的,吴月娘只觉突然心火直冒,“给你送信又怎的?还能叫我不受罪?” 西门卿一愣,旋即又温和笑道:“倒不能叫月娘不受罪。却能叫为夫早些归家,接过你肩上担子,只叫你专心养胎。” 其实话刚出口,吴月娘就后悔了,她刚说话怎就那般冲呢! 可官人却并未介怀,反过来哄着她。 此般情绪突然上涌,一眨眼间,泪珠子就断线珠帘似的砸下! 想不哭罢,却压根儿止不住! “我,我不是!我只是!只是……” 突然之间完全不知说甚么了,又急又悔,然后又觉得委屈起来。 一时之间,吴月娘就哭得抽噎起来。 “好,我们不急,不急。”西门卿拍拍吴月娘后背,宽厚大掌罩住她后脑勺,安抚道。 “为夫知道,月娘不是在不满,只是有些后悔上句话不该那样说。” “但眼泪偏不听话,没想让它流,它突然流出来,然后流着流着就委屈起来。——是也不是?” 吴月娘拿绣帕抹桌子似的,直抹脸上的眼泪。 又听着西门卿的话,直点脑袋:“嗯……是……对!” 她莫名其妙哭泣,官人非但不介怀,还知晓她内心想法。 然后泪珠子就涌出更多了! 都快走到正院了,吴月娘人却哭得止不住。 终于,西门卿将人揽进臂弯,拥着她半抱半扶,把人带着往里走。 嘴中温言细语地哄着:“独自孕育孩子半年多,还要料理家中琐事,你是应该委屈的。” “月娘贤惠,不愿寄家书叫我耽搁分心,我都记在心中了。” “眼下我已经回来,你且歇一歇,万事有我。” 夫妻二人,拥作一体,一步一步往里走。 “嗯,好。”冬风吹来吴月娘哽咽的软语。 …… 怀孕能叫铁娘子都化成绕指柔,能让坚强不过的女子泪水涟涟,让率真爽快的性格,变得娇柔多疑。 这些都并非矫情,而是真实存在的,生理巨变引起的心理变化。 西门卿一回来,吴月娘所有过往的坚强和隐忍,就都溃不成军了。 时不时流泪,莫名就起火,平和交谈也呛嘴。 好似那个贤能的妻子,已不复存在。 但西门卿不气不怒,不逃不避,全盘接受吴月娘所有情绪。 又接过府中琐事,关怀她的吃穿用度,与她分享在外半年的见闻。 这般慢慢地,吴月娘的委屈和不安方才被安抚,也有所好转。 在此之前,西门卿归家后的第二天,在吴月娘的陪同下,见到了林冲的妻子张氏和丈人张教头。 “……我不曾有半点被玷污,他如何把我休了?”这是林娘子心中一直未消的芥蒂。 西门卿充当起和事佬,帮林冲说句话:“弟妹莫介怀。” “在沧州遇见四弟,我们男子汉间谈话时,他一直都是说愧对弟妹,全怪他无能,才叫你跟着受屈。” “觉得对不住我,又作何要休我?” 林娘子是要谨守女德女戒的女子,被休就是女子最大的耻辱。 西门卿继续当和事佬,“ 四弟本也是用心良苦,他得罪高衙内,吃了高太尉一场屈官司,生死不保,已然护不住弟妹。” “又担忧高衙内迁怒,再陷害于你,如何敢叫你一人守在家中?只得将弟妹休回娘家,想着有张教头庇护,你也能安然度日。” 林娘子态度软和下来,还是有些耿耿于怀,“那叫我回娘家守着便是,难不成我竟是那守不住孤寂的思春女子!” 从最后高衙内逼迫林娘子,她选择自缢身亡,而不是从了他攀附太尉府,就可知她是一个烈女子。 第110章 西门卿便道:“四弟得罪了高太尉,生死未卜,事实上刺配沧州途中,若无智深二弟暗处护送,四弟确实也早已魂归西天。” “那般境况,他怎好叫弟媳无望苦等?早些放手,让你自由招嫁,是他能为弟媳做的最后一件事。” [绿频没你写的言情小说我不看→_→] [实话实说罢了。] 终于,林娘子心中芥蒂散去。 问道:“他眼下可好?” 西门卿心道,这就成了。 “自我们在沧州相遇,四弟托我将弟妹和张教头接到清河避祸,到后来他从牢城营脱了身,到盐场助我,一惯都好。” 小名系统:[是豹子头托你吗?明明是你提醒他。] [些微细节,不必在意。] 林娘子也是懂礼之人,起身离座到厅中空地,正经拜谢西门卿:“蒙兄长相救,弟媳在此拜谢。” 张教头也起身,向西门卿作揖道谢:“承蒙西门大官人搭救我父女二人,老朽感激不尽!” “四弟的家人,便是我的至亲,焉有至亲遭难,我却袖手旁观的道理?” 西门卿起身上前,扶起张教头,又抬手示意林娘子:“莫要客气。只管放心在家中住下。” 林娘子却自有打算,“兄长看在林冲份下,愿意收留我们父女,是您厚道仁义,我们却不能一直叨扰府上。” “等过些时日,我们还是要去沧州寻林冲,方为正理。” 张教头也同意女儿的打算,“说的正是。” 西门卿思量片刻,“沧州盐场刚才动土圈建,四弟也忙于招揽和训练壮丁以充护卫……” 于是建议道:“不若且等上三五月再去?一是等沧州那边安置好,二是也见一见月娘腹中侄儿侄女。” “明年开春后,我还要去两个盐场巡视一趟,那时弟媳和张教头同我一道走,如何?” 林娘子福礼道谢:“这般甚好,谢过兄长。” 张教头也拱手:“那到时就劳烦西门大官人了。”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增加10点] [‘豹子头·林冲(ssr)’羁绊值:100点!] [啊啊啊!迟来的penta kill(五杀)!]小雀儿疯狂扇它的一对短翅! [又一个ssr!] [集卡欲和囤积欲都被狠狠满足!] 西门卿没理会乐癫了的小名系统,心中一个疑惑终于解开。 [先前我还奇怪,按理说捞出林冲,并正式任命他为盐场护卫统领,林冲的羁绊值就该满点了,为何迟迟不见动静?原来是应在这儿——] [我开解了林娘子,消除她心中芥蒂,于是他去沧州寻林冲,二人夫妻相聚,一生和美。] 小名系统:[《宇宙金牌调解》没你我不看!] 西门卿神念的语气疑惑:[那你不是会很无聊了吗?] [怎么会无聊!我还有其他……]小雀儿黑豆眼一瞪,反应过来。 它没理解错的话,宿主这是在自恋吧? 所以,这是,都放开天性了吗! …… 在小名系统一遍又一遍催促,叨叨西门卿让他领取奖励,开宝箱(盲盒)时。 外出的鲁智深终于归家,西门卿得以见到羁绊值满点的花和尚。 作者有话说: 【指指点点(骂骂咧咧):以前能在九点前码出一章,就以为今天也可以?可是你忘了!以前是2000+一章,入v后就是3000+一章了!你糊涂啊!】感谢在2023-02-02 23:10:49~2023-02-03 21:4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andao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大丰收(二合一) ◎8个宝箱◎ 入冬的天气, 鲁智深一身腰宽袖阔、圆领方襟的海青,脚上一双青灰罗汉鞋。 提着混铁禅杖,挎着戒刀, 虎虎生风走来。 “哥哥!”鲁智深疾步近前,兄弟久别重逢很是激动。 “智深二弟!” 西门卿也迎上去, 把住鲁智深的胳膊, 带着他往椅子上坐下说话。 西门卿回到清河县家中后, 得知来保带人往东京接林娘子父女时, 巧遇了护送林冲至沧州后返回的鲁智深。 先前给蔡京送生辰纲时也有来保随行,之后西门卿和鲁智深结识结拜,来保也在。 因此鲁智深认得来保,彼时他因林冲之故得罪了高太尉, 大相国寺得到吩咐, 不肯收留他, 正无处可去。 得知来保奉西门卿之命, 接林娘子去清河避祸, 方才惊觉先前考虑不周,竟险些叫弟媳遭难,幸好有西门哥哥周全! 于是便顺势与来保等人一道, 另外也是护送林娘子, 一路往清河县来。 到得清河县,吴月娘操办酒席接待了鲁智深, 并安排他与林娘子父女一样在府中住下, 他自觉不便就推辞了。 得知武松的去处,转头就去提刑所衙门找到做理刑副千户的‘武提刑’, 与武松一道吃住。 西门卿回来时, 与武松兄弟相见吃酒, 得知前几日鲁智深已经外出。 “智深二弟前日往哪去了?”西门卿给鲁智深倒一碗热乎炒米姜茶,问道。 “那大相国寺趋炎附势,不肯留洒家!” 鲁智深端起茶碗一口喝光,嘣呲嘣呲地嚼了茶里炒米吞下,且余满口喷香。 “洒家就护送弟媳到了清河,不好总叨扰哥哥和三弟,便想寻一个寺庙挂搭。” 第111章 “向三弟打听到,清河县不过只有两个寺院,道家一个是玉皇庙,僧家一个是永福寺。洒家便收拾包裹,去往永福寺挂搭。” “去了永福寺,也收洒家挂搭。只是洒家住了一日,正好有地主家送灵请僧人做水陆道场,也一道跟去。” 听到这里,西门卿就想到金瓶梅原著中“烧夫灵和尚听淫声”的情节,真是应了‘龌龊的僧尼’的评语。 虽然为武大做道场,听西门庆与潘金莲淫声的是报恩寺和尚。然而是报恩寺如何,是永福寺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模样。 果然,鲁智深继续说道:“不曾想,主人家死了老父,永福寺僧人见了主人家娘子貌美,竟一个个迷了佛性禅心,心猿意马起来!” “佛号念得颠倒,诵经忽高忽低,目光飘忽乱窥,端是不知廉耻!”鲁智深他虽吃肉喝酒、打架生事,不守佛门清规戒律,可却不会罔顾廉耻。 “那永福寺再待不住,便收拾包裹离了地界。路上听闻哥哥回了清河,于是来见哥哥。” 世道黑暗,乱象丛生,一人之力——尤其只是在野一卑贱商人之力,甚至不及蚍蜉撼树。 西门卿只能宽慰:“待不得便弃了去,自有留人处。二弟日后也不必再去找寺庙挂搭,只管跟着哥哥!” 鲁智深殴杀镇关西丢了提辖官职,落发文殊院受不住拘束生了事,被打发大相国寺。 如今大相国寺再不愿收留他,想找个寺庙再去挂搭,却又看不过眼。 天地之大,竟似是没有他的安身之处! 经历几番变故,鲁智深也不如以往恣意随心,开始考虑世故:“便为兄弟,也不该经年累月依附。” 西门卿劝人还从未败退过,说的是有理有据:“二弟知我的,不缺几口饭食酒水的银钱。可若能得兄弟长久相聚,我愿付出千倍万倍银钱。” “再者因我做着生药材、盐场、借债多桩生意,时常需在外奔走,二弟若愿意外出散闷,也可陪我一路吃喝看山河。” “又有如今外面世道混乱,我虽也有一身武艺,能与三弟打得有来有回。但双拳难敌四手,假使二弟与我一路,也可助我,到时哪个贼人能在我两手下走脱?” 西门卿漂亮话说来说去,实质就是想让鲁智深做他的贴身护卫,但愣是说得‘兄弟携手闯荡江湖游览山河’一样美好。 鲁智深心下思量:哥哥说的很在理。哥哥富有四海,并不缺自己一口饭食酒水,反倒是能够兄弟同行更可贵。 如今又世道混乱,稍险些的山林之中都有贼人窝着,哥哥在外奔走难免遇上。一个不慎,就有身陷险境之虞。若无人相护,岂不危险? 就如四弟林教头刺配沧州路上,若非自己提前等在林子,及时相救,如今怕已是黄土一堆。 “哥哥所言,很是在理。来日哥哥外出,洒家就一道跟着,我们兄弟同游山水、同闯绿林!” 小名系统:[顶级护卫*1,get√] …… 白日里西门卿与鲁智深叙了别后境况,吃过一顿酒。 到了晚间,武松从提刑所散值回来,也来到西门府上,三兄弟有说有笑又是一顿酒,尽兴方归。 回到前院书房的西门卿,摁一摁太阳穴,醺醺然飘飘然若身在云端。 子女将诞,兄弟重聚,加之酒意熏蒸,心情甚好。 小名系统惯例催促:[导游,你有2个ssr级角色鲁智深和林冲,3个sr角色谢希大、应伯爵和云理守,3个r级角色林娘子、孙天化和白赉光的羁绊值满点成就宝箱奖励,等待领取!] 西门卿往角落一站,让出房中空间:[那就领取罢。] [诶?]小名系统只是惯例催一催,以前每次都无功而返,它还以为宿主要囤一个十连呢! 没想到今晚松口了。[好的呢!] 虽然不是它本统开,但围观开盲盒/抽卡的快感,也令统着迷啊! 西门卿调出成就面板,先从三个r级人物开始领取。 神念集中,点击林娘子满值进度条尾端的宝箱图案—— 随着“咚”的一声,一个浮雕林娘子人像,一立方分米大小的青铜宝箱,凭空出现在书房正中。 房中空地还很富裕,西门卿没选择打开宝箱,索性继续点击领取。 “咚。”“咚。” “咚、咚、咚。” “咚、咚。” 接连八声响,西门卿将三个青铜宝箱、三个白银宝箱,以及两个黄金宝箱都领取完毕。 八个宝箱,每个都是一立方分米大小。看来宝箱能开出的实物奖励,不会有像之前开出的精油提炼器械那样的大件。 西门卿迈步上前,途中顺手提来一把圈椅,支在宝箱堆前。 随手捡起一个孙天化的青铜宝箱,然后坐下,两条胳膊搭在圈椅把手上,整个人安逸窝进圈椅里。 小名系统:这慵懒随意的姿态……可恶!被装到了! 咔哒,宝箱打开。 箱中静静躺着一堆铜钱和几张字纸,拿出字纸,只见上书:【飞梭织布机结构及生产图】? [哇!!飞梭织布机啊!可以加快织布速度,大大提高织布效率! 近古时期,飞梭的发明刺激了对棉纱的需求,进而促进了珍妮纺纱机的发明,而后者引发地球第一次世界工业革命。] 小名系统嘚啵嘚啵机关枪一样科普,可见是兴奋不已。 第112章 西门卿都没往后看,就信手拈来般:[飞梭织布机,实际上就是在织布机上,安装一个在滑槽里带有小轮的梭子。 滑槽的两端装有弹簧,可以使梭子带着纬线极快地来回穿行,以代替织工手抛梭,能显著加快织布速度。] 小名系统的兴奋,如同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大鹅,嘎然而止。 [……所以?] 西门卿接话:[所以如果有需要,找来一架普通织布机,我可以当场手搓一架飞梭织布机。] 小名系统:[……] 它现在闭嘴,是不是会显得它没那么没见识? 西门卿将字纸扫看一遍,放回去合上宝箱,把宝箱搁到椅旁地面。 长腿一伸,勾回白赉光浮雕人像的青铜宝箱,弯腰捡起。 咔哒,宝箱被打开。 依旧是一堆铜钱和几张字纸,字纸上书:【珍妮纺纱机(多轴纺纱机)结构及生产图】 小名系统又嘚瑟起来:[开启地球第一次世界工业革命的珍妮纺纱机!] [这可是好东西!能大大提高纺纱效率!配合飞梭织布机,开几个大织布厂,低价抢占布匹市场不是梦!] 西门卿轻微摇一摇头,表达着他的无语。 [或许能在小名的数据库里,搜到近古时期21世纪中学历史课本?] 小名系统不解,一边搜索一边问:[能搜到,怎么了?] 西门卿又问:[你能否在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章节里,找到珍妮纺纱机的插图?] 小名系统定位搜出来了,[……] 会被打脸的预感强烈。 西门卿:[作为文科生,这本历史书我自然学过。]甚至现在都能倒背如流。 终于,另一只鞋子落地,[因此,我也能手绘珍妮纺纱机图纸。] 小名系统:……啊,这熟悉的剧情走向。 哦,又被打脸了。 上司five!给宿主的奖励都是废纸!给宿主一艘星舰,看他还能不能说手搓星舰! 唉,社会科技程度不同,根本不可能。 小名系统独自郁闷时,咔哒一声! 西门卿打开最后一个r级角色林娘子浮雕人像的青铜宝箱。 熟悉的箱中画面——一堆铜钱和几张字纸。 区别在于字纸张数更多,被装订成薄薄的一本书。 书皮上写着:【远洋海船结构及生产图】 奖励结果显示出来,小名系统又狗狗祟祟,忍不住伸出试探的jiojio! [这远洋海船结构及生产图,还算有用吧?] 之前宿主就说想要海船结构图,这次总没错了!哼! 西门卿:笑.jpg [嗯,很有用。] 小名系统:[!!!]这朦胧醉意的笑容,好杀人! 啊不对!宿主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虽然对他来说,在有需要时,飞梭和珍妮纺纱机他都能自己鼓捣出来。 但它们作为物品本身,放在眼下历史时间线上,是极有价值的。 即使棉花还未普遍种植,衣料以麻、丝绸和皮毛为主,不如棉纺织能完全发挥珍妮纺纱机的优势。 而且他明言过,想要的海船结构图,也开了出来。 所以怎么不算很有用呢? …… 三个青铜宝箱开完,西门卿又伸腿勾过来一个白银宝箱。 同之前的三个青铜宝箱一样小巧,通体银白的宝箱壁上,浮雕着站在盐仓前的谢希大人像,栩栩如生,宛若真人。 [竟然不是谢希大游走青楼内的人像。]西门卿把玩着宝箱,猜测道:[如果谢希大没有升到sr级,依旧是r级,应该就是了。] [……]小名系统它拒绝搭话! [哈。]西门卿觉得,闹小脾气的小雀儿更可爱几分了。 于是,某人以不似微醺酒醉的精确准头,一把将悬飞的小雀儿捏到掌中。 然后拇指摩挲鸟儿头顶呆毛,触感顺滑蓬松,很是不赖。 小名系统:被摁住命运的呆毛.jpg 挣了挣,还挣不动,嗨呀更气了! 一手把玩小雀儿爱不释手,于是单手咔哒一声拨开宝箱搭扣,长指撑开宝箱。 箱中依旧是熟悉的情景,一堆百来个的铜钱,一本薄薄的书,封皮书面写着:【玻璃烧制工艺流程】 因为被宿主醉意笑容杀到,为自己被美色所迷而恼羞,闹着点小脾气的小名系统。 看到开出的奖励后,一个蹬腿打挺,它又支棱起来了! 脑袋从大手虎口钻出,仰头呐喊! [玻璃!穿越古代必备四大致富物品:肥皂、白糖、精盐、玻璃!导游你已经集齐三大了!] 西门卿看着自己手上,好似从虎口处长出的小脑袋,觉得真是可爱。 这么可爱,不受打击就太可惜了。 [玻璃啊,或许小名你有收录过有关腓尼基人,偶然用石英砂和天然苏打烧出最早的玻璃,然后烧出玻璃珠大赚一笔的故事?] [石英砂,石英石破碎加工而成的石英颗粒。天然碱,一种蒸发盐矿物,在盐湖沉积地带和干旱地可寻得。] [……所以?]小名系统觉得不太妙。 [所以只是挣钱的话,我也完全可以烧玻璃珠卖钱。毕竟如果不追求量产,物依稀为贵,完全可以手工制作,还能充当琉璃,以宝石的身份售出。] 虽然不妙,但想挣扎:[那玻璃不是还可以镶窗户、做水银镜嘛。] 西门卿无情打击:[且不说钢化玻璃、浮雕玻璃、发光玻璃等技术要求更高的玻璃,便是镶窗户做镜子用的普通平板玻璃,其工艺要求与烧玻璃珠,都有如天壤之别。] 第113章 [只为赚钱的话,我何必去烧制玻璃?一扇窗户和一斛‘琉璃’宝石,谁赚得多谁赚得少?但是工艺难度,却偏偏相反。] [这不矛盾吗?] 小名系统:[……] 霜打的茄子一样了。 西门卿翻开几页薄书,扫一眼内容。 看完后,心中暗自挑眉:如果是这种难度和可操作性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开一个玻璃坊。 都手把手教了,再不赚这份钱,可就不礼貌了。 而小名系统还被打击得耷拉着脑袋,对西门卿的想法一无所知。 把工艺流程书放回宝箱,把宝箱放到椅旁的一堆里。 长腿一伸,再勾回一只,单手打开。 咔哒。 百来个铜钱,以及【制糖工艺流程】。 小名系统:[啊,白糖啊,穿越古代必备四大致富物品,集齐了哇。] 兴奋激昂的话,被说得死样倒气,可以说很丧了。 西门卿:是不是打击到小名的自信心了?不过,系统有配置自信心模块吗? 有在自省,但不多。 [作为世界上最早制糖的国家之一,西周时的诗经中已有饴糖的记载,战国时的楚辞中又有了甘蔗取浆的描写。到西汉时,‘闽越王献高帝石蜜五斛’中的石蜜,就是固态甘蔗糖。] [发展到唐代时,就已经掌握蔗糖提纯及脱色工艺的整套流程,得到其色为白色或接近白色的‘霜糖’,也就是白糖,大历年间还出现了冰糖。这都是有明文记载的。] 小名系统:[所以?] 递话捧哏,是它最后的职业操守。 西门卿:[所以,虽然我知道用‘滴漏法’——即把蔗汁熬至适当浓度后,倒入‘瓦溜’的漏斗形陶器中,从上淋入黄泥浆,把黄泥浆作为吸附式脱色剂,来制取白糖。] [但是,就和晒盐一样,我只知道土法制糖,但不懂更先进的制糖技术。] [哦?]小名系统嘚瑟之心开始复苏,[不懂?] [不懂。]西门卿扬扬手上的几张纸,[所以这个制糖法是很有用的。] [有用就好。] 小名系统:挺胸脯自豪.jpg …… 开了两个白银宝箱,西门卿弯腰捡起一个金灿灿的黄金宝箱。 箱壁浮雕人像场景,正是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智深二弟的宝箱,真令人期待。]西门卿放开手中小雀儿,一手托宝箱,一手拨开搭扣。 咔哒。 宝箱打开,在黄金光辉之中,躺着一本开宝箱以来最厚的书。 书本以硬纸封皮,其上写着:【土高炉炼铁】 得到自由的小雀儿,飞到西门卿肩上停着,探头看了看。 [土高炉炼铁?真古老的冶炼法。]不屑地撇撇嘴,不感兴趣。[还是ssr级黄金宝箱呢,就这?] 但西门卿看着手中的书本,些许醉意朦胧的眼中,有一簇神光锋芒毕露。 有名为野心的东西自其中诞生。 冷兵器时代,血肉相博、刀枪互砍,胜利其实就藏在粮草、士气和兵械之中。 一场对战,士兵吃饱穿暖,士气如虹,再加上装备精良,胜利基本就已经奠定。 而掌握了土高炉炼铁,就能大量产出精良的兵械。 当敌方只有将领配备了用百炼钢法锻打出的纯钢兵器,士兵就拿着棍棒、缺口刀枪时,己方却是士兵人手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 当敌方士兵的手中兵器、身下马腿,己方大多数兵士都能执神兵一力斩之时,胜利已经失去悬念。 因为胜利必将在我。 西门卿翻开书,开始阅读。 就发现与他在老一辈人口中听到的‘土高炉炼铁’,还是有所不同的。 不是不如,是更加先进,却不损可操作性。 真是意外之喜。 西门卿快速翻完,视线扫过书房各个角落,找不出一个绝对万无一失之处。 于是对小名系统说:[小名,帮我把奖励仔细收好。] [哦,好的。]小名系统启动空间存储功能。 屋中已经打开的宝箱,眨眼间全都不见。 西门卿看着剩下的一个白银宝箱、一个黄金宝箱,选择了打开后者。 咔哒。 西门卿以为又会开出一堆铜钱和几张字纸时,却开出了今晚第一件实物——一个玻璃瓶。 瓶里装着一枚圆丸。 西门卿取出瓶子,凑近看瓶身上的说明:【基因丸(胎儿版)】 【服用方法:新生儿诞生前至少30日,由孕育母体吞服。 功效:本品作为开发人类潜力一阶药物,母体服用后,母体可短暂无害增强体质以顺利诞下胎儿。胎儿可增强脑部开发区域2%,可增强身体强度5%,并增强胎儿免疫力(不包含毒性免疫)、抵抗力。】 小名系统见宿主又开了一个ssr宝箱,探头来看,发现是基因丸。 瞬间就嘚瑟起来! [基因丸啊!!!导游,你竟然开出了基因丸!] [你给月娘吃了之后,一定能顺利生下一个聪明健康的后代!] [不过这只是胎儿版的,增强有限。我想想,最多就是力能扛鼎、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大概就是这个时代下,文武双全的顶级天才的程度。] [再往上的二阶药物激发人体异能,三阶药物强化异能,这你就别想了,时空规则不允许。] 西门卿在指尖转着玻璃瓶,兴致缺缺:[我自然希望后代能健康聪明,但我家又没皇位继承,他能过得开心富足就够了。生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何必还用外物强化?] 第114章 既然都有了土高炉炼铁,还不如给他一个焦炉结构图。 合格的高炉炼铁,一般柴火、木炭或煤炭可不行,得用焦炭。 小雀儿歪歪头,[你不喜欢?你们古人不是最注重子嗣传承?一旦没有生出个儿子,都觉得是绝了后。你不想有一个优秀至极的后代吗?] 西门卿把瓶子放回宝箱,打算等时机合适就给吴月娘吃下去。 开都开出来了,也别浪费。 [用小名你们的说法,那是远古时期的封建老古板思想了,我所在近古时期,生男生女都一样,不生也不碍着别人什么事。] 对话间,随意捡起最后一个白银宝箱,咔哒打开。 熟悉的一幕:一堆铜钱,和几张字纸。 但在西门卿看清箱中物品后,倏地坐直身体! 只因最上面一张封面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炼焦工艺流程及焦炉结构图】 炼焦,是指在隔绝空气条件下,高温干馏,通过热分解和结焦,以产生焦炭、焦炉煤气和炼焦化学产品的工艺过程。 炼焦的产出物,第一就是焦炭! [心想事成了。] [啊?] 小名系统:摸不着头发.jpg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3 21:43:45~2023-02-05 20:56: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招财进宝 20瓶;白堪墨、宝宝猫、暖杯巧克力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 ◎……◎ [北京诸山多石炭, 俗称水火炭,可和水而烧之也。……或炼焦炭备冶铸之用*。] 西门卿:[由此可知或在明代以前,时人就已经采用土窑进行炼焦, 并用焦炭冶铁。 后来经过发展,土法炼焦有倒焰式炼焦炉、圆窑和长窑三种, 适用范围和缺点各有不同。] 现在的小名系统, 它都能接上宿主的下一句话了——[所以炼焦也不是什么新时代高科技。] 已经开摆了属于就是说。 西门卿笑意微泄:[小名说的对。但土法炼焦缺点太明显, 尤其是化学产品不能回收利用, 对大气污染严重。] [但炼焦技术又是极重要的,与土高炉炼铁相搭配,可以说是工业发展的基础。] [炼焦产出的产品最主要是焦炭,大多数都用于高炉炼铁, 刚才开到了土高炉炼铁, 就正好实用。] [以及煤焦油, 就算没有技术进行分离提纯, 也能做燃料燃烧。还有煤气和化学产品, 即使不能分离出化学产品,煤气也是很好的燃料。] 炼焦技术与土高炉炼铁的搭配,正是西门卿现在最需要的。 即使他现在已经是官身, 相比平民已算有权有势, 但权势只能震慑守序阵营,并不能防止强盗贼寇、辽人金兵的劫掠。 一旦他两个盐场开始晒盐卖盐, 必将成为一块悬在贼寇眼前的肥肉, 不来试图咬一口,简直有违其贼寇天性。 即使他为盐场筑起水泥火砖的三丈高墙, 配备有护卫队, 还留了海路的后路。 也不敌己方战力高强, 刀兵锋利。若敢来犯,悍然杀之! [我已有并且将有巨大财富,也必须有守护财富的武力,否则将如小儿抱金过市。] [而土高炉炼铁和炼焦技术的搭配,使自卫反击成为可能。] 小名系统听懂了:冷兵器时代,纯钢的攻守军备,简直就是越阶杀敌的bug! [原来这两样奖励这么重要啊。] 能够帮助到宿主,不过是它的本职工作罢辽。 绒羽团子挺胸脯.jpg 这小脾气和小傲娇,真是招人喜爱。 西门卿说的真诚又甜蜜:[对,很重要,小名系统帮了大忙。] 虽然他和它背后的老板,在开过几次宝箱后,已经渐渐形成一种默契。——他想什么就开什么的经历,这已经不能用欧气来解释。 纯粹就是黑箱操作。 如今的小名只是一个傀儡系统,但谁能说串连的媒介不重要呢? 小名系统矜持又谦虚地颔首:[应该的。] 绒羽团子脑袋埋进胸脯.jpg 哄好了小名系统,西门卿重新捞回拟态小雀儿,握在掌中一边把玩,一边盘算。 今晚开了八个宝箱,其中,三个r级青铜宝箱开出了飞梭和珍妮纺纱机,及远洋海船结构及生产图。 远洋海船不必说,是他留出的海路这条后路能否通行的关键,应该尽早安排建造。 虽然没有开出大港口修建的技术指导,但问题不大,一般海港也能先用着,沧州盐场的港口已在建设之中。 再有飞梭和珍妮纺纱机,诚如小名所说,搭配使用,开一个织布厂,轻易就能通过低价抢占市场。 而且不止中原市场,就像后世西方所做的那样,还能出口别国。 其中,三个sr级白银宝箱,开出的是玻璃、制糖和炼焦技术。 炼焦技术不必说,与ssr级黄金宝箱开出的土高炉炼铁相搭配,在这冷兵器时代,总算缓解了他的‘武力不足恐惧症’。 至于玻璃和制糖,与先前的肥皂和制盐一起,就目前来说,补全了他的‘穿越必备四大致富产品矩阵’,可为他狂揽财富。 玻璃坊的话,与水泥坊一样,开在盐场中即可,并不费什么事。 第115章 制糖厂可能稍微麻烦一点,得去种植甘蔗并有蔗糖产业基础的福唐、四明、番禺、广汉和遂宁等地,择地建厂。 理顺了思路,西门卿心中已有打算。 [慢慢来,不必着急,摊子铺得太大不是好事。] [但要把开出的奖励充分利用起来,也非是到时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虽然不可操之过急,但也可以先暗地部署起来,徐徐铺垫,等到启用时才不仓促。] 小名系统:[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不必客气,尽管开口!] 西门卿捏一把蓬松顺滑的绒羽团子,[小名你不用做什么,帮我存好开出的奖励就好。] [好叭。] …… 一次性开了八个宝箱,大丰收的西门卿,从第二日起,一连两天都在召见府中小厮仆从问话,考校心性和本事。 据传是因府中大娘子年前就要生产,大官人筛选得用人手前去服侍。 这种说法,除去府中几个处事厉害的男仆、仆妇和小厮,并不轻易聚众口舌之外,得到府中下人一致认可。 当然,也有一丝风声,说是那些缄口不言的人,都是得了重用,大官人另有重任交托。 但这种说法似乎不太站得住脚,因为那些人依旧还是做着和以往差不多的差事,只是做事更加有干劲,还添了一桩读文识字的好学作风。 倒是大娘子院里,确实添了几个服侍的家人。 “……那位往南方海港任职的举子,前日送信与我请求宽限半年。因没还上债,便送了一粒安胎丸来讨好于我。” 西门卿把装着基因丸的玻璃瓶,轻放到吴月娘手边。 “说是海上来的洋人供上的,是健体安胎的神药。” 吴月娘正欲拿起来细观,侍立一旁的春梅却忽然开口。 语调声音较平日更清脆甜蜜:“大娘子,您如今腹中衙内已足八月,再有月余就要瓜熟蒂落,正是最紧要的时候。” “这安胎丸到底出自西洋蛮夷,未必适合大娘子您的身子。我替您去收起来……” 春梅甫一开口,西门卿就想起来了:这不是金瓶梅原著中‘性聪慧、喜谑浪、善应付’的庞春梅吗? 在接连拒了王婆撮合潘金莲,薛嫂说媒孟玉楼后,西门大官人就变得专心事业、无心女色。 即便花子虚的娘子李瓶儿,就住在隔壁,也在西门府中来过几次,但因他注意避嫌,并未发生如原著中那般香艳之事。 而吴月娘身边使女的庞春梅,大概是因为之前整顿府中规矩,发卖了孙雪娥,叫她吸取了教训,一直没有甚么逾越出格之举。 西门卿还以为,‘金瓶梅’之中的‘梅’会一直安静下去,安生做她的使女。 等到了年纪,或出府,或配给仆从后继续留用,如此走完一生。 没想到,今天终究还是冒头了。 庞春梅正呱呱地不休,还没等西门卿开口,吴月娘先一声喝:“眼下是甚么地儿,岂有你插话的份儿!” 庞春梅虽然没料到一向和善的大娘子,会这般疾言厉色地呵斥她,但也不至于难以应付。 于是立即一副委屈但又倔强的模样,“大娘子,我也是为你好……” 自西门卿归家后,吴月娘的脾气就颇有些暴躁反复,只是后来被他的迁就包容抚平一些。 如今一个一看就有别样心思的丫鬟,竟敢还嘴顶撞?! 吴月娘‘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边的玻璃瓶都拍得跳起,“你是甚么身份甚么辈分!大言不惭说甚么为我好的话!” 庞春梅挂上委屈落泪的泪珠子,把一截皙白脖颈对着西门卿,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婊演。 吴月娘就连珠炮似的:“这是我家官人寻来的海外神药,难道还会有害胎儿?!” “你一个卖身的婢女,扁担长个一字都不识,充什么见识温婉贤惠、见识广博!” “装药的瓶子你识得吗?如此晶莹剔透不掺杂色的琉璃瓶,足够买百来个你都不止! 说甚么替我收起来,你配吗!摔碎了,卖你八辈祖宗都不够赔的!” 小名系统:[别骂了别骂了,孩子都被骂傻了。] 庞春梅流出的泪珠子早掉地上去了,因为被骂得狗血淋头太错愕,没能及时续上,此时表情就有些滑稽。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又是一副瑟缩畏惧的模样缩着肩,如果吴月娘此时泼她一杯水,她正好说:“啊~好冷!” 庞春梅此时的意图很简单,让西门卿见识到吴月娘泼妇的样子,衬托出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或能成事。 就算她今日不能成事,她也要吴月娘不好过。 吴月娘很快也反应过来,“贱婢!居心不良!” 一旦骂出口,就意识到又中计了! 又羞又恼又怒之下,吴月娘情绪失控,眼泪唰就滚出眼眶,‘啪嗒啪嗒’砸下! “你!你!” 西门卿赶紧安慰:“不气不气,为一个不知所谓的下人,气着自己了不值。” 吴月娘见官人还安慰她,看上去没有厌恶她的泼妇言行,心中恼恨消散些许。 “她着实可恶!” 当谁不知道贱婢居心呢!不就是见她身孕不便,想代她服侍官人,可她一直没做此安排,贱婢就心急了! 西门卿拿起玻璃瓶拔掉瓶塞,倒出基因丸放在掌心,递给吴月娘: 第116章 “这药何等珍贵,怎能让旁人收着,还是吃了安心。” “怎么?可敢吃?” 吴月娘一把抢过药丸来,迅速丢嘴里,都没用茶水‘咕咚’就吞下去了。 “有什么不敢!” 西门卿把瓶塞重新塞回,把‘琉璃瓶’塞到吴月娘手中,“你既喜欢这个瓶子,给你拿去玩。” 然后看也没看下边的庞春梅,“月娘,你身边的使女,由你处理罢?我前院还有些事情,先去了。” 吴月娘:“好的。官人且去。” 作者有话说: 引自明李诩《戒庵漫笔》感谢在2023-02-05 20:56:56~2023-02-06 23:43: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上班 12瓶;水紫卿 10瓶;扬尘逆世、清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笑发财了 ◎这孩子生于辰时,不如叫西门辰罢。◎ 或许吴月娘突然的强势, 只是孕期情绪不稳导致。 可她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三四次至多次, 最后习成性格。 西门卿对此喜闻乐见。 或许一部分男性喜欢柔弱菟丝子般的女性,但他更欣赏优秀独立的, 或许前宅后院战场不同, 总能与他齐头并进、共担甘苦。 西门卿自然能快刀斩乱麻, 将庞春梅像处置孙雪娥一样, 远远地卖去南方。 他还是选择将庞春梅交给了吴月娘去处置,一是叫她出口气,二也是树立她的自信和威严。 当日晚间,西门卿来陪吴月娘一起用晚餐。 在饭桌上, 吴月娘知会了西门卿, 有关于庞春梅的处置。 “按照先前整顿府中规矩时, 官人定下的规章, 本该将春梅远远卖去南方。” “但想着为腹中孩儿积德, 便将她遣往祖地,叫她看祖屋去了。” 西门卿回想一下,记起西门庆家有叫男仆张安看坟, 叫庞春梅去看祖屋, 倒也没问题。 “后宅的事,你裁决便好。” [‘霸道丫鬟·庞春梅’(r)羁绊值:60点] 小名系统有点惊讶:[同为金瓶梅三主角, 潘金莲是sr级, 按理说庞春梅应该也是,没想到居然降级了。] 西门卿:[有武迎儿、应伯爵和谢希大一类升级的, 自然也有庞春梅这类降级者。] 世界一切都处在运动发展之中, 并非永恒不变。 西门卿刚才看吴月娘吃了一口豆腐羹, 应该还算喜欢,就又给她舀了一匙: “那安胎丸吞服后,可有哪里不好?” 吴月娘看官人听凭她处置春梅,并未怜香惜玉,心情就甚好。 美滋滋地吃下一口官人舀的豆腐羹,“半点不好都无!” “不愧是海外神药。服下才半天功夫,我这腰身腿脚的,酸痛疲乏都已散去,头不再晕晕乎乎,胃口也大开。” “这样就好。” 西门卿听她说胃口大开,又夹两只清蒸河虾剥了壳,蘸上酱醋水,放到她面前碟中。 “证明果真能够健体安胎,真是再好不过,只等月余之后,孩儿平安降世。” 吴月娘夹起碟中剥好壳、蘸了料的虾仁,放进口中拒绝,滋味鲜嫩甘甜,格外美味! “官人这样说,我们的孩儿一定会平安降生。” 之前二十六岁的她并不年轻,却一直没能怀上孩儿,可官人就如那正午前的太阳,蒸蒸日上耀眼夺目。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配他不上。 天可怜见,终于叫她怀上,不拘男女,都是她与官人的孩儿。 定会平安降生,茁壮长大,成家生子,幸福长寿。 一个母亲最朴实的期盼,不外如是。 …… 腊月底,旧年将尽,新年即至。 吴月娘的孕肚越发大起来,走路都看不着脚下。 胎儿已经足月,随时都可能临盆。 只不过,因为她吞服了基因丸,母体体质也得到增强,相比之前反而精神倍加,腿脚强健。 还能安排人手,置办年货,迎接新年。 这给西门卿减轻不小负担,让他在埋头忙于年底盘账时,更加自如。 西门卿盘算起来,意识到西门家如今的生意可真不少—— 第一就是原身先就做着的生意,放官吏债,生药铺。 第二是因系统而有的新营生,卖猪下水、牛羊杂和卤肉的小名卤味,卖香皂香水、精油乳霜和胭脂水粉的香腮雪。 第三即是无棣县和沧州的两个盐场。 这三个板块的生意,西门卿都盘了账。 官吏债方面,今年新放债款二千两,收回债款一千五百两,盈利四百五十两。外头现有债款共计八千五百两。 这一项生意的盈利不算很少,但相比起来,也不能说多,更多还是起一个发展和维持人脉作用。 生药材方面,在他调整扩张之后,生药铺的零售生意上,一年盈利尚不及官吏债,抹去零头仅三百两。 但西门卿将生药生意,铺到了整个山东生药市场上,大头是对口药铺和军营等大宗采购的批发。 盈利很是可观,四舍五入有近五万两。 在年初几乎耗空存款,给蔡京献上价值八万贯生辰担后,总算是补上来一部分。 至于小名卤味,平时看上去生意火爆,每天早上长队如龙。 第117章 可到底利薄,年末盈利甚至不足七百两。 倒是香腮雪,化妆品类是众所周知的高利润率,香皂、香水和精油做的独家生意,更是奇高,再加上捎带着卖得不错的寻常胭脂水粉。 年末这一盘账,发现盈利竟有近四万两银! 前两个板块生意加起来,盈利高达九万多两银! 然后这九万多两银子,近五万两都扔进了两个盐场里,落下还不到一半。 而且若非圈建盐场所用水泥、红砖,都是自己建厂建窑烧制,莫说五万两,就是九万多两全扔进去,也不定能建得起来。 不过倒不必急着心疼投入的银子。 现在的精盐是暴利商品,一旦两个盐场建成,放开晒盐时,一年盐产量粗略估计、能达到二十万吨。 盐价取两文半钱一两盐,则一吨盐售价约为二十五两银子,年销售额就是五百万两银。 那么算一算盈利,至少也有三百万两银。 当然,刚开始时,或许达不到理想产量,也售不完所有精盐,盈利会受到影响。 但即使打一个对折,盈利也能有一百五十万两银。 [导游,你谨慎了!]小名系统听到宿主算账结果,插话:[我的数学模型演算结果显示,如果没有外部战乱一类突发意外影响,两个盐场第一年盈利,就能有两百万两银!] [之后每年递增,直至第三年达到最优盈利:三百二十万两银!] [那时候导游你可就发财了!] 西门卿没那么乐观,[你也说了,前提是没有外部战乱影响。] [可北宋末年会没有战乱吗?那简直天方夜谭。] 小名系统一想也是,但是…… [可是啊,不是说战乱年代最能发财吗?尤其是像兵械粮草,还有食盐、布匹这类生活物资,最赚钱了!] 西门卿一时语塞,[……在小名眼里,我就是那种会发战争财的黑心商人吗?] 小名系统:难道不是吗?疑问.jpg 好叭,说归说闹归闹。 虽然宿主神似混乱守序的言行作风,看起来不太正经。 但一想宿主前世职业,做的事也不是损人不利己。 小名系统:[应该不算是叭。] 西门卿:果然,真诚是最有用的武器。 否管是不是吧,西门卿这一盘账,对未来的财务状况有了一个大概认知。 小名系统一旁提醒:[你还有织布厂、制糖厂没开办呢。] 西门卿:[那我还有焦炉和土高炉,也没有修建呢。固然能挣钱的生意不少,可花钱的地方也不少啊。] 两个盐场,再投进去一万两,应该就能完全修好。 织布厂和制糖厂开起来后,尽管也会像盐场一样很赚钱,可建厂也先要投入不小一笔成本。 再有炼焦炉和土高炉,投入成本修建好之后,因为煤矿、铁矿都是皇家天子的,他不可能得到足量供应的原材料,放开去生产。 只能想方设法地,去弄到一些煤矿和铁矿,用以为护卫队打造军备,建造海船、港口,勉强自给自足、自产自销。 想在这两处赚钱,那就别想了,相反它们还是烧钱的大头。 西门卿感叹:[还是缺钱啊。] 小名系统:西门大官人缺钱,笑发财了。 …… 年底盘账,预备年货,忙碌之时新年到得格外快。 除夕晚上,西门卿邀请来鲁智深、武松和林娘子父女,吃过团年饭后,晚间一起守岁。 除夕夜的上半夜,吴月娘还一点征兆没有。 精神头好好的,几个男人一边喝酒一边守岁去了,她就同林娘子说话。 期间还因为觉着糕饼好味,吃空了一整碟子。 烤着火,喝着茶,吃着点心,守到子时四刻,外面梆子敲响。 象征着自此旧年过去,新年开始。 吴月娘正欲起身,打算去提醒西门卿几人莫再喝,回去睡觉是正经。 结果只觉肚皮绷紧,腿间一阵湿热蔓延! 林娘子见吴月娘陡然僵住,一看她喜庆的裙裳在腰腿位置,竟湿了一块…… “月娘,你这是破水了!” 吴月娘自然知道,尽管先前大夫和产婆已说过许多禁忌注意,可眼下一时也脑子空白了! 幸好林娘子在,急声吩咐吴月娘身边丫鬟:“快去唤大官人过来!月娘即将临盆!” 又赶紧扶着吴月娘,在她臀下垫一个软枕,“月娘,你慢慢躺下去,莫叫羊水流快了。” 吴月娘刚躺好,西门卿就带着产婆夺门而进! 来到炕前,执起吴月娘的手:“产婆来了,莫怕,你服下过健体安胎丸,定会顺利诞下孩儿……” 产婆慢上一步来到炕前,好笑道:“西门大官人莫怕才是。请退到边上去,老身为大娘子看一看。” 西门卿听从指令,退到旁边让出地方,然后盯住产婆为吴月娘检查。 产婆无奈又笑道:“大官人,女子生产免不了血污,您看是否回避?” 吴月娘此时也回过神来,不想官人见到她生产时狼狈不堪的模样。 “官人,我无事,你回避罢。” 西门卿难得有些愣:“无妨。” 又一波阵痛袭来,吴月娘咬牙:“回避罢!免得碍事!” “……好。”西门卿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不想他旁观。“我就在外间,你有事喊我。” 第118章 “这里还劳弟媳看顾。” 林娘子没有推辞:“大官人放心。” 西门卿退出里间,立在外间屋中听里间的痛呼声,一动不动。 事出突然,鲁智深和武松都没走,眼下看着他们哥哥难得的愣头青一面,觉得有趣。 却也不免跟着紧张。 “啊!” “啊!”…… 随着时间过去,里间痛呼声越来越密集。 又过一阵,开始有丫鬟往外倒血水。 哪怕吴月娘已经服过基因丸,体质也确实得到增强,他还是担心紧张。 这一担心,就担心了近三个时辰,直到晨光熹微。 卯时过去,迎来辰时,响亮的婴啼,与梆子声一同响起。 “恭喜大官人,喜得贵子!” 西门卿望了眼东边天空,未见旭日轮廓,却已铺上了一层蓝中带紫的朝霞。 这孩子生于辰时,不如叫西门辰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6 23:43:28~2023-02-07 22:4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时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再次出发 ◎黄土岗◎ 产婆大略收拾过, 就将婴孩包在襁褓里抱出来,递给他的父亲西门大官人看。 西门卿接过包裹得严实保暖的襁褓,小心揭开襁褓一角。 便见小小一团, 握着小拳头放在耳边,小嘴粉嫩, 鼻子小巧, 眉痕清晰, 皮肤白皙粉嫩。 大概是基因丸的功效, 他竟然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脸上,看到了美貌。 西门卿还罢,只是觉得襁褓里的婴孩漂亮。 也跟着等了半夜的鲁智深和武松,作为婴儿的二叔和三叔, 也凑上前来看。 鲁智深探头向襁褓内, 在看清时当即惊呼:“生得一副好相貌!洒家从未见过刚生下时, 就这般白嫩干净的婴孩!” 武松也探头一看, 心中大为惊异! 他也见过侄女迎儿刚出生时的模样, 脸上还残余没擦净的黄白胎脂,稀黄头发贴住头皮,眼睛浮肿, 鼻子宽塌, 绝说不上好看。 哥哥却说刚出生的婴孩都这般,跟只刚出生的小红猴子似的。 可眼前襁褓内的婴孩, 却是唇红肤白, 眉眼清晰,黑发浓密, 极为净白漂亮! “这孩子甫一降生, 就如此净白漂亮, 真是不凡!” 武松并非谄媚奉承,不过实话实说,最多讨个喜图个吉利。 鲁智深也深感认同,“这孩子发动在新年交接之时,诞生于正月初一辰时降临时,啼时紫霞东来。” “又生来洁净,不沾污秽,来日必将不凡,定有大造化!” 西门卿倒没觉得,衔玉而生的贾宝玉,正月初一生辰的贾元春,也都被说有大造化呢。 况且今天正月初一出生的新生儿,成百上千,岂非个个都有大造化? 早上日出生朝霞,不过是天时。至于净白漂亮,全是基因丸的功劳。 但两人不过是讨个喜,说些吉祥话,倒不必较真特意辟谣。 “那可要承两位叔叔吉言了。”西门卿笑道。 大约是小小一团窝在怀中,击中了他心中一处柔软的所在。 尽管知道襁褓里的婴孩什么都听不懂,竟也对着婴孩嘬嘬嘴,幼稚地介绍起来: “西门辰,我是你父亲西门卿……” 也就正在这时,襁褓内的婴孩睁开了眼。 纯真乌黑的瞳眸看向他,又咂了咂嘴,看起来竟像是在对他笑。 粗野如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看着襁褓内净白漂亮的婴孩,一颗心都为之融化了。 这会儿又看见婴孩睁开眼,露出无邪笑容,只觉胸膛里化了一滩蜜水! “他睁眼了!他在对洒家笑!” 武松亦是不遑多让,竟然争论起来:“他哪里是对二哥笑,那是在对我笑!” 西门卿: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在我这个父亲笑呢? 虽然西门卿为怀中婴孩心尖发软,倒也还没有幼稚到去争论究竟是对谁笑的地步——新生儿根本不会笑,看起来像笑,其实只是无意识的肌肉运动。 西门卿把襁褓对向鲁智深,接着介绍:“这是你二叔鲁达、法号智深。” 转向武松,介绍道:“这是你三叔,武松。” 新生的婴孩自然是不能喊人,不能作揖见礼。 可鲁智深和武松二人,却像是听见了侄儿唤人一般,异常高兴。 花和尚鲁智深:“辰儿,我是你二叔!” 打虎英雄行者武松:“辰儿,我是你三叔。” “啊!啊啊!!”并不是在和二位叔叔打招呼,而是折腾这一阵了,啊啊地哭起来。 产婆笑着上前,去抱婴孩:“大约是饿了,老身抱进去找他亲娘去。” 西门卿平稳递过襁褓,“大娘子可收拾好了?妥当时唤一声,我好进去探望。” 产婆抱着襁褓,笑得眼角挤出褶子来:“大官人是个体贴人,您且稍等,一旦妥当老身便吱声。” 婴孩抱进去后又过了半刻钟,产婆才出来唤人。 西门卿进入里间,来到炕前:“月娘,可还好?” 吴月娘已经收拾过,此时虽头发披散、披着大氅躺靠在软枕厚被中,气色看上去却还不错,甚至不见苍白疲累,反倒白里透红一股子慵懒。 第119章 “官人挂心了,我很好。生的时候确实又疼又累,那一阵儿过了,这会儿就舒坦多了。” 看来基因丸确实无愧它ssr级奖励的名头,对母体的体质增强效果显著。 西门卿接过丫鬟端来的一碗软烂鸡肉粥,舀了一匙送到吴月娘嘴边: “半夜功夫,怎么着也累了饿了。来,吃一碗肉粥垫垫肚,然后安稳地睡上一觉。” 吴月娘张嘴吃下喂来的肉粥,还有精力询问:“二叔和三叔还等在外面?叫他们受累了,该早早回去歇下才是。” 西门卿想到之前两人的激动情态,笑道:“他们无异于就是辰儿的亲叔叔了,陪我等着也在情谊之中。” “莫管他们!等这阵儿忙过了,我就叫厨房煮三碗面汤来,我与他们一道吃了,就撵他们回去补眠。” 吴月娘闻言:“辰儿?你给孩子取的名字?” 西门卿:“对,单名辰,姓名西门辰。” “可有何含义?” “……”西门卿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似乎有些草率了。 但也实话道:“想着这孩子生于辰时,便取名西门辰罢。” “你可真是他的好父亲!”吴月娘气结。 西门卿赔笑:“辰者,言万物之蜃也*。辰者,日月星之统称。辰字是很好一个吉字,拿来取名也不差。” “你也好意思!事后找补罢了!” …… 正月大年节上的喜日子里,西门小衙内降生,西门府上再添一喜,喜上加喜,上下大喜。 前至接生的产婆,后至刚听闻消息来道声喜的邻里,都得到了多少不等的喜钱。 产婆得的喜钱数最多,多到她年都不过,就欢欢喜喜地帮着筹备洗三之礼。 因着正值春节大年,西门小衙内的洗三礼,邀请的宾客都是最亲厚那一些。 最先便是吴月娘的娘家人,吴大舅吴大妗子、吴二舅吴二妗子,以及吴大姨沈姨父这三家人。 三家也分别携重礼一对金手镯、一个金项圈、一对金脚环,前来道贺,在添盆时更是大方,都往盆里扔了一小锭金子。 西门卿估算着,三家怕是把家中存款都清空了,才摆出这般大方姿态,给辰儿这个外甥撑起场面。 他能明白三家心思,一为撑面子,二为交好他。 虽然在他看来不必,可三家也真算舍了血本。 总不好看他们因此生活窘困,于是在满月礼前,去邀请吴家娘家人前来喝酒时,又把礼金只多不少回了过去。 洗三和满月,玉皇庙十兄弟在外不能到场,可他们家里人都有礼物送上,帮着全了交情。 还有鲁智深和武松,就在近跟前,两场都没缺席,也都尽力送了礼。 鲁智深花十两银子,为侄子打了一块长命金锁。 武松就去淘换了一块玉石,亲手雕了“长命富贵”的闲章给西门小衙内把玩。 隔上一天两天的,就要到府来看一看,并发展到抱一抱,最后两人开始争抢。 西门小衙内属于是叔叔们的团宠了。 洗三没大办,满月礼时怎么也得广邀宾客。 于是西门卿在安排各项生意、召见管事谈话,并再次准备生辰担以便二月献上给蔡京的空当里,又操办了满月礼。 满月这日大宴宾客,其贺喜盛况,比他拜官宴客时尤有甚之。 西门卿事情繁忙,在家呆到孩子满月又办过满月酒,而不是洗三礼结束就出远门,已经是他百般压缩时间的结果。 于是满月酒刚一办完,西门卿在提刑所衙门去打了个转身,登了个名,就又要出门了。 这趟出门行程紧凑,先要快马加鞭星夜兼程,押着生辰担去东京献给蔡京。 ——毕竟盐场还没建起晒盐,都还没过河,总不好先拆了桥。 然后赶去沧州盐场,验收盐场圈建进度,争取赶在晒盐的夏季好时节前,开始晒盐。 验收完沧州,又要赶去无棣盐场验收。等到入夏都正式开张晒盐了,西门卿才会稍微空闲点。 时间很赶,孩子满月酒第三天,西门卿就出发了。 带着鲁智深以及林娘子父女,还有提刑所兵士钱三,并在钱三推荐之下借来的十个兵士。 林娘子父女不跟着去东京,以防遇见高衙内又生事端。他们会在中途分开,带上五个兵士先行往沧州去。 …… 环绕梁山者,八百里水泊也。 故事中的清河县和阳谷县,就在梁山东南方。 西门卿一行押运生辰担,自东边山东往西到东京开封,梁山水泊正在中间。 因此,他们要不绕北,要不绕南,绕南相较要近些。 去年押运生辰担时,就是绕南的,于是今年的行路路线也是绕行梁山泊南岸。 郓城东南三十几里处,有一黄土山岗,此岗北距梁山约六十里,位于梁山泊南岸。 此黄土岗,北顾梁山之颠,南瞰下卑巨野,东通汶河济水,西接廪丘帝丘。 中央山岗高突,四周隐隐伏伏,南北纵向广袤,连接于金线岭。 此地既是渔人休憩之地,又处水陆交通要塞。 简言之,西门卿一行,得经过这黄土岗。 因急于赶路,又是春风和煦的天气,生辰担还是租了三匹马驼在背上,兵士没有负重只顾赶路,因此行路极快。 一行一路星夜兼程,很快就到得梁山泊南岸。 第120章 这日,西门卿一行开始走‘山僻崎岖小径’了,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岗,走到中午,望见前面一个黄土山岗。 岗上松树林立,树下遍满黄土。地形嵯峨险峻,满地茅草石头。 是一处可藏人的险地。 西门卿他们一路走来,也远远遇见过不止一波探头探脑的贼人,都是看清他们一行人马配备后,就隐去退走了。 西门卿和鲁智深还有钱三,都觉得此地险恶,应该有贼人强盗落窝。 “午饭时候了,但此地甚险,翻过岗子后再停下用饭罢。若是饿了就一边走,一边啃面饼或嚼肉干。” 西门大官人体贴他们行路艰辛,一路上虽然赶路急忙,但没亏待过他们吃喝。 说话又亲切,并不喝骂他们,更不会有藤条鞭打。 如今不过是晚一时半刻用饭,况且饿了还有小名卤味的卤肉干嚼,那可是排队都买不着的好东西! 五个兵士无有不应。 于是一行人继续赶路,上了黄土岗。 一行人本就没打算休息,于是埋头继续赶路。 走出一段路,遇见一个挑担的贩子,约莫是在卖什么吃食。 一行人带着美味干粮,于是目不斜视,继续赶路。 又走出一段路,又遇见一个商人带几个随从,坐在松树下歇脚。 还是继续赶路。 即将走过去时,西门卿随意扫过那个商人。 商人悠然地歇息着,并不异样,只是跟着的随从恰好也正看向他,面色隐有焦急,发现他看过去时又立即隐去。 走出一段路后,西门卿勒马停下。 “拴了马在树下,停下歇息片刻,用了午饭再走罢。” “哥哥刚不是说,翻过岗子了再停下?”鲁智深一脸疑问。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7 22:40:46~2023-02-09 02:0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拾 40瓶;123 10瓶;熙恋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智取生辰担 ◎七星齐至,不胜荣幸◎ 西门卿:[在系统2.0版本更新完毕, 宣布金瓶梅世界和水浒传世界联动时,我就心存一个疑惑。] [什么?] 西门卿:[那就是两个世界联动后,在时间线上和一些细节上的差异, 要如何弥补?] [什么意思?举个栗子?] 西门卿:[比如说,我穿来那年也即是前年, 在金瓶梅世界里, 那年的正月十五上元节, 大名府留守梁中书已被李逵所杀。 我们所处世界为金瓶梅世界, 自然以此界为主,现在梁中书也确实死了。] [但与梁中书相关的,如‘智取生辰纲’剧情,要如何弥补?] [如果就此被蝴蝶掉, 吴用和晁盖等人的‘七星聚义’和‘智取生辰纲’没了, 他们要如何上梁山?] 小名系统遇到专业问题, 还是很靠谱的, 举翅膀回答:[这个我知道!世界线会自动完善不全。] [就像潘金莲, 没了西门庆,又有吴典恩。有些角色人物的命运,有其必然性。] 西门卿语气颇不善:[然后就完善到了我头上?] [啊哈?]小名系统它不懂。 西门卿:[小名, 你看我们现在是否身在黄泥岗?] [你看刚才路过的那几个歇脚商人和随从, 是否就是以吴用和晁盖为首的,智取生辰纲‘七星’?] 小名系统懵懵的, [那, 那难道路过的那个挑担的汉子,就是白胜?] 西门卿:[嗯, 怎么不是呢?] 小名系统:[!!!] …… “拴了马在树下, 停下歇息片刻, 用了午饭再走罢。” “哥哥刚不是说,翻过岗子了再停下?” “也不急于这一刻。”西门卿已经翻身下马,“智深,你也下马来歇歇脚罢。” 鲁智深挠挠光头,没摸着头绪。 但哥哥向来思虑周全,先前已看出此处是强人出没的险地,且说过翻过岗子再论。 如今哥哥这般安置,应该是另有打算,他只管听从便是。 “那好,歇歇罢。” 钱三和五名兵士也都听命行事,钱三亦翻身下马,五名兵士跟着停脚。 “既都停下了,又快到午饭时候,索性架锅造饭罢。”西门卿靠坐一棵老松下,吩咐道。 五名兵士领命,快手快脚地动起来。 一名兵士去驼着箱担包袱的马背,取下锅碗瓢盆等物。 一名兵士就寻了块地,砍茅草捡石头,很快清理出一块与易燃物隔绝的地面。 又有兵士支放好三脚铁支架,架上锅子。正好一名兵士捡了干茅草和枯枝回来。 于是用干茅草和枯枝生了火,倒入两水囊净水,烧煮起来。 剩下一名兵士,则一直环顾四周警戒。 令行禁止,秩序井然。 五名兵士分工合作,又都手脚勤快,水烧沸时不过一刻钟。 按连日来的老规矩,放入八人份量的卤肉干,又加入一撮盐粒和香料粉混合的调味料。 霎时香味被激发,霸道地飘散在松林间。 待卤肉干被煮软和一些后,兵士又拿出十张煎饼来撕碎。 盛出八海碗卤肉干汤,每碗等分覆上煎饼碎块。 “大官人,您先请用。”一个兵士端来第一碗,递给西门卿。 第121章 正这时,警戒的兵士突然爆喝:“贼厮好大胆!敢窥伺咱们行踪!” 只见从松林里走出一人,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上面生一片黑黄毛。* 解释道:“我是濠州人,随家主贩海里干货往东京去,打这里经过,听说这黄泥岗上时有贼人打劫客商。家主便叫我前面探路,若得见贼人,便高声示警。” [赤发鬼刘唐!] 得此回复,兵士看向西门卿,等他示下。 西门卿颔首,兵士方才卸下戒备:“原来如此,刚才见你窥探,以为是贼人。” “哪里会是贼人,都是一般的客商。”刘唐边笑说,边往西门卿一行人靠近,自来熟一般。 “咱也以为是贼人守在此处,原是刚走过去的客商。你们哪里去?” 西门卿但笑不语。 [或许是我不按常路出牌,打乱了他们的布置,这刘唐伪装得错漏迭出。] 隐身的小雀儿绕着刘唐飞了一圈,没看出来不妥:[错漏在哪里?] 一个照面,西门卿已经开始细数错漏:[之一,没人问他出身来历,却背台词一样全部交代了。 之二,哪个不知名客商会有五匹马,六个带刀兵士?可他却一再称我们为客商。] 正在这时,松林里辘辘地推出五辆独轮车。 空手走在车队前的男子,应当就是刘唐说的家主。 这位家主三十二三年纪,三绺掩口黑髯,穿着整洁鲜亮。* 看见西门卿一行,立即豪爽热情道:“刚才与大官人擦路而过,便见大官人气度不凡,还遗憾不能结交。不想此时竟再次得见!” [托塔天王晁盖!] 西门卿:[刘唐称我们叫客商,晁盖却叫我大官人。] 大官人不是特指西门大官人,但凡有点名望的乡绅财主、宦官举子,若抬举对方都可称大官人。 [可谁会遇见一个客商,就称呼大官人呢?] 西门卿也向晁盖一拱手,“幸会幸会。” 随着一行人走近,将车停下摆在一边后席地而坐,后面几人的面貌也显露出来。 晁盖侧后方一人似秀才打扮,抹眉梁头巾,麻布宽衫,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智多星吴用!] 西门卿分析点评:[包袱太重,竟然还做书生打扮。] [也可以说成是账房先生,但账房先生也推着一辆车运货,这就有点稀奇了。] [那辆车应该是刘唐的,因为前来打探被发现,不能返回去推。 但不推着走,车辆数目和我之前看到的对不上,就容易露馅,于是不得已吴用才推着。] 小名系统:[……你玩‘大家来找茬’游戏一定能玩通关。] 再后一人,八字眉、杏子眼,四方口、落腮胡。 生得道貌堂堂,威风凛凛。 [入云龙公孙胜!] 西门卿有些好奇:[水浒中的公孙胜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会五雷天罡正法,真玄幻,也不知能否见识一番。] 再后面三人,最年长的生得眍兜脸,两眉竖起。 居中的臂如铁棒,眼似铜铃。 最年轻的脸上怪肉横生,眼球突出,腮边长着浅短黄须。* [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阮氏三雄!] 西门卿:[阮氏三雄,水性好,武艺强,倒是人才。]沧州盐场建有港口,就缺水性好的人才。 [七星齐至,不胜荣幸。] …… 晁盖一行七人,停在西门卿一行十步开外。 西门卿一行继续刚才的事情——分吃午饭。 西门卿端着卤肉干汤泡煎饼,慢条斯理但大口地吃起来。 先前那名兵士则从鲁智深开始,继续往下分盛午饭。 满满一海碗的卤肉干汤泡煎饼,刚出锅热气腾腾,异香四溢! 吴用看清对面八人碗中食物,虽简简单单一海碗,却都是好料。 且那西门大官人与兵士碗中的,是一个锅里舀的同一种食物。 竟然是与兵士同住、同行且同食,看兵士们神情,乃是真心诚服,并无半分不满。 离间计却是使不出来了。 晁盖和西门卿豪爽攀谈之余,隐晦地向吴用使眼色:接下来如何行事? 吴用心计频出,可无一计有十分的把握。 眼角余光扫到身边的公孙胜,发现对方神情奇怪。 公孙胜望向西门卿的眼神,且惊且奇,又有几分小心,以及几分激动。 心下纳罕:一清先生怎的这副情态? 正在这时,安排打配合的白日鼠白胜,也挑着一副担桶走来。 边走边吆喝:“卤味儿卤猪杂羊杂牛杂~卤味儿卤猪肉羊肉牛肉~” 走到近前来,也卸下担桶,找块地儿坐了。 晁盖依原计划开口:“你桶里卖的卤味儿?味可好?打开来给我看看。” 白胜一副来了生意的小贩模样,贼眉鼠目的一张脸笑开了花。 “正是卤味儿!可要夹来尝尝味?” 说着就从找出一双筷子,一个小碗,从桶里每样夹出一些,递给晁盖。 晁盖尝了一口后,连呼好味,然后又接着尝了几口,直到把每样都尝过。 然后才说:“确实好味!先生你也尝尝。” 吴用心有疑惑,可事已至此,也接过筷子尝起来。 咀嚼品味后惊喜道:“滋味香醇,难得的美味!” 第122章 晁盖才又对白胜道:“你这桶卤味,卖我们半桶!我好分与每人都尝尝。” 白胜欢天喜地给晁盖一行人分卤味,分到卤味的人也都欢喜地品尝。 晁盖热情好客地邀请西门卿:“你们可要尝一尝?分你们一些也可。” 西门卿指指手中的碗,笑道:“碗里正吃着呢。天气不热,连汤带饭吃碗热乎的更舒坦。” “卤味味重不顶饱,不好多吃,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咸得齁着了也没地找水喝。” 西门卿不吃,晁盖正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吴用开口道:“我曾听闻清河县的小名卤味,出锅时香飘十里,每日早上长队排出几里开外。” 西门卿心中暗自挑眉:[吴用确实不愧他智多星的称号。] 西门卿笑而不语,大口却斯文地吃着碗里的汤泡饼。 煎饼一旦泡久就失了口感,得赶紧吃。 小名系统不解:[吴用认出导游了?他提小名卤味做什么?] 西门卿:[一开始吴用就知道我身份。提小名卤味,大约是想来一出‘智激西门大官人’罢。] ‘智激林冲火并王伦’无法上演了,结果要在这儿给他来一出呢。 吴用继续说:“我品这卤味,香醇味美,味厚不燥,相比小名卤味的也不差了罢?” 西门卿作为小名卤味的东家,自然要开口维护:“那是先生没吃过小名卤味。” 吴用不以为然:“便是没吃过,也知不会胜过。” 西门卿:“你没吃过,如何好评论高低?” 吴用:“这卤味我尝着各方各面都已到极致,想不出哪里胜不过。” 一般人到这里,就该被激将,尝尝这卤味是何等美味,然后再逐条辩驳。 但西门卿没说话。 扮做小贩的白胜接话:“这位大官人,听着是吃过小名卤味的。如今荒郊野外,小名卤味没有,我这卤味却是现成的。” “不若您尝一尝,尝过后也比较比较,评一评优劣,不就知道哪里胜过了吗?” 西门卿终于还是配合道:“好主意,我确实吃过小名卤味,那就夹了你的卤味来我尝尝!也好品出个优劣高低来。” 突然峰回路转,白胜闻言喜上眉梢,当即转身去取筷取碗,利落地为西门卿夹了一小碗卤味。 西门卿接过卤味,夹起一块,欲要送入嘴中。 却发现己方众人,竟无一人察觉不对而阻拦。 倒也是,虽然吴用计策简单就是激将法,但已有了先前铺垫——同一桶里的卤味晁盖他们吃了都无事,自然就可认为卤味没问题。 多半也确实没问题,因为毒应该是下在碗里或筷子上。 又或者是桶里有机关,卤味不是酒水,容易盛放。 晁盖等人吃的无不妥,等到他们吃时,就换成了有问题的。 西门卿放下筷子,对吴用说:“即便我吃了,你们又待如何?” 果然!早已事泄! 吴用并不惊讶:“便是大官人倒了,还有倒拔垂杨柳的智深和尚,也是达不成目的了。” “力取不可,智取也不可,奈之若何。” 作者有话说: *样貌化用自水浒原著 【笑发财了,我根本不可能晚上九点更新!干脆改成晚上十一点好了】 感谢在2023-02-09 02:05:06~2023-02-09 23:2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安、33在东北玩泥巴 20瓶;赤赤虾 12瓶;冒泡的水 5瓶;白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七星散 ◎二弟,把人捆了!◎ 吴用和西门卿两个聪明人之间的角力, 这黄泥岗上再无第三人听懂。 即便是一起合谋的晁盖等人,也没看出吴用真正目的所在。 吴用定计智取生辰担,目的所在是生辰担吗?未必。 “啊???”鲁智深正唏哩呼噜地喝着卤肉干汤泡煎饼, 听到人提他法号,疑惑抬头。 表情疑问三连:怎么了?提他做甚?咋不吃卤味了? “……二弟趁热继续吃, 加亮先生听闻你倒拔垂杨柳的壮举, 许是赞叹仰慕而已。” 西门卿拍拍花和尚的肩膀, 笑容透出慈祥。 花和尚抓抓一颗光头, 好像有甚么事在发生,但他没看懂。 不懂便不懂罢!反正有西门哥哥在呢。 花和尚:“好!” 唏哩呼噜~ 唏哩呼噜~ 西门卿和吴用之间,诡异的寂静了片刻。 但两人对情绪都是掌控自如,眨眼间便若无其事。 吴用整衣起身, 郑重向西门卿拱手行礼:“虽西门大官人已认出在下, 按礼在下还是该自报家门。” “在下吴用, 表字学究, 道号加亮先生, 山东济州郓城县东溪村私塾先生。” 西门卿虽未起身,也放下碗,整衣正坐, 受了吴用的礼。 过后拱手回礼, 比照对方的话:“虽加亮先生也已认得本官,按礼本官也该自报家门。” “本官西门卿, 表字四泉, 山东东平府清河县人士,官拜山东提刑所理刑千户。” 晁盖左看右看没看懂, 心内疑惑:事情暴露, 教授怎不设法走脱, 反倒与那西门大官人厮见起来? 晁盖不懂吴用和西门卿之间的角力和默契,公孙胜倒是有所明悟,只是观望不语。 第123章 西门卿突然看向公孙胜,“江湖上久闻‘入云龙’公孙胜一清先生大名,不期今日有缘在此相会。” 公孙胜一旦与西门卿双目对视,心中更是惊骇不已! 失态之下,一时无言。 之后深深地作了个揖,躬身拜道:“贫道俗名公孙胜,拜二仙山紫虚观罗真人为师,道号一清先生,江湖好汉抬举,绰号‘入云龙’,见过西门大官人!” [‘入云龙·公孙胜(ssr)’羁绊值:60点!] 小名系统:[导游你做了什么!!!打个招呼就让ssr暴涨60点羁绊值!你终于到了虎躯一震英雄纳头便拜的境界吗?!] 西门卿无话可讲,[小名,你是去看了什么龙王归来的小说吗?少看点罢。] 虽然眼前他也是第一次,不知道攻略对象为什么给他暴涨点数,但总归不会是虎躯一震这类无厘头的理由。 “一清先生,幸会幸会。” 西门卿只是很短地和公孙胜打了个招呼,就收回目光转过头。 厮见过,吴用直言开口:“西门大官人,事已至此,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什么时候察觉事有不妥的。” [对啊,不是导游提醒,我也没看出来呢。] [你没看出来不稀奇。]在小雀儿炸毛之前,又安抚道:[术业有专攻,你不是侦探或权谋系统,看不出来很正常。] 西门卿回答吴用:“在遇见挑担卖吃食的汉子时,就觉得违和了。” “熟食易馊臭,因此卖熟食不过方圆十里,再远就不划算了。”尤其是古代这个交通条件。 “此处荒郊野外的,哪个会来卖熟食?且小贩一般长得憨厚和善,少有贼眉鼠目的。” “没想到竟在一开始,就已经露出破绽。”吴用就算绰号‘智多星’,他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算无遗漏。 西门卿倒是能理解,原著智取生辰纲时白胜贩的是酒水,但如今才春季,气温适宜不易口渴。 且对象西门大官人的话,贩卖何种好酒都难吸引到他。反其道而行之,贩卖卤味,倒不失为奇思。 西门卿摆头,“倒不算破绽,至此只觉得违和。因为万一就是碰见新手商贩了呢?” “真正让我起疑,是在林中遇见先生们时。”西门卿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扫过,笑道:“若是对方也是个行商的门外汉……”好比青面兽杨志。 “那么多半不会觉得有不妥。但我是真正走过商的,见过商队不可胜数,你们真的完全不像商队啊。” “无论衣着细节,还是体态身形,抑或神情目光,都不像是行商。” “在这险地,遇见一行七人不像商队的商队,放谁身上都要提起戒心了不是?” 吴用自觉智计过人,却在细微之处露了拙。 果然在行家眼皮子下,外行再如何善伪装都处处是破绽。 西门卿继续细数:“后来你们这位鬓边长一搭朱砂胎记的兄弟,居然称呼我们为客商。” 手指向兵士和马匹,“我们这行装,但凡走商的人,都不会觉得与他们是同行。” 又看向晁盖,“再后来,你们这位家主,却又喊我大官人。你豪爽好客的模样,不像行商,更像财主。真的行商,可不会在贼人出没的野地,豪爽交友。” “若不曾发现不妥,一切不过小事,但一旦起疑,便到处都是破绽。” “最后就连你们尝卤味的样子,都是演给我看的消除戒心之举。” 一番话听下来,鲁智深懂了:“呔!这厮竟是贼人!” 说着就要去取来混铁禅杖,给这伙贼人好看! 西门卿连忙拦住:“二弟不忙打。” 鲁智深回来,重新立在西门卿身边。 只是全身戒备起来,但凡有人敢靠近、对哥哥不轨,他就会暴起制服! …… 一时间,双方都戒备起来。 一方是防止贼人暴起,一方是寻机走脱。 只是吴用却依旧处之泰然,继续说:“西门大官人先前既走了,后面又停下,可是专门等着我等?” 西门卿笑容渐收:“若我说是呢?” 刘唐当即面色骇然:“岂不是专门捉拿我等?!果真奸猾狠毒!” 西门卿不敢苟同,“你们谋财,便谋财,可别说甚么因我奸猾狠毒,押运的乃不义之财。” 刘唐自有他的说法:“你一介商人送蔡太师生辰担,必是用作官商勾结,不是不义之财又是甚么?” “虽懂你意思,但本官如今是正五品提刑官。”与刘唐争辩,纯属多余。 西门卿转过头,问公孙胜:“一清先生,你是否也这般认为?” 公孙胜回答得郑重,“却也不尽然。若是以小财谋大利,送太师府生辰担,是为谋得更大利益,用以安世济民,便不算不义之财。” “反倒算是劫富济贫。” 吴用心下狐疑再添一层:一清先生怎知西门大官人便是以小财谋大利,并用以安世济民? 西门卿很满意这个回答,吴用没对此发表评论。 而是回答西门大官人的问话:“若说是请君入瓮专等我们,西门大官人又是图些什么?” “总不会是图我们这几个人,就为将我们送入牢狱?” “怎么不能是图你们几个人呢?”西门卿笑容危险,“毕竟本官可是司掌刑狱的提刑官啊,西门提刑就是我。” 第124章 “路遇歹人,绳之以法,方不失为官本分。不是吗?” 吴用神色自如地看着西门卿,并未说话。 钱三和五个兵士闻言,已经抽刀戒备,只等一声令下,立马就扑上去拿人。 晁盖、刘唐和阮氏三雄,面色难看,肌肉紧绷,似是随时窜起奔逃。 吴用问:“西门大官人,会捉拿我等吗?” 西门卿反问:“怎么不会呢?” 旋即下令:“二弟,将后面那三个兄弟绑了!” 鲁智深和钱三,并五名兵士闻风而动! 鲁智深扑向阮小二,钱三和五名兵士兵分两路,分别对上阮小五和阮小七,一时间黄土飞溅,拳脚相加。 所谓一力降十会,任他阮小二水性好武艺强,鲁智深只管抓住人后,将人团团一箍、牢牢锁住,再将两只手剪到背后捆了。 阮小二和阮小七各对上三名兵士,正打得不分上下,就见到哥哥阮小二被捆,焦急之下乱了阵脚,落入下风也被捆了。 阮氏三雄被捆,晁盖也慌起来。 但他左看一清先生,右看加亮先生,都纹风不动,泰然不惧。 白日鼠白胜早就丢下担桶,窜入松林中逃窜而去。 赤发鬼刘唐,左看看右看看,竟站在原地没动。 尘埃落定,西门卿看向公孙胜,“以一清先生本领,强留不住。先生是去是留,但请自便。” 公孙胜沉默几息,伸出双手,自请就缚:“公孙胜敢作敢当,但凭西门大官人处置。” [‘入云龙·公孙胜(ssr)’羁绊值增加10] [‘入云龙·公孙胜(ssr)’羁绊值:70点!] 小名系统:[公孙胜是抖m吗?越虐越爽?] 西门卿:[……小名,你这样是要被口口的。] 鲁智深看向西门卿,等着指示。 “劳烦二弟了,一清先生不必受捆。”西门卿解释道,“一清先生若想走,岂是麻绳能捆住的?” 吴用也伸出双手:“那在下是否要受捆?” 西门卿:“加亮先生亦不必。” 公孙胜是本领高强,捆也捆不住,那他吴用呢?为何也不用受捆。 西门卿没说,吴用也没问。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10点] 西门卿吩咐兵士,“加亮先生他们吃了许多卤味,怕是咸齁着了,煮一锅卤肉干汤来与他们喝。” “也叫加亮先生尝尝,小名卤味的真味。” 吴用:“今日有幸尝到小名卤味,不胜荣幸。” …… 阮氏三雄被捆,白日鼠白胜已逃,公孙胜和吴用选择束手就擒。 刘唐脑子不太好,行事怪异,站在旁边不动。 于是就显出晁盖的局促来。 抢劫未遂被揭穿,若逃窜离去,有失气概,若束手就擒,他又不舍家业,还落个牢狱之灾。 晁盖正两相为难时,西门卿对晁盖道:“这位‘家主’,我看你是富贵出身,怕是也有家业,捉你而去也不忍。” “你便自己离去罢。” 晁盖广结豪杰,结交朋友,他是讲义气的,“可我这些兄弟……” 西门卿思量片刻,“他们虽欲打劫,到底未遂,罪不至死,可以钱赎罪。” “如此这般,你回去筹钱,一千两一人,筹得三千两来赎,我便放人。在此之前,我不为难他们便是。” 晁盖得了这话,也就起身告辞:“我这便回去筹钱。还望西门大官人遵守诺言。” “自然自然。” 如此晁盖也离开了。 西门卿看向刘唐:“我又没捆你,你怎的不走?” 刘唐不是晁盖的心腹班底?怎么不跟着走? 赤发鬼刘唐真不愧上应天异星的人物,脑子被门挤了似的,行事怪异。 “我不走。” “不走便跟着罢。”虽然脑子不好,但胜在听话指哪打哪。 [‘赤发鬼·刘唐(sr)’羁绊值:30点] [居然是sr评级。] 兵士很快煮了汤端来,西门卿亲自接过递与吴用:“加亮先生,请喝汤。” 吴用双手接过,却不忙喝,而是问道:“若是晁盖凑得三千两银来赎,西门大官人待如何?” 他与晁保正同村,如何不知他的家产刚好约莫三千余两,若是来赎人需得倾家荡产。 西门大官人竟连这都算计在内吗? 那倒没有,纯粹是他只算了阮氏三雄的份儿。吴用和公孙胜,晁盖来赎他也不会还人。 西门卿说得土匪一样,“那我就将人和银子都留下。” 吴用没骂他霸道,而是又问:“若是晁盖没有凑得三千两银来赎,西门大官人又待如何?” 西门卿:“那阮氏三雄、加亮先生、一清先生,以及那位赤发鬼刘唐,就是我的人了,也不亏。” 若晁盖凑得银子来赎,那便是真讲义气,他又没有妻小家累,留下就是。 若是没凑得银子来赎,那就是家产更重要,放走了也不可惜。 得了这话,吴用才开始喝汤。 “小名卤味的真味,名符其实。” 西门卿:“承蒙错爱。” 吴用:“……” 小名系统:[好装好虚伪。]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发现林娘子父女‘走丢了’,作者回去找找去(修一下相关章节,写林娘子父女另有人护送,不敢去东京怕撞上高衙内),就这些不用回去看】感谢在2023-02-09 23:24:35~2023-02-10 20:5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25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熙恋零 5瓶;63035676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济世之才 ◎导游你牛笔!◎ 公孙胜和刘唐也分到属于他们的那一碗, 端着唏哩呼噜地喝起来。 多种香料调和成的醇厚香气直沁心脾,似千军万马奔腾般霸道,又似这春日大地般丰富。 小名卤味的真味, 真是绝妙! 公孙胜心想,即使西门大官人没有察觉破绽, 可能也不会中吴先生的激将法。 只因大官人确实有本钱相信, 世上无一卤味能超小名卤味。 钱三见西门大官人言行, 不似盛怒的模样, 于是询问:“大官人,可要给这三兄弟每人也喝上一碗?” 西门卿慷慨应允:“也都喝上一碗罢。” “对了,给三人松绑。” 鲁智深无甚意见,三人若要跑, 去抓回来就是。 钱三嘴唇翕动几次, 终究是没开口。 听命舀了三碗卤肉干汤, 又给三人松绑。 阮氏三兄弟懵懵地, 端住塞进手里的碗。 一时间不知是该端碗喝汤, 还是摔碗逃窜去。 最后还是兄长阮小二一咬牙,“喝汤!” 阮小五和阮小七都听兄长的,端起碗咕噜咕噜喝起来, 别说还真香真有味! 吴用将一切看在眼中, 只是没言语。 汤已喝过,西门卿却不忙启程, 整个人靠坐在松树下半阖眼皮, 正儿八经地歇息起来。 一时间这黄泥岗上的松林之中,只余春风从松针间穿过的细微声响。 呼……呼呼…… 一刻钟后, 吴用还好好地端坐在原地。 且因喝下一碗热乎肉干汤, 又歇息了这一会儿, 反觉更精神舒坦了。 吴用看着靠坐松树下假寐的男人:“西门大官人,这卤肉干汤里你没下蒙汗药?” 西门卿睁开眼望过去,眼神清明不见半分刚醒的混沌,“我为何要在汤里下蒙汗药?” 小名系统:[吴用竟然以为导游你在汤里下了蒙汗药?他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西门卿倒是能理解:[聪明人的多疑。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想多。] 吴用心有所悟,但不敢肯定,于是只说:“或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或为更好羁押,下蒙汗药都不失为省事之举。” “原来你们给我备的是蒙汗药。”西门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只是目光一个流转,西门卿紧紧地看住吴用,笑意之中带着认真: “加亮先生,你为何不承认还有一种可能呢?” 是不承认,不是没想到。 话已至此,再回避就显怯懦了。 吴用抬手捋一把长须,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那西门大官人,你是图我们这几个人吗?” 西门卿颔首,爽快承认:“当然,我就是图你们几个人。” 一旁的刘唐一副慷慨就义的姿态,“你捉便捉!俺不怕!” 吴用:“……” 西门卿:“……” 阮氏三雄:我们都听出那二人是在打哑谜了。 两个聪明人默契一致地忽略掉刘唐脑子不灵光的发言,吴用话接上句:“吾等未必肯服。” 西门卿自信一笑,霸总发言:“肯不肯的,你们如今把柄在我手上,把你们羁押着,我相信总有一日会肯服我的。”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增加20点]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30点] 小名系统都怀疑统生了! [这不科学!!为什么导游你说要捉他们,吴用反而还大涨20点羁绊值啊!?难道吴用和公孙胜一样,也是一个抖m?] 西门卿日常无言以对:[……小名,你为什么不觉得,是吴用看出我欲收服人才的目的后,生了归顺之心呢?] 小名系统发现竟然还有这种解读,[是这样吗?] [为什么不是呢?] …… 又歇息半刻钟,西门卿才长腿一收,起身招呼着预备启程:“把行李包袱理一理,腾出两匹马来。” 各自干粮包袱分给各人背负,又把生辰担腾转一番,也只腾出来一匹马。 钱三把从沧州回来时大官人给他租的一匹马让出来,才凑出了两匹马。 西门卿并未因为钱三已认他为主,就理所当然地缴了他的马匹。 拍拍钱三的肩膀,歉意道:“事出突然,没有多租两匹马备用,却要叫你受累。” 说着,将钱三身上的干粮包袱拿过来,拴到座驾白马的马鞍上。 “包袱替你驮着,走到下一个城镇,再为你租一匹马。” “不累不累,咱是走惯路的!若下个城镇没有车马行,租不着马匹也不打紧!” 钱三虽让出去了马匹,但西门大官人一番言行,叫他好不感动! 真是他遇见最体贴下属的上官了!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增加3点]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33点] 小名系统:[怎么又涨羁绊值了?] 西门卿:[早就说过,吴用已经生出归顺之心。在观察到我这个主家的言行,符合他心中对主家的期望时,自然就会涨羁绊值。] 小名系统:[我负责优秀,羁绊值自然会涨?——清奇的涨羁绊值方法又增加了。] 脑内神念聊着天,也没耽误西门卿口上安排:“加亮先生,一清先生,请上马骑行。” 第126章 “阮氏三兄弟,你们跟着几个兵士一道走路。” 公孙胜没有推脱,当即听话地飞跃上马。 吴用虽是秀才打扮,但通晓文韬武略,善使两条铜链,也有武艺在身。 骑马当然不在话下,当即也飞身上马,在马背坐定了,这才说:“叫在押罪犯骑马赶路,西门大官人这提刑官当得不称职。” 西门卿也上了马,一挥马缰‘驾!’一声哒哒出发,回头答话:“加亮先生,你觉得你是罪犯吗?” 吴用也驱马赶上,山路狭窄不容两马并行,落后了一个马身。 学着西门大官人的口吻:“怎么不是呢?” 这次西门卿没有简短敷衍或卖关子,而是一边驭马前行,一边长篇大论剖析起来—— “我与加亮先生今日虽才初见,但却觉得能读懂先生此人七八分——先生莫要发笑,且听听我说得对是不对。” “之前我有一事想不通:加亮先生,你究竟为何要劫生辰担?” “刘唐曾为私商,一直在江湖游荡,或是受流言蒙蔽觉得生辰担为不义之财,一是伸张正义的英雄情结,二为贪图钱财。” “阮氏三兄弟约莫也是贪图钱财。” “至于一清先生,约莫也是听信了我这生辰担是不义之财的流言,想要替天行道惩罚于我。” “就连你们那位‘家主’、是叫晁盖罢?他一个东溪村保正,有田庄,养着庄客,有人有财有名望。他劫生辰担究竟所求为何? 虽也难理解,但想一想他豪爽不羁的性格,倒也说得过去,再说了钱财谁嫌多呢?” 西门卿回头看向吴用,“但加亮先生你呢?你为何要劫生辰担?” 吴用将七星聚义前的话拿到了这里,“不义之财,取之何碍?” 西门卿犀利发问:“不义之财,取之何益?” 不义之财,取了没有妨碍,但取了又有什么益处呢? 吴用不再言语。 西门卿继续剖析:“加亮先生满腹经纶,通晓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常以诸葛亮自比,道号‘加亮先生’便是源于此罢?” “先生如此大才,会甘于庸碌吗?如此‘智多’,却只是区区一村塾先生,先生会甘于现状吗?” “先生不甘心,但先生却又不知如何摆脱现状,是也不是?” “先生想改变,但先生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始,是也不是?” 西门卿直扣心门的接连发问之下,吴用面色不改,依旧儒雅翩翩。 但接连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揭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增加10点]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增加10点]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增加10点]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63点] 小名系统:[!!!] 想它作为未来的超科技名著系统,什么世面它没见过? 可这世面他真没见过! 西门卿完全不为系统所扰,一手勒停马匹,吴用也跟着停下。 西门卿看向吴用,似有感同身受的迷茫与痛苦,曾在那双眼中光临过。 分明不曾高声,却又振聋发聩:“先生有济世之才,为何不曾有济世之志?” “先生欲替天行道,为何却只是做此绿林行径?”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增加17点]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80点] [我草(一种绿色植物)!导游你牛笔!] 西门大官人的两问,将吴用问得僵在原地。 仿佛刻在脸上的儒雅微笑,已寸寸皲裂,却已无暇收拾。 在西门卿心中,吴用奸滑,重义气、轻原则,但他心地端正。 他清清楚楚说他是智多星,他明明白白驱策群力,有军师之风范。宋江也奸滑,却一定要说他志诚质朴。 吴用这样一个人,若有济世之志,若将才华用于替天行道,岂不是人尽其才? 西门卿端坐于白马之上,向吴用正式发出邀请: “加亮先生,跟着我去罢。” “我能让先生施展济世之才,圆先生济世之志,也让先生持剑替天行道。” 作者有话说: 【作者还蛮喜欢吴用的,有毒士贾诩那味儿】感谢在2023-02-10 20:51:07~2023-02-11 23:2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22瓶;哦豁 5瓶;明明如此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知音知己 ◎蔡太师要认了大官人去做干儿!◎ 世间知音, 不过伯牙为子期破琴绝铉。 世间知己,不过伯乐相千里马,知其才美不外现也。 原来他满腹经纶、文韬武略、足智多谋, 却只堪为一村塾先生的不甘。 他欲做些甚么来摆脱庸碌,却不知从何入手的无措。 就如钟子期能听懂伯牙琴声中, 有高山巍峨、有流水奔腾一般, 竟也有人理解他的这份不甘和无措。 有济世之才, 却不立济世之志! 欲替天行道, 却拦路抢劫! 直刺心肺的诘问,更是扎中他的死穴,不死既伤。 吴用不禁扪心自问:他撺掇晁盖,促成‘七星聚义’, 智取生辰担, 他错了? 是了, 错了。 第127章 错在尚未认清自身, 尚未想清前路时, 就贸然行事。 正如西门大官人所问:不义之财,取之何益? 他是贪图银钱吗? 可他活至而立,也未觉衣食窘迫。 他是贪图名望吗?成功劫取献给奸相蔡京的生辰担, 这份名望确实不小。 可他要这名望做甚? “我能让先生济世安民、替天行道, 先生不必将自己逼入绝境。” 是了!在他尚不自知时,他体内的不甘和无措, 就已在将他往前推着走。一旦走入绝境时, 自然他就会寻求出路了。 “先生如何会天真地以为,即使今日成功劫取生辰担, 消息也不会走漏呢? 一旦走漏, 先生前路何在?束手就擒, 还是落草为寇?” 是了!他本该深知事涉机密,世上便无不透风之墙,可在今日之前他竟似恍若未觉。 只等绝境之时,何处去寻出路,便是落草为寇。 “然后拉起一支起义军,反了这宋廷,替天行道?而后济世安民?” 是了!冥冥之中,在他尚不自知时,他已经在逼着自己,去走上那替天行道的道路。 在他自己都还不懂自己的时候,西门大官人却将他潜藏深处的心思剖析得一清二白。 何为知音,这便是知音罢! 何为知己,看他一村塾先生却是济世之才,如何不是知己!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增加10点]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90点] 小名系统:[……] 小意思啦洒洒水啦都没当场满点算什么厉害啦(bushi!!!) 西门卿在中学时期看四大名著时,《三国演义》里他欣赏毒士贾诩,《水浒传》里他觉得吴用似贾诩。 当然,贾诩一生所从属势力颇多,却都能得彼时主公信任,可见他善于交际,又算无遗策,可见他才华出众。 吴用虽说绰号‘智多星’,但并非算无遗策,这与水浒这本书的一些暗喻和主旨有关。且智者千虑或有一失,偶有失手虽不完美却正常。 在西门卿看来,吴用似贾诩,在于为己方利益不择手段。 贾诩之所以得‘毒士’称号,便是他所出计谋大都损人利己、奇毒无比,不顾百姓死活。 而站在梁山阵营看吴用,他为了壮大梁山,屡次将人——如玉麒麟卢俊义、金枪手徐宁、美髯公朱仝等,‘赚’上梁山,何尝不是尽职尽责。 而他的许多计谋害得人家破人亡、无处可去,最后只得被逼上梁山,在受害者阵营来看,是很不光明,损人利己。 吴用轻原则,有才华,讲义气。 为壮大梁山,他屡次出计赚人上山;在招安问题上,服从宋江;宋江死后,自刎于宋江墓前。 这不正是最得主公喜爱的那种大才吗? “加亮先生,跟着我去如何?”西门卿再次发问。 吴用朗声一笑:“学生这不正跟着大官人?” 虽这回答模棱两可,但这只是今日两人较量以来,不服输的表现。 称呼的变更,就已经说明了吴用的答案。 更何况还有羁绊值的增加——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增加5点]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95点] 小名系统:[和当初林冲一样,虽然人已经归服,但距满点还差5点。] [林冲的症结在林娘子,吴用的症结是什么?] [在水浒续书和衍生作品里,吴用倒是有个叫吴为的儿子,但水浒正文里他也没有妻小啊。] 西门卿:[时机到时,自会满点,不必心急。] 小名系统:好叭,管宿主是卖关子,还是真不急。他既说不必心急,它就真不急。 …… 西门卿和吴用之间的谈话,鲁智深因为紧跟其后以防吴用伤人,听去了个七七八八。 知道这‘智多星’吴用以后也是自己人了,于是开始思考: 若这吴用也成为哥哥的义弟,他们要怎么排位呢? 按理是先来后到,吴用理应排在林教头后面,成为他们的五弟,正好他又是‘吴弟’。 但读书人难得,或许要更往前排一排? 那又要排第几,排在谁前面谁后面呢? 鲁智深为此烦恼了一路,到得东京时,以为西门卿要操办起结义仪式来。 结果那二人都已是行走坐卧如影随形了,依然都没提结义之事。 竟是不打算结义。 花和尚:难为洒家为难一路! 到得东京,西门卿依旧将去年来时住的那家旅店整个包租下来,以供安置。 不过这次是短租,他们会很快办完事离京。 安顿下来后的第二天,西门卿就带着吴用并一行兵士,往蔡京府上抬献生辰担。 鲁智深则留守客栈,顺带看守刘唐等人。 主要是因为鲁智深因林冲之事,得罪了高太尉,先前才离了大相国寺出得东京。 如今若是大摇大摆出入太师府,同为四大奸臣,蔡京未必怕高俅,但若为了区区鲁智深——或者说西门卿,而多出什么事来,难免会觉得不耐和膈应。 西门卿如今还得供着蔡京,若无必要,还是别让蔡京膈应他的好。 其实刘唐等人,并不需要鲁智深看守。 在吴用归服西门卿时,入云龙公孙胜的羁绊值就再涨一截,现在已经高达80点。 第128章 如果论忠诚程度,至少已经是值得信赖的等级,再高大约就是出生入死了。 至于好似脑子被门夹了的刘唐,已经在西门大官人一路好吃好喝养着时,就被整个收买了。 [堂堂sr级角色,居然这么不矜持!]——当时小名系统如是说。 后来刘唐觉得就算到东京后,大官人将他投进开封府大牢,他也毫无怨言! 小名系统:[……]赤发鬼刘唐,脑子被门夹了的东西子,它理都懒得理! 而到了东京后,刘唐发现大官人没把他们送关监牢,这就更加高兴了! [‘赤发鬼·刘唐(sr)’羁绊值增加10点] [‘赤发鬼·刘唐(sr)’羁绊值:100点!] 小名·你看我像是高兴的样子吗·系统:[耻辱!sr级角色的耻辱!] [你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西门卿:[……]越来越看不清小名的性格了。 不过,这又有了一个sr满点成就奖励,海港建造技术这不就来了吗? 等空闲下来后独处时,就去开宝箱。 而阮氏三雄呢,虽然不像刘唐那么不值钱的样子,但西门大官人一路上都没将他们捆上,好吃好喝也从未亏待过。 没有如何礼遇他们,但大官人能够平常待之,于他们而言就已经是一种礼遇。 因此在到得东京,西门卿将他们安置在旅店,发现没有将他们打入大牢的打算,反而还很可能继续带着他们时。 三人的羁绊值都有所上涨。 其中最小的阮小七羁绊值最高,已经达到70点。 老二阮小五则是67点,即使阮小二作为兄长戒心最强,也有62点。 阮氏三雄的羁绊值都在及格以上了。 西门卿从太师府回来时,鲁智深迎出房门来问: “今年的生辰担不及去年多,才八千贯银钱,并价值两千贯的珠宝玉石,太师那厮可有甩脸子?” 吴用回想起在太师府时,大官人长丝善舞、巧舌如簧的模样,哪怕他自诩才高,也自觉不如。 这会儿听大官人的结义二弟如此说,不由笑道:“智深师兄,你可别把万贯钱不当钱!万贯钱都能买一个蔡太师做干爹了!” 西门卿想到原著金瓶梅中,西门庆给蔡京送礼认干爹,换算而来怕是也只有万两银子。 去年献价值八万贯的生辰担,是要办盐场大事。今年献生辰担一万贯,只是维持人情,这个数已经很多了。 鲁智深听吴用的话,听出了些戏谑端倪。 “蔡太师那厮做干爹?谁又做干生子?” “哈哈哈!”吴用似诸葛孔明一般摇着一把羽扇,闻言哈哈大笑,“自然是那蔡太师,要赚你哥哥做干生子!” 鲁智深震惊:“哥哥认了蔡太师当干爹,岂非洒家也要叫他干爹?” 西门卿无奈地看一眼吴用,安抚道:“蔡太师提议拜他做干爹时,叫加亮先生帮忙拒绝了,因此二弟不必叫蔡太师干爹。” 他可以找蔡京行方便办事,但认贼作父还是罢了,那将会是很大一个污点。 刘唐在旁听着很感兴趣,抢话问道:“怎就拒绝了?” 吴用和西门卿对视一眼,二人想到一处去了:这刘唐藏不住话,告诉他真实原因,日后传出去怕会生是非。 于是吴用就用回绝蔡太师的话,回道:“因为大官人自幼父母双亡,叫玉皇庙的道官掐算过,是刑克父母的命格。” “不好认蔡太师为义父,怕大官人的凶恶命格于蔡太师有妨碍。” 刘唐果真信了,“原是这般!” 正经道家出身的公孙胜,就立在眼皮子底下。 闻言嗤笑不已:“大官人怎会是凶恶性格!大官人的命格是……再好不过的富贵命格!” 西门卿不信神神道道的,并未在意。 吴用则是若有所思。 此次西门卿到东京就是进献生辰担,事罢就要离京往沧州去。只是蔡京为谢他厚礼,宴请他三日后赴宴。 于是西门卿只好再留三天,去赴过宴了,才得以离京。 离了东京,西门卿一行便径直往沧州赶。 出发前,去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并两辆拉车马匹,双马拉行的大车载了五个兵士和刘唐等人,西门卿他们依旧骑马。 又没了生辰担负重,赶起路来那是飞快。 没两日功夫,就已抵达沧州。 作者有话说: 【作者回来了!搬了个家,基本稳定了,从此稳定更新(每晚十一点),信我(指天发誓!)】 感谢在2023-02-11 23:23:27~2023-02-14 22:4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赤赤虾 9瓶;哦豁 3瓶;amb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八千盐户 ◎八十万斤石炭◎ 沧州。 祝实念和常峙节跟随谢希大留守沧州, 过年也没回得去清河,至今已有近半年。 这一日,祝实念和常峙节听谢二哥吩咐, 携礼歙砚一方、徽墨一匣,前往州衙找杜知府(知州)走动。 “……盐场业已圈建完毕, 便要招工教以技艺, 及至入夏风起, 就该开始制盐了。” 杜充关心一句盐场进度, 祝实念回道。 态度毕恭毕敬,又不奴颜婢膝,正合了杜充杜知府欣赏气节的文人性格。 第129章 “好些时候不曾来行走,今日可是有事?” 此时常峙节开口, “西门大官人临走时, 千叮万嘱, 要多与杜知府行走, 只是我等愚钝, 只忙于大官人交待的事,尚且手忙脚乱,更不敢莽撞来打扰杜知府。” 说过一堆有的没的废话, 这才图穷匕见: “近日我们有桩难事, 实在无法可解,大官人离得远难以照应, 便想着幸好还能向您来寻求援手。” 杜充喜欢旁人像晚辈一般, 依赖于他,向他寻求帮助, 那时他就会像显灵的天神, 出手摆平一切。 “有何难事?说来本官听听!” 常峙节神态愈发仰慕, 真就仿若在看天神:“于我等是难事,但对您来说都是小事!” “事情是这样,盐场圈建业已竣工,如今需得招收大量苦力做工,方才能够开始制盐。” 杜充一脸疑惑不解:“既缺人,那便招收,有何难处?” 祝实念恭敬提醒:“煮盐需得盐民,盐民属盐籍,却不是我等想招便有的。” 盐籍,与商籍、匠籍类似,乃是一种户籍——盐商和盐民的户籍。 若要正规,制盐的人就只能是盐籍的盐民。 当然,不讲规矩的话,谁有那本事都能制盐。 那偌大一个万顷盐场,招收煮盐的苦力需得千人万人之数!谁有那功夫一个个去招? 莫说事情繁琐冗杂,便是抛开不谈,沧州这小小一个州,能有万人空闲苦力且能三五十年地长久来做工吗? 招工就成了一件大难事。 偶有一日睡前,谢希大想起当初陪大官人去府衙,出来后大官人问他怎样看杜充时他的回答。 脑中灵光一闪,鱼挺坐起,想到一个省力的办法! 祝实念提醒之后,杜充似有所悟,但总似隔了一层纱雾,似懂非懂。 常峙节于是继续挑明:“我们偌大一个盐场,需得用盐民制盐,方才合乎律条,让人无可指摘。” “便需要麻烦杜知府,替我们划拨一批盐民。” “本官哪里有盐民?”杜充不解。 常峙节深表理解,循循善诱:“确实,我等也都明白,沧州非是制盐大州,哪有那许多熟手盐民?于是我等便打算在人到之后,先传授制盐技艺。” “因此是否是真正的盐民,也不打紧的。” 杜充此时可算悟过来了: “尔等该早说!既不要求制盐技艺,只是需得是盐民,本官划一万民户转成盐籍便是!” 他们早便说过,招工后会教以制盐技艺。 但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杜知府说要划拨一万民户!给盐场做盐民! 一万民户!可不止是相当于一万人! 一户一人的在少数,一户三人五人才是大流,一户十人几世同堂的也不算稀罕。 #本来只打算富裕的要那么八千盐民,结果杜知府实在太厚道,直接给他们一万户啊# #是一万户不是一万人啊# #一万户盐民≈四万盐民# 一万户,沧州总人口也就三万多户啊* #突然就懂得了,当初大官人不能将方圆五十里,都圈进盐场的痛苦# 常峙节一时无措的当口,祝实念急中生智: “杜知府您体恤盐场不易,实在让我等感佩在心! 只是盐场如今还才刚开,我等打算是先招八千盐民,您说划拨一万盐民,却是有些多了。” 常峙节话中是藏着心机的。 他将杜充说的划拨一万民户为盐户,说成是一万个盐民,且又推辞说人数有些多了。 祝实念与常峙节对视一眼—— 祝实念:‘是否不太妥?八千户也太多了。’ 八千户可是有约三万二千人了! 常峙节:‘我刚才话中已经表明——以为是一万盐民、而非一万盐户,便是他以后发现不妥,也无颜追究。即使旁的来追究,我也可推说是想差了。’ 玩忽职守的是杜充,错不在他,还能拿他如何? 祝实念心想:等发现追究时,他们便推说不懂户籍,再殷勤些奉承,认个错将人还回去就是。 ‘入盐籍者居无征徭,行无榷税’,民户转变为盐户的主要差别,就在于赋税和徭役上的差异。 可届时盐场开起来,盐税一上缴,沧州税收必然剧增,谁还会注意到减少了几千民户的赋役呢? 杜充听常峙节说本只打算招工八千,以为是盐场养不起太多人。 便贴心地说:“也罢,便划拨八千。” 祝实念:又非包吃包住养着盐户,养不起让他们自寻生路便是。 常峙节:又不是让盐户都住进盐场,主要在于归属盐场,召时有人。 常峙节和祝实念纷纷道谢,“杜知府真是解决我等一大难事!实在感激不尽!” 道过谢,两人又说了一番奉承话,听得杜充满心舒畅: 不止西门大官人会说话处事,他手下的人也一样能干。 于是,心情舒畅的杜充,想到二人带来的厚礼,又主动为他们分忧解难起来: “你们盐场的石炭来源,可谈好不曾?” …… 祝实念和常峙节闻言,纷纷一愣。 旋即明白过来。 大官人吩咐过,不要四处宣扬盐场的制盐法,不同于以往的‘煎盐法’。 刚才他们在和杜充交谈时,一直都是含混带过制盐法。 第130章 但他们也没想到,杜充真就闭目塞听、或者说玩忽职守至此啊! 大官人叮嘱不要四处宣扬,是讲不要炫耀招妒,以防传的远了,过早招来觊觎。 却是没奢望能瞒过附近的人,尽管围了水泥红砖高墙,能阻拦窥伺入侵。 但在盐场做工的苦力多达千数,一人能守口如瓶,千人还能吗?多问上十几个苦力,差不多也就明白盐场布局了。 但谁能想到,杜充他竟一无所知啊! 还以为是架锅起灶,煮海为盐呢。‘煎盐法’制盐,自然是需要石炭的。 之前是祝实念急中生智,现在是常峙节灵光一闪。 唉声叹气地:“盐场所需石炭,尚不知从何而来。” 常峙节又接着说:“只是我等小人,想要购买石炭也不知从何入手,只能等大官人到来后,全凭他去筹谋。” 盐场那么多人起居生活,怎么会不需要石炭呢? 反正他又没说过,石炭是用以煎盐的话。 杜充是真不通实务,他能大方划拨一万民户为盐户,在石炭方面也没能准确估算用量。 万顷大盐场,若是以‘煎盐法’制盐,得起多少锅灶啊!得烧多少石炭啊! 但就是他这种不通实务,批出的石炭反而恰如其分了。 不会多到除了用作煎盐外,再也说不脱其他借口。也不会少得无利可图。 杜充看常峙节这般烦恼,便开解道:“莫要丧气,你先将事情办妥,待西门大官人来时,难道不会夸奖于你?” 常峙节随即苦笑:“杜知府此言有理,只是我却无计可施……” 杜充跟着接话:“本官却有法子帮你。” “本官可吩咐市易务,给你们盐场每月划拨八十万斤石炭份额,再在炭场交税上减免半数。” 常峙节:“杜知府真是帮小人大忙!如此我们盐场就能买着石炭了!” …… 常峙节和祝实念从府衙出来时,已超额完成任务。 后来杜知府甚至当场喊来管理户籍的文吏,吩咐就近将盐场周围民户,从内向外数够八千户为止,将户籍划为盐户。 然后便摆摆手让文吏出去变更户籍黄册,再召集保正村长或乡老,通知户籍变更。 而石炭购买份额一事,同样是当场写出条子,盖上官印,交给常峙节。 道是日后每月凭条去市易务购买石炭即可。 祝实念:“石炭买来做甚么?” 常峙节反问:“那你骗来八千盐户是做甚么?” 祝实念:“盐民又不要我们耗费粮食养着,数量多些,万一日后用得上,召来就是。” 常峙节也说:“虽不是白得来的石炭,但炭场交税只半数,每月又能不费力就在市易务凭条买到石炭。转个手的事,每月就能赚上一笔,有何不好?” “你们在说甚么八千盐户和石炭?” 两人正说话时,西门大官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大官人!哥哥!” “大官人哥哥!” 祝实念和常峙节转身抬头,惊喜唤道! “大官人便大官人,哥哥便哥哥,大官人哥哥是个甚么称呼?”西门卿开玩笑道。 又问起刚才的话:“你们在说甚么八千盐户,又是甚么石炭?” 没办法,他开出的至关重要的炼焦和土高炉炼铁技术,都要用到石炭(煤炭)。 因此只要一听到煤炭,就会不由多长出一只耳朵来。 两人见西门大官人身后,跟着一长串人,且大街上也不是说话的地儿。 便提议:“去酒店里找个地儿坐下,那时哥哥再听我们慢慢与你说。” “行。”西门卿带上吴用一行人,跟在常峙节二人身后,去找个地方坐下谈话。 作者有话说: *真正的宋徽宗时期,沧州人户约为六万五千多户。但原著里是‘写宋言明’、又有明确说是‘小去处’,姑且算沧州是个小州,私设人户减半。 第67章 相见 ◎吴用:我以为我就是个旁观者◎ “……如此这般, 以盐场为中心,由近及远划拨八千盐户到盐场做工。” 八千盐户功在祝实念,于是由他本人讲述道。 “……如此这般, 每月批给盐场八十万斤石炭份额,税炭场的收税亦减免半数。” 石炭份额及税收减免, 功在常峙节, 也由他来讲述原委。 西门卿:“……” 吴用:“……” 两个聪明人一时间默然无语, 相对懵然。 即使花和尚鲁智深, 从头到尾听完这讲述,也觉离谱至极。 “这杜知府,莫非也是哥哥往日结拜的义弟?” 否则说不通杜充为何会为哥哥以权谋私啊! 杜充自然不是花和尚所说,乃西门大官人义弟, 他只是芸芸官吏中不通实务、贪婪好财又清高虚荣的一个。 吴用摇着羽扇, 满眼讥讽, “这官场上何止一个杜充。” 就是因为有无数个杜充, 他才不甘, 才欲要替天行道。 西门卿前世在里面浸润多年,深知个中混沌,“王朝犹如一个人, 开国时是精明强悍的壮年, 随时间向前,王朝末年已是一位耳聋眼瞎的糊涂老人。” “此乃天行有常, 官场乱象实属正常。” 吴用却在西门卿的话中, 听出另一层意思:大官人觉得大宋王朝已经末路。 第131章 难道不是吗?天下失政,世道混乱, 正如一位耳聋眼瞎的老人, 如何不是已行到末路?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着眼当下, 今日杜充的行为和决策对西门卿极为有利。 之前开出土高炉炼铁技术和炼焦技术之后,西门卿当初的打算就是走门路弄来一些煤炭,供应此两项技术使用,以求自给自足、自产自销。 谁知今日得来全不费功夫! 所谓半斤八两,此时一斤为十六两,约为后世的一斤三两,粗略估算,八十万斤就是后世的一百零四万斤,即是五百二十吨。 每月五百二十吨的份额,相比后世那些正规大炼焦厂,这丁点媒可能还不够一天的原料。 但在此时,囿于原始的煤炭采挖技术,并不便利的运输条件,以及‘土法’炼焦的人工速度。 每月五百二十吨,已经远超他最初的打算了。又还有税收减半的意外之喜。 “石炭一事应对得漂亮!”西门卿对待有功之人,从来不吝于奖励。 “坚初,自今日起,我正式聘任你为盐场副管事。” “不久在水泥坊和砖窑之外,将有两个极其重要的厂——炼焦厂和炼钢厂,会在盐场落地。 这两个厂正要用到石炭,你如今先管着石炭,日后摸熟顺手了,就交予你管着。” 常峙节虽不知道炼焦厂和炼钢厂是何种模样,但铁‘百炼成钢’他还是晓得的。 顶尖的铁匠锤炼数月方得一柄百炼钢宝兵,炼钢厂倘若是炼出钢的场所……何等重要,不需言说! 常峙节感觉到了大官人对他的如山信任! “在下定不负大官人信任!” 常峙节选择跟着大官人出来奔走,自然也是想要创出一番事业的。 因此他再苦再累都从未言弃,即便无棣县的孙天化和白赉光,在年前都已被委以重任,他也未曾懈怠过。 如今他也可算是成了盐场副管事,且沧州盐场三倍大于无棣县盐场。 且大官人还欲开办那炼焦厂和炼钢厂,日后也交予他代管。 “石炭一事,虽说份额只得每月八十万斤,但并非无法可想……” 西门卿对常峙节投以信赖目光,“我信坚初,定能将我交与的事都办得妥当。” “是!”常峙节再次深刻感受到,大官人对他的厚重信任,在心中暗自发愿—— 日后必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能对得起大官人。如此做出一番事业,也方能对得起祖宗。 [‘玉皇庙十兄弟·常峙节(r)’羁绊值:100点!] 祝实念见大官人跳过八千盐户一事,先去表扬常峙节幸谋石炭一事,又委以重任,心中难免失落。 但也忍住了,没任由失落滑向怨怼。 西门卿自然将一切看在眼中,他这些玉皇庙兄弟东游西荡的帮闲前半生,见惯世态炎凉,锻炼出来同理心,管人倒最合适。 “人乃万物之灵长,有人便一切皆有可能。贡诚,你弄来那八千盐户,也是居功甚大。” 祝实念见大官人在论他的功了,失落一扫而清,变得满心期待。 嘴里倒谦虚起来,连连摆手:“不敢居功,不敢不敢。” “就事论事,有何不敢的。”西门卿也客气回去,然后有理有据夸起来: “沧州是小州,有那逃难讨生的都往南去,闲散劳力有无八千,且愿意长年累月在盐场做工,都是两说。” “你们能反应过来,找杜知府划拨盐民,着实应变灵活,很不错!” 祝实念听着就意识到了,盐民之事是谢三哥想的主意,他们只是来跑腿,因此是谢三哥居首功。 便是常峙节在其中也占了一份功劳。 自然,石炭一事他也一样有些功劳,因为今日他们是打着配合,方才如此成功。 吴用见证了大官人三言两语间,就将祝实念本人都没意识到,如今的失落来日或会发酵成不忿进而引起的纷争,消弭无形。 又再次确定,他这主家没跟错。 说过团队功劳,西门卿就单独夸起祝实念来,“贡诚,你能果断地拿下八千盐户,而非一万户,又不失谨慎,应对得也极为漂亮!” 说着,还拍拍祝实念肩膀,“如此一来,盐场便再也无需担心做工的人手,可谓一劳永逸,贡诚你亦有急智在身啊!” 西门大官人一个‘亦’字,叫常峙节悄悄挺直腰背,也叫祝实念挺起胸膛,满面笑容。 铺垫许多,西门卿终于说出那句委于重任的话:“贡诚,自今日起,我正式聘任你也为盐场副管事,与坚初一道协助谢子纯管好盐场,如何?” 祝实念磕巴都不打一个,大官人话音未落,他便激昂答道:“愿为大官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诸葛亮一生忠诚的写照。吴用自比诸葛亮,道号都是‘加亮先生’,自也将此言奉为座右铭。 看祝实念从失落,到自省,再到激昂,情绪变化尽在大官人掌控。 他便也心生出一股豪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昔日诸葛孔明能做到,今日一介草民祝实念也敢放言,他吴用如何不能践行! 西门卿眼角余光收回,看祝实念羁绊值还未变化,继续说到:“这只是你笼统的职责,具体由你们三人去商量。” “目前的话,与坚初一般,我打算在盐场海边,再建一个海港,建一个造船厂,以完善盐场的海上后路。” 第132章 “海港和造船厂,到时还要由贡诚你多操劳了。” 祝实念不由把胸膛挺得更高,方能承受住一腔热血沸腾! “贡诚、必不负、大官人所托!” [‘玉皇庙十兄弟·祝实念(r)’羁绊值:100点!] 西门卿左右双手一手一个,搭在常峙节和祝实念肩上,郑重道:“我信你们!” “大官人且等着看,我们必不负重托!” 西门卿心中满意地点点头,面上颇为欣慰,“那我就等着看了。” “时辰不早,杜知府又没留你们午饭,我们何不吃喝过,再回盐场?” “好主意!” “甚好甚好!” “对了,贡诚,我给你带回三个水性和武艺都绝佳的好汉,你带着好生重用。” “坚初,这位名叫刘唐的好汉,武艺也不错,且心思纯真,给你留在身边支使。”…… 吴用看着大官人几句话,就将桌上气氛炒得火热,就连阮氏三雄和刘唐,也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进去。 侧头去看公孙胜,就见对方端坐着,目光如炬盯在大官人身上,神情……敬仰? 一路走来,见惯一清先生的言行,属实见惯不怪了。 又转头收回目光,去自个儿琢磨起来。 若不细想,大官人的言行便如春风细雨一般润物无声,让人只觉大官人魅力摄人、气度恢宏。 但若细想,大官人的一言一行里,都融入着他的谋算。 好比对于常祝二人,不是在回到盐场,在见过谢希大之后,齐聚一堂了,再对二人委以重任。 而是在这酒馆之中,就让二人已全心归服。 难道会没有因为沧州盐场至关重要,而二人分管筹建的炼焦炼钢、建港造船亦是重中之重,于是分而收之,以求制衡吗? 但吴用并不觉得大官人城府深沉,反而觉得有此主家,方得安心。 …… 一旦察觉大官人一言一行自有深意,吴用再看用完午饭回到盐场,大官人与那谢希大相见时。 便果真都有印证。 待双方厮见过,寒暄叙话过,又说过各自近况,常祝二人也再次回过今日府衙之事,今日相见流程便算完成。 进入信口漫谈环节。 但大官人自然不可能真是信口漫谈的。 就好比现在: “……加亮先生,你觉着沧州如何?” 吴用虽心中琢磨着事,可也没走神,一直听着他们谈话,且不时还应和两声。 因此他此时也能及时回道:“边境之城,却富有盐海,是个紧要的地方。” “那加亮先生先暂留在此地如何?” “如今盐场初建,又有四个厂要筹建,诸事繁杂,先生留在此地给子纯他们出出主意,也帮一帮他们。” 吴用:我以为我只是个旁观者,没曾想这就落我头上了。 作者有话说: 昨晚困死过去了,早上惊醒过来赶紧码一章(鸵鸟埋沙.jpg)感谢在2023-02-15 23:39:43~2023-02-17 08:4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莓泰的甜团子 66瓶;暖杯巧克力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惊喜 ◎沧州这里我尽都放心了◎ 西门卿承诺吴用, 能让他替天行道、济世安民。 实现的第一步,便是营建盐场。 盐场营建好了,得以顺利晒盐卖盐, 天下民众就能吃到廉价好盐,如何不是济世安民? 吴用自比诸葛亮, 自我定位并非只是一个出谋划策的智多谋士, 更趋近于做一个‘明于治’的善治贤佐。 如此他寒窗读得圣贤书, 才算是不负此生。 因此西门卿问吴用可否暂留沧州时, 吴用猝不及防下虽有一息惊讶,但其实乐意之至。 “大官人吩咐,莫敢不从。” 西门卿早就将吴用等人,郑重介绍给谢希大他们。 此时得知加亮先生将留在沧州, 无不热烈欢迎。 “我正心中没底, 以后有加亮先生此等大才人物在旁掌眼, 心气都足了!” 谢希大作为代表, 说的十分真诚, 没有半分排斥。 吴用自知,大官人留他在沧州,一则是让他协助谢希大等人营建盐场——或说筹建四个新厂。 二则嘛, 未必没有监督谢希大等人, 同时他也将受到监督,如此双方互相制衡。 否则偌大一个盐场, 之中更有至关重要的四家新厂, 大官人再是用人不疑,也不会放心的。 而且忠诚虽重要, 可它并不等于才干。并非不背叛, 就能放心用人。 日后将会被多出的一双眼睛盯着, 谢希大等人对此竟然毫无芥蒂? “日后要承蒙子纯、贡诚、坚初,多加照顾了。”吴用礼貌儒雅地见礼道。 是了,之前的他只是一介村塾先生,谢希大一干人等的背景还更加稀薄,全都是仰仗大官人的帮闲勤儿。 他们无根无基,大官人愿意用,他们就是有为之士。不愿意用了,他们顷刻便又堕回底层庶民。 何况大官人已经杀过一只鸡——结义兄弟吴典恩,警告过后来的猴儿了。 又有没沾着光的现成反例——花子虚,摆在那里时刻提醒。 但凡有异心或不尽心,想想被大义灭亲的吴典恩,想想没沾着光的花子虚。 第133章 谢希大一干人等如何还敢有芥蒂?自是大官人指东往东,说西是西。 西门卿笑容舒展,神情轻松道:“有加亮先生和子纯你们在,还有我四弟林冲,沧州这里我尽都放心了。” 他知道吴用知道他在让双方互相监督和制衡,但那又如何? 用人之道的常规操作罢了,聪明之人甚至乐意主动把缰绳递到领导手中,只因如此驭使人才更安全,双方都受益。 西门卿相信吴用是聪明人。 而且不止于此,在双方制衡之外,还有第三方——钱三的监督。 他已经在指导钱三开一家酒肆,以此为掩饰,建立起情报收集和的传递链条。 不仅搜集和传递沧州等边城的军事时事消息,也监督盐场动态。 这样一来,他才算是彻底放心。 …… 与无棣盐场一样,沧州盐场也修建了食堂和宿舍。 西门卿一行到达盐场,先是被带去宿舍安顿洗漱过后,才坐下相谈。 谈完已经是日暮西垂,食堂里早就吩咐大厨准备了接风宴,于是又转场食堂。 西门卿和鲁智深坐上首,吴用和谢希大双方分左右依次入座。 酒菜端上来,九碗十八盘的,摆满整张大桌。 很快桌上喧喧哄哄,举箸夹菜,推杯换盏,自是好一顿吃喝,不必细说。 吃饱喝足,第二日睡到晌午时分,起床洗漱过,谢希大又安排食堂将饭菜送到宿舍中。 用饭吃饱后,西门卿又小憩片刻,醒来时精神抖擞。 神清气爽出门,叫上谢希大和吴用等人,巡查起盐场来。 外观上,沧州盐场和无棣盐场整体大差不差,都是红砖砌高墙,水泥铺大路。 要说不同,因为沧州盐场整个都在平原之上,高墙参照边关城墙设计,从头到尾皆为墙高三丈,底墙宽一丈、顶墙宽半丈。 当吴用亲手掂量过红砖,踩踏过水泥大路,再来看将整个盐场围起来的高墙时,心中激荡无以复加! “大官人,盐场这高墙,便是辽兵十万铁骑,都不能攻破!” 这哪里是一座盐场,这个一座无坚不摧的城池营垒啊! 且大官人还布局了海港和海船,一可走海路运盐,二也能作退路。 如此周全,何人能破! 西门卿不可向人说,未来大宋会‘联金灭辽’。到时就非辽兵,而是金兵铁骑了。 “盐铁粮,皆是生存最紧要的物资。这盐场一但开始晒盐卖盐,只在早晚,终会成为贼兵贼寇眼中一块肥肉,免不了会受到侵扰。” “因此情愿多费成本,也要把盐场建得坚不可摧,就为求一个平安。” 吴用没有深说,只是眼神深邃,仰头似是望墙、又似是望天,久久不语。 之后西门卿等人,又依次巡查了水泥坊、砖窑。 “四个新厂筹建完后,水泥和砖也要继续烧制。” “沧州盐场不似无棣盐场,我们盐场内没有建安置盐民的小区。”西门卿边走边看边部署。 “但既然杜知府划拨了盐户给盐场,安置房终究还是要建。” “无棣盐场是因圈占了张家村盐户的地,因此补偿他们安置房。沧州盐场的安置房就不能无偿赠予了。” “在高墙之外,三里之处向外修建红砖瓦房,等盐民开始晒盐后,根据表现奖励其搬入无偿居住。” “若无错,子孙世代可居住。若犯大错,收回房屋,撵人出去,送官问审。” 谢希大边听边记,且默默地在排着计划了,动土、竣工、考绩、分房,先后在脑子里闪过。 吴用则从大官人这一番部署中,仿佛看到了未来有贼人入侵时,首先盐民就会叫着拼杀上去,因为那是在为他们的家当拼命。 平时也会对盐场无比忠心,绝不敢犯大错或存异心。 因为一旦犯下大错、或是盐场覆灭,他们的房屋就将不保。 盐民即使不为自己,也会想为子孙后代留一份恒产,让子孙有栖身之所,不必颠沛流离。 大官人的谋算,真是缜密又大气。 但很快吴用就发现,他想的不全对。 “只是如此一来,盐场的护卫就要往外围部署了。”西门卿可没打算让手无寸铁的盐民,做盐场的第一重肉盾。 “盐民羸弱,一旦面临贼寇或贼兵,便如那田里麦苗,刀锋过处尽皆倒伏。” “对了,林统领练兵何时归来?” 西门卿绕道东京再到沧州时,林娘子因不急着赶路也只早到了两三日,同样还没见着林冲。 因为三日前,林冲带领护卫队,到野外拉练去了。 走在身侧的谢希大回答:“林统领拉练时间并无准数,早一天晚一天都有可能。若按计划的来算,林统领还有四日才能回返。” 西门卿:“等林统领回来后,我也去见见他带领的三千护卫,然后再商量如何在盐场外围布防一事。” 没错,西门卿只是给足了钱财福利,短短半年时间,林冲就已经将护卫队扩张到了三千多人。 且时不时外出拉练,遇见贼匪了就顺便剿匪。如今沧州除了最大的三两个有靠山的贼窝,林冲谨慎没有贸然剿灭之外,其他贼窝是端得一个不剩。 沧州治安顿时为之一清,甚至百姓和行商之间,都流传起了‘西门军’的事迹。 第134章 谨慎如林冲,绝不会打出‘林家军’的旗号,因此剿匪叫阵自报家门时,一律自称‘山东提刑所西门提刑麾下’。 西门卿的提刑官隶属兵部,位属武官,管着缉捕的衙役、捕快和兵士,勉强也和兵权沾一点边儿。 林冲也是深知武官规矩,打出这样的旗号不算逾越。 于是西门卿刚到沧州,就白捡了一份剿匪大功劳。 先不论其他,等他部署完眼前诸事,去提刑所当值时,凭着这份功劳会更易服众。 小名系统:[这就是ssr卡吗?真香!] [看来林冲确是将才,给他足够的信任和后勤,他就能创造惊喜。]西门卿也觉得颇香。 小名系统开箱上瘾,又开始催促:[导游,你现在又有刘唐一个sr、常峙节和祝实念两个r,都达成了满点成就,打算什么时候开宝箱?] [今晚开。]西门卿神念想道,[盐场的小港口已经建好,就等着‘海港建造技术’到手后,开始筹建海港。] 小名系统:[导游你就这么确定你能抽到?] 西门卿:[小名,我以为这么多次,你已经学乖了,怎么还在怀疑我的运气呢?] 小名系统:[我还偏就不信了!导游你的运气能好到心想事成!] 于是等西门大官人巡查完盐场,没有发现大纰漏,只指出了些细节待改进。 收队后又到食堂吃过晚饭,回到宿舍开始开宝箱时,第一个来自刘唐的sr白银宝箱—— 开出的就是【海港选址及建造】!! 小名系统:@á*:&】……骂骂咧咧.jpg 西门卿心情很好的时候,就想逗逗小名系统。 一把捞来拟态小雀,翻来覆去地扒拉一遍,又rua上一把: [拟态也不是鱼啊,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我的拟态不是鱼这事,需要扒拉来扒拉去的看吗?你眼神儿是不是不好!] 呀,炸毛了。 第69章 外伤神药 ◎集卡第一个北宋末年名人◎ 西门卿‘心想事成’, 第一个sr白银宝箱就开出【海港选址及建造】。 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也就心情轻松地接着往下开。 下一个是来自祝实念的羁绊值满点成就奖励,意念点击领取, 屋子正中凭空出现一口青铜宝箱。 这一次的宝箱体积要格外大些,约有一立方米大小。 根据宝箱大小猜测, 里面应该是装着实物奖励。 之前也开出过香精和精油小型提取设备的实物奖励, 西门卿还挺期待, 上前两步打开宝箱—— 箱中顺着最长斜线上, 放着一张弩,弩上有几张字纸。 伸拿出字纸看上去,只见第一张封面上书:【诸葛连弩(改良版)结构图】。 小名系统因为弩的名字而兴奋不已! [诸葛连弩!《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中记载,损益连弩, 谓之元戎, 以铁为矢, 矢长八寸, 一弩十矢俱发*] [诸葛亮改良发明的, 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塞的神器!] 西门卿取出缩小版诸葛连弩,掂量掂量,又架在胳膊上试手。 一边想道:[归根到底, 诸葛连弩只是一种能连射十支箭的连弩, 在当时来说火力很强。但随着制弩技术的革新,后来又制出了威力更大的‘神弩’、‘万钧神弩’等。] [毕竟只是r级奖励, 聊胜于无而已。倒是这个缩小版的样品不错, 单人就能驭使防身。] 想着,就对了准宿舍红砖墙面的空处, 扣动扳机…… 只听破空‘咻!’一声撕裂黑夜, 随即又响起‘咄!’一声, 伴随着爆鸣! 待看过去时,射出的一寸长铁矢已深入墙面,只剩小指节长的一截留在外面。 红砖墙面都能射进近一寸,这恐怖杀伤力已经可以与寻常□□相媲美了。 它是一张连弩,但也可当做一把□□去用。 [不愧是改良版。]西门卿走近观察铁矢,表示非常满意,[幸好我的房间是宿舍区中环境最幽静的,不然异响传出去,就要把人引过来了。] 在西门卿仔细翻看改良版连弩结构图时,小名系统却嫌弃道:[这连弩杀伤力真是小,放在我们未来,做一个新生儿玩具都不够格。] 确定过依靠箱中结构图,能够复刻出样品连弩的放大版,杀伤力也会相应增大,西门卿很满意。 听到小名系统的话,用求知的语气、天真地问道:[那你们打仗时,是向敌人扔一张二向箔吗?用水滴炸敌人的星舰吗?] 小名系统:[……不是。] 作为名著系统的它,当然知道二向箔和水滴的出处,但感觉宿主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西门卿若无其事地请求:[小名,帮忙收起宝箱和奖励。] 小名系统:[哦。]心情混乱依然乖乖工作.jpg …… 房中清空,西门卿继续开来自常峙节的满点奖励。 点击领取,青铜宝箱凭空出现在房中地上,大小一立方分米,看来不是实物奖励。 打开宝箱后,发现竟然猜错了。 同刚才一样,箱中有一件实物样品和几张字纸,只是实物样品小巧。 西门卿取出一看,是一瓶喷雾,瓶身上的名称非常直白:止血杀菌喷雾。 几张字纸的封面则是写着:【止血杀菌喷雾(中成药)制作方法】。 这次西门卿没有第一时间试验样品,毕竟他总不能喇自己一条口子,再喷喷雾试验能否止血杀菌不是? 第135章 如此就只好看起喷雾制作方法来。 西门卿做着生药批发生意,也认识了一些药材,因此看得出喷雾配方中有许多止血草药,如侧柏叶、棕榈炭、血余炭、大蓟、小蓟、白茅根和艾叶等。 小名系统凑上前,探出头来一看,又啧啧嫌弃起来:[我知道这个,这是一群历史考古爱好者,根据古文献记载,复刻的中成药止血杀菌喷雾。] [它真就只能止血杀菌,伤口大了还不行。比如大动脉断裂都修复不了,更别说四肢截断这种常见伤了。] [附赠的杀菌功能也是鸡肋,毕竟大伤没用,小伤的话治疗仪一扫就愈合了,还用等你杀菌?] 他们对伤势的定义可真是不同,大动脉断裂、四肢截断,在这个时代属于致命伤,他也没指望对着伤口喷一喷,就把命救回来了。 还有,在这古代,杀菌这功能可不鸡肋。只因许多士兵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下战场后死于伤口感染。 [寻常刀砍□□的外伤能止血吗?] 小名系统语气还是嫌弃,[浅口外伤的话,喷一喷就能三秒止血并附带杀菌,一至七日便能脱痂痊愈。] [如果是贯穿伤的话,只用这种喷雾,就要麻烦些。] 虽然麻烦些,但居然对贯穿伤也有效果? 西门卿:[多麻烦?] 小名系统:[只能先喷喷雾止血杀菌,然后用针线缝合,再喷雾止血杀菌并包扎,卧床静养七至二十一日。] 西门卿:……果然,他们对麻烦的定义也不同。 [小名你也在金瓶梅世界这么久了,对这里的医疗水平有所见识。这喷雾连贯穿伤都能止血,难道不是外伤神药吗?] 小名系统反应过来,对哦,它现在不是在未来世界,不能以未来标准看待。 [所以,诸葛连弩和止血杀菌喷雾,其实很有用?] 西门卿给出肯定回答,[对,尤其是喷雾,是能救命的外伤神药。] 刚好他有做药材生意,刚好喷雾是中成药,他完全可以把喷雾做出来,顺带着卖出去。 他有绝对信心,止血杀菌喷雾能迅速闯出名声,得一个‘神雾’名号也是理所当然。 哦不对,因为喷雾瓶难做,售卖时可能就用普通小瓷瓶盛装了,‘神雾’名号可能也得换成‘神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喷雾在这个时代的珍贵程度,甚至远超ssr级奖励。] 小名系统逻辑链运转起来,发现嘿还真是! 甜软的声线无比自豪:[真的吗!有用就太好了!] [真的,很有用。] 西门卿难得没有逗它,捞过拟态的小雀儿拢在手心,拇指拍拍它的头。 认真郑重道:[小名,谢谢你,为我们带来这种喷雾。] [!!!]天啦噜,宿主竟然道谢了!破天荒第一次,没有科普嫌弃,而是正儿八经道谢! [啊,啊这,不用谢。] 岂可修!本来想气势如虹地说不用谢的,结果说的磕磕巴巴! 不行![导游,你再道一次谢。]它这回一定要回得有气势! 西门卿五指用力又松开,捏了一把小雀儿,又摁住它头顶呆毛,[我想吃爆米花、炸薯条和拔丝红薯。] 小名系统:[……想吃自己开宝箱去啊!向我许愿有什么用!] [自然是有用才许的。] …… “竟果真救活了!” …… 林冲此次外出拉练,遇见一小队十个未穿制式铠甲,但骑着高头大马,扮做强盗正在劫掠百姓的贼兵。 他便也将贼兵当做普通强盗,率一百护卫将其围杀。 虽是胜了,但刀兵相接,难免出现伤亡。 最后清点时,虽无死亡,但伤了五个,四个轻伤,稍作包扎即可。 却有一名护卫户部被拉一刀,入肉三分深,刀口横贯腹部。 抬回盐场后,尽管用烈酒冲洗伤口后又包扎上,人却依旧在当晚开始发热。 第二日白天、第二日整晚,一直高热不退,呓语不断,眼看着是挺不过去了。 大官人听他提起此事,当即就跟他来探望这名护卫。 见到人查看过伤口,就让大夫准备好缝合针线,并将伤口处腐肉清刮掉。 大夫也是无计可施了,死马作活马医,听大官人的清了腐肉。 清理腐肉又扩大创口,正出血不止时,大官人拿出一瓶药水。 往伤口上喷洒一个来回,出血转息便止住。 大夫惊喜得赶紧拿起针线缝合,缝好后大官人再将药水喷一个来回,大夫再用干净布条在腰间缠了几圈包扎好。 如此放着护卫静躺修养,只用了半天,高热便渐渐退下。 第二日上午,护卫就醒了过来。 结果迷梦间挣扎起身,又扯裂了伤口,再次出血。 等大夫赶来后,将这护卫好一顿骂! “你这伤深触肚腹,只差肠子没漏出来!后又高热昏迷,都到阎罗殿去了的人!” “若非大官人拿出神雾,在你清创后喷洒止血,缝针后又喷洒止血,你早便咽气了!” “偏如今还挣裂伤口,你死了亦是活该!” 大夫手下,病患安敢回嘴。 这名护卫鹌鹑一般缩着头,不敢言语。 说是如此说,但医者仁心,眼看实在止不住血,只得去求见林统领。 不多时,大官人就跑马赶到。 第136章 拿出药水,从头到尾喷完,正准备喷个来回时。 大夫都顾不上礼节了,心疼得直大喊:“够了够了!此等神雾,怎好浪费!” 西门卿也就听话停下手。 等大夫忙完后,西门卿才与其寒暄:“大夫仁心仁术,敢问如何称呼?” 大夫向西门卿作揖行礼,“在下刘三,沧州本地人。” 见大官人目光往他身边看,摸摸身边小童的垂髫,解释说:“这是在下邻家族侄,邻家兄弟今日一家进城赶集,叫在下帮忙看顾一天,因来得急无人托付便将小侄也带来了。” 西门卿本没在意,只是见四五岁的小童长得机灵,想到家中的辰儿,目光这才停留得久了些。 可既然刘三都特意介绍了,小童又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招人喜爱得很。 于是就亲切地笑着蹲下,柔声问:“小童可爱,可否告诉伯父,你叫什么名?” 小童也不怕人,笑出一口洁白米牙:“大官人伯父好!小童叫刘完素。” “大官人伯父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当神医!” 刘完素? 自幼聪颖好学,爱读医书,二十五岁时因母亲病亡而立志学医,后著述丰富,创‘寒凉派’的刘完素? 他一直打算在集卡了水浒中想要的几个人物后,也试试能否挖来几个北宋末年的知名人物。 可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竟然是如今才四岁多的小神医刘完素。 嗯,决河阻兵、镇压义军、投向金国的杜知府杜充不算数。 西门卿满怀期望地拍拍小神医头顶,鼓励道:“小神医可唤我西门伯父,伯父相信你能成为名医大家,成为一代神医,要努力啊!” 小神医受到鼓舞,眼睛铮亮,重重点头:“嗯!” 西门卿又揉揉小神医垂髫,转向床上的包扎好,乖巧躺着的护卫,“你是杀敌剿匪时负伤,盐场理应治伤抚恤,药本就是用来救命的,你用了算是物尽其用,不必介怀。” “况且这药虽是神药,却也非稀有不可得。之前是我没想到,如今知道护卫用得到,很快就会让人制出来,给护卫们每人一瓶配备上。” 林冲和大夫闻言,都是喜形于色,有了这药就能救回许多条性命! 西门卿与人交谈从不论对方高低,都会互换姓名:“对了,你是何名姓?如何称呼你?” 作者有话说: 【一旦小崽子不按时午睡,老母亲就得抱手里跟着耗,晚上再熬夜码字就根本睁不开眼,昨晚就又困死过去了,赶早码一章出来】感谢在2023-02-18 23:49:47~2023-02-20 08:5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榕涵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牛皋 ◎林冲八抬大轿重新娶回林娘子◎ 在西门卿询问负伤护卫姓名时, 名著系统提示音响起: [‘寒凉之祖·刘完素(ssr)羁绊值:30点。] 小名系统这会儿是斗志满满了! [今天见到了‘寒凉派’创始人的神医幼崽刘完素,说不定还能再见到一个历史名人呢!] [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护卫如何?说不定历史名人呢!] 西门卿:[历史名人不是随处可见的,小名你莫被小说情节骗了。] “俺姓牛, 因在家中排行老大,父母给取名牛大, 大官人也唤俺牛大就好!” “俺是汝州人, 之前住在深山老林里, 靠卖柴为生, 后来日渐难以维持生计,俺就跑到东京城里去打短工。” “东京短工抢手,依旧吃不饱饭,俺正准备回家去、依旧卖柴打猎时, 恰巧在码头听到一个沧州来的好汉, 说起盐场好待遇。” “俺反正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就跑来了沧州, 进入了盐场护卫队!” 牛大即使身负重伤, 说话声音亦是响亮,透出一股憨厚劲儿。 显而易见地,人还很健谈。 西门卿一直耐心听完, 才客气地夸一句:“牛大这个名儿, 倒是简单易记。” 小名系统失望:[牛大,一听就是个路人甲名字。] 西门卿:[我就说名人哪是随处可见的, 碰见一个人就是历史名人, 那是穿越小说的情节。] 牛大立马又接上话:“其实俺小时长得矮短,父母盼我长高, 还给我取了一个名儿——牛皋。” “……”西门卿异常地停顿两息。 [还真是个历史名人。] 小名系统震惊了!鹦鹉学舌:[还真是个历史名人!] [牛皋, 岳飞部下猛将之一, 《说岳全传》 和《岳飞传》等衍生小说里他的戏份都占比不少。] [传说他早年卖柴为生时,可以担五百公斤柴禾。后因卖柴已难以维生,就练习射术打猎,后来成为衙门一名射士。 在金兵南侵时,组织乡民抵抗,后因抗金有功被封官,之后绍兴三年(1133年)跟随岳飞作战。] [牛皋武艺高强,忠义勇武,至死未变节!] 小名系统喋喋科普时,西门卿已经接着说:“牛皋,这名字取得好,蕴含着你父母的殷切期望。” “你看你现在,就长得人高马大的。” “果真!其实牛皋这名儿只叫了三五年,在俺长高后就叫回了牛大。不过大官人言之有理,牛皋这名儿蕴意深厚,俺以后自报家门时,就报牛皋了!” 牛皋得了西门大官人‘神雾’相救,显然好感度已经不低,名字说换就换。 第137章 西门卿想道:[牛皋在跟随岳飞之前,青年时期事迹和家□□小,历史少有记载,他现在都还没娶妻生子啊。] [但牛皋是河南汝州鲁山县人,现在却跑到沧州来了,没问题吗?历史中的牛皋,有到东京打过短工吗?或者有,但因为没活干,没有沧州盐场,他就回去老家了?] 小名系统:[导游放心,完全没问题!蝴蝶翅膀扇动,有所偏移是必然的。] 西门卿不觉得,[那可能还是有点问题的。] 西门卿这样想着,就开口问牛皋:“看你长得强壮有力,是个好手苗子。不知你善使哪般兵器?” 自此改名的牛皋憨厚一笑,挠挠后脑勺:“俺没善使的兵器。” 西门卿:[牛皋善使锏,这个牛皋却没善使的兵器。] 西门卿又问:“那你可有一技之长?” 牛皋再次挠挠头,笑得有些羞赧:“俺没啥特长之处。” 西门卿:[牛皋善射,结果他还没一技之长。] 于是循循善诱,也是鼓励牛皋,“我听你说以前卖柴为生,能担柴去卖,想必有一把子力气,何不试试使锏?” “锏的份量沉重,力大之人方可挥砸自如,杀伤亦极为可观,便是敌人穿戴盔甲,也能将人生生砸死。” 牛皋听后,眼睛一亮! “多谢大官人!俺确实有一身蛮力。这次以多对少,俺都受了大伤,想来就是兵器不称手。正打算换一换,正愁换什么使呢,锏可不就正好!” 西门卿又接着说:“所谓技多不压身,练锏之外,可有想好再练一桩什么本领?” “你常在山林行走,必然经常射杀山鸡鸟雀,有了射艺底子,练射艺岂不事半功倍?” 牛皋闻言,脑袋是连连直点,“大官人言之有理!我伤好后就去练锏连射艺!” “如此这般,以后俺近身可用锏大力挥砸,砸得敌人骨折筋断!远攻就有弓箭,取敌人性命于百步之外!” “有志者事竟成,既立志要练便要练好,我亦相信你。”西门卿拍拍牛皋肩膀,鼓励道。 暗地舒出一口气:[幸好幸好。] [牛皋没有因我扇起的蝴蝶翅膀,而早亡于沧州,未来也会去练锏、练射艺,幸好幸好。] “俺定然勤奋练习,不叫大官人失望!”牛皋坚定表态,激动得差点又扯裂伤口,叫大官人再喷一遍神雾。 [‘岳飞大将·牛皋(sr)’羁绊值:30点] …… 虽牛皋是历史名人,但西门卿也不打算再多做干涉。 现在是政和五年(1115年)三月,岳飞才是一个十三岁少年郎,牛皋也只是一个未曾娶妻生子的大力青年。 他需要时间和历练,去成长为那个武艺高强、忠义英勇、善使锏、善射艺的牛皋。 在此之前,西门卿只需静静等待。 不过他还是特意交代了林冲:“牛皋闻名而来为盐场效力,如今却身负重伤,该是我等歉疚,日后不过分之处,多加照看才是。” 林冲揣度大官人应是有些欣赏那牛皋,如此的话,他定会记得多加照看。 “大官人放心,我记下了。” “四弟你啊,你我乃结义兄弟,唤我哥哥岂不应当?” 西门卿开玩笑道:“或者像谢二他们,唤我大官人哥哥?” 林冲没忍住笑出来,“那还是唤哥哥罢!” 现在是这样说,以后他照样还是会尊称大官人。 二人虽是兄弟,亦是主从,身份高低还是该有个分辨。 西门卿也没多说,虽是结义兄弟,但工作场合,林冲等人能分清公私,也是他乐于见到的。 托付过了牛皋,顺势就聊起私事来, “和弟妹可是说通了?” 虽然有西门卿劝说,羁绊值满点也证明确实劝说成功了。 但林娘子到达沧州,又等待六七日,终于见到林冲后,并没轻易原谅林冲。 应该说林娘子理性上理解林冲,给她休书一封是情有可原,可感性上还是气不顺,不想轻易原谅他。 于是林冲这几日真是小心奉承,殷勤讨好,又是赔罪道歉,指天立誓。 二人的情怨纠葛,盐场已人尽皆知。 人人都赞林冲情深义重,林娘子忠贞贤惠,碰见两人了都要劝上一劝。 西门卿觉得,林娘子确实忠贞贤惠,但也真的聪明。 林冲苦笑中又带着庆幸:“可算是说通了!” “已经说好,再过上两天,就去接了岳父和娘子,到我那栋宿舍里住。” 林冲作为盐场护卫统领,与谢希大、祝实念和常峙节一样,在宿舍区有一栋两进的红砖瓦房的四合院宿舍。——当然,西门大官人的宿舍是三进院子。 因此林冲接了林娘子父女来住,也绰绰有余。 林冲夫妻俩如今能够重逢,全有赖于西门卿操心接人、用心劝和。 他难免会多关注一些:“四弟打算如何接弟妹?” 林冲虽然休书一封给林娘子,有些不近人情,但在人生大变时还顾及到林娘子,放她回娘家。 也姑且算是有情有义了,显得没那么直男。 “到了那日,一大早起来打整干净,租上两顶轿子,叫上几个护卫帮忙,去将娘子和岳父抬回来。” 这样安排已经算是周到郑重了,至少没有说:如何接?就是光条条一个人去接啊! 但林冲终归还是有些直男的,因为他没懂林娘子的女子心思。 第138章 于是西门卿问:“甚么轿子?” “……”林冲一时没懂,“哥哥是何意思?可是轿子有讲究?” 西门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直接给出答案:“不是随便一抬青帷小轿,得是八台大花轿!” 这一挑破,林冲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可西门卿话中意图。 西门卿又问:“怎样打整干净?穿甚么衣戴甚么帽?” 林冲终于回答上来:“穿大红衣、戴插花帽。” 西门卿:“带几个护卫?只带几个护卫?” “请抬轿护卫八人,牵马坠蹬护卫两人,唢呐鼓乐一队,还有搬抬嫁妆一队。” 说到这,林冲向西门卿作揖,相请道:“还要请哥哥,为弟弟大婚傧相。” “我同意了。”西门卿欣然应允,“就该这样,你既将弟妹休回了家去,再要她为你妻子,便该重新八抬大轿娶回来。怎能没名没分地就接回来?” “虽然弟妹贤惠大度,你青帷小轿去接,她多半也就跟着回来了,但终归不算圆满不是?” “多谢哥哥提点!”林冲再次郑重弯腰作揖道谢。 西门卿:“到时别忘记早些在食堂订几桌酒席,再装扮装扮庭院,也宴请宾客热闹热闹。” “自然自然!弟弟一应都按大婚规矩来预备。” …… 三日之后,林冲八抬大轿重新娶回林娘子。 当日红衣白马,吹吹打打,又宴请宾客,喧喧哄哄,好不热闹! 这自不必细说。 自此林冲与林娘子夫妻和睦,相伴到老,死亦同穴。 这也是后话了。 林冲大婚之后,季节入夏,盐场万事俱备,如今东风既来,可以开始晒盐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0 08:52:31~2023-02-21 22:1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one、狂热哈迷 2瓶;amb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发工资 ◎年薪百万◎ 晒盐, 即是将海水晒成盐。 一般需经过建滩、整滩、纳潮、制卤、测卤、结晶和捞盐归坨七套工序。* 在沧州盐场靠海那侧,沿海平坦微斜的滩涂上,已建成一个个方形滩池。 滩池池埂高半尺, 池长八步(一步五尺),从上而下逐个挖低, 落差三寸, 上下池间开池门, 用以向下流水。 远远看去, 就如一个个棋盘格,刻画在沧州盐场这盘大棋上。 谢希大严格按照大官人之前给出的建造图纸和要求,在滩池最低的底池之下筑坨台,用以储盐。 在滩池周围, 挖二面或三面盐沟, 以纳潮储水。 在向海一侧的盐沟堤坝上开水门, 设闸门以便开关。 其外再开一条“潮沟”, 直通入海。 涨潮时引水入潮沟, 并开闸门引潮水入盐沟。 盐场晒场的修建,西门卿在到达沧州后,就去滩涂上走了一遍。 仔细巡查来回, 确认了规格质量都达标。 当初巡查时还正好遇上整滩。 只因冬日天冷结冰, 在盐滩建成后,直拖到开春天暖后才来做这事。 西门卿就在一旁, 见证了苦力把池内挖松后又晾干的泥土铺匀, 再引入海水泡稀了,赤脚在池内将池踩匀, 然后刮平池底。 之后会将池内海水排出并晾干, 用石磙压实压平。 现在时间已入夏, 万事俱备,东风既来。 谢希大和西门卿商量过后,将日子定在了涨潮这一日,正式开工晒盐。 一条白线的潮水越来越近,近成一堵高墙横推而来! 最后‘轰隆!’声声之中,部分涌入提前打开水闸的潮沟瞬之内! 潮沟如鲸吞一般,迅速纳潮。 而滩池周围的大盐沟,水闸也已开启,潮沟之内的海水分流入盐沟,迅速纳满潮水。 西门卿一行人远远站着,见证了这一场面。 待纳潮已满时,一字排开远去的数百架风力与脚踏人力两用水车,呼啦啦转起来! 汲取着盐沟内的海水,灌入最高圈层的一批滩池内。 等到明日,盐工们就会挨个打开滩池的池门,将海水放入第二高圈层的一批滩池内。 后日,再去开滩池池门,将海水放入第三高圈层的一批滩池内。 逐日类推…… 如此这般,利用日光和风力去蒸发水分,逐日提高卤水浓度,待到卤水跑到底池时,就已成为了食盐的饱和溶液。 再晒两日就会析出食盐结晶,即得到了粗盐。 “然后将粗盐捞起,归到底池之下的坨台,暂时储放。” 西门卿给没有在场的,唯一不知道‘盐田法’晒盐流程的吴用仔细讲解道。 吴用的眼前,是不见头尾的滩池,形如一块块盐田。 农田产粮,不够农人糊口,盐田产盐,却可叫盐商富甲天下。 大海无垠,盐田无际,吴用胸中豪情壮志亦无边! “这盐田法制盐,比煎煮法更省时省力,大有可为!” 西门卿认同吴用的说法,“不过,得出粗盐还不算完,还得通过三次加入秘方制剂,再过滤去除杂质,再次加入一次秘方制剂进行提纯,最后才能得到纯净盐。” 所谓秘方制剂,就是氯化钡、氢氧化钠、碳酸钠,以及稀盐酸溶。 第139章 吴用非是不知分寸之人,自然不会去追问秘方制剂为何。 说不得谢希大都未掌握全部的制剂,应当是与祝实念和常峙节三人共同掌管。 大官人新创的盐田法制盐,怕是最紧要的还不是看得见的盐田,而是看不见的提纯精盐。 当然,后来某日,吴用发现谢希大他们三人每个都掌握了全部制剂,充分表明大官人的用人不疑。 这就是后话了。 眼下,吴用问道:“最终得到的纯净盐,有多精纯?” 西门卿不吹不擂,据实相告:“山西解池所产之盐,或亦有不如。” 吴用惊愕之下,盯住西门卿,得到对方肯定的神情。 压抑住内心激动,吴用又问:“盐场每月能产盐多少?” 没用西门卿算过后回答,谢希大就先替他答出来:“初时产盐起伏,一旦日后稳定了,每月产盐千万斤也非不可能。” 吴用惊愕之下,‘啪!’地转头去向西门卿求证,后者颔首同意了谢希大的说法。 此时的一千万斤,即约后世的六千五百吨。 每月这个产盐量,还是谢希大不敢往大了想,而打了个折的。 而五日之后,那几十个堆积成山的粗盐山,也确实证明了西门卿的估算。 谢希大也确实估算得保守了。这第一个月,产盐量估计就已达到千万斤! 吴用看着盐田间,码字搬家一样运送粗盐到提纯厂房去的盐工,胸中无边的壮志,也落到了实处。 首先,确保盐场有序运转。 然后,协助在盐场中筹建四个新厂。 吴用转身,迈出重而有力的步伐,投入到盐场事务中去。 …… 西门卿又在沧州盐场呆了七日,看着谢希大三人组织完成粗盐提纯系列工序,将纯净精盐收归盐仓。 确保晒盐一事,谢希大他们已经掌握,日后只需按部就班地重复。 至此,西门卿就打算离开沧州,转道去无棣盐场了,以后大约每年或亲自,或派人来巡视一趟即可。 在离开之前,西门卿将几人叫到盐场的大会议室,围坐在大圆桌边,安排交代一些事情。 “……盐场终于迈入新征程,各位居功甚伟,我都记在心间,在此便不细说。” 西门卿说完开场白,切入正题:“有功劳便该奖励。” 说着,将桌上颇有存在感的几个木匣,先依次推向林冲、谢希大,祝实念、常峙节。 林冲接过木匣置于面前,没有急于打开。 谢希大三人就没那么讲究了,想打开匣子的手蠢蠢欲动。 西门卿笑道:“看给你们好奇得,像只野猫子似的!打开看看罢。” “你们跟我出来已满一年,都多有辛苦,很该犒劳犒劳。” “哗!”谢希大打开木匣,金灿灿光辉大放,险些耀花了他的眼! 木匣里整齐放着每排六锭金子,一共两排十二锭。 看金锭大小,是十两一锭。 也即是说,这里是一百二十两黄金! 约莫一千二百多两白银! 祝实念和常峙节被谢希大声音惊到,顺势就扫过去一眼,见有十二锭金子,也忙打开自己面前木匣。 都是一样金灿灿的十锭金子! 在二人还未及因为金子多少,而生出什么不平时,西门卿就先说到: “子纯平时操心更多,劳累也更甚,多两锭金子补补亏损。” 谢希大难得狂喜之下,还隐约体悟到甚么,下意识插科打诨:“哥哥你论功行赏便赏,可莫要造谣我,哪里就亏损了!” “我家娘子要是闹将起来,哪怕再多两锭金子我也不依!” 西门卿也跟着玩笑道:“亏没亏损,我等如何晓得?” 祝实念哈哈附和:“对对,这得嫂子才知道!” 常峙节也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二人说笑着,都心想:确实,谢二哥劳苦功高,平日都是他带领我们做事,操心操劳很多,多得两锭金子也应当。 开过玩笑,西门卿又对二人道:“你们也莫幸灾乐祸!各自都有两个新厂要筹建,你们今年也没得闲,说不得也要亏损了。” “不过莫怕,到时我一样多给两锭金子,叫你们补回去。” 这下轮到谢希大了,“哈哈哈!还叫你们跑脱了不成!” 祝实念和常峙节二人闻言,笑归笑,心中也满怀期待。 只要他们好好干,明年也能多得两锭金子! 不过今年的十锭金子已经很多,他们这辈子活这么久,头回拥有这么大一笔钱财! 西门卿以玩笑形式,给两个已经年入百万的高管,画了来年加薪的饼喂他们吃下。 又看向已经打开木匣的林冲,匣中和谢希大一样是十二锭金子。 即使是曾住在东京,家境还算殷实的林冲,也是头回一次就得到这么多金子。 大官人果然慷慨! 西门卿将面前又一只木匣推给林冲,“四弟,你为盐场招揽护卫,自掏腰包贴补许多,且以后也难免请人吃喝,这笔钱该由我出。” “这一百两金子,你且收下。” 林冲赶紧推辞:“大官人,不必客气,我本就爱结交朋友……” 西门卿把木匣又推回去,“四弟,莫要推拒。你为招揽护卫,招待人吃喝,究竟是为私还是为公,我们都晓得。” 第140章 “而且你身为护卫统领,平日里请护卫们吃酒,也是笔不小花销。你现在可有岳父需奉养,还有妻子得照顾,已非孤家寡人。” 说到这个份上,林冲也只好收下,“多谢哥哥体恤。” 并在心中暗道:以后再请人吃酒,就表明酒钱乃大官人所出,也算是为大官人博得人心。 西门卿既然选择在众人齐聚时,才分发金子,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子纯,日后类似去杜知府处走动这类应酬,花销都记在账上,年末对账后报销。” 他不会说尽管从账上支取,他可不想养出几只硕鼠来。 谢希大等人应下。 这时,西门卿才把剩下两个木匣,分别推给鲁智深和吴用。 “加亮先生,如今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日后为了盐场少不得交际来往,这一百两黄金收着。” 吴用是新加入,没有工资只有办公经费。 吴用也没推辞就接下了,“大官人想得周到,日后在下定会好好花用这笔钱。” 他腹中那些计划和想法,没钱至少有一半不能施行,有钱就会好办许多了。 鲁智深抱着木匣,打开一看,十二锭金子! “俺怎么也有十二锭金子?!” 西门卿:“二弟你跟着我们一路奔波,震慑许多宵小,护卫我们行路平安,功劳还会小了去?” “无需推辞,你就收着罢。” 鲁智深不跟他哥哥客气:“也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1 22:13:20~2023-02-22 23:5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野千秋、川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p续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不完全清白 ◎贩卖私盐?自谋生路而已◎ 给领导班子发完工资, 西门卿又交代起来食盐的销路。 因‘官山海’的盐铁官营,时下的食盐官营专卖,采取的是民制、官收、官运、官销。 西门卿开设的沧州和无棣两处盐场, 便算是‘民制’食盐。 在原著里,‘走捷径探归七件事’剧情中, 朝廷用仓钞换盐引——商人往边境运粮得了仓钞, 再用仓钞换盐引的政策, 分明就是洪武年间开启的运粮支边的“开中法”。 考虑到金瓶梅‘写宋言明’的特性, 时常会宋明两朝政策杂糅,全然是一个四不像了,也不奇怪。 所以西门卿早在计划圈建盐场之初,就已经探明, 食盐买卖也遵循“开中法”的盐引政策—— 官府为盐场划分销售区域, 从盐场购买食盐凭证的盐引, 商人从官府购买盐引, 再持盐引前往所在盐场支盐, 运往指定区域销售。 盐场除非像山西解池盐,产量大、质量高,需要进贡和配给少盐地区。 除早已成名的大型盐场, 一般来说, 刚开的盐场销售区域都是本省。 因此,“……沧州和无棣两个盐场的产盐, 都将销在山东本地。”西门卿道。 “我在山东生意场上也认识些人, 已经放出消息,有那敢于冒险有拼劲的盐商, 近日就会前往盐运司, 求购盐场盐引, 到盐场来运盐。” “或也有保守些的,先到盐场来考察过,才会成交。” 吴用不知从何说起,却觉大官人话中有话。 直到谢希大问出:“哥哥可有去盐运司走动?那一干人等,没有三五万两白银进袋,便是有人上门买我们盐场的盐引,他们也不会卖的。” 要不说谢希大和应伯爵等人,帮闲抹嘴混迹妓院市井,也是扩展了见识呢。 这都是他奉承一盐运司官员时,捧得对方飘飘然了,吹嘘在盐运司是何等威风时,亲口所说。 西门卿是老于人情世故的人,怎会不懂这些道道儿? 但是,“不曾去走动。三五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再修建四个新厂都绰绰有余。我哪里有那些闲钱?” 添一添,都够再给蔡京送一次生辰纲了。 谢希大一时没转过脑筋来,着急道:“那可如何是好?盐场再晒五次盐,最多一个月,盐仓就要满仓了!” “这时再去盐运司走动,来来回回,他们再拿乔一番,没两个月怕是卖不出盐引!” “那我们上好的纯净精盐岂不是要……”滞销盐仓? 等等?这么上好的纯净精盐,岂会卖不出去? 谢希大立时反应过来。 他本就是一个市井中混迹长大的帮闲勤儿——或说无赖混混,不能指望他多正派。 此时立马就闪出另一种思路:盐运司不卖他们盐场的盐引,他们还不能自己卖盐吗! 吴用先就觉得西门卿话中有话,于是在西门卿说没有去盐运司走动时,他就反应过来可。 只是没想到这谢子纯脑筋也算颇灵活,能反应过来大官人的意思。 吴用对西门卿道:“大官人应是给盐运司知会过,盐场本月产盐,可以开始售卖盐引了?” 西门卿很满意吴用的反应。 不过也对,吴用虽也读圣贤书,是个村塾先生,却是能落草梁山的造反人士。 若是一个读圣贤书的正派君子,怕就会谴责他的行径了。 “自然知会过,且是去的公文帖子。” 虽因盐场是他私人所有,用公文帖子有些不够避嫌。 第141章 但谁能说盐务繁荣就不属于提刑官监察官吏的政绩范围呢? 当然,盐运司那种肥水衙门,自然是不会给西门提刑面子的。 吴用一挥扇,神态成竹在胸:“公文帖子有记档——便是那边没有记档、想必大官人也记档了,程序已然合乎规定。” “若盐运司从中作梗,致使盐场精盐售出量少,责任便不在我方了。” 祝实念和常峙节也慢慢反应过来,谢希大却已经跟上思路: “那便要好生招待好那一批‘保守’的前来考察的盐商了。” 首先来考察的盐商就保守吗?不,恰恰相反,正是最大胆的。 大官人的话里有话,是把话反着说了。 吴用摇着扇子,“自然要好生招待。” 吴用胸中一股郁气,郁积着不能发散,开口就辛辣: “官家天子都在做着卖官鬻爵的生意,将王文公的市易法当成敛财的工具,只为自个儿享乐! 常年为运花石纲,拆桥毁路,一块石头运费就能达三十万贯,逼得多少大小地主乡绅破家破业!” “盐运司本该监督盐场产盐售盐,却非但不作为,反而勒索盐场巨额白银,岂非‘官逼民反’?” “盐场程序上已合乎法条,再多做为,就只是自谋生路而已。可怪不着我们!” 即使全部通过盐运司售卖盐场盐引,将盐税都缴给盐运司,最后能有一分一厘,用在百姓身上吗?! 七成会被上下官员贪没,之后酒池肉林,朱门肉臭。 三成会上交官家天子,拿去运花石纲,修皇家园林。 但凡有三成用于百姓之身,他吴用都能拿命谏言大官人,请其通过盐运司卖盐。 然事实之无奈,莫可奈何。 吴用的话或许不全对,但有一层意思说对了: 监督者不作为,反而勒索被监督者,让请他们去监督,岂不可笑? 那也就莫怪后者自谋生路了。 西门卿没说话便是默认,又提醒道:“若有来考察买盐的,自有运输手段者便罢,若没有的,就推荐翁家漕运。” 之前为给西门大姐夫家陈家一个小教训,而联系上的漕运三巨头之一的翁家翁允同,可不是一步废棋。 谁说销售区域在本省,就不需要漕运呢?毕竟大运河也穿过山东嘛。 再者说,今年销山东,未知明年销何处。 总有盐商需要内河运输的。 就在谢希大等人开始幻想,盐场进账猛如海潮,盐山成了金山银山时,西门卿却提出要求: “盐场可以在行价上让出三成,但要求盐商,必须让出三成盐价给购盐百姓。” “也即是说,百姓买到的食盐,必须是市价的七成。” “至于从我们盐场买盐的盐商,之后会经过几道手,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但若盐场一旦发现,有盐商不遵守约定,那就拒绝再卖盐给他” 谢希大有些不解:大官人贩卖私盐,不求多赚钱财,怎的还往外让利呢? 行价的三成,可与市价的三成不同,中间利润广着哩!盐商们会很乐意做这笔生意的。 虽不解,但谢希大知道自身站位,他听吩咐就是,不必置疑。 吴用却是心神巨震! 大官人虽贩私盐,但却是在让利于民。 对寻常百姓来说,食盐价高难得,好些买不上盐的人家三餐皆是清汤寡水。 让出三成市价,相当于一斤盐就让出了十五文,让出了近两斤细粮! 两斤细粮,紧要时候,可是能救一家人人性命! 这何尝不是在济世安民? 这不也正是他的志向所在吗? 大官人其人,实则心怀大善,却不迂腐。 识时务,懂变通,如此之人,方才能在这黑暗之世顺势而为,谋得生存。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增加1点]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96点] 小名系统:[怎么就涨一点?好叭,聊胜于无。] …… 事情都已经说定,鲁智深才一拍桌子:“盐运司那等贼厮,着实可恶!” “五万两白银,亏他们敢张这巨贪大口!” 吴用在旁添柴加火:“贪念不会被满足,只会被滋养。 今年五万两,说不得明年就要八万两。” 花和尚再一掌拍桌子上,嘭地一声! “竟还不是一锤子买卖,还是每年都要遭敲一锤子?!” 吴用点头,“毕竟盐场不是寻常小生意,三五十年都不一定能开起来一家,遇着了可不得薅住不放?” 花和尚又一掌拍桌子:“世间没有这般道理!” “盐运司不卖盐场的盐引,怨不得我们自寻销路!” 西门卿摸摸完好的桌面,能在倒拔垂杨柳的双手之下挺过三掌,值得赞一句:好桌面! 西门卿有自知之明,他非正派君子,他今日行为也说不上完全清白,多少有些顺势而为。 但明知山河飘摇,百姓罹难在即,还拿钱去供养雪乡二圣,让他们觉得天下巨富、歌舞升平,然后更可劲儿作? 这种‘资敌’之举,恕他难以苟同。 西门卿目光扫过林冲,对方脸上‘迭配沧州’四字烙印醒目刺眼。 他不知道林冲脸颊烙印处,会不会不时幻痛,但此时的林冲对他们的谋划毫无异议。 第142章 …… 商人逐利,且耳聪目明,千里之外都能嗅到铜臭之气。 只要有赚钱的门路,就永远不会缺少逐利的商人。 到西门卿离开那天,已经陆续有三个小盐商前来盐场‘考察’。 其中就有两个以前不是干贩盐这个行当的,一个曾是江南小地主,一个曾是太湖茶商,皆因花石纲而破产破业。 不能说凑巧,只能说因花石纲破产的小地主太多,想要重新致富不易,除非兵行险招。于是就在盐场相遇了。 西门卿和鲁智,还有到盐场后就闲云野鹤一般的公孙胜,带着几个兵士,在今日离开沧州前往无棣。 吴用、谢希大、林冲等人前来送行。 吴用摇着扇子,凌空虚点刘唐和阮氏三兄弟几人,笑道:“大官人且放心,这几人我必看守好,不叫他们走脱,若晁保正来赎人……” 吴用没有西门卿的名著系统,不知道刘唐已经羁绊值满点,就是阮氏三兄弟经过这些时日,也都涨到了八十多点。 但他善于观测揣摩人心:“那我也不放人!” 西门卿骑在高头白马上,迎风朗笑道:“是极是极!刘唐忠义实诚(脑子缺根筋)又武艺高强,阮氏三兄弟极善水性,陆上拳脚功夫也不凡。” “如此人才,若是放行了,岂不可惜?” “莫说晁盖晁保正只是拿三千两银子来赎,便是叫我倒贴三千两银子,我都掏得利落!” 三句话,说的阮氏三兄弟羁绊值唰唰直涨! [‘立地太岁·阮小二(sr)’羁绊值增加8点] [‘立地太岁·阮小二(sr)’羁绊值:90点。] [‘短命二郎·阮小五(sr)’羁绊值增加10点] [‘短命二郎·阮小五(sr)’羁绊值:92点。] [‘活阎罗·阮小七(sr)’羁绊值增加10点] [‘活阎罗·阮小七(sr)’羁绊值:92点。] 刘唐羁绊值已经满点,增无可增,但他长了一张嘴:“便是来赎,俺也不跟着走!” “但一千两银子还得收着,到时给我就是。” 吴用:是赤发鬼刘唐能做出来的事,且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小名系统:[轻轻地我走了,挥一挥衣袖,带走一把羁绊值。] 西门卿恍若耳聋一般,笑一笑,不做声。 这时林冲拱手道别:“大官人且放心,与我说的,我都记在心间。” 西门卿:“有四弟在,我很放心。” 想来下次到沧州盐场,就能看见一支装备精良、令行禁止的护卫师了。 谢希大也拱手:“哥哥好走,多回信!反正我有不懂之处,加亮先生也拿不定主意,就会写信问哥哥。” 西门卿玩笑道:“我会视情况回信的。若你拿些今日天气晴好、晚饭吃了煎饼,这类废话来烦我,我当即就把书信烧了!” 祝实念和常峙节也附和:“对对,该给烧了,灰都不让他留一撮!” “我要看灰做甚么!又不像你二人似的,惯爱舔灰!” “谢二!” 眼看几人说着说着,又开始说荤话了,西门卿才拍拍马背上的包袱。 “你们带给家人的钱财,我会好生带到的。” “哥哥难道还会贪我们一厘不成?哥哥办事,我们放心!” 送别话多,终有一别。 挥挥手臂,“诸君止步,就送到此处罢,我们这就走了,来年若得空再会。” “一清先生,二弟,我们走罢。”西门卿招呼一声身侧的公孙胜和鲁智深。 一挥马鞭,催马扬蹄,在扬尘中远去。 鲁智深策马跟上。 公孙胜背身朝吴用一挥拂尘,“贫道走了,再会!” 作者有话说: 【补昨天的】 【阶段性收尾好难,不知道两万字以内,能不能开启时光大法,跳到三年后联金灭辽之前】感谢在2023-02-22 23:56:04~2023-02-24 11:5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川川、muriel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ehkeke 90瓶;muriel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无棣盐场 ◎无棣县因盐场而起的变化◎ 公孙胜乃是云游道人, 行如闲云野鹤,自不会为大官人留在盐场劳碌效命。 于是公孙胜请求,希望一道游历一段时日, 西门卿本着多一人多份力的想法,同意了他的同行。 如此一来, 公孙胜就跟随西门卿一行人一道离开沧州, 首先出发往无棣县盐场而去。 沧州城距离无棣县算不上山高水远, 一行人骑马赶路, 第三日上午就抵达无棣县城。 这一回西门卿没有特意停下,在市井传言中去探听盐场口碑。 但却能明显感觉到,无棣县因盐场而起的变化。 一路穿行县城而过,偶尔可见红砖砌墙的草房或瓦房, 或黄泥墙垣断处有红砖修补, 还有修砌了半截的红墙, 以及旁边的红砖堆和水泥堆。 好似在无棣县城这张灰黑色调的画布上, 涂抹上了几笔红艳色块。 走过曾走过的一条街时, 原本坑洼不平的黄泥土道,已铺成砂石混凝土的青灰路面,平整而光洁。 前后陆续遇见好几个担着盐走街串巷的小盐贩子, 并不吆喝叫卖, 巡逻衙役路过也就当没看见。 第143章 有那要买盐的人家,在门外站上一会儿, 看见小盐贩子就招手叫住。 “叫我看看, 可是盐场精盐?”买盐妇女抓起一把盐从指缝间漏过,洁白似雪, 颗粒分明。 盐贩子不惧买家挑拣, “昨晚深夜才去进的一担精盐, 新鲜热乎着哩!那能有假?” 买盐妇女很满意精盐的成色,开口问价:“还是二十五文一斤?” “不高不低,仍是这价。”小盐贩子弯腰去拿称。 果不其然,买盐妇女是实在买家,递出一个装盐的大陶瓮:“给我称上十斤!” “好嘞!趁这好时机,囤上一二十斤精盐在家,方是持家正理!” 小盐贩子边称盐,便夸买盐妇女会持家。 “是哩!要不是盐不经久放,我高低要囤它个百八十斤在家! 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这般上好的盐,卖这般实惠的价!也不知以后还有无这样好事儿。” “也是盐场新开,精盐销路不便,才有这等好事。至于以后,可就未知有无了。” 小盐贩子希望还有这等好事,眼下半个月的功夫,他就卖出三千多斤盐,每斤可赚两文钱,就已赚足六贯不止! “不过就算以后没这好事儿了,毕竟盐场就开在无棣,占了地利便宜,盐价应当也比以往要实惠。” “你说的在理,便只冲着盐价实惠,我也盼着西门大官人的盐场长久地开下去。” “可莫要叫那些黑心的盐商得逞!我可不想吃那又苦又黄还掺沙子的盐了!” …… 西门卿一行穿过县城,又跑马一阵,就来到无棣盐场高墙之外。 护卫轮班,守门的不是上次那四个护卫,依旧不认识西门大官人。 一行在接近门洞时,护卫就已出来拦停。 其中一个护卫盘问道:“尔等何人?从何处而来?来此办何事?” 另一护卫则手持纸笔,等着登记来客信息。 “盘查户籍怎的?”西门卿不笑时气势威严,很不好招惹。 盘问的护卫不为所动,礼仪却也周到:“请见谅,实是最近盐场来客众多,出入繁杂,我等接待时不得要领,这才登记一二,免得叫错了人。” 这自然是胡扯的借口,实则是盐场重地,大门得把守牢实了。 西门卿冷着脸,高傲却不傲慢,一看就非等闲:“睁大你们的眼看看,我也敢拦?闲杂人等能有高头白马骑乘?” 登记的护卫挪步上前,用笔杆子捅捅盘问护卫的腰,嘴唇似动未动,悄声低语:“当是贵人。” 盘问护卫如何看不出?然而依旧铁面无情: “官人见谅,盐场新开,莅临视察的大人物也不少,坐轿的,骑马的,反倒是步行的少。我们也都一视同仁,需得登记。” 言外之意,盐场新开,前来考察的盐商络绎不绝,哪个穿戴寒酸了去? 盐商都不简单,谁又是闲杂人等了?难道他们便都不登记了不成? 这时登记的护卫上前,笑得热情,“官人见谅,这人就是拽脑筋!您贵姓?来自何地?” 西门卿上下扫视登记的护卫,“一唱一和,配合得倒好。” 登记的护卫见被识破,也是嘴里发苦。 鲁智深和公孙胜等人事先都收到暗示,眼下都只是站着不发一言。 如此僵持几息,门洞前的气氛一度好似冰凝。 两个护卫却也硬挺着,不曾退步。 看那神态,怕是在想后招。 “你们很不错。”忽然地,西门庆黑云压城般的脸色,恰似云销雨霁,笑得阳光普照。 “云统领将你们训练得很好。” 西门卿从马背包袱里掏出私印和路引,丢给护卫查看:“我是西门卿,这一位乃我八拜二弟智深和尚,这一位则是一清先生公孙胜。” “我们自沧州盐场来,来此是为巡查无棣盐场。” “原是西门大官人!大官人见谅,见过大官人!”两名护卫赶紧告罪,却不如何害怕。 据他们听说来的,先前也有一班四个护卫,拦了大官人盘问,非但没被追责反得了赏。 护卫验看完印章和路引,西门卿依旧从包袱里掏出几块碎银子,递给负责盘问的护卫。 “值守辛苦,拿去分一分,轮休时也去吃喝一顿散散闷。” 两名护卫喜形于色:“谢大官人赏!” 西门卿扯着马缰,离开之前回头道:“虽忠于职守是好事,但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身为盐场护卫,总得将我和我几个兄弟记住。万一有甚十万火急要紧事,若还被拦在大门外被盘问一番,耽搁了如何是好?” 可以亲切,让属下亲近。 但也要威严,让属下敬畏。 此时西门卿神态语气并不冷硬,反而带着笑意,但两个守门护卫却是心神骤紧! 齐道:“属下知错!” “无碍,下回注意。”西门卿没再多说,驱马进入盐场。 …… 这一回西门卿也没搞‘微服私访’那一套,直接就去盐场办公楼,找到应伯爵、云理守、孙天化和白赉光四人。 厮见过,又寒暄过,西门卿让应伯爵吩咐人,领着鲁智深等人去洗漱安置。 他则就在应伯爵的管事办公间,直接坐下来。 西门卿不着急问盐场诸事,而是先问:“进县城后的一路上,我见着有红砖房和水泥路街面。” 第144章 “你们这是做起了红砖和水泥生意?” 四人见大官人并未去更衣洗漱,而是当即坐下与他们说起正事,难免心头惴惴。 应伯爵正欲开口,孙天化抢先道:“大官人,做红砖和水泥生意一事,乃是我一意孤行,强硬说服应二哥的。” 应伯爵抢话道:“也不可这般说,刚开始虽是想着我们乃是盐场,当以晒盐卖盐为重。” 这时一向惯会逢迎拍马的白赉光,竟也插话进来:“虽是孙寡嘴提的,但我和应二哥都觉得他说的对,此事大有可为,便一致同意了。” 就只有云理守,因他只管了盐场护卫,并不插手盐场其余事务,实在不好揽错。 应伯爵再次解释:“我给大官人写过一封信寄去沧州,怕是错过了。是我自作主张,未经允许便卖起了红砖和水泥……” 西门卿哭笑不得,“你们可别都抢着先揽错!我又没责怪你们。” “我既将盐场交于你们管着,些许小事你们尽可自行裁决” “况且红砖和水泥的生意——尤其是水泥,虽不如食盐生意暴利,却也大有可为。” 等土高炉炼铁炼出了高强度钢筋,搭配水泥碎石,就能浇筑钢筋混凝土结构,那时黄河大堤都能修了。 即使是现在,水泥也能混入碎石铺设路面,混入河沙砌砖抹墙建房,市场需求巨大。 孙天化抚掌大笑:“哈哈哈,我就说,大官人也觉得大有可为!” 应伯爵和白赉光见大官人没责怪之意,也都心神为之一松。 又挤兑起孙天化来,“莫说大官人见识远大,便是我们也知道这门生意可做。” “对咯!我们只是觉得目前盐场为先,况且不也同意你往外扩张生意了?” 办公间氛围顿时轻松起来。 西门卿手指虚点几人,含笑道:“可收一收罢!知道你们嫉妒沧州盐场,他们可是又要筹建四个新厂。” 应伯爵笑嘻嘻摆手:“哥哥可莫冤枉我们!” 西门卿含笑不语,都叫哥哥了,还喊冤枉。 白赉光也腆着脸:“对对对!嫉妒没有,羡慕就有!” 孙天化稍实诚一点:“各凭本事罢了,他们有四个新厂,我们不是也……” “孙寡嘴你可闭嘴罢!” 孙天化一时不解:“嗯?” “你这样说,不就证明我们是存心要做大砖厂和水泥厂吗?” 孙天化醍醐灌顶:“哦!” 西门卿被三人的一台戏给逗笑了,“行了行了,莫耍宝逗笑了。” “既然你们目标高远,那我也帮你们一把: 沧州盐场的水泥厂和砖厂,以后就归于无棣水泥厂和砖厂了,算作下属分厂。” “沧州那里之后筹建新厂、修建港口、建安置房,用砖和水泥的地方可多着。” “虽然对我来说,只是钱从左口袋出、右口袋进而已,却是给沧州盐场省了事,给水泥厂和砖厂增了收。”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孙天化首先兴高采烈地惊呼:“大官人办事敞亮!” 大官人没有厚此薄彼。虽他们三个无棣盐场才人家一个大,可无棣盐场有厂,他们也有厂! 虽然只有两个,可来日未必就不如他们! 无棣盐场班子心中会有嫉妒不平,是好胜心作祟,人之常情。 西门卿消弭了这种嫉妒不平,又道:“那你们谁要正经接管这一块生意?” 在三人彼此交换目光时,又说:“我打算在南方开一个制糖厂,须得抽调一人南下统筹,你们谁愿意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4 11:55:19~2023-02-25 21:4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子、三分声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灵活应变 ◎离开无棣回清河◎ 玉皇庙结义的应伯爵一干人等, 从决心跟随外出为盐场选址,一路风餐露宿,到选址既定之后筹建盐场, 一桩桩事情都办了下来。 前后已有一年时间,足够西门卿考察他们的能力与品行。 人无完人, 应伯爵一干人等的身上自然也有缺点, 并非世俗意义上的有为青年。 但瑕不掩瑜, 他们办事执行能力尚佳, 品行方面于大体上无碍,可以继续聘用。 于是西门卿才问出这两个问题—— 谁愿意正经接管水泥和红砖生意? 应伯爵总管盐场,他若再说接管,未免有揽权之嫌。 白赉光身为盐场副管事之一, 自然希望手握更大实权。 但这一桩生意是孙天化首先提出, 且虽三人都有出力, 但孙天化出力最多, 他提出接管未免有摘桃子嫌疑。 三人之中, 孙天化最名正言顺的接管者。但大官人紧接着又问了: 谁愿意南下,去筹建制糖厂? 糖?饴糖,蜜糖, 蔗糖, 都是糖。只不知制糖厂开成后,是要制哪种糖了。 但无论如何, 制糖的厂, 至少不用愁糖无销路。 那他要去吗? ——三人都有一瞬思考过这个问题。 各自都在心中权衡过后,最终孙天化依旧认为水泥和红砖生意大有可为。 “我便不谦让了, 大官人若还信得过, 就叫我正经接管水泥和红砖这一块的生意罢。” 第145章 白赉光心中有些微失落。 但若能栽种一颗桃树, 虽侍弄树苗、等待结果要费不少时间功夫,却也比去摘别人的桃子来得长远。 “大官人最是懂我,浑身无一长处,唯有一张嘴能说会道。” “若还用得上,我愿意南下筹建制糖厂。” 与西门卿预想人员安排一致,于是:“如此的话,今后水泥厂和砖厂这一块,伯修就多费心了。” 孙天化决心干出一番事业来,应答得普通许下军令状:“大官人交给我罢!” 西门卿带笑颔首,予以肯定:“伯修有这般坚定决心,水泥厂和砖厂交给你,我很放心。” 接着,又对白赉光说到:“谁说你浑身无一长处?不惧吃苦奔波,如何不是?” “再者说,一张嘴能说会道,就已经可抵诸般长处了。因此我就很放心派你南下,总领制糖厂筹建事宜。” 白赉光觉得,若论能说会道,谁能强过大官人?听听!说的话真是让他通体熨帖。 但大官人是真懂他,懂得欣赏他。 “但凭大官人差遣!” 西门卿:“这制糖厂是制蔗糖,需得去巴蜀、吴越和岭南等甘蔗产地,走访探查,比对出最佳建厂地点。” “厂址定下,又要与种蔗农户去交涉,谈定甘蔗种植收购等琐碎事宜。虽不用似圈建盐场时那样,还要先建水泥厂和砖厂,烧出水泥和红砖用以修建厂房。但诸多琐碎杂事可也不少,会很辛苦。” “非是一人之力可以办到。先前我在府中挑出来几个机灵小厮和男仆,着意培养他们写字算账,可以借你两个去用” 至于其中有无大官人借此监督白赉光之意?难得糊涂啊。 况且怎就不能是大官人纯粹想要帮白赉光呢? 白赉光就接受得毫无芥蒂:“大官人经手调.教出来的人,必然得用,先在此谢过大官人!” 笑嘻嘻地说着,说完向西门大官人一揖礼。 西门卿却是直接挑明:“你不觉得我是派人监视你就好,感觉得用就尽管用,他们都听你调度。” 白赉光闻言,笑得坦诚:“便是监视又如何?知道有大官人的人看着,做错还能有人提点,我不知多安心哩!底气都更足了!” “你能如此豁达,这很好。”西门卿很满意。 “但那两人确实不为监视你,派给你就是听你支使,做些跑腿记录之类的杂事,为你分担辛劳。” 不为监视,但白赉光若有出格之举,那两人会不会告诉西门卿呢? 答案毫无疑问。 …… 说完这一桩事,西门卿才问起另一桩:“盐场可是已经开始晒盐?” 应伯爵主管盐场,闻言回道:“对,昨日刚好晒完第二轮,共计收有精盐约百万斤。 无棣盐场只有沧州盐场三分之一大,每月产盐量相应也只有约三百万斤。 如今盐场新开,一个月约莫能晒盐约二百万斤。 因此应伯爵所说产盐量没有问题。 于是西门卿又问:“我来时在县城见到好几个小盐贩子,正担着我们盐场批买的精盐售卖,这是为何?可是盐场遇见问题了?” 见西门卿只是疑惑询问,没有问责之意,应伯爵等人心神一松。 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来: “因大官人你事先知会过,已经往盐运司递上帖子,届时自有盐商前来支盐。” “等季节入了夏,东风吹上岸时,我们便遵照大官人你留下的晒盐流程图和注意事项,开始晒盐。” “这‘盐田法’果然惊人!省事省时还省炭,不必烟熏火燎煎煮,就能晒出大量食盐。 世代煮盐的张家村民,尽是惊叹见世面了!” “雪粒子般的上好精盐,堆得雪山一般,然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半个盐商。” 应伯爵难得有些汗颜,“我没有大官人的强悍能干,想不出更好办法来,就走了鼠道,找到城中叫花子头儿,花出去十两银子。” “第二日便得到消息,是无棣县其他盐场和盐商联合,拦截盐商。大约是想先给个下马威,收拾服帖了,再就好捏扁搓圆。” “没法儿可想,我就依旧找了叫花子,散出消息去:道是盐场新开张,精盐滞销,二十五文钱一斤低价处理,若量大还可从优。” “又去找到几个胆大却义气的街头混子,菜送他们一担百斤精盐,叫他们去卖。” 西门卿已经可以料到后续进展,“你脑子向来灵活。” 应伯爵被夸得露出笑来,却依旧不敢骄傲自得,继续仔细回道: “盐确是上好精盐,又只市价一半的价,因此抢手得很!如此这般,一经带动,其他小贩或胆大之人,陆续也来贩盐去卖。” 三五天之后,贩盐去县城、乡间卖,甚至担去临县去卖的小贩多起来以后,一天也能卖出四五万斤。 利益所在,便是商人之所在。 就在人力脚程范围内,食盐市场即将饱和时,开始有正经盐商找到盐场来。 “……如此这般,盐场库存精盐才没有满仓。”应伯爵讲完,并没完全松神儿。 “能灵活应变,竭尽所能,还算不错。”西门卿知道他在担心甚么。 “周围盐场能如此轻易拦截成功,想来少不了盐运司的出力。” “盐场不过是自谋生路,卖些食盐给乡里邻居而已,无需太过在意。” 第146章 有西门大官人这句话给出的态度,应伯爵等人才算是放下心来。 “大官人言之有理!” “我也是作大官人这般想法!” 应伯爵也早已察觉到,不止同行挤压,怕是还有官府撑腰。 只是他觉得盐运司行为着实迷惑,“盐运司莫不是以为,他们掌握盐引售卖,就合该我等盐场求着他、哄着他?” “我偏就不信这个邪!没了盐运司代卖盐引,盐场的精盐还就卖不出去咯!” 西门卿隔空点点应伯爵,笑道:“所以你就传出流言,说是其他盐场排挤,导致精盐滞销?” 好一招声东击西。 “他们也不冤枉不是?”应伯爵笑嘻嘻地。 “干得不错。” 无论古今都讲究师出有名,他们处于弱势正义一方,总是利大于弊的。 “嗐嗐!全赖大官人领导有方。” 白赉光这时才炫耀起来,“我们以盐商批买精盐的行价,再加五文上去,虽事情是琐碎些,但反而还多赚了呢!” 西门卿提醒,“只是这零售生意不能长久。 等盐运司拿乔完,开始售卖盐场盐引,就要停下了。” 这时,应伯爵试探问道:“那现在那些考察的盐商?” 西门卿:“好生接待,做生意嘛讲究和气生财。” 白赉光又想到另外一点,“只是这一遭可算是得罪了盐运司和周遭盐场,以后怕是会给盐场穿小鞋?” 西门卿整整衣袖,“周遭盐场嘛,不足为虑,你们可莫忘了我的官身。” 应伯爵眼珠一转:“西门提刑!您查办公务、缉捕要犯时,带人往周遭盐场去转一转,他们哪还敢搞小动作?” 西门卿颔首赞许:“至于盐运司,同朝为官,总不好撕破脸的。等我得空——盐场理顺之后,再去盐运司走走,讲一讲与蔡太师的往来情谊,事情也就摆平了。” 白赉光笑得幸灾乐祸:“盐运司真是眼拙,挑了个硬柿子在手里,捂不熟、捏不动的。” 孙天化接上一句:“反而给了盐场时间,逃脱盐运司的拿捏。” 可不就是这样吗? 让盐商得以有空前来考察,达成合作。 等合作稳定之后,盐运司才再来介入。 不得不说,盐运司真是全员好人! 紧要事情得到了答案,西门卿扭扭脖、伸伸腰,“明天在盐场转转,后天我们坐下来交流一番想法。” “然后我就要离开无棣,回去清河了。听说夏提刑将要高升,我也到时候去应卯值守了。” 临到散场,云理守才说上一句:“哥哥赶路辛苦,宿舍已经备好热水,回去洗漱沐浴过吃些垫肚点心,也好睡上一大觉。” “嗯,今儿我就先去休息了。”西门卿起身离开。 …… 接下来,就如事先计划那样。 第二天西门卿巡察盐场,处处运行有序、井井有条。 只在巡视盐田时,指着海边水深之处,说:“在那里建一个小海港,与沧州盐场连通,以后食盐运输将再添一条海路。” 第三天在会议室坐下,就今后盐场运转经营,交换了意见想法。 接着又停留一天,悠悠闲闲地处理了未完事务,闲来无事又见了几个盐商,达成几笔合作。 第五天一大早,西门卿一行就离开了无棣盐场。 而白赉光将会在交接完盐场事务后,再回清河县详谈过了,再带人南下筹建制糖厂。 西门卿一行人没有负累,只是赶路,没用四五日功夫,就进了清河县地界。 在距离清河县城不过三五里路时,遇见一队携家带口赶路的,正在官道旁的树下休息。 路过时,目光扫过那支队伍,竟在其中发现了两张熟悉面孔。 “大姐儿?” 其中那两人,不正是西门大姐和陈敬济? 算算时间,陈家也该如原著那样,被抄家发配。陈敬济带着寡母和西门大姐,来投奔他这个岳父了。 “爹!”西门大姐惊喜唤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25 21:40:24~2023-02-27 11:4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若安年w、思慕雪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西门大姐 ◎西门大姐回家了◎ 西门卿这会儿仔细看去, 就见官道旁林中的一队人马,车马有七八辆,车上捆着箱笼。 男女婢仆含押车的车夫共十来人, 其中有一中老年妇人,穿戴鲜亮鹤立鸡群, 应当就是陈敬济母亲张氏。 “爹!”西门大姐见骑马路过的竟是她父亲, 忙起身出林, 往官道上来。 陈敬济见机来事, 出溜一下窜起身来,紧追几大步,多余地去搀扶着西门大姐,一同往官道去。 一路惊喜唤道:“爹!” 西门卿遇到了女儿西门大姐, 连忙勒停马, 翻身跃下。 后面的鲁智深和公孙胜等人, 也跟着勒住缰绳, 翻身下马。 西门卿往林中迎了几步, “大姐儿?” 西门大姐深深地福一礼,拜见过父亲:“女儿拜见爹!请爹身体安康!” 陈敬济也是一脸惊喜,恭敬谦逊地深揖一礼:“女婿拜见爹!问爹安!” 西门卿上前两步, 将西门大姐扶起, 神情温和欢喜:“快起,叫大姐儿挂心, 爹颇安康。” 第147章 西门大姐被扶起来时, 眼睑慌忙垂下,意欲掩饰, 却反把一串泪珠子推出眼眶。 竭力抑制失态, 平息哽咽, “就好,就好……” 无人搀扶的陈敬济,自个儿自然地站直身体,然后展臂揽住西门大姐胳膊,一脸心疼的神态: “大姐儿,莫哭,我们回家了,有爹在,今后就有依靠了!” 西门卿没打算配合陈敬济演戏,只是对西门大姐说:“今日在此遇见,想必发生了大变故。” “只是此地此刻不便细说,先跟爹回去,安顿下来了,再做打算。” 西门大姐点点头,一颗仓皇的心瞬时安稳下来,感觉有了依靠。 “嗯。” 自遇见后,陈敬济不管是招呼、拜见还是搭话,都没人理他,可他依旧神色无异。 也直到此时,西门卿才扫了陈敬济一眼,不咸不淡丢过去一句:“去驾车跟上。” 陈敬济殷勤应道:“好嘞!” 西门大官人此时的态度,他们早有预料,毕竟之前对方到府时,他们多有怠慢。 可谁叫女儿嫁给他了呢?还能真不理他? 至于张氏,她没上前来相见,西门卿也只当不认识。 又给西门大姐介绍鲁智深:“大姐儿,这是爹的结义二弟,俗家姓名鲁达。” 西门大姐闻言,福礼下拜:“侄女见过鲁二叔,请鲁二叔安。” 腆着脸没走的陈敬济也积极见礼:“侄女婿见过鲁二叔!” 鲁智深豪爽笑道:“乖侄女儿,二叔安着哩,快些免礼。侄女婿也免礼。” 接着西门卿又介绍公孙胜:“这是爹日前结识的朋友,公孙胜、一清先生。” 西门大姐又福礼下拜,“见过公孙先生,请公孙先生安。” 公孙胜一甩拂尘,上抬示意免礼:“西门小娘子多礼了。” 在西门大姐面部停留片刻,说:“西门小娘子的劫难都已过去,主早寿夭、衣食缺乏的命格也已逆改,后半生必将长寿康泰、尊贵已极。” 西门大姐只当公孙胜在说吉祥话,谢道:“承公孙先生吉言。” 公孙胜见她没把他的话当真,却也没有多说。 一个道人罢了,当得那许多礼仪? 但看西门大姐行了礼,为表夫妻和睦,陈敬济也便谦逊地行礼道:“见过公孙先生。” 公孙胜目光锋利如刀,在陈敬济脸上刮过,“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若能忍得酒色不沾,余生也能富贵无极。若是不能忍得,穷困潦倒,懊悔至死。” “……”陈敬济神情绷不住有些难看,但未免前功尽弃,生生忍下,“谢、过、公孙先生告诫。” 对面人谢得咬牙切齿,公孙胜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不听便不听罢。 西门大姐把人都见过,陈敬济还没回去,西门卿也不避讳,“大姐儿,将你的一应箱笼衣物用具都拉上,直接回去家里住下。” 陈敬济忙说:“大姐儿独身一人,怎好一直叨扰……” 西门卿不愿听他罗里吧嗦,打断道:“你们成婚时,也买了一座宅院,收拾收拾倒也可住。” “只是那院子,关门插锁一两年,不免会有灰尘杂草,还脏乱着,怎好叫大姐儿一个女子住进去?” “你晚上先歇在我府中,白天就带上婢仆,将那座院子收拾出来。你们住着舒坦了,再来接大姐儿回去,岂不好?” 陈敬济想说,收拾院子这种事,不是该女人带着婢仆的事吗? 女儿都能常住西门府,他怎就不能了? 但他没那个胆,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腆着脸:“爹说的对。” “动身罢。”西门卿转身走到官道上,重新翻身上马,鲁智深和公孙胜随后。 一前一后两只队伍,往清河县城缓缓行去。 …… 西门卿之前已经派人提前跑马回来通知了,他们到达时,吴月娘抱着将近半岁的西门辰,已经等在大门外。 “吁!”西门卿勒停马匹,率先翻身下马。 家中小厮早已上前,殷勤地牵走马。 西门卿上前几步,吴月娘迎出几步,二人终于相会。 吴月娘:“官人,你回来了。” 西门卿:“月娘,我回来了。” 半岁的小西门辰坐在他娘臂弯中,白白胖胖一个,眼珠滴溜圆,嘴里啊啊学语:“啊嗲,啊嘀,啊爹!” 听起来竟像是在喊爹。 “我们辰儿在喊爹呢!”吴月娘笑着解释:“辰儿如今正是冒话的时候,整天嘴里啊啊哦哦的,热闹极了。” 西门卿只觉好似心尖一软,灌了一罐子蜜水进去:“那看来我们娘亲,可没少教辰儿叫人。” “我们辰儿在家可乖?娘亲里外都要忙,还要照顾你,很是不容易,可得乖些才行啊。” 说话间,伸出手指在他肉嘟嘟圆脸包子上戳一戳。 接着手指就被一只小肉手捉住,捏得紧紧的抽不回来,“啊哒!啊爹!” 这次这一声爹叫的很清晰。 “诶,爹在,爹回来了。”西门卿不由就应道。 小辰儿不认生,扔掉手指,又伸出两只胳膊要他爹抱抱。 西门卿没有接过来,只是捏捏小辰儿藕节似的胳膊,肉肉软软弹弹的,手感绝妙。 “爹爹赶路回来,身上脏,不能抱,以后再抱可好?” 第148章 小辰儿没求到抱抱也不执着,收回胳膊,依旧攀着他娘的脖子。 西门卿骑马在前,这会儿功夫,鲁智深和公孙胜也已经到了。 “鲁二叔回来了。”吴月娘随儿子辰儿称呼的鲁智深,吩咐府中小厮,“快去为鲁二叔牵马。” “嫂嫂,洒家又来叨扰了。”鲁智深抱拳打了招呼。 西门卿又给吴月娘介绍了公孙胜:“这位是我去东京路上,巧缘结识的朋友,公孙胜、一清先生。” 吴月娘抱着小辰儿,向公孙胜见礼:“见过公孙先生,先生一路辛苦。” 公孙胜目光在吴月娘脸上扫过,尔后又落在她怀中的小辰儿身上,长长揖礼相见: “见过大娘子,大娘子客气。” 接着,从广袖中掏出一个金镶玉祥云缠绕项圈,递给小辰儿:“来,送你一个项圈玩儿。” 小辰儿分毫不怵,一把抓住项圈往怀里扯,嘴里也热闹极了:“啊啊!” 鲁智深也稀罕极了,嘴里发出嘬嘬声逗他:“嘬嘬,这里,小辰侄儿,可还认得二叔?” 小辰儿手里薅着项圈,看向花和尚,“啊啊,啊叔,啊嘘!” 鲁智深惊喜无比:“诶!都会喊二叔了啊!” 西门卿他们到达后,又逗了一会儿小孩儿,西门大姐他们的队伍才到。 自然又是一番厮见过,不消细说。 吴月娘将小辰儿交给丫鬟抱着,她牵着西门大姐的手腕,“接到你爹使人传话,我就使唤人将前院厢房打扫出来两间,好叫姐夫和亲家母住下。” “大姐儿你则依旧住你出嫁前的院子。一直都有叫人打扫,再填些常用物事,就能住下了。” 一边将西门大姐他们往府中带,一边安排。 西门大姐:“叫娘费心了。” “费心甚么,应该的。”吴月娘继续道,“一路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已经叫人烧好热水,你们先去洗漱一番,然后再出来说话。” 吴月娘安排周到,又热情,看着好奇望着她这个姐姐的小辰儿,西门大姐心中彻底安稳下来。 “是,劳烦娘了。” “劳烦什么,都是为娘该做的。” 陈敬济母子二人,一路跟着走,插不进半个字的话。 只是却又没由头发作,只好跟着走。 之后西门大姐一行各自回房,洗漱过后换了干净衣裳,又齐聚厅中说话。 西门卿这才问道:“你们怎的这时候来家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半梦半醒间写了这章】感谢在2023-02-27 11:40:29~2023-02-28 23:4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过路的黑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点点 30瓶;蜗蜗 20瓶;41415283 10瓶;赤赤虾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半章 ◎……◎ 陈敬济离座, 到前面给西门卿磕了头,正式见过,方才回答说: “前日俺杨老爷府中杨干办, 连夜前来报信道:先前朝中变故,杨老爷叫科道官弹劾参倒了。 圣旨颁下, 杨老爷被捉拿南牢问罪, 亲族门人都问拟枷号充军。” “父亲得知, 慌了手脚, 叫儿子同大姐装驮了家伙箱笼,来投爹。” “且将家伙箱笼暂寄于爹家中,躲避些时日,待风过事宁, 回家时必报重恩, 莫敢相忘。” 西门卿:[难怪说金瓶梅为‘红楼之母’, 这情节不正似甄家倒台之后, 寄放家财在荣国府?] 小名系统:[西门庆此次贿相府脱祸, 李邦彦将文卷上西门庆的名字,还改成了贾廉呢。] 西门卿一心二用,脑内和名著系统闲聊, 口上问道:“杨老爷被弹劾参倒了?可是因了甚么事?” 自然, 西门大官人就是随口一问,他早在原著剧情中得知了原因—— 北虏犯边, 劫掠过雄州地界, 兵部王尚书却不派援兵,以致贻误军机, 杨戬被牵连, 也被科道官参劾。 如今北宋的北边就是辽国, 所谓‘北虏’就是指的辽人。 宋辽虽为‘兄弟之国’,总体太平百年,但局部摩擦从未曾断过。 这次失利,兵部尚书王黼、八十万禁军提督杨戬,都被参倒。 果不其然,陈敬济说的与西门卿所想所知一般无二。 “……官家恼怒,拿下杨老爷押入南牢,三法司会审。门下与亲族,按例都会发配边卫充军。” “父亲叫我和大姐来投靠爹,他上京去投奔姑父张世廉处,打听一番,待风过事宁再回家去。” “父亲怕县中有甚风声,令我另外带银五百两,烦请爹费心处理。” 意思明确,用五百两银子换西门大官人庇护,庇护人和材物 西门卿没有客气,接过陈敬济分交与的五百两银子,用以打点。 转身交给来保,吩咐道:“去往县中承行房,抄录一份东京的文书邸报来。” 一家人简单说会儿话,又用过午饭,来保就抄好文书邸报回来了。 西门卿接过来看,没甚么大变故,与原著后续一样。 ——蔡京姑且留任辅政,王黼和杨戬本兵不职,纵虏深入,荼毒民生,损兵折将,失陷内地,律应处斩*。 手下坏事的门人亲族,查出有名人犯,俱问拟枷号示众一月,期满后发配边卫充军。 第149章 原著中,西门庆的名字虽没在这张邸报上,却在李邦彦手里审出的那张文书上。 本应该发配边卫充军,但他动作够快,贿赂相府,得以用‘贾廉’的名字替下他的名字,最终脱祸。 相比原著中,西门庆以杨戬为跳板,攀上蔡京后就淡了与杨戬的来往。 西门卿则要做得更明显些,虽有杨提督‘四门亲家’声势,到底没借势做实事。 且相比起来,更像是攀附在蔡京这棵大树上,杨戬因此还示意过陈府怠慢他。 按理说,蔡京又姑留辅政,收了他两次生辰纲,他的名字应当不会再出现在文书中才是。 西门卿自然不会像原著中那般,听闻噩耗,就惊伤六叶连肝肺、吓坏三毛七孔心,但事防万一。 蔡太师人贵事忙,不会主动去关心有无一个西门大官人被牵连,哪怕收过他近十万贯生辰纲。 西门卿又添了几十两银子,叫来保带银五百两,到东京去走上一趟。 …… 在此期间,西门卿吩咐家人,把属于西门大姐的家伙箱笼理出来,归置摆放好了。 显然是打算留她在府中久住的。 至于陈敬济,西门卿直言:“你也已是将近及冠的年龄,又有你母亲在旁教导指点,已然是一个能顶门立户的男子汉。” “因此你家那些家伙箱笼,你们就自家收着罢。” 家财叫岳父保管,或者落到自个儿手中,陈敬济自然会更乐意后者。 “待我去与母亲商量过,再来回爹。” 虽是这么说,当天就来回话了,道是:“既然如此,就不好麻烦爹,我与母亲自己个保管着就是。” 杨家必然不会是甚么清廉之家,转移出来的家财应当不会少,少说一二万两。 但西门卿可不会为了这点区区小钱,就去自讨麻烦,再说了陈敬济又不是三岁小儿,那些家财也不是那么容易贪来的。 西门大姐是要在府中久住了,陈敬济和他母亲张氏,在住了两日休整过后。 西门卿就直接支使陈敬济:“你和大姐成亲时,买的那座宅院如何了?可有亲自去盯着打扫?” 陈敬济当然是想继续住在府中的,但岳父大人似乎没有留客之意。 想来还是在介意之前的怠慢。 被催促着去看了宅院,回来汇报:“看宅子的家人勤快,宅院没有怎么荒废,叫婢仆收拾一番就能住进去。” “那便好,收拾出来后,你们的家伙箱笼那些,陆续往那边搬。 先去住上一段时日,再来接大姐儿。” 在陈敬济母子二人搬出去前一日,来保从东京回来了,“幸而去得巧,叫李相爷换了爹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困死了,先发半章,明天再补剩下半章】感谢在2023-02-28 23:48:55~2023-03-01 22:2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过路的黑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又快乐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安排妥当 ◎紧要的事情,就都已经安排妥当◎ 来保从东京回转, 来见西门卿,仔细回禀道: “小人先去的蔡老爷府上,因蔡老爷朝中议事未回, 翟大管家领我去见了蔡大爷。 蔡大爷道是蔡老爷也在言官参劾之列,需回避此事, 便指点我寻去李相爷府上。” “蔡大爷和善, 给我写就一封书帖, 我带去往李相爷府上, 顺利见到了李相爷。” “我陈明来历,又奉上东京城里置办的文房四宝,并五百两白银。 李相爷当即召唤家人,搬来书案, 将文卷上爹的名字划去, 换上莫须有的贾廉之名。” 这个过程, 可真是充满权贵的敷衍和贪婪。 既已消灾脱祸, 西门卿也就不再多惦记。 只是夸奖了来保:“亏得有你可靠, 及时打点消灾,做得很好。” 西门大官人夸得真诚,来保听完深受鼓舞, “为爹办事, 不敢懈怠!” 西门卿顺势而为,招招手, 把来保唤到跟前。 “来保, 你办事机灵牢靠,我一贯倚重你。” 来保不敢自得, “小人没得一技之长, 全蒙爹优待而已。” “你却也不必过谦。”西门卿继续说:“我一直将你当做府中大管家在重用, 你性情能力如何,我岂会不知?” 来保恭顺侯立,没再言语。以他对大官人的了解,这是有正事要说,他此时只管听候就是。 西门卿夸过来保,又娓娓道来:“你也知,先前我为了府中婢仆,请来识字账簿先生,教他们认字识数。” 来保:“小人也去学过的,又颇多识了几个字,咱们私下都道爹用心良苦,背地里都念着爹的好哩!” 西门卿不以为意,“念不念着我的好,并不紧要。” “用心良苦,倒确实是。我一开始,就冲着培养出几个得用的家人来,日后用着去办事,也更顺手也更放心。” 话说到这里,来保心有所感:大官人要用人了。 “小人也有着意观察,认字识数的婢仆里,倒有几个好学也机灵,虽不能担重任,做些琐事也用得。” 来保却是没想到是要用他自个儿,只以为西门卿是询问哪些人可用,就也打算推荐几个得用的。 第150章 西门卿:“不能担重任也不怕,谁起初就能担起的呢?历练一番,也就可以了。” 唤人道:“来保儿。” 这两年来,大官人极少对府中婢仆叫得这般亲热,来保受宠若惊,忙应声:“诶,爹。” “日前机缘巧合,得了纺纱织布的利器两样,若不开个布厂,物尽其用,实在暴殄天物。” 说到这里,西门卿对来保委以重任:“这筹建织布厂一事,就交予你来办如何?” 来保心中一时畏怯于担不起重担,一时又希冀这副重担。 西门府如今眼见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大官人的几个结义兄弟除隔壁花爹之外,都得了重用。 他作为自己家人,自当一样忠心可用。 如今机会到来,来保咬咬牙! 答应了下来:“爹交托之事,小人定当竭尽全力。只是小人先前未曾有过经历,怕是难免有错漏。” 西门卿之所以放心将制糖厂交予白赉光去筹建,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羁绊值满点,忠心可用。 更是因为白赉光参与过筹建无棣盐场,已经有了经验, 因此很自然地,西门卿他不会一开始就将筹建织布厂一事,全权交给来保去办。 不说别的,要是保密没做好,在他的布匹还未铺开占领市场之前,纺纱机和飞梭的结构图就泄露出去了,那将会是巨大损失。 但西门卿嘴上却是老话重提,“谁起初就能担起重任呢?谁起初就有经历呢? 去历练一番,开始有错漏也不怕,我相信你终能肩担重任。” “不必怕,织布厂就建在清河县,并非山高水远,若有不懂或不能裁决的事,也方便就近问我。” “再者,如今早做准备,胸有成竹了,届时就可临危不乱。” 西门卿好似临时起意一般,一拍手边椅子扶手,“如此这般!你待会儿回去了,这两日便不需做旁的事了,只专心写出一份预案、计划来。” “把你打算如何去筹建织布厂,首先要做甚么预备,其后要如何实施,先后顺序,过程之中有哪些注意事宜,此类等等。去想好了,拟定下来。” “三日后交予我看,我替你查漏补缺。” “如此定下计划来,之后就能按部就班,筹建织布厂也就不是难事了。” 大官人想得周到,又不打算将事情扔给他了,自此以后就不再管,依旧会掌舵把控。 来保心中底气瞬间足起来! [‘外交专家·来保(r)’羁绊值增加8点] [‘外交专家·来保(r)’羁绊值:100点] 西门卿:[来保还真是西门家的外交专家,无论是原著中,还是现在,来保都好几次往东京走动,以一个仆人之身,出入权臣宰相府上,他当得起这名号。] 拟态小雀儿骄傲挺胸:[那当然,取绰号,名著系统是专业的!] 与此同时,来保满腔热血地应下:“承蒙爹信重!我回去就闭门拟定计划,再请爹斧正!” 西门卿含笑拍拍来保的肩膀,“来保儿,我向来看好你,亦信你能办好此事。” “此次将事办好,有了经历,之后我就又多一员可以交托重任的大将了。” 小名系统吐槽:[是又多一个可以使唤压榨的员工了吧!] 来保听不到小名系统的吐槽,他深深弯腰,拱手揖礼,谢过大官人的信任与赏识: “来保一定办好此事,以供来日为爹驱使。” “你有此决心,何愁事不成。”西门卿伸手扶起来保,又说:“你从府中选两个得用的,做你副手,也能为你跑腿传话分担杂事。” 来保心中拿上浮现出两个人来,“小人认字识数时,觉得一道的铖安和来安尚算不错,又勤快又机灵。” 西门卿一副好记性,自然记得这两人,回忆一下,发现确实是两个机灵小厮。 或者说,西门府上就没有愚钝的。如果原本有的,也早就在曾经那样混乱的环境中,被尽数淘汰了。 “人是你用,以你用着称手为主。那就叫铖安和来安跟着,听你使唤罢。” “谢过爹!不然我就两只手一双脚,哪里忙得过来呢,如今有爹配给我帮手,再也没这担忧了!” 再添一条,西门府上就没有不会说话的,个个说话都好听。 …… 第三日下午,来保把拟定的计划书交给西门卿批改。 西门卿接过来当场翻看起来,府中婢仆到底没有正儿八经读过书,来保的这一手字就很拿不出手。 但能识会写,虽写得不好也能认得出来,就已经很难得了。 计划书的内容也是可圈可点,大体上颇具可行性,偶有瑕疵也无伤大雅。 “能拟出这样一份计划来,可见你是下了苦心。写得不错,大体上可以照此实施。” 西门卿夸过之后,又道:“只有些细枝末节的,需要增删修改。且先放在我这里,待我改了,你晚上再来拿。” 来保:“要劳烦爹了。” 等晚上来保拿到大官人修改过的计划,翻阅来看时,发现修改地方真不少,也不光只是细枝末节的谬误。 如此一来,来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大官人这是在鼓励他呢。 感动非常的来保回到住处后,就立马仔细研读西门卿改过的计划书。然后发现真是修补得滴水不漏! 于是来保更加钦佩西门大官人,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不消细说的。 第151章 筹建织布厂的事情安排完毕,白赉光也交接完了盐场事务,跟在后面回到了清河县。 同样地,西门卿与白赉光在书房中对谈小半天,交流了筹建制糖厂的方方面面事务。 也在白赉光离开时,布置了课后作业——拟定一份制糖厂筹建计划书。 白赉光要比来保写的快些,第二天下午就将计划书交了上来,叫西门卿批改。 同样地,西门卿看过之后,先是把白赉光好一顿夸,再修改了不太完美的地方,第二日再还回去。 等白赉光看到发回的计划书,也是感叹:“大官人之思维缜密,可见一斑!有这份计划书,何愁建不起制糖厂!” 当天晚上,西门卿又备下一桌酒肉。 与鲁智深、公孙胜和白赉光,以及公务缠身终于稍松些的武松武提刑,好一顿吃喝! 热热闹闹,喧喧哄哄,好不快活。 又过了两日,来保为筹建织布厂正式开始奔波时,白赉光也挎起包袱,带着西门府两个参加过认字识数培训班的男仆,南下去选址筹建制糖厂去也。 如此一来,西门卿手头上紧要的事情,就都已经安排妥当。 意识到这一点,心神都为之一松。 只是这份放松,也只叫西门卿在家陪伴了妻儿两日功夫。 接着就又投身到忙碌中去。 这第一桩事,就是去提刑所当值应卯。 西门卿白担了一年多的‘西门提刑’之名,如今夏提刑即将升官调任,也到了该他去履职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1 22:22:10~2023-03-02 23:1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甚么官儿 ◎统兵三千◎ 有钱既可使鬼推磨, 岂不能使宰相帮手? 西门卿头年送生辰担价值约八万贯,今年送生辰担价值万贯,酬酢周到, 好些事情无需言语,便已顺手而为。 就好比西门大官人的官职连任。 同原著时间线相比, 西门卿提前两年做了(实权)正千户。 …… 西门卿的官帽、官袍、官靴并腰带, 早在去年加官理刑正千户时, 吴月娘就已经使人按制剪裁缝纫出来。 于是今日一早, 西门卿就穿上大红洒线揉头熊罴补子圆领*,腰系四指大宽萌金茄楠香带,脚蹬粉底皂靴,头戴直脚漆纱幞头官帽。 骑上高头白马, 与武松一道, 往提刑所衙门去应卯。 在这之前, 西门卿已经使人往衙门递过话, 言他今日会来衙门当值, 因此夏延龄也早已得知。 因这一年多以来,西门大官人的主动退避让权,夏延龄心存好感。 于是今日也难得到衙门来一趟, 与西门卿见上一面。 要说加官一年多, 这山东提刑所衙门,西门卿本人还是第一次来。 也幸好有武松一路, 否则还真可能找不着方向。 二人到得官衙大堂, 进到里面,又绕到后面正厅。 刚好与听闻声音出来相迎的夏延龄, 迎面碰上。 西门卿远远的就拱拳作揖, 热情上前, 嘴上说着:“夏提刑,久未见面!” 夏延龄亦拱手作揖,谦逊相迎,呼道:“西门大官人!” 两厢这一见面,免不了先一番行礼厮见,之后又互相让行、让座,分主宾坐下后又一番寒暄问候。 一刻钟后,见面这一阵儿终于应酬过去。 夏提刑似乎意有所指地开口问道:“西门大官人的事情可是已经忙完?” 西门卿恍若未觉,只据实答道:“紧要事务已经安排妥当,之后自有下属家人去忙,若我事事亲力亲为,那怕是一劈两半都不够用。” 夏提刑又问:“西门大官人刚才忙完,怎不多歇息一阵?” 西门卿满脸惭愧,“担着‘西门提刑’之名一年多,却都叫夏提刑操劳了,心中甚是惭愧。 如今冗务稍歇,就赶紧前来应卯当值,便是替夏提刑打打下手跑跑腿,却也心安不是?” 西门卿只是说的谦逊,他怎会不知其实夏提刑是个十天半月不见人影的主儿,如今提刑所事务大多是武松总揽。 而他如今一旦来当值应卯,又怎会只是打下手跑腿? 不过是临到分道扬镳之时,没有争锋必要。说些谦逊好听的话,又不值当甚么,万一日后还有相见共处之时呢? 然而显然地,夏提刑并没提前听到些风声。 只以为西门大官人此番言语乃是表态,承诺以后自己为主,他为辅。 喜形于色,谦虚道:“西门大官人客气厚道了。本官资历既久,处理公务已经熟练,其实也不算操劳。” “夏提刑有为干练,在下远不及也。”西门大官人真诚恭维道。 又闲聊片刻,准备就此散去,各自忙事去时。 有一书吏进来通禀,道是朝廷有邸报发下。 正好眼下提刑所正副千户俱在,于是夏延龄吩咐将邸报取来。 邸报呈上,夏延龄拆开来看,原是一封升官邸报。 三人一同凑近去看,前半部分是本卫金吾卫其他官员考察照会,很快就浏览过去。 直至看到后半部分,竟然提及到在场三人,只见写到: 【……山东提刑所正千户夏延龄,资望既久,才练老成……宜加奖励,以冀甄升,可备卤簿之选者也。 第152章 理刑正千户西门庆,才干有为,精察素著……可加奖励简任者也。 副千户武松,年清勇武,抱负不凡……可加奖励简任者也。……】* 西门卿看到夏延龄果然升任卤簿,他自己连任千户,武松连任副千户,面上大悦。 直道:“不期今日,竟有此大喜!” 可心底却难免讥讽。 看看这花团锦族夸他为官表现的词罢——才干有为,精察素著,家称殷实而不贪,国事克勤而台工有绩。翌神运而分毫不索,司法令而齐民果仰。 除了‘家称殷实而不贪’这句符合外,哪一句读来不可笑? 他任职一年多,一直在休假,都未有一日当值应卯,何来有为素著、克勤有绩? 但他如今就是连任了正千户,宋徽宗和蔡京一干人等结成的北宋统治集团,其腐朽可见一斑。 夏提刑看完邸报,得见自己升任指挥,司管卤簿,霎时面容难看,直直干杵在那里,半日无言。 说是升迁指挥使,但司掌天子卤簿,即是管理天子仪仗,无为的清水差事罢了。 况且东京贵人繁多,他投进去了,一点儿水花都溅不起。 哪里有一省提刑,地方大员来得实惠? 西门大官人有蔡太师,可他也有圣人身边德高望重林真人,以及直管上司朱太尉,可通门路。 打算是只升任指挥职衔,却不挪窝去做在京堂上官,仍旧在提刑所掌刑三年。 但凡西门大官人有所举动,他便应时而动。 偏偏悄没声息的!就叫他升任了指挥,掌管卤簿。 如今邸报已下,事成定局,这提刑所焉有他说话的地方? 西门卿依旧恍若未觉,向夏延龄抱拳拱手,道贺:“恭贺夏提刑高升!自此一朝在京堂上官,明日天子眼前宠!” 武松仍旧任副千户,又是在他哥哥手下,格外欢喜。 此时也跟着恭贺:“恭贺夏提刑高升,今日之后,就该称您夏指挥了。” 两人礼数备至,神态真诚,夏延龄心中梗阻,偏偏无处发泄,只得应下: “西门提刑和武副提刑多礼,二位同喜。” 之后收了邸报,西门卿做东邀请了夏提刑,由武松引见又邀请了提刑所一众文书衙役。 往城中最好的酒楼去,摆上五桌酒席。 一为贺夏提刑高升。 二为宣告他将当值理刑正千户,互相认一认人。 这一顿酒席吃喝尽兴,席间酬酢几轮,推杯换盏,说笑应和,好不热闹! 及至散席时,提刑所上下,皆已拥护西门卿为上官了。 夏延龄胸中愈发郁卒,喝的是东偏西倒,索性也不回衙门,半途打道回府去了。 …… 自这一日起,西门卿之后每日与武松一道早起到提刑所衙门应卯当值,问理公务,至晚方归。 虽职位职能与上一世不同,但也是杀鸡用了牛刀。 不过两日功夫,西门卿就已理顺衙门公务,又将衙门上下吏员衙役的详细情况,尽数掌握。 也直到这时,西门卿才算彻底搞清楚,他到底当了个甚么官儿。 之前他只从表面了解,知道他这官职主理辖地司法刑狱,地方治安,监察地方官吏。 相当于一省公安局局长,及政法委兼纪委书记。 具备宋代‘提点刑狱公事’的掌察狱讼的职能,但却公检法都能督促审核,又能监察地方官吏,可每一项又都并非直管。 如此一个官儿,显然是有些奇怪的。 如今深入了解后,才发现他这官职,它是宋代的提刑官、明代的锦衣卫的糅合体。 官职全称是:金吾卫衣左所正千户、山东提刑所理刑。 宋代自然是没有这个官职的,于是根据‘写宋言明’特性,在明代官职去寻找,很容易就能找出相符官职。 他这个官职,根本就是锦衣卫。 直接证据就是,在原著中,西门庆曾在向蔡状元和安进士介绍自己时,道:‘袭锦衣千户之职,见任理刑’。 西门卿如今算是明白了,他的官职写作西门提刑,实质上读作西门千户。 他隶属金吾卫,下辖十个百户所,统兵一千一百二十人。 北宋末众所周知有‘三冗’问题,于是因为冗兵,他实际统兵有近三千人。 还有编外的捕快衙役近百人,都是正儿八经归属他统管的兵力。 再众所周知的是,锦衣卫专长是刺探情报,因此他又接手了一个情报网。 可如今天下失政、官场黑暗,理所当然地,这个情报网运转堪忧,须得花精力重整。 同样地,统领的近三千兵士,军容军纪军力也都堪忧,同样须得费心整顿。 虽然不算捡了现成便宜,还得费心费力去整顿,但西门卿也甘之如饴。 可以预见的乱世就在眼前,手中有钱有人总能更安心。 因夏延龄并非克勤公务的上官,武松上任副提刑后,也没遇着多大阻碍,就渐渐学会并掌握了公务。 尤其到了最近半年,提刑所已是尽在武松掌握之下。 这一年多以来,武松受限学识和经验,虽于衙门公务上不尽完善,但在刑狱审案方面,确实做到了公正无私。 于是西门卿依旧让他掌管狱宋,为民伸冤,伸张正义。 而他本人,则管理衙门文书公务,以及整顿兵士,重建情报网。 第153章 如今的百姓从军,可不是为保家卫国,主要是混一口饭吃。 西门大官人豪富不差钱,不贪污兵士的饷银,甚至还补发了饷银,又舍得自掏腰包,贴补他们更换盔甲兵器。 都不用多做其他,兵士衙役就已尽数归心。 作者有话说: 【慎重考虑过后,决定以后更五天休两天,带崽老母亲日更真的不行不行不行】 【*化用节选自原著】 感谢在2023-03-02 23:10:04~2023-03-06 20:5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睡都睡不醒、胖的飞不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三年之后 ◎进京朝见谢恩◎ 一年, 一年,又一年。 从1115年到1117年底。 宋徽宗的联金灭辽国策恐已形成,海上之盟即将订立。 离北宋灭亡的靖康之役, 又近了三年。 期间偶有一日,西门卿当值归家后, 闲坐书房, 在掌中盘玩名著系统拟态的小雀儿。 聊到北宋灭亡的原因, 小名系统觉得是靖康之役导致了北宋灭亡。 [若我们避免了靖康之役, 或者打赢了靖康之战,不就能避免北宋灭亡!] 西门卿叹它想得太简单:[或许因为你是名著(小说)系统,专业不对口,或许是因为未来史料散佚严重, 只记了一句:北宋亡于靖康之役。] [总之, 你归因都太过简单。] [堤之千里, 非溃于一朝一夕;王朝百年, 岂是亡于一战一役?] [北宋灭亡, 从来不止是因为靖康之役的战败。] 小名系统:[那还有什么原因?] 西门卿:[一言以概之,统治集团的黑暗腐朽。] [尤其是在宋徽宗以蔡京为宰相,同蔡京等人结成统治集团, 信用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彦及朱勔此‘六贼’时, 北宋的统治就进入了最黑暗、最腐朽的时期。] 金瓶梅中,或正面或侧面, 或浓墨重彩, 或只言片语,此‘六贼’都有提及。 西门卿稍微往深处延伸了说:[为巩固自己的权势, 蔡京一干人等竭力投宋徽宗之所好, 助纣为虐。 宋徽宗对方士幻术感兴趣, 就为他搜寻引见会方术的方士。夏延龄夏提刑的靠山——林真人林灵素,就是宋徽宗的宠信道士,然而他不过是一讲不出道经的无赖。 在蔡京等人推波助澜之下,宋徽宗对道教更加尊崇,许多想往上爬的朝纷纷投其所好,于是政治更加腐朽不堪。] 小名系统:[哦哦!第七十回 中,西门庆升官波折剧情中,夏提刑递帖的林真人,就是你说的林灵素!] [对。] 西门卿继续说到:[宋徽宗想粉饰太平,蔡京等人更是竭力应承。 蔡京把‘丰亨,王假之’和‘有大而能谦必豫’牵强附会,提出‘丰亨豫大’口号。 说北宋的礼乐制度、宫室规模,都与国家的富强、徽宗的君德之浓盛,不相配称,需得广建宫室、重修礼乐。 举其中两个例子,宋徽宗于是下令仿照夏周制度,用铜二十二万斤,铸九鼎,并兴建有九座大殿的九成宫,以安放九鼎。 以蔡京为明堂使,搜刮各地完整大木料,每天役工上万人,兴建祭祀用的‘明堂’。] 西门卿:[宋徽宗和蔡京结成的统治集团,纵享玩乐,挥霍奢侈,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宋徽宗让童贯在苏州、杭州设造作局,制造各种精美工艺品,以供宫廷享用; 让朱勔在苏州设苏杭应奉局,以搜刮东南地区的花石,用船运送东京,是为‘花石纲’。 于是,士庶之家可供赏玩的一石一木,都被指为御前之物,取走时拆墙破屋,蛮横伤人,胜似强盗匪寇。 为了筹措运送资费,官府又勒索百姓供奉;遇花石巨大者,船运途中,断桥毁路,无所顾忌。 仅‘花石纲’一项,就使广大百姓坠入苦难深渊,就连许多中小地主和商人都破产舍业。] 到盐场来贩盐去卖的盐贩子,就有东南地区因花石纲破产的小地主和商人转行的。 西门卿又举一例:[其中,起义领袖方腊,家有漆园之饶,就因‘花石纲’而之故,受造作局盘剥榨取,深切同情广大百姓的苦难,于是决心发动农民起义,以推翻北宋黑暗统治。] 西门卿:[‘熙宁变法’中的一些理财措施,也变成了宋徽宗一伙榨取民脂民膏的手段。 ‘免役法’恢复后,就任意勒索免役钱,恢复仅十年,巩州的役钱就增加七十多倍; ‘方田均税法’恢复后,有的地方税额一举增加了一百七十多倍,给农民带来了更大的苦难。 征收赋税时的‘支移’和‘折变’,此两种榨取名目,也变得更加残酷。 如果合在一起计算,农民的正税负担增加了十倍以上。] [种种变本加厉的税赋敛财,尤不能填满宋徽宗等的欲壑,又设‘西城所’,将许多地区的废堤弃堰、荒山退滩、大河淤流之处,已经开垦的地方,都强划为公田。 使耕种这些土地的农民,成为官府的佃户,按佃租办法向官府交纳田租,以供御前支用。] 西门卿再举一例,[例子也近在眼前——梁山泊因黄河决口,成为方圆八百里的泽国,附近的济州、郓城等数州的许多农民,都靠梁山泊的鱼、蒲等水产为生。 第154章 在‘西城所’设置后,不仅这里的废堤弃堰和退滩地被强括为公田,连梁山泊的水面,也要按船定租。 ‘西城所’的横征暴敛,把本就因水灾而艰难的农民,逼得难以求生。 官逼民反之下,历史上的宋江起义也在此情况下发生了。] 来自高度发达、消除贫困的未来的小名系统,还是不能真正理解黑暗腐朽统治的真意。 但有一点是它能理解—— [水浒传中,宋江起义和方腊起义,就是因为宋徽宗和蔡京等黑暗腐朽的统治,而被逼反的!] 西门卿:[对,毫无疑问,不看个人,只论这两场起义,确实是官逼民反。] [因此,早在黑暗腐朽的统治中,民间‘仗义而起’、四方响应时,北宋就已经迈入了灭亡。] [靖康之耻,只是灭亡前的最后的最惨烈的一次大爆炸。 将天下百姓炸得尸横遍野,将士庶尊严炸得碎如齑粉,还随风一把扬了。] 西门卿在顺手为之,招揽到欣赏的英雄之后,就更加没有特意去关注梁山好汉了。 如今三年过去。 从政和五年(1115年)到政和七年(1117年)底。 即使没有特意去关注,可清河县比邻梁山泊,也有风声吹到耳中。 梁山泊上聚集了一伙强人,吸纳附近许多活不下去的农民渔民。 先以王秀士为寨主,后又以晁天王为首领,之后又来了一个宋大王。 …… 这一日,西门卿和武松照常在提刑所衙门当值。 武松问公案,西门卿理文书,午后便忙完公务,以为今日无事了。 不期夕阳落时,东京本卫经历司差人照会: 【晓谕各省提刑官员:火速赴京,赶冬至节朝见谢恩,不可违误。】 西门卿和武松看了文书照会,约定第二日一早就启程。 为免耽搁,散值下班时,西门卿邀请了武松到家里去住。 鲁智深和武松是府中常客,一应衣物用具都齐全,留宿也方便。 当天回家后,两人即吩咐家人收拾行装,装驮行走应酬礼物,打点金银。 收拾妥当,西门卿将事情都推到一边,与吴月娘一起,陪了三周岁的儿子辰儿玩耍。 武松也见了一直住在西门府,已经及笄的侄女迎儿,叮嘱她要听话。 一晚过后,第二日一早,西门卿就和武松起早,吩咐驮装轿马,排军抬杠。 因此次是进京,鲁智深不便跟随,于是就调了手下八名巡捕兵士、八匹小马,以作护卫。 又有府中家人小厮,一行二十来人跟从,二人起身离了清河县。 如今冬天,天短易晚,行路一日也短,于是只能昼夜趱行。 一路天阴寒冷则坐轿,天晴暖煦则乘马,朝登紫陌,暮践红尘。 途中遇见回师门两年的公孙胜,也加入队伍,往东京去。 这日终于到得东京,进得万寿门。 西门卿依旧带着一行人,包下一个旅店,洗漱沐浴过后,叫来两桌菜肉吃了,又睡上一觉。 到得次日一早,西门卿带着礼物拜帖,往蔡京蔡太师府上叩见。 蔡京在内阁尚未回府,而府前官吏拥挤,水泼不进,西门卿和武松险些没挤进去。 终于挤进去,递了两包银子给守门官,才拿了拜帖禀进去。 蔡太师没回,蔡大爷也是身居高位,同样忙碌未归,于是翟大管家出来相见。 如今东京官吏如织,太师府也是人潮拥挤,不得空地,翟谦于是带着他们往外头一处私宅接待。 到了这处面阔五间、进身五进的私宅,只见雕梁画柱,金碧辉煌,园中又有花石草木,清奇俊秀。 不过是一个管家的其中一处私宅,已经比西门大官人的宅子更加华美宽敞。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6 20:58:52~2023-03-07 22:2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ustpoor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四季雪 ◎冬时之景苦难留,于是盐作四季雪?◎ 翟谦引领西门卿与武松二人到了厅中, 又一番叙礼相见,与西门卿叙寒温、道契阔,寒暄过一阵。 终于落座, 西门卿递上礼帖,翟谦接过一看, 只见上写: 五彩蟒纹大红绒一匹, 妆花斗牛玄色锦缎一匹, 京锻两匹, 蜀锦两匹,墨蓝云绒两匹,并银一百两。 武松随即也递上礼帖,帖上写: 松鹤延年锦缎两匹, 素色锦缎两匹, 并银十两。 武松这一份礼物其实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只是西门卿近年来人尽皆知的豪富, 走礼也对应的要厚些才不显吝啬。 不过西门卿为正, 武松为副,后者礼物薄于前者,才是应有之礼。 翟谦吩咐左右家人:“把老爷们的礼都登录礼薄, 收进府库中去。” “云绒、锦缎, 我姑且受了,银子就不受了。”翟谦将西门卿的一百两银子, 武松的三十两银子, 都退回不受。 说道:“岂有受下之理?若如此,就全不见至交之情谊了。” 然而, 一寸锦一寸金, 那些云绒、锦缎, 一匹价值皆是百两银子往上。 收下西门卿八匹云绒、锦缎,收下武松两匹,相当于收下了八百两、二百两银子的大礼。 第155章 大头都收下了,又退回丁点添头,不过假模假样罢了。 西门卿和武松劝了一阵,翟谦执意不收,也就作罢。 礼物收到,翟谦于是吩咐左右放桌摆饭,然后说道: “今日新盖成清宝箓宫,奉安牌匾,由老爷主祭,需得午后才散。之后又要同李爷去郑皇亲家吃酒,一整日都不得闲。” “怕西门大官人和武副提刑等不得,误了你们事情,等老爷得闲,我替二位报禀就是。” “老爷政务繁忙,不敢打扰。还劳动翟大管家费心了。”西门卿道。 不一会儿,安放桌椅完毕。 然后大盘大碗,汤饭菜肴、点心酒水,流水似的端上来。 三人移步,分主宾位入座。 眼下是不早不午的时辰,并非正经吃饭的时候,也都还没饿。 于是酒过三轮,西门卿和武松就要告辞起身。 “莫忙莫忙!老爷白日不在府,我便也偷得半日闲暇,西门大官人莫忙着走,且再吃酒稍坐。”翟谦款留道。 如此二人又坐回去,再次端起酒杯,浅斟慢酌。 期间西门卿问起朝见时间:“翟大管家,我们几时朝见?” 武松:“或是等冬至郊天回来后朝见?” 西门卿觉得不妥:“冬至那天圣上郊天后,天下官员都要上表朝贺,还要赐宴同乐,怕是没得我们谢恩的空闲。” “西门大官人说的正是。”翟谦回道,“你与武副千户只管先往鸿胪寺登记了名儿,明日早朝谢了恩,领了札付就是。” 西门卿拱手谢道:“承蒙翟大管家指教,无以为报。” 西门卿和武松二人,并不是翟谦必须酒桌应酬的对象,又饮过两轮,就散了席。 临告辞起身时,翟谦将西门卿拉到安静之处说话。 西门卿跟着走时,心中纳罕:又不像原著中,升官之路还跌宕起伏,翟谦有什么事能和他说的? 原来翟谦是来表功的,“西门大官人不知,何大监侄儿何永寿恩荫为副千户,本来看上了你那山东地界,就去央求到刘娘娘的分上。之后传旨出来,对老爷和朱太尉说了,要安他侄儿在山东理刑。” “可你那弟弟武松,是老爷亲指的山东副千户,教老爷好不作难!若非我在老爷跟前转圜,你那弟弟可就撑不下去了!” 何沂何太监的侄儿何永寿恩荫副千户一事,西门卿是知道的。 因为他有原著剧情挂,又看过邸报。 那份邸报之中,宋徽宗加恩多人:蔡京加太师,李邦彦加柱国太子太师,王炜加太傅,郑居中、高俅加太保。 蔡京还恩荫一子为殿中监,国师林灵素加封忠孝伯。 朱勔、黄经臣运花石纲有功,朱勔加太傅兼太子太傅,黄经臣加殿前都太尉…… 内廷宦官,外廷朝臣,高位的都有加恩,一份邸报满篇人名。 然而通篇看下来,尽是权奸佞臣,愣是一个历史上的良臣都没有。 其中就有五位内侍之一的何沂,荫弟侄一人为副千户。 可西门卿闻言,却是连忙拱手:“多谢大管家盛情!若非如此,我那弟弟便要丢了差使。” 翟谦:“你我至交,我岂能不为你运作?” 西门卿谢了又谢,让翟谦确信他承了这人情,才与武松作辞出来。 之后回到客栈,西门卿当即写了自己和武松二人的帖子,差人带着五十两银子打点,送去鸿胪寺。 回来时带回话,道是第二天早朝去朝见谢恩。 第二天一早,西门卿和武松绯衣冠带,着朝服入宫朝见。 然而说是朝见谢恩,其实没有见到宋徽宗的面,只是在鸿胪寺官员的指示下,对着宫殿磕过几个头行过礼,接着就出了宫。 西门卿和武松隶属金吾卫,如今到东京来了,理当去拜见直管上司朱勔朱太尉。 于是又赶紧往朱勔府上递了帖子,府中回复,让第二日去见。 第二日,西门卿和武松穿戴整齐,兵士在后押着礼物,一行人往朱太尉府宅来。 眼下正值朱勔新加太保,今日又有事外出了,于是各家送贺礼的官吏人等,都黑压压挤在门首等候! 西门卿再次见识到了满目青衫绯衣,摩肩接踵挤成一片的盛景。 于是二人在附近一家酒店坐下,让两名兵士出去打听。 等到日上中天,一名兵士回来禀报:“西门大官人,太尉老爷进南熏门了。” 禀过后回去,过一会儿,另一名兵士再来回禀:“太尉老爷过天汉桥了。” 再过一会儿,就远远望见一乘八抬八簇肩舆过来了。 等近些时候,就可见肩舆上稳稳当当坐着一人,那人头戴乌纱帽,身穿猩红斗牛绒袍,腰戴荆山白玉带,悬挂太保牙牌、黄金鱼钥。 真是富丽堂皇,显赫威严啊。 二人只是外省小官,前面还有六部尚书、皇亲国戚、各处官员,熙熙攘攘几大群人等着进见,一时半会儿轮不着他们。 就又在酒店坐了半晌,眼看本卫官员开始出来,下一轮就到十三省提刑官挨次进见了,这才过去。 接着又在门首等了半晌,等到第五轮上,西门卿和武松才轮到。 叫随行兵士抬礼物跟着进去,到正院后,递上礼帖。 管家接过礼帖,过去铺在朱勔面前书案上。 二人则立在阶下,等着叫他们名字。 第156章 西门卿无聊,隐晦地打量周围。 就见这正院正面五间敞厅,正中挂朱红牌匾,上面悬着‘执金吾堂’斗大四个金字。 字是瘦金体,看来是宋徽宗御笔钦赐。 过一会儿,听到叫了二人的名,赶紧应声升阶上前。 来到滴水檐前,跪拜参见,按礼四拜一跪。 参拜礼毕,上方朱太尉道:“那两员千户,怎的又送礼来?” 嘴上说着,挥手就叫左右收了礼。 这时旁边管家近前小声道:“前面一位,正是姓西门。” 若说三年之前,西门大官人还只在山东有些名望。 如今三年之后,西门大官人的名号,已经是响彻整个大宋。 这并不稀奇,且不说诸如织布厂、制糖厂、琉璃坊、香腮雪、水泥厂、红砖厂等其他多门营生,仅沧州、无棣两个盐场,三年间就为大宋上缴盐税二百万两白银! 朱勔作为西门卿直管上司,每年也都有收到他的不菲孝敬,却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朱勔抬眼打量着跪在下面的西门卿,片刻之后,“倒是生得魁伟英俊。” 西门卿连忙谦虚道:“鲁蛮之身,蒙老爷盛赞。” “本官为圣上督理神运,颇有功绩,可眼下却有一桩难事——欲为圣上造一处四季雪景,却苦于留不住冬时之雪……” 西门卿懂了朱勔的意思。 冬时之景苦难留,于是盐作四季雪? 然而,朱勔意图究竟是铺地作雪的几吨盐,还是他的两个盐场? 如若只是几吨盐,哪怕几十吨、几百吨甚至上千吨盐,他都可以自付运费运来,然后白送给他。 但若是朱勔意在两个盐场,就像他在东南地区那样——把士庶之家但凡看上眼了的,都指为御前之物,拆墙破屋运走。 把两个盐场也指为御前之物,然后侵占了去…… 莫不是他西门卿,要当一回沈万三? 他自比沈万三倒没什么,但把宋徽宗对应朱元璋,真是辱明太祖了。 第81章 九百亿斤 ◎长宽九九,盐积三尺◎ 有西门卿蝴蝶翅膀的扇动, 武松对官场的向往畅想未被泯灭,如今浸淫宦海也已四载。 他武二郎也不是鲁蛮愚钝之人,在提刑所副千户一职上, 干得可说有声有色, 此时听得朱太尉之言, 亦是立即明白话外之音:冬时之雪不可留, 精盐可作皑皑白。 天下芸芸百姓, 无盐可食者十之二三, 他们生而不知咸味,天长日久,身体也羸弱不支。 朱太尉却欲以精盐充白雪,造一处冬时雪景? 穷奢极侈, 靡费至此! 就在低头的武松愤怒升腾, 压抑不住即将喷薄而出时。 西门卿借拱手答话的动作, 胳膊肘撞了武松一下, 提醒他收敛。 武松梗住脖颈, 保持低头借此隐藏神情,终究没有抬头怒斥上方朱太尉。 西门卿却一副没听出朱勔话外音的模样,也是神情为难:“冬日雪景洁白可爱, 静谧仙逸, 不能留住以便四时赏看,委实遗憾。” 朱勔眉头一蹙, 对西门大官人的愚钝不甚满意。 新加太保的他, 用不着与眼下之人委婉迂回。 于是直言:“精盐洁白,堪比冬雪, 铺地三尺, 也可作莽莽雪景。” 西门卿猛然抬眼, 以一种院中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极度震惊目光,去看上首的朱勔。 嘴唇几度翕动,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如此再三。 但凡长眼之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可置信。 是啊,谁会想到用精盐充白雪,去营造四季皆可赏看的雪景呢? 院中一时静谧。 就在朱勔恼怒之前,西门卿重新拱手揖礼,眼含希冀发问: “敢问太尉老爷,此一处雪景大小几何?” 朱勔隐含怒意,冷面道:“圣上九五之尊,为圣上营造四季雪景,岂可非九九之数?” 西门卿眉目流转间似灵光一闪,赶紧扯出一个谄媚笑来: “世间男子千千万,可称大丈夫者渺渺也,而圣上实为大丈夫之最!” “为圣上营造四季雪景,自然当尊宽九丈、长九丈此九九之数。” 西门卿一系列表情和语气,转换自然流畅,又鲜明清晰,不容错辨。 同批进见的十三省提刑官都在院中等候,朱太尉权势显赫,不屑避讳旁人,因此都能听见双方对话。 相州提刑听得西门卿应对之言,心中暗道:这西门提刑倒有急智,只是…… 朱太尉却并未被西门卿的谄媚打动,冷哼一声:“圣上赏看之景,非辽阔莽莽不可观,长宽九丈,尚且不及假山一座,如何能看!” “长宽九丈,这般微小,岂可与圣上君德之隆盛相称?! 你岂不是在讥讽圣上君德微薄?!” 说到最后,朱勔一拍桌案! 西门卿忙伏倒磕头,“小人岂敢!圣上德比天高,心比地阔!” 朱勔又冷哼一声,“量你也不敢,只是日后开口前需得三思,言语掂量过了再出口。” 西门卿再次伏倒,磕头道谢:“老爷指点,小人谨记,谨记。” 相州提刑听得来回对话,心中摇头:朱太尉无中生有,这是敲打震慑呢,怕是马上就要图穷匕见啊…… 果然,朱太尉再次开口:“为圣上营造四季雪景,需得长九里、宽九里,如此才应了九九之数。” 第157章 怎么不干脆说高也九里呢?反正已经离谱了,再离谱远到外太空也无妨。 长宽九里,只比今年动工的万岁山,小约一里。 西门卿二次猛然抬头,大概是太过震惊,脸上压抑之下的震惊依旧可辨。 嘴唇开合两次,才勉强措辞:“长、长九里,宽九里,面积那便是、三万零三百七十五亩。” “即便,即便不考虑丘陵山峰高耸凸出,都算作平地……” “三万亩地,积盐三尺,就要、八百一十亿斤精盐!” 长宽九九,盐积三尺,八百亿白雪皑皑。 可真是好景啊! 西门卿最后一句话仿佛从胸膛中挤出来的,挤得变了形,平正的字音都尖利起来。 嗡地一下,院中似有窃窃私语陡然而起,等候的官员之间有视线在交织。 “砰!”朱勔一巴掌拍在书案上,神情如暴风雨肆虐,“也不过就是八百亿斤精盐!且还配不了圣上君德之隆盛呢!” “圣上九五之尊,该是九百亿斤才正好!” 西门卿似是被恐吓到了,伏倒在地久久不敢动弹。 九百亿,不是九百。 然而在朱勔,或在宋徽宗心中,九百亿斤与九百斤,可能也没多大差别。 是了,九百亿斤而已。 苏杭造作局在东南地区各州县,每年都要向个州县搜刮漆千万斤。 考虑到盐比漆更易得,九百亿斤,也不过就是逼反一百个方腊的重量。 但是,即便是按照理想年产量二十万吨计算,九百亿斤精盐,也要二百二十五年,才能晒制出来。 ——实际上,因为人工作业、市场饱和、运输困难等原因,去年的年产量,才三万吨不到。 哦,这时的九百亿宋斤,约相当于现代的一千一百亿斤,时间上可能还要增加个四五十年。 哦,还有北宋如今的年盐产量,约为两亿八千万宋斤。 给他四舍五入、算是三亿宋斤,九百亿斤精盐,得要大宋坚持不吃一粒盐三百年,才能积攒出来。 [让我开口前掂量掂量,他怎不掂量掂量?他根本就不知道大宋盐年产量多少,张口就来九百亿斤。] 小名系统:[让我想到了杜充。] [是啊,一样的不通实务,可朝堂公卿尽皆如此。也难怪败了江山,难怪爽快给付岁币。] 相州提刑胸中情绪翻腾!恨不得冲上前怒斥朱勔,九百亿斤精盐,穷奢极侈至此,千古权奸尤不及! 朱勔视线如刀,在伏倒的西门卿脊背上逡巡游走,然后悠悠道: “天下乃圣上之天下,四海乃圣上之四海,四海之盐亦为御前之物。” 如图穷匕见,如獠牙亮锋,终于说出那句话: “西门大官人,九百亿斤精盐,就由你的无棣与沧州盐场进上罢!” …… [小名,你说我答应他怎么样?] [每年进上年总产量三万吨,连进一千五百年?别说宋徽宗,就是整个封建社会,都没这么长命!] [小名,你懂我的。] [对,我懂你。]知道你现在气极了,竟用了从未用过的插科打诨方法,来转移注意力。 不止宿主,它也气死了好吗! 朱勔的行为根本就是想抢两个盐场,还嫌管理麻烦,于是就让宿主白给他晒盐! 想得咋这么美呢! 在武松拳头攥紧,青筋暴起之时,全身之力凝聚欲要暴起之前。 西门卿一把攥住身边武松的手腕,上半身偏斜,以半身之力压住! 如此,方才没让武松暴起。 西门卿顺势做出因听到朱勔的话,惊骇至极没有跪稳的样子,半瘫在地上。 朱勔也不出声催促。 半晌过后,西门卿才双掌撑地,恢复跪坐。 极其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望向上首的朱勔,声音颤抖干哑: “盐,比之万民之食粮,亦不过分。” 如何能如此浪费? 虽未明说,但其意明确。 在场十三省提刑官,并院中婢仆所有人都能听出来 “且盐若近触必烧伤肤体,只可远观赏看。既是远观,石灰洁白亦可涂刷山石大地,何必以盐充雪?石灰亦可充作冬雪啊。” 是啊,盐会烧伤肤体,否则也不会有伤口撒盐一说。因此精盐充雪,只能用作远观。 既然远观,又何必非得用精盐呢?石灰也可啊。 朱勔疾言厉色喝道:“圣上赏看之景,岂能用石灰假充?!” 西门卿神态迷乱,他不解,他绝望,他企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可精盐假充的雪景,那也不是真雪堆积成景,岂能算赏雪景?” “哪多废话!”朱勔无话反驳,于是不耐地喝道。 他本就不是为了拿盐充雪,不过是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看上了一样物件,无论是否有主、是否藏于家中,都可指作御前之物,一转手就归了他所有。 “贼厮只管回答,进是不进?!” 原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觉就啰里啰嗦说了这许久! 朱勔的呵斥响彻庭院,字字蛮横,俨然昭示他之言行与强抢无异了。 西门卿再次偏斜,半瘫靠在武松肩臂上。 半晌之后,重新跪坐,然后伏倒。 由胸膛经喉咙,从唇齿间挤出一个字:“进。” 第158章 武松低着头,一拳捶在青石地上,片刻洇开一圈血来。 朱勔看到了那自拳下漫开的一圈红,不以为意地一撇嘴角。 那又如何?可敢向他挥拳? 朱勔满意地吩咐道:“在地方谨慎做官,我这里自有公道。等到大朝引奏毕,来衙门中领札赴任。”* “尊老爷令。”西门卿应诺。 朱勔挥挥手,“起去罢,莫忘进上精盐。” “诺。”西门卿再应诺。 左右高声唱喝:“起去!” 西门卿和武松起身,在十三省提刑官的隐晦目光中,步伐略乱地穿过庭院,从左角门出府。 出得大门,兵士也抬着空了礼物的担子出来,正要离开,就见一人拿帖飞马来报:“王爷、高爷来了!” 王爷是总督京营八十万禁军陇西公王烨,高爷是提督神策御林军总兵官太尉高俅。* 二人此时没兴致去看热闹,于是往僻静处离开。 “哥哥,朱太尉显见是想夺了两处盐场去!之后如何是好?” “先回去换过衣裳,往太师府求见蔡太师,出来后再视情况而论。” [找蔡京有用?] [有没有用的,过场是要走一走的。] 作者有话说: 【来来去去几稿了,就这样定了吧!写的作者头疼】 【三章之内能不能反了,看情况吧】感谢在2023-03-08 22:30:31~2023-03-10 02:0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过路的黑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静静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怒走开封 ◎……◎ “大家好!up主今天继续读《鲁太·祖实录》。 首先回顾一下昨天的内容, 昨天我们读到卿卿(来自女粉的爱称)的事业版图—— 一、采用飞梭和多轴纺纱机的半机械化生产的织布厂,建厂后两年之间所产之布,便几乎垄断大宋中低端布匹市场, 且由船队远销东南半岛、印度次大陆。 二、制糖厂所产白糖,洁白如雪, 为北宋上层权贵追捧;所产黄糖除色泽稍逊外, 与白糖无异, 走进了平民百姓家。 三、无棣与沧州两处盐场, 作为私人盐场,年产精盐三万吨,占了北宋盐年总产量七分之一。 四、生药材批发生意方面,垄断山东市场, 且药材铺开满北方州府, 并向南方蚕食。 五、建筑建材方面, 水泥厂红砖厂的分厂数量多达十二个, 地方志记载, 当时山东平民百姓的房屋地坪多是水泥地面,中小地主家新建房屋的墙多为红砖砌成。 六、另有化妆护肤业的寡头——香腮雪,熟食卤味行业唯一知名品牌——小名卤味, 高端工艺品行业龙头——琉璃坊, 等等为其日进斗金。 总而言之,咱就是说啊!也就是当时北宋没有福布斯富豪榜, 卿卿的西门集团也没上市, 财务不透明,否则卿卿必定是北宋首富!” “好了, 回顾完毕, 我们接着往下读卿卿成为鲁太·祖的最后一次东京之行: 【政和七年, 冬,帝官山东提刑,奉召,赴京。 参太尉勔,勔酷贪,言:欲造四季雪景为上赏,冬时之雪苦难留,奈若何?帝答:甚憾。】 这里的答非所问,我觉得是卿卿在装糊涂。以卿卿的聪明绝世、人情练达,怎会没听出朱勔的言外之意?绝无此种可能!” “继续,【勔又言:精盐洁白,堪比冬雪,铺地三尺,亦可作莽莽雪。 帝色惊,欲言又忍者三,问:景大几何?】 这里卿卿‘欲言又忍者三’,可知卿卿正直却不迂腐,能忍一时之怒。” “【勔言:圣人九五,自当九九。帝言:圣人乃大丈夫之最,理当长宽九丈,乃应九九。 勔冷言:长宽九丈,不能观,非称圣人君德之隆盛,汝讽君乎?】 贼厮朱勔!胆敢恐吓卿卿! 咳咳,卿卿真会说话。” “继续:【帝伏。勔言:长宽九里,方应九九。 帝惊甚,言:长宽九里,阔三万三百亩,积盐三尺,得八百一十亿斤,靡费甚巨! 勔击案,怒言:八百亿尤不足,圣人九五,盐九百亿,方称君德之隆盛。】 就是这里,卿卿能立即算出雪景面积、精盐重量,让史学界公认鲁太·祖智商高、数学好 ——事实上不止数学,他做的那些玻璃、盐、糖、香皂等生意,还有早期秘而未宣的高炉炼铁、焦煤、连弩等等,说明他化学物理等各科都牛逼! 咳咳,这里主要反应了北宋末年,君臣贪婪的腐朽现状。” “我们继续读:【帝久伏,不言。左右及十三省提刑,亦惊甚,伏眉窃语。】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十三省提刑中的相州提刑。相州,这个地名熟悉不? 对,战神岳王爷岳飞、岳国公岳云,父子两的家乡就是相州!” “《岳王传》里有记载,相州提刑回去后,曾多次大夸卿卿——本人也因此被贬,直到卿卿上位才被召回。 当时十六岁的岳王爷,也听到了那些夸奖,于是存下一份最初的好感。 于是在金兵肆虐时,卿卿三次劝降,从当时的北宋朝廷‘叛’入卿卿麾下,一起抵御金兵与南迁朝廷的夹击。” “发散了一下,我们继续:【勔复言:天下,乃圣人天下,四海,乃圣人四海,四海之盐亦为御前之物。九百亿精盐,由汝进上。 第159章 帝骇甚,痛甚,言:盐亦乃万民食粮,况盐近触灼肤,不可近而亵玩,只可远观。石灰亦白,可涂山野,何如?】 我历史老师说,以当时北宋的盐年总产量,一粒盐都不消耗,也要四百多年才能进上九百亿斤盐。 由此可见,当时北宋朝廷的腐朽,高官如朱勔连数都算不清。 也有一种说法,说朱勔根本就是想强占盐场,根本不在乎时间数量,只要所有盐都给他就行。 我是觉得吧,可能两种原因兼而有之。” “继续读:【勔疾言:圣人之景,岂可石灰充之? 帝亦言:盐充之,亦非雪,何异? 勔恼,迫曰:进乎,无进乎! 当是时,帝旁唯武王,为勔所迫,拒之则亡,遂答曰:进。】 这里的卿卿又刚,又识时务! 武王武松虽然是打虎英雄,但他只能打死一只老虎啊,成百上千的豺狗围攻,也没把握能护着卿卿全身而退。” “【帝出,武王问:奈若何?帝言:见太师京,再议。 二日,遂请见,京拒之。再请再拒,如是者三。京遣仆言:当遵命,勿复见。】 这里有一个问题:卿卿当时为什么要见蔡京呢?因为想请蔡京帮忙,是否能转圜一下。 卿卿虽然自己也为官,但还是给自己找了个靠山蔡京。据说五年间给蔡京送的生辰担,价值高达二十万贯,还不算盐场的孝敬。 这也是鲁太·祖的黑子高潮的地方:竟然给‘六贼之首’的蔡京送好处?岂不是同流合污? 但怎么就不能是卿卿识时务?在弱小时懂得蛰伏?利用奸臣蔡京达成自己目的? 毕竟卿卿从不是纯洁白莲花。” “还有,从蔡京三次拒见的态度,也可知他多半与朱勔同流合污了。即使之前得了卿卿那么多好处,也丝毫不念旧情。 蔡京的心理大概是:能夺得盐场据为己有,谁还想等着人送那几个孝敬呢? 只能说厚颜无耻!我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帝命仆回:与金盟约之事,不可行。 京遂见。】 与金盟约之事,指的是北宋联金灭辽的海上之盟。这海上之盟,是宋徽宗悄悄派人从山东登州一带,多次走海路去与金国达成的盟约。 既然是秘密行事,那卿卿一个外省小官,又是怎么知道的?” “对此有两种说法,一是如史载所说:事不密,船员偶得知。 卿卿有一造船厂,起事前就已经打造次出一支成熟的远洋船队、一支内河船队,海洋、内河皆通航南北。如果说船员偶然得知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一说,卿卿在金国的密探窃得情报。当时密探之王乔郓哥的前辈钱三,已经将情报网铺到了金国境内,由密探窃取到的情报。 但不管样,这两种说法都共同说明了一件事:鲁太·祖在起事之前,就已经颇有实力。 至于连金灭辽一事不可行,就更说明了卿卿卓越的军事政治天赋。 后来的历史发展,也证实了他的精准预判:与金盟约一事,不可行。” “【京问帝言:国策机密,汝何得之? 帝言:事不密,船员偶得知。】” …… 蔡京脸色阴沉,看着西门卿的眼神冷酷至极,“如此机密国策,你如何能得知?!” 西门卿表情看上去有些微忐忑,强自镇定道:“出使金国的特使一时疏忽保密,我的船员在港口卸货时,偶然听到的。” 蔡京追问:“泄露之人是谁?” 西门卿张口就来,“船员哪里识得朝中相公的真面目,因此在下也不知是谁。” 蔡京紧追不舍:“何时探听到的?” 认不得人是哪个,什么时候听到的总记得吧? 西门卿直接道:“大约是在入冬时罢,具体哪一日,却是记不得了。” 再追问下去,也总有其他话来搪塞。 蔡京索性不再追问,转而问道:“盟约之事,为何不可行?” 西门卿本来也不在乎蔡京信不信,于是也直接回答:“东汉末年,三国鼎立,互相牵制,天下方才得享六十年太平。” “眼下之时,恰如三国之时。若非三国皆存,便是一国独大。” 蔡京直接就是:“我圣宋自当一国独大!” 小名系统吐槽:[谁给你的自信,雪乡二圣吗?] “……”西门卿按他自己的思路走,“大宋自澶渊之盟后,安享百年太平,兵士怠于拼杀,一时恐不能与蛮野金兵为敌。” 这话就说的,就有点不客气了。 我就直说了吧:大宋兵士不行!当然,主要还是皇帝和大臣不行。 不然你叫李二凤来看看?退一步,叫雪乡大圣别逼逼,全听二凤同姓本家李纲的,就也行了。 蔡京又是一句:“我大宋兵士百年来以逸待劳,战则勇武!” 小名系统:[你自己听听说的是什么话?以逸待劳百年,你都没这么命长!大宋军队的‘冗兵’有多严重,你心里没点数吗?] 西门卿:[蔡京不是庸人,未必不知。他只是不屑听、不愿听也不会信我说的话而已。] 区区一介商人,竟妄谈国政? 蔡京紧接着又说:“大宋的敌人是辽国,盟友才是金国,作何去与金兵交锋?” “而眼下的辽国,卧榻之侧一只病猫而已,何足为惧。与金联盟,南北夹击,必能收复燕云。” 第160章 小名系统:[如果用钱短暂地赎回快乐了一把也算的话,那就算吧。] 西门卿不去纠缠能否收复燕云,只是说:“太师既言辽国为卧榻之侧一只病猫,金国便是家门之外一头饿狼。杀病猫,而引饿狼,大宋岂不危矣!” 蔡京:“且不说金国究竟是盟友,还是饿狼,那在西门大官人眼中,大宋是什么?” 咬牙切齿的西门大官人,昭示着蔡京已然怒了。 西门卿一时沉默。 小名系统:[一块肥肉!大宋就是一块肥肉!] 蔡京见西门卿无言以对,傲然道:“我认为大宋是一只吃饱歇足的猛虎。即便金国是饿狼又有何惧?” 小名系统:[大宋吃没吃饱不说,你蔡京一干奸臣,肯定是吃饱了的。] 西门卿回答蔡京之前的提问,“然我觉得,大宋乃似一头脑袋和躯干吃的痴肥,踩地的四肢却瘦得稻草秆一般纤细的肥猪。” 猪脑袋是宋徽宗和蔡京为首的‘六贼’,朱躯干则是大宋官吏,稻草秆也是底层百姓。 如此比喻,可谓毒辣。 “咵嚓!” 蔡京将手边茶杯掷在地上,碎片四溅。 “那你西门大官人呢,是这头猪的头、躯干,还是四肢?!” “西门大官人这几年生意做得可大了去,赚得也多了去,你吃饱了吗?难道你是稻草似的四肢?!” 西门卿默然不语。 片刻后,道:“我欲做喂肥四肢的农夫,然遭人抢了食盆。” 蔡京冷哼一声:“哼,我以为你西门大官人今日来见本官,是来当一次谏臣的呢!” “原是求到本官头上了?” 蔡京终于是恼羞成怒了,但难道他乖巧乞求,他蔡京就会放弃参与抢夺盐场吗? 做梦时在说什么胡话呢! 西门卿看着强撑精气神,“谏臣要当,盐场一事也愿太师援手。” 他是谏臣,那谁为君王?蔡京吗? 蔡京讥笑一声,“哈。朱太尉所言不差,你当遵命,进上精盐。” “就算盐场赚得少了,亦还有诸多生意进项,于西门大官人而言,九牛一毛尔。” 西门卿只是说:“太师可知,仰赖盐场而活之盐民、盐商,多达三万余人。” “在下诸多生意,也养着诸多人口,岂能天长日久供养三万盐民?” “若盐场不可盈利,天长日久,盐民如何得活?” 蔡京并不理会,反而面露快意,“西门大官人自行想法儿罢,本官无能为力。翟谦,送客!” 西门卿欲再求,蔡京已离座而去。 “西门大官人,请吧。” 往日笑脸相迎的翟大管家,这会儿也跟他的主人一样,冷眼相待了。 西门卿和一直咬牙未语的武松,起身离开太师府。 出门后,骑马回去包下的旅店。 一路上,都没听到系统提示蔡京的羁绊值点数变化。 西门卿:[无论好坏,只要因我今日的劝说,而让蔡京的命运轨迹有所偏移,羁绊值都会变动。] [但如今一点动静都没有,果然是失败了。] 小名系统惊讶到了![导游,你居然是认真在劝蔡京,而不是走个过场?] 西门卿似真似假道:[万一蔡京像后世某些营销号洗白的那样,是一个千古名臣,只是身不由己呢?] [若能就此避免之后的靖康之耻,岂非大功一件?] 小名系统:[……你居然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啊。] 写作理想,读作妄想。 半路加入的公孙胜在堂中等他。 西门卿走过去坐下,公孙胜倒了一杯清茶,推到面前,端起啜饮一口。 公孙胜:“大官人接下来欲如何?” …… “【时人歌曰:冬雪苦难留,盐作皑皑白。又歌曰:长宽九九,积盐三尺,九百亿莽莽雪。 帝大恸,兼大怒。书《权奸论》,斥京勔之流如落雷。遂怒走开封。】 这里是太·祖录中很有意思的一段,历来被各种解读。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卿卿见过蔡京出来后,开封城里有歌谣传唱以盐充雪的事。 卿卿为三万盐民即将衣食无着一事,悲痛万分,又对朱勔蔡京狼狈为奸一事,勃然大怒。于是写出《权奸论》一文,骂得蔡京朱勔之流像被雷劈一样。 然后怒而离开开封。” “最后一句:遂怒走开封,也有人将‘走’字理解为逃走之意。 为什么要逃走?因为他大骂了蔡京朱勔之流。也有说还因为城中传唱歌谣一事,有野史记载,歌谣一事,是卿卿暗中指使。” “其实还有一个争议点,那就是卿卿离开的时间。 还记得他为何进京吗?是来朝见谢恩,外加参加冬至节宋徽宗郊天典礼的,在此典礼上,宋徽宗改元重和。 那卿卿是参加完郊天典礼后,才怒走开封,还是提前就离开了呢?各处史料记载不尽相同,有前有后,还有模糊没提的。” “卿卿写的《权奸论》,网上就能搜到,我看了之后,只想说:别骂了别骂了,孩子都被骂傻了! 据说当初没能上教科书,就是因为骂得太狠,怕教坏小孩子(狗头)” …… 西门卿不知道后人的议论,此刻的他,正骑马飞驰在回清河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揭竿而起】感谢在2023-03-10 02:08:54~2023-03-11 23:1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61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豁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除权奸,救万民 ◎反了他!◎ 返程途中换马歇息, 公孙胜执着拂尘,以一种期待又激动的兴奋表情,看着西门卿。 西门卿被公孙胜灼热目光注视, 想忽视也难,“一清先生, 可有话要问?” 公孙胜不曾委婉, 迫不及待开口:“西门大官人, 您在东京城里那般一番作为, 可有想过之后该当如何?” 公孙胜这话,也是武松及一干兵士想要问的,于是目光都投了过来。 西门卿好似不解其意,“一清先生是指?” 公孙胜:“大官人先是借暗探人手, 在东京市井民巷间传播歌谣, 将朱太尉以九百亿斤精盐充冬雪, 造长宽九里四时雪景一事, 散播得人尽皆知。” “再是写《权奸论》, 言勔、京之流‘戚戚小人却担以重任’,骂其乃是‘狗彘鼠虫之辈’,‘苍然老贼、皓首匹夫’, 极尽唾骂之词。” “如今圣上郊天大礼也不去见证, 便出走东京,日后该当如何?” 武松并非愚钝莽夫, 事后再去想面见朱太尉时, 哥哥言行微妙的不同平常。 不言其他,见朱太尉时的言语应对, 放在常人身上也算应对得体, 但以哥哥素日的思维敏捷, 就未免稍显迟钝。 但如今想来,或许哥哥当时便是有意为之,好叫朱太尉的心思全然暴露在十三省提刑官面前…… 哥哥如此,竟是在图谋甚么…… 西门卿带在身边护卫的兵士,皆是提刑所下辖兵士中的精明好手,也都是他能全然信任的。 如今在这四野开阔的荒郊官道,没有隔墙之耳,他也没甚么不敢说的了。 “一清先生,你如何看待当下世道?” 公孙胜一甩浮尘,“天下失政,奸佞当道,民不聊生。” 三个词,就概括尽世道现状,看似轻飘飘飘,但身在其中之人,才知晓这三个词之下的惨惨白骨、淋淋血泪。 这一行人都是平民百姓,即便是豪富如西门大官人,也非是不知民间疾苦者,都能体会到公孙胜言简意赅中的悲惨。 武松接过话来,举例往细处说:“近在眼前的,因西城所勒索,八百里梁山泊周边百姓,被逼得难以求生,只得投上梁山为寇。” “再有南方传来消息,东南流传着一种‘吃菜事魔’的宗教,参加者不饮酒、不食荤,对贫困者率财以助,贫苦民众踊跃参加。 背后恐有人操纵,借此聚集人手,意图起事。” 武松已经近乎在直说:现在天下不太平,起义将不会是稀奇事,哥哥你若想起义全在情理之中。 西门卿深受感动,这时公孙胜也道:“大官人,若依朱太尉所言,盐场所产之盐恐需一粒不剩全部进上,彼时三万盐民又将如何?” “赖以生活的盐全被夺走,又无耕种之地,三万盐民将衣食无着!” 西门卿此时的表情,是毫不作伪地感到愤怒,“九百亿斤盐,晒制千年方能全额进上。然盐民岂能不吃不喝、不老不死晒盐千年?!” “或许朱太尉那厮并不在乎数量多少,只是想要谋夺盐场为其所有,日日夜夜为其晒盐,却不愿付给盐民衣食!” 当今祖上便是被部下黄袍加身,此刻武松也愿为哥哥去做此事! “诚如一清先生方才所言,在哥哥一番侠义言行之后,朱勔和蔡京那厮及朝中奸佞之流,必已记恨哥哥甚深,岂会放过哥哥?” “恐怕不出几日,就要寻个由头免了哥哥的职,再罗织罪名问罪,并且夺走两个盐场。” “到那时,哥哥欲庇护盐民也将无能为力,那三万盐民又能有好日子过?良民百姓尚且被夺去田地,沦为官府的佃户,盐民岂非要为奴为婢?” “届时三万盐民,如何得活?!” “哥哥,为三万盐民生存计,干脆反了他!” 随行护卫的二十兵士,无一人是愚钝痴傻的,早已有所预感,此时被武提刑一朝点明,愣怔几息。 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纷纷表露支持:“大官人,我周六此生只认您一人为上官!如今您将遭免职问罪,我是决计不服的!” “是极!俺也不服!如武提刑所言,何不反了他!” “反了他!大官人英雄侠义、慷慨仁厚,岂能叫东京城里那帮子奸佞,给欺凌了去!” “大官人为三万条盐民性命着想,也该反了他!” …… 一时间,在这荒野官道上,众人皆高呼造反起事! 待群情激奋稍缓,西门卿才抬手下压示意安静,众人瞬间停下呼喊,期待的眼神聚于他一身。 西门卿神情郑重,道:“世人皆知西门大官人豪富,然确有其事。因此便是朱勔那厮叫我献上两个盐场,若他能善待三万盐民,我双手奉上亦不吝惜。” 公孙胜:“正如大官人在《权奸论》中所言,那等硕鼠之辈,穷极榨取民膏之能事,视天下之民为奴为婢也。岂会愿意负担盐民?” “恐只会极尽剥削之能事,哪管盐民死活!哪管百姓死活!” 西门卿深以为然:“一清先生所言有理,朱太尉之流,行强盗之举,却又遮遮掩掩,不愿为盐民负担!岂会善待盐民?” “天下失政至此,然权奸之过也,不除权奸,无以救盐民,更无以救万民!” 第162章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 二十人众,齐声高呼:除权奸,救万民! …… 再次待群情激奋稍缓,西门卿才道:“既各位有此锄奸救民壮志,我便忝为领头,带领各位除权奸、救万民!” 武松首先道:“吾愿追随大官人!” 随行中一人领头,单膝跪地抱拳效忠:“百户周平携手下百户兵士,誓死追随大官人!” “百户吴材,领手下百户兵士,誓死追随大官人!” “小旗郑五,携旗下十户兵士,誓死追随大官人!” “王二愿誓死追随大官人!” …… 一时间,百户代表手下百户兵士,小旗代表旗下兵士,兵士代表自己,在场二十人纷纷宣布追随! 西门卿上前,弯腰挨个将兵士们扶起来,拍拍他们的肩膀:“诸位信我,我亦不会叫你们失望,我必带你们除权奸、救万民,不成功不罢休!” 最后,就连公孙胜,也一扬拂尘,同样单膝跪地:“公孙胜愿追随大官人,除权奸、救万民,此生矢志不渝!” [‘入云龙·公孙胜(ssr)’羁绊值增加2点] [‘入云龙·公孙胜(ssr)’羁绊值:100点!] [三年了啊,终于满点了!] 西门卿上前,同样双手扶起公孙胜,“一清先生快请起,你我不过同道中人,不必行此礼。” 公孙胜却道:“我公孙胜愿追随大官人,亦愿认你为主,任凭驱使!” 西门卿:“使不得使不得!” 两人客气过一番,最终还是确定下主从关系。 又过去片刻,众人情绪稍缓,冷静下来后开始谋划以后。 西门卿分析道:“圣上郊天近在眼前,朱勔与蔡京之流暂时不会动作,只等高高兴兴郊天回去,赐宴百官热闹过后,怕就要生事了。” 公孙胜:“大官人言之有理。如今我们在郊天之前就离了东京,还有时间早做打算部署。” 虽早有打算,但今日商定大事,只是顺势而为,却在这荒凉四野的地界成了事。 西门卿也顾不上讲究了,当即翻出一个箱笼,又从箱笼中翻出纸笔。 就在箱笼上铺陈纸张,蘸墨书写起来。 片刻过后,一封书信写就。 又过片刻,又一封书信写就。 如此,写完三封书信,分别装入信封并封口。 西门卿将一封书信递给其中一个兵士,“周安,稍后岔路时,你便离队前往沧州盐场,将此信交予吴用吴先生。” 周安接过书信贴身放到里衣中,他娘专门给他缝的装钱贵重物的内袋,“属下必将信原封不动送到吴先生手中!” 西门卿又将一封信递给另一个兵士,“吴源,将此信送之无棣盐场应伯爵应管事和云理守云统领手中。” 吴源接信领命:“属下必将信送达!” 西门卿再朝一名兵士,递出一封信,“郑五,再过三日就是每月船队南下时候,你先往沧州盐场港口,搭船南下,再从长江乘船入巴蜀,将此信送至制糖厂白赉光白管事手中。” 郑五接过信,“大官人放心,属下必将信送至白管事本人手中。” 一切初初安排妥当,也歇息好了,于是再次启程。 到下一个岔路口,官道一分为二,周安、吴源和郑五各自带着信,往另一条路飞马而去。 西门卿则继续往清河县疾驰返回。 …… 不到两日功夫,第三日午后,西门卿、武松和公孙胜等一行人,就飞马入了清河县。 吴月娘接到禀报,满心疑惑地与儿子西门辰迎出来,“圣上郊天的日子还未到,官人怎就回来了?” “恐是没有参加郊天大礼。”西门辰若有所思,“然而如此大事却缺席而归,恐生大变。” 西门辰翻年便满四岁了,已经长的健壮有力,得益于那一粒基因丸,不仅身体得到加强,脑力也得到开发。 不到四岁的年纪,已经是一个小小神童。 吴月娘好笑地揉揉儿子头顶,“你这老气横秋装大人的模样,真是好玩又可爱。” 西门辰无奈地摇摇头,顺带摇掉了头上母亲的手,“娘,我哪句话说的不对?我哪里就好玩了?” “小小年纪,就聪敏懂事,可不就好玩吗?”西门卿跨进院子就听见儿子的话,逗趣道。 “爹,一路辛苦。”西门辰嘴上懂事地说着关怀的话语,两只胳膊却已向父亲张开。 西门卿几步上前,弯腰双手穿过儿子腋下,将人抱起抛了抛,“嗯,辰儿在家没有瘦,看来有好好吃饭。” 西门辰手臂环在父亲后脖颈,“爹,我即将年满四周岁,自然会好好吃饭。 “对了,爹,您怎么这时候就回家了?” “事出突然,须得从长计议。”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1 23:14:05~2023-03-14 23:1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过路的黑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 10瓶;哦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起事前 ◎搬家沧州◎ 西门卿一行午后归家, 吴月娘收到禀报,估摸他们还未用上午饭,早已吩咐厨房煮上两大锅索饼(面条)。 第163章 面条煮熟, 淋上肉末臊子,满满两大盆端到前院来, 小厮们给西门卿等人和兵士们, 都满满地捞上一大碗。 冬日天寒, 连汤带面热乎乎一碗, 唏哩呼噜吞下肚里,浑身由里而外都舒坦起来。 等西门卿他们吃过面条填饱肚子,与武松一道住宿的鲁智深听闻消息,也赶了过来。 此时齐聚一堂, 依主宾次序坐在厅中。 “……如此这般, 事情已是无可转圜。”西门卿将事情前因后果, 都细细道来。 事情重大, 西门卿让吴月娘也了留下来。 西门辰小家伙儿, 亲近父母亲不愿被抛开,独自跟着丫鬟仆妇去,坚决要求之下也得以留下。 此时西门辰已经从母亲怀中, 转移到父亲膝头。 小小一个并不乱动, 挺直小腰背端正坐在膝头,听得很是认真, 那模样竟然有两分其父威严。 西门辰听完, 当即开口:“大丈夫立世,不止吃喝安枕而已, 需得立一个志向、奔一份恒业。”说的头头是道。 “爹, 你们除权奸、救万民, 是比一家一室的志向和恒业,更加恢宏的壮志和大业!” “爹,我支持你们!” 吴月娘听得西门卿要造反,虽说她必然会听从一家之主的决定,但还是极为惶恐。 怎就被逼到造反的地步?那可是造反啊…… 此时听到儿子这样说话,才发现她竟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胆大。 “我也都听官人的!不管你做甚么、去哪里,我都不离不弃跟随!” 公孙胜看着如此胆大有志的西门辰,暗道:果不其然,如此万民有望矣。 “大官人有如此妻室和子嗣,便有了一面后盾,不必忧心后顾之忧,尽可一往无前也!” 西门卿将手掌罩在西门辰头顶,轻柔抚摸,又看向吴月娘,也很欣慰:“有妻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虽说他的大道大业路上,即便孤身独往,他也将一往无前,但如今有家人支持,岂不也是一桩幸事。 在场都是已经宣誓追随效忠者,只鲁智深留在清河,当时没在场。 此时听得也一腔热血澎湃!“除权奸,救万民,也算洒家一份!” “洒家受那高太尉一场鸟气,终是到了加倍讨回的时候!” 鲁智深还是鲁提辖时,就常常锄强扶弱,如今一朝得以光明正大去替天行道,除权奸、救万民,只觉心胸倏忽开阔起来。 除权奸,救万民,正是他心中所想! 公孙胜哈哈大笑,“我们都知智深和尚侠肝义胆,我们同道中人,自当同往!” “对,同道中人,我们同往!” 兵士们也纷纷畅笑道。 西门卿笑道:“你我结拜兄弟,自不会落下二弟。” 否则就不会让花和尚留下来了。 如此这般,再次确定了要起事,除权奸以救万民的决议。 如今时机却还未到,需得事先谋划一番。 西门卿:“虽然贪婪如朱勔那厮,强征盐场未来千年的精盐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但毕竟还没逼上眼前来。我们就此起事,未免不够师出有名。” “且仓促之间,也难免有所疏漏,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这是我绝不愿看到的。” “在场诸位,以及之后愿意跟随之人,性命宝贵,能兵不血刃就最好。” 在场众人,尤其是众兵士,闻言更添一层忠诚信服。 他们自然是敬佩于大官人的德行,相信大官人能带领他们奔出一份大业,于是才誓死跟随。但谁愿意功业未就,而身先死呢? 大官人看重他们性命,并愿意为之费心筹谋,如何能不感动。 西门卿:“因此,赶在圣上郊天结束、朱勔之流发难之前,我们还可做些准备。” 公孙胜代表众人开口道:“全听大官人安排。” 若造反起事是一盘棋,那么在西门卿的心中,这一盘棋已经执棋落子,下到半程了。 “朱勔、蔡京之流若要发难,首先必会免去我的官职。如此我成为一介白身,无权无势,就可任由他们搓圆捏扁了。” 在场两个提刑所百户周平和吴材,是两年前西门卿亲手提拔任命,先前虽有本事却一直遭到打压,也可知他们也没甚么人脉势力。 又因根基薄弱,且全心跟随,才会愿意以百户之身,随行护卫西门卿去东京。 此时周平和吴材对视一眼,之后两人离座站到厅正中,向西门卿抱拳行礼表忠心: “任他是哪个的旨意命令免职,任他是哪个皇亲国戚接任,我们都只认大官人一个上官!大官人在哪,提刑所衙门便在哪!” 其余兵士也纷纷离座表忠心,西门卿赶紧道:“我们真正共事也已有三年多,互相了解甚深,我岂会不信你们?” “不必如此多礼,快回去坐下。” 兵士们闻言,俱都纷纷退回落座。 西门卿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免去了官职,之后怕是就会强征盐场精盐,一粒不剩都征去却不会付半文钱。到得那时,我尚且有其他进项得以维生,可盐民们就要衣食无望了。” 厅中众人皆齐点头,深以为然,若不提前准备,那时就将束手无策,任由宰割了。 “所幸我们决定采取行动,以反抗朱勔之流的勒索。” “然而,诸位大多去过两处盐场,从清河到无棣盐场,骑马得要四五日功夫,到沧州盐场,再加一二日功夫。” 第164章 “两地相距稍远了些,初起事时,不便两处快速策应。” 公孙胜作为一个云游道士,脚步遍布大江南北,也知两地距离: “顺济水而下,清河县与棣州无棣县无棣盐场,中间倒只隔一个齐州。可从清河到沧州盐场,就隔了齐州和棣州。” 沧州盐场位于盐山和长芦镇一线的东北方,在沧州中部。无棣盐场则位于棣州北部,与沧州、滨州近邻。 两处盐场间,跑马大半日的功夫,距离已经算近了,二者可以互为犄角、互相策应。 但和西门大官人的清河县大本营,中间还隔着一个齐州。 初起事时,确实策应不便。 保险起见,要么舍盐场取清河县,要么舍大本营取盐场。 对此西门卿早有取舍,“我打算带着妻小搬去沧州,清河县主宅此处,关门插锁,再留下一二老仆,不时来看一看即可” 他做出这个取舍并不难: 一、沧州是边界军州,与辽国相邻; 二、沧州临海,他在沧州有盐场、造船厂、海港、炼焦厂、土高炉、水泥厂、砖厂等。 又是西门辰率先道:“我跟爹去沧州!” 吴月娘紧随其后,“我之后就去理一理府中婢仆,愿意跟随的便一起带上,不愿背井离乡的,便发放一年月银遣散出去。” 眼下是众人商议,都可踊跃发言,武松便也补充道:“事关重大,为求保密,最好找个说辞,先收拾行李箱笼。临出发前再问谁愿意跟随,却也不能说实话。” 吴月娘颔首赞同:“三弟所言有理。我只说两个盐场生意发达,官人欲搬家定居沧州,也好全心经营盐场。” “家中的婢仆若要细问,我敷衍过去,或者训斥两句,也就不敢再问了。” 主家的家业营生,哪有婢仆置喙的余地? 西门卿也颔首夸赞:“月娘你的想法可行,你料理内务一向周到,搬家收拾一事,我就全权托付你了。”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事已至此,吴月娘也死心塌地跟着她家官人走了。 “官人,你且宽心,不必担忧内宅事务。” 兹事体大,官人还有许多事情要部署,许多人脉需得联系,她也只能把内宅顾好。 西门辰也小脸严肃道:“我也来帮娘。” “……行,先谢过辰儿了。”吴月娘笑道。 西门卿摸摸儿子的头,继续安排:“二弟、三弟还有一清先生,都没有家累,跟着我们一道走便是。” 随后转向厅中的兵士们,“至于你们,没有家累、愿意跟随者,就走第一批跟着一起过去。若有人追根究底,就说盐场承诺了丰厚月钱,不在提刑所干了,到盐场当护卫去。” “有家累、愿意跟随,且能轻易搬家者,为防惹眼招嫌,就走第二批。 尽量走得无声无息,若人问起,就随口找些说辞:回老家去、投奔亲戚去,都是随口的话。” “时间紧迫,事又机密,能出走两批就到极限了。剩下若还有愿意追随者,沉默隐藏下来,等到起事之后,或再来投奔。” “又或继续隐于清河,时机到时,在城里策应,里应外合之下便能轻易拿下清河县城。” 西门卿的安排可谓周到,前两批愿意跟随者,不必说是忠心耿耿。 周到在于对后续之人的安排。 落在后面的那部分人,大多不是不够果断、便是不够忠心,但即便是这一类人,西门大官人也没有放弃。 不够果断者,可以等到起事后,观察起义军势头,若势头好,便可去投奔了。 剩余不够忠心者,等到起义军打到清河县了,那时无处可去,便也能在城里策应,里应外合,可以省下许多事情。 公孙胜再次暗叹:西门大官人之宽宏大度,之谋算周到,眼下就可见一斑。 在场百户、小旗和兵士一众人等,虽没有想到公孙胜这般深刻,却也隐约觉得西门大官人安排周祥。 纷纷附议:“我定是要第一批跟随大官人走的!” “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当然也要第一批走!到时叫上跟俺一般,又信得过的,做个伴一起走!” “那我便第二批走,也联络上那些有家累,但能轻易搬家的。” …… 等众兵士讨论过一番之后,西门卿才道:“稍后此处家事安排妥当,我和武提刑便去提刑所衙门,傍晚召集提刑所十五名百户、三十名总旗。 至于小旗三百名,便不统一召集,由总旗带上信得过的小旗前来。” 公孙胜听着,感叹西门大官人从始至终,行事可说是机密无缝。 自从确定起事后,除派出去三名绝对可信的兵士去送信,其余人便都没再单独行动过,全在他眼皮之下。 接下来也是,去提刑所衙门召集人手商议,这些兵士自然也是要随同的。 西门卿决定道:“兵贵神速,明日再逗留一日夜,后日一早第一批便出发。” 至于说走的太仓促,毕竟谁家决定搬家到搬走仅用一天,如此会引起怀疑?泄露了机密? 哈,那就高估大宋如今的绝大部分官员了。大宋失政糜烂至此,官场上又还能找出几个机警又忠心的? 何况清河县可是他西门卿的地盘,不是甚么龙潭虎穴,便是知县李达天发现兵士大量调动,问起来时,他一句缉捕凶犯就能搪塞回去。 第165章 只要不公然举反旗,攻打衙门官署,只是兵士出城,便无需杞人忧天。 之所以走得又快又急,主要是因为这次赶路不骑快马,得要十多日。 等赶到沧州盐场,起事之前又还要策动。 虽然已经给吴用去信,相信那边会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可也有些事需得他到后亲自去做。 西门卿继续说“再就是出城去往沧州这一路上,需得注意的事项……” 可起事也非小事,方方面面都要安排妥当。 于是之后西门卿一众人等,又就出城时、赶路途中、到达之后,一些事项进行商议确定。 等到一应事宜都商定好之后,日头也已西斜。 于是一众人等又转场至提刑所衙门。 提刑所最大的两个官儿,一个正千户是西门卿,一个副千户是武松,两人又都非庸人,整个提刑所早已在他们掌握之中。 于是一众百户、总旗、小旗,共计百来人出头,聚在提刑所衙门内集会,竟是半点风声都没有透出。 依旧是那个流程,西门卿说完时,都没用得上先前那些兵士引导,下面就自发喊出了口号: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一开始口号还不齐,几声之后就渐渐合成一股声音:“除权奸!救万民!” 群情激奋之下,这股声音如狂风、如洪流,如山岳崩塌,气势宏大! 尽管提刑所衙门占地大,又坐落在僻静大街,没处于市井之中。 可据说这天傍晚,也有一些人家,隐约听到了几声呼喊,只是呼喊的具体字句听不太清。 …… 在四野荒地的官道上决议起事之后,西门卿送出了三封信。 最先送达的是第一封信,到了智多星吴用手中。 吴用一看信封,竟是他们约定的,绝密大事方才使用的暗文编号信封! 瞬时就绷紧了筋骨肌肉,先是看一看信封、封口,确认都完整无缺,方才撕开,取出信纸看起来。 从头看到尾,不漏一字一句,看完后信纸夹在指间,激动得浑身轻颤! 送信的周安见对方看完半晌没有说话,心中嘀咕道:大官人叫我来送信,可这吴用先生怎么半天不开口?莫不是这人有不妥…… 就在周安思索该当如何应对时,吴用终于开口:“周安兄弟,信已收到,你暂时留在盐场罢,等待大官人前来汇合。” 说完就出门去,来到隔壁办公间,因船队明日就要出港入海,林冲、谢希大、祝实念和常峙节四人恰好聚在一起商议事情。 吴用首先将信递给林冲,林冲接过来看完。 谢希大见此赶紧抽过来:“信中写了什么?怎林统领都看得屏气不敢出了……” “谢二,你还说林统领,你还更夸张哩!我来看看,究竟是什么……” “我来看看!是什么……” 如此四个人看完信,比较表现的话,反而是最开始的林冲反应最沉稳。 待四人情绪稍微平复下去,吴用就开始指挥:“常管事,趁此时机,大量购置一批石炭。不必再顾忌怕露出马脚,只管尽全力购得最大量!” “铁矿也是,哪怕矿场狮子大开口要两倍价格,也要尽量多购得!” 常峙节郑重点头:“明白!若问起,我就随便扯一个谎应付过去便是。” “不过高炉炼铁也不一定要铁矿石,废旧铁件如农具兵器,都能重新冶炼……” 吴用直接道:“我知你在兵屯有些门路,仍旧是那句话:全力施为!尽可能多的淘换来废旧铁件。” 说完又看向林冲:“林统领……” 林冲对上吴用的目光,严肃地颔首,“我会立马调回护卫队,往大官人来路上布兵,以接应大官人。” 沧州盐场如今的护卫队,已经超越了三年前西门卿预估的一个师的兵力,达到了一万五千人。 这一万五千人配备全套精钢的军备,战力也在不断地剿匪(土匪和贼兵)中得到历练提升。 一万五千人的护卫队,自然不可能全部陈兵盐场。 其中三千人轮换护卫盐场,剩下的分散在各个山头‘土匪窝’里,眼下得要调动起来了…… 吴用又看向谢希大:“谢管事,大局稳定就靠你了,在此紧要关头,万不可生出事故。” 谢希大整个人已是全阵以待,“加亮先生放心,盐场各项物资调度清点,内外管束,我会更加抓紧!” 如此就只剩下一个祝实念。八千盐户,约三万盐民,便是由他在管理。 此次起事,重中之重便在三万盐民。 吴用盯着祝实念说:“起事一事,自然要等大官人到来才能成事。可在此之前,一些准备我们却是要做好的。” 祝实念也深知责任重大,“自然。” “那我们便来商议列举……” …… 无棣盐场,应伯爵拆开了第二封信。 与沧州盐场收到信后一样,各人反应大差不差。 “加紧烧制水泥!” “加紧烧制红砖!” “紧要关头,盐场里切莫横生事端!” …… 当第三封信走海路南下,又走水路西进巴蜀之地,来到白赉光手中,并被他拆开时,已经是半月之后。 信中只有一个意思:早做准备,万万当心,情势危险时,以保存安危为先。 第166章 白赉光自然听大官人的话,但他想试一试另一条路。如果行不通,他就及时撤退。 ……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4 23:13:49~2023-03-15 23:0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过路的黑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咖啡双份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起事中 ◎人人都是赵二五◎ 赵二五原是盐山县赵家村人, 在他幼时,家中有十来亩田地,算是村中富户。 幼时的他无忧无虑, 未曾知饥饿,不曾晓劳苦。 可是后来黄河决堤改道, 家中房屋和田地尽数掩埋于泥沙之下。 爷奶和爹, 也长眠在了退滩地下。 他母亲拉扯着兄妹三人, 啃树皮掘草根, 在黄河退滩淤流之处开荒,终于在累得咯血后,开出来二亩地。 家中终于再次拥有了田地,赶紧种上粮食。 可因为要交明目繁多的赋税, 一年到头收获的粮食, 甚至吃不到开春去。 大多时候依, 他们旧啃树皮、掘草根, 日子也没有好起来。 但到底家中有着二亩田, 心中有了一个盼头。 可是后来官府说废堤弃堰、荒山退滩、大河淤流之处,都是官府公田。 差爷来到家中,告知他们:家中二亩田地, 自此回归官府了!要感恩朝廷, 没有叫他们补交田祖。 赵二五他日思夜想,总也不明白。 家中原来的五亩田地被水淹了, 他娘于是在原来的地方又开荒出来两亩地, 耕种成了熟地肥田,他们也交了田赋和人头税各种税赋。 怎就要感恩朝廷, 没叫他补交田祖呢? 怎就不是他们的地呢? 怎就成了官府的公田呢? 赵二五一直没明白, 然后他成了官府的佃农。 佃农赵二五依旧勤快肯干, 他早出晚归,侍弄着官府的二亩田地。 可是他再如何勤快肯干,地里收的粮食,总也不够交纳官府收取的田租,一年到头,反倒欠了官府租子。 作为官府的佃农,向官府缴纳田租,也是理所应当。 可赵二五不明白,他都是佃农了,为什么依旧要交纳各种名目的赋税? 赵二五不明白,他怎么想都不明白。 只有眼看欠官府的债务,一年一年往上累积。 尽管他为还清债务,在耕种二亩田地之余,还去和同他一般的佃户抢着开垦退滩淤流荒地,又去打短工、下苦力。 还是没能让债务停止增长。 某一天晚上,他觉得他这一辈子、或许再算上下辈子,都还不完欠官府的债务了。 他也将死在某一日的饥饿里。 赵二五预感他了他的命运,可他依旧耕种着田地,等待着某一日死亡的造访。 他觉得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就像他身边许多和他一般的佃户那样。 饿死、累死,下苦力时被货物压死,或者走路时倒进路沟里去。 …… 忽有一天,官府的差爷传话来,叫村长去衙门议事。 村长议事回来,说是自此之后他们就是盐民了。 有人哭嚎,不愿落入贱籍盐户,还要做耕种的民户。 赵二五和大多数人一样,安静地接受了身份的转变。 哦,自此之后就是盐户了啊。 这没什么,总归做农户也没有自己的田地,那当盐户又有什么不好呢? 之后有盐场的管事下来选工,赵二五因长得高大,被选做第一轮的盐工,到时去盐场做活。 到了那一日,赵二五按照盐场管事的话,作为五百盐工中的一员,到盐场去做工了。 然后他见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高得齐天的红艳城墙,巨大平整的灰青石板(水泥路面)。 然后赵二五发现,当盐工干活,比种地,比下苦力,都要轻松,他愿意日日都做盐工! 管事的说:伤口撒盐最疼,他们整日踩在盐卤水中,脚上皮肤会被腐蚀,那时会很疼。 赵二五低头看了他的一双脚,整个脚底板已经结成整块茧子,就是走在林间,都不惧枯枝尖刺硌脚。 被盐卤水浸泡想来也没甚可怕的,就算日后茧子泡得薄软,腐蚀皮肤,那时肯定也已经习惯了。 赵二五做了大半日工,一直饿着的肚子虽然更饿了,但还能忍耐。 这时盐场管事叫他们下工,他和盐工们都很高兴,下工竟然这般早! 管事却又说:“去食堂吃了饭,就立刻离开盐场。明日早些来,食堂有早饭吃,不要钱。” 赵二五走在盐工中间,将信将疑来到食堂。 他就看见了宽敞空旷的食堂里,有堆得山似的馒头! 听从指挥排队,轮到他时,他也拿到了属于他的两个拳头大馒头,与一碗粥,那粥竟然能见着米粒! 当混着麦麸的黑面馒头入口时,赵二五口中涎水直涌,立即湿润并分解了馒头,没咀嚼两下,就咕嘟吞入腹中。 直到两个馒头都下肚,赵二五才真正确认,他竟然吃到了馒头! 成为官府佃农后的第三年,他第一次吃到馒头,第一次喝到有米粒的米粥。 赵二五第二日天不亮,就到盐场外来等着了,尽管如此他也不是最早的。他到时,盐场外已经等着百来人了。 第167章 盐工们都一样,怕来晚了就没有管事说的早饭吃了。 “要是今早也能吃昨天那样的馒头,再喝上一碗米粥就好了。” 赵二五也是这样想的,他还在心里念叨:如果能一直吃到馒头,喝到米粥,我愿意干一辈子盐工。 赵二五的祈祷应验了。 晒盐忙季的那四五个月,他每天都吃到了馒头,喝到了米粥。 甚至初一十五那两天,还吃到了两顿米饭,两顿干的白米饭啊! 盐工们下工回去路上,都不敢相信:“我竟然过上了顿顿有饭吃的日子!只要去上工,就有一日两餐下肚,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赵二五也这样觉得。 能吃上饭之后,赵二五又不想等死了。 他开始担心忙季过去,不来盐场做工时,又要没饭吃了。 可到了放假那日,盐场竟然要给他们发过去五个月的工钱——整整一千文钱! 盐民给盐场做工,不但供一日两餐,竟然还有工钱! 赵二五从管事手中接过叮铃作响的十串铜钱时,忍不住蹲到地上,不停地狠狠亲着铜钱,还止不住地流泪。 却不会有人来笑话他,因为像他一样激动的,放眼望去并不少,甚至嚎啕大哭者都不在少数。 …… 赵二五对生活逐渐重新有了盼头。 晒盐忙季,他就在盐场做工,听管事的话,早出晚归勤做工,多思多学做好工。 淡季时,他又去盐场码头做苦力,背盐运盐,按数量结工钱,虽然很累,但每天挣的比忙季时还多。 两年过去,他终于还清欠官府的债务,还攒下两贯钱。 有了钱,他就打算请媒婆给他说亲。 他想要娶上一个娘子,生上两个孩子,然后一直在盐场做工,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度过余生。 若是娶了娘子,肯定就不能再住在这只有一间房的窝棚里。 于是赵二五开始筹谋建房。 就在在这时,盐场宣布,要给优秀盐工分房! 就是分盐场外围,那些建得整整齐齐的,比城里房子还坚固漂亮的红砖瓦房! 赵二五因为过去两年表现优异,分得了一套‘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红砖瓦房。 同他一样,第一批分得房子的共有一百人,这些人时刻都沐浴在其他盐工的羡慕目光中。 不过旁人也只是羡慕,因为房子还在不断修建,表现好了以后也能分房。 第二批,第三批,……第五批,后来又有近两千户盐户分到了房。 曾经活着等饿死的赵二五,能吃饱饭了,住上了不惧风雨可住百年的红砖瓦房。 还娶了一个娘子,又生了一个孩子,刚满百日。 …… 这日,赵二五进家门时脸色奇差,赵娘子抱着白胖儿子问:“怎的?可是有甚么事?” “今日有从东京来的盐商,带来一个天大噩耗!” “甚么噩耗?可紧要?” “关乎我们性命的事,怎的不紧要!” 赵娘子抱着孩子急了:“怎么一回事,怎的就要了命了?” 赵二五恨恨地一拍桌子:“那盐商说,我们西门大官人奉召往东京去朝见谢恩,参见朱太尉时,朱太尉道是为给圣上营造夏天也能赏的雪景,要以洁□□盐充作冬雪!” 赵娘子震惊:“精盐何等珍贵,怎能用来充作冬雪!” “那些权奸岂会和你我一般作想?!”赵二五气得大口喘气,“那雪景造得又大,长九里、宽九里,这般就是三万多亩宽广了!仅仅平地积盐一尺,就得八百亿斤盐!” “可那朱太尉,竟还觉得配不上,要让西门大官人进上九百亿斤精盐!” 赵娘子闻言又急又怒:“那就毫无办法可想了?” “能有甚么办法可想?!西门大官人提议用白石灰充作冬雪,还遭那朱太尉一番发作训斥,逼着要进上精盐。” “那盐商说,即便西门大官人的两个盐场日夜不停的晒盐,也要千年才能进上九百亿斤盐!” 赵娘子觉得朱太尉那厮简直是疯了!“我们哪能日夜不停晒盐千年?” “谁说不是!朱太尉根本就是想强占西门大官人的两个盐场,却又不愿意付给我们盐民衣食工钱,于是便想了这法子。” “那盐商说这次就是最后一次来批发盐了,之后再不敢来。” 赵娘子急得想掉眼泪:“那、那盐场的盐日后不就只能白白送给那朱太尉吗?西门大官人可就得不到一文钱了。” “西门大官人赚不着钱,还能养得起我们这些盐民吗?还有一日两餐饭吃吗,还能有工钱吗?” 赵二五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盐民又不是三五个,光我们沧州盐场就有男女老少三万多盐民,还有无棣盐场,据说也有好几千盐民。” “四万多盐民,四万多张嘴,还是倒贴钱养着,哪里能养得起!更莫说工钱了。” 赵娘子原也是赵家村人,经历和赵二五差不多,也不止她,还有许多人如赵二五一般。 甚至比赵二五更苦更难的,也大有人在。 赵娘子哀哀落泪起来:“天爷眷顾,我们好难得日子好了,如今竟然又要将我们打落回去吗?” “天爷啊!你怎就如此作弄我们呢!” 相比感叹苍天弄人,赵二五反而被激出了反骨,“怪甚么天爷!要怪就怪朱太尉那鼠辈!” 第168章 “西门大官人骂得好,权奸活在世上都有害,那过着做甚么!……” 赵二五和赵娘子又骂了一阵朱太尉,却依旧没能消气。 过了四五日,西门大官人携家带口,搬来了沧州。 赵二五不过一个优秀的普通盐工,自是没有见着西门大官人的面,但据说: “朱太尉那贼厮被西门大官人骂到了痛处,不肯饶人,西门大官人的官儿也当不成了,清河县也住不下去,只能搬到沧州来。” “至于进上精盐这事,西门大官人也无计可施,只能且走且看,或许能有转机。 但转机哪那么容易就有的?好比眼前有一泡屎,你能叫狗不吃?朱太尉那贼厮,你能叫他放过到嘴的肥肉?” “权奸鼠辈!恬不知耻!” 赵二五和赵娘子一日三顿地骂朱太尉权奸之流,却也无可奈何。 眼看着盐商绝迹,眼看着精盐堆积成山。却又想着再过不久,这盐山便要被移走,运往东京,且将不会有哪怕一文钱的进账。 眼看着盐场港口沉寂下来,眼看着食堂的饭菜份量在变少,馒头里掺的麦麸越来越多,米粥里渐渐看不见米粒。 然后就在过年前——甚至都等不及让他们过一个安生年! 听说州衙里就收到东京来的邸报,西门大官人遭免职去官,且由沧州知州杜充就地拘押,即日押送东京受审! 西门大官人义弟、副千户武松,亦遭免职,同样处置。 闻此消息,盐民们惶恐不可终日。 其中有见识的盐民,则还要更惶恐: “天下人皆知西门大官人豪富,即便两处盐场遭夺,他也能当着富家翁,人又仁善,或许还能像眼下一般,即便食堂饭菜差些,总也能救济盐民一段时日。” “但显然,那些权奸并不满足两座盐场,更是肖想西门大官人的整副身家!” “言之有理,西门大官人被捉拿拘押,然后押送到东京,这一趟多半是有去无回。 如此,西门大官人的那些营生,不就全到了权奸手中?” “那到时,我们这些盐民,还能有活路吗?” “求生无门啊!莫说现在住的砖瓦房,就是衣食,怕也是没有着落了啊!” 恐慌在盐民中间扩散,膨胀,只等到达极限后爆炸。 盐民中有威望的二十几个盐民,不算隐秘地聚到一处,商量应对之法。 赵二五也是参会者中的一员。 开始商量之后,大家各抒己见,却都拿不出可行的办法。 于是就又开始骂一轮朱勔权奸之流,骂着骂着,群情愈加激愤,就像是一锅滚油,只要蹦进一颗火星子,就能燃起熊熊大火! 这时,忽然有盐民闯进来,大喊:“来了!来了!杜知州带着几十个捕快,来捉拿西门大官人了!” “真来了?!” 盐工的宿舍区,建在盐场高墙之外的外围,两千多套砖瓦房,足够将盐场靠近陆地的一侧,围得严严实实。 只要有人经陆路靠近盐场,就必须穿过宿舍区。 宿舍区由内向外,呈同心半圆环布局,甲乙丙丁四区依次分布。 “真来了!已经到丁字区了,这会儿怕是就要到丙字区了!” 如果一直在苦难中,赵二五或许会麻木地接受。 但他幼年富足无忧,后来穷困劳苦,如今美满幸福,却又即将堕入深渊。他不甘啊! 一旦尝过了日子美好是什么滋味,就再也不能接受堕入深渊! 赵二五捞起手边的瓷杯,“咵嚓!”狠狠地摔在地上,溅起的碎屑就仿佛一颗火星子,点燃了盐民这一锅滚油! “拼出一条性命,我也绝不会让杜充那厮进入盐场!我不想过回长年饥饿,只等一日饿死的日子!我不想住回担惊受怕,唯恐一日就被压死的窝棚里!” “若叫西门大官人被害,盐场归了东京的权奸,如同我们的田地成为了官府公田,那我们还有活路吗? 上天已经给我们一次机会——叫我们做了西门大官人盐场的盐民,可若西门大官人不再,谁能说上天还会给我们第二次活下去的机会?” “对!不能叫杜充那厮拘押西门大官人!” “对!我要吃饱饭!我要住红砖房!我要领工钱!”…… 呼喊声愈来愈大,直到几欲冲破屋顶! 喊着喊着,不知是谁,喊出一声:“除权奸、救万民!” 这个口号更简洁有力,于是盐民们的呼喊渐渐统一:“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情绪到时,赵二五首先冲进这家的厨房,抄起盐场锻造的菜刀,夺门而出冲在最前面,口中喊着:“除权奸!救万民!” 其他盐民随后跟上,或随手抄起长板凳、晾衣竹竿,或跑回家去抄出菜刀,然后往同一个方向冲去! 边冲边喊:“除权奸!救万民!” 领头的二十几个盐民集会商量一事,并不隐秘,正是所有盐民推举请愿,才有了这一场集会。 此时其他盐民听到动静,出门一看,或者扯住一个盐民问一问,就都知道是怎的一回事了。 于是沿途的盐民见此情景,也返身回厨房抄起菜刀,冲出家门,跟着往同一个方向冲去,边冲边喊:“除权奸、救万民!” 一开始边冲边喊口号,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第169章 等到后来,跟着冲的盐民越来越多,多到汇成一股洪流时,再边冲边喊口号就是在声明正义了。 杜充带着二十几个捕快,踌躇满志骑在马上,穿过红砖瓦房间的街道,往盐场哒哒小跑着。 “西门大官人家财丰厚,待会儿你们发财了。” “知府相公发财!知府相公吃肉,我们跟着远远地闻闻味儿就饱了!” “哈哈哈!” 哒哒。 “除权奸……救万民……” 哒哒。 “除权奸、救万民。” 哒哒。 “除权奸、救万民!” 声音越来越清楚,驻足去听去看时,洪流似的盐民已经转过街角。 他们举着流闪寒光的菜刀,扛着板凳,擎着棍棒,向他冲了过来! 杜充不及多想,下意识勒马回头打算策马逃遁。 可回头一看,背后一股洪流向他涌来! 眨眼间,杜充被包围了。 再眨眼间,两股洪流汇合。 接着杜充座下马匹,被洪流切割吞噬。 最后杜充被拉下马,跌入洪流之中。 “除权奸、救万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15 23:05:25~2023-03-17 01:3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过路的黑猫 2个;zebr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ebra 214瓶;哦豁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起事 ◎杜充罪有应得◎ “率捕快前来拘捕大官人的杜充, 在宿舍丙字区,被激愤的盐民群起围攻而死!” 接到这个消息时,西门卿与吴用、林冲、谢希大、常峙节、祝实念, 还有无棣盐场的应伯爵,以及提刑所跟随而来的十名百户, 正聚在盐场办公楼的会议厅中议事。 或者说, 是在静候杜充到来。 一旦对方下令拘捕, 盐场护卫就会一拥而上, 那时就正式宣布起义了。 可不曾想到,竟然没能等来杜充其人,反而先听到了他的死讯。 吴用见西门卿神情复杂,半晌无言, 便道:“大官人, 这杜充不通实务、罔顾民生, 擅夺农户私田为公田, 令税户成佃户;擅增公田五成田租, 使佃户负债累累;屡次勒索盐场及州中商户,一本账簿尚不能书尽其累累罪行!” “如此知州,实乃弄权作恶之权奸!” 先前西门卿与他们制定的计划里, 并无当场锄奸这一环, 眼下知州杜充却死于盐场外。 事情有变,林冲、谢希大等人都看着西门卿, 等他拿主意。 西门卿霸气飒然一笑, “诚如加亮先生所言,杜充那贼厮实乃弄权作恶之权奸。既是权奸, 理当除之!” 懊恼盐民们围杀了杜充?真是天大的笑话。 历史上的杜充其人, 因为不敢与完颜宗望的金国东路军交锋, 于是下令开决黄河大堤,令黄河水自泗水入淮,以图阻挡身后追兵。 最终非但没有拦住追兵,还致使两淮百姓被淹死二十万以上,近千万人无家可归,沦为难民。 在担任东京留守后,中止宗泽的北伐部署,切断对北方民间抗金组织的联系和支援 ,镇压义军,客观上帮助了金军扫荡占领区。 之后镇守建康,却又生变,幸而有岳飞苦守,拒金兵于外。 杜充其人,作为宋朝疆域从北宋变为南宋的关键人物,在宗泽去世时,黄河以北尚处于宋、金激烈争夺中,黄河以南依旧是宋军领地。 然后在一年半后,杜充投降时,黄河以南、汉水长江以北,则成为了宋、金激烈争夺中,长江以南才是宋军领地。 杜充,一个决河阻兵、镇压义军、投降金国,送给金国半壁江山的叛臣。 杀了他,难道不是提前为两淮千万百姓报仇? 西门卿如此霸气表态,厅中众人无不放下心来。 “权奸杜充,理当除之!” “正是此理,除权奸,便是救万民!”…… 确定了杜充该杀后,吴用作为默认的军师谋臣,代表众人开口问道:“大官人,局势有变,接下来该当如何?” 西门卿在接到消息时,心中就已经拟定应对之法。 此时正欲来一轮问策吴用、聆听对策、做出决断,把流程走一走。 就又有护卫来报: “二千盐民抬了杜充贼厮尸首,聚集在墙门外,请见大官人!” 听完奏报,西门卿赶紧起身,对厅中一众人等道:“赶紧随我一道去看看!” …… 当时激愤,热血冲头,呼喊着‘除权奸、救万民’,冲上去围拢来。 也不知谁先砍出的第一菜刀,谁先挥舞了第一棍棒,总之等到停下来时,杜充已经不成人样。 热血退去,盐民们围着杜充尸首,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怎么办。 赵二五想起来了,是他说的拼了一条命也要拦住杜充,是他抄了一把菜刀,第一个冲出去的。 于是脖子一梗,大义凛然道:“否管如何,我砍杀朝廷命官,就是犯了罪,我自把杜充这厮尸首搬到大官人面前,任凭处置!” 赵二五打破沉默后,其他人也大梦方醒一般,纷纷道:“不是你一人之过,我们也围攻出手了的。” “对,我们都有出手。即便没能挤到前面,砍上一刀,也参与了冲锋围攻,所犯同罪。” 第170章 “对啊,我们都有份,怎能叫你一人担责!” “就是就是,冲是一道冲的,砍是一道砍的,那罪责也要一道担的!” “对对,我们一起把杜充尸首抬去,任凭大官人判罚!” “一道同往!一道同往!”…… 于是赵二五他们将杜充尸首抬到盐场墙门外,请求面见西门大官人。 没等一会儿,西门大官人就走在一行人最前面,自墙门洞中出来。 他头戴毡绒帽,身披玄色滚貂毛大氅,八尺昂藏身躯,逆风而来,威风赫赫,似携雷电之威! 西门大官人龙骧虎步,片刻就到了近前,斜睨一眼横陈地上的杜充尸首,神色从容问道:“何以至此?” 赵二五出列,‘砰!’一声跪下,开始陈述事情经过: “……如此这般,我不愿西门大官人被拘捕,亦不愿盐场被权奸之流所夺,我等盐民落入衣食无着某日饿死的下场!如此莽撞之下,才围上去砍杀了杜充贼厮!” “不是赵二五一人为之,我也冲上去砍了一刀的!” “俺也砍了的!俺家的田就是杜充贼厮夺去的,如今又要夺俺们的盐场,俺决计不能忍!” “我听到动静晚,冲的就慢了,想砍没砍到,但我也有围上去助威,理当同罪论处!”…… 赵二五说完后,其余盐民争先恐后站出来,跪下高声担罪。 片刻功夫,二千多盐民,就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西门卿向前一步,“朝廷已经免了我山东提刑所理刑的官职,我再无权审问惩处你们。” 随即也义愤填膺道:“况且,杜充贪婪无度、勒索无极,沧州百姓苦其人久矣!” “杜充遭你们围杀,乃是他罪有应得,你们如此行为,也算是除权奸、救万民了!” 盐民们听了这话,知道西门大官人并不打算惩处他们,也觉得他们围杀杜充是为民除害,瞬间高兴起来。 而就在这时,吴用上前,大声建言道: “大官人正直侠义,不愿追究杜充之死,然而朝廷却不会不追究!” “大官人本就要被就地拘捕、入京受审,如今前来拘捕的杜知州又死于沧州盐场,恐怕更难自证清白了,唉!” 说到后面,神情沉痛地跌足叹气! 西门卿拍拍吴用肩膀,义正言辞之下,声音愈加铿锵有力:“我知晓加亮先生是为我操心忧虑,然而盐民们群情激愤、围杀杜充,亦是出自维护我之心啊……” 话说到此处,鲁智深往前迈一步,抱拳正欲开口。 忽然跪着的赵二五仰头,高声呼道: “大官人,眼下世道黑暗,朱勔蔡京权奸之流,所图就是大官人的家产,又怎会还您清白?您那般骂他们,他们小人肚肠必定记恨甚深,又怎会放您生路!” “大官人侠义仁厚,素来厚待我等盐民,我们切身铭记,也愿意为您阻拦拘捕的杜充贼厮,即便为此赴死也无怨无悔!” “既然大官人欲清白存活不得,盐民想安稳求生也无望!既然世道不叫我们平静过活!既然世道黑暗、权奸当道!” “那我们、何不反了这世道!” 赵二五字字重锤,声声震耳:“请大官人带领我们,反了这世道!带领我们除权奸!救万民!” 花和尚:怎么抢洒家的话? “请大官人带领,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 西门卿双手平举,向下按压,示意安静。 片刻过后,墙外恢复寂静,二千盐民人人仰头看向他,等他开口。 是反,还是忍。 西门卿先双手上抬,高声道:“各位,先站起来。杜充死有余辜,你们何罪之有!你们不必为围杀杜充,而下跪请罪!” 盐民们纷纷站起来。 这一次站起,便不会再为除了权奸杜充而下跪,不会为朝廷问罪而下跪。 西门卿双臂缓缓上举,声声振聋发聩! “我本荣耀之国,奈何权奸当道,祸害朝野,盘剥黎民!使百姓贫无立锥之地,饥无饱腹之谷,死于饥饿,死于水患,死于勒索,求生而不得!” “今西门卿,携除权奸之盐民二千,欲救万民!” “于是,某自领沧州知州,先救沧州万民,此后所到之处,也必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鲁智深终于一声高喊,拔得头筹,直破云端!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 声声呐喊,生生不绝,响入云端。 自此,北宋末年的起义序幕,由西门大官人拉开。 后来的鲁朝在这一刻播下种子,然后萌芽,出苗,成长,最终成为参天大树,荫庇万民。 作者有话说: 西门大官人:沧州知州,拿来吧你!感谢在2023-03-17 01:33:35~2023-03-17 23:1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家米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50瓶;秋日 22瓶;川川、思慕雪 20瓶;(●-●) 哭╰﹀ 5瓶;雨停啦,收衣服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1章 第87章 举事方略 ◎起义前要回答的几个问题◎ 喊响‘除权奸、救万民’口号, 确定举事起义,西门卿从一个护卫腰间抽出朴刀。 盐场护卫队装备早已配齐,所佩刀兵都是高炉里炼出的精钢所筑, 锋利可吹毛断发。 这把朴刀的主人很爱惜它,维护得当, 刀出鞘时尚嗡鸣不绝, 刀身有寒光流过。 朴刀翻转、倒握刀柄, 以肘抵刀背助力, 狠力一斩! 便将杜充尸身枭首,头颅咕噜噜滚出几圈。 因人已死片刻,枭首时未有鲜血喷溅,只汩汩流出一小滩来。 “除权奸!救万民!” 西门卿以刀串起杜充头颅, 抬臂高高举起, 震声高喊! 西门卿此举自然是振奋人心, 让‘除权奸、救万民’的口号再次喊响: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响彻云霄, 久久不息。 也让盐民们的心安定下来。 或许他们并不能精准剖析自我, 但潜意识里,仍旧有犹疑不安。 而西门卿可谓‘同流合污’的枭首杜充的此举,却让盐民们安下心来: 他们围杀了杜充, 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大官人也砍下杜充脑袋,现在他们是一样的了。 他们必将一起举事, 一道除权奸!救万民! 又喊过一阵口号, 喊得恐慌尽去,喊来热血沸腾。 西门卿方才示意安静, 然后下令道:“起义大事, 后续需得细细谋划, 诸位且先家去,静候号令。” “另宿舍各区之区长,各选出一支勇武又细心的十人小队,巡逻本区,严防出入,一旦有异动,报禀护卫队林统领。” “安排好巡逻之事后,四名区长各选十名本区盐民以作代表,前往会议厅集会议事。” 区长们纷纷应承领命。 “去罢,都回去,静默以待号令。” 西门卿号令一下,盐民纷纷听令转身回宿舍去,手中拎着菜刀、板凳等武器,不吵不嚷、不推不挤,行动有序,好似训练有素的士兵。 既然正式起事,就有许多事情要尽快商量确定下来。 在此之前,西门卿先对林冲安排道:“派二百护卫,在宿舍之前的外围布防。” 林冲单膝下跪,抱拳领命:“得令!” 事恐不密,就算盐民看上去万众一心,但万一有那胆小者事后害怕,或者本就心怀不轨的异心者,偷偷潜出去告发泄密,岂不麻烦? 谨慎些在外围布防,总归不会有错 “安排好之后,我们就回去会议厅,再行议事。”西门卿额外吩咐道,“护卫队中十名千户,也一道参会。” 沧州盐场护卫队约一万五千人,统领林冲,下设千户十人,百户百人。下又有总旗二百,小旗一千。 组织严明,装备精良。 林冲再次抱拳领命:“得令!” 对于林冲下跪领命的礼数,西门卿没有再去搞礼贤下士不必多礼那一套了。 如今举事之初,正是该树立威严和规矩的时候。 西门卿于是又带领一群人,原路返回会议厅。 到后等候片刻,林冲安排好盐场外围布防回来了,同时十名护卫队千户快速到达,最后宿舍四区的区长各带着十个盐民代表也很快到达。 如此,西门卿于长方桌首位落座,吴用、林冲、武松、鲁智深、公孙胜,谢希大、应伯爵、云理守、祝实念和常峙节等人依次左右落座。 十名护卫队千户,以及提刑所跟随而来的十名百户,在方桌两边的的椅子上依次落座。 千户之中面熟的就有历史中岳飞副将的牛皋,阮氏三雄中的兄长立地太岁阮小二。 阮氏三雄中的其余二雄——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乃是护卫队百户,此时不够资格列席议事。 同为‘七星’的赤发鬼刘唐,林冲和吴用一致认为他脑筋有些清奇,没有任管理之职,平素只作一员猛将,此时也未列席。 再就是盐民中的四名区长,和四十个盐民代表,在方桌后另一边椅子区域坐定。 “如此一来,人便到齐了。” 西门卿一开口,会议厅中愈发一静,落针可闻。 纷纷注视首座,视线或兴奋外放,或壮志内敛,或全然信赖,不一而足,却俱都安静以待。 西门卿措辞道:“方才在墙外旷地之上,青天穹顶之下,盐民见证之中,我已决定举事除权奸,以救万民。” “我亦深信,此时你我共聚一厅,便都有一颗敢于反抗黑暗世道之雄心,救世济民之壮志。因而举事之决心,便不必再赘述。” “今日一旦举事,便该以雷霆之势,迅速站稳脚跟,方才不必被驱赶辗转,最终方可期功成事就。” “因此,接下来我们便是要尽快地,周详细地确定出举事方略。” “而若要确立举事方略,需得回答出以下几个问题:立足之地在何处?如何获得立足之地?获得之后又该如何治理?之后又该向何处扩张发展?” “以及在此一系列过程中,对义兵如何管束治军?对民众如何安抚?对试图阻挠义军的权奸们该当如何处置?” …… 西门卿一连抛出这许多问题,厅中其他人还罢,盐民代表们却是个个茫然:举事竟还有这么多讲究?不是直接冲击衙门便是了吗? 第172章 虽然脸上尽是清澈的茫然,但能被选作代表在此列席,也不至于愚钝到开口问出来。 只是腰背挺得更直,耳朵竖起听得更认真了。 吴用作为默认的军师谋士,西门卿问出的这些问题,他并没有提前尽数想过,尤其是充满对百姓人文关怀的后半部分。 但前半部分他已琢磨过,并打下腹稿。 于是吴用摇着羽扇,时间紧迫,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道: “第一个问题,立足之地在何处?在下以为,大官人有盐场两处,筑有高墙,易守难攻,且有海港海船,可做退路,因此沧州此地,便可作举事之初的立足之地。” 为何只能做举事之初的立足地?因为沧州北临辽国,恐会两面受敌。 西门卿全程认真倾听,末了颔首,赞同道:“可。诸位可以不同意见?” 厅中众人纷纷摇头示意,“加亮先生所言有理。” 不懂的像盐民们,全听大官人号令便是。 懂的如林冲、鲁智深等人,早已知晓他们将会立足此地,也全听大官人的指挥。 于是吴用继续:“第二个问题,如何打下立足之地?盐场有配坚甲利兵的护卫过万,北面沧州盐场此地,可先轻取清池县、盐山县。” “南面无棣盐场,亦有护卫队五千,可轻取无棣县。” “其后南北夹击,夺取有两万厢军驻守的横海军。最后南北合兵之后调转兵锋,可取庆云县、南皮县。” “如此,沧州四县一军、棣州一县即无棣县,便尽在掌握之中了!”(含私设,详见作话) 此三年之间,西门卿早已验证,吴用的‘智多星’称号可算名符其实。 此时所说,可行性亦极大。 西门卿颔首:“加亮先生足智多谋,所言有理。” “此时只定方略,夺城细节稍后再议。” 吴用得到示意,于是继续说:“第三个问题,如何治理攻占之地?攻占一地后,须使百姓依旧各安其业,使农民依旧耕地,使工匠依旧匠作,使商贾依旧往来。” “自然,百姓之中若有投军义士,也理当收揽。” 吴用思考时乃是以安邦定国为出发点,所思所言尚算长远。 比水浒传原著中,在梁山时所献计策,要更加大气。 当然,这也是实力不同所导致。 梁山上一众人等皆是孤身被逼上梁山的,身无长物,几乎个个穷鬼,无钱无势的。 但西门大官人呢?官居山东提刑所理刑千户,截止目前,跟随投奔的百户十人、兵士近两千! 本人坐拥财富无数,富甲天下,蓄养坚甲利兵护卫两万余人! 虽世人不知,但他确实具有一方军阀的实力。 如此有钱有兵,举事都不必依靠百姓冲锋陷阵。 自然能以安邦定国为出发点,往长远了去看。 吴用这么说,众人自然更没意见了。 西门卿也点头,“加亮先生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于是这一点方略也定下了。 吴用又继续:“第四个问题,之后又该向何处扩张发展?沧州既稳,便可向周边蚕食,直至占领山东,而后向西蚕食河北,之后或继续西进、或南下江南,便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了。” 打仗一事,从来无定数,正是要走一步看一步,眼下还看不清。 西门卿又颔首:“加亮先生言之有理。” 会议厅中,其余人也无有异议。 又确定一条方略,吴用却诚实道出:“至于后面的问题,在下并无好想法,还请大官人示下。” 西门卿表示收到,也未强求,而是环视四周,“诸位呢?可有高见?” 不得不说,西门大官人手下武德充沛,但能出谋划策的文人么,竟只有吴用一人。 …… 西门卿等候几息,见众人都默不作声,又时间紧迫,遂自己开口: “第一,如何管束治军?细节自有林统领和各位千户百户去践行,我只一条铁令:义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百姓!” “获取的权奸贪腐榨取的财宝,均分三份,一份归被榨取的百姓,一份归兵士论功行赏,一份上缴入库。” “第二,对民众如何安抚?如刚才所言:行军时入城后秋毫无犯百姓;缴获权奸榨取的民脂民膏,三分之一用于百姓;权奸所占之地,尽数均分给无田贫农。” “至于官府通过西城所,侵占而来的‘公田’,先暂时由义军统一支配,耕种所得充作义军粮草。等到除尽权奸,功成事达,万民得救时,再行还田于民。” 盐民代表们听大官人之言,是越听越激动! 义军缴获权奸财宝,有他们百姓一份!权奸土地,尽数分给无田贫农!就连被侵占去的公田,事成之后,也会还给百姓! “另,废除各项苛捐杂税、摊派徭役,只以田地多寡交田赋,以人丁繁稀服正役,除此两样赋役之外,再无税费杂役。” 乱世是掀翻旧秩序,重新分配生产资料,建立新秩序的最佳时机。 西门卿觉得可以趁此时机,拉低一下贫富差距。 “诸位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 “大官人言之有理!” “如此甚好!甚好!” …… 在场除西门卿本人以外,再无富人阶级,全都是中下贫民阶层。 第173章 而西门卿所思所言,全是在为贫民攫取利益,他们又怎会有意见? 西门卿于是继续:“那么第三,对试图阻挠义军的权奸,该当如何处置?” “在处置之前,首先要辨别其是否为权奸。具体辨别之法到时可再行商量。我这里只有一个想法以作参考: 义军俘虏官员后,在菜市场公开审判,由百姓控诉罪行或表扬善行。罪行累累者,当场斩杀;过错不大者,戴罪立功;有功无过的好官,征辟授官。” 其他的花和尚半懂不懂,但这第三条,最得他心! “此条甚好!权奸痛快斩首,好官继续做官!如此可算痛快!” 厅中其余人也深表赞同,以前都是任由好坏不知的官儿来审他们,常受冤屈,往后他们也要来审一审权奸坏官! 好官继续做官,坏官当场斩首,如此真是痛快! 至此,西门卿提出的问题,都已得到回答。 相应地,举事方略也都确立下来,日后都对照行事。 “诸位可还有异议,或者可还有建议?”西门卿最后问一遍。 无人有异议,也无人能说出更好的建议。 等待片刻,西门卿才拍板道:“如此这般,举事方略便就此商定,日后须得严格遵守。若有违者,严惩不怠!” “得令!” …… 接着,西门卿才说:“时间紧迫,我们来说说,如何在今晚一举拿下盐山县!” 作者有话说: 关于本章沧州四县一军和无棣县属棣州,是作者杂糅了北宋末和明末历史地图后,拼凑出来的。地方都有这么个地方,只是出现时间有差。 哦,另外,因为水浒传中写柴进为沧州横海郡(军)人,作者就把保顺军换成了横海军。 总之,有私设(更加证明大官人造反的北宋,不是历史上的北宋→_→)感谢在2023-03-17 23:18:54~2023-03-22 00:5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zebra 2个;过路的黑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狂热哈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攻占盐山县衙 ◎陈生◎ “虽因盐场事务多与府衙和盐运司打交道, 毕竟盐场一部分在盐山县境内,和盐山县县衙也偶有来往,观衙中官员言行德性, 结合市井间官员的口碑风评,可知盐山县知县冯臣其人: 与许多官员一般, 对百姓狠毒悭吝, 加之贪财享乐, 罗织名目榨取百姓税赋科捐。他则要更狠毒一些, 驱使县衙衙役如家奴死士,致使县中不少人破家折业。” “因此,作为举事后的第一仗——夺取盐山县,尽可悍勇利落地, 一举攻占县衙, 并拘捕县衙官员文吏, 以待日后审判。” …… 盐山县衙大堂。 衙役捕快如凶神恶煞, 手持长棍列位两旁。 一具勉强可见人形的躯体, 瘫趴在堂中,双腿扭折,文士儒袍锦衣破烂成条, 可以想象之前受过何等严重的拷打鞭笞。 堂中上首, 知县冯臣半倚半靠歪坐在案后,眼睑半抬, 俯视堂中瘫趴的人形躯体。 漫不经心问道:“陈生, 你可认罪?” “我、无、罪!”尽管气息奄奄,也一字一顿地啐道。 冯臣再问:“陈生, 今日本官举办诗会, 广邀县中学子文人, 你借诗会上人多繁杂之便,入内盗窃本官收藏的道玄画作一幅,并赤金二十两,人证物证俱全,你岂能不认罪!?” “哈哈哈!县官清明,三更断案!”陈生聚全身之力于脖颈,终于昂起头来,对天讽笑。 若是县官果真清明,为何不在青天白日下问审,而要在三更半夜时,屈打成招?哈哈哈! 有此三更断案一事,只因冯臣听闻陈生家中收藏有画圣吴道子一幅真迹,欲要据为己有。 于是白日举办一场诗会,邀请陈生在内的县中学生文人,并在诗会途中引陈生离开众人视线片刻,又在诗会散场前叫衙役一拥上前逮捕陈生,道是他偷盗家中藏品。 将人拘捕扣押后,在这半夜三更开审,在欲要强占画作之余,又贪婪地加上一笔黄金二十两。 至于人证,便是冯臣的家奴数人,而物证,则是陈生藏于家中的道玄画作。 此案何其荒谬!但就像林冲被诱入白虎堂般,审案又何需确凿证据,颠倒黑白、屈打成招,便可结案了。 只是不曾想,陈生竟如此有骨气,宁死不屈,也绝口不吐露画作藏于何处。 冯臣终于有些恼怒,“当真不招?” 陈生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喷着血沫:“我、无、罪!” 冯臣神情愈发恼怒狰狞,在黑夜烛火映照下,光暗晃动,犹如地府恶鬼! 投下一支刑签:“再打二十大板,往臀上三指处打,狠狠打!” 臀上三指是腰间脊柱,照着此处二十大板下去,能将脊柱捶得粉碎。 杀人之心,昭然若揭。 三名衙役上前,二人以长棍叉住陈生,一人举棍行刑。 其余衙役棍尖急促点地,口中念道:“威~武~威~武~” 三更半夜,天地万籁寂静,此处却光暗晃动,恶鬼恐吓,仿若地府现于人间。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正欲行刑,忽然有隐约呼喊声传来,并伴有刀兵砍杀和恐惧惨叫声,在这三更半夜里,顿生不详和恐惧。 第174章 不过几息时间,声音就清晰起来: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正欲行刑的衙役顾不得了,惊慌地看向衙门外,知县冯臣也骇然站起,原地转圈:“这声响,难道,难道!” 答案就在嘴边,却不敢说出来! 就在冯臣反应过来,他应该赶紧逃跑时,“砰!”的一声巨响! 成人手臂粗的整木门栓,竟被居中撞断,门扉已然大敞。 抬眼望去,只见当先一个把禅杖挥舞生风的和尚,夺门而入,高喝着冲杀进来! “狗官!纳命来!” 随后又有一鬓生一撮红发,毛发四立,形如赤发鬼者,也高喝着冲杀进来! “狗官!纳命来!” 其后竟是密密麻麻手持钢刀,队列整齐赶超禁军厢军,宛若兵士的武人! 最后才是高喊着“除权奸!救万民!”口号的百姓,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门。 电光火石之间,冯臣便已知,这是一支反贼军队! 能佩戴如此坚甲利兵,怕只会是……盐场!西门大官人的盐场护卫! 说时迟那时快,几息之间,和尚与赤发鬼便已冲杀到堂前! 持棍的八个衙役捕快,挥棍迎上前,仅一个照面,就被禅杖横扫出去,或被朴刀砍翻在地,再不见动静。 冯臣欲要逃遁却已来不及,紧急之下钻进桌案下,抱头闭眼,高声尖叫:“大官人!手下留人!” 几息过去,没有禅杖或刀刃加身,冯臣便又高声道: “来人可是西门大官人的部将?有话好说,但请手下留人。” 片刻,一缕烛光照到脸上,冯臣抬头去瞧。 就见那光头和尚,轻松将两百来斤桌案搬到一边放下,露出瑟缩蜷着苟命的知县相公来。 花和尚鲁智深指着冯臣,与赤发鬼刘唐笑起来:“哈哈哈!看这贼厮胆小如鼠!洒家又没预备打杀他,他自个儿却吓得尿了!” 冯臣闻言低头一看,两腿间的地上正洇开一滩水迹,还有尿液滴答滴答…… 却是顾不得许多,抬头陪笑道:“方丈仁心,不杀本官,本官感恩不尽。” 随即顺势问:“方丈自哪里来?所为何事?若是化缘,本官素来信佛,愿贡上香油钱。” 冯臣说话颠三倒四,不成逻辑,但换句话说,就是他愿意舍财免灾。 鲁智深扫视一眼四周,护卫队已经兵分两路,一队去衙门各处搜寻,一队在院中值守。 而那些纯粹只来凑了个热闹,跟在后面喊喊口号的盐民,此时正目光炯炯地盯住脚边这位知县。 鲁智深哈哈一笑,“洒家可不是甚么方丈,也不为佛祖化香油钱。” 赤发鬼眼睛鼓圆,喝道:“安分些!我们盐军可不是那等强盗贼兵,岂会收你银钱贿赂!” 鲁智深脚下勾来一张椅子,原地大马金刀地坐下,“安分等着!等我哥哥打完来回合,到时你自有去处。” 刘唐也拉来一把椅子,原地坐下,两尊煞神一般,再不与冯臣废话。 坐了一会儿,发现堂中瘫趴着一个人形。 鲁智深疑惑转头,问刘唐:“我好似没碰上这人,那是你动的手?” 刘唐也不解,“我也没与这人碰面啊。” 鲁智深起身,走近两步,弯腰凑近去看,只见锦衣破烂、血肉模糊,“上身是鞭伤,双腿是被敲断了的。” 鲁智深转头对冯臣呵道:“这人怎的成了这样?!” 冯臣见陈生瘫如一滩软泥,以为对方已经气绝,于是说:“此人盗取了本官珍藏的一幅吴道子画作,又偷去了黄金二十两……” “呸!狗官!强占……诬陷……”陈生拼尽全力,啐骂知县冯臣后,就力竭萎顿下去。 “三更断案,必有冤情!”鲁智深一脚踹向冯臣,后者被踹得歪倒并滑出去三尺远。 而后鲁智深凑近陈生,从胸前掏出一个瓷瓶。 “你这断骨都已刺破肌肤,裸露在外,再不止血,怕要失血而亡了。” “哥哥给我们分发的止血杀菌药水,我还未用得上,先给你用了罢。”说话间,拨开瓶口木塞,往陈生腿上伤口处倒了几滴。 肉眼可见的,伤口处小喷泉一样汩汩往外冒的血流渐渐变小,直至彻底止住。 而后鲁智深又从陈生内衣摆上撕下一绺布条,蘸了药水,在他上半身多处鞭伤上擦了擦,也很快将血止住。 “血已经止住,断掉的腿骨眼前无法,只能之后再叫大夫续接上。” 止血杀菌喷雾毕竟是开宝箱开出的制药配方,外伤止血效果绝佳,今晚出来攻打盐山县者,人手一瓶。 鲁智深的一瓶用在了陈生身上,血很快止住,陈生也感觉到身体停止变冷。 过了一会儿,就已经勉强能聚起一丝力气,“谢过、师兄、相救。” “不必谢,洒家想救便救了。”鲁智深回去坐下,“你好似是苦主,哥哥说要让百姓来审判县官,到时或许你还能沉冤昭雪。” 又一个盐民上前,小心将陈生翻过来,又把他扶起半靠在柱子上。 “寒冬天冷,躺在冰冷地上易起寒热,到时伤上加伤,可就不好了,这般靠着会好些。” 陈生又谢过这位细心盐民,而后才闭眼歇息起来。 片刻之后,带队到各处搜刮的牛皋带队回转,指挥着抬出几口大木箱子。 第175章 砰砰地放到院中,听声音份量不轻,有一口箱子被震开盖子,露出里面黄灿灿白花花的金银财宝。 盐民们看得两眼泛光,斩获的这些财宝,有一份将会分给他们! 又等了一会儿,大敞的门外传来哒哒马蹄声和行进脚步声。 没片刻,一具骑在高头白马上,身穿盔甲,腰佩长刀的昂藏魁梧身影,进入众人眼帘。 其后跟随两百带刀护卫,最后赘着一串双手束住,被牵着走的盐山县官吏。 鲁智深起身迎上去,牛皋也上前。 牛皋抱拳禀报:“禀大官人,县衙前厅后衙,犄角旮旯里,都已搜查完毕,搜获的金银财宝尽数在此。” 鲁智深也禀报道:“禀大官人,八名凶恶衙役反抗中已被斩杀,知县冯臣已束手就擒!” “另外,堂中有一书生,被严刑拷打得奄奄一息,洒家用止血药水替他止住了血,暂时救回一命。” 西门卿翻身下马,重重地拍拍两人肩膀,夸赞道:“你们攻占县衙有功,来日可论功行赏!” “我带队去捉拿县中其他官吏,一路也颇顺利。” 牛皋喜笑颜开,恭贺道:“如此一来,盐山县便已拿下,首战告捷,可喜可贺!” “首战告捷,值得高兴!” 说完话,西门卿往厅中而来,却没第一时间去与冯臣说话。 而是看向靠坐在柱子上的文士,关怀问道:“先生可还好?可要去敲开一家医馆的门,请一位大夫来治伤?” 陈生无力行礼,只得颔首低眉,谢道:“小人陈生,谢过大官人救命。小人伤处血已止住,断腿也急不来,归家后再行医治便可,眼前不必劳动大夫了。” 陈生?姓名叫陈生吗?还是指陈姓学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2 00:55:55~2023-03-22 23:3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过路的黑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豁 5瓶;狂热哈迷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兵贵神速 ◎已下三县◎ 陈生就是陈生, 姓陈,名生。 盐山县乡绅陈家之子,祖父曾中进士在朝为官, 父亲经营有方,陈家家业一度傲视沧州。 后来西城所建立, 一部分淤流荒滩田地被划为公田, 家产一度缩水。 之后其父患恶疾, 延医治病花费不少, 终于还是不治而终,紧跟着母亲又过世,两场丧事办下来,靡费不少, 家产二度缩水。 父母双亲霎时亡故, 彼时年仅十四五的陈生, 一副稚嫩肩膀独挑家业, 面对八方饿狼环伺咬食, 虽竭力维持,却终究不复当年荣光。 今年陈生及冠,正式开始行走交际, 以谋未来。 谁知就遇知县冯臣勒索, 屈打成招不成,差点丢掉性命。 西门卿听完陈生的讲述, 心中不爽快, 只是也仅此而已。如今世道,如陈生这般遭遇的人, 实在多如牛毛。 “千金散尽还复来, 性命丢去万事休, 他要答应给他便是……” 陈生打断西门卿的劝解,“道玄的画作,是祖父在世时最爱的藏品,家中许多物品都已陆续变卖,唯独这幅画我不能再舍弃!” 每个人坚守的东西都不同,陈生愿意为祖父最爱的画作舍弃生命,应该给予理解。 遂改口道:“陈生你心志坚牢,事亲至孝。” 聊了这一会儿,西门卿对陈生颇有好感,又怕书生文弱,虽然已经止血,但伤口严重尤其腿伤,还是早医治为好。 于是问到:“今夜举事大局已成,不再有事涉之忧。陈生,我派两名护卫,送你回去治伤休养罢?” 陈生已经疼得牙关紧咬,却依旧不愿离去:“敢问大官人,可否容我在此再待片刻?” “你决意滞留,这是为何?”西门卿有所猜测,但也问道。 陈生移眼看向知县冯臣,恨不能嗜其血!“我要看一看,这狗官下场!” 冯臣和陈生都看得明明白白,西门大官人今夜是举事起义无疑了,作为举事第一仗,总也要打得漂漂亮亮才是。 尤其是盐民们喊着的是‘除权奸、救万民’,冯臣怎么不算权奸呢? 西门卿见陈生执拗,便也不再多操心,“那你就待着罢。” 冯臣见西门卿起身,迈步走了过来,忙挂上谄媚讨好的笑容:“西门大官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西门卿在鲁智深让给他的椅子上落座,目光盯住冯臣:“我亦久仰冯知县大名啊。” 神情温煦,语气和缓,竟听不出是真话,还是反讽。 此种情势,冯臣却只能当做真话来听,一副同为同道中人的神情赔笑道:“大官人今夜此举?” 西门卿也笑道:“正如冯知县三更断案,我也正三更举事呢。” 这话说的,冯臣想要装傻也不能了。 于是话锋一转,就奉承恭维起来:“如今世道黑暗,万民艰难,西门大官人心怀大善,愿意举旗救万民实乃苍生之福!” 陈生在一旁听得气急,“狗官巧言令色!” 西门卿听过的奉承话车载斗量,冯臣紧急扯的奉承话也没说到他心坎里去。 懒得再掩饰,讽刺道:“冯知县莫非耳背?我们的口号是‘除权奸、救万民’,救万民需得除权奸。” 第176章 “冯知县觉得,你算权奸吗?” 而正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增加60点!]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60点] [义士宰相?陈生?水浒传和金瓶梅原著,或者历史上,有陈生此人?] 小名系统也很纳闷,但它在数据库输入陈生名字,确实毫无所获。 [两部原著里都没陈生这人,难道是佚失的史料中有这人?]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西门卿却若有所思,只是眼前时机场合不对,暂且搁置。 他算权奸吗? 能做坏人者,常有自知之明。他冯臣以知县之尊,在盐山县作威作福,自然算是一县权奸。 但他岂能承认?!承认便要丢命的下场! 冯臣正欲狡辩,西门卿却是没了和他敷衍的耐心,“冯知县是否算是权奸,就交给盐山县百姓和苦主来评判罢。” “将冯知县暂且收押县衙牢狱,待沧州尽在掌中,暂时安稳下来时,于菜市口公开审判!” “若有功无过,征辟授官;若功大于过,戴罪立功;若罪行累累,当场斩杀!” 护卫队上前两名,将冯臣架着拖下,关进县衙监牢去。 熟悉的提示再次响起: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增加20点!]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80点] 宣判了知县冯臣的下场,西门卿来到陈生身旁,“如此一来,可安心回去养伤了?” “回去罢,好生休养,来日才能亲至菜市口审判此厮。” 此时陈生对救他一命的西门卿已是拜服,听到对狗官冯臣如此处置,胸中只觉激昂! “尽可安心矣!陈生先在此谢过这位好汉和大官人救命之恩,来日伤愈,再行郑重拜谢!” “不必多礼。”西门卿点了两名护卫,“将陈生仔细送回家去,之后再往南城门会合。” 两名护卫领命上前,顺道卸下厅中大门的门板,将陈生转移到门板上,小心颠簸,好生抬了出去。 陈生离开了,县衙这边事情也已办完,西门卿准备按计划撤退。 撤退前,对牛皋道:“牛皋,按计划而行,你率一千护卫,暂且留守盐山县。” 牛皋领命:“得令!” 领命之后,顿了顿才提问:“大官人,那周边村镇……” 预备攻下一县,一般只需攻占县城即可。辖下的村里场镇,没有成组织的兵力,便不会反抗。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那些住在城外庄园的富人家,好比横海军的柴进所住庄园,招揽蓄养了好汉庄客。 西门卿懂牛皋的意思,按照计划,是暂时先占领县城,等消化安稳之后,再行商讨庄园的安排。 “我知你素来谨慎却又大胆,如此这般,当县城尽在掌握之后,你可抽调一半及五百兵力,开始扫清周边庄园。” 牛皋瞬时笑逐颜开:“得令!” 西门卿再次上紧箍咒:“但切记,秋毫无犯平民百姓。” “得令!” …… 当初在商定举事方略时,吴用提出,以两个盐场的既有护卫队划分,兵分两路,北面可先轻取清池、盐山二县,南面可轻取无棣县。 其后南北夹击,夺取有两万厢军驻守的横山军。 最后南北合兵,调转兵锋,则可取庆云县、南皮县。 西门卿也认可如此计划,只是在之后商讨细节时,又将北面沧州盐场的护卫队兵分三路。 一路留守盐场,以作策应支援;一路由西门卿带领,攻占盐山县;一路由林冲带领,攻占清池县。 盐山县距离最近,护卫队披坚甲执利兵,又训练有素,攻占县城竟如同走马闲游一般轻松。 西门卿也不等天亮了,直接指了牛皋留守盐山县,自己带领两千护卫队,自南城门而出,往南皮县而去。 同一时刻,吴用、应伯爵和云理守等人星夜兼程,往无棣县疾行。 林冲率领三千护卫,星夜急行军,已越来越接近沧州治所清池县。 第二日午后,到达清池县城郊之后,林冲令护卫队停下。 又令三名千户带领护卫队原地休整,然后点了十名好手,脱下盔甲,腰佩朴刀,扮作走镖队伍进入城中。 然后向牢城营里递了信。 林冲自出了牢城营后,虽与他交好者也都先后入了盐场护卫队,但他并没就此同牢城营里断了联系。 莫说牢城营里的老人,便是新来的,林冲也都有所接触,时常接济衣食。 如今林冲递信,当天傍晚,收到信的牢城营囚徒,俱都等候在了约定的林中。 林冲带着人在林中四周转过,未见异样,这才前往现身相见。 “林统领!多日不见!”其中一个资历最老的囚徒,见了林冲寒暄道。 林冲抱拳见礼:“多日不见。”然后又与林中其他十来人互相见礼。 互相见过礼了,话题转入今日约见的目的。 “林统领忙着肃清沧州盗贼,怎的今日约见我等?” “正是呢,且以往林统领都是只身相见,今日怎的还带了这许多护卫?” 牢城营是囚禁配军犯人的地方,这些囚徒日日身在其中,对局势变化不免练就得更加敏锐。 林冲也不打算隐瞒,就粗略地将事情前因后果说来:“……如此这般,我今日约见你们,是为邀你们一道起事。” 第177章 北宋末年天下失政,朝野黑暗腐朽,非是纸面的字句,说说而已。 放在当下现实中,便是这许多囚徒——至少林中这十来人,大多是和林冲一般,是吃了屈官司。 被冤枉陷害发配至此,林中这些囚徒心中愤懑日久,此时听闻林冲说西门大官人举事起义,并已经攻下盐山县,或多或少都心绪激荡。 然后林冲又邀请他们一道举事,不免更加意动。 权奸当道,万民维艰。 如今得遇大官人举事,他们七尺男儿,当为自己讨回公道,也当为万民请命! “林统领,我愿加入!” “林统领,算我一个!” “也算俺一个!”…… 众囚徒纷纷应邀,最后竟是全部都宣誓加入。 但有些话,林冲要先说在前头:“大官人听闻我等都是受冤至此,你们又都义气,有为民奋战之悍勇,自然欢迎你们加入。” “然营中有些囚徒,却确实是犯了事的,可囚徒之辈难道就无义士了?我等举大义,理应团结一切有志义士,因此大官人道:犯事囚徒,以功抵过,亦可接纳。” 林冲不愿为盐场招惹麻烦,结交的囚徒都是被冤枉的,但要想里应外合,轻松拿下清池县,仅林中这十来人怕是不够。 林中囚徒,多有交好确实犯了事的囚徒,于是有人问道:“如何一个以功抵过之法?” “偷抢钱财者,论功赏银时,三次不领赏银相抵;作奸犯科者,斩敌首五个相抵;杀人者,斩敌首十个相抵。” “以功抵过,此后既往不咎,加官进爵一如寻常。” 蒙受冤屈者,想要强大自身以讨个公道,愿意跟随举事。 确实犯事者,想要洗心革面再奔个前程,也愿意跟随举事。 于是这日半夜,林冲带领十名护卫好手,与囚徒里应外合,片刻就杀出了牢城营! 随后疾行至东城门,从里面打开城门,放城外三千盐场护卫入城! 然后攻占县衙、攻占府衙,捉拿两衙官吏! 第二日天亮之前,清池县便已轻松攻下。 同一个夜里,吴用、应伯爵和云理守等人,率一路无棣盐场护卫队和张家村盐民,亦轻松攻下无棣县。 如此一来,自枭首杜充宣布举事,不过是第三日上头,就已攻下盐山县、清池县和无棣县三县。 而第三日中午,抵达南皮县城郊,并已经歇整半天的西门卿所率护卫队,正在拔营。 定于午后时刻,攻打南皮县县城。 同一时刻,林冲留下一名千户率兵一千,并谢希大一道留守清池县。 然后本人率兵两千,南下往横海军而去。 无棣县中,吴用带领应伯爵和云理守,也在快速梳理各项事务。 预计能于后日整兵出发,前往横海军。 届时,将与林冲和大官人两路护卫队一起,三面夹击横海军。 第90章 南皮县 ◎如履平地◎ 夫战, 勇气也。作战,靠的是勇气。 或许为了更精准,还可以这样说:夫战, 勇气也,利兵也, 兵多也, 有名也。 作战, 靠的是勇气, 兵器,人数,和师出有名的正义。 而西门卿举事之兵——姑且以盐军(盐民之军)来称呼罢,上述样样不缺。 盐场护卫队配备的是土高炉炼出的精钢打造的盔甲刀枪, 盔甲坚不可破, 刀枪吹毛断发。此是利兵也。 盐军兵力人数上, 沧州盐场一万五之数, 无棣盐场五千之数, 还有几千盐民。而北宋县城的防卫兵力,从水浒传原著中可知,就是县尉征集三五百个乡兵, 领着两个都头, 以维护县中治安。 因此,即便只是分兵两千攻打一个县城, 也大有人数优势。此是兵多也。 有了利兵和兵多优势, 勇气便油然而生了。此是勇气也。 再有盐军乃‘除权奸、救万民’的义军,是师出有名的。此是正义也。 因此, 西门卿所率盐军, 急行军两日一夜便能轻易攻下盐山县、清池县和无棣县, 实属正常。 而此时,盐军举事之事,竟然还没有传至沧州两万厢军的驻军之地——横海军。这也是西门卿选择分兵并急行军,以雷霆之势拿下三县的意图所在。 他们要赶在横海军出兵镇压之前,快速站稳脚跟。 这日午后,西门卿骑在高头白马之上,刀尖所指即为南皮县城门:“半个时辰,拿下南皮县!冲!” 两千穿坚甲执利兵的护卫队,闻令整齐高喊:“得令!冲!” 横排竖列,整齐划一地执刀往前冲去!西门卿身先士卒,骑马冲在最前。 在冲锋的护卫队之后,还有两三百盐民,按照大官人指挥,用纸张、用木板、用铁片,做了简易的扩音喇叭。 盐民们一手拿喇叭,一手执自备的兵器,边冲边喊: “盐军所至,除奸救民!” “刀剑无眼,百姓退避!” “缴械投降,罪在可恕!” “除权奸!救万民!” “盐军所至,除奸救民!” “刀剑无眼,百姓退避!” “缴械投降,罪在可恕!” “除权奸!救万民!”…… 如此循环呐喊,既告知百姓躲避战祸,又壮大声势。 须臾之间,盐军抵达县城城门之前。 进出城的百姓早已闻声而散,城门之前只余一地狼藉,和两个瑟瑟发抖的守城门、收入城费的乡兵。 第178章 就连城门都未关——不过县城的城门么,还不及富人家的二门牢固,且墙垣坍塌,欲要攻城,可谓如履平地。 两个乡兵双手握一根棍棒在前,看着冲杀而来的护卫队,两股战战,只想转身逃遁。 但还未来得及逃,高头白马便已冲到眼前! 西门卿往马背上一伏,身势低下去,挥刀一斩! 去势已尽,收势又起,再次一斩! 砍棍棒如切豆腐,两名乡兵横在胸前的武器便短成两截。 再往深处却只划破了乡兵衣服,露出前胸,并未伤及乡兵性命。 “缴械投降!罪在可恕!” 两名乡兵‘啪’一下,避嫌一般,赶紧将手中短成两截的棍棒丢在地上,生怕慢了半拍,下一刀就要把他们从中间劈成两半了。 于是城门便如此轻易拿下,接着西门卿策马入内,盐军也冲锋进城。 进城之后,按照事先所下命令,两千护卫队兵分三路。 一路由西门卿带领,往北直杀县衙。另两路分别由两名千户带领,往东西两条街道而去,捉拿县中官吏和乡绅富户。 跟在后面的盐民们也一分三路,继续呼喊: “盐军所至,除奸救民!” “刀剑无眼,百姓退避!” 西门卿早就定下治军方略:秋毫无犯百姓,此时进城后,也绝不砍杀或骚扰百姓。 又有盐民齐声呼喊,因此虽街上百姓吓得鸡飞狗跳,东西洒得一地狼藉,但除了自己惊慌失措跌倒摔伤的,并未有一刀是盐军所加身的。 南皮县并非繁华大县,由南往北一条主街很快便到头,尽头就是坐北朝南、金碧辉煌的县衙。 西门卿见过许多县衙官署,有威仪赫赫者,有破败萧条者,也有低调奢华者,但金碧辉煌至此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可以想见,南皮县的县衙班子贪腐嚣张之盛。 西门卿对身后一名百户下令:“带三百人,绕后拦截!” 越贪腐嚣张的官吏,因为坏事做尽而心生暗鬼,遇事时反而越胆小,多半会选择从后门逃跑。 又对另两名百户下令,“各带一百人,左右围堵!” “得令!” 安排堵住了所有后路,西门卿才翻身下马,手执朴刀,煞气四溢! 刀尖所指,即为县衙大门:“冲!” 还剩下的三百护卫,悍勇无畏地冲向县衙大门! 后面的盐民再次气势汹汹地呼喊:“盐军所至,除奸救民!”…… 盐军攻城,到抵达县衙,过程实在太快,报信的人都还没跑到(如果有的话),等盐军到了跟前,守县衙大门的衙役发现声势不对,才关门逃进去。 但县衙大门在可吹毛断发的精钢朴刀面前,三刀便被砍断了门后横放的圆木门栓,‘砰!’然大敞! 门既已大开,盐军喊着冲杀进去, 然而,眼前并无敌人。 西门卿身先士卒,带着盐军冲进大门,冲过影壁仪门,又冲进县衙正院。 才见到几十个衙役捕快,从后面冲出来迎战。 只是这些衙役捕快,却畏畏缩缩,虽然在喊在冲,但前排脚下趱步似碎步,若非后面有人往前以致推他们前行,或许他们更想原地踏步。 这时西门卿一个动作示意,后面领头呼喊的盐民便领悟,带动其他盐民喊得更大声: “盐军所至,除奸救民!” “刀剑无眼,百姓退避!” “缴械投降,罪在可恕!” “除权奸!救万民!”…… 在劝降、助威的喊声中,西门卿带头冲上前! 衙役捕快们再如何畏畏缩缩,两军也在院中厅前交会了。 西门卿前世学过防身术,原身西门庆也有一身厉害棍棒拳脚功夫,此时两方相遇,一刀劈过去,就将对方横挡的朴刀砍得一刀两断。 虽说他这是精钢朴刀,锋利可吹毛断发,但这衙役的佩刀质量也太差了。 这般想着,也并未耽搁西门卿和护卫队刀刀利落,挥斩、砍劈、捅刺! 双方一个交锋,冲在后面的衙役捕快们,就见冲在前面的断刀断手,割麦子似的被砍翻在地! 本就只是因为县官喝令,被逼前来迎敌,没有多少胆气的衙役捕快们,更是瞬间胆气尽散,退意充上脑门! 一时间,中部的转身往回逃,后面的还在往前冲,你推我搡地逃命,踩踏便发生了。 西门卿见此,攻势一缓,喊话道:“缴械投降,罪在可恕!” 后面的盐民也跟着喊:“缴械投降!罪在可恕!” 冲天喊声一起,衙役捕快们的胆气更没了,于是有了第一个扔下手中朴刀的,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叮当!” “叮当!” “叮当!” 扔掉兵器的声音连成一片,眨眼之间,敌人们就尽数投降。 西门卿带着护卫队继续往里杀去,后面的盐民一部分跟随,一部分收捡敌人缴的兵械并看守俘虏。 西门卿穿过正厅后的小门,来到后衙。 就见后衙张灯结彩,还搭了一个戏台子,院中宴开三桌,虽此时杯盏倾倒,但看桌上碗碟菜色,真是山珍海味丰盛无比! 西门卿带人穿过后院,闯入正厅,厅中也没有人。 再往里去,终于在后花园里见到了慌张若热锅蚂蚁的一众官吏和富户。 第179章 想来是打算从后门逃跑,结果发现后门被堵,从侧门逃跑,侧门也被堵。 西门卿和护卫队所执精钢朴刀、盔甲,表面光滑,不染浊物,其上未浸染大片血渍,但偶尔滴落一两滴血,朴刀寒光闪闪,已经吓得对方二十几人站立不能。 这时西门卿一个动作示意,后面领头呼喊的盐民便领悟,带动其他盐民喊得更大声: “盐军所至,除奸救民!” “除权奸!救万民!” 如此喊过三遍,西门卿才抬手下压,止住呼喊。 对面有一县中富商认出为首的西门卿,忙带笑攀谈:“西门大官人!好巧好巧,不曾想今日竟在此再次见到您!” 其他人见这人道出了西门卿的身份,认为可以攀扯交情,逃过一劫,俱都松出一口气来。 甚至南皮县知县,在得知西门卿身份后,竟不知何处来的底气,竟然颇有优越感的样子:“西门大官人?你这是入京朝见谢恩返程?” 西门卿古怪一笑:“哈,真是好巧。褚知县耳目通畅,那怎不知道,我就是拜朱太尉所赐,才走到今日这一步?” 西门卿交际广泛,又同在沧州地界,自然知道南皮县县令的背后靠山是朱勔。 褚知县一脸疑惑:“西门大官人此话何解?” 西门卿嗤笑一声,“褚知县好生会装相!免官的邸报都下到州县了,作为权奸朱太尉门生,还能不知缘由?” 对面其他人或知,或不知,此时神情都多彩纷呈。 投了罢,怕朱太尉怕朝廷日后追责;不投罢,又怕命丧寒刃利刀之下,活不过今日。 “西门大官人,此事缘由复杂,但也准您进京审问,未必不能申诉清白。”褚知县晓以大义。 西门卿摇摇头,“褚知县,你我皆知,如今朝廷腐朽,权奸当道,我一旦被押解进京,焉有命回?” 褚知县:“……”他不知啊。 “当然,褚知县你不知。”西门卿又道,“你便是权奸,身在其中,又怎会知道呢?” “对吧,褚知县?” 褚知县褚谓一时语塞,正要继续没话找话,多多糊弄一会儿,西门卿却已经直接点破: “褚知县,你也别白费口舌拖延时间了。是在等卫江卫县尉带兵前来罢?” 褚谓见西门卿识破他意图,一时惊慌不已。 西门卿懒得多和他们纠缠,一挥手:“将他们都绑了,下到牢狱中去,等待来日审判!” 二十名护卫队上前,从身上掏出专门携带的麻绳,利落地将对面的人都绑了。 之前那位富商带头,连连喊冤:“西门大官人,冤枉啊!您知道的,小人只是一介商人,哪里是甚么权奸?” “正是正是,西门大官人,冤枉啊!” “你们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西门卿近前两步,道:“你们是强买强卖、压榨百姓的凶恶奸商!” “或许你们之中有人不是,可能来县衙宴饮,与褚知县交好,也清白不了。真是清白的,那就当倒霉受牵连了罢——先在牢里待一段时间,最后时间会还你们清白的。” 耽搁了这一会儿,隐约听见外面传来冲杀声。 西门卿点了一名百户,命令道:“带二十人,仔细搜寻县衙各处,钱财归拢计数,届时论功行赏。” “得令!” 然后西门卿就高声号令:“敌援已至,随我出去迎敌!” …… 出了县衙大门,断后路和左右侧门的护卫队,已经和县尉所率乡兵交上手了。 所谓乡兵,也称民兵,是由县尉按户籍丁壮比例,募集乡民组成的维护县中治安的军队。 作为大宋中央禁军、地方厢军、基层乡兵三层防卫力量中最底层的兵力,其战斗力可以想象,不必多做期望。 尤其是盐军中护卫队训练有素,又经历过剿匪实战,又配备精钢朴刀。 但尽管如此,这些乡兵却依旧在拼杀,不说悍不畏死,但却一直鼓着勇气没泄气。 西门卿见此情形,直接对县尉卫江喊话道:“卫县尉!胜负已定,未免徒增伤亡,令乡兵投降罢!” 卫江也在和盐军拼杀,身手上的优势足以抵销兵器上的劣势,但他双拳难敌四手…… “卫县尉!你今日不曾在内宴饮,我便知你是一名清官好官,既如此,何不再为这些乡兵想一想?” “我还有三百盐军精锐未出手,卫县尉三思!乡兵也不过是附近的普通百姓,真要他们拼杀到最后,流尽最后一滴血吗?” 卫江终于是扔下手中兵器,并且高声号令:“扔掉兵器,投降!” 听了西门大官人一席喊话,人心已经浮动,且双方的确力量悬殊。他不能让普通百姓组成的乡兵,为救县衙中那一群酒囊饭袋而全数赴死。 因此,不投何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4 00:23:00~2023-03-26 23:2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榕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豁、明明如此 5瓶;阿静静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惊喜收获 ◎横海军已经攻下◎ 尽管是人人可辱的大怂, 在靖康之耻来临时,就算宋徽宗带着宠臣们南逃,继位的宋钦宗和宰相们也准备逃离京城, 也还有李纲挺身而出,成为开封军民抗金的中流砥柱。 第180章 如今在这南皮县中, 也有卫县尉卫江率领乡兵, 抵抗义军盐军。 虽然一个誓死抵抗, 一个识相投降, 但所为皆是百姓。 卫县尉带领乡兵缴械投降之后,西门卿指挥护卫队收缴了兵器,就没再有虐待俘虏的言行。 只是道:“朝廷权奸当道,南有苏杭造作局制作精美器物, 苏杭应奉局搜刮珍异花木, 以进奉圣人。 又兼权奸在此之间, 粗莽抢夺、中饱私囊, 致使无数平民百姓、中小地主破家折业, 难以为生!” “北有西城所,将废堤弃堰、荒山退滩和大河淤流之处的已开垦荒地,都强括为公田。 又有州县贪官酷吏, 公然强占私地划作公田, 致使百姓贫无立锥之地,沦为流民数以万计!” “今失地的三万民户沦为盐民, 方勉强能当盐工以谋生, 却又遇权奸朱勔强进精盐九百亿! 欲让三万盐民不吃不喝不用,世代劳作千年以进!不得已, 盐民揭竿而起, 欲除权奸, 以救万民!” “而今各位乡兵,若愿加入盐军戴罪立功,那一切功赏皆如他人。若不愿,只要不再为难盐军,便各归乡里,各务其业,盐军亦不再追究。” 西门卿是有演讲功底在身的,一番话直指黑暗腐朽的社会现状,句句直戳在场乡兵的痛处。 南皮县县衙如此金碧辉煌,全是拿民脂民膏涂抹的。 南皮县百姓不仅深受西城所强占耕地之苦,更受县令权奸之流剥削之难,贫无立锥之地,说的便是他们! 或者说,因黄河时常变道,沧州在内的北方黄河流域平原,都能算作‘大河淤流之处’,稍微有点畏惧之心的贪官,还会给百姓留一点耕地。 若那嚣张作威的官吏,能将所有耕地都强占为公田,令治下百姓全为佃奴! 很不幸,南皮县令之流,便是贪酷嚣张,无所顾忌之类。 被西门卿说动,都愿加入盐军,只是碍于卫江卫县尉,不敢直接投效。 只窃窃私语,推举了素来在卫江面前说得上话的头儿,去向卫江劝言。 卫江没有听劝言,就直接对西门卿道:“我既缴械投降,便没打算再效忠知县和朝廷。而我所作所为,不过是为百姓而已。” 卫江又交了底,“除去这里的三百多乡兵之外,还有五百乡兵在外驻守巡逻或散于乡间。若大官人能说动我,我便率乡兵全数相投。” 这时有胆大的乡兵出列,为言语强硬的卫江解释: “卫县尉所言半句不假!吾等乡兵皆是家中穷困又有家累的,卫县尉征集我等为乡兵,实则是为了拿县里的钱银补贴我等,让我们勉强能养家糊口,不至于饿死妻儿。” 原来如此,难怪这些乡兵即使在遇到护卫队这般精兵,明显不敌,再畏惧也未投降,只等卫县尉下令后才缴械。 若是不能收服卫江,在外的八百乡兵也是一个隐患,虽于大局无碍,却也没必要徒增麻烦和伤亡。 西门卿神情悲悯,为乡兵,为百姓之苦,“卫县尉真乃仁善之士!如此这般,卫县尉与我入内,详细了解过盐军的举事方略,再做决定。” 西门卿转身在前带路,又入县衙,卫江跟随在后。 有乡兵欲要随行护卫,被卫江拒绝了。 西门卿随便在县衙正厅找一个位置坐下,并招呼卫江相对而坐。 也不多话,就开始讲述当日举事之时,盐军制定的方略。 “……如此这般,卫县尉如何说?”西门卿将方略细细说来。 一直刚正冷硬的卫江,此时脸上神情颇激动。 双眼发亮放光,听此一问,当即应道:“我愿命八百乡兵来投!” “只要大官人承诺,在打权奸、分田地时,投降乡兵的家中也一视同仁;在论军功,赏钱财时,不区分对待投降乡兵。” 甚至卫江可以为此献命,“我可自裁于此,如此大官人便无需担心乡兵听命于我,而非您了。” 自古降将,若无能或可得生,若拥兵自重,多遭猜忌不得善终。 他便干脆点,又有何妨? 西门卿笑道,“卫县尉真是仁善而爱民,为此可以舍生,乃大爱无私之人啊。” 且是个聪明人。 “卫县尉不必过于谨慎,八百乡兵而已,难道能威胁到三万盐军?难道能撼动天下贫苦百姓,必除权奸的决心?” “再者说,若卫县尉转投盐军,真心为百姓着想,便是让那八百乡兵全听命于你又何妨。你我都为百姓计,我又岂会连这点容人之量也没有?” 才刚起义呢,如果就搞功高震主那一套,未免可笑。 “只是如今盐军初起,立足未稳,需得四处征战建功,否则我眼下都能答应卫县尉令八百乡兵驻守南皮县。” 卫江虽是大爱无私如圣父一般的人物,但也聪明知变通。 如今既已决定投了盐军,而大官人所言举事方略,又远超他心中所想,既如此,他也愿意为了理想而努力。 “如今天下失政,百姓欲苟安却不可得。死于流亡饥饿,抑或死于征战建功,又有何异?总不过皆是一死罢了。” “既左右都是死,何不为除权奸、救万民而死?况且说不定还能活到最后,立下功劳,享太平荣华。” “再者说,天下皆知西门大官人豪富,刚才观盐军精锐佩坚甲利兵,是面色红润的饱足之态,便知眼下盐军粮草充足。既如此便是半途而死,也能多吃一日饱饭不是?” 第181章 卫江所说句句大实话,西门卿听了,便也实诚地承诺:“卫县尉且放心,有我饱腹一日,便不会饿死盐军一人!” 旁的他不能承诺,毕竟世事无常,但让盐军有一口吃的,他还是能保证的。 卫江双眼直视西门卿,确认他所说是至诚之语,才算是彻底被收服了。 “大官人宽容雅量,留下卫某一条命,那卫某便也愿意加入盐军,为除权奸、救万民而战!” 西门卿站起身,郑重地拍拍卫江双肩,“能得卫县尉加入,盐军再添一臂助力!” “如此,我给卫县尉拨二百盐军精锐——即盐场护卫队,凑足千人之数,让卫县尉领千户之职。” 卫江闻言赶紧起身,抱拳单膝下跪:“卫江领命!” [‘卫疆将军·卫江(sr)’羁绊值:60点!] 至于编入二百护卫,是为凑数,还是分化吸纳乡兵,又何必去介意呢? 西门卿赶紧躬身弯腰,伸双手扶起卫江,“卫县尉快快请起!” 两人礼让一番,落座时已是主从。 西门卿:“卫江,我与你说说盐军动态。日前盐军已攻克沧州盐山、清池二县,棣州无棣一县,今日又再下南皮县……” 卫江听着西门卿同自己这个片刻前才投的降将,毫无隐瞒地讲解盐军战果和动向,胸中涌起被信任的温热。 [‘卫疆将军·卫江(sr)’羁绊值增加5点!] [‘卫疆将军·卫江(sr)’羁绊值:65点!] 二人交谈完毕,初步交了底,此时分东西两路,去捉拿县中官吏和乡绅富户的护卫队也已经返回。 因为恰巧今日县中官吏和富户,都在县衙宴饮,被西门卿一网打尽,东西两路护卫队的战果不丰。 总而言之,现在盐军算是正式拿下了南皮县城。因为有卫江相投,可以说是拿下了整个南皮县。 忙到晚上,南皮县事务暂告一段落。 至此西门卿他们,已经三日没有睡上一个囫囵觉了。于是今晚就休整一晚,待明日一早再南下,赶赴横海军。 …… 晚间,西门卿终于得以平躺到床上,舒服得喟叹一声。 也终于得了一点空闲,可以和小名系统聊两句。 [小名,好些天没和你聊天,无聊吗?] [不无聊啊!怎么会无……]乐不思蜀的小名系统,发现它说错话了! 没得办法,只能实话实说。 [导游,你的旅途迈入了伟大新征程,这是多么重要的时刻啊!小名忙着记录和亲身见证,是紧张又激动,怎么会无聊?!] 过去的三年里,宿主一直在忙于消化之前开宝箱开出的奖励,没有特意去偶遇和攻略原著角色。 就连住在西门家隔壁,金瓶梅主角之一的李瓶儿,都没抽空顺道涨涨羁绊值点数。 这三年里,对小名系统来说,那真如一潭死水,无聊至极! 拍摄记录的内容,俨然是#广积粮高筑墙,西门大官人的种田文现场#。 但如今可不一样了!尤其是从进东京城那一刻开始,之后那叫一个精彩纷呈!高·潮迭起! 西门卿暗暗挑眉,咀嚼了一番小名系统的遣词用语。 然后对于三日之内,连出两名原著和历史记载中都没名姓的角色——陈生和卫江,却都评价不低的缘故,已经有所猜测。 西门卿却只是问:[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系统更新过了吗?] 小名系统赶紧去查看系统的更新日志,[诶!真的更新过了!] [怪不得呢。] 金瓶梅世界的历史,必然已经改变,陈生和卫江或许就是后世历史中人。 三日以来,先是突然举事,商定方略,后是连夜攻打盐山县。之后又急行军南皮县,攻下南皮县。 如此闪电奔袭,最耗精神,现在身心都已经很累了。 [既然小名不无聊,那我就睡了,晚安。] [好叭,晚安。] …… 第二日,西门卿再次命一名盐场护卫队千户,率领五百人,留镇南皮县。 然后带领剩余一千三护卫队,和卫江连夜召集的一千乡兵(八百乡兵加二百护卫),以及上千盐民,急行军南下横海军而去。 星夜兼程,不舍昼夜。 在出发后的第二天下午,终于赶到横海军边界。 西门卿令盐军安营扎寨,以待攻打时机。 结果营寨扎了一半,就有巡逻的护卫带回一个传信兵。 这个传信兵西门卿认识,是无棣盐场护卫队的一名小旗,见到他后行过礼,就递上一封吴用的亲笔书信。 西门卿查看封口和暗文编号,确认无误,这才拆信阅读。 “横海军竟已经攻下?!” 且还俘虏降兵一万五千人,缴获马匹两千余匹,粮草十万斤。 等到看完吴用在信中的详细禀报,西门卿半晌无言。 但又想到历史上的宋江起义,开始只有三十六人的队伍,后发展到千人,便横行山东等地如入无人之境,官兵数万,竟无敢抗者。 可见北宋官兵之无能。 吴用能在两千护卫留守盐场之后,率三千护卫,与率一千护卫并数千盐民的林冲,相互配合南北夹击,再略施计谋,便拿下两万驻军的横海军,也合情合理。 “星夜兼程急行军,还没出上力,就已经结束了。” 能如此轻易拿下横海军,西门卿是高兴的。 第182章 之后休整片刻,就进横海军去,同吴用和林冲等人汇合。 商讨过后,看何时去打下庆云县,那时就完成了举事方略的第一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6 23:23:16~2023-03-28 21:3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纸箱子 60瓶;123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相会 ◎吴用满点◎ “大官人, 辗转行军,一路辛苦!” 吴用摇着羽扇,率一众在横海军大营外, 迎接西门卿一行。 “吴用终是不负所托,辅助云统领, 先是拿下无棣县, 又与林统领南北夹击, 攻占横海军。” 吴用姿态谦虚, 将统领无棣盐场护卫队的云理守放在主位,自身退居辅位。 云理守对吴用替他表功的言行很感动,却也不会心安理得受下。 “大官人,连日安好。”问过好, 也谦虚道:“能轻松拿下无棣县, 加亮先生当居头功。” “之后能一举攻下横海军, 也全赖加亮先生计出万全, 林统领北面进攻有利。” 林冲闻言也不居功, 只是谦虚:“云统领骁勇善战,加亮先生足智多谋,林某不过适逢其会, 觍颜沾得一些功劳罢了。” “哈哈哈!”西门卿先是双手扶起一手执扇、躬身施礼的吴用, 再又去扶起抱拳的林冲和云理守。 “日久不见,我们几个盐军肱骨, 竟都谦虚至此了!” “能有今日战果, 盐军终得立足之地,全赖诸位尽心竭力, 来日论功行赏。只是西门卿先在此代盐民及我本人, 谢过诸位!请受一礼。” 说着向吴用、林冲和云理守等人行礼。 在场众人已认大官人为主, 不敢受礼,忙侧身相让。 又纷纷回礼:“不敢不敢,大官人多礼了。” “份内之责而已,当不得大官人礼谢。”…… 双方见了面,又互相见过礼。 西门卿便将卫江介绍给众人认识:“这位英雄是卫江,曾为南皮县县尉。” “南皮县县衙一众官吏皆贪酷享乐,唯卫县尉仁厚爱民,以招收乡兵之名,行接济百姓之实。率领的八百乡兵俱都勇敢无畏,如今都投了我盐军,担千户职责,愿为‘除权奸、救万民’之大业而奋战。” 卫江礼仪备至,先向吴用等人躬身作揖,“在下卫江,字守疆,见过诸位,今后共事日久,还望多多指教。” 吴用他们见西门卿如此郑重介绍卫江,他又是带了八百乡兵来投的,也都热情回礼。 “在下吴用,字学究,号加亮,这厢有礼了。” “在下林冲,卫千户有礼。” “在下云理守,字非去,卫千户有礼。” 又有双方千户也都互相见过,你来我往厮见过,卫江就正式被接纳成为盐军一员了。 双方在大营外简单厮见寒暄过,便移步营内。 吴用和林冲在前带路,边走边禀报当日攻打横海军的前因后果。 “横海军驻军数三万余,实数两万余,分南北两个大营,此为北大营。” “当日攻打横海军之前,我带了几个护卫扮作算命先生和信众,入得横海军探查。 但见城中风气糜烂奢侈,灯红酒绿,处处可见大小尉官寻欢作乐,全不似一个军城。” 这时的行政划分,州、府、军、监,是为同级行政区域。因此横海军不仅是驻军番号,也指一块地名,就好比水浒原文中就通假为横海郡。 因此横海军自然也是有辖地的,只是相比一般州府,辖地要小得多,城池也有军城特色。 但听吴用的话,驻军三万,实数两万,也即是有一万名的空饷。 而城中糜烂奢侈、灯红酒绿,军中尉官寻欢作乐,军纪糜烂。 “于是我当即心生一计!”吴用说着,“回到盐场,请了一清先生襄助,又支取黄金千两。” “然后扮成久贫乍富的盐商,领着五十护卫,重新回到城中。接着就在春风楼内大肆挥霍,又请楼内所有客人酒肉作乐。” “如是一晚上过去,更多军中百户、总旗和小旗等尉官听闻了风声。于是第二日晚上,我仍旧挥霍作乐,军中尉官纷纷闻风而来,就连千户也都来了十几个。” “为留住这些人,一清先生登台展示术法,像是烧衣送客、滴水成冰、点石成金等。我则大方请楼内客人吃酒肉,招来妓子作乐,如此直到半夜。” “众人心神松懈,半醉半醒时,护卫们一碗毒酒灌进那些军中尉官和兵士口中,不过片刻就都尽归西天了。” “护卫们将头颅割下,交于云统领和林统领,并在凌晨时分,大举攻打南北二营。” “当是时,护卫队在前,盐民在后,攻打冲锋时制造出大动静,又将头颅抛入营中。” “引得兵士炸营,却又群龙无首,无法有力反击,最终大败投降。” “对了,在此之前,我探得横海军统领蒋文旭,乃是一风雅词人,耻于言兵事,常日并不坐镇军中,那两日恰逢出城游山玩水去了。” 西门卿认真耐心地倾听吴用讲诉时,心中有些感叹。 吴用的计策有多玄妙吗?未必见得。 吴用只是探得横海军军纪糜烂,军官普遍沉迷享乐,就连统领也是一个耻于言军事的文人统领,于是顺势想出一条毒计。 第183章 诱出足够多的军中尉官,一碗毒酒送走,割下头颅投入营中以乱军心,加之群龙无首,对方兵士就如无头苍蝇,最终轻取大胜! 当然,吴用能看破人心欲·望,因势利导,也是很了不起的。 西门卿只是心绪复杂。 此处沧州可是与辽国相邻的军州,横海军驻军随时有可能面临南下的辽军,然而却糜烂至此。 要知道就是林冲,都率护卫队拦截过几次贼兵,横海军驻军却毫无作为,任由小股贼兵劫掠百姓啊。 可难道万一辽国大军南下,横海军就能起到作用吗? 看来澶渊之盟后的百年间,不仅养废了辽国军民,也养废了北宋兵将。 吴用边走边侧头,眼角余光注意观察西门卿的神色,“当初商定举事方略时说,要将官吏留给百姓审判,以确定是否为权奸。而横海军的将官,理应也由底层兵士和百姓去审判,然而……” 西门卿懂吴用的话中之意,笑道:“加亮先生多虑了,此处自然是指战后存活下来的官吏。” “为了取得胜利,不仅我方会有所伤亡,敌方当然也会有。难道我们在攻城拔寨时,还要费尽心力去保护可能是权奸的敌方官吏?” “为了保护敌方权奸,而牺牲我方兵士性命?岂不太荒唐!” 吴用松出半口气,还有半口哽在心中。 但他却是直接问道:“大官人可否觉得,我以毒酒毒杀横海军百余尉官,太过狠毒?” 西门卿疑惑地看向吴用:“加亮先生怎会如此想?” “两军交战,必有伤亡,难道对那些尉官来说,毒杀死于计谋之下,又或是战死亡于战场之上,左右都是死,还有甚么区别?” 如果是有气节的兵将,自然觉得既然死便只能死于战场。但那些人难道还有什么为兵为将的气节? “且加亮先生一计,令盐军轻松取胜横海军,减少了大量伤亡,怎会狠毒?” 吴用听得西门卿真诚的回答,此时才算完全松出一口气。 “大官人说的在理,是我着相了。” 西门卿自然知道吴用不是着相,而是在试探他的心性。 毕竟他表现出的爱民如子、礼贤下士,显得心性仁厚,那或许会见不得大肆杀伐。 但历来没有不流血的起义,这一点他深知,自然也不会有妇人之仁。 而且他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以油、面粉、糖炒出的糖炒面,做行军口粮,保证兵士的热量供给;为兵士配备系统药方出品的止血杀菌药水,做到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能止住血救回一条命。 到如今,整个沧州只有庆云县还未攻下——可也攻下了棣州的无棣县,护卫队的伤员虽已经有五百多,死亡人数却还没有两位数。 其中这些伤亡,主要还是攻下横海军时造成的,攻占其他几县时几乎是兵不血刃。横海军毕竟有两万多人,就算是不分敌我乱挥乱砍,也会砍到护卫队的人身上。 而且,那群被毒杀的尉官,不过是一群军中毒瘤。 吴用消去了心中担忧,便和西门卿解释: “其实,之所以选择毒杀横海军大半尉官,更是因为这些人贪图享乐,军机散乱,即便来日招降了,也实在不堪任用,反而还将成为整顿横海军的阻力,索性我便尽数毒杀了。” “而能坚守岗位的尉官,若能在攻势下存活下来,多半也可堪任用,或许还能帮助我们整顿横海军。” 显然,吴用和西门卿想到一处去了。 西门卿闻言,笑得格外真诚:“加亮先生远见!有先生在,我不愁横海军不能成精锐之军了!” 吴用观身边之人神情,便知对方也是作此想法,于是就更愉悦了:“大官人谬赞。在下定不负大官人所托。” …… 毕竟距离完成举事方略的第一阶段——拿下沧州以作立足之地,还差一个庆云县。 兵贵神速,也没时间多歇息了。 一行人到了营中将官议事的军政堂,稍作歇息,用过茶水点心。 西门卿就开始和林冲等人议事。 议事之前,想起吴用之前提过的公孙胜,问道:“一清先生何处去了?” 虽然公孙胜的羁绊值点数都已经满点了,但他云游四方无拘无束惯了,时常外出。 西门卿也不曾管束他,都是任由来去。就好比这次,虽随他们到了沧州,但议事时大多没到场。这一次跟着吴用南下无棣,现在又没见着人。 吴用回答:“一清先生南下东南了。” “可知是为何事?”西门卿也就随口一问。 “之前大官人曾提过,东南有一吃菜事魔教,教众甚光。后来我与一清先生说起,觉得或可利用一二。” 西门卿思维敏锐,立即明白了吴用意欲何为。 这是要推动方腊提前起义?? 是了,在这个金瓶梅世界的北宋,他是第一个大规模举事的。 尽管他打出的旗号是‘除权奸、救万民’,又已经打算自授沧州知州之职,并不打出反旗,名义上还是臣服于朝廷。 但若是无人吸引火力,怕是依旧会遭遇大军围剿。 方腊起义,可是让童贯率军十五万,全力扑灭的。 西门卿:“辛苦加亮先生和一清先生了。” 吴用见西门卿瞬时明白他的用意,心中愈发舒畅。 第184章 这就是跟从一个志同道合的聪明主公的感觉吗?这般心有灵犀,交托信任,实乃人生至极幸事啊。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增加1点] [‘智多星·吴用(ssr)’羁绊值:100点!] 小名系统:[啊啊啊!三年多了啊,智多星的羁绊值终于满点了!] [加上入云龙公孙胜,导游你现在就有两个ssr黄金宝箱没开了!啦啦啦期待啦啦啦~] 作者有话说: 【多希望是愚人节玩笑啊,本来计划四月为日三全勤而努力的,但家中老人生病住院,目前情况严峻,完全静不下心来码字,写写删删不知道写的什么,所以这两天不能更新了。希望病情能有反转[祈祷]】感谢在2023-03-28 21:33:04~2023-03-29 23:0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过路的黑猫、*远远、榕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远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降兵收编 ◎沧州已尽在囊中◎ 两个ssr黄金宝箱盲盒将会开出什么奖励, 确实值得期待,但眼前的事情显然更紧要。 [期待期待。]西门卿略显敷衍地表示过知道这事,就又心无旁骛投入到议事中去。 得知了公孙胜的去向, 以及吴用安排的祸水东引后手,对于举事的后续胜算就再添一筹。 “举义大事, 千头万绪, 眼下紧要无比的就有一桩。”西门卿不多赘言, 直奔主题: “这首要第一件, 便是已经攻占的四县一军,现下境况如何?” 问完就又率先答道:“而今盐山县有牛皋率一千盐军护卫队镇守,又有我二弟智深留下照应,不必几日——说不得此时就已经收服了县下镇村, 盐山县已尽在掌控。” “再者南皮县, 亦有护卫队镇守, 且日前已经传信盐场留守的三弟武松, 让其遣千户阮小二前往, 助力一网打尽官吏富户,镇守南皮县。 如此一来,南皮县亦翻不出甚么浪花来。” 盐山和南皮二县, 皆由西门卿攻取, 因此他便交代了此二县的现状。 西门卿说完,林冲紧跟上, “清池县乃是沧州治所所在, 较之旁的县人烟更繁盛,沧州富户十之六七也都在清池, 官吏也较之更多而位高。” “按照先前所议, 我在攻下清池县后, 首先便缴获封存了县衙和府衙的两衙文书账簿等,并羁押县中富户和官吏。又令护卫队千户蒋慎镇守,命人日夜城内巡逻、城门镇守,严防出入。” 沧州最大的官儿——沧州知州杜充已经被枭首,杀鸡儆猴之后,两衙官吏被看管着,个个都听话极了。 接着是云理守,他作为无棣盐场护卫队统领,在吴用出谋划策下,兵不血刃拿下无棣县,又正面攻取横海军,有此大功,现在睡前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但建功立业,尤其他上有袭职参将的兄长,也正是他的夙愿。 “盐场在无棣县经营日久,县中官吏富户尽在掌控,有应伯爵应管事代领护卫队及盐民义军,镇守无棣县,可安枕无忧。” 最后是吴用,“横海军攻下不过一二日功夫,吴某倒也有了些管治谋算。” 西门卿:“加亮先生如何谋算,快快请讲。” 吴用摇起羽扇,不疾不徐道来:“当日毒杀横海军中尉官,便是顾虑来日整顿横海军时,那等贪图享乐、军纪散乱之辈,会成为阻碍。 而今军中小旗、总旗、百户几乎尽去,便是千户亦不足半数,更有出城游玩的横海军统领——节度副使沈瀚文,亦捉拿在押。” “至此,整顿横海军的阻碍尽消,可以放手施为了。” 虽然吴用计谋毒辣,但确实高效至极,西门卿也夸赞:“加亮先生深谋远虑,令人佩服。” “承蒙大官人谬赞。”吴用受过夸奖,又接着说:“吴某当时想,横海军降兵一万五千,我等此处盐军方才五六千,数目悬殊,需得尽早整顿收编,恐迟则生事。” 西门卿:“加亮先生所虑甚是。” 还是那句话,施恩立威的机会日后多得是,很没必要在事业初创时就搞勾心斗角那一套。 吴用得到西门卿理解,心中安定,又说道:“因而受纳降兵时,吴某当场便向一万五千降兵宣告,盐军对降兵待遇良好。于是降兵尽数归心,当即拜服。” “接着,吴某又将缴获的十万斤粮草推出,兑现粮饷承诺,给降兵和盐军发下同等粮饷。降兵此前大多常年饥饿,于是莫不感激涕零,再次拜服。” “之后,吴某将横海军中尚存的尉官们点出,蒙眼背对降兵而战,令众降兵审判。 若该尉官素日不得人心,欲令其死便远避之,若尉官素日德行才能无可指摘,欲令其生,便无声站于背后。” “如此,除一名千户被众兵皆远避之,竟无一人站于背后支持外,其余尉官皆颇得民心,吴某当即斩杀此名千户。 又问可有人欲告其余尉官,若有,则当面对质,事实确凿,当场行刑斩杀,不必顾虑日后报复。” “此后无一降兵出列上告,如此,吴某方令降兵归位,又令尉官们点齐兵员、依旧任原职。又令降兵毛遂自荐,或推举他人,选出来半数小旗、总旗、百户和千户等尉官后,从盐军护卫队中挑出表现良好者,掺入横海军任职剩余半数尉官。” 第185章 至此,横海军降兵必然三次拜服。 大宋冗兵问题,苦恼的可不止朝廷,普通兵士也深受其害,吃不饱穿不暖,社会地位还受人鄙夷,又受长官剥削欺压。 吴用只是让他们吃一顿饱饭,出一口恶气,在晋升上又平等待之,就已足够令降兵感激涕零。 “如此这般,便将横海军降兵整编完毕,只待时日一长,便亦是盐军砥柱了。” 西门卿率先拊掌赞叹:“加亮先生深谙人心!从护卫队中挑选出众者,任职横海军尉官,既保持了护卫队的完整和精锐,又收服了横海军降兵,甚妙啊!加亮先生大功!” 吴用同样是聪明人,不会听闻夸赞便洋洋自满。 “大官人谬赞。吴某一番举动,全在践行当初当官人提出的举事方略,不敢居功。” 西门卿也清楚,吴用后面审判横海军尉官的行为,自然是践行举事方略,但前面的种种铺垫,就全是对方足智多谋了。 “加亮先生过谦了。有加亮先生一番筹谋,横海军降兵可以收归己用了!” 吴用:“只是如此一来,缴获的十万斤粮草,便一粒不剩了。无棣县和横海军富户献上的钱财,在论功行赏后,也只剩下一二成。” “如此这般,横海军的粮草便也紧缺了。” 盐军纪律严明,不可犯百姓分毫,自然也不能像自古以来的军队入城那般,可以劫掠钱财据为己有。 但这并不妨碍城中富户为求安心,主动献上钱财以求免灾,因此盐军攻城也并非是做白工,也才有钱财论功行赏。 西门大官人或许缺人才,但就是不缺钱财。 “之前几日攻下四县一军,战场只在沧州本地,则采取了闪电突袭战略,未有粮草辎重缀后,消耗甚少。 可日后仍旧不必担忧粮草。” “毕竟往日盐场也养着护卫队两万余人,素来就有屯粮,再支撑月余不在话下。而如今,海上船队正从南方源源不断运来粮食。” 封.建社会下,私盐市场永远存在,即便他如今举事造反了,也不会耽搁私盐贩卖。毕竟古时沿海走.私,何时禁绝过? 尤其是如今天下糜烂的北宋末年,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削弱,既能运出食盐,就能运进粮食。 吴用也深知此理,不过是事事都该禀报明晰,才有了这话。 “如此便无忧矣。” 这样一来,已经占据的四县一军的现状便已交换完毕,俱都安然无忧。 可以商议下一桩事了。 但西门卿却没有忘记一件事,对云理守道:“非去,你兄长在朝廷军中任参将,如今你随我等举义,怕是会牵连到他……” 盐军中一同举事者,都是些贫苦的平民百姓,无牵无挂。 就是西门卿本人,也在通知了吴月娘的娘家兄弟姐妹来沧州避难后,便不怕牵连了。 只是云理守却还有一个兄长,虽然在原著中后来去世了,云理守还因此袭了兄长的职,但眼下却还是健在的。 眼下举事之初,千头万绪,大官人还能记得他的事,云理守心中难免火热。 “劳大官人牵挂,只是……”只是云理守也一时无法可施。 在大官人开口说起时,吴用便也立刻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并暗道:还是大官人思虑周到,对人心算无遗漏。 “我们着意隐瞒了举事的消息,料想如今朝廷都未必收到消息,非去兄长暂时也无虞。不若待非去写封家书,再请大官人休书一封,送往非去兄长处?” “一是提醒戒备,二也是劝其归降来投,共谋大业。” 好么,一张嘴一张一闭,就要劝降了。 西门卿却是乐见其成:“本也是我等牵连了非去的兄长,我稍后便休书一封,便道:若愿来投共济天下,盐军上下扫榻相迎;若固守忠君,也任由尽忠。吾等也勉强问心无愧了。” 云理守闻言,当即神色喜悦:“我也立即写下家书一封,信中力劝兄长来投!” 西门卿欣然,“如此甚好。” …… 交换过所占之地的现状,西门卿又说起第二桩紧要事:“如今沧州便只余庆云县一地,孤悬沧州西南,未有攻下。” “而兵贵神速,宜当早日攻下,方可抱团对外,据沧州守望相助。诸位以为,何人可攻取庆云县?抑或是有人毛遂自荐?” 横海军在沧州南方,近西南庆云县,若要攻取,由此地西去最合适。若从盐场留守护卫队调兵攻取,就太不划算了。 而在场能领兵攻取一县者,又信得过,有经验者,唯有西门卿本人、云理守和林冲三人而已。 但西门卿此时并未直接点明,而是开口问出来,便肯定是另有他意。 吴用心中揣测个来回,便看向大官人带来的,又郑重介绍过的卫江。 此时卫江也起身,来到厅中抱拳行礼,自荐道:“卫江愿毛遂自荐,带兵于今晚突袭、一举攻取庆云县!” 西门卿环视厅中,见无人有异议,当即便道:“可!就由卫千户率领旗下一千盐军,攻取庆云县!” 卫江所率一千兵士,八百为原本麾下南皮县乡兵,深度信服于他,驭之如臂指使,二百为盐军精锐的护卫队。攻取庆云县应当轻而易举。 “得令!”卫江领命。 “庆云县虽与横山军相邻,县城却远在五十里之外,若今晚突袭,时间便很紧凑了。” 第186章 西门卿也不多废话,“那卫千户便自去整兵,尽早出发罢。” “得令!容下官告退。”卫江领命退出大厅。 西门卿又和吴用等人,交换了收编横海军化为盐军的二三意见,便也散去。 睡过一晚上,第二日醒来用完早饭,不一会儿就有传信兵来报: “昨晚夜半,卫千户攻下庆云县,县中官吏和富户俱已看押,只等令下!” 西门卿请来吴用等人,见面即道:“今日沧州已尽在囊中,在外又有棣州一个无棣县,盐军立足之地已有。” “时机已到,可发讨奸楔文一篇,昭告天下。” 作者有话说: 【作者爸爸是甲流引发基础病,造成肺部积液、心脏衰竭,幸好程度不是最严重的,现在已经出院了,只是以后都只能静心修养了,但已经是万幸了。】 【恢复更新,四月全勤无望了,那五月再来!】感谢在2023-03-29 23:09:59~2023-04-11 11:2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榕涵、晚安宝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招财进宝 110瓶;苏爽甜 60瓶;巴啦啦辣 11瓶;哦豁 10瓶;天晴dmssj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讨奸楔文 ◎宋徽宗和他的宠臣们,读讨奸楔文◎ 就数理化生、文史政地知识的广度和深度而论, 上一世西门卿可算笑傲同龄,这一辈子当然也足以傲视当下。 可现代人的灵魂受的不是古韵熏陶,因此在古文和古文学方面, 造诣就远远不及当下古人了。 一篇讨奸楔文,西门卿若是真要较劲, 拼拼凑凑, 自然也能写出来。 但他何必和自己较劲呢? 且不说为人主公者, 很没必要事事独揽, 更该给手下人施展表现的空间。 主要明明手下就有读书人,对方做起来轻轻松松,他完全没必要徒费心力。 于是西门卿郑重请道:“还请加亮先生,为我写此楔文!将我盐军逼不得已的苦衷, 天下权奸当道的现状, 陈述于天下。呼吁有志之士, 好汉英雄, 一道锄奸除恶、救济万民!” 大官人信重, 以咸使天下闻知的讨奸楔文相托,吴用焉有推脱之理? “应大官人之托!此亦乃吴用之幸!” 眼下沧州之地已尽数攻取,除了发出讨奸楔文, 昭告天下之外, 后续紧跟着就要公审沧州权奸,并施行抚民之策。 一干人等又在议事厅商议许久, 商定后续抚民及发展之策。 将近中午时分, 众人方散。 回到屋中的吴用,先是在书案后静坐片刻, 平静心神。 然后才构思楔文, 才铺陈纸张, 给水研墨。 若是举事成功,来日称朝建国,那么最初的这篇讨奸楔文便要载于史书,流传后世。 怀揣着这一份隐秘期待和野望。 吴用博采史上众多起义举事楔文之长,郑重对待,三删三改,方才成文。 呈给西门卿审阅通过,之后便通告天下。 …… 之后西门卿又召急了收编进盐军的横海军降兵,与盐场护卫队和盐民们一起,集合列阵,在这一支新盐军阵前,发表了讲话。 新盐军们见到了盐军首领,自封沧州知州的西门卿,听新主公训过话,无不忠心归服。 之后就连攻取庆云县的卫江,在留三百兵士镇守以后,也回了到横海军,与西门卿会合。 到了此时,距离西门卿枭首前沧州知州杜充,宣布正式举事,已经过去五日。 而在第六日中午,西门大官人率领盐军举事的消息,才终于传进东京城。 “西门大官人反了!” “那个被朱太尉勒索精盐九百亿斤的西门大官人,率领三万盐民反了!” “西门大官人,被逼反了!” “听说盐军当晚就攻下了盐山县,第二日又攻下清池县和南皮县!” “两万横海军惨败,大半都降了盐军,如今沧州已尽被盐军占领!且此外棣州的无棣县,也遭盐军攻取!” …… 这一劲爆消息,甫一传入东京城,就如冬日狂风一般,不到半日功夫便席卷大街小巷! 此时距离‘朱太尉勒逼西门大官人’一事,方才过去约半月的功夫。 大街小巷传唱的歌谣,也音犹在耳。 西门大官人这个人物,还挂在东京八卦‘热搜’尾端,余热仍在。 市井之中在飞速传播着西门大官人被逼反的消息,几乎同时,盐军昭告天下的‘讨奸楔文’,也在朝堂君臣和文人士林中快速蔓延。 东京开封,皇城禁宫里。 宋徽宗赵佶,将他的亲近重臣们——蔡京、童贯、李邦彦、朱勔一干人等,紧急召入禁宫。 共同商讨盐军叛逆一事。 宋徽宗和他的宠臣们,早已在‘丰亨豫大’中浸熏得头昏昏、心茫茫,飘飘然美得不知天日。 当得知沧州事变时,竟仿若美梦初醒,昏昏然不知所以,一时间面面相觑。 如今已经五六日过去,沧州四县一军、棣州无棣县,都已被尽数占领,可君臣们全不知前因后果。 最后竟只能通过阅读盐军通告天下的讨奸楔文,来了解前因后果。 讨奸楔文开篇,便直奔主题:[盖闻明君思危以应变,忠臣虑难以立权,今危难临前,权奸横行,令天下失政。予西门某是也,愿效先贤,锄奸除恶,救国济民!] 第187章 虽然在西门大官人大骂蔡京等权奸的话,传遍东京城大街小巷时,就已人人皆知:西门大官人与蔡京已然决裂,碎镜难圆。 然而毕竟双方曾来往过,因此蔡京就尤其愤怒恼恨! “奸商恶贾一小人而已!终日汲汲营营,蝇营狗苟,有何资格论及先贤!” 蔡大学士蔡攸,愤恨不比父亲蔡京稍少半分。 “区区小人尔,也配谈明君、忠臣?滑天下之大稽!” [昔日强秦弱主,赵高摄政,□□权柄,作威朝野;时人慑威,莫敢直言,终有七庙之隳,宗坛焚灭,侮辱至今,永世为鉴! 今文宋之君,朱勔掌兵,□□武兵,劫掠南北;万民遭难,折家破业,无处申说,唯有行黄巾之为矣!熬骨煎肉,唯以死奔生也!] 虽只说了朱勔,但这骂的又岂止朱勔。 在场宠臣,有一个算一个,在讨奸楔文中,人人都是赵高。 但人人都不承认自己是赵高。 蔡京看到此处,直接怒发冲冠:“我圣宋江山和平稳固,百姓安乐富足,千秋万世可传也,岂是二世而亡的暴秦可比!” 童贯能在书法家赵佶的手下成为一代权宦,掌兵权二十年,仅凭巧媚功夫是不够的,他当然也略识文史载籍。 “黄巾之辈,亡汉的无知暴民!西门小儿倒颇有自知之明。” 却全然不顾前后语境,只顾曲解挑刺。 赵佶老脸冷硬,怒意沉沉。 他素来任人唯贤,又能体察疾苦,广开言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便是与汉时文帝、唐时太宗相比,或亦能小胜一二。 可那西门贼厮,竟然拿他与秦二世作比! 碍于帝王威仪,他不好唾骂西门卿。 幸而有爱卿们善解人意,仗义执言。 在场其余人都还是指桑骂槐,朱勔可是被点名道姓了。 自是更加恼羞成怒:“我为圣人解忧,素来兢兢业业,谨言慎行,何曾劫掠南北?又将黄巾暴民之举的责任,强按在本官头上,真是岂有此理!” 况且他虽为太尉,但才掌兵多少啊,难道真正□□武兵的,不该是童贯吗?有他什么事?! 继续看下去,[太尉朱勔:家本贱微,父朱冲谄迎国宰,父子方皆得官,又曲解上意,诱以珍奇花石,使上蒙靡奢之谤言。 后立应奉局,靡费官钱,百计求索,勒取花石,庶民备遭涂炭,卖子鬻女以供!其又饱私囊,其置私产田地跨州连郡,由此可知矣。] 作为被谄迎的国宰蔡京:“生搬硬套,满篇荒唐之言!” 朱勔心中恼恨,开口却是替赵佶委屈之语: “圣人至尊天子,坐拥天下,难道竟连一株花、一方石都不得赏玩?” 应奉局是他朱勔设立的吗?即便是他上奏劝言,那也不是他! 再者那些庶民无用,区区花石都供奉不上,卖子鬻女岂不是活该? 他是中饱私囊又如何?他为圣人奔波劳苦,置办下十几万亩私产田地,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下旨设立应奉局的宋徽宗本人:“朕之委屈,太尉能懂啊。” 西门竖子!胡言乱语,该当判入拔舌地狱! [今时又以盐充雪,道是长宽九九,铺地三尺,以造四时雪景而奉上,因索雪盐九百亿。 盐民三万,吃喝勿用,子子孙孙,日晒千年方得。世间岂有无食无水无用,而繁嗣百代,长活千年之民?] 虽然同仇敌忾,但毕竟西门卿已经占领沧州,之后处理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赵佶看到这里,便颇有微词了:“太尉虽是为朕欢心,然索取过甚了。” 字里行间,都是当初的信口开河,明显的计算错误,无不揭露朱勔的私欲: 他哪里是为了给圣人造四时雪景——毕竟圣人还能活千岁不成?他一开始就是为了谋夺西门卿的两个盐场。 但有些话却不好宣之于口,有些罪也不能乖乖认下,否则若是为平叛乱,就将他砍了头怎么办? 朱勔:“若要造四时雪景,需得长宽九里远,铺地三尺深,方勉强成景……” 说到这里,便欲言又止,不说了。 果然,赵佶并没有追问。 若是造四时雪景,那自然是要用精盐充白雪的,因为赏玩雪景,乐趣非在看那一片白茫茫,而在踩踏听碎雪声。 如此一来,难道是能刷石灰造雪景的吗? 他作为至尊天子,难道用精盐造一处雪景,都不可以吗? 那么天子威仪何在! 说完朱勔,又继续历数朝中权奸: [太师蔡京:登熙宁三年进士第,天资凶谲,舞智御人,…… 学士蔡攸:京之长子也,其罪不下其父。…… 国宰李邦彦:…… ……] 整篇讨奸楔文,将宋徽宗的宠臣们一个不落地,都狠狠骂了一遍,拉足了屋中所有人的仇恨。 楔文终于读到尾声:[身处宰执,而行桀纣之举,毁国害民,毒施人鬼!历观史载,无道之臣,贪残酷烈,此六贼为甚,宜当诛之!] 直接称呼楔文所举六人为‘六贼’,宜当诛之。 蔡京等人当然气怒,但毕竟久居高位,俯视人间太久,便并不将蝼蚁一般的百姓放在眼里了。 至于西门卿,也不过就是一只大些的大放厥词的蝼蚁而已。 将楔文中的字句读来,甚至觉得可笑。 第188章 你西门蝼蚁说宜当诛杀,圣人就会听话诛杀吗?呵,天真可笑啊。 [予本齐鲁小民,因天下失政,今为众所推,得沧州之地,聊作立足之所,又得赐权知沧州军州事,辖沧州一地军事民政律法。] 看到这里,蔡京甚至笑了。 “西门贼厮,这是自授沧州知州之职了?” 连造反都不敢旗帜鲜明地说出来,懦弱之辈而已,不足以成事。 赵佶基本也作此想,只是要更多一层:这西门竖子,竟然还是忠于朕的。 只是此等不知进退之臣,实在无法得他青眼了。 朱勔:“确实是自授沧州知州了。” 前面大放厥词,还以为有多大出息呢!不过是自称沧州知州而已。 成为沧州知州,然后呢?同史上那些叫嚷的文人那样,喊着清君侧吗? [予所率盐军,军纪严明,所过之处秋毫无犯百姓,权奸私产尽分归庶民。 予恐权奸害民,生民煎熬,故率群雄奋力除奸,志在救万民,使民得其所! 故兹告谕,咸使闻知。] 整篇讨奸楔文看完,赵佶环顾殿中他的爱卿们:“诸位爱卿,以为该当如何?” 最初的气愤恼怒,已经不知不觉变得鄙夷轻视。 显然是把西门卿视作了那些愚忠的,又爱谏言的儒士。 宋徽宗的宠臣们各抒己见,你言我语,直到用午饭了,也没讨论出个决定来。 于是第二天再论,依旧没论出个一二来。 于是第三天又论,还是没有定论。 还没散去时,却收到江南急报:方腊反了! 短短几日,已啸聚十万之众,连下数州!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我今天的小红花没了】感谢在2023-04-11 11:22:10~2023-04-13 00:0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榕涵、过路的黑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好大一只青蛙 30瓶;哦豁 15瓶;*远远 2瓶;我又快乐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宋江方腊 ◎赵佶真是个好人◎ 家有漆园的中产地主方腊, 借‘吃菜事魔教’组织贫苦农民,椎牛酾酒,漆园誓师, 发动起义。 不过几日功夫,方腊的起义军队伍便从一千多人, 发展到十万之众, 声势浩浩荡荡。 方腊打出‘诛勔’的口号, 起义之初, 便快速攻陷了所在的睦州,之后迅速向歙州等周边之地蔓延。 其势如决堤洪流,一派席卷东南之势! 南下云游的公孙胜必然在这其中起到了作用。 但作用并非决定性的,只因方腊起义有其历史必然性, 没有一个方腊, 也会有一个‘袁腊’。 且历史上的方腊起义, 其势浩大, 与现在一般无二。 公孙胜唯一起的作用, 大约便是使方腊起义的时间提前了两年。 而当这个消息传到东京城里,传进徽宗赵佶和他的宠臣们耳中时,方腊起义军的高歌猛进之势, 丝毫未衰, 且愈来愈猛! 方腊起义军的不断胜利,又鼓励了归安的陆行儿、苏州的石生、浙东的朱言与吴邦, 仙居的吕师囊等人, 先后纷纷聚众起义响应。 就在突然之间,东南竟然已经遍地起义。 犹如燎原烈火, 竟有焚尽东南大地上的圣宋统治之势。 东南震荡, 岌岌可危矣! 且方腊起义时, 又自称‘圣公’,并改元永乐。 相比方腊起义军的旺盛气焰,攻取沧州后就裹足不前,并有抚民之举的西门卿,竟都没那么可恨了。 因为看过到东南的嚣张态势,再来论西门卿的言行,竟晓得他俨然是一个被朱勔逼迫,无奈才发楔文讨奸的大宋忠臣了。 毕竟西门卿自封沧州知州,名义上依旧臣服大宋朝廷,而方腊却自称‘圣公’且又改元,俨然是称朝建国的谋逆之举了! 而从来祸不单行,在东南震荡、沧州举事之外,山东梁山泊周围宋江一伙,竟也趁势宣称起义! 这支几十人的精悍队伍,虽没有攻占城邑以作立足,却在郓州、齐州等梁山泊周围一带横行。 当地数万驻守厢军,都畏避宋江如虎,不敢掠其兵锋,竟使其如入无人之境。 终于,大宋这压榨百姓而积蓄出来的一桶易燃脂膏里,蹦进了一粒火星子,瞬时引燃了起义的熊熊大火! 这熊熊大火,燎烤得赵佶及其统治集团直跳脚! “圣宋刚与金国暗中定下盟约,灭亡辽国指日可待,收复燕云大业则就在眼前,太·祖未竟之功即将完满。 值此之时,却遇暴民谋逆,误我伟业!而今如何是好?” 火星落在脚背上了,让赵佶和蔡京一干人等,不得不加快决策的脚步。 最终分析得出,还是东南态势最严峻。 如历史上那般,由童贯率军十五万,奔往两浙镇压方腊起义。 而与此同时,有大臣侯蒙向赵佶进言一条毒辣计策: 令西门卿招降宋江,而后南下协助镇压方腊。 “西门卿既自授官沧州知州,便理当受朝廷调遣,否则必招致天下非议。 虽则他未曾称帝改元,竖起造反明旗,却杀命官攻城池,亦有谋逆之实。若遣其与宋江互为攻伐,两厢消耗,岂不美哉?” 第189章 “待西门卿的盐军,在讨伐宋江中一次消耗后,再遣其南下协助镇压方腊,如此这般二次消耗。 待方腊平定,再行安抚,过些时日,一纸任命将其打发到远恶边州任知州。 如此离了沧州,其威胁尽消,而叛乱皆平,岂不妙哉?” …… 当西门卿见到赵佶派出的天子使者,从对方手中接过圣旨之时。 他已经从横海军回到了清池县——沧州治所,主持州县两衙权奸公审一事。 西门卿:…… 徽宗的朝堂上,尽是人才啊。 对横海军完成收编之后,留下了林冲及其率领的、曾经的盐场护卫队,镇守横海军。 至于云理守,则回去无棣县镇守,并静待时机,观望棣州。 再有卫江,暂时回退庆云县,等主持过权奸公审一事,待庆云县完成平稳过度,再行北上。 而西门卿本人,则率领原本的护卫队北上清池县,坐镇沧州治所,经营沧州。 智多星吴用,他作为大官人目前唯一的谋士,自然也跟随北上了。 于是在赵佶的天使离开之后,吴用将东京城里君臣的心思猜得是一分不差:“……赵佶的谋算,真是美也!妙也!” 虽然吴用写的讨奸楔文中,将西门大官人塑造成一个意在讨奸除佞的大宋忠臣,本人没说龙椅之上的皇帝哪怕半句坏话。 但他其实直呼赵佶大名。 吴用:楔文满篇乱象的责任在谁,你赵佶心中没点数吗?呸! 对吴用的分析,西门卿深表认同:“赵佶和他的权奸宠臣们,打的算盘,我在沧州都听到了。” 可有一说一,这条计策确实毒辣。 “算盘声很响,但确实也算计到我们了。” 在历史上,宋徽宗在同时应对宋江起义和方腊起义之时,就是采用了侯蒙所献上的这条毒辣计策: 招降宋江,使宋江帮助攻打方腊以立功自赎,如此两方反贼便可互相消耗。 而最终在方腊起义被镇压后,宋徽宗御笔密令,直接将宋江逮捕,最终宋江多半落了个被处死的下场。 此界虽是名著金瓶梅和水浒传的衍生世界,但宋江的命运轨迹其实雷同,下场应该一样。 眼下如今,有了他西门卿入局,他便走了宋江的道路,且又多了一次‘互相消耗’。 赵佶和侯蒙给他设定的后半辈子,大约是先打宋江,再打方腊,然后‘招安’,最后或处死或远调。 理论上来说,这个计策是可行的。 “但赵佶君臣,却是太过想当然了,也小瞧了大官人您。”吴用语气轻蔑,话中全是对赵佶君臣的嘲讽。 “如果说,大官人似宋江那伙贼寇一般,毫无根基,无处立足,那此计或可成也。” 可事实是,西门大官人不仅财力雄厚,更兼军工、经济、民生各行实业皆强悍无匹。此是其一。 其二,朝廷莫不是还真以为,盐军便真是全由那三万盐民组成? 可其实攻取沧州之功,全在两万军械精良的盐场护卫队,盐民们真就只是尾随赘后,摇旗呐喊罢了。 盐军并不似方腊所率起义军那般,没有甲胄,又缺乏兵械。 反而是穿物莫能陷的精钢锁子甲,佩无坚不摧的精钢朴刀,更兵士兼骁勇善战,令行禁止。 如此种种,让吴用道出一句大实话:“赵佶此举,岂非是专门赐以盐军正义之名,并攻城夺邑,壮大实力?” 盐军奉旨讨伐宋江反军,而后者流窜山东,那出兵行军、攻城夺寨,便也是名正言顺。 徽宗可不是体贴吗,连盐军扩大地盘的借口都给想好了。 “加亮先生言之有理,此事宜从长计议。” …… 西门卿奉旨招降宋江,之后南下助攻镇压方腊一事,宜从长计议。 眼下还是百姓公审权奸的事情,更为紧要。 治下百姓公审权奸,不仅是对举事方略的践行,彰显盐军言出必行的强硬作风。 更是安抚百姓的第一步。 百姓公审官吏富户是否为权奸,进而论处,这事是几个县同步推进的。 横海军早在攻下之初,就由吴用做过了这事,可以略过。 其余几个县,无棣县有应伯爵和云理守,可放心托付这事。 庆云县有卫江,也能主持这事。 盐山县有牛皋和鲁智深,牛皋历经三年磨历,升任盐场千户,能带兵打仗,也能打理杂务。 南皮县又增派了阮小二,也能主持这事。 而沧州治所的清池县,坐落有州衙又有县衙,除这两衙外,又还有市易务等小衙门,城中富户最多,公审权奸一事最复杂。 就由西门卿本人,以及吴用在此主持。 二人商定过后,遵照当初的举事方略,将公开审判的场地定在菜市场——杀人砍头的好地方。 在公审前三日,就已将此事在城内及乡里公而告之,引得百姓议论纷纷—— “盐军进城时,高声喊话让我们退避,又真如他们所言,秋毫无犯百姓。现在又公审官员和富人们,让我们有冤申冤,竟真是正义之军的作风呢!” 盐军自进城以来,无一人擅闯百姓家门,也不搜刮粮食钱财,平时巡逻也是军容整齐。 对平民百姓们来说,盐军来了之后,日子似乎并没有变得难过,反而还更和谐了。 第190章 “我听说啊,‘除权奸、救万民’的义军盐军,还承诺会把那些权奸的田地,均分给无地的贫民!你们说,狗知县作恶多端、搜刮民财,如果被公审处决了,那些田地我们能不能分到一亩?” “应该能吧?狗知县家田地近万亩,应该够清池县贫民每家分一亩了。而且不止狗知县,还有同他狼狈为奸的县丞、县尉,以及那一伙富商,州衙那一群官儿也大多不干净…… 那一串串儿,田地能占清池县总数的四之二三,莫说每家分一亩,每家分三五亩都没问题!” 沧州临海,地处平原,耕地占比大,可作为与辽国相邻的边州,人口却又相对不繁盛,因此人均耕地其实能达到二三亩。 但无地贫民却数不胜数,全因田地都集中到了官吏、富户等极少数人手中。 如今盐军承诺,会将权奸的田地拿出来,重新分给无地贫民。这怎能不令沧州百姓欢心期待? 清池县的官吏和富户们都被看押起来了,可外面多得是受他们好处的人。 看百姓们如此翘首以盼公审到来,忍不住打击道:“就是盐军来卓拿我,我今儿也要说:归根到底,盐军就是反军!他们说得是好听,会分田给贫民,可谁知道能不能分得公平呢! 而且田地是生财的好东西,盐军会自个儿不要,反而分给你我?” “对对,说是公审,若百姓都叫一个官儿去死,还真处决了不成!” 随着公审日子的临近,期待的,恐惧的,怀疑的,好奇的……大街小巷间,在议论中迎来了公审之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3 00:01:29~2023-04-14 00:0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10瓶;笑谈中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公审权奸 ◎一颗颗头颅散落◎ 对于今日的公开审判, 大多数百姓都抱着看热闹的好奇心态。 毕竟让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去审判官员相公们的善恶功过,以前可从未听过, 开天辟地头一桩的新鲜事定要去瞧瞧! 而有一部分识字读书的开智人士,则是存着审视的心思, 想通过今日公审权奸一事, 掂量掂量盐军这支义军。 盐军首领西门大官人, 原本不过商贾之流, 谄应蔡京才得拜官身。 但为官后,却又官声斐然,屡为百姓申冤。 且沧州这两年治安和平,匪盗绝迹, 也全赖其盐场护卫队剿匪。 因此, 盐军的首领西门大官人究竟是正义无私, 还是虚伪奸诈, 得亲眼见证过才确定。 今日公审, 便是很好的机会。 而也有不在少数的百姓,是作为苦主来参加这场公审,期盼求得一个有仇报仇的公道。 作为一州治所的清池县, 菜市场相较更宽敞, 且菜市口还有高台、高楼,只是今日无论平地上, 抑或楼台之上, 都挤满了人。 摩肩接踵,挥袖如云, 黑压压一片都是人头。 交头接耳, 热闹喧哄, 气氛克制又热烈。 当然,盐军毕竟是义军(反军),大多数百姓谨慎又胆小,并没有来围观这份热闹。 要是清池县的男女老少都来围观,菜市场再大也装不下。 而能来瞧热闹的,要么天性好奇外向,要么有所目的,这些人看了回去,必然会向乡邻亲戚讲述,西门卿想要宣传盐军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西门卿坐在专门搭建的一丈高台上,望着下面平地和前方楼台上的百姓,觉得人数刚刚好。 少了冷清,多了生乱。 吴用抬头看看日头,提醒道:“知州,时辰已到。” 自讨奸楔文广发天下后,盐军上下私下有时还会喊西门卿大官人,可在外面都已改口称呼他‘知州’。 西门卿整衣起身,往前走出十来步,来到高台边缘以便让百姓们能看到。 此时在百姓眼中,便见身量昂藏、魁伟威武的一个人物,龙骧虎步来到台边。 只见一身藏青色滚白毛边的大氅罩身,脚上一双翘尖窄帮皮靴,端的是衬得人无比气势磅礴! “诸位清池县百姓,某乃西门卿——沧州知州兼山东提刑所掌刑千户,并盐军首领。” 一个照面,先自称他是沧州知州、再是提刑所千户,最后才是盐军首领。 高坐楼台之上的开智人士,听到此处,心中抵触未必消除——毕竟对方行了反贼之举,却也有所缓和。 虽行径鲁莽了些,到底还是自居圣宋朝臣。 而百姓们就不知道那些弯弯绕了,甚至听到西门卿的自我介绍,甚至真的以为他是朝廷新任的知州。 西门卿继续道:“某今日何至于此?实乃权奸朱勔逼迫,绝三万盐民子孙百代之生计,为求生路、为子孙计,方奋勇而起!” 西门大官人揭竿而起的前因后果,早已传遍街头巷尾,不必西门卿多说,都已经知道。 此时再提起,台下贫苦百姓依旧感同身受:我一生苦也便苦了,可叫我子孙百代都受苦,未免就太狠毒了! 西门卿只打算简单交代一下,“昔日盐军聚义之时,我等便定下举事目标——也是举事方略:除权奸,救万民!” “今日,便到了约定的由百姓公开审判县中官吏和富户,是否为权奸之日。” 第191章 那么要怎么审判呢? 难道像听说来的横海军那般,蒙眼背对,由百姓站队以决生死? 如此方法,恐怕不妥。 高坐菜市口楼台上观望的一些有见识人士,想事情要更周全细腻。 “至于如何审判?少数服从多数,多数百姓站性善、言有功,便算其是好官,反之则是权奸?——这般必然是不行的。” 西门卿目光四顾,收回后才道:“假使有一名官员,他不贪不酷、行事公正,令治下百姓衣食富足,但他却有好色的毛病,强抢过一良家妇女并致其家破人亡。” “今日公开审判,百姓都站该官是好官,只这名妇女欲让其偿命站该官是权奸,那该如何判决?” 楼台之上的人交头接耳。 确实如此,就是可能会遇到这类情况。这西门大官人思虑尚算周全。 而此时人群之中,就确有一位老农,听闻此言,真是咬牙切齿又眼含浊泪。 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看上去有些神经质:“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不论我说什么,旁人都不信,都说是好官,是好官!可那是我亲孙孙啊,是我亲身经历,是我亲眼所见啊!” 台上的西门卿没有听到淹没在人群中老农的痛诉,继续说到:“因此,我们在多番商议后,决定这样审判: 想必各位来时也发现了,脚下地上涂着红、白或绿的颜色。在审判时,其中红色为认可其为权奸,白色为弃权——不知其善恶功过,绿色则是认可其为好官。 审判中,若红色区域的人数大于绿色,则为权奸。被审判者可以辩驳、对质。 如某先前所说,若绿色区域人数大于红色,并不能就视其为好官。而是由红色区域中百姓上前状告,再论其罪责。” “话不多说,我们这就开始。”西门卿不多赘述。 楼台之中的人见此,倒有人颇感意外:这西门知州,竟然不多说些慷慨激昂的话语,也好收揽人心啊。 也有那聪明通透的人,则明白:千言不如一行,煽动人心的辞藻终究只是下策,若他今日能做的让百姓满意,何必多说,民心自会尽归。 遇人犯众多的大案时,从小卒子开审更易突破。因为他们活动轨迹更频繁和接地气,人证相对更多,且心态也更不稳定,容易攻破。 西门卿接过吴用递过来的名册,找出一个人名,扬声洪亮道:“带清池县原都头、赵小磊!” 有甲胄朴刀武装齐全的盐军精锐四名出动,因未审判,善恶功过未有定论,并没有将人捆绑拘押,只是四面围困、隐隐挟制着走上台。 赵小磊作为第一个被公审的县中官员,自然有其代表性。 西门卿只扫过一眼,就再未多给眼神,只是大声道:“审判开始!若受过赵小磊剥削搜刮,又或其人德性败坏,坏事做尽,认可其为欺民霸民的权奸,站红色区域!” “若受过其帮助,又或其履行职责时公正无私,品性纯良,是爱民为民的好官,站绿色区域!” “若不知其为官为人,站白色区域!” 未等西门卿说完,在说到什么情况可站红色区域时,台下百姓们就开始涌动起来! 原本的红色区域还罢,基本都稳定地站在原地,而原本的绿色区域涌动最猛,白色其次,却都纷纷往红色区域涌去! 到最后,红色区域挤挤挨挨都站不下了,许多百姓们也还往里挤,可见恨欲其死的决心! 半刻钟过去,红色区域人满为患,白色区域稀稀拉拉,绿色区域寥寥几人。 秦桧都还有几个好友,绿色区域有几人也不稀奇。 结果已经很明显,西门卿转头看向赵小磊,“可要与红色区域中的人对质?” 百姓并非令行禁止的护卫队,此时西门卿在问赵小磊,台下就已有人高喊: “赵小磊巡逻时,强抢我父竹炭,我父不给,便殴打我父昏迷,最终在雪地冻死!” “赵小磊闯店抢我丝绸三匹,又殴打店小二致残!” “赵小磊骑马践踏农田,毁我田中庄稼!” “我娘年老,走在街上,贼厮嫌我娘走得慢,背后一脚踹飞,使我娘回到家中三日不到就伤重身死!” …… 罪行累累,竟难以一一听清! 选择第一个公开审判赵小磊,自然有所考量,毕竟他太具代表性。 不仅罪行累累,且…… 赵小磊:“无需对质!不过是风水轮流转,卑贱小民、狡诈贱商得势而已!” 在他眼中,台下百姓卑贱,台上西门卿是贱籍商人,小人得势而已! 且赵小磊嘴硬是个硬骨头,孤身一人又无家累。 西门卿不过是拿他开刀,震慑鬼魅而已,一个工具人,不用和他多费口舌,“这些罪,你认与不认?” “认又如何!”赵小磊脑袋一抻,往西门卿方向一顶,被四名护卫押住。 明明作恶多端,竟一副悍不畏死的好汉模样。 “认了,自然就认了。”西门卿转头面向台下百姓,“虽然赵小磊罪不可赦,理应凌迟,但今日时间紧急,便给他一个痛快了。” “赵小磊,自认其罪累累,判决家财充公,即刻问斩!” 说完一挥手,四名护卫将赵小磊压下去,又押上隔壁专门行刑的三尺平台。 上面早有一身材壮硕的护卫充作刽子手,双手把持精钢大刀,赵小磊被压着跪倒在其面前以后。 第192章 果断扬起大砍刀,毫不犹豫地斩下! “噗!” 一颗头颅落下,咕噜噜滚了几圈,无头的颈项上血液喷洒。 轰! 台下人群像是被惊雷击中,一时震在原地! 竟没多争辩不休,果断如厮,说斩就斩了? 但随即又纷纷高喊:“好!杀得好!” “杀得好!” “除权奸!” “除权奸!”…… 等百姓们喊了片刻,宣泄过情绪,审判才继续。 “带清池县原典吏、钱盛!” …… “钱盛,典吏其职本应缉盗拿贼、问案囚狱,却勾结盗贼、劫掠乡里,使盗贼屠尽一村,并劫杀过道行旅二十三人。判家财充公,即刻问斩!” “带清池县原阴阳生、孙邈!” …… “孙邈,利用职务之便行骗县中,侵占钱财、妇女,使女婴溺死者数十,使男婴丢弃于道者数十,使青壮被逼自绝者三人。判家财充公,即刻问斩!” “带清池县原仵作、李四二!” …… “……判家财充公,即刻问斩!” “带清池县原捕快、郑大松!” …… “……即刻问斩!” “……即刻问斩!” …… 菜市口的行刑台上,一颗颗头颅散落,血水漫过台面,哗啦啦流成血帘。 楼台之上已有人蹙紧眉头,悲悯众生:虽罪有应得,但杀性未免太大,饶人一命又如何,何必徒增杀孽? 也有恩怨分明者,觉得目前个个都按罪当诛。 但也开始担心:如此血腥暴戾的氛围,不可过久,否则易移了人之心性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4 00:07:04~2023-04-15 23:1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狂热哈迷 2瓶;哦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公审完毕 ◎头颅堆京观◎ 常言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皇帝昏庸无道时,周围必然奸佞小人环绕。 只因能臣人才一个一个的, 都被疏远排挤出了朝廷中枢,比如明年将会因劝告赵佶而被贬的李纲。 与此同时, 奸佞把持授官晋升通道, 在野的人才毫无出头之路。 比如系统判定sr等级的卫江, ssr等级的陈生。 虽说是此处是衍生世界, 但并不会凭空捏造出一个ssr人才,他们在历史中没有留下痕迹,只可能是早早亡故了。 不难理解,在南皮县那种环境下, 卫江又能独善其身多久?更可能是无声无息被害死。而陈生就更不必说了, 但凡盐军迟一晚——甚至一刻钟攻入盐山县县衙, 他都已是一具尸骨了, 哪里还有以后? 而当皇帝昏庸无道, 权奸当道,朝廷统治集团都烂到骨子里了时,地方上的官府那就更黑暗了。 如果地方官府清明有为, 任你朝廷如何糜烂, 天高皇帝远,都不关老百姓事! 但事实是, 地方官府只会更黑暗腐朽, 百姓只会遭到更惨无人道的剥削。 因此,哪怕行刑台上头颅滚滚, 可西门卿知道, 还远远没杀完。 他和吴用甚至早已做好杀光州县两衙官吏和县中大多富户的准备。 也同样考虑到了如此大规模行刑, 会造成的种种影响和后果。 但是: “即刻问斩!” “即刻问斩!” “即刻问斩!” …… 罪恶的头颅一颗颗滚落,十颗,二十颗,三十颗,五十颗…… 行刑台上,无头尸体垒成了一堵墙,头颅在墙前堆出一个京观,污秽的血液流淌到台下,蔓延到百姓脚下。 公审到半途时,台下一部分百姓纯看热闹的闲情逸致就早已没了,随着一颗颗头颅滚落,面色越来越煞白。 更生出了退怯之意,可惶然四顾,带刀的盐军兵士三步一人,里外三层,将菜市口围得严严实实,哪里敢离开呢? 而高坐楼台之上的百姓之中的文化人,更是脸色难看。 却也同样心惊胆寒,畏惧不已。 西门卿环视四周,对气氛的变化尽在掌握。 公审越进行到后面,白色区域里的人就越多了,继之前的红色区域景况之后,也出现了人满为患的情形。 这是纯良的百姓,单纯对杀戮的畏惧。哪怕明知该官不是好官,也不忍其头颅落地,于是站了白色弃权。 但白色区域中的这些人,毕竟是刀没落在自己身上,才能挥洒他们的宽容。 而红色区域里的人,是真有血海深仇啊,只恨凶手头颅掉得不够快! 因此虽然头颅滚滚,但台下百姓许多都是畅快!大仇得报的畅快! 吴用心中暗叹:大官人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啊。 呈上的名册上,人名是以官职由高到低倒序排列,并非被公审权奸的顺序。而大官人信手拈来,只是换了顺序,就既展现了公审之决心,又树立了盐军之威慑力。 结合之前盐军秋毫无犯百姓的作风,今日之后,沧州百姓对盐军就会又敬又怕了。 而今日之事传出后,沧州之外的权奸,必定会闻盐军而丧胆。 说不得只听闻盐军来袭,就要弃城而逃了。 即便后面的公审,会缓和下来。 第193章 …… 西门卿他难道会提前毫无准备,就等公审日到了,然后临场发挥主持公审? 想也知道不可能。 这本公审名册上的人名,西门卿不止早已倒背如流,更知道每个人大约犯了什么罪,家庭成员几个,家财几何,人际关系网分布……等等大小细节。 前面公审的都是罪大恶极,罪行累累,不斩不足以告慰苦主的权奸。 等该斩的都斩完了,后面的公审自然就会缓和下来。 盐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百姓,赢得民心的同时,却也没能对百姓形成有效的震慑。 虽然他自封沧州知州,并未明言反了大宋,但盐军毕竟实质上是反军,百姓对盐军又敬又怕才最好。 借今日之便,足够让百姓又敬又怕了。 同时,这尸体垒成墙、头颅筑京观的壮观,也能震慑天下权奸。 不得不说,吴用和西门卿两个聪明人,想法都一样。 “……判赔偿苦主百姓白银一百两、上等肥田五亩,其余家财充公,服劳役十年!” “……判家财充公,服劳役九年!” “……判赔偿苦主白银五十两,服劳役三年!”…… 要砍的头都砍完了,判决越来越轻。 百来个清池县富户和州县两衙的官吏,一个接一个被带上高台,又被审判后带下去。 公审也走入尾声。 但就算西门卿对今日公审胸有成竹,觉得尽在掌握,以为后面几个也就走一下流程,今日公审将在稀缺的几个审判无罪中,画下圆满句点时。 却到底是发生了超出预计的事情。 “带沧州原提学、吴有德!” 一个身罩长衫、白发白须,风姿飘逸的文人学士被带上高台。 西门卿收回目光,看向台下,照例扬声道:“控诉其为权奸者,站红色区域;不知其为人者,站白色区域;认可其为好官者,站绿色区域!” 这段话说过百十遍了,台上西门卿话音未落,台下百姓就已经移动起来。 今日公审以来,第一次出现绿色区域人满为患的情形,看来难道终于有了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白色区域有……二十几人? 既然绿色区域人满为患,想必是人人皆知的好官,但白色区域怎会有这么多人? 西门卿觉得怪异,侧过身,视线来到红色区域: 其中站着一个脊背佝偻,白发蓬乱,神色悲愤的老人,见他看过来,立即就噗通跪下! “我要对质!我要对质!求西门大官人伸冤!” 西门卿回头看一眼吴有德,风姿飘逸的文人学士风度之下,似乎有了惧意和慌乱,见他看过来,又回以一个被冤枉的委屈又孤傲的皱眉。 不是自夸,论察言观色,西门卿从不曾出过差错。 他意识到,在吴有德的审判上,要超出意料了。 但西门卿并不打算遮掩这桩意外,而是往红色区域走近两步,来到台前,抬手示意老人起来说话:“老人家请起来说,青天白日之下,是非善恶必有判决。” 老人颤颤巍巍站起,仰头似向西门卿、又似向苍天控诉:“叫西门大官人知道,老儿是清池县与南皮县交界处,边远乡村来的,两日前傍晚才听闻盐军要审判官吏富户,老儿便连夜出发! 昼夜赶路,才到得清池县,求西门大官人伸冤啊!” 西门卿眼角余光扫过吴有德,对方虽极力镇定但仍显慌乱,收回目光时顺道又经过白色区域,其中有好几个百姓都没能掩饰住神情。 那种神情是……怨恨,和期待。 “老人今日长途跋涉来此,有甚么冤情要控诉吴有德的,且请讲。” 老人情绪太过激动,本就颤颤巍巍的身躯又恨得颤抖,浑浊的双眼不满血丝,状若癫狂! “我要告无耻吴有德!奸污我七岁孙儿至死!” “闭嘴!混账老儿!!你这样子,莫不是疯癫失常了!?竟然如此污蔑本官!”吴有德睚眦欲裂,几乎破音地怒喝道,“本官年已花甲,清清白白为官做人,今日竟被你如此污蔑!” 看上去他恨不得从丈高台上跳下去,掐死老人,但看押的护卫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 “无耻老贼!今日我便要你为我孙儿偿命!”老人见吴有德如此气急失态,反而情绪平稳下来。 转头看向西门卿道:“西门大官人,且听老儿道来。” “在我孙儿出生那年,我儿子便因病离世,第二年我那儿媳也追随而去,只剩我们爷孙二人相依为命。” “天可怜见,我那孙儿长得白嫩乖巧,又聪明机灵,三岁时因缘巧合,竟发现他能过目成诵,村中读过书的老人都夸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长到六岁时,已经能背大学和论语了,就连场镇的秀才都断言必是进士之才。老儿就此一个孙儿,自然望他成才,便决定送他读书。” “想着县城的先生知识更渊博,便直接来县城拜师,我本欲带孙儿拜一个举人为师的,但却遭遇吴有德老贼!” “他说我孙儿聪慧灵秀,便热情地收了他做学生。当时老儿想老贼是管学政的提学,朝廷命官,我孙儿拜他为师也使得。” “老儿家无余财,孙儿拜师之后就不能在县城久留,吴有德老贼道是我孙儿是他弟子,自该住他府上,老儿便将孙儿托付,离开县城回了家。” 第194章 “半年无事,不曾想过年前——也就是三年前的小年那一日,我去县城接孙儿回家,竟在半路的路旁荒草地里,撞见说是送我孙儿回家的吴有德……” 尽管已经决定豁出去,但老人说到这里,到底还是不能开口! 但想到他之前所说,控诉吴有德奸污其孙儿至死的话,又怎会想不到老人撞见了什么场景呢。 西门卿目光转移,扫过白色区域时,果然见其中至少半数的百姓,脸上神色异样,藏着愤恨。 而这份愤恨,是对着台上的吴有德的。 “吴有德,你可有话辩驳?” 吴有德看了一眼孤零零站在红色区域的老人,又看一眼人满为患的绿色区域。 摆出的屈辱神色下,慌乱之外,还有不屑。 闻言对上西门卿的目光,大义凛然道:“且莫说老朽年近花甲,且本官忝为沧州提学,也是自幼苦读圣贤书,穷经皓首,一言一行从不曾愧于圣人!” “本官素来为官敬业,劝学传书,传道授业,与人为善,善恶功过自有百姓评说!” 言外之意,他是士林中的大儒,人脉、名望都有,且百姓都支持他是好官,西门卿敢拿他如何? 大多数时候,西门卿处事都会权衡利益得失,可有些情况下,却也果敢武断。 管你是否门生无数!尽管刚接手沧州,又杀得原班官吏头颅滚滚,正是需要文人治理的时候。 管你是否民心尽归! “你说的圣人,是指东京皇城里龙椅上的那位圣人吗?”西门卿讥讽道,“你若是德行想无愧于他,还是很容易的。” 这讥讽之言,真是辛辣! 台下老人听了吴有德的话,梗着脖子,老筋暴起:“无耻老贼!青天白日,我当场撞破你,你被吓得仓皇逃窜,衣衫不整,发簪都掉了,头发披散!” “若不是我心痛孙儿,顾不得你,当场就要将你抓住打死!” “红口白牙,满嘴胡言!”吴有德一副屈辱不堪的模样,“两张嘴皮一碰,就污蔑我至此,天下焉有这般道理!” “证据何在!?可有物证,可有人证!?” 老人此时是又恨又气,他竟不知道天下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西门卿看着吴有德,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就是台下的百姓也看得清清楚楚,让每个人都知道: 他更相信老人的话,他厌恶吴有德! 也就是吴有德抵死不认罪,若是有证据,他必然将吴有德斩杀! 就在这时,白色区域的一个妇女虽未出列,但扬声道:“是三年前小年那日吗?若是那日,我倒确实看见吴有德衣衫不整、神色慌乱地跑回城。” 胡说!他那日后来明明整理了衣衫! 很快又有一老妇开口:“说起三年前的小年那日,我也见过吴提学,那日他头发散乱、脚下疾走慌乱回城。因为难得见他失了仪态,就一直记到现在。” 胡说!他那日后来明明折了树枝,将头发整整齐齐簪起! 西门卿很能理解白色区域的人为何没像老人一样站出来,就算是后世开放的现代社会,遇到类似的事,受害者的家长尤且选择隐瞒,更何况如今了。 他们不敢站在红色区域,更不甘站绿色区域,站白色区域是他们唯一能有的抗争。 既然已经有了人证,就不必再多审,越快结束,伤害的人就越少。 “吴有德杀人性命,判家财充公、即刻问斩!” 此令一出,四名护卫便押住吴有德,往台下拖去。 行刑台上的尸体成山、头颅成观,就在眼下,吴有德焉能不怕! 死亡之前有大恐怖,又如何能不作垂死挣扎? “伪证!伪证!” “那日我衣冠整齐、树枝簪发!是伪证……” “不打自招?”西门卿看着仪态已无、只剩老丑的吴有德,“为何用树枝簪发?又为何记得这般清楚?” “不必狡辩,拖下去即刻行刑!” 吴有德的头颅落地时,楼台之上的人群,气氛尴尬。 可以说,此处的人绝大多数此前都是尊敬吴有德的,毕竟是人人皆知又管学政的提学,觍颜都能说是他的半个门生。 就在拖下去之前,他们还怒不可遏,甚至准备高声抗议西门知州,为吴提学声援。 也就是那杀得滚滚的头颅,垒成墙的尸山,震住了他们,才没敢一开始就冲动开口。 而也正是等了这片刻,就让他们感到脸疼。 说功大于过?说证据不充分?还是说吴提学并非不打自招,纯粹只是记性好? 不行,他们说不出口。 就是说,但凡不够格上今日的审判台的在座诸位,都是中产之家或贫民出身,平时也是受人压迫的,没机会做多少坏事,心性也没坏到哪里去。 他们真没有吴有德那样无耻。 插空砍了一颗头,但审判还得继续下去“带富户、陈钱盛!” …… 虽然出了意外,又多砍了一颗头,但之后的审判总算是完全合乎意料了。 再没有罪大恶极者,甚至连判服劳役的都没有了,就是一些民事纠纷,陪几两银子也就完了。 到最后三个富户和一个小吏,竟然没有一点罪过,在得了西门卿一个赔礼道歉之后,清清白白地走下了台。 部件全乎下台的几人:毫不夸张!当时我腿都软了! 第195章 “今日审判,就到此结束了。” “在诸位散场之前,本官传达一则政令:今日收缴权奸的家财中,金银通钱等充作盐军军饷,至于田地,则均分给县中无地贫民!” “分田名单参考县中户籍黄册,每户按人丁数目分发,但因户籍更新滞后,恐有不少遗漏者。” “因此,不在户的无地百姓,尽快去村长、里长或乡老处登记,汇总后报送州衙,以便得到分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5 23:18:33~2023-04-18 00:1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过路的黑猫、哦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谈中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分田投效 ◎沧州重新运转起来了◎ 虽先前有传言说, 盐军会将收缴的权奸的田地,均分给无地贫民,且传得有鼻子有眼很是笃定。 但传言毕竟是传言, 其实许多百姓心中是不信的:田地是能传给子孙的恒产,谁人不爱?盐军难道会例外? 但今日此时, 盐军首领西门大官人, 竟在众目睽睽之下, 明言承诺给无地贫民分田! 而且还慷慨大方, 给不在户的贫民也分田! 台下好些百姓,或是家中田地被西城所借口强占,成了官府佃户,或是没法过活将田地贱卖给了地主, 成了地主家的佃户。 且他们这些佃户, 许多还是隐户, 或者家中人口没全部上户。 这种现象还很普遍。 听闻西门卿的话, 这些不在籍的百姓, 真是欣喜若狂! 恨不得当即就在村长或里长面前,将自个儿户籍登记上去,这样就能多分一人的田地了! “我今日回村就去村长那里登记上户!” “俺也回去就登记, 免得迟了错过分田!” “真是太好了!我们家还可以多出两个人分田!”…… 而在户的百姓也很开心, 不用多做什么,就坐等分田了。 “家中人口都在户, 我们只用坐等分田就是!” “真没想到, 我家田地被强买去后,这辈子竟然还能再有地!” “我们家的地主被判问斩了, 田地也会被拿出来均分, 那我家的田地不就又能回来了!”…… 华夏人对田地的热爱是刻在基因中的, 就算生活再艰难,只要有一亩三分地在,就又有了相信总有一天日子会好起来的希望。 而当土地兼并严重,大多数百姓手中都没有田地的时候,农民起义也就自然发生了。 分田令一出,先前因公审杀得头颅滚滚,百姓对盐军生出的惧怕胆寒,瞬间被压下去,来日再想起时就只剩单纯的敬畏之心了。 至于当下此时,就只有欢欣激动了! 对于这般情形,楼台里坐的人,不免会谈论谈论。 “这一场公审,可谓一石三鸟。一是肃清了沧州官场和民间,盐军接管起来就容易了;二是为百姓伸冤报仇,赢得了苦主的忠诚和感恩;三是杀鸡儆猴,立威于天下和百姓。” “不止公审,分田亦是一箭双雕啊!若公审是立威,那分田便是施恩,百姓无不感恩戴德,如此无不臣服;而通过分田,又重新梳理了户籍,那时沧州尽在掌握” “西门大官人,不,西门知州,这一番恩威并施,手段了得。” “只是官场糜烂,西门知州又嫉恶如仇,将沧州官场杀得十不存一,哪里来的人去治理呢……” 这话一出,气氛为之一静。 身穿长衫的一些文人们,神情若有所思,心中暗暗有所打算,只是并不宣之于口。 古来人才投奔,第一个和第一百个,前者是慧眼识英雄,后者是乌合之众,区别就大了去了。 “西门知州舍得将田地分给贫民百姓,果真如传言中那般慷慨。”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换了。 “自然,西门大官人之豪富,富可敌国,并不靠那点儿耕田出息和赋税去养盐军。那何不分给百姓呢?” 心智是深谋远虑,手段是炉火纯青,行事是慷慨大气,财富又富可敌国。 相比糜烂的大宋朝野,盐军似乎也颇有前景…… 自然,识人之明不是人人都有的本领,有经过今日一场公审后,而欣赏西门卿并欲投奔者。 当然也有更多庸碌之人,潜龙在渊时,识不得真龙真身,只以为是一条阴毒的水蛇。 “只是西门知州杀性太大,未免暴虐残忍太过,非是仁厚之人,令人畏惧如虎,若是投奔效命无异于以身饲虎。何人敢往?” 这话说出了在场庸碌之人的心声,附和者甚众。 而且这样残暴不仁,恐难成气候。 在充耳的声讨之中,有一部分人或沉默不语,或虚与委蛇,与他们的想法并不相同。 “杀性太大?罪有应得之人,杀了都是为民除害,替民报仇,照我说杀得好!” 也有言行耿直者,直接就为西门卿辩护: “况且西门知州何曾屠杀过一名无辜百姓?反而攻城时高喊百姓退避,没有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正是仁厚爱民的表现!” “何况还将给贫民分田,令他们耕种得食,正是活人性命的仁善之举!” “听你这意思,竟是很推崇那西门知州?莫不是打算前去投效?” 第196章 “是又如何!我欣赏西门知州气度为人,盐军也有仁义之军的风范,我如何投效不得?!” 一干庸碌人等的呱噪,没甚么重要的,不必多听。 现在紧要的是,竟然有人要和他竞争第一个投效的名额,看来回去后就得立即加快速度了。——打算投效西门知州的大小人才这般琢磨着。 只是等到第二日,前往州衙递帖投效西门知州的人才们,见到了今日同坐一堂的熟面孔,才懊恼地发现: 原来都是一样的打算啊! 当然,这就是明日才会出现的场景了。 …… 在籍的或不在籍的无地贫民,听到要分田,都高兴激动无比! 但还是有一类人,听到分田,只觉心痛无比,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并非那些家财被充公的受了审判的官吏和富户,及其家人们。 而是那些私下已经卖了田地,而没去衙门办理文书的百姓们。有的不知道有这回事,有的知道但受制于地主。 他们已经没有田地,成为了地主的佃户,却依旧还要承担那一份田赋。——这也是很常见的,地主将赋税压力转移到佃户身上。 而到了如今,因为县衙的田册上记录着他们还有田地,不算无地的贫民,甚至又分不到田地! 但这一类百姓,大多数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其中少数意识到了这件事,却也不敢提出来,毕竟田地买卖易主,却没去衙门办理登记,违法的是他们。 过错在自己,就不太好去说明这件事了,万一西门知州并不取信,觉得有人在骗田呢? 西门卿会疏漏这一种情况吗?当然不会。 意识到这事的百姓还好说,知道分不到田也正常,到时也能理解。 但其中大部分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还在和其他人一起期待分田。 若到时却没有分到田,会不会震惊疑惑,进而心生怨尤? 必然是会的。 西门卿和吴用早在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本官同时也知晓,有些人家的田地卖出去了,但未去县衙户房办理登记,于是事实上无地,田册上却有地,但这是不能分得田地的。” 在台下一些百姓听闻此话,愕然焦急想要说些什么时,西门卿就就说出了解决之法: “这种情况下,若买家乃是家财充公的权奸者,则以田册登记为准,将自家田地拿回去。如此就不算无地贫民了,此次也就不再额外分得田地。” 至于说卖了一次又拿回来,又可能比贫民均分的田地更多、不公平?那也没办法了。 这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衙门田册登记的是这样,总不能将这部分百姓的田充公,然后再行均分吧?否则不就成了抢夺百姓田地? 如果执行分田时,有小吏或乡霸之类作祟,恐怕就真的会抢占百姓田地了。 防微杜渐,盐军不能出现劫掠百姓的情况。 “若买家并非家财充公的权奸者,则可以和买家一道,由卖家所在村村长和三名村老陪同作证,同到衙门补办登记,成为无地贫民后,再行分田。” 虽可能还是有卖家和买家串通以求得到分田的可能,但加了人证陪同,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说完解决之法,台下那部分百姓放心了,“感谢知州!为我等操心!” “谢过知州!” “谢过知州!” “谢过知州!” 到后面,此起彼伏的道谢声,就不止那部分百姓了,而是所有百姓都在道谢。 有的是谢西门卿为他们报了仇,有的是谢他给他们分田,有的是谢他愿意为他们操心,让本该分不到田的他们分到。 在百姓众口一声的道谢中,分田一事完美开启,而公审也圆满落幕。 …… 第二日一早,坐镇州衙的西门卿就开始接到投效的拜帖。 对此他并不多意外。 如今的北宋末年,不止文盲的平民百姓日子艰难,读书识字的寒门之士,境况也没好多少。 朝野奸佞当道,买官卖官明码标价,任人唯亲结党营私,这种情况非是存在于一州一县,而是普遍存在于整个中原大地,沧州也不例外。 这些家资不丰的读书人,都不算是狭义的大宋文人,他们许多都不能作词作赋,文采普通,一眼可见的前路黑暗。 投效他西门卿,就是一场豪赌。 赌输了,不过就是反贼,总归是要死的,某一日被世道逼死,与被朝廷以反贼之名砍头,并无多大差别。 而赌赢了,便是壮志得酬,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西门卿并未在来投效的近二十人里,遇到历史名人,也没再见到一个系统评级ssr的陈生一般的人物。 但这二十来人,却已足够在学习一两日后,作为两衙的佐吏,一人当三人用,勉强撑起州县两衙的班子。 不止清池县,其余盐山、南皮、庆云和横山军,以及无棣县,也都在年前的这一段时间里,先后完成了公审。 也招揽到了一些读书识字的读书人,和公审幸存官吏一道,大多身兼数职,撑起了县衙班子,让县衙重新运转起来。 班子运转起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进行分田。 分田的方案已经确定,后续只需按部就班,确定分田名单,分田划界,补录户籍和田册。 第197章 事情繁琐,但并不困难,只是需要时间,西门卿给定的进度,是明年三月底、用三个月的时间,完成沧州分田工作。 而眼下年节将至,西门卿决定先放个小假,都安安心心过个年。 第99章 边境四寨 ◎柴进逃跑◎ 在放年假之前, 西门卿以沧州知州的身份,先往沧州北边边界的四个边寨——泥沽寨、双岗寨、三女寨和小南河寨,各送去了粮草五万、食盐三千、布匹三千和白银一万两。 名曰:犒劳兵士并年节慰问。 一般来说, 北宋是路、州、县的三级行政编制,沧州就隶属河北东路。 而沧州下辖清池县、盐山县、南皮县、庆云县和横海军。这其中, 还有一类特殊的存在——边寨。 在《宋史·兵志》中对此也有所记载, 边寨‘以州县籍税户充, 或自溪洞归投, 分隶边砦(边寨),习山川道路,遇蛮入寇,遣使袭讨’。 这种边境地区的寨子, 是‘关城堡寨’中的军事关寨, 有抵御敌军之职。 比较出名的, 有文艺作品中穆桂英所在的穆柯寨, 就是虚构的南北宋时期的边寨。 盐军攻取了沧州的四县一军, 但对北边的四寨却一直未曾采取行动,在将沧州其余地方都基本梳理接管完毕后,才赶在年节之前送去犒劳慰问。 若说地方驻军厢军的待遇苛刻, 那么边寨则更甚。 边寨中的寨民是州县税户和归降异族组成, 大战时边寨便成前线战场,寨民顶在最前, 休战时又是小股贼兵劫掠的去处、拦路石。 淮海平原上的北部边寨, 又没有西北抵御西夏的西北边寨受朝廷看重,沧州四寨都没有军队驻守, 待遇与寻常村落并无多大不同。 西门卿在看到州衙的相关文书之后, 就知道想要收服这四个边寨不会难, 因此才搁置稍缓。 如今随着犒劳慰问品而去的,还有写给每个寨主的一封书信。 大意是: “以前朝廷轻忽边寨,未曾做到供应兵械、粮草、兵员以助边寨守卫边疆之责,今后本知州将重新整编四个边寨,派驻守军,提供兵械,发放粮饷。盼以后我们共守边疆。” 沧州幅员并不多广阔,又地处平原,南北跑马也就一二日功夫可达。 从中偏北部的清池县,将粮草、食盐、布匹和银两的犒劳慰问品,以及西门卿的书信运送到北边的四个边寨,也只花了三日。 之前西门卿预料到北边四寨不难收服,却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甚至赶在放年假之前,西门卿就收到了四寨的回信: “……知州仁义慷慨,俺们泥沽寨自此但凭差遣!……俺听闻盐场护卫队穿坚不可摧精钢锁子甲、佩削铁如泥精钢朴刀,俺冒昧问一句,给我们的兵械也是精钢铸造么嘿嘿……” “……谢过知州慰问,双岗寨自来唯知州之命是从……翘首以盼知州派发兵械、增加兵员、整编双岗寨……近来不知为何,北边贼兵劫掠愈凶,寨中无甲胄防御、无利兵杀敌,盼知州支援……” “……三女寨敬从知州命令……” “……小南河寨唯知州马首是瞻!……” 吴用也一同看了回信:“北边四寨隶属沧州,然沧州州衙却未曾重视并加以支援,四寨向来独自面对贼兵的时常劫掠,又不能安心耕种收获粮食,过的日子自然艰难凄惨。” “如今大官人派人送去了大量粮草、食盐、布匹和白银,且公审之事想必也传入了寨中,四寨自然乐意归服。” “毕竟都是要面对北边贼兵的,日子已经不能更难过了,而归服之后,却会有驻兵、兵械、粮草和饷银,又怎会不翘首以盼?” 至于什么盐军是反军,什么忠君爱国?你和今夜闭眼后未必明日能睁眼,长年生活在战争死亡中,还没有得到朝廷后勤支援的边寨寨民谈这些? 可笑不可笑! 况且西门大官人不就是沧州知州吗?四寨隶属沧州,听沧州知州的岂非理所应当? 盐军上下包括西门卿,无一不是懂民生疾苦的,对四寨的迅速归服都在意料之中。 “对站在敌国刀锋之下的边寨,再如何重视都不过分。”西门卿道,“既然四寨已经来信归服,那么明年开年后,就让牛皋率兵前往,整编北境四寨。” 牛皋作为未来岳飞的副将,现在驻守北疆,保国土不失,真有种宿命的叹息啊。 吴用不知西门大官人的感叹,就事论事分析:“待到明年开春,各县就已彻底梳理完毕,驻守各县的盐军便可撤回,那时就能调派兵力前往北边四寨驻守,牛皋就是合适人选。” 西门卿:“除从驻守各县的原盐场护卫队的旧盐军之中,调遣一部分驻守四寨外,还需从横海军的新盐军,调遣一万、即每寨二千五百兵士驻守。” 吴用很赞同:“大官人思虑周到。” 原盐场护卫队的旧盐军,是盐军中能以一当十的精锐,全数驻守边疆未免太大材小用。 而辅以横海军新盐军,一寨三百护卫就足以守住四寨了。遇大敌来袭,也能撑住几日,足以等到支援到达。 而且,如此还能进一步加深新盐军融合,并加以练兵。 粗略交流了年后对北边四寨的计划,吴用突然又想到一事: “大官人四弟林冲,在横海军主持公审,审判富户柴进时,其人平时仗义疏财,颇得百姓爱戴,但又得知他收容过反贼宋江,又养了几十庄客,有百姓告庄客有扰民欺民之举。” 第198章 “听说还帮助过大官人三弟武松,林冲便判了他服劳役一月,以儆效尤。” “柴进还没去投奔宋江?”西门卿脱口而出道。 吴用神色疑惑,“大官人何出此言?柴进莫非和宋江渊源颇深?”若是如此,那或许就判得不当了。 西门卿难得一次嘴快,只是没想到柴进还没上梁山。 大约是因为他的变数带动,吴用归了他,就未曾听闻宋江(和吴用)为赚刺配沧州的朱仝上梁山,使李逵杀了沧州知府之子,李逵因被朱仝记恨而暂避柴进庄上,从而跟随柴进前往高唐州又杀死殷天赐,使柴进失陷高唐州。 “听三弟武松说起过,他当时在柴进庄上遇到过宋江,既然后来宋江杀人事发,柴进又收容宋江,想来交情不错,就疑惑怎没去投奔宋江。” 吴用不疑有他,“只是现如今,柴进可能真去投奔宋江了。” 西门卿不解:“是怎么个说法?” 吴用:“柴进人称柴大官人,自称是后周柴荣后裔,家有丹书铁券,很是风光,想来不能接受亲自服劳役一月的判决,公审之后便弃庄逃跑了。说不得,就是去投奔宋江了。” 柴进虽在梁山排座次时,居第十位,但说白了,也就是一个爱收容罪犯好汉的富户而已。 “林冲判决没错,柴进走便走了罢,家财充公便是。” 吴用:“大官人如此说,林统领也安心了。” 林冲就是素来太过谨慎了,为这事还传信来,大官人怎会怪罪。 既然说起柴进,西门卿想起什么,去屋中架子上翻出一份文书,打开来从前往后看。 果然,在横海军的盐军百户名单里,看到了朱仝的名字。 柴进失陷高唐州,在时间线上就是今年八月的事,朱仝发配沧州则是今年六月的事。 既然吴用归了他,宋江没有和吴用以及李逵到沧州来,朱仝没有杀了沧州知府之子,那必然就还在沧州牢城营里。 而林冲几乎把牢城营当成了人才市场,很大可能朱仝会受林冲招揽,入了盐军。 很好,他又挖了一次宋江的墙角。 他从来不曾将宋江放在心上,也没有往梁山泊投过多少关注,不过现在开始注意也不迟。 毕竟很快,他的盐军就要和宋江的梁山好汉对上了。 赵佶可是给他下了讨伐宋江的明旨。 吴用也是为此,才说起宋江,此时又说:“关于朝廷下旨,叫盐军讨伐宋江一伙,大官人打算何时出兵?” 等到准备出兵前,大官人当然会聚集众人商讨,他此时问出来,也就是无事闲谈而已。 上下级之间,就是要多交流,才能充分了解对方的想法和计划。 西门卿也不排斥闲谈:“我估摸得等到将沧州梳理通了,再安排好北边四寨驻守,在沧州春种之后,再准备出兵讨伐宋江。” “至于现在,先回家过年罢。” …… 腊月二十八这日,西门卿回到了沧州盐场。 在这里,有吴月娘带着儿子西门辰,以及女儿西门大姐,另外还有女婿陈敬济母子。 西门卿进入盐场,骑马往宿舍区他的院子行去。 到得门外,翻身下了马,吴月娘就带着人出来迎接了。 见上面,西门卿和吴月娘说过话,又弯腰把三岁的西门辰抱起,还没来得及和儿子说上话,陈敬济就低头哈腰,逢迎谄媚道: “爹在外奔波辛苦了!日前儿留在盐场,听闻盐军所向披靡,就想爹必是人心所向、英勇无匹!爹……” “寒冬腊月,站在外面受冻做甚么,进屋去罢。”西门卿没听陈敬济的吹捧,打断后率先往里走。 “是是,这天寒地冻的,莫叫爹受冻了。”陈敬济面不改色,跟在后面体贴道。 那股子谄媚劲儿反更浓了。 自从到清河县投奔岳丈这三年多以来,娘子大姐儿就时不时回娘家住上十天半月的,一月中都未必有十日在家。 碍于岳丈生意越做越旺,官场上也风生水起,比起当初他们陈家依附杨提督的鼎盛时期,都更加威风,他从不曾有甚么怨言。 其实大姐儿不在家,还叫他更方便了,偷个腥尝个鲜都不担心捉现行。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岳丈在富可敌国之后,竟还能更进一步,直接举事了! 将来若是大业功成,建国称朝,岳丈便是那开国太·祖! 到得那是,大姐儿便是一国长公主,他便是长公主驸马! 不,驸马终究不够自由自在。 若是能叫岳丈信重,得以建功立业,届时未必不能封侯封王! 如此这般,得了王侯之身,不再仅仅是驸马,想来岳丈皇帝也不会管他后院妻妾私事的…… 西门卿:想得倒是很美。 第100章 短小半章 ◎……◎ 进屋的一路上, 陈敬济口中也没停了讨好。 就腆着笑脸,坠在西门卿身后,亦步亦趋地阿谀奉承。 西门卿怀里抱着月余未见的儿子, 一边走一边捏捏小胳膊小腿,隔着棉衣也手感软弹, 叫他心都不觉软了。 因为心情愉悦, 他都懒得搭理陈敬济, 倒叫对方越说越起劲了。 进到厅中坐下后, 陈敬济还在嘚啵嘚啵个没停,他准备截住话题怼几句,好叫耳根清净一些,正好吴月娘又忙碌碌地支使着备饭。 第199章 “得知官人在最近几日就要回来, 我便吩咐厨房一直备着新鲜瓜果肉蔬, 这样无论官人何时到家, 都能快速做出一桌饭菜来。” “官人赶路一程, 想必是又饿又累, 不若先去粗粗洗漱一番,等一身清爽出来时,饭菜也做好端上桌了。” “月娘你一贯细心妥帖。”如今虽然是冬天, 可他骑马赶路也出了一背的汗, 有现成的热水泡浴,真是再好不过了。 “爹且快去洗漱换衣, 待出来便能用饭了。”陈敬济很是体贴温柔道。好似他也是在家苦等他归来的人一般。 西门卿将膝头的儿子西门辰放到地上, “辰儿自个儿下地玩去,爹去洗漱过就回。” 西门辰在地上站稳, 小脸稳重:“爹快去罢。” 西门卿离开去沐浴了, 吴月娘又亲自到厨下去盯着厨子准备饭菜, 厅中就剩下西门大姐带着幼弟西门辰,和陈敬济一道坐着。 常言女婿可抵半个儿,半个儿子的陈敬济看向小小一个却端端正正坐在大圈椅里的西门辰,目光算不上温和慈爱。 得益于娘胎中基因丸的加强作用,西门辰七月能言、八月能走,一岁便已能诵背十余首诗词,是一个健壮的小神童。 但这时又无测智商的条件,不能具体量化他的智商高低,于是在旁人看起来,便只觉得这小孩儿机灵,至于多机灵便不可知了。 陈敬济觉得但凡世上父母,都觉得自家儿子是世上独一份聪明,他岳母便是这般。 西门辰一个三岁多稚儿,又能有多聪明? “大姐儿,今日随为夫回家住上一段日子罢。”陈敬济虽是温言细语,可神情流转间终究难掩强势。 但西门大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怯懦的少女,“爹难得回家一趟,我在家再住几日。” 说来当初他们夫妇新婚燕尔时,也曾你侬我侬,只是男人从来喜新厌旧,到得东京后便出现越来越多分歧,直至最终相对无言、唯余寡淡。 陈敬济并不觉得西门辰有多聪明,自然也不觉得需要避讳他,“爹确实难得回来一趟,但这只是你的娘家,为夫的家才是你的家,自该回家住几日。” 依旧是温言细语,只因他识时务。但大约是西门卿回来了,怕对方看出他们夫妻不和,就难免焦躁了些。 西门大姐闻言皱眉,心中抵触得很,正欲说话,还有几天才满四岁的西门辰,声音稚嫩却开口霸气: “此处怎么不是姐姐的家?我和爹娘都说这里是姐姐的家,这里便是姐姐的家!”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这一切都取决于娘家父兄的态度。 哪怕西门辰年纪尚幼,但他作为娘家兄弟,就有资格说这话。 西门大姐看着弟弟两腮鼓出婴儿肥,面庞稚气却气度沉稳,心中又爱又感动。 但显然陈敬济不以为然得很,没把西门辰的话当话,直接对西门大姐:“大姐儿,你日后的依靠终究还是为夫,以及与为夫生养的儿子。” 他是识时务,但他顾虑讨好的是岳丈,可不是西门大姐一介女流和西门辰一黄毛稚儿。 “弟弟再亲,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最亲的还是我和我娘,以及我们日后共同生养的儿子。” “大姐儿,随我回去罢,只有我们把日子过好了,才是真正家庭幸福。” 西门辰呛嘴道:“若依你所说按血缘论亲疏,难道姐姐最亲的人不是我和我爹吗?你和你娘,与我姐姐有甚么关系?” 西门辰这话问的就很辛辣了,陈敬济一时没话辩驳。 但大人们对付小孩儿,最常用的以成年人威严封口这手段,总是额外有用。 “辰儿,我与你姐姐说些夫妻私话,你一个三岁小孩儿哪里听得懂?乖乖听着,莫要插嘴可好?” 西门辰稚气的脸上,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来:“我听懂与否,你从何知晓。” 如今岳丈起事,一旦来日大业功成,西门辰作为岳丈膝下唯一男嗣,便是铁板钉钉的铁定继承人。 虽然西门辰也不一定能长成,那时大姐儿也是唯一后代,那他与大姐儿所出的外孙…… 日后如何来日再看,眼下他这妻弟正得岳丈看重,他便不好与之多做争论。 哄小孩儿地哄着:“也是这理,辰儿聪明伶俐,自是什么话都听得懂的。” 西门辰听得陈敬济敷衍的哄人,却并未揪着不放,“哼!”一声,把脸转一边去。 刚才有一瞬,他这便宜姐夫对他显露出了阴冷恶意。 他人小力微,单独对上不占优势…… 西门辰:但他可以告诉爹! ……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我短小,但我要困死了,脸砸键盘、手机砸脸好几次了】 zzzzz…… 第101章 呵斥女婿 ◎也不怕叫大姐儿换一个夫婿◎ 西门卿沐浴过, 又从里到外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回到厅中时,果然已经安设桌椅开始上菜了。 吴月娘又已经使人唤来了武迎儿, 人这就到齐了,等菜也上齐后便都入座。 西门卿落座首位, 吴月娘带着西门辰和武迎儿, 依次自右首位入座。 而陈敬济无人招呼, 就坐了左首位。 西门卿看过去一眼, 也没说什么。 西门大姐就跟在陈敬济后面落座。 整整齐齐坐定,西门卿伸筷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身旁的吴月娘碗中,“月娘, 你最近在家受累了, 你先用。” 第200章 然后才招呼其他人:“都开吃罢。” 于是众人才都伸筷子夹菜。 开饭了, 这时陈敬济见桌上没酒, 就说到:“爹难得回来, 桌上怎么没酒呢?” 粗粗听来,就是纯粹的疑惑。 可若要多心,便是陈敬济对吴月娘的酒菜安排, 在挑剔不满。 吴月娘闻言一愣, 随即解释:“素来官人回家后,吃饭都不喝酒……” 可这时陈敬济竟然又打断了吴月娘的话, 道:“今日不同往日, 合该好生喝几杯庆贺……” “啪!” 西门卿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也打断陈敬济,神情不悦:“我久不回家, 竟没发现, 你们娘说的话也不管用了!” “姑爷, 你这是支使起你娘来了?” 西门卿声色俱厉,陈敬济吓得心跳漏停一拍,“爹误会了,儿岂敢……岂敢不敬娘。” 陈敬济本意大概是想同西门卿喝两杯,但说出的话却随意了。 这就叫顾此失彼,只顾着讨好岳丈,没注意就对岳母像使唤丫鬟了。 西门卿不是容易糊弄的,何况他本也意在借题发挥。 “你们娘说的对,我在外与人应酬不得不喝酒就罢了,一路奔波回到家,实实在在吃顿饭也不成?” 西门大姐低垂着头,听着训斥心中惶恐得很。 西门卿却不会迁怒他,直接点名道姓地说: “你们娘既这般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有你一个女婿挑剔的份儿?岂不知客随主便?你在家没得酒喝不成?” 西门卿这一番话很不留情了,将妄图鸠占鹊巢的陈敬济脸皮都给掀了! 但陈敬济却还不能说什么。 毕竟西门卿是他岳丈,教训他是名正言顺。 何况陈家败落,只逃出陈敬济母子二人,想在大宋朝廷下再现陈家辉煌,难如登天。 如今岳丈起事,陈家才又有了一丝希望。 他怎敢有意见? 陈敬济不敢辩驳,只连连赔罪:“是儿的不是,是儿高兴得昏头了,还请爹娘见谅!” 陈敬济态度谦恭,西门卿重新拿起筷子,言语间依旧不满: “我看你不是高兴得昏头了,你是得意忘形了。” “何来的今日不同往日?往日如何,今日又如何?” 攘外安内,内部不稳,早晚于外部有碍。 他刚回来还没开始抓内部稳定,陈敬济倒是先蹦跶到他面前来了! 西门卿又道:“桌上也没外人,我有话也就直说了。 虽我率领盐军起义,任了知州之职,也是为除权奸、救万民,可要想达成此愿,任重而道远也! 我却并非就此成了土皇帝,好叫你们逞威风的! 虽盐军是为救万民而奋战,然起义到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稍有不慎,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有人连累我被诛九族,否管是谁,我先诛了他!盐军杀得沧州官商权奸人头滚滚,我想你们是知道的,也叫你们明白、外人杀得自家人也杀得!” 或许杀得人多了,真就有周身凝聚煞气一说。 西门卿此时一番话出口,桌上众人及厅中侍候的丫鬟小厮,都吓得若寒蝉一般,大气都不敢出。 陈敬济当然不例外,又因是专门说给他听的,还更感到畏惧。 因为设身处地作想,岳丈那是敢于起事,敢于杀得沧州人头滚滚的狠人!那多砍他一颗脑袋,又有什么妨碍? “爹说的是!您居安思危,我们也定牢记爹的教诲,岂敢逞威风……”陈敬济颇有些语无伦次地胡乱应和。 何况他与大姐儿又没给岳丈生个外孙,他和大姐儿夫妻情薄,这样一来,他之于岳丈就是一个外人。 一个外人的脑袋,还不是说砍也就砍了! 西门卿暗道,果真同他当初想的那样,只要他还在,就能压得陈敬济不敢造次。 但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西门卿强调一遍,“我刚才的话适用于西门家所有的亲人好友,不独针对你。” 吴月娘听了,立即想到她的兄弟姐妹——当初第二批跟着搬来沧州的吴大舅、吴二舅和吴大姨他们。 女婿能杀,妻兄姨妹自然也能。 等过几日,她得再给兄弟们说一说才好,莫误了官人的大事,也莫丢了他们自个儿的命。 官人他待人好的时候很好,可若狠下心来也容易。 吴月娘心中盘算着,西门卿接着说:“不要大功还未告成,就等不及要享用成功的果实了,如此往往都是扯后腿,最终多半功败垂成。” “ 所以,我也不怕把丑话说在前头:姑爷你可安分些!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自然会用你——毕竟也是亲人。 若没经我允许,便私自搅弄事端,我也不怕叫大姐儿换一个夫婿!” 陈敬济哪敢有二话!“女婿不敢!不敢不敢!” 他和母亲现在能安稳过活,都有赖于岳丈庇护,如果岳丈看重他也罢,他就能管事掌权。 如今岳丈不看重他,他还能如何?是万万不敢作妖的,否则将他扔海里也方便,再给大姐儿换一个丈夫,那也有的是人愿意。 若非早先与大姐儿谈过,她决定维持现状,大约大姐儿是觉得,换一个夫婿未必就是良人。 他直接换一个女婿便是。 这时西门辰开口,正大光明告状:“爹,姐夫让姐姐今晚回家去,可这里不就是姐姐的家吗?他还说姐姐的依靠只有他,姐姐最亲人的只有他和他娘,可爹娘和我不是姐姐最亲的人吗?” 第201章 “姐夫,你说我不懂,所以我才问爹的,你别又不喜欢我哦。” “……”西门卿虽为儿子的茶艺而惊讶,但也听出了儿子话中的意思。 陈敬济会不喜欢儿子这个妻弟,实在好理解。无非是家产之争,利益动人心。 但好理解,可不代表放任陈敬济觊觎西门家家产,放任他对西门辰存有恶意。 “辰儿没说错,我们所在的地方,永远都是你姐姐的家,姐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无人可以干涉。” “不管是论血缘亲疏,还是论相处感情,我们都是姐姐最亲的人,也永远是她的靠山。旁人若要破坏,必将雷霆打击!” 西门卿这话是回答西门辰,更是说给陈敬济听。 今日桌上一席话,确实太过直白辛辣,非是他不懂说话的艺术。 反而正是因为他是说给陈敬济听的,才说的这般直白粗暴。 陈敬济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与对方好言好语暗喻相劝,怕是不会起到效果,反而更得寸进尺。 陈敬济陪着笑不敢反驳,西门辰则一副恍然大悟的乖巧样:“哦哦,爹的话,儿记住了。” 西门大姐看了父亲一眼,眼中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赶紧收回视线。 虽然三年前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可三年过去,常年在陈敬济的言语蛊惑下,她其实也在动摇了。 住在娘家时,也越来越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可今日之后,她不想回去和陈家母子住时,就可以一直安心住在娘家了。 在之后的整顿饭期间,陈敬济都不敢多说话了。 全不见先前阿谀奉承个没停的聒噪,心里那些妄想和野望之火还没烧起来呢,就被一盆冰水浇得半点热气都没有了。 甚至被岳丈警告以后,开始担心哪日就悄然被杀了! 据说岳丈主持公审的清池县城菜市口,那行刑台上,头颅滚滚堆成了京观!那再多摘他一颗头颅,又有什么难的。 西门卿观陈敬济神色,心中可算满意了。 晚间入睡时,西门卿又叮嘱吴月娘:“姑爷不是心性良善之人,我不在家时,少叫他来家里。” “辰儿虽聪慧过人,但毕竟年幼力微,须得大人保护。” 吴月娘本来还有所迟疑,听西门卿说到儿子,瞬间化身老母鸡。 “官人的意思是,姑爷可能会对辰儿不利?” “如今他不敢,但天长日久,又不对他设防,日后谁又说得准?” “其实也不独他一个,但凡信不过的人,都要存一份戒备之心。如今我率领盐军举义,仇视的、觊觎的心思不会少,小心无大错。” “月娘,你日后怕是要随我过一段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对你不住,为夫先说句抱歉。” 吴月娘听了自家官人的话,虽然心中惶然,但却没有怨怪或退缩。 “官人哪里话,我们夫妻一体,我自当与官人同进退!” 她能做的不多,但她会全力保护好儿女亲人,不叫官人还忧心后方家事! “得月娘为妻,为夫此生何求。” “能嫁官人,妾身亦此生无憾。” 情到浓处,夫妻二人拥在一处,正是: 方才枕上浇红烛,忽又偷来火隔墙。 粉蝶探香花萼颤,蜻蜓戏水往来狂。*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2 21:42:44~2023-04-24 22:2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辞旧迎新 ◎辞去旧岁、迎来新年◎ 在大业初创的这个节骨眼上, 西门卿在腊月底回到沧州盐场,不是回家享受春节假期,更多是回来安定后方的。 陈敬济是他敲下的第一颗冒头钉子, 在之后还有许多钉子需要被敲打、被安抚。 在回来当天,一家人简单吃过一顿家宴, 又休息一晚上之后, 西门卿就立即投身到了组织聚餐的应酬之中。 赶在过年前, 西门卿首先和留守盐场的武松及护卫队百户、总旗和小旗们, 喝了一顿大酒,肯定了他们虽未能去前线攻城略地,但留守后的重要性。 通过这一顿酒宴,安抚和激励了留守的护卫队。 接着又自掏腰包, 宰杀了三十头羊, 让盐场食堂的厨师或炖、或炒、或烤, 再配上其他菜蔬, 蒸上几锅白.面蒸饼。 请了盐场做工的盐工, 参加盐军的盐民家属,热热闹闹提前吃上一顿团年饭! 在这顿团年饭上,西门卿带着吴月娘、西门辰和西门大姐出席, 一家四口与民同乐。 期间西门卿手中端两个蒸饼, 也没夹菜,就一桌一桌地挨桌走过去, 与盐工和家属们寒暄, 并去夹他们桌上的菜配着蒸饼吃。 每到一桌,西门卿还总能精准地叫出几个盐民的姓名, 寒暄时还能道出他们的家境情况。 被点名者无不感到荣幸和鼓舞!几万盐民呢, 大官人竟然认得他们! “盐军们信任我, 选择在外拼杀,我能做的除了论功行赏,不叫他们白流汗、白流血,也只有把他们后方的家人照拂妥帖,好叫他们无后顾之忧!” “我们在前线为‘除权奸、救万民’大业奋战,固然英勇可嘉、值得钦佩,然而后方留守的盐工和军属们,晒盐、缝衣、做鞋、炒制军粮……等等,也在做着顶重要的事情,亦是不可或缺、理应自豪!” 第202章 “如今天下万民涂炭,但我愿在此立下保证,但凡在盐军守护的土地上,我都将为百姓过上安稳日子而殚精竭虑!” “不要担心,‘除权奸、救万民’的大业,终有一日将会实现!” …… 诸如此类鼓舞人心的话,西门卿一遍遍说给他们听。 而效果也显而易见地卓越。 军属们非但不因在外驻守各县的盐军亲人的安危而担忧埋怨,反而嚷着家中还能再出一个、两个男人参加盐军! 其热情之高涨,简直汹涌。 吃这一顿团年饭的目的,可不在于扩招盐军兵员,西门卿在为盐民的大局大义表示感动之后,就断然拒绝了他们参军的要求。 如果只是把盐军养成古代大多军队那样,兵员自然是多多益善。 但西门卿他们已经商定,要将如今共计四万之数的盐军,打造成如魏武卒那般的精兵。 走贵精不贵多之路,有土高炉炼铁,配备兵械不是难事。 而且精兵战略人数较少,还能省下一些粮草。如此东挪西补,打造精兵盐军,与靠人数压制相比,耗费财力倒也没多上太多。 与盐工和军属们吃过团年饭之后,时间很快就来到除夕。 除夕这日,西门卿把武松、吴用,以及从南方回来的公孙胜,从盐山县回来的鲁智深,还有在盐场的盐军千户们,尽数邀请到家中。 大家一起吃团年饭和守岁——也到了西门卿安定后方和应酬的最后一场。 在西门卿的鼓励、夸奖和放手之下,这几年下来,吴月娘到底是历练了出来。 不仅通过之前的大团年饭,在盐工和军属之中顺利亮相并确立主母地位,也把这一场部分盐军骨干参加的团年宴和守岁,安排得妥帖周到。 作为定位是盐军军师、主公副手、未来贤相的吴用,见识到吴月娘的能干,颇为西门卿感到高兴: “大娘子贤能,大官人得此贤内助,后方无忧矣。” “诚如加亮先生所言,有娘子为我抚育幼儿、安抚军属、安定后方,开年后外出时我就能放心了。” 西门卿无论在内还是对外,都尽量给足吴月娘面子、确立她的主母威严和地位。这是关系到后方稳定与否的大事。 傍晚时候,这顿团年宴就开席了。 席间推杯换盏,喧喧哄哄,好不热闹。 吃过团年宴,天色已暗下来。 吴月娘又早在厅中安排好了,火笼燃得旺旺的,茶水甜饮呈上,点心果子摆上,供众人守岁聊天时取用。 安排好一切,吴月娘就打算退下去,好把之后的时间留给男人们说正事。 西门卿却开口挽留:“娘子,你为我留守盐场、安定后方,无事不可叫你知晓的。辰儿虽年幼,但旁听也无坏处。你带着辰儿,留下来与我们一道守岁罢。” 吴用和武松等人没有意见,鲁智深已经大笑着,一把将西门辰抱到自个儿膝上坐着:“辰儿到二叔怀里来!” “好!”西门辰乖巧地窝到鲁智深怀中。 公孙胜看着西门辰,更是没有二话,“小衙内聪颖,早日熏陶熏陶有益无害。” 众人在火笼边围坐下来,倒一盏茶喝着,拿一块点心啃着。 而在聊了些闲话后,话题终究转到了盐军和大事之上。 先是交流了各自管辖之下的诸事概况,然后又老话重谈,重申了举事方略和一应规章及其实践情况。 等基本情况交流完毕,西门卿才给其他人先透露了开年后有关北边四寨,有关从各县撤出盐军将防卫交还给各县乡兵,等早已确定的事情。 接着众人提出自己的看法,群策群力、查漏补缺,将诸事商定完善。 难免就说到赵佶颁旨讨伐宋江一事,关于是否遵旨、如何讨伐、如何对待宋江一干贼人等。 “赵佶用心狠毒啊,这是想我们与宋江相争、朝廷坐收渔利呢!不过如加亮先生先前所言,这也是一个除更多权奸、救更多百姓的难得机会!” 因此都同意遵旨,去讨伐宋江,这也是西门卿先前就已表态过的。 至于如何讨伐,却是还没有商定。 “梁山宋江一伙,据梁山泊而守、骚扰周边州县,横行无阻,若要讨伐,怕是还要懂水战,懂围剿才行。”一个千户道。 历史上真正的宋江起义是没有据点的,但这是水浒传里,梁山好汉以梁山泊为据点,可攻可守。 在场都是信得过的人,西门卿也不藏着掖着,“水战无需担心,阮千户为首的‘阮氏三雄’个个都精通水性,阮千户如今虽组织陆战攻城掠地,但水战却也是不怕的。” “到时再派阮千户两个弟兄协助,水战也有一战之力。” 阮氏三雄,那可是原著中梁山的水军头领,被撬到了盐军中,用武之地这不就到了? 吴用也笑道:“大官人的造船厂能造在汪洋中航行的大海船,自然也能造在湖泊中穿梭的灵巧小船。” “至于围剿,即便包围梁山有缺,也能以兵力优势再次包围。”问题不大。 又不是今晚就要攻打梁山,他们只是浅聊一番,率兵攻打的具体将领、兵力、策略,等到时再商定便是。 武松开口:“以盐军的刀兵之利、兵力之众,攻打梁山不再话下,问题在于如何处理梁山一众?招安?抑或是斩尽杀绝?” 第203章 武松曾和宋江在柴大官人庄上称兄道弟,如今宋江和柴进都上了梁山,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要说他和两人交情是有些,可和他与西门卿的交情相比,那就太过微薄了。 西门卿欣赏一些梁山好汉——比如武松、鲁智深和林冲等,但也看不上某些梁山好汉——比如李逵、张青和孙二娘等。 若要他全数招安,有些梁山好汉他可留不得。 “且先打过一仗,届时审时度势,再行决定罢。” 有关梁山的话题浅浅聊过,就此跳过了。 又叫公孙胜讲了他下江南,撺掇方腊提前揭竿起义的事。 “……到底还是因为方腊早已不满朱勔对他家漆园的掠夺,早有借‘吃菜事魔教’发展势力的做为,我不过是在挑拨之后,又向官府和驻卫所告发他的不轨之心,便叫他提前举事了。” 公孙胜将他在江南的行动谋略,简单讲来。 嗯,与历史相差不大,只是这次公孙胜做了那个告发的人。 西门卿:“一清先生南下奔波筹谋,辛苦了!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 公孙胜端起茶杯,与西门卿碰杯,喝了这杯茶。 一众盐军骨干,围着火笼而坐,继续说说笑笑。 从盐山县回来的鲁智深,这时说起盐山公审的事: “……如今看来,盐山县竟还算好的了,除了知县冯臣及他的几个狗腿子,被当场行刑,其余都是抄家服役。” “对了,说起公审,洒家倒是差点忘了!当初攻打盐山县衙时救下的陈生,托我带话给哥哥,道是救命之恩、报仇之恩恩重如山,待他将断腿再养好些,明年开春后就来投效哥哥。” 西门卿饱含期待喜道:“哦是吗?那我就等着陈生的投效了。” 陈生可是被系统判定为ssr等级的‘义士宰相’,如今盐军拿下了沧州,正需要文人治理安民。 羁绊值已经满80点的义士宰相的到来,值得期待。 如此这般聊着,一众盐军骨干愣是守岁到头,得以辞去旧岁、迎来新年。 政和七年结束,重和元年到来。 “以茶代酒,敬新年!” “愿新年气象新,盐军武运隆!”…… 君臣守岁,共商大事,其间和乐融融,此一段佳话也被史书记载。 史书工笔,谁去管它! 小名系统整个为开宝箱而兴奋!“导游,开宝箱开宝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4 22:21:00~2023-04-25 23:3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p续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运气真好! ◎玉米长绒棉◎ 通过开启羁绊值满点成就奖励的宝箱, 西门卿受益匪多。 甚至可以说,没有名著系统的宝箱奖励,他基本不可能在穿成西门庆后的短短五年后, 就成为当下隐形的大宋首富。 除了财富之外,同时也为他培养并积蓄到了足够的武装力量。 就比如, 宝箱开出的猪下水处理方法及菜谱大全, 让他开起小名卤味并扩张店铺。 虽然在他所有生意中, 小名卤味盈利排在倒数之列, 但却是情报系统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又比如,手工香皂制作法及附赠的香精精油提取方法,让他能在南北各大州府开设了香腮雪。 以香皂、香水、精油为主打商品,辅以胭脂水粉等, 赚足了大宋爱美女性和男性的钱。 香腮雪占据了大宋美妆和美容护肤市场利润的至少五成份额。 同时通过影响后院, 叫贵妇人们的‘枕边风’威力充分发挥, 无形中也为西门卿带来一些行事便利和好处。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 即使西门卿举事并自封沧州知州后, 南北各处州府的香腮雪也未受太大影响,依旧安安稳稳地开门营业。 同样还在营业的还有小名卤味,目前除去十来家店铺见势不对关门撤店了, 其余的都还开着。 倒不是枕边风一类的原因, 主要是小名卤味走基层路线,官员未必知道和在意。 另外也有一个原因:朝廷并未将西门卿定义为反贼。这不是还给他下了讨伐宋江的诏书吗? 再有因玻璃烧制而开的琉璃坊, 水泥和红砖技术开的厂, 凭借制糖技术开的制糖厂,借由飞梭织布机和多轴纺纱机而开的织布厂, 更莫说用晒盐技术开的两个盐场。 远洋海船、海港选址及建造, 土高炉炼铁和炼焦工艺及焦炉技术等, 都在辅助商业版图产生利益,为他赚取着滚滚财源的同时,也为他培植自己的护卫力量提供了支持。 还有开出的如基因丸、杀菌止血喷雾、诸葛神弩等,以及三年间开出的其他一些宝箱奖励,也都充分发挥着它们的作用。 这其中,香腮雪、小名卤味和砖厂、水泥厂,分店、分厂广布,会受到西门卿举事影响,部分或全部关停分店分厂。 但这些生意在西门卿的商业版图中,盈利只占九牛一毛,技术也非绝密——或者说重要性不及炼焦和土高炉这一类,关停也无甚妨碍。 其余如织布厂、造船厂、土高炉和炼焦厂等重要工厂,都集中在两个盐场之中和沧州,在西门卿能掌控或说得上话的地盘上,无需担心因为举事而生变动荡。 第204章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制糖厂,考虑到与原材料甘蔗产地的距离,开设在辽远的蜀中。 且糖又是重要战略物资,对于军队而言,糖从始至终都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士兵的重要能量来源。 盐军急行军时的军粮,就是用盐、糖、油炒制的炒面,便于携带又热量高,再合适不过。 因此在举事之初,西门卿才派人往蜀中给白赉光送去书信。 不过直到现在,白赉光主持的制糖厂也运行良好,白糖运输也通畅。白糖走长江水路再转海运,在沧州盐场的海港上岸,源源不断运来。 “开宝箱开宝箱!” 在小名系统兴奋嚷着时,西门卿心念电转之间,就在脑中把开出的宝箱奖励盘点了一遍。 …… “晚上茶水喝得多了,没甚困意。” 守岁要守到午夜,喝酒的话喝得醺醺然了,说不得就要睡倒一片,于是就喝的茶。 虽然守到后面,一众人等从喝茶改成喝酒,却也没能冲淡一肚子的醒神茶水。 这会儿吴月娘已经带着儿子西门辰睡下,西门卿茶水喝多了一时没困意,与她说过后就来书房坐坐。 小名系统每天都提醒开宝箱,已经好些天了。索性今晚就把宝箱开了罢。 “小名,我有几个宝箱了?” “入云龙·公孙胜(ssr)和智多星·吴用(ssr),两个人的羁绊值都满点了!所以导游你有两个黄金宝箱等待开启!” 小名系统就好开盲盒这一口,那是记得清清楚楚! 西门卿惯例没有立即开启宝箱,而是先许愿:“可商业化赚钱的,能武装士兵、用于提升武力的,这两类奖励我基本都拥有且消化了。” “现在就差让百姓吃饱穿暖,造福万民的奖励了。比如最开始,我就念叨的玉米、土豆和红薯,以及长绒棉种子。” “要是许愿就能有,那就太好了。” 小名系统:“……”好茶。 而且,导游你根本就直说了是吧! 以前还挑挑拣拣,遮遮掩掩的诱导,现在干脆直说了! 主打就是一个坦诚相待是叭? 其实小名系统还是说的太绝对了,西门卿该诱导的,也一点懒没打算偷: “都到这个时候了,想必剪辑放映的前几期节目、以及制作的游戏,反响还不错吧?” 小名系统:“……” 难为你还记得,他们是在制作一档‘沉浸式全息旅游游戏’项目啊! 看看现在的走向,直接都离题八百里了吧! 虽然,反响确实还不错就是了。 “嗯,不止不错,简直反响空前。”谁让宿主提问的情况下,智能系统的它不能撒谎呢? “能够理解,毕竟是后世只要提起,就能血压爆表的‘靖康之耻’啊。”西门卿觉得方向空前,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有人能避免这一耻辱,哪怕只是在一个名著衍生出的平行世界中,也能让人心情舒畅了。” 小名系统不说话:“……” 是,但不全是。 毕竟北宋末年的‘靖康之耻’,对于未来的人来说,只是远古历史中的一笔记载而已。 它没撒谎,它只是沉默。#不算违规# 西门卿坐地起价:“既然反响不错,给我想要的种子不过分吧?” 小名系统落地还钱:“可是导游你只有两个黄金宝箱诶,你想要的也太多了!” 已经默认会给他想要的奖励了吗? 不能把几个奖励塞一个宝箱里,真是可惜。 小名系统:?你不要太贪心哦! 西门卿很知足:“能给几样就给几样罢。比如高产、晒干后耐存储的玉米。以及冬日御寒的长绒棉。” 沧州位于华北平原上,土层深厚、土质肥沃,种粮食如小麦和玉米等,种经济作物如棉花和花生等,都更容易有不错的收成。 主要也是在公审杀了一批权奸之后,收缴公中的田产虽有大部分要拿出去分给贫民,但本来就是官府的公田暂时是不分的。 几十万亩的公田,如今暂且尽归盐军所有,不种上作物就太浪费了。 小名系统:“我可不敢保证!” 他倒也没觉得小名能保证甚么。 “开宝箱罢,一切全凭运气做主。” 小名系统:“……”这话听着咋不对味儿呢? 西门卿已经直接意念点开成就页面,首先领取吴用的羁绊值满点成就后闪光的宝箱。 “啪嗒!”一声轻响。 熟悉的场景,一个一米见方的黄金宝箱凭空落在地上,箱体上雕刻着一身书生长衫、手执羽扇的吴用。 一立方米,这个大小的宝箱,里面多半装的实物奖励,是种子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西门卿不搞悬念那套——主要也不剩多少悬念了,无非是想要的四种种子中的一种,而不论是甚么种子都很有用——直接上前一步打开宝箱。 黄灿灿的颜色闯入眼中,是玉米粒。 一立方米的玉米粒,重量将近一千五百斤。 玉米种子粒粒饱满,且比他所在后世的颗粒要稍大。 应该是优化过的未来玉米品种。 西门卿惊喜道:“运气真好,开出了玉米。” 小名系统:“……恭喜导游!” 虽然但是,导游的惊喜中只有喜、没有惊啊。 第205章 算了算了,人类的心都脏,它是搞不懂他们的。 西门卿以防万一,问道:“小名,知道个玉米种的性状如何吗?” 小名系统当然知道:“这玉米种是我们未来时空,适应能力最强、种植也就最普遍,高产高质的c8x5号玉米。” 听起来不错,但西门卿更关心的是:“我的意思是,性状稳定吗?比如能不能自留种,一直种植下去?” “性状不稳定,那还能称得上良种玉米吗?”小名系统它不解。 但同时搜索了一下导游所在‘古代’时空的相关信息,才算搞明白。 “我们未来都生活在宇宙太空,能探索小世界、平行世界了,区区玉米种,还能没解决杂交不能留种的问题?” 西门卿放心了:“那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将宝箱连带玉米种收进小名系统的存储空间,西门卿就继续开宝箱。 又是“啪嗒!”一声轻响,西门卿领取了公孙胜的黄金宝箱。 箱体雕刻的是公孙胜腾云驾雾,做法呼风唤雨的场景。 相比刚才吴用的一立方米的宝箱,公孙胜的这个宝箱就要小很多了,只有一立方分米大小。 难道不是实物奖励?那他的种子还要等下次? 西门卿略带疑惑地上前,打开宝箱,入目一片黑色。 因晚上光线昏暗,凑上前仔细去看,才看出是一粒粒的瓜子仁大小的黑色种子。 西门卿一时没能认出来,“小名,你认得这是什么吗?” “c3y9号棉花种子。”小名系统终于寻到机会了,故作疑惑:“导游你竟然认不出棉籽吗?” 西门卿半点不见窘态,“我家乡不产棉花,没见过棉籽实属正常。” 小名系统:“……哦。” “运气真好,两个奖励都是我想要的种子,真是心想事成!”西门卿高兴道。 小名系统:导游他是不是炫耀回来了?幼稚! 西门卿已经安排起来,“沧州气候适宜春播玉米,等开年就划拨出指定公田,准备种植玉米了。” “等种完玉米,就可以开始安排播种棉籽了。” “只用收获一季,就能开始将种子向沧州全境逐步推广下去。” 作者有话说: 【5月全勤1/31】 【成家真的影响搞事业!悼念婆家长辈结果崽子感冒了,转好后又夫妻吵架影响心情了,几天没更新,真是罪过】感谢在2023-04-25 23:37:24~2023-05-01 23:3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晴dmssj 11瓶;笑谈中 2瓶;狂热哈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拜年应酬 ◎见义士宰相陈生◎ 在政和七年的除夕夜, 在重和元年的大年初一凌晨,西门卿开了两个黄金宝箱。 心想事成(大开后门),开出了玉米种和棉花种。 玉米高产, 又和小麦和水稻一样耐存储;长绒棉纤维柔长,起热快又保温强。 前者能使贫民饱腹, 后者能使士兵和百姓抵御寒冷, 共同作用下, 或可使百姓过上衣暖食饱的温饱生活 这自然是远远比两个黄金宝箱本身, 那份量不轻的黄金,更要令西门卿高兴。 西门卿:当然,能白得一立方米和一立方分米大小、厚一厘米的两个黄金宝箱,他也很高兴就是了。 这次开的两个黄金宝箱, 宝箱重约三千九百两黄金, 约四万两白银。 主打一个白得的。 所以试问, 谁会不喜欢开黄金宝箱呢? 反正西门大官人他很喜欢。 所以西门卿不仅心想事成, 开出了玉米种和长绒棉种, 还得了一笔来自名著系统的‘压岁钱’。 心情愉悦地回去睡下了。 小名系统:有亿点嫉妒。 除夕团年宴和围炉守岁,只是西门卿春节应酬的开端。 大年初一开始,他就正式开始了应酬。 首先是吴月娘的娘家亲戚吴大舅、吴二舅和吴大姨三家, 这些都是实在亲戚, 得要来拜年吧?那要接待吧? 因为是自家亲戚,西门卿还能说明缘由之后, 叫吴月娘带着小男主人——儿子西门辰接待。 再是为数甚众的沧州在职官吏, 否管是公审中幸存下来的,还是后来投效、征辟而来的, 新老官吏都往西门卿处拜年来了。 这一是对上司应有的恭敬, 二是对主公的效忠。 从这里开始, 西门卿就必须亲自接待了。 这一是需要对沧州官场进行安抚,二是要表示对下属们看重,三是对新一年里事务提前通气。 西门卿带着吴用一起,有时还有武松、鲁智深和公孙胜等在场的心腹陪同,挨个接见了沧州官吏的拜年。 “有你权知南皮县政务,又兼劝课农桑、统领玉米和棉花播种之事,本官可心安矣!” “盐山县政务和农桑诸事,本官尽可托付了!” “庆云县……” “清池县……” “横山军……” 沧州官场已经篦梳过一遍,可以说没有哪一个时候,沧州官场能有如今这么清明了。 而且大过年的,西门卿于是就以夸奖、勉励和安抚为主,与吴用一唱一和,将前来拜年的沧州官吏夸得是热血澎湃。 恨不能为盐军抛头颅!恨不能西门知州立马得了天下! 第206章 沧州官吏拜年这一节,西门卿应对得是极成功饿。 穿插在官吏拜年之间的,是没有驻守县中的任务,留守盐场的盐军大小头领——上至千户、下至小旗,西门卿也都或慢或快地都接见过。 因为刚回来时就与这一波人聚过,已经安抚好,西门卿也就只简单叙了叙,聊了聊家常。 “令尊前日腰疼,可有好些?” “弟妹如今怀胎七月了罢?可要当心些,早早请好产婆和大夫才是。” “小娘子爱美,待会儿我让你们娘拣些香腮雪的物件包好,你带回去给她,也是你做亲爹的新年赠礼了。” …… 哪怕只是话家常,西门卿也能精准点到每个人最在意的家人,说得每个人踏出门槛时心中热乎,感动不已: 大官人竟然知道我爹腰疼,今日还关心来着,岂非是大官人看重我!大官人心中有我! 小名系统:……你们的大官人心中有每个人! 不用怀疑,盐军对西门卿的忠心,更坚若磐石了。 如果说,对前来拜年的沧州官吏,西门卿说以夸奖和信重,对留守盐军大小头目,他问以家常和惦记。 那么,在三天大年过后,悄悄摸摸陆续上门来的生意伙伴们,西门卿则是诱之以利了。 毕竟西门卿如今虽只自封沧州知州,打着‘除权奸、救万民’的口号,未举反旗,依旧是大宋的‘忠臣’。 但武力夺取沧州四县一军、棣州一县是事实,杀得人头滚滚,抄没家财充公是事实。 俨然是起义反贼的做派。 但利字动人,当有足够诱人的利润时,哪怕是反贼,商人们也照样大胆地和他做生意。 何况: “圣人既给西门知州颁下讨伐宋江的圣旨,自是视您为大宋臣属的!” “方腊反军凡破州县,戕平民、掠妇女,自贼洞逃出,裸而缢于林中者,相望数里,此等残暴行径,才是反贼作为! 盐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百姓,哪里是反军?!” 虽然有抹黑的成分在,但方腊起义军确实行径残暴,自掘了群众基础,这也是方腊起义被迅速镇压的原因。 否管怎样,商人们已经给他们和西门卿继续做生意找好了借口。 西门卿省却了一番功夫,乐得轻松。 “生意照旧做,但考虑到贵店或许在运输时,会额外遇到一些阻碍,需要花成本去疏通,在价钱方面,可以再给你们让一成。” “……进价可以让步一成半。但你们来拿货时,船舱白白空置也浪费,不知是否有兴趣做粮食生意?” “……价钱不能让步了,然你之前道是钟爱琉璃,想要拿些货品去,倒是能叫琉璃坊以实惠价格卖予你二十件。” 整个年节期间,西门卿接待前来拜年的客人时,吴用都在旁陪同。 因此哪怕已经见识过不少,吴用也依旧叹服: 如今明明是盐军更需要这些商人们,大官人却轻而易举地就拴牢了人,尤且不止,反而还将生意做得更大。 厉害厉害! 总而言之,西门卿早已预料这个春节他会忙于应酬,等日日应酬时,便也不觉得占据了假期时间,也不感觉疲累。 但收获却是硕果累累。 …… 出了元宵节,年过完了。 西门卿也终于忙完,在他准备离开,返回清池县坐镇州衙之前,想到一事,找到鲁智深打听: “二弟,你曾说起那陈生,道是他说待断腿养好后,就来投效我,如今腿可养好了?” 鲁智深不确定:“洒家也不晓得。但可遣人快马去瞧瞧,若是好了,就叫人来见哥哥。” 西门卿拒绝:“不必如此。我离开往清池县去的路上,顺便走一趟盐山县县城,也没绕路多少。” “干脆我去见他罢。也免得若那陈生腿伤未好全,我们遣人去问,他急急赶着来见反而伤重了。” 西门大官人的体贴和礼贤下士,在见到陈生时,自然是有人说给对方听了的。 鲁智深:“……洒家道是快马遣人来问候一声,知州却道不必,以免你勉强来见,倒叫腿伤加重,便绕路亲自来见你!” 接续上的断腿已好大半,只不能单腿站立的陈生先向鲁智深施礼:“谢鲁统领为学生传话。” 然后才以跪拜大礼,见过西门卿:“学生陈生,见过知州!谢知州救命之恩、报仇之恩!”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增加5点]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85点] 陈生是小名系统评定的ssr级角色,还是因西门卿蝴蝶翅膀扇动而出现的原创人物。 他待每个人都能礼贤下士,轮到陈生,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陈生屈膝时,西门卿就赶紧上前去扶,叫人免礼,但随访跪拜谢恩的心意太过赤诚,愣是没拦住。 “陈生无须多礼,你腿尚未好全,快快起来坐下说话。” 这里西门卿不是直呼陈生大名,而是如‘张生’、‘李生’一般的亲近称呼。 在西门卿的搀扶下,陈生借力站起身来。 又几番礼让,才叫西门卿落座首位,陈生、吴用和鲁智深下首陪座。 见过礼,免不得又好一阵寒暄。 问候伤势,话话家常。 而在见面之后的言谈之中,西门卿也已经摸清陈生的性格: 第207章 正直知恩、重信守诺。 是不同于他和吴用的一个正人君子。 寒暄暖场之后,西门卿就开始与陈生聊天。 以公审做切入口,话题涉及沧州官吏的选任补充,各县盐军的驻守,北边四寨的收服策略,与商人们的生意往来…… 内容涉及到政务、军务、边务、商业和民生等方面,无所不包,无所不谈。 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陈生觉得他和西门知州可太投缘了,总能聊到一处去。 小名系统:[看陈生的样子,是把导游当成知己了吧?] [殊不知,导游你就没有聊不来的人!] 呸!海王! 西门卿:[小名,你这次是开始嫉妒我的社交能力了吗?] 小名系统:[……没有。] 西门卿得承认,他确实有给陈生喂话的嫌疑,主要是为了测试陈生的见解和能力。 但陈生的认知也确实没错,他也觉得自己和陈生聊得来。 陈生不愧是ssr人物,头脑聪明,言之有物。假以时日得到历练,成为宰相,也不是不可能。 陈生与吴用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吴用善谋有毒士风范,陈生善治,是正人君子。 但谁说善治的正人君子,就不能做宰相呢?恰恰相反,光明堂皇的君子宰相,才更叫人憧憬。 吴用陪座旁观,如何会没发现大官人对陈生的欣赏? 很难说他心中没有想法。 但吴用也和西门卿一样,看出了陈生其人的性格和能力。 暂且还年轻呢,且需历练才得大用。 得用之后,也多半为后方一员治民的能臣,倒也不怎么碍着他。 西门卿问道:“陈生,你可取字了?” 陈生若有所感,“家中长辈早逝,还未曾替小人取字。” “本官送你一字可好?” 陈生起身拱手施礼,“小人之幸!” “论语有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本官见你颇有君子之风范,便赠你‘喻义’做字罢。” 西门卿赠陈生这个字,便是希望他做君子,而君子做事,以义为准则,只问此事当做不当做。 也算是应了他‘义士宰相’评语,能一直坚守本心,莫要变得见利忘义、随波逐流。 陈生学问不错,自能领会西门卿话中的美好期冀,“谢过知州为学生取此美字!学生此生都将以此字自诫自勉。” 西门卿又说:“你若为民之心不改,待腿伤养好,便去寻本官罢。” 陈生早便决心投效,今日之后就更不会更改了。 “知州且先行一步,学生随后就到!” …… 见过陈生,西门卿重新启程。 当然,在离开之前,他没忘记见一面尚在盐山县镇守的牛皋。 也没说甚么要事,主要就是寒暄慰问了一番。 毕竟留守盐场的盐军头目们,西门卿已经安抚过几次,镇守在外的也不能落下,有机会当然要联络联络感情。 作者有话说: 【5月全勤:2/31】感谢在2023-05-01 23:39:47~2023-05-02 23:5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榕涵 10瓶;水中蜉蝣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工作模式 ◎搞笑呢吧!◎ 西门卿将沧州盐场——他最重要的财富来源所在, 兼炼焦厂、炼钢厂(土高炉)等重要工厂所在,兼海上退路所在——依旧交给武松留守之后,带着吴用、鲁智深和公孙胜等人回到清池县, 坐镇沧州州衙。 在回到清池县的那一刻,西门卿就又进入了工作模式。 先是按照年前和过年时通气过的计划, 将玉米种和棉花种分发给沧州四县一军和无棣县, 令知县率县衙班子负责, 按时令播种。 对于西门卿突然拿出从未见过的种子, 并笃定地吩咐各县郑重对待,甚至传授了对应的成体系的种植技术和禁忌事项。 吴用这个出入几乎寸步不离的近臣谋士,又怎会没有察觉出异样来? 不止聪明人吴用,粗中有细的鲁智深, 有些玄学在身的公孙胜, 但凡走得近的一干人等, 都有所察觉。 但似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并未追根究底。 因为不止这次的玉米和棉籽, 西门大官人之前的种种营生,哪个不是好似凭空出现? 就算盐场能说得过去,那些炼焦厂、炼钢厂、造船厂、制糖厂和织布厂等呢? 虽然每一门生意的技术本领, 都有一个似乎合理的来源, 但是,实在太多了。 当聚集了太多不可思议之后, 自然而然便蒙上了一层神秘玄异。 而这些不可思议, 又都是实用之物,足可传世百年、造福万民。 如此就更玄乎了, 自然而然地, 似乎就具有了一种天命所归的神授之意。 但凡建国称朝的高祖、太.祖一类人物, 似乎都有些祥瑞异象在身,甚么出生时红光漫天、自带香气,举事时斩白蛇起义等等。 那么盐军首领的西门大官人,怎么不能有些异象呢? 何况相比历史上那些玄乎其神,但细究起来就一戳就破的天命异象,西门大官人的异象就实用太多了。 而且还是真切可见的,造福万民的。 这般岂不更令人崇信追随? ——基于上述类似心理,但西门大官人又没有主动交代,吴用还得做戏做全套地问一问。 第208章 只是问的也敷衍:“这玉米种和棉籽,大官人何处得来?” 西门卿回答的也随意,一如吴用所料:“海上船队偶然所得,据说是海外邦国之物。” 虽然过年时就已经说及此事,但那时吴用他没问来源,现在再听到,真是合理但又敷衍啊。 吴用自然不会追问:我没听说这事啊,具体是哪一艘、哪一趟船,又是哪个海客从哪个外邦人手中得来的? 虽然答案多半是模棱两可,不会有实证,但他吴用是吃多撑着了,来问这种话?! 吴用一脸恍然的模样:“原来如此。” 公孙胜一旁搭话:“大官人运道昌隆,方得高产饱腹的玉米、柔软御寒的棉花。” 小名系统:入云龙,你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宿主可不就是运气好嘛! 玉米和棉花种子的来源一事,就此三言两语揭过去。 有趣的是,后世在研究鲁太.祖时,对于短时间爆发式的出现了许多远超当时水平的技术,学者们实在无解。 就有网友玩梗:#西门大官人:最石锤的历史穿越者#、#理工男穿成鲁太祖:我有技术金手指#…… 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跟随鲁太.祖征战建国的功臣们,留下的只字片语中,几乎都提到太·祖素有玄异神授之术。 可是后世之人知道,世上是没有神仙的!所以是穿越者的可能性,就更高了好吗! 当然,这已是后世之事了,不必多言。 …… 分发玉米和棉花种子一事完毕,西门卿立即派传信兵前往各县,送去他的亲笔书信。 信中非是命令,而是问询了各县情况: 公审的手续收尾是否已经结束?治安是否已经稳定?是否可以撤兵交由各县乡兵?诸此等等。 又叫各县镇守无需多想,根据实际情况回信,宁可缓上一缓,也不可操之过急。 快马来去,三日之内,西门卿就收到了全部回信。 盐山县牛皋回信:“……年前即已协助征募足额乡兵,并训练教导完毕,开年后盐军已退居后方,尽由乡兵、捕快、皂吏、衙役等乡卒维持盐山安定……” “……另,公审权奸已惩处完毕,家财、田产皆尽造册……公田已入县衙田册,私田亦造册,只等分田。” 庆云县卫江回信:“……已征募并整顿乡兵,不日可交托治安……” “……权奸及余孽已清算完毕,隐患尽除……” 南皮县阮小二、无棣县云理守、横海军林冲也都有回信,或快或慢,都正在或已经征募整顿完毕乡兵,不日就能撤出各县。 自然地,横海军因为本身就有驻军大营两个,林冲撤出是指带领大部分原盐场护卫队撤离。 小部分原护卫队头目们,已经融入横海军降兵之中,将横海军降兵转化成了盐军。之后新盐军依旧驻守横海军,听从西门知州调遣。 西门卿又分别回信,根据各县进度,多给出三五日的宽限,令各县镇守盐军撤出。 撤出盐军兵分两路,一路分别前往两个盐场留守,一路往清池县来,此后驻守沧州治所。 在给林冲的令信之外,另有一份调兵命令:调兵横海军盐军一万,驻守北方边境四寨。 之后的半月之内,各县镇守的依令陆续完成了调动。 西门卿也在沧州州衙之中,见到了从各县归来的将领。 西门大官人不是厚此薄彼的商人,西门知州更不是。 过年回沧州盐场时,几番安抚了留守的盐军大小将领,这次他也没有忘记,先是赏了盐军士兵们钱财,又犒赏了一顿酒、三顿肉。 同时又叫州衙厨子们杀牛宰羊,大摆酒宴,为镇守各县的将领们接风洗尘。 接风宴上,西门卿与众将领吃喝说笑,喧喧哄哄,好不热闹! 宴到兴头时,西门卿还与众将领来到院中宽敞空地上,各自取来耍得趁手的兵器,当庭比划起来。 原身就有一身好棍棒拳脚功夫,是在鸳鸯楼中时,能与武松打的有来有回的程度。 西门卿穿来后,也一直没有疏落了锻炼,加上他前世特意学过的格斗术,两厢融合互补,一身功夫不退反进。 趁酒兴比划起来时,竟连胜云理守、阮小二,又险胜卫江,车轮战消耗了气力,在遇到牛皋后,才败下阵来。 但西门卿连胜三人,又有攻下盐山县和南皮县的战果,已经足够叫众将领佩服了。 牛皋:“要不是大官人先前力战三人,已经力竭,俺恐怕不能赢,就算能赢也要有一番苦斗了!” 现场轻松畅快,卫江难得也开起玩笑来:“那看来是我没选着好时机,不然也能赢过大官人!” 暂时前来述职,之后还将会去留守无棣盐场的云理守,作为和西门卿玉皇庙结义十兄弟中之一,就坦然得多了: “哥哥功夫身手素来甚好,弟弟从未赢过,今日再输一场也没甚不甘,我心服口服!” 西门卿直接大剌剌地随意坐在院中石板上,摆摆手:“失算失算!我该在胜过卫千户后就收手的,如此就是连胜三人的不败战绩了!” 林冲和鲁智深等人也都纷纷出言应和,你一句我一嘴,气氛更加热烈。 如此这般,一顿接风宴,吃得每个人都是肠满肚饱,喝得都是醉意醺醺,切磋比划也是闹成一片。 第209章 自然地,月余不见,期间却世事多变,因此而生恍如隔世般的生疏感,也在一顿接风宴之后,消弭得无影无踪,互相反而愈加熟络了。 接风宴当日,西门卿将喝得醉醺醺的几人留在州衙,打上一通地铺,横七竖八呼呼地睡作一团。 次日一早,众人醒来,相视一笑后招呼几句,又在州衙用过了早饭。 之后西门卿才遣人,将众人送回早已收拾出的从权奸们手中收缴来的宅院,一人一处宅院。 里面装潢布置舒适,厨子厨娘、小厮仆妇人手齐全,都不需拎包,直接入住即可。 自然而然地,西门卿又得到一众将领的好感和感激: “大官人安排真是周到妥帖。” “大官人总是这般贴心。”…… 各县镇守的将领率盐军回归,歇息过一日之后,西门卿又召集众人商议。 定下对北方边境四寨的整编驻守决策,并确定出人选,由牛皋任四寨总统领,阮小二、卫江二人任副统领,各自分管两个边寨。 人选既定,一干人等又商讨出具体整编细则,最后西门卿又决定这是盐军首次前去,他本人亲自走上一趟。 如此一是对四寨以示看重,二也是他掌控欲作祟,北方四寨位置重要,他想要亲自确认整编工作的落实和效果。 驻守清池县的盐军,在城中和城外分别驻扎,调往北方四寨的盐军也点兵完毕时,已经过去了三日。 西门卿于是令吴用留守州衙,他自己率领一千护卫队,随牛皋率领的一万盐军一道,往北方而去。 …… 哪朝哪代,谁不是在边境陈列精锐重兵,以防敌国突然来袭? 而且这些朝代,边境大多还是有险可守,山岭关隘、万里长城、大江大河等等。 但北宋不一样,至少西门卿亲眼所见的沧州边境不一样,对边寨不见扶持重视,又无险可守。 那要如何防守呢? 燕云十六州失陷,大宋无险可守,辽宋边境之南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于是就通河渠、开塘泊以守。 利用沿边河渠众多的优势,采取修建塘泺之策,蓄‘塘水以遮其来径’,冒水险以限辽骑。 最终大宋的岁贡养废了大辽,辽骑倒是未大举南下,但后来金兵南下时被挡住了吗? 没有,金兵南下如入无人之境,酿成靖康之耻。 所以西门卿进北方四寨的寨门之前,在路上先看到了一些水塘子。 这些水塘子许多都荒废了,水域缩小,成了小水洼。 以这些小水洼,以拒辽骑、金骑于边境之外? 搞笑呢吧! 作者有话说: 【5月全勤3/31】 【5月全勤成功的话,就奖励自己一把键盘(动力更足了呢!】 感谢在2023-05-02 23:55:57~2023-05-03 23:5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豁 10瓶;榕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视察边境四寨 ◎正事忙完,也就可以着手准备讨伐宋江了◎ 网络有梗—— 大怂皇帝:辽国是被圣宋岁币养废的, 我等兵不血刃大败辽国,武功卓越! 可是岁币养废的不止辽国,同样还有大宋。 西门卿行到北方边境时, 除看了一地的水洼、水塘子,还穿行了许多树林子。 在水浒传中, 有不少发生在‘远恶军州’沧州的剧情, 险恶树林子的出场戏份不少。 按理说沧州在华北平原, 概率上理当不像西南那样树多林多。 沧州树林子多, 除了因为边城开发不足,也是因为大宋在对辽国的布防上,通河渠、修塘泺,冒水险以限辽骑之外, 还有植树成林以限辽骑奔袭。 这些树林子, 对辽骑大军的限制有, 但不多。 后面金兵铁骑南下, 也没拦住不是吗? 除非将战场定在树林子里, 如此辽骑冲锋时确实会施展不开。 但只是进军的话,并不影响行进,西门卿和牛皋带领盐军万余人, 在林子中的官道行走也并没有不便。 如果不是亲自走上这一趟, 亲眼所见,西门卿是绝不敢相信, 在大宋、辽国和西夏三国鼎立的如今, 大宋对辽的边境布防——至少在沧州此地,竟然如此儿戏! 沧州倒是也有两万厢军驻守, 但驻守在哪里呢? 不是在沧州北方边境沿线, 而是在沧州南边的横海军, 这合理吗? 难不成如果辽军南下,要等大军由北向南肆虐过沧州全境后,才在南边与横海军驻军相遇吗? 你说有边境堡寨防守体系?但这个体系充分发挥了作用的只在与西夏的边境上。 在沧州与辽国的边境线上,边境四寨就是自给自足被放养的普通村寨,防卫力量不甚乐观。 但它们却时常要面对小股辽军贼兵的劫掠。 西门卿自刀砍枪戳伤痕累累的寨门,进入泥沽寨。 入眼之处,断壁残垣,屋顶半颓,还有贼兵劫掠留下的痕迹——纵火焚烧后焦黑的断梁、墙壁和死树桩。 泥沽寨寨主召集了全部寨民,夹道欢迎盐军入驻。 西门卿骑在高头大马上,两边一张张好奇、怀疑和畏惧的脸后移。 仔细去看,会发现寨民们普遍身材瘦削,身上多有刀枪伤痕,或断胳膊断腿的残疾。 第210章 而且寨民之中,老人和小孩的比例小的明显。 “喜迎盐军!” “喜迎盐军!”…… “除权奸!救万民!” “除权奸!救万民!”…… 在寨民们排练过的高呼中,盐军亦高喊口号响应。 …… 盐军进入泥沽寨之后,扎营起灶,吃喝休息,纪律井然,对寨民全无半分侵扰。 寨民才终于肯相信,盐军确实是来帮助他们驻守的。 西门卿也算贵人事忙,在泥沽寨寨主摆的接风宴上,三下五除二,便与寨中有话语权的主事者们说到一处去了。 宴到半途,抛开上下从属的身份关系不谈,双方俨然已经是至交好友了。 到接风宴后半段,西门卿借着气氛正好,将话题引到了盐军驻守四寨一事上。 “……权且四寨均衡,各寨二千五百盐军驻守,来日若防守难度变换不均,则由牛统领视情况调动驻守人数。 且四寨守望相助,互为倚助,共御敌兵。” “……盐军甲胄兵械,粮草军饷,皆有沧州州衙负担,无需寨中供养支出。” “……若寨民有御敌卫民之志,愿入伍盐军,在盐军募兵时则可前来参军,若成功入伍,便亦是盐军一员,一应待遇自然按照盐军对待。” “自然,新入伍盐军,会在一定时日之后,同样得到配备的甲胄兵械。” 莫说去年年底,四寨之一的泥沽寨还得了西门知州丰厚无比的年节慰问,让寨中上下都念着他的好,并盼着多沾些豪富的西门知州一点光。 便是盐军直接大军开来,要占了寨子驻守,只要是真正帮他们抵御贼兵、免受劫掠,就算要他们供养,他们勒紧裤腰带只要饿不死,也是愿意的。 现在得见西门知州,却果真是个厚道仁义之人! 真的兑现了之前的承诺,来帮助边境四寨驻防,并同等对待盐军和参军寨民。 “俺就道西门知州是仁义之至的好人!好官!” “俺们泥沽寨也绝非忘恩负义、好逸恶劳之辈,不能全让盐军流血舍命护卫寨子,俺们寨民也会踊跃参军,与盐军一道守卫泥沽寨!” “寨主是侠义志士,想来泥沽寨寨民也都是英勇好汉!也让本官更加深信,盐军和泥沽寨寨民们齐心协力,定能守卫寨子不被侵犯!” 泥沽寨寨主是一个耿直粗犷的汉子,西门卿便坦诚相待。 盐军驻守的事情很快也就商议妥当。 结束泥沽寨的视察,西门卿自东向西继续前行,下一个到了双岗寨。 双岗寨寨主难得是一个读书识字的儒将,一个读书人愿意守在边境寨子里,是因为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守卫双岗寨,就是在守卫他的家。 因此读书人的双岗寨寨主,虽然言谈更婉转,心思也有些弯弯绕绕,西门卿和他交流也是拿捏着尺寸。 但对方守卫寨子之心坚决——誓与双岗寨共存亡,而西门卿对边境四寨的看重也不作假,双方目标一致,几番来回试探之后,也正式成功达成共识。 “……本官对沧州边境四寨一样看重,并不会薄待双岗寨,甲胄兵械、军饷粮草等,一应皆与泥沽寨及其他三寨等同。” 双岗寨寨主的读书人特征,还体现在野心上面。 因为他从史书中窥见过乱世英雄的风姿,也期盼能够一朝乘风起,在此之世建功立业。 因此在盐军驻守一事上达成共识之后,双岗寨寨主又说到:“西门知州,盐军有一短板,不知当讲不当讲?” 盐军短板? 西门卿自然深刻知悉。 但还是请道:“寨主请讲。” “盐军穿坚不可摧精钢锁子甲,佩削铁如泥精钢朴刀,又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已然做到步兵之巅。” “然盐军却缺了骑兵,在遇到敌兵铁骑冲锋时,再精良的甲胄兵械在身,步卒也抵不过马匹的冲撞踩踏。” 自然,步兵也能用陷马坑、绊马索等物限制骑兵,但弱势确实普遍存在。 他们都知道这一点。 既然对方说出来,想必是有门道的。 西门卿:“寨主可有良策?” “良策不敢当,只是我双岗寨养几十马匹,若西门知州还能再给与支持,我或许能为沧州增添八百骑兵。” 哦? 这双岗寨寨主,有点东西。 蒋慎,他记住这个名字了。 “盐军在骑兵方面的欠缺,本官亦是深知,也有着手做出一些应对。” 电光火石之间,西门卿就已经决定,让牛皋这个统领在双岗寨驻守。 “不知寨主是否在饲养马匹之外,也是从辽国买马?” 人尽皆知西门大官人是富贾豪商,能与辽国做马匹生意,也不足为奇。 蒋慎承认得爽快:“正是。” “寨主提议,本官觉得甚妙。”西门卿也没拿乔:“如此这般,我有我的门道,寨主也有你的方法,不如我们通力合作,共同购买马匹。” “自然,购买马匹的银钱,尽从盐军所出。” 蒋慎在此时提出马匹一事,一为向西门卿投诚,递上投名状。 二也是他财力欠缺,纵有门路也买不起马匹,需要西门卿支持。 如今由盐军,或说由西门卿承担买马成本,蒋慎就能全力施展了。 第211章 蒋慎得偿所愿,也施礼宣布效忠:“知州吩咐,小人莫敢不从!” 西门卿扶起蒋慎,重新落座:“寨主先前之言,道是寨中养了几十马匹……” 之后西门卿又与蒋慎就购买、蓄养马匹,打造盐军骑兵一事,交流了几轮细则,定下施展计划。 这就不必多说了。 从双岗寨带着额外收获离开,之后西门卿先后去到三女寨和小南河寨,也都顺利达成盐军驻守整编一事。 盐军对边境四寨的入驻整编,因为早就确定了方略和细则,很快就完成了整编训练和驻扎布防。 西门卿临离开边境之前,还又挨个视察了四寨的驻防情况,最终才安心地带着护卫队返回。 …… 其实从去年年底开始,西门卿就开始关注梁山宋江一伙人等。 在此期间,也一直有宋江相关的消息传来。 虽然因为他的蝴蝶翅膀扇动,宋江没有到沧州来,朱仝如今也入了盐军混成一名百户,因此也就未有宋江带人攻破高唐州的战绩。 但是今年开年以来,宋江一干人等动作频频。 三山聚义,攻打青州,接着闹华山、破华州,攻曾头市、晁盖身亡。 随着消息不断传来,可以窥见宋江一伙的活跃情景。 可西门卿并未被乱了阵脚,他按部就班地视察边境四寨,回来后又前往各县督促玉米的播种,完了又再来一遍棉花种的播种。 如此直到四月将尽,西门卿才算将沧州的事情忙完。 重要的正事忙完,也就可以着手准备讨伐宋江了。 …… “宋江攻打青州,可青州在梁山以东,中间隔了兖州和淄州。之后攻打华州,华州更是远在关中渭河边。再之后攻打的曾头市,又是在陵州(德州陵县)。 宋江一伙如此东奔西走,每攻破一城却又不治理抚民,反而屡有滥杀无辜平民之举。” “之后又一声吆喝,回到了梁山泊里去,来回流窜,兴之所至,如此行径,岂非与流寇无异?” 所以说水浒传中的梁山好汉,其实与历史中的宋江起义横行山东、南北流窜的行径,并无多大不同。 作者有话说: 【5月全勤:4/31】 【下一章预告:救玉麒麟卢俊义、浪子燕青】感谢在2023-05-03 23:53:57~2023-05-04 23:4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熙恋零 5瓶;榕涵 4瓶;雨停啦,收衣服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玉麒麟卢俊义 ◎骂的是唾沫横飞!◎ 北京大名府城里, 有一位卢大员外,双名俊义,绰号玉麒麟, 是乃河北三绝。 祖居北京人氏,一身好武艺, 棍棒天下无对。* 在《水浒传》原著中, 有一回吴用智赚玉麒麟。 乃是吴用先与李逵一道, 分别扮作卖卦先生与聋哑道童, 来到大名府,给卢俊义算了一卦: 不出百日,必有血光之灾,家破财散, 尸首异处。 在一番言行交锋之后, 吴用给出了化解之法:除非去东南方巽地上一千里之外, 方可化解此难。 之后又有吴用口述, 叫卢俊义在墙壁上亲笔题诗一首: 芦花丛里一扁舟, 俊杰俄从此地游。 义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逃难可无忧。* 信了吴用算卦的卢俊义,于是就有了之后离家山东、过梁山被擒的事情。 但卢俊义被活捉到梁山, 宁就死亡也不愿落草, 遭拖延时间强留尽三个月,也还是抵死不从。 不得不放他回去。 但在卢俊义被捉上梁山当日, 吴用就已经向管家李固解释了藏头诗含义——连起来是‘芦(卢)俊义反’, 然后就将他们放归了。 最后等卢俊义下了梁山,回到家中时, 妻子已与李固做了夫妻, 家产被占。 而李固更是诬陷卢俊义‘勾结叛匪, 计划里应外合攻打大名府’,并告到大名府梁中书那里。 梁中书随即将卢俊义抓捕进监狱,屈打成招,打入死牢。 再之后,就是宋江率兵攻打大名府,救出卢俊义,卢俊义落草梁山,坐了梁山的第二把交椅。 要说卢俊义,确实也是被‘逼上梁山’的,只是却不是大宋朝廷逼的。 他身无罪累,又颇有家资,作为大名府富豪的日子过得美滋滋,只愿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哪里会想反了大宋呢。 但没关系,梁山需要他卢俊义,于是叫他题了一首藏头反诗,又强留他在梁山两三个月,叫人以为他已经落草梁山。 等到卢俊义回去时,妻子成了别人的,家产也成了别人的,自己还成为了反贼,被打入死牢。 不想上梁山?不怕,叫你家破财散、打成反贼,无路可走时,自然就被逼上梁山了。 西门卿:虽然他自认道德水准不太高,但……也觉得这有些无耻了。 …… 如今没了吴用,先后与卢俊义大战的李逵、鲁智深、武松、刘唐、穆弘等,鲁智深、武松和刘唐都归了盐军。 但也因此,梁山上的宋江,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都是拉来替补勉强凑数出来的,对卢俊义的需要就更强烈了。 因此,就算没有吴用出计,宋江也还是对卢俊义下手了。 卢俊义有一身好武艺、棍棒天下无对,如今的宋江更没把握能派人打过他,将人活捉上梁山来。 第212章 于是,就使出了水浒中出场戏份也不少的蒙汗药。 先是将卢俊义引出城,然后两包蒙汗药下去迷晕了人,一架独轮车上堆几捆茅草,就将人藏进去运走了。 赶路时卢俊义几次醒来,都因被粗麻绳牢牢捆住而不得逃脱。闹得凶了,怕被官兵察觉,就又是两包蒙汗药下去。 如此这般,依旧将卢俊义活捉上了梁山。 此时,宋江道:“小可久仰员外大名,如雷灌耳,今日有幸得见,实在大慰平生啊!” “兄弟们如此请员外上山,多有冒犯,乞请恕罪!”又说道:“然若梁山泊寨中能得员外相助,何惧官军追捕,岂愁兵马镇压?如此才赚员外上山,共聚大义,一同替天行道。” 卢俊义是被蒙汗药迷晕这等阴险诡计捉来,也没有梁山好汉与他堂堂正正打过一场。 更觉梁山一伙便与那寻常山贼盗匪,尤且不如!一窝阴险鼠辈而已! 听闻宋江这话,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说甚么久仰、有幸、大慰平生,我却是半分不见尔等尊重客气的!” “你梁山一伙流窜劫掠,叫百姓受兵戈戮首,官军兵马理当追捕镇压!你们自身抵御无能,便将我掳掠了来?!” “你们需要我,我便要落草梁山?无耻之尤!断无此道理!” 卢俊义胸中积累了太多怨气,指着宋江一众骂得是唾沫横飞! 宋江素来能忍辱负重,作有苦难言之状:“员外一时激愤,也是应当,只是小可如今实在无法可施,好叫员外知道。” 卢俊义愤怒不减:“你无法可施,便来害我?!哪里来的道理!” 宋江忍性上佳,自顾自地接着解释说:“前几日,寨中得到消息,道是沧州的西门知州奉旨讨伐我等。” “西门大官人乃人尽皆知的豪富,有无数钱财为兵士置装兵械,而同是义军,梁山好汉们却皆是身无甲胄,如何能抵御?” 卢俊义倒还没听说西门知州奉旨讨伐宋江的事,但此时听宋江之言,却是万难认同: “还是那话,你梁山怕西门知州讨伐,就来害我?我宁就死亡,亦实难从命!” 再者这宋江的话中,可是大错特错了! 莫说朝廷未将西门知州说作反贼,这不还颁旨,叫其率盐军镇压宋江? 便真是‘同是义军’,梁山这一窝鼠辈,如何能与西门知州所率盐军相比?! 梁山贼匪横行流窜,又是攻打青州,又是大破华州,还有攻打曾头市,横行来去无忌,无数百姓惨遭屠戮,深受其苦! 但西门知州所率盐军,攻占沧州时却是秋毫无犯百姓,无一无辜者死于兵锋之下! 后来更有公审除权奸,为民报仇申冤,给贫民分田,多有抚民之举,正是仁义之军也。 宋江岂有脸面,将梁山贼匪与盐军作比? 若他卢俊义果真穷途末路了,必要投效旁处求生,在梁山贼匪和盐军两者间挑选,他也必选盐军! 至少西门知州仁义厚道,也有前途可奔。 当然,他如今有家财、有地位,日子过得舒服不过,做甚要反了大宋? 只是人在屋檐下,为了性命,卢俊义不得不低头。 并不说出真实想法,只是翻来覆去地说: “小可无犯罪过,又颇有家私。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宁死亦难从命。” 又有梁山上众多头领挨个相劝,也依旧劝不动。 宋江无奈:“员外既然执拗不肯,难道还能强逼?留得员外的身,也留不得员外的心。” “只是员外难得到此,纵不肯入伙,也且请在小寨略住数日,不日送归回家。” 卢俊义身陷贼窝,便是一身好武艺也寡不敌众,又有何办法? 只得留下‘做客’。 之后卢俊义几次提出要走,宋江等人都有其他说法,半软半硬地将人留在寨中。 如此拖了一月有余,若问旁人,都还觉得卢俊义都在寨中待了这般久,想是已经落草梁山了。 卢俊义又要告别离开时,宋江才准了。 …… 另一边,忙完沧州要事的西门卿,算一算时间,就将讨伐宋江的事宜提上了日程。 令众人聚在一起,商讨此事。 “……宋江一伙,虽兴之所至,来回流窜、横行无忌,但屡次在外作乱之后,又总会回到梁山泊里去。” “想来是据梁山泊以守,盐军讨伐宋江一伙,便可直接兵袭梁山泊。” 因为去年冬季北有盐军举事,南又有方腊起义,大宋朝廷定下西门卿与宋江鹬蚌相争之策。 因此宋江未攻打高唐州,朝廷也没有派呼延灼率师攻梁山。 如今西门卿算是第一波,以朝廷名义,对梁山好汉们的镇压。 但西门卿决定出兵讨伐宋江,却并非只为宋江。 更是像先前与吴用讨论过的那般,借讨伐宋江之名,行扩张地盘之实。 “……如此这般,讨伐宋江未必能毕其功于一役,第一次便由我亲自率军前往。”西门卿说道。 吴用等人俱都明白,即是能一举歼灭宋江一伙,也不可一举歼灭了。 如若不然,日后岂不就失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名头了? 仅为讨伐宋江,并不需要多少人马。 按照原著估算,如今梁山兵马也就一万五左右。 第213章 何况林冲、武松、鲁智深等人已经归了盐军,梁山好汉们的整体战斗力,如何能抵得上粮草兵械充足、训练有素的盐军? 整体上来说,盐军以一敌二都算说得保守了。 不过考虑到梁山泊的水泽地形,造船厂虽已经造出许多用于内陆湖泊的小船备用,盐军也不能像陆地平原那般,可以全力施为杀敌。 便算一对一罢,一万五盐军足矣。 “调遣一万五盐军,其中八千攻打梁山。剩余七千……便权作支援罢。” 写作支援,读作分兵。 真正去处,自然是去除权奸、救万民了。 众人商议一日,定下来‘讨伐宋江’的方略和细则。 之后就是调兵遣将,从横山军抽调五千盐军,又各从两个盐场抽调一千留守的盐军精锐,以及镇守清池县的三千精锐(护卫队),也跟随西门卿出兵。 另外,再混入六千盐民所组成的盐军。 如此,一万五的讨宋大军就组成了。 并将回去镇守横海军的林冲也调来,与西门卿一道各领一路盐军,出了沧州。 西门卿往梁山泊所在,郓州和东平府方向而去,林冲则在途中稍稍偏离。 …… 这一日,西门卿率领盐军行军到梁山泊边界。 有一侦察兵前来禀报:“在前方二里处的林中,见到了知州提过的男人!” 西门卿一甩马鞭:“带路前往!” 来到这处林中,西门卿就见到了刚从梁山离开,取道回大名府的玉麒麟卢俊义。 果真生得是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 一眼便能看出他有一身好武艺。 小名系统:[武艺好吗?智商换的。] 作者有话说: 【5月全勤:5/31】 感谢在2023-05-04 23:48:24~2023-05-05 23:5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榕涵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知州信我 ◎玉麒麟:知州爱我!◎ 就小名系统对玉麒麟卢俊义智商的调侃, 西门卿不予置评。 水浒中卢俊义轻易就迷信了吴用的算命批言,自大名府离家往山东而去,自投虎口, 被绑上梁山。 确实智商欠缺。 再之后被强留梁山月余,回到大名府后便成‘反贼’, 就是形势逼迫, 全由不得自个儿了。 在西门卿进入林子时, 卢俊义便已听得动静。 转头看过来, 只见: 哒哒奔来的高头白马背上,骑着一身材魁伟的男子,穿甲戴盔,腰间挎一把长刀。 威势凛凛, 气度不凡! 其后还跟随几人几骑, 俱都身姿矫健、精神满满, 亦是穿甲戴盔, 腰挎长刀。 在这之后, 还有百十个奔跑的带刀兵士,一阵风似的呼哨而来,扬起一路烟尘。 此时突生意外, 卢俊义惊疑不已! 这一伙人来自何处?! 虽是在梁山脚下, 却绝非梁山众。 只因梁山匪寇蠢毒无忌,哪里具有半分这些人的正气面貌! 倒是宋□□厮曾道, 西门知州不日便会来讨缴梁山。莫非此人…… 西门卿勒马, 停在卢俊义前面十步开外。 后面的骑兵和步兵人众,不必下令, 就已自动呈围困之势, 将卢俊义包围在内。 与卢俊义照面之后, 西门卿并未立马道明身份,而后再顺势道破卢俊义在大名府的困局绝境。 而是姿态威严,霸道喝声:“何人在此!干甚勾当!老实道来!” 除西门卿外,随行的盐军将领和兵士们都不知缘由,此时见西门知州严肃喝声,便也都严阵以待。 猜测莫非此人与梁山贼寇有关? 便是无关,在梁山泊畔见到闲杂人等,盘问一二也属应当。 此时的西门知州率领精兵强将,更添威势,凭谁身单影只陷入包围,都得要发憷。卢俊义也不是那个例外。 何况西门卿个人的气度威势,也确实非同凡俗男子。 一旦冷面示人,那真是叫人心肝发颤! 卢俊义身陷围困,被居高临下审视,或许一个不对,便要将他斩于此地。 虽与他在梁山贼窝之时一般,身家性命都受到威胁,但那时可远不及此时,叫他心肝胆颤! 未敢有半点吞吐迟疑:“小人鄙姓卢,双名俊义,河北大名府人士。” 西门卿严声逼问:“既是大名府人士,怎在此梁山泊边?!在此干甚勾当!” 卢俊义不敢稍慢,忙道:“小人到此,实非自愿。全因月余之前,梁山贼人潜行大名府城外,将小人用药迷倒,又一路灌药将小人绑上梁山,拐骗小人落草为寇入伙梁山……” 西门卿似是不乐意听下去,直接发问:“既欲让你入伙梁山,又为何放你一人离开到此?” 卢俊义还未参透梁山贼寇的险恶用心,只道:“梁山贼寇轮番劝降,小人宁死不从,如此过了月余,他们拿小人无法,便只得放了小人。” “胡言乱语!”西门卿怒声喝道! 未等卢俊义喊冤出口,骑马停在西门卿身畔的鲁智深便怒而出口:“贼厮大胆!” “你恐是见洒家哥哥面善,便欺骗于哥哥!梁山贼人既想你入伙,又千里迢迢专门去大名府将你绑来,又岂会轻易放你归去?!” 第214章 “恐怕你这贼厮早已归顺梁山反贼,却假作未曾屈服,只等回到大名府,里应外合、引贼入室?!” 小名系统:[怀疑花和尚手拿剧本。] 西门卿:[……] 剧本是没有剧本的,只是他这二弟竟然把梁山的算计猜了个正着。 鲁智深横眉一竖!“不怕告诉你,洒家哥哥正是沧州知州是也!此次奉旨讨缴梁山,还未曾攻打,倒先遇着你这个贼人!” “不拿了你,还等甚!” 即使提前不知情,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西门卿:[不愧是我菜园结义的二弟。] 小名系统:[……人家桃园结义,宿主你菜园结义。] 题外话休说,这厢卢俊义听得鲁智深大声喝骂,又得知果真是西门知州当面。 即便是剧情里的坐上梁山第二把交椅的梁山好汉,此时也吓得肝胆俱颤了: “冤枉!属实冤枉!小人并未归降梁山,并未啊!” 又赶忙连声辩白:“小人虽不及西门大官人豪富,但也小有家财,日子过得富足宽裕,在大名府何人不知卢大员外,得人称玉麒麟,有钱有名又有家室,缘何归降梁山做反贼去啊?” “请叫西门知州知道,小人实在没有落草为寇之理啊!” 西门卿听着,沉默无语,似是在思考卢俊义话中真假。 此时步兵中有一兵士,因擅长速记又能和陌生人快速打成一片,还爱探听是非,原是情报网里的人,后来转入盐军做了侦察兵。 他起初就觉得卢俊义这名似曾听过,后来听到对方道大名府卢大员外、玉麒麟,便瞬间想起来了! 上前向西门卿禀告,“禀知州,若此人真是大名府中、玉麒麟卢俊义,倒确实不大可能归降梁山做反贼。” 西门卿神色似有软化,卢俊义升起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玉麒麟高兴太早了。 兵士继续说下去:“但此时不是梁山反贼,日后却就未必了……” 该配合演戏的西门知州,从善如流问道:“怎么说?有何缘故?” 卢俊义却急了:“绝无可能!小人此生绝无可能成为梁山反贼!” 这名侦察兵不理会卢大员外,只是回答知州问话: “半月之前,大名府中我们的人传来七日报,其中有一则:玉麒麟卢俊义上梁山近月未归,思其亲笔题藏头反诗言‘卢俊义反’,又添从梁山归来家仆作证,官府判定其人已归降梁山。” 卢俊义听完,惊骇难言! “小人何曾题过甚么藏头反诗?!” 确实,此世界蝴蝶翅膀扇过,卢俊义是直接被药倒绑上梁山的,并没题那首反诗。 侦察兵将那首藏头反诗念出:“芦花丛里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 卢俊义听完,此诗取每句头一个字,可不正是:芦(卢)俊义反! “但小人确实未曾题过此诗!” “那我就不晓得咯!”侦察兵继续回禀西门卿,“除此之外,还有一则:卢俊义之妻贾氏,与梁山归来家仆李固作了夫妻,占卢家宅院家财,一处生活。” “有此两则,小人方才因此断言,这卢俊义便是如今不是反贼,日后也定是。” 众人听得,连连在心中点头。 鲁智深就直接说出来了:“倒真是!否管这卢俊义眼下是否真为反贼,只凭他在梁山呆了月余,又有家仆作证,总归只能是反贼了。” “若不成反贼,便要成死人。” “一旦他回到大名府,怕是当即就会被打入死牢,可不就是死人了?” “若得逃脱,除了落草为寇、去做反贼,又有何出路?” 玉麒麟卢俊义的智商高低,倒不是小名系统调侃的那般。 毕竟也是河北三绝之一,赫赫有名的人物,又守得住家财,必然不可能智商低下。 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梁山反贼害我!” “梁山反贼害我!” “梁山反贼害我啊!” 卢俊义连骂三声,真是将梁山一伙贼人恨得泣血! …… 等卢俊义情绪稍微平复,西门卿神色中透出一些怜悯,以及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同身受。 思及流传出的,西门大官人当初举义的前因后果,如此神色便也明白了。 卢俊义威武昂藏一汉子,可眼下终究是如笼中困兽一般了。 此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玉麒麟·卢俊义(ssr)’羁绊值:10点!] 小名系统:[吊桥效应?斯德哥尔摩?还是什么?] 西门卿:[怎么就不是因为告知他真相和形势,而心生感恩呢?] 心中想法不论,西门卿面上神情里夹杂些许同情,以及隐藏的愤慨。 对卢俊义道:“观你言行气度,倒不似那等蠢毒贼寇。” 对,正是蠢毒贼寇! 西门知州也道梁山一众是蠢毒贼寇!贼寇害他啊! 但卢俊义此时心绪未平,不知作何言语,只是道:“西门知州明辨。” “虽看你不似梁山贼寇,然凡事皆应有证……” 卢俊义听着,只等西门知州审判。 西门卿接着说:“不若这般,本官派遣三五个兵士,与你一道走一趟大名府,探查清楚事实因果。” “只是却需隐姓埋名,低调行事。” 第215章 “若事实与你所说不同,你实为梁山反贼,便就地正法、以防后患。” “若事实如你所言,你实乃冤枉……” 西门卿似有难处,沉吟几息,才叹一口气,剖心一般真诚道:“这沧州知州之职,虽我问心无愧,但天下之人不认同者亦不在少数。” “连探查事实都要低调行事,若你实乃冤枉,目前我又能如何为你伸冤呢?” “眼下我无法说替你伸冤,只能承诺:若你冤枉,若你悄悄来投,本官必会庇佑你一二。只待来日时机成熟,再为你升堂断案,申冤报仇。” 卢俊义深切明白,西门知州一番话实乃肺腑之言。 兵士陪同他回大名府,是看押,未尝不是保护。 毕竟若真是那般,大名府便是龙潭虎穴,他回去便是自投罗网,如何能得逃脱? 再者说,大名府毕竟是朝廷东南西北‘四京’之一的北京,西门知州所率盐军若眼下进军大名府,时机太早。 眼下确实无法替他断案伸冤。 但假以时日,时机成熟…… [‘玉麒麟·卢俊义(ssr)’羁绊值增加20点] [‘玉麒麟·卢俊义(ssr)’羁绊值:30点!] 无论如何,他先得回一趟大名府,去亲眼看一看是否属实。 “小人先在此、谢过西门知州!”卢俊义正经地向西门卿磕头行礼。 西门卿翻身下马,双手扶起卢俊义:“卢大员外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一声‘卢大员外’,卢俊义的羁绊值再加5点。 [‘玉麒麟·卢俊义(ssr)’羁绊值增加5点] [‘玉麒麟·卢俊义(ssr)’羁绊值:35点!] 玉麒麟:西门知州他信我! 只是卢俊义此时的心绪,全叫大名府中之事扰乱占据,顾不得旁的。 “小人愿听从西门知州之言,叫三五兵士陪同护送,回一趟大名府家中,探查事实缘由。” “若确如方才小兄弟所说,便和兵士一道退出城来,再承蒙西门知州庇佑一二。若是形势不至于此……” 西门卿善解人意接话:“那自然该恭贺卢大员外。” 又伤感叹息:“若能清白做人,谁又愿意去做那受后世诟病口舌的事呢……” 在此之前半生顺遂富足的卢大员外,非常能理解西门知州的叹息伤感。 可最终也只出口一句:“……谢过知州。” 从西门知州,到知州的称呼转变,是卢俊义心理上的亲近变化。 然而过犹不及,西门卿分寸拿捏了。 想了想,转头对鲁智深道:“二弟,我对这卢大员外倒有几分爱惜(人才)。探查一事,还得烦你带上几个兵士,潜入城中,我方才最放心。” 小名系统:[玉麒麟:知州爱(惜)我!] 鲁智深无有不应,“这事哥哥放心交给洒家便是!” 说完当即便点了三名应变机灵,又颇有身手的兵士。 又叫牵来马匹,招呼着卢俊义和兵士们上马,与西门卿道了个别,就风风火火地疾驰而去! …… 作者有话说: 【6月全勤:1/30】 【虽然不定能全勤成功,但试一试(又菜又爱玩)】 感谢在2023-05-05 23:57:17~2023-06-01 23:0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卡古 10瓶;榕涵 7瓶;哦豁 2瓶;笑谈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二城易主 ◎百姓闻名来投,小弟纳头便拜,却高兴不起来◎ 玉麒麟在花和尚的陪同下, 回去大名府了,但西门卿可不会因此就停摆等待。 北宋历史上此时叫梁山泺的梁山泊,八百里水泊, 烟波浩渺,茫茫无际。 非是一朝一夕就能突袭速攻, 就能拿下的。 主要是西门卿本就想为中途偏道, 借道齐州的林冲率领盐军, 以及后续一系列行动, 争取足够宽裕的时间。 基于此间种种,西门卿于是闲庭信步般慢悠悠的安排下去。 先是点出四名盐军千户将领,各率兵士去守住梁山泊的四方出口。 因为阮小二与卫江随牛皋镇守北方四寨去了,此次西门卿就点了阮小五率领盐军水兵随行。 此时就令他点清船只和水兵, 并建立水上平台和寨子, 又下水驾船操练, 以适应梁山泊战场。 “你哥哥虽是到北方四寨戍守, 却也是为在渤海港湾建立港口, 彼时与沧州盐场港口南北守望,意义重大。” “你兄弟可说是被寄予厚望。” 西门卿私下里,单独与阮小五剖心道:“可私心里, 我是一般看重你们兄弟三人的。也看好你在此次讨缴宋贼中, 立下卓越功勋。” “那时你们三兄弟,不是一人显赫于前, 而是一门三杰, 岂不传为美谈?” “对此你可有信心?” 小名系统:[导游,你是懂员工激励的。] 只要是男人!这时就绝不会说没信心! 果不其然, 阮小五深受鼓舞。 恨不能时间似白驹过隙迅速, 好叫他来到日后功勋加身之时! “蒙知州信赖, 末将满怀雄心!” 西门卿欣慰:“甚好,甚好。” 将水上机动部队交到阮小五手中,西门卿又确认过对梁山围困的兵力布置。 并点了一名千户,率领一支骑兵与步兵混和的盐军,权做机动,随时策应支援围守的各方盐军。 第216章 最后又下令:“敌不动、我不动,坚决围困梁山贼众,以待时机!” 对此战略,有将领心存疑虑,而征战在外最忌猜疑。 出于保密,西门卿虽未道个明白,却也有所解释: “我知你们心中疑虑:梁山贼众虽不事耕种、以劫掠卫生,寨中恐也未储存多少粮食,可梁山泊渔猎富足方便,不是三五十日的功夫就能围困得他们粮绝投降的。” “然而,这不是甚么大事。营造围困之势,会让我们空耗粮草,但一路走来多平原、补给方便,问题不大。” 最后又说了一句:“耗些粮草,也是物超所值。” 这话理解起来模棱两可,却也能逻辑自洽。 脑子转得快的将领明白了:知州非是不懂围困梁山的影响,而是另有谋算。他们只管听令行事,不可误了知州大事。 反应慢些的,也表示明白:知州向来爱惜兵士性命,若能围困梁山贼众粮绝投降,便是多耗些粮草,也物超所值。 西门卿接下来的话,似乎又应证了两者的想法。 “因此你们不必操心粮草空耗,尽管围困梁山贼众即可。若是有那二三贼人狡诈多端,或悍不畏死拼着冲出去,拦不住也罢了,无关紧要。” 梁山一伙人,从来都无关紧要,逃窜出一两个也无关紧要。 讨缴梁山——这个借口,才更最重要。 将盐军兵力布置完毕,围住梁山之后,西门卿率领剩下五百兵士,果断出发。 一个偏向折返,就往齐州而去! …… 齐州(也可说济南府),正是林冲率领一支盐军,中途偏移后的借道之地。 也是把盐军所占最南端无棣县所在的棣州,与梁山泊所在的郓州与东平府之间,分隔开来的州府。 换言之,西门卿占领的地盘到东平府和郓州,中间偏偏隔了一个齐州挡道。 不管是为扩大地盘,还是为了讨缴梁山行方便,齐州都还是掌握在盐军手中更好。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本官沧州知州西门某,奉旨讨缴梁山贼众!然前军已至地方两日,借道齐州的部下林冲所率后军,却久不见踪影。” “恐有变故,本官特意亲来迎接。” 西门卿的理由说简陋也简陋,长清县知县都能听出其中有异。 盐军在民间是义军、在朝中是反军,已是心照不宣、众所周知。 谁知道林冲那厮所率后军为何迟到失期?谁又知道,西门知州为何率兵进入齐州? 若说真没半点猫腻,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但西门卿的理由却又合乎逻辑,叫长清县知县不知如何阻拦。 毕竟奉旨讨缴梁山贼众是事实,怕生变故所以折返迎接后军,也在情理之中。 更主要的是,长清知县他没长得一对好胆,胆敢去阻拦率领五百盐军的西门知州啊! 那可是披坚执锐的盐军,所过之处无人可挡,他县中乡兵也才五六百,哪里够盐军砍头的! 象征性地盘问过了,长清知县便叫直接放行:“既是如此,西门知州还请自便。” 西门卿率领五百盐军,自东平府进入了长清县。 然后五百盐军刚过境县城,才刚踏出北城门,知县就赶紧叫家人收拾金银细软! 也不敢大张旗鼓,悄摸摸的驾了一辆小马车,自西城门逃蹿了! 逃得那叫一个快! …… 西门卿继续北上,一路秋毫不犯百姓,行军绝不踩踏农田庄稼。 沿途撞见的百姓们见盐军果然军容整肃,军纪俨然,甚至不曾喝骂过迎面撞上、不慎挡道的百姓。 于是一些消息,便风一般,悄悄传入市井、播向山野。 西门卿北上途中,避开了齐州治所的历城县,稍微绕路便往禹城县而去。 最终,在禹城县城外驻扎。 而此时,后面远远地已经赘上了一串百姓。 这些百姓面貌不佳,一看就是走投无路寻个生门的流民——便是眼下没有天灾战乱的年景,流民也随处可见。 虽心中已有所猜测,还是吩咐几个兵士到后面去问询缘由。 片刻过去,兵士带回两个看上去是临时首领的六名前来回话。 “……我们有的是地主涨租,有的是田地被强买,都是走投无路了,只等饿死——甚至家中亲人已有饿死的。” “听闻‘除权奸、救万民’的盐军经过,我们都敬仰憧憬盐军——也是为了奔一条生路,想要来加入盐军。” 不管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为了盐军来到之后,公审权奸,向那些欺压他们的地主权奸报仇雪恨,他们都想加入盐军! 有百姓闻名来投,有小弟纳头便拜,按说应该高兴。 西门卿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心中的悲悯和愤怒更添一分。 神态威严不失和善,问道:“你们跟着的一共有多少人?” 其中一个首领的神情尽是小心卑微的祈求,仿佛抓住维系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一百五十来人,而且全是青壮年!只要、只要喝些清汤粥水,就能上阵杀敌!” “杀敌,嗯、为‘除权奸、就万民’而杀敌!” 虽是流民首领,却也只是临时选出的,之前只是普通百姓,不善言辞、谨小慎微。 此时却竭力表现,只为求一个喝些清汤粥水,然后就上阵杀敌的机会。 第217章 可杀敌怎会没有伤亡,他们却不畏死。 相比饿死的长久折磨,干脆利落地死在战场,对这些流民来说竟是更优选择。 若祖宗保佑不死,就能活得更久了。再若祖坟冒青烟,说不得还能有个前程。 因此,与面前两个流民首领一般,流民们加入盐军之心坚决如铁。 另一个流民首领更朴实,只是跟着说:“对对,我们只用吃很少的麦麸米糠汤水就成!我们食量都不大,不大……” 饿极了的流民,食量又能小到哪里去。 “去备上两碗稀粥,稍后先让人垫垫。”西门卿吩咐帐中兵士,然后才说:“既入我盐军,粮饷自会按规矩发放,再者上阵杀敌也自有安排。” 两名首领闻言抬头,眼巴巴看着,西门卿说得更明白些:“你们一百五十余号人,都暂时跟在盐军队尾,一日两餐都有口粮。” “但要切记,必须听从指令,不得擅自行动。” “此次出征未曾带上呐喊助威的队伍,便由你们充任。” 西门卿给流民们安排好去处。 又道:“表现突出者,可正式入伍盐军,粮饷待遇一应如众。” 其中一个流民首领恰巧就听说过,盐军出战攻城时,队尾会有助威后援。 那些人只需跟着盐军先锋往前冲,并大声喊“除权奸!救万民!”一类口号,壮大声势。 因为赘在尾部,甚至都见不着敌人的影子,就治你赢了!最是可以保命的去处! “谢过西门知州!谢过西门知州!”说着就‘咚咚’地磕着头,另一人也赶紧跟上,‘咚咚’声此起彼伏。 有了生路,脸上终于露出笑脸。 其中一人却显然还有话要说,嘴巴张张合合,终于是鼓足勇气:“拜过西门知州,小人、小人还有……还有……” 西门卿示意对方但说无妨。 “我们这股流民都是青壮,但,但后面家中,山野洞穴里,还、还留守着一些家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我们多是家中派出来,寻找生路的。” 另一个也跟着补充:“青壮的生路要大些,若能得活,也是为家中延续香火了。” 西门卿不意外,只是说:“虽然呐喊助威的事,老弱妇孺勉强也能做得,但到底顾忌颇多。” 二人神色瞬间在黯淡下去时,接着又说:“只能叫他们先撑一撑了,待得接到讨逆的后军,正事完毕,再去救济他们。” 事涉机密,不好对二人言明,只能这般说了。 二人闻言,又露出笑容来,连连道谢。 …… 流民安顿之事,自然有人负责,不必西门卿事无巨细去操心。 见过流民首领,他就将一封密信封好,喊来传信兵送出。 平原之上快马加鞭,入夜时分,邻县临邑县外藏入林中的林冲,就收到了密信。 夜半,临邑县城遭受盐军攻打。 凌晨,兵戈声歇。 天亮时分,临邑县城墙挂上了盐军旗帜,象征着这座城易主了。 又是这日中午,虞城县城受到盐军的南北夹击,攻势凶猛,莫能抵抗! 午时未过,虞城县城墙就也挂起了盐军旗帜。 这座城也已经易主。 西门卿和林冲合军,留下兵力镇守临邑县和虞城县,接着就抽调八成兵力,南下攻打齐州治所的历城县。 赶路途中,西门卿脑中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玉麒麟·卢俊义(ssr)’羁绊值增加30点] [‘玉麒麟·卢俊义(ssr)’羁绊值:65点!] 小名系统:[哦豁!!] 作者有话说: 【6月全勤:2/30】感谢在2023-06-01 23:06:39~2023-06-02 23:4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榕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纸箱子 64瓶;花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齐州拿下 ◎得玉麒麟卢俊义,可获赠浪子燕青!◎ 却说鲁智深带着三个好手兵士和卢俊义, 骑上快马,星夜兼程,跑了三日, 回去北京大名府。 到时天色薄暮,城门已关, 入不得城, 便在道旁旅店中歇一夜。 夜晚歇下前, 卢俊义出门方便。 竟从路旁野草丛中, 嗖地窜出一个人来! 周遭黑漆抹黑的,那人又头发蓬乱、衣裳褴褛,突然窜想近前来,竟似鬼煞一般! 陡然之间有大恐怖, 骇得卢俊义当即跳起, 不禁短促喝骂一声:“哪路畜生!” 还不等这厮开口, 屋中的鲁智深已经抄起生铁禅杖, 夺门而出:“何事!歹人何在!” 三个兵士也紧随在后, 每人手中抄着一把朴刀,锋利刀身在黑夜里流闪过冷光…… 这般阵仗,好似下一次眨眼时, 就要将贼人砍杀在地一般! 于是继卢俊义之后, 来者也被吓得一跳! “主人,主人莫慌!小人是燕青!”连忙道破身份。 卢俊义听得声音熟悉, 再借着旅店光芒昏黄的灯笼仔细辨认, 才确认正是燕青。 忙拦住欲上前擒杀来人的鲁智深,“师兄且慢!此人是我家人!” 解开误会, 卢俊义将燕青带回旅店, 两相坐下, 细问缘故:“小乙,你怎地在这?” 燕青整了整头发和衣裳,才说道:“是燕青失职,当日没能护住主人,竟叫梁山泊捉了去。” 第218章 卢俊义不曾迁怒,反而开解道:“我何曾怪过你?当日你另有事情去做,并不在我身边,我遭掳掠与你又有何相干?” “只是你怎地这般模样了?” 燕青把缘由道来,“自主人遭劫走后,燕青本欲前往梁山搭救,但李固和娘子言行放肆无忌,我怕主人家中遭了变故,便耽搁了两日。” “然而也不过这几日,那李固便前往衙门告发,道是:‘主人早已存有反心,府中粉壁上亲笔所题藏头反诗可证,如今已经归顺梁山泊宋贼,坐了第二把交椅。’知县当即信以为真,在县中发下海捕文书,道是见人便捉拿。” “我欲分辩申冤,那李固便伙同娘子,将我赶出家门,又叫亲戚相识人等,都不得收留我。我在城中不得安身,又想到主人绝不会归顺梁山,定要回来的,那时岂非落入虎口?便来到城外行乞谋生,也好与主人报信。” 若无西门知州提前告知,此时卢俊义听得燕青这番话,必会喝骂训斥。 但因为早有预警,听得燕青的话,他竟有果然之感 卢俊义只是问:“李固和娘子,果真做了夫妻?” “燕青方才未曾说,也是恐怕疏不间亲,原来主人竟早已知晓?”燕青纳罕道。 回话道:“主人素来只顾打熬武艺,不近女色,娘子昔日就已和李固有了私情,今日索性做了夫妻!主人如今回来,若进城回家,正是羊入虎口、必遭毒手!” 卢俊义其实明白,以西门知州的为人处事,必不屑骗他,因此一路上其实已经信了大半,也愤恨了一路。 如今又有燕青印证,便已信了九成九。 只是疑惑:“我不曾题过甚么藏头反诗,那诗是何人所题?” 燕青:“小乙遭赶出家门前,也曾去看过,虽与主人的字迹有几分像,却绝非主人亲笔。想是李固叫人题了,做局陷害!” 卢俊义终于一掌拍裂桌面,怒发冲冠!“我家五代居住北京,谁人不识?那李固竟胆敢做这般勾当,真是好狗胆!” 鲁智深一旁听了这半晌,赞道:“卢大员外,你有个好忠仆!” 卢俊义也就这点感到欣慰了,燕青看向鲁智深,目光又在四人的身躯和兵械上转过,心生疑云。 却暂时顾不得,只向鲁智深点头示意,就劝卢俊义:“燕青知晓主人怨愤,但万万进城不得,那李固此时正守株待兔,一旦见到主人,必会到衙门告密去,那时必遭毒手啊!” 卢俊义拍拍燕青肩膀,“你的忠心我如何不知,只是我却必得进城一趟……” 燕青惶急,跪倒卢俊义膝前,揪住衣摆,苦口劝道:“主人一旦进城,便是有去无回,不若再回梁山泊去?届时再做打算。” 鲁智深声若洪钟,“去梁山泊?怕是去不得!” 卢俊义点头:“这位师兄所言正是!那梁山泊宋贼,将我捆绑到梁山泊,软禁月余,叫我落得如今地步,正有深仇大恨!叫我如何再回去!” 又对燕青道出路遇西门知州的事:“小乙莫急,我与你说……” “……这位师兄正是西门知州的结义二弟,带了好手护送我回来,也是为查探事实。” “因此这城中我必进去一趟,若果然是真,就不能轻易就逃遁而去,那岂非便宜了他们去!” “等查探出事实,出得城来,我们不回梁山泊,转去投效西门知州!” 燕青正为主人安危计,闻言也颇惊喜和赞同:“听闻西门知州虽心性刚硬,杀权奸如麻,却真正是心怀百姓之人,若投到盐军处,自然远胜梁山泊!” 鲁智深一旁与有荣焉,“算你们有眼光!洒家哥哥的风度,岂是那梁山泊宋贼可比!” 第二日一早,几人低调装扮,与赶早市进城的城外农人、小贩和旅人一道,进入城内。 再叫燕青行乞掩饰,到卢宅门前乞讨,探明李固和贾氏都在家中。 然后卢俊义带着鲁智深等人一道,强入家中,把守门小厮打晕绑上,又关死大门,叫府中飞不出一只苍蝇来! 再入内寻找李固和贾氏。 后续便是,在后院堵住李固和贾氏,二人叫天不应无计可施,拷问之下将诬陷卢俊义的事尽数交待。 卢俊义愤怒之下,抽过一个兵士的朴刀,干脆利索地将二人砍头! “我沦落至此,梁山泊宋贼、并李固和贾氏,都是元凶,如今二人已经枭首,宋贼的仇来日也有望可报!” 鲁智深也觉痛快,“那昏聩的官府一干人等,不明真相便将你打成反贼,也是帮凶!” “今日不能报仇,但跟着哥哥,洒家相信必有回来北京的一日,那时也要叫他们好看!” 卢俊义自然也恨不辨是非的官府人等,只是今日确实无可奈何。 “报仇之事,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赶紧将府中的钱财搜集起来,装裹了运出城去,到时献给西门知州!” 说起给他哥哥送钱,鲁智深可就不困了! 当即与兵士一起帮忙,用箱笼将金银铜钱和值钱的器玩玉石等,都装得满满的,用卢家的马车装了一满车。 第二日一早,跟着出城的百姓,又低调地出了城,往梁山泊而去。 …… 玉麒麟卢俊义的羁绊值变化提示音刚落,又紧跟着响起: [‘浪子·燕青(sr)’羁绊值增加30点] 第219章 小名系统:[哦豁!!!] [得玉麒麟卢俊义,可获赠浪子燕青!] 羁绊值的变化,说明了大名府那里的事情发展,一切不出所料。 西门卿得知此事,也没为此多分神,继续专心行军。 之前攻打虞城县和临邑县时,遭遇的阻力不比举事攻占沧州时大,反而还要小上许多、嗯,许多。 或许是盐军闪电攻下沧州,所表现出来的惊人战力。又或许是占领地盘后,公审权奸时,杀得人头滚滚、流血成河。 又或者兼而有之,总之是将邻近的山东一带的大小官吏吓得胆战心惊! 像长清知县那般,望风而逃的官吏和富户不在少数,盐军攻打时根本就没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狮子扑兔亦用全力,西门卿和林冲攻打齐州州治所在的历城县,准备充分颇为重视。 但后续发展,就跟儿戏似的。 离城还有两三里时,盐军正准备修整片刻,而后便全力攻城。 正准备停下歇息时,他们就被百姓出城迎接了…… “……齐州知州及州衙一半官吏,已经弃城出逃。历城县县衙,也空了一半。 散于乡野的乡兵甚至没能召集起来,衙役捕快们大都跟随出逃了,没逃的也都脱下差衣,散做了平民百姓。” “因此城中已无力抵抗,未逃的官吏聚集商议过后,少数服从多数,直接率百姓打开城门,出城三里喜迎盐军。” 小名系统:[……] 啊这,这主打一个不战而败? 西门卿:……那他就笑纳了。 兵不血刃拿下齐州治所之处的历城县,西门卿直接入驻州衙,林冲则率兵继续攻打齐州剩下的县镇。 林冲率兵离开的第三日,战报传来,盐军攻下章丘县。 第七日,战报再传,长清县百姓献城,长清县易帜。 连下两县,耗时七日。似乎也不算神速? 可是要知道,章丘县在齐州东北端,长清县在齐州西南端,两地相距不近。 攻陷两县间相隔的四日,盐军全用来行军赶路了。 林冲攻下两县,可说没费什么力气。 长清县直接就是献城投降,都不必提了。 章丘县倒是组织了乡兵守城,但在盐军面前那就跟纸糊似的,一个时辰不到就攻进了城中。 在知县和主簿等亲信都跑光,县衙空掉大半的情况下,章丘县县尉还敢于并成功组织抵抗,已经算不错了。 坐镇齐州州衙的西门卿,一边梳理州中政务,一边听得捷报频传。 直至最终整个齐州,都尽数拿下。 大势已定,西门卿往沧州传信,一封给代为坐镇州衙的吴用,让他带着陈生赶来齐州,梳理接管齐州民政。 一封传给留守的武松,令他率三百盐军赶赴,接手齐州的防守布防。 又继续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公审权奸,均田贫民,登记户籍…… 一系列事务,都是在沧州时做熟练了的,吴用和陈生赶到后,立即接过手去。 之后的过程中无波无澜,最后顺利完成。 就连沧州时最激烈的公审权奸,因为这次许多官吏和富户都望风而逃了,敢于留下的都是自信没犯大罪的,最后公审时的场面也温和许多。 除了斩杀几个出逃时,被老百姓捉住的权奸,大多都只是被罚了些财产以作赔偿。 当然,逃跑的那些官吏富户,只暂时跑掉了一条命。他们的田地宅院一类恒产,以及沉重的大件财宝等,都没能带着跑。 这些财产自然都充公了。 长清县捷报传来,自此齐州也成盐军地盘时。 小名系统很好奇,[赵佶下旨让你讨伐宋江,结果你却攻下了齐州,这不会惹怒朝廷吗?] 西门卿:[那又如何?小名,你未免太看得起圣宋朝廷了。] 作者有话说: 【6月全勤:3/30】 第111章 义士宰相 ◎……◎ 今年是重和元年, 却不是历史的重和元年。 是名著衍生世界的,蝴蝶翅膀扇动过的重和元年,许多人事都已大相径庭。 好比方腊于去年冬, 与西门卿前后举事,起义时间提前了近三年。 尽管方腊的队伍刚开始只一千多人, 但短是之间就发展到十万之众, 参加起义的农民没有防卫的甲胄, 武器也很少, 但作战英勇。 ——也可见东南地区的百姓,受造作局和‘花石纲’的剥削之深苛,起义队伍颇得人心。 而在去年进入腊月前,方腊就已经占领六州五十二县, 自称‘圣公’、改元永乐。 相比只占了沧州一州之地, 还没举反旗的西门卿, 对北宋朝廷来说, 方腊起义才真是火星落脚背——十万分危急。 于是再自然不过的, 北宋朝廷选择主要镇压方腊,并使计叫西门卿和宋江双方互耗。 今年开年正月时,童贯率大军开拔向南, 前往镇压方腊起义。 历史上童贯和方腊双方只对峙了一个月左右, 因为蝴蝶翅膀的扇动,此次方腊起义军作战更加英勇, 且还有高人(不时外出云游的公孙胜是也)指点, 双方对峙僵持足足三个多月。 等到朝廷又增派禁军前往支援童贯,方腊起义军方才呈现颓势。 但却依旧顽强抵抗, 逆改了四月底被俘、起义失败的历史命运。 当下西门卿占领了齐州之时, 方腊起义军虽也在败退, 但败中也有小胜,互相拉锯角力。 第220章 因此对于小名系统的疑惑,西门卿毫不担忧。 西门卿:[‘圣宋’朝廷的皇帝和大臣们,短时间内都没有余力来管盐军。因此就是惹怒朝廷,那又如何?] 其实对于方腊在不知情时,西门卿暗中指引支持的行为,盐军中知晓内情者,少数人也有一些疑虑。 只是疑虑,而非质疑。 因为够格知晓此机密的,必是绝对可信的心腹,对于西门知州的命令从来是无条件遵从(虽然知州是开明的,善于纳谏的)。 有毒士风范的吴用,当然不会有‘帮助方腊与朝廷对峙,虽然为盐军争取了喘息空间,但挑动兵戈、徒增伤亡,到底不义’,诸如此类的圣父思想。 只是陈生陈喻义,他是不同于吴用的堂皇君子,即便曾在盐山县县衙遭受过那般至暗的欺压,也会为朝廷镇压方腊起义双方交战时,造成伤亡无数,而心生不忍。 说起陈喻义,他在开春之后,伤腿痊愈了,就寻到沧州州衙,投效了西门卿。 西门卿见过人又勉励一番,就把人安置在州衙,并让他跟在吴用身边学习处事。 要说陈喻义不愧是ssr的义士宰相卡面,很有些天赋在身,两三个月的功夫,民政事务就已经基本上手。 此次西门卿打算让吴用带着人,通过整顿梳理齐州的过程,彻底夯实政务技能,就顺势让陈喻义做齐州知州,为政一方。 见到陈喻义,看到他的成长,西门卿深感欣慰。 而陈喻义一心跟着西门卿,不仅将他当做知州尊敬,当成救命恩人感恩,更是当做至亲来濡慕。 加上他正人君子的个性,在对待西门卿时,相比吴用等人要更多一份亲近和赤诚,有什么疑问都是直言相询。 “知州,东南的方腊义军,皆是手无寸铁的农民,面对朝廷禁军只有引颈就戮的份。” 陈喻义也很矛盾,感觉自己想差了,但他又无从自纠,须得说出来寻求点拨。 “禁军杀义军如砍瓜切菜,东南地区流血漂橹、尸横遍野,或许……或许不做强硬抵抗,死的人会少些?” 西门卿还没开口,吴用就惊愕道:“喻义,你在说甚么蠢话!” “因为朝廷大军狠辣,杀人不留情,而义军势弱,多有流血牺牲,就放弃抵抗?!” “如此说来,眼下我盐军相比大宋朝廷,也是势弱一方,难免伤亡,干脆也投降罢了?那还举事个什么劲!” 虽然吴用和陈喻义是中青两代人,定位一个老成谋士、一个年轻能臣,竞争对立不激烈。 但到底还存在着避不开的竞争——在西门知州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 ——当然,这种竞争是良性的,对陈喻义有锻炼作用,西门卿也乐见其成。 小名系统:简言之,就是争宠。 因此吴用虽对陈喻义没有刻意打压,却也没体贴关照到哪里去,就好比现在,驳斥起来可没留多少情面。 吴用凌厉追问:“按你说的,何不干脆投降,或接受招安,封官拜爵总归受用一时?” 小名系统:[可是智多星啊,你在水浒传中就接受招安了啊。原来你也知道,封官拜爵,只能受用一时呢。] 西门卿:[吴用一直都知道,接受招安前途晦暗,只是水浒中他无法改变宋江的决定,才顺从为之罢了。] 而一旁,陈喻义立即反驳:“这如何一样!” 吴用问:“怎地不一样?” 陈喻义:“方腊义军与梁山泊中贼寇行径类同,白昼横戈犯城郭、杀人纷纷如翦草*,攻城掠地而不治理安民,匪寇行径而已!” “方腊所过之处,百姓惨遭屠戮,而百万义军,又受禁军残杀。如是方腊义军竟成两亡之境:胜,百姓亡;败,百姓亡。” “但盐军所过之处,不踏农田、不征粮草,秋毫无犯百姓,又公审权奸、为民伸冤,均田贫民、登记户籍,多有安民抚民之举。” “盐军为百姓带来希望、正义和财富,百姓无不喜迎盐军!” “盐军攻下沧州和齐州时,便是算上敌军,伤亡都不过千余,并未为百姓带去灾难。” 眼下的陈喻义正年轻气盛,也就心直口快,辩驳时直言不讳。 吴用听了,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对此,小名系统:[最强的武器是真诚啊。] 陈喻义又说:“其实我也困惑、矛盾,完全想不出完美之法,叫百姓莫丢失了性命。 只是又假想:若两军早日决出胜负,百姓们是否就能不丢性命?” 吴用直接喝道:“异想天开!” 西门卿抬手安抚,两人竞争归竞争,别吵出真火来了。 循循善诱道,“我知道,喻义是心性纯善,见不得百万百姓丧命。再说你我又都不是需要谨言以对的外人,便说出疑惑,也是倾诉、谈论一二。” “喻义绝非懦弱之辈,可加亮先生人事阅历更加丰富,深知此事是异想天开。” 陈喻义重重点头:知州懂我! 他是不忍百姓尸横遍野,绝非懦弱! 吴用心绪也被安抚:正是,他一听就听出来,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西门卿:“只是喻义你哪怕家道中落,也生活得比寻常百姓富足许多,不知道百姓只是吃饱穿暖,就已经很难。东南百姓受造作局和‘花石纲’盘剥,又比寻常百姓更难。” “他们过活艰难,日子犹如凌迟,慢刀子割肉,不远的来日终究会要死。都要死了,还有甚么可怕的?有义军人吆喝一声,也就跟着举事了。” 第221章 吴用深表赞同,“正是,既然都是死,何不拼一把?跟着义军征战,死前还能吃几顿饱饭呢,战场上死的又干脆,相比凌迟般死去,死于起义战场上,他们还更乐意呢。” 陈喻义脸上神情空白,他第一次意识到了世道的艰难血腥。 西门卿接着说:“你说方腊起义军令百姓遭难颇深,但其实童贯大军还犹有过之,说是镇压实际是残杀义军。” “若方腊义军投降,非但不能降低百姓伤亡,反而因为放下了武器,而让童贯大军更方便屠杀。” “你觉得以童贯大军的风格,是会宽宥造反的义军,还是但凡只要与义军沾丁点关系,就斩草除根,肆意屠杀?” 陈喻义嘴唇颤抖,不能言语。 吴用替陈喻义说出来答案,“一旦方腊被俘或被杀,起义失败之日,就是童贯大军开始大肆清算之时。” “方腊义军零零总总多达百万之众,而且一旦方腊失败,响应的吕师囊等各地起义军也必被镇压,届时清算之时,义军的亲朋好友等都要被牵连,卷进去的百姓将有两百多万。” 而历史也验证了吴用的话。 童贯在镇压方腊起义时,纵容官兵进行惨绝人寰的血腥屠杀,残杀起义军一百多万,无辜被屠杀的百姓不下两百万。 而且针对参加‘吃菜事魔’教百姓的镇压和屠杀,之后更是延续了许多年。 西门卿:“相比投降,方腊义军顽强抵抗,伤亡人数反而还更少。” 陈喻义虽然有宰相天赋在身,公务上手快,但到底年轻,初入浊世。 不知世道黑暗至极,相比知县为夺他家字画而深夜问审用刑,远远更甚。 “那东南的百姓,岂非没有活路了?”陈喻义一时大恸! 以方腊义军的作风,失败被镇压只在早晚,那时东南数百万百姓,岂非再无生路? 吴用:“你当知州做甚暗中襄助?虽说如此这般,可以叫朝廷无暇分神,盐军也能得到喘息。 但知州胸怀宽广,心系大义,图救万民,东南百姓、乃至天下百姓,都要相救!” “只是盐军如今势弱,欲救天下万民而力不足,只能尽力而为了。” 小名系统:[智多星真会说话!] 西门卿没理,只是长叹一口气,“唉,我常深恨自己不是翻云覆雨的神仙,不能信手拯救黎民。” 陈喻义再无之前的困惑,此时满心都是:知州大爱无疆、大义炳然,为救万民殚心竭虑,他之前却幼稚怯懦,实在令人羞耻! 以后他要成熟稳重,还要更加用心勤快,图救万民!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增加6点!]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100点!] 小名系统在系统界面放烟花奏喜乐庆祝时,西门卿对陈喻义说:“吾等所谋乃大义、大理想,过程中有困惑也很正常,像今日这般说出来,大家一起辩论探讨,解开困惑,才能心灵澄澈、坚守理想,这样就很好。” 鼓励过,安抚过,接着又布置一个任务:“喻义,盐军攻打并整顿齐州县镇,虽事出有因,却也要向东京朝廷陈情解释一番,才不失理、失礼。” “你替我写一封陈情表文,到时我们一起增删审阅过了,就呈送东京,解释清楚了,别叫官家圣人误会才好。” 小名系统:[赵佶:什么误会(问号.jpg)?]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3 23:52:40~2023-06-05 22:5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榕涵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武松轻取棣州 ◎知州也爱岳武穆◎ 陈喻义回去撰写陈情表文, 以向东京皇城阐明: 西门知州并无异心,攻占齐州实属州县官员法纪无度,阻拦支援的盐军后军, 蓄意阻挠镇压梁山泊反贼。 如此这般,西门知州整顿齐州, 确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与此同时, 有吴用的加入, 齐州的整顿速度加快, 迅速顺利地由盐军接手。 部署防卫,公审权奸,清算田地家产,登记户册, 均分田地…… 一系列革新之举都有旧例可寻, 都有经验了, 施行起来也是顺畅无阻。 值得一提的是, 此次盐军拿下齐州如探囊取物, 是因为县中官吏富户中‘权奸’对盐军闻风丧胆,早早地望风而逃,未曾形成有效抵抗。 也因权奸早已逃遁, 公审时也不像当初沧州那般血腥。 占领齐州的进程有条不紊时, 留守的武松也已接到指令。 部署妥当防卫之后,点齐三百盐军, 带上急行军特配的糖油炒面军粮, 穿甲佩刀骑上马匹,浩浩荡荡南下而去! 在月余前, 北边四寨中双岗寨寨主蒋慎遵守和西门卿的约定, 交付了五百匹好马, 盐军立即组建起一支五百人的骑兵。 武松此次率领的,正是其中的部分骑兵,按照西门卿之意,此次正是外出历练的机会。 这一支宝贝骑兵,在盐军中颇受重视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无论是兵械甲胄,还是口粮饷银,抑或中选的骑兵素质,都优中选优。 如此一来,武松率领骑兵借道棣州南下,便是一支马肥体壮、披坚执锐的虎狼之军! 过境之处,威势赫赫,即使未曾正面对上,也令人心生畏惧。 第222章 “前方盐军将军!下官对盐军义军仰慕已久,今携阳信县上下献城相投!” “惟愿余生身为盐军一员,向西门知州效犬马之劳,为‘除权奸、救万民!’之大义而奔命!” 武松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披坚执锐的三百骑兵沉默待命。 不闻马匹一声嘶鸣,可见军纪严明,更显威势赫赫! 前有盐军所向披靡的凶名在外,现有虎狼之军列阵眼前,实在让人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心。 阵前相对,缴械投降,实在再正常不过之事了。 然而武松其实很懵。 凶猛威严的外表之下,藏着不知所措。 家人们,谁懂啊! 他只是率兵三百南下齐州,因要急行军,从而决定两地之间取直而行。 于是从横海军南出沧州,途经盐军占领的棣州无棣县,而后就打算继续借道棣州,经阳信县,从商河县南出,如此便至齐州。 这样一来,就能节省很大一段路程。 然而,此时他却在阳信县城外十里亭,被阳信知县携城相投。 别是阳信知县以为,他是来攻打阳信县的罢? 武松:可是再往前走三里地,他就会岔路拐弯,擦着阳信县城而过,然后继续南下。 阳信知县:如今齐州被占,棣州剩余二县夹在沧州与齐州之间,于盐军来说很是碍事。 而素闻盐军营中打虎英雄武松,乃西门知州结义三弟,最是巨力勇猛,今日这尊杀神率兵奔袭而来,必是攻打阳信县! 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武松:…… 武松心中一时无措,表情也丝毫不崩。 神念电转之间,已经作出打算:虽则因哥哥看重,才叫他在起事时留守盐场,之后又留守沧州,可如此一来,他也就不能立下攻城略地的战功。 又可以想见,之后镇守齐州虽也是托付封疆,到底不是真枪实刀打下的战功。 而林冲四弟,阮小二、牛皋、云理守等人,就是哥哥本人,已都有不菲战功。 眼下阳信知县献城,岂不就是送到手边的战功? 武松:“本将武松,暂代西门知州,接受尔等献城了!” 当下之时,武松及三百骑兵当场改道,进驻阳信献城。 …… 于是坐镇齐州州衙的西门卿,见到了武松派出的传信兵。 得知武松占领阳信县,并计划初步接手之后,就继续南下将商河县也攻下。 并向他询问,计划是否可行?阳信县后续的镇守防卫杂务,又当如何安排? 西门卿一时沉默。 小名系统:[咱就是说,成熟的小弟,已经懂得自发扒拉占领地盘儿了!] 虽是意料之外,倒也没那么意外。 于是将吴用和陈喻义等人召集起来,群策群议一番,西门卿最终书写命令传出。 告诉武松:随机应变,干得漂亮! 如此这般沧齐二州得以连通,自此攻守一体,计划可行! 后续镇守防卫,交由云理守,从无棣盐场调遣兵力。 又传令云理守:接手棣州防卫军务。 然后拍拍陈喻义的肩膀,对他托付重任:“喻义啊,形势变换,州县民政杂务你也已经上手,虽未有独掌总领经验,但我相信你能应付得来!” “你将齐州事务与加亮先生交付妥当了,就前去棣州罢,坐镇棣州州衙,总领棣州民政。” 陈喻义:“……” 虽然但是,就算知州信任,他自个儿也有些没底气啊。 然而,他们西门知州似乎犹嫌不够,“棣州是小州,仅有无棣、阳信和商河三县。” 说着继续加码:“等喻义整顿完毕,想来加亮先生已将齐州梳理妥当,届时齐州四县也交由你代掌!” 西门知州,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甚么话! 陈喻义:“……知州,学生年少轻狂,恐不能担此重任。” “何不叫加亮先生接掌棣州?至于学生,就协助知州整顿齐州,日后再代理齐州民政杂务亦可。” 他若接掌棣州和齐州民政杂务,便可算是掌管七县的封疆大吏了。 然而,即便是盐军大本营的沧州,也只辖四县一军,如此岂非都盖过了加亮先生的风头? 他本就不比加亮先生在盐军中声望高深,又年纪轻轻,岂非不妥? 西门卿与吴用视线对上,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笑意与欣慰。 即便是耿直君子的陈喻义,又年少轻狂,也终究不是智力欠缺,这不就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了。 这是一种成长,很该喜闻乐见。 西门卿笑容大放,“喻义啊,齐州原就是你的事儿,如今你要怪,就怪武二郎出乎意料占下棣州二县,格外给你增添了事务。” “至于加亮先生,协助我治理沧州本就是分外之责,他主职还是助我、助盐军谋取‘除权奸、救万民’之大业。” “你如何好意思,叫加亮先生再替你担当杂务?” 吴用听得捋须点头,深表认同:“知州说得在理,知州体恤在下,喻义你可不好再劳累我。” 毕竟是ssr卡面的‘义士宰相’,若是得以成长起来,也是能青史留名的文官典范。 此时已经明白过来,虽然西门知州先前也信任他,可那是信任他的忠诚。 虽也信任他的能力,却非全然信任。 第223章 但经过关于东南方腊义军的那一番谈论之后,应该是消除了知州的最后疑虑,认可了他的心性,获得了全然的信任。 就连加亮先生,也在经过那一次后,对他消除了一些隔阂,卸下了一些防备。 陈喻义心思陡然澄明,胸中激荡不休,却只能口道领命: “知州信重,学生莫敢推辞!唯有承诺一定投入十分精神,在棣州整顿治理之中,并为接手齐州民政杂务而早做准备!” 吴用:“年轻人精力旺盛,自当勤勉承担!” 话语间剩余几分促狭。 西门卿也笑颜附和:“加亮先生所言甚是。” 陈喻义:“……学生谨记教诲。” 文臣间隔阂尽去,武将也都各得表现的机会。 但总体说来,盐军其实还是缺乏人才。 盐军中的文人,最顶用的就只有出自水浒的吴用,以及从原创土著中发掘的陈喻义。其余都是公审权奸后剩下的三瓜两枣,没有栋梁大才,勉强能做小官小吏。 也有白身文士投效,可依旧补不上人才缺口。 这般相比之下,武将的缺口就显得没那么大了。 林冲,牛皋,武松,阮小二,云理守,卫江,鲁智深……等,甚至西门知州本人,都有攻城略地之勇,就目前来说,勉强也够用了。 但着眼长远,西门卿就不满足了,将才多多益善,帅才求之不得。 孬种皇帝之下,必伴有绝世文臣武将。这一点,在两宋时又表现得格外明显。 赵家人多数孬种,但却有岳飞、宗泽、李纲、牛皋等绝世将才能臣。 而眼下牛皋是在手了,但谁又能拒绝古代历史上、最后的军神岳武穆呢? 西门卿心中叹惋,可是如今的岳飞,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啊。 小名系统:[导游,你居然肖想将岳飞收作小弟?这也就比穿到战国时期,妄图将秦始皇收作小弟,好上那么一点了。] 西门卿:[在小名眼中,我是那种普信男吗?] 西门卿并不例外,他对历史名人也怀着憧憬,只是不太强烈。好比对梁山好汉们,其中至少有半数之多,他都心中无感或存着恶感。 但那可是岳飞啊! 即便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中,他也只最憧憬秦始皇,但对岳飞,他实在是好感拉满! …… 可要不怎么说世事奇妙呢? 西门卿以为,十六岁的少年岳飞,还会在相州再呆上四年,然后在二十岁时来河北应募御辽‘敢战士’。 二十六岁时得遇宗泽,开启他惊艳青史的军神之路。 此世蝴蝶翅膀扇过,岳飞的未来或许不同,但也必会惊才绝艳。 然而,世事变幻,西门卿不曾想过,他竟会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得以与十六岁的岳飞近在咫尺! 作者有话说: 【鸦鸦我呀又回来啦!!!】 【放暑假了,崽子奶奶偶尔会帮忙白天带一带,我就可以码字更新了】 【全勤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罢了罢了,不奢想了。】 【重新立下小目标:暑假两个月,完结本文!!】感谢在2023-06-05 22:52:49~2023-07-02 21:4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5497273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下醉浅眠 50瓶;榕涵 10瓶;收割阳光 5瓶;雨停啦,收衣服啦!、廿一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岳飞初登场 ◎一个王朝的腐朽,是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 当初私塾先生吴学究吴用写了盐军的‘讨奸楔文’, 其文行文流畅,用词中正。 若是盐军能成大业,名著衍生的此界历史滚滚向前, 此篇讨奸楔文因其特殊的历史地位,必将流传后世。 但因其中正, 以至于削弱了文学性的棱角, 多半不会选入语文教材的必背篇目。 而同为识文断字的读书人, 尚且是成长体的义士宰相陈喻义, 文如其人,耿直又锋锐。 一篇陈情表文骈四俪六,对仗工整,辞藻华丽又辛辣, 兼具表文的实用性和文学性。 若盐军得成大业, 新的历史向前, 有历史价值光环加成, 更可能选入后世语文教材必背篇目。 由此可知, 当东京都城之中,收到盐军一方送抵的陈情表文时,君臣反应多么复杂。 有对表文本身的欣赏或批判——众所周知, 两宋文化繁荣, 就连赵佶都是文化史上一代书法大家,可自古文无第一, 有欣赏当然就有批判。 落脚到朝堂之上, 更多还是对表文中内容的争论。 “……盐军先占沧州,私刑审判朝廷命官和乡绅富贾, 目无王法, 无出其右! 日前又以讨伐宋江为由, 精兵齐出,却是围而不攻,可见不遵皇命之实! 更以齐州沿途州县官吏阻碍援军为由,攻占齐州四县,全然是反军之态!” “盐军之害,远甚宋江之流啊!” 宋时党争之盛,人所共知,在对待盐军及西门卿的态度上,也有寥寥无几的耿直忠臣深感危机。 苦口婆心谏言,俨然声声泣血。 然而圣宋的朝堂,最是容不下耿介忠臣。 蔡京也真无愧他历史大奸臣的名头,毕竟要说河北和京东之地变成眼下态势,罪魁祸首就是他曾经的门生——西门大官人,他最该恼怒。 第224章 但他却依旧能以利益为考量。 “梁山泊宋江之流为害甚大,盐军亦然。然则相较东南方腊,又如何?” 堂中一时沉默。 童贯十万大军讨伐方腊以来,有胜有负,虽胜数居多,却总无法利落镇压。 而方腊及其各路附从反军,几乎占据东南,若不能成功镇压,圣宋将失半壁江山。 相比之下,盐军才占沧州四县一军、齐州四县,再算上后来的棣州三县,也才三州十县一军。 何况…… “何况西门知州虽则行事极端,似有悖逆,终究仍心系圣宋,有几分忠心尚存。” 这忠心有几分,仁者见仁。 堂上未必没有心明眼亮之人,察觉盐军的威胁尤甚方腊,更遑论宋江之流——毕竟另两方纪律涣散,不成体统,相比义军更似贼寇。 但盐军却纪律严明,西门知州又善于治民抚民,未来更能长久,哪怕如今好似温驯,但长远来看,威胁甚巨。 但圣宋眼下的态势着实复杂严峻,眼下都顾不过来,更莫说看得长远了。 而且,西门知州或许真是圣宋忠臣,只是行事极端了些? 只因…… “今岁春日,沧州也将去岁的‘秋税’缴上来了,虽则迟到一季,西门知州也上奏作出解释,全因去岁冬季动荡之故。” “沧州依旧上缴‘秋税’,可见西门知州真心,盐军又岂可算反军?” 毕竟哪路反军,会乖乖地给朝廷缴税呢。 当然,没有当堂戳破的是,沧州缴上来的去岁秋税,数量仅为往年的五成。 西门知州解释,依旧是因去岁冬日动荡,钱粮毁损甚巨之故。 当然真相是,去岁沧州百姓粮食丰收。因为没了官吏的剥削、盐军又减免了秋税,收进粮仓的粮食远超往年。 盐军又像是篦子一般,将沧州‘权奸’们多年以来贪腐剥削的粮食金银,搜刮得一干二净! 填满已有粮仓不说,更是新建几十个粮仓,都储存得满满当当。 拨动算盘来算一算,交给朝廷的秋税粮银……只能说是毛毛雨啦。 用一成不到的丰收,买朝廷的麻痹大意,买卖不亏且太划算了。 但对蔡京之流来说,数量不重要,人难得糊涂嘛。 重要的是盐军上缴秋税,这行为代表的臣服姿态。 “陈情表文之中也多有解释,盐军进驻齐州和棣州,实属偶然、无奈。” “况且西门知州附上奏折,请求圣人任命官吏,协助治理盐军进驻的三州之地,此岂非臣属之举?” 赵佶的新宠大学士蔡攸,圣宠之盛不逊其父,虽市井传言父子不和,但此时蔡攸也给蔡京帮腔。 当然,蔡攸能得宠信,必不会真是愚钝之人。 自然能从西门卿奏请中,看出那些官吏缺员的职位表,都是些底层吏员和无关军政的闲职。 朱太尉朱勔,作为‘逼反’西门卿的罪魁祸首,虽赵佶没明旨降罪于他,终究感觉到圣宠渐薄。 为了开脱罪责,朱勔竟也替西门卿说起好话来。 “蔡大学士所言甚是。且西门知州否管忠心几分,一旦朝廷任命官吏到任,都能替圣人张耳明目,规劝其极端言行。” 说白了,就是让朝廷借任命官吏安排卧底。 “且西门知州既敢叫朝廷派任官吏,想来也是问心无愧。若他果真居心叵测,岂敢叫朝廷插手治理?” 赵佶本就是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废物皇帝,人性中自私狭隘的劣根格外粗壮,在局势复杂糜烂之时,本能地当起鸵鸟来,将坏事往好处想。 加上宠臣们的苦口婆心,本就没有雄主眼界,眼下更是短视逃避起来。 “言之有理。” 对盐军的基调定下,后面的策略就顺理成章了。 朝廷认下盐军的陈情表文,但规劝西门知州日后行事稳重为好。 根据西门卿奏折所请的职位表,向沧州、棣州和齐州派任官吏。 以及,在河间府招募组建地方乡兵以御辽,名‘敢战士’。 河间府位于华北平原之上,燕云之地南侧,若辽军袭击,过了燕云再往南,便入河间府。 它西北有永安军,北有顺安军、保定军,总之其北方都是军、寨、堡组合的军事防线。 可见其位置紧要,若组建地方乡兵确实有御辽之效。 但如今辽国正走下坡路,北宋与金国甚至定下海上之盟,共灭辽国。 若说仅为御辽,说得过去,但难免违和。 但如果知道河间府东侧便是沧州,一切便豁然开朗了。 这一支‘敢战士’军队,肩负御辽和‘抗盐’双重任务。 或许可以说,后者才是组建这支军队的初衷目的。 且不说其间种种算计,定下应对盐军的策略之后,朝廷便开始实施了。 可要说两宋糜烂问题突出,却也不乏有志之士,屡有变法,但最轰轰烈烈的变法结果也失败了。 原因就在于,想法是好的,但实施不力,落地就面目全非了。 这次又怎会例外,应对策略是好的,可实施落地后就不是那回事了。 本来向盐军占领的三州派驻官吏,实则是行卧底之实。 这策略是好的,但落到最后的名单之上,便尽是遭到排挤的不得志官吏了。 本来既然是卧底,那得派可信的、能干的心腹吧? 第225章 可昏君心腹是奸臣,而奸臣的心腹,又岂会是甚么忍辱负重、吃苦耐劳的好官? 去‘反军’地盘上当细作,一个不好,就可能被抹了脖子!且听闻盐军作风强硬,去了必然是不能吃喝享乐的。 吃苦受罪还随时可能丢命,这样的去处,有门路的谁愿意去?! 于是一番走关系、寻门路下来,名单之上再不见一个朝廷心腹。 落在名单上的,就尽是没有门路,或个性耿直不屑寻门路,以及遭排挤的不得志小官和吏员了。 …… 西门卿之所以向朝廷奏请派驻官吏,当然不可能没想到朝廷会安插卧底。 但正如事情发展那般,他早已预料到到任官吏的情况——无权无势的不得志之辈。 就算高看赵佶皇党一眼,最终能有寥寥几个心腹前来卧底,他也有自信对方翻不出浪来。 若是在自家地盘上,都还控制不住几个卧底,那他的情报系统白布置了,丰厚饷银养出的盐军也白养了,就连尽皆归附的民心也没用了。 绝对的实力滋生绝对的自信,正好盐军缺人才,赵佶就贴心送来,岂不是坐等丰收? 官吏到任还有些时日,西门卿先收到的是赵佶命河间府组建‘敢战士’地方军队,未雨绸缪以御辽的旨令。 旨令之下藏着的赵佶君臣的小心思,真是昭然若揭,西门卿一眼看穿,并不屑一顾。 一个王朝的腐朽,是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 就连岳家军收复山河在望,都能十二道金牌召回,以莫须有罪名冤杀。 难道河间府组织的地方军队,还能有所建树? 就算真有能人志士,组建出一支精兵,他西门卿也只会欣慰。 至少御辽抗金的力量,又添一股。 西门卿:[敢战士,这个名号好耳熟。] 小名系统:[岳飞最初扬名,就是以‘敢战士’的一名小队长身份,带队百人剿匪。] [只是此敢战士,非彼敢战士。主世界历史上的敢战士,是1122年,辽朝几乎被灭,北宋调集最精锐的部队攻打辽国,最后却还是被辽打败。赵佶又去求金人,在金人攻打燕云地区并劫掠一空后,朝廷最终高价买回几座空城。 这些钱自然是又一次转嫁到百姓身上,百姓日子越过越难,岳飞家中也几乎揭不开锅,只得投身行伍,另谋生路。 当时相州刘韐担心辽军袭击,因此临时招募一批“敢战士”,20岁的岳飞应募。最后岳飞虽未能对阵辽军,却带队剿匪,初次扬名。] …… 相州,一户农家小院中。 十六岁的岳飞不久前娶妻刘氏,然而成婚过后,岳家日子雪上加霜,沦为了韩家的佃农。 日子也越艰苦起来,家中仅存的独苗儿子岳飞不得不考虑另谋活路。 他少时学习骑射,能左右开弓,又拜师学习刀枪之法,一身武艺举县无敌,又生有神力,开弩八石。 “若是投身行伍,或可谋得生路。” 岳飞曾因缘际会识得相州提刑千户,前日千户大人知晓他困境,告知他一个谋生消息:朝廷欲让河间府招募‘敢战士’以御辽。 恐怕御辽是幌子,制衡盐军才是目的。 岳飞心中如此作想。 尽管千户大人偶有提及那位西门知州,言语间有唏嘘之意。 但眼下岳飞依旧不好挑明想法——毕竟说起来,盐军有反军之嫌。 不论内情,倒确实是一处谋生去路。 岳飞拜谢千户大人,匆匆归家。 最终与父母亲和妻子商量过后,新婚的岳飞收拾了包袱,挎上弓箭、长枪,踏上北去河间府的路途。 而西门知州与岳飞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作者有话说: 【三次元闺蜜监督作者日更day1】感谢在2023-07-02 21:41:14~2023-07-17 18:5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榕涵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榕涵 20瓶;纸箱子 10瓶;狂热哈迷、赤色理想照耀中国、偷得浮生半日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回转梁山 ◎岳飞的师兄们◎ 此界原本便是名著衍生世界, 又飞来西门卿这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卷起飓风刮起的浪涛,早已乱了历史河流。 历史名人的人生轨迹, 历史事件的爆发时间,一切人、物与事, 或提早或推迟, 或滋生或消泯, 皆有可能。 关于在河间府组建‘敢战士’, 西门卿当下也就那么一声感叹,过后便回归公务。 很快陈喻义赶赴棣州,着手整顿接手棣州民政杂务。 公审权奸,盘点资财, 增补户册, 均分田地, 劝课农桑…… 这一系列接管整顿新地盘的措施流程, 盐军中已经形成明文规章, 又有旧例经验可循。 陈喻义还跟在西门卿和吴用身边看过学过,实施时虽不及西门卿和吴用二人老练周全,可也不能说独属年轻人的锋锐进取就逊色了。 因为棣州的无棣县早就是盐军老巢之一, 只有商河和阳信二县算是新并入的地盘。 两个县的地盘, 几乎是在吴用和西门卿接管整顿完毕齐州时,陈喻义也结束了。 等到两块新地盘消化完毕时, 农历五月也已尽。 盐军对梁山围而不攻, 已近一月。 第226章 西门卿觉得是时候回去梁山泊外了。 在动身之前,召集来吴用和武松等心腹们, 做下安排。 至于林冲, 在武松到达齐州之后, 交接过防务,就回转沧州坐镇去也。 “……齐州和棣州二地的诸般民政杂务,一如先前的决议,由喻义统领。” “但考虑到朝廷回信,奏请的官吏缺员都会尽数派驻补齐,虽都是些基层和闲职,到底人数众多,难免杂乱生事。” “况且,便是朝廷派驻的官吏,他们之中也未必没有可用之才。” 吴用当即领悟西门知州的意思,“成大事者,当如知州不拘一格降人才。不可因那些官吏是朝廷派驻,便只顾提防戒备,是可用之才也当收服启用。” 辅佐知州,图谋大业,便不可只顾排除异己,更当招揽人才,齐心协力。 若朝廷派来的那些人之中,有可用之才,那用起来又何妨? 西门卿闻言,神色欣慰。 人性的局限谁都有,但吴用不管是在梁山,还是如今在盐军,都努力为己方‘赚人’,怎么不算是践履‘贤相’举荐人才的本职呢? 西门卿:“加亮先生所言甚是。” “以如今东京皇城里君臣的秉性,官场上的糜烂态势,派驻来的那些官吏之中大多数,必不会是得势的心腹。” 日前轻取棣州的武松,将棣州攻防军务交予云理守,就赶到齐州来镇守。 闻言深觉有理:“权奸及其心腹们只图奢靡享乐,哪会愿意到盐军的地盘提心吊胆,吃糠咽菜。” 吴用也是料敌在先,“必都是平日里不得志的,遭受排挤,耿直不知变通之流。” “毕竟再不得志,也是在京官部吏,皇城里地儿多香哩!权奸们结成一张从朝到野、从上到下的密网,能把自己人挪到皇城里来,岂不是美事?” 即使最上面的赵佶和蔡京之流,是真正想派人卧底,但意志在传达时会消减。权奸有心腹,心腹之下还有心腹,地方上的自己人也想往皇城爬啊。 西门卿:“这些不得志的官吏,或是因为性格使然无法同流合污,或是身世卑微格格不入,总之可造之材的比例,比东京城里的那些人要高。” “却也不能断言,其中就没有意志坚定、心向朝廷的细作。” 毕竟秦桧都有三两好友,蔡京还能没两个心腹?朝廷还能没两个忠臣了? 吴用和武松以及齐州硕果仅存收编的几员州官,纷纷颔首。 “沧州不必担心。”毕竟是他的大本营。 西门卿继续说:“棣州和齐州却是新近归服,人心杂乱,暂且还需上心。” “如此情形,就还劳加亮先生暂且多坐镇齐州一些时日,三弟也多费心治安防务。你二人与各位同仁一道,使齐州河清海晏!” “按理说,我该继续坐镇的,但我信先生和三弟与诸位。” 吴用和武松自然无有不从,“谨遵知州之命。” 公审权奸之后幸存下来,又能到场的几员州官,正是挣表现、递投名状的时候,此时也唯命是从。 “遵知州之命!还请知州放心,吾等必定紧盯朝廷派遣的官吏,若是心怀叵测,乱我齐州律法规章,定不叫他们兴起风浪!” “正是正是!尊我盐军‘除权奸、救万民’之志者,我等欣然接纳,但若乱我盐军清明之风者,必不留情!” “我信诸君。”西门卿以信任相托。 接下来西门卿又就具体事务,诸般安排示下,等散会之后,又亲笔给陈喻义、云理守和沧州班子写去长篇书信。 信中就朝廷派驻官吏及诸事做了安排,在送去沧州的信中又额外提到朝廷在河间府组建‘敢战士’一事,并做出指示。 在信末,西门卿鬼使神差的,在那灵光一闪之间,给出一条指令: 对‘敢战士’加以重视,多做探听,多加交流。 盐军大本营的沧州收到令信,遵令做出应对。 西门卿直辖的情报网头子钱三,当即擢选十名人员,将他们送往河间府,融入当地,等待应募‘敢战士’。 又有驻守的林冲,安排一支盐军往与河间府的边境驻扎。 沧州州衙班子更是启动私人关系网,与河间府上下各方联络起来,态度友善,俨然都是圣宋好臣属。 总之,友好交流,互帮互助! 未雨绸缪如西门卿,眼下也想不到这些安排,日后会产生何种美妙反应。 安排好诸般后事,西门卿便带着人马,往梁山泊赶去。 …… “哈哈!宋贼那厮长得一颗怂胆!” 又将突围的十来个梁山贼众打回去的玉麒麟卢俊义,笑声畅快,阔步入帐! 遍体花绣的浪子燕青,身背弩箭,跟随在侧。 “主人了得!打得贼众抱头鼠窜!” 梁山泊里的好汉们被围了近一月,米粮早就不剩一粒,日日打渔吃鱼。 又不知前途何在,困兽一般,近来突围越来越频繁。 卢俊义虽是了得,却不会水,梁山泊一片泽国,梁山好汉们平日里突围,都多是盐军水师迎战出风头,没他玉麒麟的事儿。 跟随鲁智深到得盐军这一月以来,卢俊义虽还未再次见到西门知州,却已经被盐军所折服,铁心要入伍盐军、追随西门知州! 毕竟卢家世代居于大宋四京之一的北京大名府,多有家产,养得眼界见识不差。 第227章 ——莫说和梁山贼众相比,就是相较朝廷禁军,盐军都精良甚多! 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西门知州对他玉麒麟有救命之恩。 “可算是叫我报得几分掳掠之仇!就可恨宋贼怂胆,若敢来见我,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今日机会难得,着实畅快! 卢俊义虽携家财相投,但世人皆知西门大官人不缺钱财,这就算不得投名状,免不了想挣些表现。 私仇和私心叠加,在对梁山泊的围困中,可谓卖力。 今日难得留守坐镇后方的鲁智深,招呼卢俊义主仆,“师兄此趟辛苦!快坐下喝水解渴!” 按说眼下身在盐军,按先来后到论资排辈,卢俊义该喊鲁智深师兄/哥哥才是。 但初见后一直忙乱,没机会坐下叙谈,等回到梁山泊闲下来时,某日谈起旧事经历。 这般方才得知,二人竟都拜师武术大师周侗! 再又论起入室先后,才知卢俊义竟是周侗大徒弟! 又得知林冲竟乃二徒弟! 就连武松,都曾拜会过周侗,得其传授一套鸳鸯腿,算得上是记名弟子。 至于鲁智深嘛,也和武松一般,使的一套杖法便是周侗所授,也可算作记名弟子。 因此按师承来论辈分,鲁智深该叫卢俊义大师兄,叫林冲二师兄——按结义长幼却叫了四弟,也是没想到。 甚么山头唱甚么歌,盐军地盘,鲁智深仍旧可喊卢俊义师弟。 但卢俊义不愧是一身梁山二把交椅的实力,无愧大徒弟的辈分,与使六十二斤浑铁禅杖的鲁智深切磋时,几百回合下来终是胜出。 如此这般,鲁智深便心甘情愿唤卢俊义作师兄。 卢俊义倒来两杯茶灌下肚,鲁智深方才道:“师兄,知州来信,算一算时日,就在这一二日便回来了。” 卢俊义大喜:“小人盼与知州再次面见日久,可叫小人如愿了!” 没叫卢俊义久等,当日傍晚,西门卿就回到梁山泊驻地,与鲁智深等人相见。 一番相见寒暄、询问事务、安排示下之后,人群散去已是晚间,西门卿吩咐摆饭。 鲁智深、卢俊义和浪子燕青被留下一道用饭。 席上自是一番叙谈说笑,推杯换盏,不必细说。 期间西门卿听鲁智深和卢俊义互相间的称呼,好奇问起,才得知二人竟有师兄弟的渊源。 西门卿:[周侗?岳飞的师父?] 小名系统搜索出结果:[对!在《宋史·岳飞列传》里记载学,岳飞‘射于周同,尽其术,能左右射。同死,朔望设祭于其冢’。 经由《说岳全传》等一些演义评说的衍生,周侗收有大徒弟卢俊义、二徒弟林冲,三徒弟史文恭被逐出师门,四徒弟栾廷玉、五徒弟孙立,以及六徒弟也是关门弟子岳飞!] 西门卿:[如果卢俊义为周侗大徒弟、林冲为二徒弟,那么岳飞是六徒弟,岂不也是真的?] 天长日久,小名系统也越来越懂宿主的想法,[对!玉麒麟和豹子头,是岳飞的大师兄和二师兄!武松和鲁智深这两个记名弟子,也勉强能算岳飞的师兄!] [要是以后遇上岳飞,现成的攀交情的绝佳借口啊!] 越说越兴奋![导游,攻略岳飞啊!多好的条件!] 西门卿对系统‘攻略’的说法不满意。 [岳飞是民族英雄,孙吴韩白、卫霍李岳的‘岳’,不是可以摆布攻略的工具人。何况,岳飞对大宋的忠诚无需置疑。] 小名系统被攻略岳飞的成绩冲得过载发热,嘀嘀咕咕劝着:[真要是唯命是从,一道金牌就回去了,哪还用十二道金牌才召回……] 感受到宿主的情绪变化,嘀咕声越来越小,最终认怂:[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的。] [岳飞的才能功绩名留青史,他自然不会是完颜构的应声虫,他当然会分辨时势,收复河山的大好局面难得,他只是希望完颜构能改变主意。] [岳飞的尽忠报国,已得青史验证。] 由鲁智深和卢俊义二人间称呼而引起的讨论,此时不过是余暇时的几句闲聊。 西门卿从齐州回来之后,也没转换策略,对梁山好汉们依旧是围而不攻。 如此又过半月,西门卿才终于和大举突围的宋江对上。 作者有话说: 【三次元闺蜜监督作者日更day2】感谢在2023-07-17 18:59:51~2023-07-18 20:0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赤色理想照耀中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对阵宋江(一) ◎卢俊义和燕青效忠◎ 是否真如卢俊义所说——宋江生了一颗怂胆, 这很难评。 水浒中宋江哥哥也带人杀进杀出,不算怯战怕死,但又不敢反抗到底, 热衷招安。 在盐军对梁山泊围而不攻的这一两月里,梁山好汉们偶有突围, 只是次次都无功而返。 光论单兵战力, 或许盐军的普通兵士不及某些梁山好汉。 但两军交战, 是看军队的整体战力, 装备精良、令行禁止、互为臂助,又懂得团结配合,便是武功天下第一人入得阵中,都只有被围剿致死的下场。 过往三五好汉们的试探性突围, 各处盐军轻易就打回去了。 到了今日, 梁山泊之中无论物资储备, 还是好汉们的精气神, 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第228章 突出重围, 势在必行。 “禀报知州!” 一大早,西门卿起床刚洗漱完毕,此次围剿梁山泊的水军头领阮小五, 就亲自入帐禀报。 西门卿见阮小五只草草换掉一身干爽衣服, 头发还湿漉漉滴水,便知这是亲自潜进梁山泊探听消息刚归。 如此匆忙, 必然紧急。 “可有要事?快快禀来。” 阮小五神态激动, 抱拳禀道:“昨夜属下亲率好手,潜进梁山泊探听贼众动向, 发现各处灯火通明, 贼众四处走动。情知梁山贼众将有大动!” “属下就令好手沿水道四散开去, 各自仔细探听,自个儿又上了岸,潜入探听……” “在贼窝之中,你们人单势薄,要以自身安危为要,敌情也该退一步之地。”西门卿关怀道。 人没了,便是探听到敌情也传不出来,反而打草惊蛇。 但语言的艺术就在于此,换个说法听在耳朵里就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阮小五闻言就很受用,心生暖意,“我们潜入时万般小心,不曾遭遇危险。” 继续禀道:“最终探听得知,贼首宋江召集贼头子们,经商讨决议:梁山贼众将于今日午后饭饱困乏之时,三军齐出,大举突围!” 终于来了。 西门卿没有惊慌,反而期待已久。 “传令各千户、百户,帐中议事。” …… 其实有甚么可议的呢? 近两个月以来,数次查漏补缺,盐军对梁山泊的围困已滴水不漏。 梁山好汉们要想突围,只能正面硬战。 如果西门卿是宋江,那他会在盐军初成围困之势时,就三军齐出、全力突围,那时或许借着地利之便,还有可趁之机。 如今宋江既然只能硬战突围,那还有什么可议的呢? “各处严守关卡,或杀或俘,切不可放过一个贼寇!” “各水寨的楼船入水,驻扎水道中央,护卫舰船排列水道,先锋轻舟穿梭巡逻,一如往常,不可懈怠!” 负责各处关卡、水寨的百户、总旗等将领,纷纷抱拳领命。 “遵令!就连梁山泊一只苍蝇,都绝不让它飞出!” “遵令!”…… 现在当下,西北有西夏,被有辽国,东北有金国,整个北边都是骑兵的天下。 骑兵来去如风,急速冲撞,铁蹄践踏,还有居高临下的高地优势,马军战力普遍比步军高出许多。 ——或许盐军的步军除外,在绝对的兵械优势之下,高头大马与瓜果蔬菜也无甚区别,正确应对就都是砍瓜切菜罢了。 不得不说,同等条件之下,骑兵优势确实突出。 盐军在大力发展马军,水浒中梁山的三军以马军战力最大。 因此,西门卿最后道:“各处关卡和水寨之外,本官将带领二百骑兵,在梁山马军必经之路增援拦截。” 从齐州回来时,就把武松带的骑兵调拨来二百骑,带回了梁山泊。 除去最后骑兵增援的布置,都遵照往日戍守布置即可,只提醒各处格外戒备而已。 如此这般,应对梁山好汉们即将三军齐出的全力突围,所有布置都做好了。 燕青看看焦急的主人卢俊义没出声,而后者看看鲁智深,又看看西门卿,几次张口欲言又没能开口。 西门卿转去和帐中大小将领挨个单独叮嘱之时,鲁智深终于接收到他大师兄使的眼色。 玉麒麟(焦急):师弟!西门知州怎忘了师弟? 花和尚(不解):哥哥出战,洒家当然是要跟在哥哥身边的,这有甚?都不必特意安排。 玉麒麟(焦急):唉!师兄其实是想说,知州怎的忘了我? 花和尚(大悟):哦!师兄是这个意思啊。 “哥哥!洒家和师兄,哥哥作何安排?”鲁智深大剌剌地就问出来。 玉麒麟:嗐!师弟怎么直接就问出来了! 花和尚:有问题直接问,洒家从来都是这般。 西门卿发现二人的眉来眼去,好似是才想起一般,又神色不解: “为兄出战迎敌,二弟若在身边自当是先锋,不是向来如此?” “二弟骑得马,耍得一根禅杖,又有一身巨力,不管是马上对敌,还是马下拦截,都可谓一夫当关。” 看向玉麒麟卢俊义和浪子燕青,“本官素闻‘玉麒麟’一杆麒麟黄金枪、一身麒麟黄金甲、一匹麒麟兽(宝马),堪称“河北三绝”。惯使一条棍棒,江湖上难寻对手。” “卢员外若愿助盐军一臂之力,本官自是欢迎之至。” 听得西门知州之言,卢俊义才陡然发觉,虽说他献上家财,又流连盐军营地月余,帮忙迎战过突围的三五梁山贼寇,俨然已像是盐军中人。 但其实竟一直没有正儿八经地,向西门知州表明心意,明言宣誓加入盐军! 灵犀一点之时,卢俊义当即起身来到当中,跪下抱拳道:“月前卢某得知州提醒,方识破奸人阴谋,活下一条命来,知州对卢某有救命之恩!” “卢某又早闻盐军盛名,仰慕知州贤名,心向往之久矣!” “从今往后,卢某愿追随知州,但凭驱使、绝无二心!自此卢某之命即是知州之命;卢某之躯即为知州之躯!。” 卢俊义宣誓效忠的说词,有一股关羽对刘皇叔表忠心的既视感。 第229章 小名系统暗搓搓嘀咕:[这时候要是燕青来一句:‘俺也一样!’,那就……] “小乙也一样!”浪子燕青跟随主人来到厅中跪下,抱拳表态道。 小名系统:[哈哈哈哈!] 西门卿:[……] 西门卿若无其事,对燕青也道:“本官也曾听闻,浪子燕青善弩箭,通相扑,武艺高强,又多才多艺,吹弹歌舞、各路乡谈,百行技艺,无有不精。” “燕青兄弟能入盐军,亦是欢迎之至。” 既然两人已在人前宣誓效忠,西门卿也不吝于为他们做面子,同时也是收买忠心。 起身几步走到厅中,先双手扶起卢俊义,拍拍肩膀,满是欣赏。 又上前扶起燕青,同样拍肩欣赏。 求贤之心真诚无比,然后才道: “二位武艺不凡,可堪大用,本官也不忍埋没人才。如此这般,此次迎战梁山贼众,卢员外跟随本官出征,与二弟一道分为左右先锋。” “燕青兄弟善弓箭,利于远程击敌,便在后方掩护策应,如此可好?” 初入盐军,便能和知州的二弟待遇一般无二,同为先锋,卢俊义哪里会有意见? “遵知州之令!”卢俊义抱拳领命,末了又亲近道:“在知州面前不敢称员外,知州唤卢某名姓便可。” 西门卿当然不好连名带姓直呼人家,道:“你既是我几个弟弟的大师兄,我便也唤你卢师兄罢。” 卢俊义还欲客气,但西门卿抬手制止了,便也认下这个称呼。 只是态度愈发恭敬:“就依知州相公之意。” 从卢俊义离座出列,宣布效忠之后,‘嘀嘀’的系统提示音就几次响起,最终: [‘玉麒麟·卢俊义(ssr)’羁绊值增加5点] [‘玉麒麟·卢俊义(ssr)’羁绊值:85点!]] 羁绊值100满点,就如100分制的试卷,85便进入了优秀等级。 85点的卢俊义,算是可以信任的大半个自己人了。 而燕青向来忠心主人,见状跟着卢俊义抱拳领命道:“遵知州之令!” 也又道:“小人又名燕小乙,知州若能唤我小乙,小人便备感荣幸。” 西门卿从善如流,换了亲近的称呼:“小乙,那以后便这样唤你了。” [‘浪子·燕青(sr)’羁绊值增加10点] [‘浪子·燕青(sr)’羁绊值:60点] 小名系统疑惑发现:[浪子燕青宣誓效忠,羁绊值才60点及格!都没卢俊义多。] [一个sr,比卢俊义这个ssr还难攻略?] 西门卿暗道:[并不难理解。燕青的主人是卢俊义,而他对卢俊义的忠诚是水浒原著验证过的。如今对我的忠心,没有对卢俊义的高,再正常不过。] 这会儿能及格就已经足够了。 厅中众人见此,都纷纷恭喜西门知州喜得两员人才,又正式与卢俊义二人见礼。 卢俊义和燕青也赶忙回礼,你来我往,盐军将领们真心接纳,二人也很快就融入团体。 按照阮小五探听的消息,宋江等人会在午后盐军饭后困乏时全力突围,如此时间就不算多宽裕了。 “传令下去,令盐军众将士提前半个时辰用午饭。但不可生火造饭,以防敌军察觉,皆食用急行军军粮糖油炒面。” “饭食过后,尽快提振精神,全力戒备,以待敌军!” “领命!” “领命!”…… 这一日午时末,夏日烈阳高悬青天,暑气蒸焖大地。 来到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也是饭饱后懒散困乏的时刻。 梁山泊一处出口路上,面黑身矮的宋江骑在一匹灰色杂毛大马的背上。 在宋江身后,站位错乱地簇拥着四五百好汉。 好汉们衣着简陋,面貌潦草黑瘦,拿着杂乱不一的棍棒兵械。 似绿林匪寇,又似像逃荒灾民。 “……盐军对我梁山兄弟围困日久,叫各位兄弟好汉不得吃喝,其中艰难不可胜言。” 宋江言辞凿凿,说得情真意切。 “眼下已经山穷水尽,今日破釜沉舟,誓要突破重围,只为寻得一线生机!”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3】 【磨刀霍霍向梁山好汉,或杀或俘,先削一波!】 感谢在2023-07-18 20:07:46~2023-07-19 20:2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诗酒趁年华、花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俘秦明、董平 ◎对阵宋江(二)◎ 梁山泊与外界相通的陆路是一条尚算宽阔的黄土路。 及时雨宋江驱马飞驰而来。 左侧跟随一匹如獬豸神骏的宝马, 马上一员虎将手持狼牙棒,头戴红缨盔,身穿红猩锦袍。 右侧亦是跟随一骑, 骏马高大,马上之人相貌俊朗, 仪表堂堂, 一看便是心灵机巧之辈。 左右两员虎将一勇武、一俊朗, 气质迥异, 却都颇有气度。 倒衬托得居中面骑一匹杂毛马,面黑身矮的宋江不甚出众了。 不知宋江有无察觉,看上去是目视前方,心无旁骛的赶路。 宋江带着两员虎将, 率领身后几百好汉们冲过一段弯路。 柳暗花明, 眼前再次平直宽阔起来。 然而: “吁!!” 第230章 “吁!!” “止步!”…… 人声惊惶, 马匹嘶鸣, 尘土四扬! 等因急停而起的混乱慢慢平息, 出击的梁山好汉们在扬尘之中,看清了令他们急停的原因。 烈日之下,戴盔穿甲、身跨大马, 统一着装的百数骑兵, 横平竖直、列队整齐,军容整肃停驻路中。 肃静无声, 自然滋生出悍然冷厉气势, 笼罩在那一片上空。 最叫人心肝胆颤的,是马上骑兵个个都腰挎同款朴刀, 手持同款丈八长枪。 待命马上, 明明二百人之多, 却宛入一人的分.身。 这样一支百人如一人的骑兵,令行禁止,如臂指使,必定所向披靡。 这便是传闻中的盐军么?听闻盐军兵士其勇不惧生死,其兵削铁如泥,其甲坚不可摧。 这便是盐军啊! 甫一照面,尚且混乱的梁山好汉们就被盐军乱了心志。 同盐军相比,他们己方是甚么样呢? 一身破布麻衣,刀兵加身时不能抵御,手中兵械是破铜烂铁、竹木棍棒,阵上对敌时,一击都不足以取人性命。 而且他们毫无队形,相比盐军,可谓一盘散沙! 未战而怯人之兵,莫不如是啊。 二百骑兵阵前,勒马而立有三人。 西门卿骑着他那匹高头白马,一身白袍战甲,头戴盔、腰挎刀,手中执一杆长枪,身躯魁梧、威势凛凛。 鲁智深头顶光光,一身海青衣,手中一根浑铁禅杖,勒马立于左侧。 卢俊义目炯双瞳,身躯九尺,威风凛凛,一匹麒麟马在下,一杆麒麟枪在手,勒马立于右侧。 一方肃静以待,一方混乱不安,照面之下气势高低,显而易见了。 此时,鲁智深驱马向前:“来者何人!” 立于宋江左侧的正是霹雳火秦明,性格暴躁、其烈如火,得绰号‘霹雳火’。 本是青州指挥司统制,如今入得梁山,是宋江手下得力虎将。 秦明也果然性烈如火,见鲁智深上前,不等宋江示下,就当即驱马上前。 舞动着手中狼牙棒,竟直朝盐军阵中冲来! 鲁智深没想这么快就开打,可对方虎将竟直接冲上来,莫不是想偷袭洒家哥哥?! 便也舞着禅杖,驱马冲上前去! 不过两息之间,二人便迎面遭遇。 来者秦明使出全身之力,挥起狼牙棒悍然砸来,当是时鲁智深也已挥动禅杖,一杖迎上砸过去! 一棒一帐相撞,当啷一声锐响,竟当即溅出火星来! 二人都震得虎口一麻,兵械也都没有脱手,只不由得都后退一步。 但又同时驱马往前,打在一处,你来我往,一时竟旗鼓相当。 西门卿看鲁智深目前和秦明一时不相上下,就仔细扫视起对面阵中宋江的人马。 非常明显,对面宋江得力的虎将,只有阵中的霹雳火秦明,以及他右侧的双枪将董平。 小名系统:[梁山的马军五虎将,大刀关胜和双鞭呼延灼都还没上梁山,豹子头林冲又入了盐军。不就只剩霹雳火秦明和双枪将董平了?] 西门卿难得促狭,[而且唯二两员虎将,还是五虎将中逊色一筹的。] 小名系统:[可不是吗?双枪将董平在五虎将中排末位,霹雳火秦明倒在中游,却有性格急躁的漏洞。] 西门卿和系统在心里对话时,鲁智深和秦明已经对招二十多回合。 要说马上功夫,青州指挥司统制的正统军官出身的秦明,相比县中一维护治安的提辖鲁智深,自然要更高。 但秦明性格急躁的漏洞不可忽视,鲁智深力气大的优点也显而易见。 前者攻强守弱,后者攻也强,守却未必弱。 交手之后,鲁智深便把六十二斤重的禅杖挥舞密不透风,一番猛攻,打得秦明无从还手,越来越急躁。 越急便越乱,终于鲁智深看准时机,腰腹发劲巨力尽出,势大力沉的一杖砸下! 砸中秦明手中狼牙棒尾部,数次被震麻的虎口霎时巨痛,兵械不由地脱手落地。 而浑铁禅杖去势未竭,继续砍在秦明座下马匹的颈后,只闻清脆一声骨裂声响起,马匹向前栽倒。 马脖扭曲,竟是砸断了马匹脊骨。 秦明狼狈落马,可反应也快,很快翻身而起,欲要去捡兵械。 但不等他动作,鲁智深的禅杖前端便架到了他颈边。 “手下败将,还敢反抗!” 西门卿回头示意,身后一名骑兵从马鞍上解下一捆麻绳,翻身下马。 跑到阵中,三两下将秦明绑了个结结实实,推推搡搡的押了回来。 霹雳火秦明声若雷霆,一朝被俘,高声抗议道:“做甚做甚!俘便俘,做甚用麻绳捆俺!” “走便走,推推搡搡做甚!” 押到近前时,西门卿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神态矜傲:“秦统制也曾是位人物,如今阵前不敌,沦为俘虏,怎的这般作态?” 西门卿一句话,曾为青州指挥司统制的秦明,闻言立即闭嘴安静。 胜负欲和骄傲,叫他不愿在西门知州面前展露丑态。 [‘霹雳火·秦明(ssr)’羁绊值:10点] 成为俘虏,羁绊值可不得增加嘛。 …… 盐军与梁山好汉于路中遭遇,两位头领都还没说上一句话,梁山一方便损失一员虎将。 第231章 宋江驱马上前两步,遥遥抱拳道:“小可宋江,字公明,原为郓城县一押司,久闻西门大官人大名。” “今日得见,西门大官人果然不凡,小可在此见过。” 宋江故乡郓城县属郓州,西门卿故乡清河县属东平府,州府相邻。 西门大官人的盛名,宋江足以耳闻。 此时宋江称‘西门大官人’,而非‘西门知州’,是攀‘邻里交情’? 还是不认可他率盐军攻占三州的行为,暗指他是反军? 西门卿:[宋江此人啊,果真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心底嗤笑一声,面上也是不冷不热客气道:“早年间未曾有幸听闻宋押司大名,去年才知梁山泊宋天王之名。” 宋江什么意思都可能,又或者两者皆有,全看听者如何理解而已。 西门卿却不打算依着宋江,反而很是不客气。 宋江隔得远,不能看清他脸上是否惊愕、屈辱。 过了几息之后,宋江方才道: “小可冤屈之下落草梁山,实属无奈,想必此般逼不得已,西门…知州也深有体悟。” 宋江说着停顿一下,显然还有未尽之言要继续,西门卿却是不耐烦了。 “人生在世几十载,没人不遇几回无奈,本官确实能理解。” “然而宋天王,你啸聚梁山,若是救济百姓、替天行道,本官便也真心敬佩。” “可梁山好汉们不事生产,可吃穿何来?不过是掳掠百姓,抢劫钱财。又四处流窜,却不思安民,叫百姓苦不堪言。” “如此行径,本官不敢苟同。” 西门卿不欲多听宋江之言,直接又道:“今日本官奉朝廷之令,镇压梁山泊贼寇,既然眼下迎面遭遇,便不必多说。” 转头对卢俊义道:“卢师兄,此回合还请出战。” “末将遵令!”卢俊义双腿一夹马腹,驱马上前,来到阵中。 在阵中走了一趟,选中宋江右侧一员仪表俊朗的虎将,自报姓名: “某乃盐军阵中右先锋卢俊义,对面右翼虎将可敢一战!” 董平呼地一舞双枪,和秦明一样也没请示宋江,便直接驱马上前几步,也报上来历: “某乃董平,河东上党郡人氏,曾为东平府兵马都监,善使双枪,人称双枪将!” 然后驱马来到阵中,与卢俊义对面而立。 卢俊义听得董平来历,不由得回头看向西门卿,董平也没趁此机会偷袭。 众所周知西门知州是东平府清河县人,东平府几乎是他家地盘。 妻家吴家曾是军中千户,西门知州便也遍交东平府大小武官。 董平既曾是东平府兵马都监,想来与西门知州或是旧识? 确实,西门卿与董平可算旧识。 不算多厚的交情——交情深厚的当初都追随到沧州了,有过几面之交,大街上迎面碰上,会客气熟络地打上一个招呼。 此时董平只报旧日官职,不提梁山的态度,已经不算隐晦了。 小名系统:[导游你说,及时雨这会儿尴尬不?] 西门卿:[慕强是人类本性,董平对盐军的暧昧心思,再正常不过。] 这厢,西门卿听后神色一喜,对阵中道:“对面竟是董都监?!” 董平也爽朗的抱拳一笑:“西门知州当面,董某有礼了!” 招呼一打,无形之中似乎达成某种默契。 “玉麒麟卢俊义,久闻大名!今日得见,还请指教!” 董平双枪一挥,枪尖直指卢俊义。 卢俊义见此情景,便也明白:这董平是想向西门知州展示一身本领呢! 但他卢俊义又岂是旁人的进阶石? 既然董平和他存了同样的心思,那便各凭本事罢! 无需多说,二人一个前冲,当即交上手。 西门卿安静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觉得董平的小心思,多半不能实现了。 关于梁山好汉们的战力高低,虽有‘马上林冲、马下武松’的说法,但卢俊义却是超一流之列的。 眼下卢俊义对上五虎将末位的董平,胜负悬念不大。 确实如此,不过十几个回合,卢俊义便轻松击落董平手中双枪。 枪尖点在对方喉结之上。 西门卿示意,身后又一个骑兵拿一捆麻绳上前,捆了董平押回。 [‘双枪将·董平(sr)’羁绊值:60点] 小名系统:[直接就归顺了啊这是!] 照面之后两个回合,五虎将之二的宋江两员虎将竟都被俘。 虽然五虎将之下,还有八彪骑、十六小彪将,但和五虎将不齐一样,八彪骑也没凑齐人。 徐宁、杨志、张清三人都还没到时间上梁山,而朱仝现在已经是盐军的一名百户了。 马军八彪骑,整个直接缩水一半。 西门卿目光在对方人马中逡巡来回,对回到身边的卢俊义侧头低声道:“可看见那员生得一双俊目、唇红齿白、眉飞入鬓,细腰窄臂,一身银盔银甲,被一张工匠,使一杆银枪的小将?” 卢俊义看过去,找出西门卿所说之人:“末将看见了。” “稍后两方交战时,你直接与此人对战,先擒住了他再顾旁的。”西门卿直接让卢俊义去擒小李广花荣。 卢俊义对上花荣,胜数应当是有的。 卢俊义低声领命:“末将必将此人擒来。” 第232章 西门卿不愿再多耗,振臂一呼:“全军听令!随我出击!” 安静无声的盐军骑兵,瞬如雷霆而动,马蹄扬起,轰隆隆冲出去! …… 西门卿亲率的马军骑兵,对上宋江等人,胜负已定。 同时,阮小五率领的盐军水军,也与梁山水军头领李俊等人交上手了。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4】 感谢在2023-07-19 20:25:18~2023-07-20 19:5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3258705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对阵宋江(三) ◎鸣金收兵,俘虏回营◎ 梁山水寨有八大头领, 李俊及其嫡系童威童猛,晁盖的嫡系阮氏三雄,以及浔阳江二霸张横张顺。 在这其中, 当初智取生辰纲时,除晁盖和白胜外, 其余人都被西门卿拘捕, 叫晁盖拿钱来赎罪。最终晁天王都死了, 也没见到赎罪的钱影儿。 吴用、公孙胜、阮氏三雄和刘唐, 尽数成为盐军的人。 如今阮氏三雄,阮小二在北境四寨驻守,阮小七留守沧州盐场港口,阮小五此次领了盐军水军。 阮氏三雄之中眼下只有阮小五一人在此, 按说人单力薄, 应当不敌李俊等人。 但良禽择木而栖, 盐军及其水军给出的待遇和成长, 相比梁山水寨可谓一株巨木。 阮小五一直在进步, 在成长,他已非原来的他。 而且军队作战,匹夫之勇不能决定胜负, 整体战力才是关键。 再有盐军水军的待遇装备, 便是朝廷禁军都不及。 好比此时,李俊等人率领水寨好汉摇着小木船, 在芦苇荡里穿梭, 自以为无声无息接近时。 阮小五已经站在三丈高的楼船之上,用无色剔透琉璃做的‘千里眼’, 将对方行迹看得一清二楚。 在水军之中——或者说在盐军之中, 这种能让人看五里之外的人物都纤毫毕现的‘千里眼’, 并不多稀罕,每个总旗都配备一支。 在出战时,更是每个小旗都配上一支。 阮小五收起千里眼,下令道:“继续监视,别跟丢咯!” 接着传下号令,将水军中他亲自带领的一队水下好手召集到甲板。 “梁山水寨的贼寇已经出窝!此时还在五里之外,正向我们迂回接近!” “先回屋穿戴整齐,等会儿就去会上一会!” “是!遵令!” “遵令!” 命令一下,这些水军精英们立即奔跑回他们的宿舍,不一会儿就又齐刷刷地回到原地。 好手们已经穿戴整齐,头戴一顶特制帽子,完全贴合头型,并把头发全部笼进去不漏出一丝儿。 眼部带了一副两片剔透琉璃制成的潜水镜,让他们在水下也能长时间睁眼视物。 脚下踩了一双鸭蹼一样的鞋子,据说是用南方出产的一种树胶制成,使他们在睡下潜游时更快。 一身衣服也是特别裁制,紧致贴身,穿在身上如若无物,让他们水下行动时能更利落。 腰间绑着一根满是搭扣的腰带,上面绑着许多利刃匕首、精钢弯钩、造船钉锤等武器和工具。 阮小五也换好装备,与好手们一般无二的装扮。 “各位兄弟,以前西门知州一直撒钱富养着我们水军,然而我们却一直无用武之地。” “今日一战,是我们水军迎来的第一场敌军过百的大战,是我们的开门之战,终于到了展示我们本领的时候!” “到了拿出看家本领,打个漂亮胜仗,叫盐军其他兄弟见识见识的时候了!” 第一次正经的对敌大战,对这些水军好手来说尤其重要,俱都激动不已: “拿出看家本领,叫梁山贼寇有来无回!” “打出威风!打出本领!别说梁山贼寇,就是水里一条鱼,也别想从我□□游过去!” “终于到我们水军出风头的时候了!”…… 兵士们战意高昂,阮小五非常满意:“稍后我们作为水下先锋,潜入水底拦击敌军、破坏敌军船只,而穿梭的巡逻船会为我们支援接应。” “至于列队水上的楼船和舰船,会在水面拦截,居高临下抛射弩箭、飞石杀敌。 如此这般,水下水上联合织成一张密网,好叫梁山贼寇插翅也难飞!” 战前动员完毕,阮小五将水上战事交由副手指挥,自己带上水下好手们来到舰船甲板边缘。 然后‘咕噜咕噜’,一个接个滑入水中,潜行而去。 …… 另一方,梁山水寨头领之首的混江龙李俊,带着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与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两对兄弟,而各自又分别带着一百水军。 兵分几路,准备突围。 几乎与阮小五一般,李俊也亲自带了一队水下好手,先从水下潜行接近。 再凿穿盐军船只,等盐军水军陷入混乱,水寨兄弟再乘其不备撕出一个口子,冲出重围。 而毫无意外地,李俊等人才下水游出一小段,就遭遇了阮小五带领的好手们。 两方水军对战,闹出的动静再小,也将附近的水域稍稍搅浑了。 于是赤条条下水无外物可借的李俊等人,在水下勉强能睁眼,可泥沙掺进眼睛,视物颇受影响。 第233章 相比之下,阮小五等人一身装备齐全,相比后世浮潜的专业设备也不差了。 虽因水质浑浊,视物距离也受到影响,却不担心泥沙。 如此两厢遭遇,李俊等人还没察觉时,阮小五就已经发现敌军,当机立断做出进攻手势。 眨眼瞬间,就像几十尾鱼,在水中飞速射向敌方,同时利刃出鞘! 李俊这方好汉们前一眼刚察觉到敌军来袭,下一眨眼便被捅了一刀。 喷涌而出的鲜血立即扩散,染红这片水域! 根本来不及反应,更莫说应对了。 伤到要害一击毙命者,挣扎蹬弹两下,就直直地永远沉入了水底。 暂时不致命的好汉们,身上伤口也不浅,在水中迅速失血。 水下一个照面,梁山水寨一方就遭遇下马威。 慌乱惊恐、重创剧痛之下,好汉们不由地就向上游出水面。 然而还不等喘上一口气,水面穿梭支援的盐军巡逻船通过千里眼,看到此处水域变红,已经飞速赶来进行支援。 见到水面冒头的,明显不是友军装扮的敌军,‘歘歘歘!’一轮弩箭,便射了过来! 这弩箭是盐军三军的常规装备,名叫诸葛神弩(简装版),据说是西门知州提供的图纸打造。 神弩五箭连发,可节约战场上装填箭支的时间。神弩重达八石,几可穿甲入石,敌军中之,必入肉穿体。 于是逃遁浮出水面的好汉们,迎面又遭一轮弩箭重创。 不幸者直接被射中脑袋,运气好些被射中不致命的肩膀、胳膊。 惨叫、痛嚎此起彼伏,水面血色晕开。 水面冒头不得,水下也潜躲不得,好汉们惶恐不已,瞬时乱成了一锅粥! 于是一部分好汉选择回游逃跑,一部分直接喊饶命,干脆利落地缴械投降。 终于阮小五也钻出了水面,手里还揪着一个胳膊受伤的俘虏,正是混江龙李俊。 很快周围又接二连三,浮出更多友军。 有的像他们头领一样,手中揪着一个俘虏,也有的两手空空,还有几个身上也受了伤。 两军水下交战,便是碾压式胜利,也难免会有伤亡。 毕竟敌军的几个头领也不是吃素的,视物受限也能伤到几个人。 其中伤得最严重的两个好手,是被毒辣的张横张顺兄弟两围攻,被鱼叉刺入了肚。 当时周围好手见战友被重伤,赶忙上前支援,缠斗之下也有受伤,最终还是捅了二人几刀,将他们永远留在了水下。 被阮小二俘虏的李俊见到两名好手的伤势,竟哈哈大笑:“张横张顺兄弟!一命换一命,也不算亏,你们安心去罢!” 阮小五神色担心,却并不绝望,只是赶紧吩咐:“水面支援!调出两艘巡逻船,互相掩护支援,将两名伤员全速运回楼船!” “是!” 巡逻船上和水面的战友,赶紧合力将两人抬上巡逻船,平躺安置好,按压住伤口止血。 很快两艘巡逻船一前一后,飞快驶离,往水上楼船而去。 在后方楼船里,那里有刘完素刘小神医,可以为受伤战友清创缝合,还有‘神雾’可以止血消炎。 盐军兵士遇到过最严重的伤势,是肠子都断成两截,流出体外,最后还是被接好肠子塞回体内,缝上伤口,把人性命救了回来。 两个好友的伤势虽不轻,但性命应当能保住。 李俊不明就里,但他本就另有所图,没去追根究底。 此时趁着阮小五等人注意力转移的时机,与童威童猛对了个眼色,接着趁其不备猛地挣开束缚。 眨眼潜入水中,一尾鱼般一个摆尾就游开逃跑了! 阮小五反应很快,但来不及去追了。 这片水域已经浑浊不堪,加上血水红彤彤晕开,他们戴了潜水镜也看不清太远。 敌军逃跑容易,追击却难。 “跑便跑罢。”阮小五也不在乎,号令道:“为防伤口经污水浸泡后溃烂加重,负伤了的都坐巡逻船回去医治。” “其余人都随我坐巡逻船,转移到下一处。” 阮小五估量过敌军人数,对方应该是分兵几路了。 确如所料,另两路好汉们有一支半途暴露被拦截,而另有一路竟摸到了停驻水道上的楼船和舰船之下。 主要是盐军水军部署严密,梁山水寨的好汉们无洞可钻,只能硬战突破。 此处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侥幸摸到楼船底下的好汉们只有一手之数,也是因为人少才没被发现。 但几人按计划去凿穿船底时,竟然发现根本凿不开! 伸手仔细触摸才辨别出,船底根本不是木质触感,而是冰冷坚硬的的钢铁! 盐军的战船底部竟包了钢皮,还是不薄的钢皮层! 大楼船凿不穿,几人又往旁边潜去,去凿小一圈的护卫舰船,发现一样也凿不进! 水下本就不好使力,船底又包了坚硬的钢皮,根本不能奈它如何。 无可奈何之下,憋不住就浮上水面换口气。 结果刚一冒头,就被舰桥上巡逻的盐军发现,当场被俘。 综上,同样毫无疑问的,梁山水军突围的败局同样已定。 …… 至此,梁山的三军齐出、大举突围,兵分两路: 马军在前、步军在后,宋江亲领的陆路队伍,被西门卿亲率骑兵阻击败退。 第234章 另一路以李俊为首的梁山水寨水军,出师未捷,张横和张顺两员头领却身已先死,一个回合下来损兵又折将。 后来又被盐军水军搜捕追击,除了李俊带着几十残兵败将逃回水寨,其余人或葬身水域,或沦为俘虏,几欲全军覆没。 梁山好汉三军突围是在午后开始的,盐军鸣金收兵,押着俘虏,是在傍晚回营的。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5】感谢在2023-07-20 19:57:47~2023-07-21 18:0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2587051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宴请好汉 ◎[好汉+1+1……]◎ 在水浒中, 梁山好汉们在面对北宋朝廷围剿、在北宋土地上东征西讨时,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然而在接受招安后,征方腊、征辽国时, 损兵折将、时有败仗,俨然不堪一击。 前后的天差地别, 可能是梁山好汉们和朝廷的对战, 就是两只菜鸡互啄, 前者只是稍强的那只菜鸡而已。 一旦遇到硬茬子, 就原形毕露了。 现在好汉们遇到盐军——这个尤其硬的硬茬子,兵械盔甲、军纪军心、人数战力……影响胜负的每个维度,都被碾压,那兵败如山倒就再合理不过了。 盐军对梁山的三军齐出, 直接就是嘎嘎乱杀, 砍瓜切菜一般。 梁山好汉们武艺平庸不堪一击者, 在盐军骑兵的第一场冲锋中, 就无力抵抗直接阵亡。 武艺功夫尚可有名有姓者, 大多撑过了第一波骑兵冲锋,却陷入围困,无力回天, 只能被俘虏。 最后宋江带着百来残兵, 逃回了梁山泊。 西门卿率兵回营时,像夏日小孩捉蝉归来一般, 俘虏似蝉一串一串的。 此次出兵大胜, 敌军还是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中的梁山好汉们,应当骄傲的。 可西门卿对梁山好汉们, 并没有所谓对历史名人的先天好感。 回到营中, 自有人负责接过俘虏, 拘押看管起来,而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盔甲未除,便先去了伤兵营视察探望。 “伤亡如何?” 盐军的伤兵营与众不同,宽阔通风、整洁明亮,比之主帐的环境都不差。 西门卿巡视下来,耳边是伤兵隐忍的痛呼。 ‘寒凉之祖’神医刘完素眼下虽然还是个小少年,但到底天赋超群,已成盐军中‘小神医’。 “送来伤兵营的伤兵共计五十二人,其中三十五人轻伤已包扎离去,十人中度伤势,医治之后现在卧床静养观察。” “六人重伤,其中二人死亡,剩余四人紧急医治后,正在严密观察之中。是生是死,全看自身和天命了。” “按军中律规,轻度伤势者之后三日间,每餐加一枚鸡蛋、一两肉;中度伤势者,相同加餐至伤愈,另补贴二百文钱。” “若落下残疾者,参照伤残退伍安置军规安置。” “对伤兵的后续安置,必须落到实处,不可懈怠、贪污!” 西门卿一边往重伤病床区走,一边安排道。 专门富负责伤兵安置的一员总旗,跟随在身后,郑重领命:“遵令!此次兵士伤亡的后续安置,三日内可落到实处。” 安置好之后,一应耗费钱粮的账册文书、领取待遇的画押簿册等,都还要交由知州审阅,他万万不敢不尽心。 也不敢起贪污坏心,他前一任仅剩的一张皮子,还挂在伤兵营前的旗杆上风吹日晒呢! “此次阵亡的将士,额外以三等功勋的待遇安置。”西门卿边走边继续说:“尸骨收殓,棺木归乡,抚恤金必须亲手交到其父母妻儿手中。” 盐军兵士大多都是河北山东一带本地人,此次几副棺木归乡也不难。 “遵令!”总旗郑重领命。 寻常盐军将士阵亡的后续处理,是在战后寻一处好地挖坑合葬、掩埋立碑,再将遗物和抚恤金送归亡者家乡,交到父母妻儿手中。 这次以三等功的待遇安置,便是棺木归乡、入土为安了。 西门卿一路走一路说,伤兵营的伤兵们都听在耳中。 此时各个神态激动感恩,好似伤痛尽数飞走,只要知州一声令下,就又能爬起来、冲上战场嘎嘎厮杀! 盐军能闯出悍勇名声,原因众多:因为盐军兵械盔甲精良,因为盐军粮饷待遇丰厚,更因为西门知州仁厚、公正、爱才的行事。 但与盐军对伤残阵亡将士的妥善安置,也有很大关系。 盐军将士们以前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凌,如今吃饱穿暖,若有本领还能得到提拔,负伤有补贴,残疾有安置,就算阵亡,也还有一笔能让家人生活五年的丰厚抚恤金。 如此厚遇,他们有何理由贪生怕死? 悍勇无畏,也就水到渠成了。 甚至有些家中极为缺钱的,那真是悍不畏死尤胜死士,如果那样在战场伤残或阵亡,家人就能得到一大笔钱了。 西门卿来到重伤区的一个病床前,床上的伤兵是前胸贯穿伤,正昏迷着。 专门负责护理这床伤兵的军医禀道:“送来之后,用‘神雾’喷淋以清创止血,之后以羊肠线缝合,又以‘神雾’杀菌止血后用干净纱布包扎。” “失血不少,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自个儿了。” 第235章 “已经很恰当地处理了伤势,剩下就靠你自己挺过来了。”西门卿微微俯身,朴刀和盔甲碰出声响,对着昏迷中还在皱眉忍痛的伤兵,鼓励道。 回头又吩咐军医,“莫要吝惜白糖,按时按量用食管灌下糖水,才有体力扛下去。若他实在疼得受不了,把麻沸散也用上。” 麻沸散是珍稀医药,就算盐军也储量不多,不到紧要关头、不是重要人物,都不会舍得动用。 知州亲口指示可以用上,可见重视之意。 军医领命:“属下记住了。” 之后西门卿又挨个关心了剩下三个重伤兵士,问询病情,鼓励打气,吩咐不要吝惜医药。 总之一句话,人命贵重,竭力救治。 最后才走出伤兵营,回到大营主帐,卸下盔甲,洗漱用食。 营中将士见到知州回营后,不及卸甲,就先去伤兵营巡视的言行,心中愈发感动,悍勇无畏。 …… 当天晚上,西门卿忙着与出征将领在主帐吃喝庆功,没有理会俘虏来的梁山好汉们。 第二天白天,上午忙着清点兵械、盘存粮草,下午忙着集合营中将士,总结训话、操练战阵。 一整天都很忙,没空理会俘虏。 第二天,忙了一整天。 第三天,整天没有空闲。 如此三天过后,被拘押俘虏的梁山好汉们,否管最初情绪是愤怒、不屈、恼羞……还是怎样,也都消化过一轮了。 三天时间,俘虏的梁山好汉们情绪平息,头脑回归平静理智。 值得一提的一个小插曲是,第三天晚上,梁山情报机构的走报机密步军头领、鼓上蚤时迁,夜黑风高时,潜入了盐军大营。 时迁摸到主帐,藏于梁上阴影中,接着伺机行事滑下梁柱。 在偷盗书桌上的机密书信和印章时,被西门卿擒拿当场。 第四日中午,西门卿率留守营中的将领们,宴请俘虏的梁山好汉们中的几个头领。 因为鼓上蚤时迁自个儿送上门来,再添一个席位。 …… 西门卿大摆午宴,宴请俘虏的梁山好汉们。 盐军一方列席者,有三军头领阮小五等,留守的百户将领,以及鲁智深、卢俊义、燕青。 至于梁山好汉一方,穆弘、李逵、宋清战死。 宋江带着拼命三郎石秀、急先锋索超等人,在黑旋风李逵拼死垫后掩护之下,逃回梁山泊。 因战场混乱,其余有名有姓的好汉们或尚未上梁山,或随宋江一起败逃而回,不能尽数得知,西门卿也不甚在意。 日后遇着再说,遇不着也无甚紧要。 眼下列席的被俘梁山好汉,首先是霹雳火秦明、双枪将董平,以及被卢俊义俘虏的小李广花荣。 在三人之外,西门卿与宋江的一场遭遇战过后,还俘虏了史进、朱武、杨雄,以及解珍解宝兄弟二人。 还加上一个昨晚送上门来的鼓上蚤时迁。 主帐大厅之中,西门卿带着盐军众将领坐于主家上位,好汉们在客座下位依次列席。 帐中坐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的。 双方入座,西门卿道:“本官原是东平府清河县人,受朝中权奸逼迫,为替三万盐民谋取一线生路,逼不得已走上‘除权奸、救万民’之路。” “诸位梁山好汉,因为或这或那的缘由,也是被逼上梁山,同样逼不得已,说来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 拉近关系,却不打算被视作同类。 “但本官不甚赞同梁山好汉的行事。尔等四处流窜,践踏庄稼、烧毁房屋、扰民安宁,岂非与匪寇无异?” 不管下方好汉们的愤愤不平,隐隐躁动,西门卿自顾自继续道: “若诸位据梁山泊以守,收容受西城所剥削而生的难民,率众渔猎耕种,待得养精蓄锐过后,再行扩张、救济难民。” “如此救民行为,本官倒会敬佩诸位,你我双方或也还能守望相助,不至于走到今日境地。” 愤愤不平的好汉们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回嘴。 而西门卿最后又落下一记重锤:“梁山好汉们既是被逼上梁山,便知受人欺凌、逼迫、践踏的苦楚,然而为何一朝上了梁山,你们却又成了欺凌践踏百姓的恶人?” 屠龙者,终成恶龙。 被俘三日的梁山好汉们之前虽然平静许多了,但得知被西门知州宴请,心里也是揣着各种小心思的。 可是刚刚入席落座,就被西门卿一顿批判,一腔的气焰和心思全都被打压下去! 被俘的梁山好汉们无话可说。 性烈如火、暴躁如雷的霹雳火秦明,被西门卿一顿批判,感觉很委屈! “俺本是青州指挥司统制,只因清风山剿匪时,中了宋江奸计被俘上山,无家可归,只得归顺,是俺愿意的吗!” “俺听命剿匪,被俘后归家不得,官府只当俺落了草,如此这般,俺又能奈何?!” 此时双枪将董平眼珠一转,激情附和道:“正是正是!知州也认得小人,小人本是东平府兵马都监,被宋江用计擒上梁山,才不得不与贼为伍。” “冤煞小人啊!”董平捶胸喊冤,极具真情实感。 嘴里喊冤,趁势离席,当堂‘咚’一声跪下! “早在东平府时,小人就景仰西门知州行事,后来听闻盐军作风更添憧憬!若非小人身在梁山,必来投效知州!” 第236章 “今日侥幸得见,小人可否请求知州,将我和秦明收入麾下!” “可。”西门卿含笑举杯,身边亲兵给董平端去一杯酒。 董平得赐美酒,得以投效,当即一口闷干! 秦明:??? 怎么回事,难道他说了他要投吗? 他确实和董平同病相怜,但他有说要投吗? 秦明一脸懵时,亲兵已经将酒递到手边,他习惯性地接过酒杯。 西门卿看着秦明,一口干了杯中酒,并覆杯示意。 被西门知州目光锁定,秦明下意识也一口干了杯中酒,覆杯示意。 小名系统:[好汉+1+1……]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6]感谢在2023-07-21 18:05:24~2023-07-22 19:0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赤色理想照耀中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宴请好汉(二) ◎好汉+1+1+1+1+1+1◎ 开宴便得两个好汉投效, 西门卿视线收回时,从朱武身上扫过。 神机军师朱武,精于谋略, 排兵布阵方面的本领,似乎比吴用还略胜一筹。 一个被梁山好汉的排名潜规则埋没的人才, 水浒中多次协助卢俊义破敌, 却只排到第三十七位。 下方的朱武此时也正看向上首, 正因为西门知州这番快如雷霆的手段, 而心中佩服慨叹。 两人的视线于是便有了短暂交汇。 朱武心有所感时,坐在西门知州下首的鲁智深,嗓门洪亮开口: “史大郎!前日洒家在战场上一时竟认你不出,回营后倒听说俘来一个九纹龙史进, 洒家料想是你, 却一直叫知州哥哥捉住帮忙, 未能得闲一见。竟直到今日, 方才见上。” “你我二人在谓州时一见如故, 结为异姓兄弟,后来在赤松林再遇,当日一别后, 你一向可好?” 朱武心道:继董平、秦明之后, 接下来的目标便是史进与他二人了。 “当日一别,小弟便到少华山落草, 后来又率少华山众人投奔梁山。”史进不愿细诉过往心路, 只简单说了别后行踪。 末了也问起鲁智深:“哥哥当日一别,你一向在何处?” 鲁智深笑容开心, 回道:“当日别后, 洒家便到东京大相国寺落脚, 后来机缘巧合与知州哥哥一见如故,哥哥郑重摆了宴席,我们几人在神佛前结下八拜之交。” “之后便多跟随哥哥之侧了,哥哥待洒家更胜血亲兄弟,吃穿用度多有照拂,叫洒家过得自在日子!” “后来又追随哥哥在沧州举‘除权奸、救万民’大旗,协助公审权奸,为贫民均分田地,如今走到外面,倒也颇受百姓爱戴了。” 相比别后鲁智深的自在日子,他史进落草少华山又投奔梁山,风餐露宿日子艰苦,四处流窜,受到被殃及的百姓许多唾骂。 鲁达鲁提辖以前是吃官家饭的官身,可他九纹龙史进,也曾是史家庄史太公之子,后来成为史家庄庄主。 从小到大,也是光鲜亮丽,何曾吃过苦? 但如今境遇却是云壤之别。 说起盐军头领西门知州身边猛将,花和尚鲁智深必有一席之地,无人不知。 但他史进,一只过街老鼠,一条丧家之犬而已。 史进神态萎靡失落,但也藏着艳羡向往,西门卿在上首看得明明白白。 “早先竟不曾得知,史少庄主乃是二弟的结义兄弟!” 西门卿闻言,态度当即转换,热情亲近许多。 俨然大水冲了龙王庙,瞬间冰释前嫌。 “本官也曾听闻九纹龙史进之名,今日方知是二弟的异姓兄弟。” “本官亲缘浅薄,没有血亲兄弟,但视二弟他们为亲弟,你既是二弟的结义兄弟,便亦是本官的结义兄弟!” 西门卿大手一挥,令亲兵赐下一壶美酒。 “如若不弃,请饮一杯酒,入我盐军,你我兄弟一道‘除权奸、救万民’!” 西门卿说着,甚至高兴地起身离席,来到厅中史进席前,亲与他碰杯:“史少庄主,可饮此酒?” 史进本就已心思异动,此时又得名满天下的西门知州如此礼遇,焉能不愿意?! “小弟愿饮此酒!”史进豪爽一仰头,杯中之酒尽入喉间,竟是醇香顺柔的绝世美酒! “好酒!” 如此美酒,有幸得饮,夫复何求! “此酒乃是我盐军的庆功宴喜酒,史少庄主喜欢,来日多立功劳,便可常饮庆功酒了。”西门卿笑道。 世人皆道:天下奇珍,尽出西门。今已尝美酒,来日定建功勋,或能有幸得赐、享遍奇珍! 史进恭敬道:“不敢得知州称一声少庄主,直呼小弟名姓便是。小弟得知州鼓舞,来日定不负知州信重!” 西门卿拍拍史进纹着青龙的臂膀,亲切道:“男儿就当这般心有抱负!你既是二弟结义弟弟,二弟唤你大郎,本官便也依着二弟唤你史大郎罢。” 史进:“全凭知州使唤。” 能凭借与鲁智深的关系和知州攀上关系,已经足够,他却是不敢真与知州论兄弟的。 知州那一身矜贵威重的赫赫上位气势,便是笑颜亲切,也叫人不敢轻慢。 西门卿手捏空酒杯,看向邻座的神机军师朱武,对方也回看过来。 第237章 “呵呵。”西门卿亲切笑容变换,虽还是笑,却已由亲切主公变成一尊雄主。 笑容暖如春风,却又睥睨霸气。 西门卿直言:“本官久闻少华山寨主、神机军师朱武之名,念之爱之,今日缘至,朱先生可愿归服本官麾下?” 朱武沉默之时,西门卿没有停顿的继续:“本官如今麾下最爱重文士,唯一清先生与陈喻义二人,然而如朱先生所见,二人都忙碌不得闲。” “朱先生可愿分担一二,入盐军为一军中文吏,为本官出谋划策、分担军中庶务?” 聪明人之间,便无需虚头巴脑的手段技巧了。 朱武也不拿乔:“得知州信任,小人愿为知州效命。” 西门卿从亲自从亲兵手中接过注满酒水的酒杯,放到朱武伸出的手中。 两人虚虚碰杯,同时仰头喝下杯中酒。 小名系统:[好汉+1+1……] 宿主负责嘎嘎乱杀收服好汉,系统负责摇旗呐喊6666! 继董平和秦明之后,史进和朱武也已归服。 …… 两头蛇解珍看一眼旁边的弟弟双尾蝎解宝。 兄弟二人以前只是登州猎户,因猎虎被地主毛太公陷害入狱,后来越狱反出登州,上了梁山入伙。 他们没有甚么家世和本领,要说勉强能称道一句的,也就是在山林中对敌的本领稍强。 然而传言盐军兵士待遇优厚,一家出一名盐军便能无惧饿死,沧州男丁争相入伍却不能,须得考核通过才行。 他们当初本也打算入伍盐军,因怕考核不过,才舍近求远从登州到梁山来落草。 此时见已有四个头领归顺盐军,恐怕再晚就没他们份儿了! 投效这事,赶早不赶晚!越早才越显忠心。 解珍和弟弟交换过眼色,二人当即离席,双双当厅跪下,向西门卿宣誓投效: “西门知州容禀!我兄弟二人原是登州猎户,后因猎虎被家乡地主陷害入狱,逃脱后便想去盐军入伍,阴差阳错,竟今日才得以入得盐军营中。” “我兄弟二人早就敬仰西门知州仁厚,怜爱百姓,只恨没能在盐军帐中效命!今日来到知州面前,还求知州收我兄弟二人!” 解珍解宝兄弟二人虽在梁山好汉中排名不高,分列三十四三十五,但二人因为经常上山打猎,山地作战能力强。 也属于特殊技能的兵种了,而且冲锋陷阵的能力也相当强悍,征辽国时便有体现。 西门卿当然看重二人,不然也不会叫他们二人出席不是? “你兄弟二人愿弃暗投明,入伍盐军,本官岂有不收之理?”转身面对二人,神态亲切。 让亲兵给兄弟二人各自倒满一杯酒递上,“喝了这杯酒,你们兄弟便算入伍盐军,日后遵守盐军军规,待遇与盐军兵士一般无二。” 三人举杯饮下美酒,西门卿又鼓励道: “你们兄弟既能猎虎,想来山林中的功夫远超常人,日后多多建功,百户、千户都有望可做。” 朱武心中暗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西门知州果然人中之龙。善识人、善用人,更能育人。 解姓兄弟二人因卑微猎户出身,轻视自身本领,西门知州便言辞亲切,仔细具体地夸奖鼓励,好叫他们不必自卑自轻。 虽然看似小道,但言谈之间却能如此妥帖,以小见大,西门知州必是百密无一疏之人啊。 处处言行妥帖,已经是融入骨血,练成一身最大的本领。 小名系统:[好汉+1+1……] …… 解珍解宝兄弟主动请求归顺之后,如此列席的梁山好汉俘虏头领,便只剩杨雄、时迁和花荣没有归顺了。 西门卿回到上首主位坐下,就当朱武以为他接下来会劝降小李广花荣时,对方却对时迁道: “本官倒也听说过你——鼓上蚤时迁,高唐州人氏,出身盗贼,行些偷鸡摸狗之事,名声颇坏。” 时迁被西门知州这般人物贬低,难免愤怒,但更失落。 然而还不等他情绪达到高点,西门卿已经又说:“偷鸡摸狗虽名声不好,也不算大罪。而你昨晚能在盐军的严密防守之下,潜入主帐之中,倒也算你有本事。” “若非本官提前防着梁山好汉中有你这名梁上君子,昨晚或许就叫你也成事了。” 不及生起的愤怒失落,立即噗地消散! 西门知州诶!就是那个西门知州诶,夸他有本事! 西门卿:“但既你被当场擒住,便爽快地认输罢。你若起誓,日后愿听命行事,再不行偷鸡摸狗的小偷小摸之事,本官倒也能饶你这一回。” “收你入盐军的走报机密之所,依旧行探听情报之事,你可愿意?” 卑微的人,在得到过大人物的称赞后,便会更不愿叫大人物看不起。 即便鼓上蚤时迁一直以来偷鸡摸狗,已经被骂出厚脸皮,但内心深处也不例外。 既然被当场擒住,愿赌服输,当然应该爽快认输!他鼓上蚤时迁,可不是无赖小人! 而且西门知州欣赏他的本领,还愿意收下他,依旧叫他做探听情报的事,岂非是知遇之恩?岂非千里马遇伯乐? 时迁猴子似的窜出,抱拳跪地:“小人愿意!被知州大人收入麾下,日后吃喝穿衣还会少了?小人哪还用去偷盗!” “小人就算手痒,也一定忍下来,不叫知州失望。” 第238章 时迁就算是归顺,言语也不甚郑重,有些嬉皮笑脸。 这也无甚关系,特殊技能型人才,有点个性无所谓。 西门卿也笑道:“手痒便忍忍,总有你派上用场的时候。” “你一身本领用来偷鸡摸狗,便是鸡鸣狗盗之辈。但若用以探听敌情、搜集罪证,除权奸、救万民,便是世人口中的英雄。端看你如何用,是也不是?” 虽然时迁在一百零八名好汉中,排名倒数第二,但他技能出众啊。 盐军之中若能得时迁之辈数人做间谍侦探,何愁不能尽知敌情? 叫他去探听偷取权奸的罪证,一偷一个准。 能当世人称赞的英雄,谁愿意做世人唾骂的鸡鸣狗盗之辈! 时迁笑得殷勤:“是是是!知州说得是!小人日后全凭知州使唤,指甚偷甚……探听敌情!” 西门卿:“你先在军中操练一段时日,到时自有去处安排你。” 先军训一段时间,磨一磨身上的不良习性,等到养成盐军作风了,再派去钱三手底下做事。 朱武心道:西门知州拿捏人心的本领,已入至臻之境啊。 时迁得遇西门知州这个伯乐,激动高兴得都上头了! 当即就邀请旁边的杨雄:“小弟当初得哥哥相救,一直念着哥哥恩情,与你情谊也最深。今日小弟有幸得知州收留,如何再忍心见哥哥前途不明?哥哥何不与小弟一道,也入了盐军?” 病关索杨雄:可我与你情谊不是最深。 杨雄心中腹诽,但眼下形势至此,且盐军相比梁山、西门知州相比宋公明,入伍盐军、效命西门知州才是明智之举。 于是杨雄顺水推舟、借坡下驴,一副两人情谊深厚、被时迁说动的样子。 “倒是言之有理。” 也离席抱拳,单膝跪下,向西门卿道:“小人杨雄,河南人氏,原为蓟州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 “今日请求归顺盐军,自此唯知州之命是从!” “欢迎之至。”西门卿示意亲兵递上一杯酒,然后一同举杯饮下。 小名系统:[好汉+1+1……] 宿主9999!! 时迁、杨雄二人归顺,席中俘虏便仅剩小李广花荣一人了。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7】 【帅哥小李广花荣,值得特殊对待】感谢在2023-07-22 19:06:20~2023-07-23 15:1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赤色理想照耀中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小李广花荣 ◎晁盖之死◎ 梁山好汉中排第九的小李广花荣, 善骑烈马、能开硬弓,一张弓能百步穿杨,射遍天下无敌手。 梁山马军八彪骑之首, 其实有五虎将的实力。 生得一双俊目星眸,唇红齿白, 眉飞入鬓, 细腰窄臂, 此时席间穿一身银盔银甲。 文秀之极的一员翩翩儒将, 论长相英俊,在场所有人无出其右。 西门卿捏着酒杯,打量着席间最后一员未归顺的俘虏。 而对方也面向上首,视线却不在首位之人的身上。 目光虚浮无波, 似是在看空中浮尘, 又似什么都没看。 乍一看, 便是目中无人的模样, 颇为无礼。 厅中气氛逐渐严肃, 一时安静下来。 鲁智深性情爆裂强硬,最见不得便是旁人对他哥哥无礼! 当即一声爆喝!“无礼贼厮!” “二弟息怒。”被鲁智深维护,西门卿心中受用, 但笑着抬手拦了拦。 又递出一壶酒安抚道:“此人有些不同, 二弟莫生气,在旁喝酒吃肉便罢。” 神机军师朱武将西门卿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中, 眼下又心道:西门知州对待外人礼遇有加, 颇为难得的是,对待自己人也一直珍惜爱护。 厅中一时安静无声, 西门卿终于开口:“本官知你心中不服。” 要说西门卿, 在绿林好汉和贫苦百姓之间, 如今也是闻名天下的英雄了。 不论旁的,只说西门知州公审权奸,便为许多受权奸欺压而落草的好汉们报了仇。 更是为贫苦百姓均分田地,减免税赋,盐军攻占了沧、棣、齐三州之地,却无一名外逃难民,便知三州百姓的日子更好过了。 西门卿在官宦富户口中,或许毁誉参半。 但对于像在场这些出身草根的人来说,西门知州便是救民为民的大好人。可见极得民心。 因此眼下哪怕花荣心中不服,因着这份固有好感,以及将门之后的礼仪教养,都不准他对救民为民的西门知州桀骜无礼。 可语气到底难免生硬:“小人不敢不服。” “哈哈!”西门卿爽朗笑道,“你当然不服。” “因为我们没能光明正大打过一场,你便被卢师兄俘虏,是也不是?” “或许,你原是想两军交战后,于混战中以冷箭袭击,对本官一击必杀、或是重伤俘虏——是也不是?” 花荣红唇抿成一条线,眼底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不做回声。 显然猜对了。 百步穿杨的小李广花荣,在战场上就是一把高悬的铡刀,一种震慑力量。 两军相遇,如若双方势均力敌,乱战阵中,假使一方对敌军主将突施冷箭,往往能够一击必杀! 第239章 小李广花荣,用得好了,是能够扭转战局的存在。 当然……“当然,乱战阵中袭杀本官,你的宋江哥哥定然是不敢的,他没那个胆子。” 西门卿贬低宋江胆小,花荣几欲愤而起身:“我敬你人品作为,你竟侮辱我宋江哥哥!” 花荣是能为友殉义的,宋江死后托梦,便与吴用一起双双吊死蓼儿洼上,追随宋江而去。这是何等交情啊?即使亲骨肉,也不过如此。 因此其人忠义,西门卿深知。 但是重病下猛药,西门卿专门扎心: “难道听过你的想法,你宋江哥哥同意了你的计划?若果真同意,两军相遇对峙之初,两两斗将之时,本官便会遭遇你冷箭袭击了,是也不是?” 脖子涨得通红,红晕还往脸上蔓延的花荣,闻言哽住,竟不能出一言。 “难道是没说?”西门卿故意气人,“以你对你宋江哥哥的忠心义气,必是无话不可对他说,绝无隐瞒,是也不是?” 花荣噎住,终于脸上也爬上红晕了。 噎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西门知州对小人的箭术,倒是看得上。” 显然花荣提议了,可宋江没同意。 西门卿似乎听不懂讥讽,还倒了一杯小酒抿一口,承认得爽快:“小李广花荣的箭术,本官确实很看得上。” 第一轮言语交锋收尾,看似打个平手。 但毫无征兆的,西门卿随即扔下一颗炸弹! “毕竟是送宋天王坐上梁山头把交椅的箭术,本官如何敢看轻?晁天王的前车之鉴,已经足够引以为戒,难道不是吗?” “砰!” “哗啦啦!” 花荣猛地起身,带得面前的摆满酒菜的小几翻倒,酒菜汤水洒了一地。 席间其他梁山好汉还没反应过来,神机军师朱武却已猛地转头! 惊疑地看向失态的花荣。 虽然很快花荣就掩饰了惊骇的神情,但那一瞬的失态做不得假。 其他人还在茫然,心灵机巧的董平也立马意识到了! 晁天王是在攻曾头市时,乱战中死于箭矢之下,因箭支上刻字‘史文恭’,便都以为是史文恭所为。 假使晁天王之死另有隐情…… 是了!当初晁天王留下遗言:‘若那个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梁山泊主。’岂不是在说不是史文恭射死他的? 后来宋江那厮继位梁山泊主时,却是:‘如有人捉得史文恭者,便立为梁山泊主’,却是直接将杀人凶手安到了史文恭头上。 听西门知州话里的意思,晁天王之死,或许乃是宋江主谋、花荣射箭袭杀?! 是了是了,这便是了!以花荣的箭术高超,自然能射杀得晁天王。 花荣掩饰得很快,快到甚至以为是眼花,其实他的失态乃是西门知州污蔑他,才怒而掀桌。 “红口白牙,污人清誉!这便是西门知州的作态?!” 愤怒、屈辱,真情实感,屈煞人也! 西门卿却捏着酒杯把玩,好整以暇似在欣赏花荣的表演,叫对方感觉在他眼中已无所遁形。 “哦,是吗?不是便不是,做甚激动失态。” 此时卢俊义终于也反应过来,他与宋江结仇甚深,宋江不好他就高兴! 好啊,你宋江自诩义气,却原来是暗杀兄弟上位的阴险恶毒虚伪小人! “别是说了个正着罢!若不然何必恼羞成怒?” 小名系统:[晁盖之死,确实算是个千年迷案。有一种说法就是当时晁盖已经被架空,宋江为上位,让花荣射杀了晁盖又嫁祸敌人。] [但这种说法也只是一种推测,事实真相如何,无人能说清。] 西门卿:[你也说了有这种推测,我诈一诈又何妨?又不费什么事。] [而且水浒传的名著衍生世界,只有我们这一个吗?既然有这种可能,那会不会就有‘晁盖之死是宋江主谋’的世界呢?] 小名系统:[水浒传衍生的世界不止一个,而且我们这是金瓶梅世界——水浒传同人的衍生世界。也确实可能有‘晁盖之死是宋江主谋’的世界。] [那不就行了?]西门卿脑中暗道,[而且看花荣的反应,怕是真有隐情呢。就算晁盖不是宋江主谋、花荣射杀,也做了亏心事。] 卢俊义这话一出,花荣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了,正欲暴起上前! 正在此时,已经归顺盐军的史进,眼疾手快飞扑过去,将花荣压制按倒。 而西门卿未有半分惊色,只是摆摆手道:“你也不必发怒。本官知你忠义,又和宋江那厮交情已久,不会轻易改旗易帜归顺盐军。” “只可惜,你所忠非人啊。卢师兄曾经说过一句话:宋江生了一颗怂胆,虽不全对却也有两分道理。” 花荣被压着,却努力昂起头:“你凭甚这么说!” 西门卿一个回旋镖,“要是他真有胆,为何不同意你的计划,出其不意射杀本官?” 花荣一顿,回道:“宋江哥哥那是敬佩西门知州为人!方才不愿射杀你。” “哦,宋江那厮是这么说的?然后你就信了?”管他是不是敬佩为人,西门卿现在只是想要拿下花荣。 花荣:“我为何不信?!” 西门卿:“虽然你不承认,但晁天王之死内情如何,你和宋江二人自由心证……” 花荣抢白:“空口白牙冤枉清白!” 第240章 西门卿不在意,继续说:“但今日本官既已挑明,那来日梁山泊中也必会听闻风声,实情如何已经不重要。你小李广花荣和你宋江哥哥,必会遭人口舌。” “在‘义’字当头的梁山泊中,你们要如何立足?如何服众?” 因为知道西门卿说的是实话,花荣一时无言以对。 以西门知州和盐军的本事,叫梁山泊中传遍流言轻而易举,那时他如何能在梁山泊立足…… 小名系统:[导游,你好阴险啊!] 西门卿:[阴险?你能确定这个世界的宋江,他真是无辜的吗?花荣他真无辜,怎么不继续激烈反驳?] [前期顺风顺水的水浒传原著世界,晁盖之死都尚有疑云呢。在这个世界,好汉们被我挖墙脚招揽,盐军又一定程度限制了梁山好汉流窜的范围,宋江活得憋屈太多了。] [所以这个宋江阴谋杀死晁盖,继位梁山泊主,号令众好汉,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吗?] 小名系统:[……] 好有道理!很有可能! 第二轮交锋收尾,西门卿胜。 脑内活动丝毫没影响西门卿输出,又说回来:“除了立足难题之外,我确实觉得你宋江哥哥胆小。” “被盐军围困近两个月,却没勇气突围,不是胆小是如何?” 花荣找到漏洞,反驳:“宋江哥哥果真胆小,怎不趁西门知州不在时逃走?反而等你回来了,才率三军突围!” 朱武:若真有胆气,却又怎会不敢射杀西门知州? 西门卿有力驳回:“因为他没想到秦明如此冲动,我也没给他机会说话,遇上就开打。他大概本来以为,我们同属义军,不会与他真打吧。” “可能是心里存着被‘招安’的隐秘想法?” 朱武不解:但是若招安,又怎会双方对战?直接写信一封投效归顺,与西门知州坐下谈判,如此不更稳妥些? 西门卿:“但他可能又想要展现一番梁山泊的本领,好卖个好价钱?”就像董平一样。 “或者对‘招安’犹豫,毕竟盐军只是区区地方义军,前途不明。” “其实宋江更想要接受朝廷招安?——尽管本官也是奉朝廷旨令前来镇压。” 朱武恍然:原来如此! “……”花荣:“信口雌黄!你有何证据?” 这样说着,但质问中有他不自知的底气不足。 二人相交已久,又被围困两月,期间焦躁忧虑时,难免透出一二本心。 宋江哥哥的心思,究竟是什么…… 西门卿见好就收,而且:“未曾发生的事,我哪里有证据?” “要不这般,我们来打一个赌:赌今年之内,宋江必定接受招安——七成可能被朝廷招安,三成可能投效盐军。” “若是我赌输了,就放了你。若是我赌赢了,你小李广花荣自此便是盐军中人。” “……”花荣一时沉默。 “在此之前,花荣你便暂时留在盐军做客。”西门卿又补充:“我甚至不对你囚禁关押、隔绝内外。” “你尽可以向宋江传递消息,甚至劝他直接投效盐军——虽然你也没赢,但至少证明我料错了。” “……”花荣竟然迟疑了,他其实不敢接下这个赌约? 他难道也认为宋江哥哥胆小,必会接受招安? “这个赌约,你能得到甚么好处?” 西门卿觉得好笑,笑道:“好处?难道我不是稳赚不赔?” “但是你若赌输了,宋江哥哥不接受招安,你不就……”花荣说到这里,猛然停住。 就算不接受招安,盐军不过是照样继续围住梁山泊,像今日这般招纳好汉入伍盐军、逐渐蚕食梁山泊,也是稳赚。 花荣反应过来,又道:“若是你赌赢了,宋江哥哥接受招安,但接受朝廷招安,西门知州你岂不就是赔了?” 若是这般,梁山泊归顺朝廷,就相当于朝廷在盐军旁边放了一枚制约的棋子。 即使威胁不到盐军兴亡,但也叫盐军束手束脚。 岂不正是赔了?何来稳赚不赔。 他不提投效盐军这一种可能。因为若是这般,盐军就得了人才投效,西门知州当然是赚了。 西门卿:“这怎么是赔了?若是我赌赢了,但你宋江哥哥被朝廷招安,本官不还能收获你这员将才?” 朱武暗道:并不止收获一员将才。 若是宋江接受朝廷招安,梁山好汉们本就会因晁盖之死对宋江生出隔阂,又见宋江成为朝廷走狗,必定大失人心。 大失人心之下,真正有本领、有志气的好汉,又怎会随宋江接受朝廷招安,怕是都会投效盐军。 果真是稳赚不赔。 花荣不是吴用、朱武之流的智囊,一时没有想到这么深。 如今身不由己,也只得接受赌约:“好!小人与西门知州赌上一赌。” …… 然而这个赌约,分出输赢的日子比花荣预料的早太多。 盐军只是又围了梁山泊半个月,西门卿前脚接到沧州传信:五百亩公田中的玉米即将成熟,知州可否回来指挥收获? 后脚就得知,宋江被封为寄禄官武德大夫、郓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 与水浒原著中官职一样,正七品武臣,但是将‘楚州’换成了‘郓州’。 小名系统:[哦呼!] 作者有话说: 第241章 【闺蜜监督日更day8】 【梁山势力可以抬走了,game over!】感谢在2023-07-23 15:11:59~2023-07-24 16:5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克利俄 10瓶;赤色理想照耀中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回家看看 ◎百人小队的领头者,竟是一个年轻小将,看年龄在十五六。◎ 水浒原著中宋江接受朝廷招安, 根本原因在于抗争意识不够坚定,忠君爱国思想深植,梁山发展到鼎盛后不满足于此, 内心想要更进一步。 而这一次,宋江是穷途末路, 被西门卿围得无路可走, 只有招安一途。 而招安, 还要看受谁招安。 也正如西门卿预料那般, 宋江选择了接受朝廷招安。 促成招安的过程和细节,西门卿不甚好奇。 据说是神行太保戴宗离了梁山泊十来日,再回来时就拿到了道君皇帝赵佶的御笔赦书,招抚梁山泊宋江等。 总归不过就是宋江想投降朝廷, 而焦头烂额的东京君臣们求之不得。 不管是将梁山泊宋江作为一颗牵制盐军的棋子, 还是叫其南下支援久战不胜的方腊战场, 总归招安了宋江都有用处。 最终结果也就显而易见了, 宋江接受朝廷招安, 被封正七品武德大夫、郓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 消息传来,西门卿暂缓了回沧州主持收获玉米的行程。 不过两日,正式的招安天使钦差就来了。 此次天子使者不是水浒原著中的宿太尉, 是与西门卿曾打过几次交道的, 蔡京之子蔡攸蔡大学士。 有一点相同的是,蔡攸也是到了济州地界便停住, 遣了太守张叔夜来梁山泊报信。 因为从梁山泊溜出一个神行太保戴宗, 方才促成朝廷招安,负责把守各处关卡的盐军将领深感失责, 便愈发围得水泼不进了。 济州太守张叔夜带了十数个从人, 径投梁山泊来, 却被关卡处盐军拦截,然后请到了西门卿面前。 “天子近日听闻,梁山泊宋江之流,以义行事,不侵州郡,不害良民,只管替天行道。今差蔡大学士携天子御笔亲书丹诏,来此招安。” “大学士遣小官亲往寨中报知,着令准备迎接。”张叔夜解释了来此缘由。 张叔夜却是不敢仗势耍威风的。 盐军公审权奸时,砍下的州县官员及富户头颅,多得可垒京观!若有必要,又怎会介意多他张叔夜一颗大好头颅? 这如何敢造次啊? “还请西门知州行个方便。” 曾闻西门知州与蔡太师有旧,举义之前在东京臭骂蔡太师一顿,想是自此结了仇怨。 便也难怪蔡大学士叫他来报知了。 万一被盐军砍了头,不过是盐军的除权奸功勋簿上再添一人名而已 西门卿看着这位张叔夜,虽也忧惧盐军杀头,但姿态却能谦虚有礼,并不卑怯谄媚。 历史上张叔夜平定宋江起义,在靖康之耻中率军守卫汴梁城,败后随宋钦宗被金国掳去,在过了界河后就自缢而死,明志殉国。 难得这样一位在两宋之交时,颇有志气骨气的名臣,西门卿不吝给予匹配的礼遇。 “张太守受累。”笑容有礼地引人入座,又吩咐奉上茶水待客。 “只是此时天色将晚,入得梁山泊时恐怕天黑路滑,张太守何不在营中留宿一晚,待到明日一早再入梁山泊报知?” 寒暄应酬一番后,西门卿热情留客。 张叔夜虽是心中惴惴,但人在屋檐下,,便也答应下来:“西门知州思虑周全,小官便叨扰一晚了。” 西门卿吩咐亲兵去唤来朱武,“还请朱先生替本官招待张太守。” 随即又仔细吩咐:“酒水菜色,洗浴寝被,衣物换洗,一应种种,都当安排妥帖,要叫张太守留宿得自在,莫慢待了。” 侍事共处大半月,朱武也摸到西门卿一些脉门。 眼下这般仔细叮嘱,便知是看重的贵客了。 便是现在不将人收服,也是想先结个善缘留下好印象,未必没有来日。 朱武:“遵令。” 西门卿:“张太守一路奔波,想来疲累不已,朱先生且带路出去安置招待罢。” 朱武前头引路,带张叔夜去往营帐歇息。 果然如西门卿叮嘱那般,酒水是盐军庆功的美酒,菜色是西门知州也爱吃的新颖好菜。 热水洗浴,香皂搓澡,还赠了一身合体新衣赏换洗。就连寝被铺床,都是凉而不冰、软而不塌。 如此这般,却只叫张叔夜感到贵客般礼遇,完全没有觉得不适。 有礼而不过分亲密,妥帖却不显得冒犯。 盛名之下无虚士,西门知州为人确实难得。 第二天一早,鲁智深、卢俊义和朱武等盐军将领作陪,西门卿与张叔夜一道用了早饭,席间也只是轻浅交谈,不涉政事。 早饭过后,便送人进梁山泊中去。 等张叔夜办完事,中午出来时,同行的还有宋江及雷横、李坤、戴宗一干梁山好汉,前去拜见天使蔡大学生。 盐军也爽快地放行。 西门卿并未前来一见,只叫人同张叔夜道了一声好走。 之后第三日,梁山泊中大小好汉们离寨三十里外,对蔡攸一路人等伏道相迎。 第242章 只道那场景,蔡攸骑马在前,张叔夜骑马在后相陪,宋江等人乘马跟着。 前面马上竖起御赐销金黄旗,金鼓旗幡,队伍开路。 其后香车三座,装着赐给梁山好汉们的金银牌面和红绿锦缎。 御酒则在另一处龙凤盒内抬着。御书丹诏,在龙亭内安放。 走得近了,只见梁山好汉们依次跪在道中,残兵败将几个大小头领齐齐都跪在最前,迎接恩诏。 而背后不远处,便是盐军把守的关卡。 蔡攸没有同水浒原著中那般,进到梁山泊寨中去,在忠义堂上开读丹诏,封赏宋江人等。 两支队伍汇合,便就在道中设起三个几案,都用黄罗龙凤桌围着。 正中设万岁龙牌,将御书丹诏放在中间,金银牌面放在左边,红绿锦段放在右边,御酒表里亦放于前。 香车龙亭,摆于道中。 就在这露天野外道中,令宋江等人拜下,然后宣读诏书: 【……念宋江人等,以义行事,替天行道。又臣服之心已久,兼报效之志恳切。虽行恶事,各有缘由。察其情切,深可怜惜。……宋江等大小人员所犯罪恶,尽皆赦免。赐降金牌十八面,红锦十八匹,赐与宋江等上头领;银牌五十四面,绿锦五十四匹,赐与宋江部下头目。授官宋江正七品武德大夫、郓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 读罢丹诏,宋江等人跪伏在地,山呼万岁,又再拜谢皇恩。 蔡攸也不挨个分发赏赐了,只叫宋江让人一股脑抬下去,事后自行散发便是。 又开了御酒,斟过一杯酒来,对众头领道:“蔡攸奉圣人之命,招抚尔等,事以完毕。有赐御酒,以显恩重,请诸位共饮此杯。” 语毕率先饮尽一杯,并将空杯口对宋江等展示,以表无毒。 宋江人等也便纷纷共饮一杯。 如此这般,对宋江人等的招安流程,便算是完备了。 蔡攸也没有多待,与宋江人等又说了一番勉励恭贺之语,就道了告辞,率领人马,浩浩荡荡就原路返回了。 徒留宋江人等伫立,目送蔡大学士匆匆离去。 这一场匆忙潦草的梁山好汉受招安,整个前后过程,西门卿带着盐军大小将领,人手一支‘千里眼’,看了个清清楚楚。 小名系统:[啊,好潦草招安仪式啊,亏我还期待了好久,结果却是好失望啊。] …… 蔡攸一干人马离去的烟尘渐消,西门卿放下望远镜。 神态不无讥讽:“怎么也是故人相逢,蔡大学士怎不调转马头,与本官见上一面、叙叙话?” 鲁智深附和插刀:“正是!反倒像是有恶狗在屁股后面追咬,胆小怕死地逃命去也!” 西门卿:……倒也不必自比恶狗。 朱武也噎着般一顿,跳过鲁智深的话,接过西门卿的话:“无怪蔡大学士吓破胆,生怕有命来没命回。只因要论权奸,他岂非是天下数得上的权奸?” “恐是提心吊胆,生怕知州一个不快,就将他头颅留下。如何叫他能不逃命一般?” “只消稍微一细想,便晓得本官暂时不会取他们狗命。” 西门卿讥嘲道:“蔡攸之流,最是惜命,反而丑态毕露,全无半分骨气。” 关于蔡攸,不过是无事讥讽两句。 眼下更重要的是…… “敢问知州,眼下宋江既已接受朝廷招安,那驻守此处的盐军该何去何从?”朱武直指眼下要事。 西门卿不答反问:“朱先生以为,此地盐军当何去何从?” 前几日与沧州的来信前后脚到的,还有一清先生吴用的来信,道是朝廷委派官吏已悉数到岗,并安置妥当,既已事毕,不日便归。 吴用是西门知州身边最早那一批心腹,地位无可取代,他也不欲与其争锋。 但也当表现自己,方能得到重用。 因此朱武眼下才显得较往常更积极,对西门卿的不答反问,心中斟酌个来回,选了激进冒险但也可能是最好的答案: “去年知州受权奸逼迫,无奈背井离乡将满一年,今又遵旨讨剿梁山泊贼寇,宵衣旰食连日劳累,必是搅起一腔思乡情切。” “知州何不回乡去看一看?想必东京皇城里的圣人,也能怜悯知州思乡情切的。” 不仅给出答案,就连原因(借口)都已经找好。 背井离乡太久,想回家乡看看,人之常情不是吗? 何况他听朝廷之令镇压梁山泊宋江,最后逼得宋江受朝廷招安,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不过是想回家看看过分吗? 圣人你不让?那也太不通人情了! 如此容易叫人寒心啊! 至于回乡看看的背后意图…… 否管内里实情,理由粉饰得冠冕堂皇就足够了。 朱武又补充:“再者说,盐军既是奉皇命讨剿宋江,却越过盐军招安,总归有些没理。” “也要叫旁人知道:盐军不是稀泥和的,可以任人揉捏。” 盐军没举反旗,不代表着朝廷就可以得寸进尺。 盐军总也要有自己的态度。 朱武把‘回家看看’方方面面的理由,全都点了出来。 西门卿欣然同意:“便依朱先生所言,本官回去故乡看看!” 东平府一府两县,夹在郓州和济州之间,同样与梁山泊接壤。 第243章 西门卿想要回家看看,那是提脚就到。 而之后的发展,就是回家看看的西门知州,路遇数起权奸欺压贫苦百姓的恶事! 这还了得? 西门知州当即挺身而出,替贫苦百姓伸冤断案,砍了那些罪恶的权奸。 而权奸伏诛,原先掌管的民政治安等政务,就搁置在那儿了。 那便权且由西门知州指任官吏‘代理’政务,由盐军驻守防务、维持治安。 这一切的发生和结束,快速而又顺畅——东平府可是西门大官人的真正老巢,多年经营岂是白费? 盐军攻占东平府,做到了真正的刀不出鞘、兵不血刃。 随后的接管、整顿流程,则是朱武全权负责,很快便完成了。 西门卿的回乡探亲旅程很快结束,接下来就打道回沧州,去组织玉米收割工作。 在回程时,稍稍绕了一段路,打梁山泊经过。 而梁山泊里,已经是人去泊空,不见宋江和梁山好汉们的踪影。 西门卿于是又留下一名百户,带领手下兵士,在梁山泊布防。 并去信东平府新任知府,对梁山泊周围百姓予以安抚。 包括但不限于,将废弃堤堰收归的‘官田’均分给贫民;将八百里水泽的大部分区域开放渔猎,且不收税钱杂费。 政令下达,百姓们欢欣鼓舞! 盐军过道时,百姓们夹道欢迎,更不舍的在后跟随,送出十几里地后才回转。 宋江接受朝廷招安,离了梁山泊,带着人去了哪里? 水浒原著中,是征讨方腊去了。 而眼下么…… 西门卿绕路梁山泊后,便从郓州借道,期间得知了宋江的消息: 郓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宋江,率领手下兄弟,几日前已经走马上任。 至于之后宋江是继续带着仅剩的梁山好汉们,镇守郓州、制衡盐军,还是南下东南,投入讨剿方腊的战场。 西门卿已经不好奇了。 眼下仅剩残兵败将的梁山好汉们,又投入了北宋那滩沼泽淤泥里,难道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相比宋江等人的未来命运,西门卿更期待田里的玉米。 心心念念着玉米棒子的西门知州,在擦着河间府的边界,即将进入沧州之时,遇到了一支地方军小队。 这支百人小队的领头者,竟是一个年轻小将,看年龄在十五六。 小名系统:[!!!!@#¥%&*] 脑中的小名系统突然卡顿,一时只有滋啦滋啦电流声。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9】 【白天带了一天崽子,等崽子睡了赶工码的,比往常迟了点,mua!】 【岳飞!岳鹏举!岳武穆! 十六岁的岳飞,吸溜】感谢在2023-07-24 16:54:48~2023-07-25 22:4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ustpoor 10瓶;赤色理想照耀中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偶遇岳飞 ◎与岳飞的初次相遇◎ 岳飞建功树绩, 载诸史册,千秋百世,如见其生。 其笔墨书法, 若云鹤游天,群鸿戏海, 可见干城之将。 又兼文学诗文之长, 名篇传世。* 古有名将如云, 然文武全器、仁智并施如岳飞者, 并不多见。 八百年后的国父有言:‘岳飞魂,是中华民族的精神代表,也就是民族魂’* 岳飞令人尊崇,不仅因他文武全器的惊才绝艳, 仁智并施的磊磊落落。也因他身上践行的民族之魂, 他为汉民族文明绵延所起的中流砥柱作用。 尽管岳飞北伐未竟, 但他也联合抗金军民一道, 保住了南宋半壁河山, 使南方华夏族人免遭金人□□,从而保住了高度发展的华夏经济和文化,并使之得以传承和发展。 岳飞的伟大, 不仅伟大在于自身, 也伟大在于他的历史功绩。 对有名有姓的历史人物,西门卿并都不常怀有先天好感, 但岳飞在他心中是不同的。 被世俗标榜天才而滋生的骄傲, 让他不会轻易崇拜某位现世或作古的名人,岳飞却是其中之一。 即使是十六岁的少年岳飞, 也叫人怜爱、欣慰、高兴…… 不, 十四成丁, 已经娶妻的岳飞十六岁了,已经是一家顶梁柱,不再算少年。 “部下岳飞,河间府‘敢战士’一员队长,见过西门知州。” 两支队伍当道遇上,岳飞翻身下马,抱拳见过率军回归沧州的西门知州。 小名系统刚才因太过激动,数据卡顿滋啦滋啦叫的情况有所好转。 但还是很活泼:[岳飞岳鹏举岳武穆岳王爷啊!] 西门卿:[我知道,他自报姓名了。] 马前立着的岳飞长一张瓜脸,眉毛倒八,面容俊朗,英气逼人。 西门卿平素待人无论位卑位低,都是一视同仁的温煦有礼,除非是遇到蔡京蔡攸之流,否则就连对人的好恶都浅淡近无。 此时对待岳飞,西门卿自然更是温煦和蔼,“不必多礼,你们这是越野训练,还是去往何处履行军务?” 再往前便是沧州地界,西门知州有此一问才正常。 年轻的岳飞尚且稚嫩,但也已能初窥岳武穆的一角冰山,神色无异地抬出说词: “河间府中有贼寇流窜作乱,兵马都总管命我率兵追击,然贼寇四窜逃命,一时竟未能将其逮捕。” 第244章 岳飞言语间显见还有后话,但西门卿恍若未觉,反而颔首深表理解道:“兔子蹬鹰、狗急跳墙,生死关头,贼寇逃命时哪还有章法?” “一通王八拳胡乱打下来,出人意料,一时也就不能奈何了,此乃情理之中。” 小名系统:[岳飞:西门知州人还怪好的嘞,现成的借口主动送上门。] 激动稍缓,小名系统又能理智分析了。 西门卿脑中想道:[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小名系统:尊崇岳飞,但不妨碍攻略岳飞。 不愧是你,我的宿主6. 岳飞一息迟疑,最终还是道:“昨日部下率百骑敢战士,将此伙贼寇追至此处,未曾想贼寇再无退路之下,竟闯进了沧州地界。” “沧州百姓才经离乱,部下不忍见贼寇再去劫掠,欲要将贼寇擒获,却又恐冒犯西门知州,引得盐军误会。” 岳飞一番话逻辑自洽,但话中夹枪带棒,更兼有以退为进。 沧州百姓才经历离乱,甚么离乱?盐军举义造成的战争离乱。 冒犯?误会?盐军一日未亮明反旗,便都同属朝廷军队,既然如此,入境追击贼寇,西门知州怎会觉得冒犯?盐军又怎会误会? 结束公务,赶来半路上与西门卿会合的吴用,骑马跟随在侧。 闻言正欲开口辩论,被西门卿抬手制止。 吴用也就按下缰绳,退后一步。 “哈哈。”西门卿不曾被岳飞一番话堵得窝火,反而像是感到愉悦有趣。 西门知州笑得莫名,岳飞心下思绪飞转时,对方竟然对他邀请道: “岳小将军忧心为民,本官甚是感慰。追击捉拿贼寇,乃岳小将军职责,如今贼寇入得沧州地界,自也当有始有终,逮捕归案才罢。” “岳小将军,无需多思,本官允你率领百骑敢战士,进入沧州追击贼寇。” 西门卿又补充:“只要岳小将军能管束手下兵士,秋毫无犯百姓,不伤无辜、不坏庄稼财产,所到之处,盐军都会为你大开方便之门。” 岳飞是中国古代治军的楷模,军纪严肃,侵扰百姓这一点其实不必担忧。 但岳将军现在初出茅庐,治军方面可能还没修炼大成,提醒一二方更稳妥。 朝廷在河间府组建‘敢战士’军队,说是御辽,更兼‘抗盐’。 现在敢战士的一员队长带领百骑,道是贼寇越境,要入境沧州追击贼寇,不消细思,便知别有意图。 但西门知州却同意了,还承诺盐军会在追击贼寇时大行方便,如此这支敢战士岂非如入无人之境? 吴用和朱武不约而同看一眼西门卿,又对视一眼,终究是闭口不言。 虽为军师,但知州运筹帷幄、才智敏捷,其实不逊色于二人,他们更多是替知州分担冗务,而非指点江山、左右意志。 知州这般决议,必是自有缘由。 岂止吴用和朱武,岳飞本人还更意外,他没想到西门知州竟会如此大方。 但事已至此,只剩勇往直前而已! “西门知州大义,部下先行拜谢过。” 西门卿抬手示意免礼:“无需多礼,岳小将军不过是履行本职,本官给予方便,皆是理所应当。” 岳飞不再多说,只是:“部下位卑,当不得西门知州一声‘岳小将军’,西门知州直呼部下本名便可。” 西门卿却道:“本官觉得你当得。或许待你再年长两岁,都能直接尊称一声‘岳将军’。” 眼下的岳飞不过首次投戎,虽然也在谋生之余,还怀着尽忠报国的壮志,但也不可能想到未来的他将会有何种成就。 不敢自大的以为,必能建功树绩,堪称一句‘将军’。 岳飞虽是敢战士一员队长,平头百姓因畏惧会称他为‘将军’,但若官宦同僚唤他将军,就当不起了。 “西门知州谬赞,部下不敢当。” 西门卿好似让步,妥协道:“岳小将军本性谦虚,本官便不唤你小将军罢。只是却也不好指名道姓地称呼……对了,你可有字?” 小名系统:[传言岳飞出生之时,有大禽若鹄,飞鸣室上,故而父母给他取名飞,字鹏举。] 岳飞:“部下字鹏举。” 西门卿笑意和煦,神情和蔼,尽是爱护之意,“如此,日后本官便唤你字罢。” [岳飞的字,从小名嘴里说出来,和从他本人嘴里说出来,哪里一样呢?] “鹏举,有幸偶遇,又将近正午,可要一道用过午饭后,休整片刻再去追击贼寇?” 吴用:知州遣词造句最是严谨,便是日常闲话,也似是字斟酌句过,不会说错话。 所以,知州有可能将‘有缘’偶遇,说成‘有幸’偶遇吗? 心腹军师在推敲知州的字句时,岳飞婉拒道:“贼寇昨日便已逃蹿而去,再耽搁恐误了时机,追击贼寇要紧,多谢西门知州好意。” 西门卿不意外,只是,抬手吩咐:“去搬来一百人份七日的急行军军粮,再取来一封本官名帖。” 又对岳飞道:“看你们也没带甚么粮草,追击贼寇顺利便罢,若三五日不成,就要饿肚子了。” “你带着本官名帖,逢驿站便可免费补充马匹嚼吃的草料。 至于人吃的军粮,便尝一尝盐军急行军的特制军粮可好?这糖油炒面,有油有糖还顶饿,急行军时能保证兵士的身体所需。 第245章 若是七日后吃完了军粮,也可凭名帖往各处盐军驻地领取。” 西门卿这番安排,可说是细致妥帖。 岳飞身后的敢战士们,闻言已经是感动不已! 兵马都总管只叫他们出来追击贼寇,却是绝口不提粮草补给,也没给他们一文军资贴自行购买粮草,竟是要让他们自负盘缠! 之前在河间府便罢,还能向各县镇‘调配’粮草,来日入了沧州地界,叫他们吃甚么? 难道还敢去向盐军调配粮草,还敢去向沧州百姓借口粮?这等权奸做派,恐怕盐军得直接一刀咔嚓了他们! 西门知州为他们追击贼寇大行方便,还给配粮草,安排的真是再妥帖不过。 早就听说盐军伙食上好,便是急行军不便起灶造饭时吃的糖油炒面,那也是宽油浓糖炒制的精细面粉,拳头大一团就能一顿吃饱。 而他们伙食没有油星,更莫说甜味,连稀粥都装不满碗,一日还只两餐…… 岳飞察觉到身后的躁动,最终接受了西门卿的安排,抱拳谢过:“多谢西门知州体恤我等兵士。” 入了沧州,他们的行迹便不可能瞒过盐军。有无名帖,是否补给粮草,都不会有半分影响。 西门卿适可而止,没有深说,玩笑般道:“吃得饱了,才能更快得追击贼寇不是吗?” 是否真有贼寇闯入沧州,应当是有的,做戏做全套嘛。 但在追击贼寇之余,是否会顺便刺探情报,那也是不用怀疑的。 但谁也没有点破。 很快盐军兵士搬来军粮,又递上西门卿的名帖。 岳飞接过名帖收好,又将军粮捆装好,“多谢西门知州,我等这便先行一步,追击贼寇去也。” 岳飞率领百余骑兵,进入沧州地界,追击贼寇而去。 …… 西门卿不曾因为偶遇岳飞,就乱了原本行程计划。 原地暂歇,用过午饭后,就启程继续赶路了。 到第二日午后,西门卿率领大军到达清池县城外,大军回归城外大营。 西门卿则率领几十精锐亲兵入城,往州衙而去。 州衙上下接到消息,出门迎接。 西门卿翻身下马,就看见站在前列,玉雪可爱的小童。 小童年幼,却举止有度,神情濡慕。 唤道:“爹!您回来了,您一路辛苦了。”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10】 【嫩嫩的岳小将军】 第123章 西门衙内 ◎庆功宴,辛弃疾祖父◎ 盐军现在占据三州一府——沧州、棣州、齐州、东平府。 各地治安防务的军事武力布置方面, 林冲镇棣州,云理守镇棣州,武松镇齐州, 东平府亦有千户率军留守,再有牛皋和阮小二守北方边境四寨。 而负责各地民政事务的, 之前吴用和陈喻义齐出整顿接管棣州、齐州, 后来新添一员朱武整顿东平府民政。 现在陈喻义总揽棣州、齐州两州七县民政, 东平府亦都是旧日可信官员擢升。 在吴用和陈喻义外出, 朱武也还未归服时,这之间一段时间,沧州民政似乎无人总揽? 虽然沧州是西门卿第二老巢,州县衙门都是西门卿亲自任命的可信官吏, 若是无人坐镇, 也能维持运转, 就好比现在的东平府一般。 但沧州之地乃盐军重地, 与辽国相邻, 又有盐场海港和新建的渤海湾港此两处海上退路,西门卿的亲人也都安置在此地,诸此种种都当谨慎。 便是林冲能掌管军队镇守沧州, 但政务和军务终究不同。 以西门卿凡事万无一失的性情, 自然不会让沧州有任何漏洞。 如此这般,沧州明面上无人坐镇州衙, 但实则西门卿也安排了绝对可信的人, 负责监督州县官衙运转。 这个绝对可信的人,便是眼前的小童, 西门卿的儿子西门辰。 “爹在外不辛苦, 辰儿在家才是辛苦。” 西门辰生于政和四年, 眼下重和元年,如今是个年满四岁的小童。 当初西门卿开出ssr级奖励基因丸,喂给怀胎的吴月娘服下,西门辰的身体和大脑在娘胎中便得到特殊滋养和开发。 脑部开发区域增加2%,身体强度增强5%,并增强胎儿免疫力(不包含毒性免疫)、抵抗力。 开发增强比例看似不多,但人类会学习、有智慧,大脑开发程度也才百分之十而已。 极限之外,开发程度每增加一个百分点,都是天差地别。 西门辰只是增强了智力和体能,四岁时便已有了成人的心智和学习能力,身高相当七八岁小童,未曾生过病。 小名系统都怀疑基因丸是否过期、效果减半。 “辰儿也不辛苦。”西门辰被爹牵住手,身高刚到他爹髋部,只能仰着头认真道。 西门辰的智力和体能即便得到滋养开发,潜力远大,但生下来时同样是一张白纸,要从婴儿开始长大。 其他小孩成长过程中需要得到的爱护和情感,西门辰也一样需要。 所以西门卿和吴月娘这对爹娘,并不因他超于常人的聪明和健康,就疏于爱护了。 西门卿另一只手摸摸儿子梳着垂髫发髻的头,“爹出门一趟,辰儿长高长壮许多,也更懂事体贴了。” 被父亲夸奖,西门辰也会骄傲地挺起胸膛,然后不由表现自己: 第246章 “爹交予辰儿监察沧州政务一事,三个月以来虽起小波澜,但都已抚平。” “爹有收到辰儿和州衙的公务汇禀文书,知道辰儿处事公允无私,令叵测之徒无处躲藏,不公不平之事也都及时纠正。” 就算州衙上下官吏外出相迎,正等在一边,西门卿也没急得忘了及时夸奖西门辰。 “辰儿,你做的很好,爹外出这几个月,辰儿很好地镇守了大后方,也很好地守护了我们的家人。” “做得很好!” 久别之后父子相见,不见生疏,只见亲近信任,这也是盐军上下乐于见到的。 知州后继有人,便会前景可期,他们就更安心了。 西门卿夸奖西门辰,一旁的州衙官吏简直不能更赞同,也纷纷附和: “知州在外期间,衙内处事得当,待人也妥帖!” 待人处事之妥帖,简直与知州如出一辙。 “衙内还能明察秋毫,爱护百姓,这更加难能可贵!” 公审权奸已经过去大半年,某些之前没能成为权奸,不是品性优良、而是卑微没有门路的人,一朝坐上官椅够格成为权奸时,便也顺理成章堕落了。 监察政务的衙内明察秋毫,绝不姑息,更不曾心慈手软,直接是再开公审,明正典刑! “知州有子如衙内,后继有人啊!” …… 州衙上下官吏在父亲面前将他一顿夸,西门辰既骄傲地昂头挺胸,又有些耳廓泛热。 “诸位谬赞,诸位谬赞了。诸位尽忠职守,也当褒扬。” 西门卿老怀甚慰,袍袖一甩,道:“本官外出三月,沧州民生安息,上下欣欣向 荣,辰儿和在场诸位都有功,当赏!” “宰牛杀羊,摆上酒席,再去招来清池县衙上下官吏,今日行庆功宴!” 州衙上下顿时更加喜气洋洋,又纷纷谢恩,一番热闹过,西门卿才率领出迎众人,以及吴用和鲁智深等随从心腹进入州衙。 之后自然有人负责去安排庆功宴席的一应诸事,西门卿则去后面官署洗漱沐浴。 洁净一新出来,有小吏奉上茶水糕点,先垫垫肚子。 西门卿唤来西门辰,父子二人相对而坐,喝着茶水吃着点心说着话。 “辰儿平日里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关心关心儿子生活。 “辰儿在书信中说的公审权奸,处斩三人,其中缘由已经知晓,可能说说个中细节?” 再询问一番政务细节。 “州县官吏众多,人人性情不一,可还好相处?”又问一问早慧儿子的人际关系。 “好些盐军将领尚无家室,有家室者寥寥,便就更要照看好……”还关心一下将领家人的生活。 等到父子叙谈结束,庆功的酒席也刚好整治出几桌。 西门卿牵着西门辰的手,父子二人一道入席。 这场庆功宴席,很好体现了国人自古以来的酒桌文化。 推杯换盏、喧喧哄哄,却不止于吃吃喝喝、热热闹闹。 相比林冲等人节节攀升的战功,若有大业功成一日时,封王封侯是名正言顺,他们这些州县官吏的作用功劳,就没那么卓著了。 在场这些官吏都明白开国功勋多武将,他们文官得退一射之地。 西门卿洞悉明察,顺水推舟才有了这场庆功宴。 宴席上,西门卿以上官、主公的身份,正式地嘉许了西门辰过去三月的优异表现,并按例奖赏了器物、锦缎和金银等物。 作为上司的西门辰论功行赏后,自然少不了尽忠职守、勤恳办事的属下了,没等西门卿开口,西门辰就一一为他们请功。 每一个被点名请功的官吏,此时更发现西门辰竟然对他们的功过得失一清二楚,点出不足之时又论功行赏,属实让人心服口服! 西门卿听从西门辰为属下的请功,挨个按例给与嘉奖,从奖给金银锦缎,到多发几月俸禄,或轻或重,每个有功者都有所嘉奖。 如此这般,一场宴席吃罢,本就忠心的官吏更加死忠,直恨不得宵衣旰食、鞠躬尽瘁! 原本稍有不满,或对盐军和知州情绪平平只是混口饭吃的那些官吏,也都为西门知州的人格魅力而折服,好感倍增。 更为重要的是,西门知州品性仁厚,西门衙内强壮早慧,盐军前景光明,未来可期。 在场诸位,也敢死心塌地地追随西门知州,谋眼下生路,谋未来前程。 宴席散时,已近傍晚。 西门卿带着儿子,与吴用等人离了州衙官署,往盐场赶回去。 吴月娘、西门大姐和吴大舅等亲人亲戚,还仍旧住在盐场宿舍区。 路上,吴用与西门卿说起席上官吏,“……今日席间,有两名官吏是朝廷派遣来的。” 吴用负责了安置朝廷派遣官吏一事,自然认得人。 “此二人一为辛赞,其父辛寂、滨州司理参军,是去岁的新科进士。性情仁善正直,得中进士后未曾走动打理,适逢朝廷派遣官吏,便被添上名字派过来。” 见一清先生说起席上两个朝廷派遣官员,西门辰解释道。 “因其老家便在棣州东边的滨州,颇知盐军作风,辛赞对父亲和盐军并无恶感,平日做事勤谨、爱护百姓,儿子还算看好,便叫他出席了今日庆功宴。” 西门卿很是放心,“辰儿行事一向细致谨慎,想来这辛赞必有出众之处,加以考察,未必不能收服。” 第247章 吴用不曾成家立室,尚无儿女,却是和许多盐军的将领和文士一样,将主公的儿子也当成自家后辈爱护。 闻言见衙内思虑周到,摇着羽扇笑道:“衙内善识人、能用人,知州尽可以放心了。” 西门卿深表赞同,“确实如此,我儿能干,尽可放心了!” [说起辛赞的姓氏,南宋倒有一位大佬也姓辛。] 西门卿再是博学强记,也不是无所不知。 倒是小名系统经此一提醒,将辛赞的名字输入资料库搜索栏,出来的结果让它直接惊叫: [辛赞,辛弃疾祖父!辛弃疾曾祖父,正是辛赞之父辛寂,如今的滨州司理参军!] 继续看下去,有些遗憾:[不过现在辛赞刚中进士,儿子辛文郁都没出生,更别说生出孙子辛弃疾了。] 西门卿就是因为辛这个姓氏不算大众,进而联想到辛弃疾,于是随意一想,结果竟真是名人的祖父。 心中片刻讶异过后,也就过去了。 辛弃疾的爹都没出世,更莫说辛弃疾,我生君未生啊。 历史上辛弃疾出生时,北宋都灭亡十三年了。 眼下西门卿更看重辛赞此人,“滨州,司理参军……辛赞此人应当重用。” “滨州与棣州相邻,即便暂时按兵不动,若能不费力地先布一手棋,来日局势所迫,也能用上。” “儿子也正有此番考虑。”西门辰又继续说起另一人。“另一人和辛赞差不多境遇。” “此人名李纲,今年三十二岁,常州无锡人,政和二年进士及第。其父李夔,曾随吕惠卿宰相抵御西夏来犯有功,其父官至龙图阁待制、京西南路安抚使。”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11】 【求专栏预收文收藏】 预收文名:我把自己上交秦始皇之后 预收文案: 周邈意外穿越公元前221年,这一年秦灭六国、嬴政称始皇帝 穿越者标配金手指他也有,名为[万界基建系统] 只是…… [征召三千役夫,修筑咸阳驰道三十里。限时三月,失败抹杀。] excuse,你管这叫开局新手任务??? 在秦灭六国的此时,在秦朝都城咸阳的此地,在秦始皇眼皮子底下,征召三千役夫?! 系统你有事儿吗???希望有事。 他看系统是想让他死!!! 既然如此,他选择把自己上交秦始皇! …… 秦始皇:既然你自称后世来客,那你告诉朕,扶苏继位二世后为帝政绩如何? 周邈:啊这……后世史载,扶苏为人仁,刚毅而勇武,信人而奋士,就是、就是被秦二世矫诏逼迫自杀了。 秦始皇:朕驾崩前,必让扶苏为朕治丧,一旦见面立为太子,如何能矫诏? 周邈:啊这、啊这……始皇您东巡时崩于沙丘,丞相秘不发丧,因暑热发臭,就用鲍鱼覆盖掩臭,回到咸阳才发丧,彼时扶苏已死、二世登基,他也没法为您治丧啊。 秦始皇:那朕的江山传了多少世?可有三世四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周邈:啊这、啊这、啊这…秦朝二世而亡。 秦始皇:他心态炸了啊! 【文案写于2022.12.19】 第124章 算计深远 ◎我爹不可信,难道你们就可信吗?!◎ “政和五年时, 李纲官至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但不久就因议论朝政过失,招致赵佶和蔡京之流不满, 被罢去谏官一职,改任部员外郎, 迁起居郎。” “到今年年初, 又上书劝谏赵佶——如今南有方腊、北有盐军, 外有西夏、辽国, 更甚至是结盟的金国,可谓内忧外患,更该励精图治,莫要贪图享乐了!” “这番犀利耿直的逆耳忠言, 赵佶自然听不得, 训斥李纲上书言论不合时宜。 原本拟定要将人贬去偏远剑州沙县, 之后遇到朝廷往盐军派遣官吏, 索性便将此人也添上了。” 西门卿且惊且喜:[……竟是梁溪先生李纲。] 小名系统无语:[……] 小名系统好奇:[现在李纲都落到了盐军手里, 我就想知道,等到金兵铁骑踏平东京时,那谁来救徽宗和钦宗?] [也不用金军第一次、第二次攻宋, 也没有开封保卫战了!] [啪!直接一波带走!] 西门辰又补充道:“这李纲曾向赵佶进言, 道是:‘大宋内忧,西门盐军居首。’然而不过几日, 沧州去岁秋税抵京, 又请求派遣官吏。” “到这时,朝堂上下虽也没有尽信盐军忠心。 但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许多朝臣认为:西门知州尽管行事叛逆, 但也算是大宋忠臣。 于是李纲的进言, 就显得危言耸听了。” 吴用神情疑惑的样子,问小衙内:“这样说来,这人禀性忠直,又对知州和盐军心存警戒,该当防备此人,怎的出席了今日宴席?” 今日出席宴席者,都是沧州州县两衙的紧要人物和可信心腹。 西门卿存着考校心思,也疑惑地看向儿子等他回答。 西门辰四五岁的年龄、七八岁的身量,心智却早熟优秀,被父亲和军师两位长辈质疑,也不慌不忙。 把他所有考量,有条不紊缓缓道来: “自古忠良之辈是忠君爱民,若忠君与爱民不能两全时,舍君而取民乎?舍民而忠君乎?” 第248章 “有不见民苦而忠君者,亦有大爱而爱民者。”西门辰看向吴用,“正如一清先生,舍弃忠君之心,而选择为民举义。” 吴用手摇羽扇飒然大笑,“哈哈哈!衙内聪慧大度,善于识人、敢于用人,在下佩服。” “在下已然知晓衙内之意:那李纲从东京出发、过河东、入沧州,一路见证东京的醉生忘死,河东沿途的饿殍遍地,而沧州百姓却是衣足饭饱、秩序井然。 若李纲是爱民大于忠君的人,时日一久,对盐军的警戒便会逐渐消融。” 西门辰婴儿肥的圆脸之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人爱之不及。 “正如一清先生所言,那李纲初到县衙,我便发现他虽个性别扭,对盐军所为不甚赞同,却在负责的关乎百姓的政务上,尽心尽力一丝不苟。” “从政务的处理上,能看出颇有才干,言辞见解也有几分远见卓识,我便将他纳入了考察之列。” 西门辰濡慕又崇拜地看向西门卿,“原本那李纲或许对盐军只有三四分好感,经今日一场宴席,必为爹的待人处事和言行风度而心折。” “对盐军的好感,兴许已经有六七分。” 西门卿为儿子的处事周到果敢而自豪,“辰儿做得很好!以后爹外出时,已经能完全放心将大后方交给辰儿镇守了。” 放心托付大后方的信任,何其深厚可贵。 小男子汉西门辰闻言,比父亲抱着他亲近都更高兴! 父子情深交心的场景,吴用一干人等看在眼里,心中希望和信心都愈加坚固。 尤其新加入的朱武,虽之前就听闻盐军的小衙内聪慧不凡,今日一见,方才知道所言非虚,且比传闻更加不凡。 西门知州有此麒麟子,盐军有此后继者,何愁前途不明、大业不成! 不过是今日初见,短短相处,朱武就已经喜欢上西门辰。 竟玩笑道:“只是衙内刚才有一句话,却是说错了。” 西门辰难得早慧却不自大,闻言谦虚地请教:“请教朱先生,小子哪里说错了?” 朱武故弄玄虚地捋捋胡须,“衙内说一清先生,舍弃忠君而选择为民举义,这话错了。” 西门辰不解,可爱地疑惑歪头,“错在何处?” “哈哈哈!”这时吴用手中羽扇向朱武隔空一敲,“朱先生可别欺负小衙内!” 又为西门辰解惑道:“对在下来说,并不存在弃忠君而取爱民。当初西门知州还是西门大官人时,我们黄泥冈相识并相知,那之后在下便选定了知州为效忠之人。” “知州就是在下所忠之君,在下难得有幸忠君、爱民两全。” 吴用又道:“但凡盐军中人,也难得是忠君、爱民两全。” 有些话不好宣之于口,但他想如果有朝一日,迫不得已要弃百姓于不顾,才能忠于知州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效忠。 所以衙内还真说错了,他不是舍君而取民的大爱之人,只是舍民而忠君的自私小人。 像他这样的人,想来盐军中不在少数。 好比林冲或许会犹疑,但鲁智深、武松、阮氏三兄弟一干人等,却绝对是与他一样。还有朱武,彻底归心之时,恐怕也是个只知忠心的。 朱武深以为然点头:“衙内你看,可不是说错了?” 西门辰被指出错误,也真诚反思:“是小子看轻了一清先生的忠心,还请先生见谅。” 说着又在马背上父亲的怀中,抱拳赔礼。 吴用何曾介意过,“衙内言重!衙内何曾看轻我等忠心,只是言语之失罢了。在下知晓,衙内口中的‘君’,乃是指东京城中的那位。” 鲁智深大嗓门道:“要洒家说,东京城那位君,又没赏识提拔洒家,当然不是洒家的主君!洒家的主君乃是大哥!” 卢俊义深感有理:“师弟言之有理!” 他可不曾受那位官家赏识,反而那位官家还把宋江那贼厮招安了,可就更让他不服了! 朱武也点头:“那李纲乃进士及第、天子门生,他最初所忠之君自然是东京天子,我们却不是。” 西门辰:“倒是这理。” 西门卿与西门辰父子同乘一匹马,含笑看着儿子和吴用他们说话。 如此对吴用他们来说,西门辰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少主,如同自家子孙后辈的亲情,会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更加爱护忠心。 而儿子自幼长于盐军之中,早早历练,盐军大小人事都尽在掌握。 至于日后盐军老人,可能因此而倚老卖老? 真出现那种情况,只怪儿子自己的手段能力不行了。 小名系统:[以小衙内的心智和体魄,绝对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西门卿:[我能为之计谋的,都早早的去给他打点好,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小名系统:[导游,现在就为小衙内打算这些,也太早了。] [大概是老父亲心态吧,总想为他把日后的阻碍都扫除干净,让他顺顺利利成长。] …… 自从西门辰三岁生辰后,就常随父亲西门卿在外办事,吴月娘便多是一个人住在沧州盐场的宿舍区里——自然是独栋独院的别庄规格,也呼奴唤婢。 而在西门卿训斥告诫过陈敬济后,西门大姐就活得更加自在恣意了,与吴月娘这个继母也越处越合得来。 第249章 又都住在这一片宿舍区,就常来找吴月娘说话,也帮着吴月娘料理盐军后方安抚一类的正事。 如此这般,西门辰又时不时会回来盐场看她,吴月娘倒也不孤单。 再者说,吴大舅、吴二舅和吴大姨三家人,在跟随西门卿搬来沧州落脚后,也住进了盐场高墙里面。 兄弟姐妹的至亲,也常来找吴月娘走动。 亲戚比邻而居,儿女能干贴心,夫君拥兵一方且对她尊重,吴月娘该是没有烦心事的。 但近日以来,尤其是官人出门日子越久,吴月娘就一日比一日烦心。 “……妹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嫂嫂说话?”吴大舅妈,也就是吴月娘的娘家长嫂,牵着吴月娘手苦口婆心的模样。 “林娘子在林将军出征前怀上的身孕,如今也近四个月了,再有小半年就能得子,多叫人艳羡啊!” 吴二舅妈即是二嫂,也在一旁帮腔:“对啊对啊,以前林娘子无孕时,林千户都爱重得很,现在揣着儿子了,你也见到过,对林娘子那真是…羡煞旁人哦!” 吴大舅妈和吴二舅妈唱双簧似的,接过话:“那如胶似漆的样儿,胜似新婚哦!” 拍拍牵着的吴月娘手背,推心置腹样儿:“嫂嫂我们啊,都是最希望你和妹夫好的。有些话又不该说,但辰侄儿都四岁了,你也可以准备再要一个孩子了。” 吴二舅妈也拍拍吴月娘另一只手背:“大嫂说得很对啊!” 吴月娘皱眉愁苦道:“叫我有甚么法子!官人整日在外忙得脚不沾地,少有闲暇在家的,这次更是一走三个多月,我哪里来的孩子?” 吴二舅妈和吴大舅妈对了个眼色,“这也就是我们姊妹们私下里说些知心话——妹夫现在坐拥三州一府,已成一方枭雄,占得天下势力三分,在外面那已是了不起的人物!” 吴大舅妈:“妹夫人才是又英俊魁伟,又细心体贴,如今更沾了一身权势,外面那些人家可馋着呢!便是爱重妹妹,自个儿不去沾花惹草,也有那些花蝴蝶扑上来的!” 吴月娘知道自家官人本事,是啊,就算官人洁身自律,为着官人的权势,也有人家送了女儿、送了妹妹来。 吴二舅妈见吴月娘神色,再添一把火:“况且妹夫打下偌大一份家业,虽说也有辰侄儿算是后继有人,但你看哪家大户不是子孙满堂?” 只差没直说,只有西门辰一个儿子不保险,有个万一就绝后了,没人继承盐军大业了。 这话刺耳,吴月娘还没及发作,吴大舅妈见势又说:“妹妹不生,外面有的是花蝴蝶给生!虽然话不该这么说,但对他们男人来说,儿女都是他们的血脉,谁生都一样。” 吴月娘知道两位嫂嫂说的都是实话,如今天下男子确实如此。 吴大嫂补上致命一击:“而且啊,只要是自己的血脉,家业给谁继承都一个样。就是东京城里的皇帝们,也不都是皇后肚子里生的呢。” 除了西门辰,西门卿其他儿子的影儿都还没有呢,就已经在争家产了。 但吴月娘被两个嫂子夹击,你一句我一句,不给她思索权衡的空隙,被说得更焦虑了。 吴二舅妈见火候已到:“要说啊,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中好,如今盐军中都是妹夫心腹,对妹夫唯命是从,来日盐军归属,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终于露出獠牙,“要我说啊,盐军中如果有妹妹和辰儿的亲信,说得上话,才放心些呢。” “我哪有亲信!”吴月娘烦躁得很:“还要在盐军中说得上话,我哪有那么能干的心腹亲信!” “……”吴二舅妈一噎,“要说可信的心腹,还得是血亲、来自同一对父母的骨肉血亲,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最是可靠不过!” 吴月娘到底不是蠢人,明白过来了,“二嫂的意思是,叫二哥进盐军?” 吴大舅妈赶紧插嘴:“不止你二哥,你大哥、大侄儿,不都是你的血亲?打虎亲兄弟呢……” 不等吴大舅妈说完,吴月娘就脱口而出:“不行!官人和辰儿都说过,大哥二哥和侄儿不是聪明人,小富小安便罢,掌握大权却是不能的!” 吴大舅妈被噎得一窒,也恼羞起来:“那是你的亲兄弟、亲侄儿啊!你的血亲,他们不可信谁可信?你家官人吗?” 吴二舅妈:“正是!男人一有权势就变化,妹夫一旦变心,妹妹你能奈何!就连辰儿……” “我爹不可信,难道你们就可信吗?!” 西门辰重重一踩楼梯,上楼来,对着两个舅妈大声质问! 而让感到不自在的吴大舅妈和吴二舅妈,很快就感到恐慌的是,在辰侄儿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她们口中的妹夫西门卿西门知州! 这次竟不是辰侄儿一人回家看望母亲,妹夫也出征归来!还听到了她们的话!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重启版)day1】感谢在2023-07-27 13:05:15~2023-08-01 13:4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榕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旧时光 20瓶;榕涵 10瓶;花枝 3瓶;狂热哈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夫妻风波 ◎儿子的作用◎ “我爹不可信, 难道你们就可信吗?!”西门辰厉声质问! 第250章 西门辰早慧,可人情世故是需要时间历练得来的,所以他的情绪表达就更外显。 但因为早慧, 他又知道怎么戳人软肋:“既然你们告诉我娘,我爹与她没有血缘牵绊, 所以不可信。那两位舅舅就可信吗?” “你们这么费尽心力帮他们谋划, 说不得他们早就等着一朝高升后, 就把你们弃置了!” “两位舅舅和我娘是血亲, 和你们可甚么关系都没,你们也属不可信之列。” 这肺管子戳的! 西门辰的早慧,更多是在家之外的州县两衙和盐军等地方表现出来。 在家中亲人面前,他就只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孩子。 而一个四岁小孩, 再如何有理有据, 也只会被当成小孩牙尖嘴利, 没有多少威慑力。 吴大舅妈和吴二舅妈两人, 虽还残留些许背后嚼舌根被抓现行的窘迫, 但听西门辰又快又急的一番话,不知不觉作为长辈的威严就占据了上风: “辰侄儿!话怎么是这样说的!我和你大舅舅是夫妻,是一家人……” 不等吴大舅妈说完, 西门辰就大声抢白:“我爹和我娘难道不是夫妻?不是一家人?” 吴大舅妈陡然被小孩子尖利的声音打断, 进一步感到长辈威严被冒犯! 她又不是多聪明冷静的人,话出口前都来不及过脑子:“那哪一样!我和你舅舅可是生养了你大表兄的, 我们……” “我爹和我娘不也生养了我吗?”西门辰仰头怒声质问。 “那哪一样呢……”吴大舅妈看西门辰就像看着一个真正四岁小孩那样, 大人‘教导’小孩那样。 “哪里不一样!”西门辰这次更是早早抢白,就像小孩子般耍赖闹了起来。 “哪里一样!你不过还是一个小孩子, 你大表兄都娶亲成家了!而且你爹人才权势都有, 是个香饽饽, 哪家不想要这样一个女婿……” 吴大舅妈最初被抢白后受到冒犯的长辈尊严,在西门辰看着崩溃耍赖后,得到了心理满足,甚至忍不住话都多起来。 “大舅妈家也想要吗?”看着快要被大人教训得哭出来的西门辰,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话赶话,吴大舅妈脱口而出:“大舅妈家也有一个好妹子,色艺双绝……” ……这次西门辰没再抢白,但吴大舅妈自己意识到不妥,赶紧止住了话。 西门辰虽没正经学过心理学,但天赋所至,竟无师自通了通过快速抢话,以令对方无暇多想,最后吐露出内心真话。 而且因为他是小孩,更易让人不设防,且同时他还无意识地将吴大舅妈的目光吸引在他身上,无暇旁顾西门卿。 西门辰最初可能并没有预料到最后,但天赋让他每一步都直觉地做了正确应对。 这不像西门卿天赋和经验历练共同作用,才能做到掌控人心。他如今只是纯粹依靠天赋,就已经能够做到。 对话发生太快,一旁的吴二舅妈发现大嫂竟和一个小孩儿吵起来,且说话很不妥当,想要提醒都来不及。 但显然她也没比吴大舅妈强多少,当听到最后,竟然嘴比脑子快地惊叫道:“不是说定了,先不送自家妹子的,先给官人谋个差事……” ……吴二舅妈也意识到不对了,赶紧收声住嘴。 “好啊!你们竟然!我的两个好嫂嫂!”吴月娘反应过来。 枉她以为两个嫂嫂苦口婆心,是在为她打算,结果她的两个好嫂嫂,竟然居心叵测!算盘珠子都崩到她脸上来了! 而且这些话还叫官人给听见了。 吴月娘看着西门卿,此时周身再无一丝温和气息,眼底阴云摧城,显见是生大气、动真怒了。 顾不上再与两位嫂嫂计较,惴惴不安地起身立在那里。 吴大舅妈和吴二舅妈,这时才算彻底反应过来,也彻底吓到了。 见到魁伟挺拔、气势惊人的西门卿,整个人冷酷震怒的神情,不由猛地站起来! 带翻了几上的茶碗,碰翻了糕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两世都身材高大、长相锋利,西门卿为降低带给人的攻击感,一直都习惯笑脸示人。 但这会儿他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 西门卿平日待人接物一直谦逊有礼,但那不过是他外穿的工具皮囊罢了。 穿得久了,倒叫一些蠢人以为那就是他的本相了。 对方若是可用的人才,其他方面即便不完美,他也愿意包容忍让。 但像吴大舅吴二舅他们,家中能干人没一个,还心比天高想要染指权利,分食他做大的蛋糕,那就对不起了。 “两位不会以为,眼下这般情景,本官还会留你们吃饭留宿罢?” 西门卿没留情面,直接下达逐客令:“慢走不送,且以后西门家也谢绝二位登门,门房守卫将不会对二位放行。” 西门卿无情果断的态度,叫吴大舅妈她们愈加无措,心中升起更大的恐慌。 知州妹夫这是想要和两家断交吗? 口业稍轻的吴二舅妈腆着脸道:“妹夫……妹夫莫生气,莫生气,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这么难堪,倒叫外人看了笑话。” 西门卿神色讥嘲,“本官与二位不曾流淌相同血液,怎算一家人?再者,本官最厌恶‘都是一家人’、所以不能计较那一套。” 吴大舅妈自知罪魁祸首,也惶恐地扯出笑来:“怎么不算一家人呢,他大舅他二舅和妹子可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第251章 西门辰觉得,他都快要看不惯蠢人了!“所以父亲说的是——自此谢绝二位登门。如二位所说,大舅和二舅毕竟是血亲哩,我们就是看在娘的份上,也不能将舅舅们拒之门外不是?” “但你们二位,与我们可是没有血缘的,所以二位不可信。既不可信,又怎么能允许出入呢?” 父子两拿吴大舅妈她们的话,来堵她们的嘴,她们如何还能有话说? 西门卿再次逐客:“二位请罢。” 第一次逐客,吴大舅妈和吴二舅妈能辩解两句,就已经耗尽全部勇气。 又被逐客。再怎么也呆不下去了。 草草地行个礼,羞窘地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此时屋里就只剩下一家三口了。 西门卿连日在外行军赶路,回到州衙后又主持庆功宴,虽然应酬对他来说就如吃饭喝水一般容易,终究也耗费了心神。 回到家后又听了一场墙角,那两个长舌妇倒不算甚么,只是也反映出后方的问题来…… 摁摁太阳穴,西门卿还是对吴月娘安抚道:“月娘,你能记住我的话,毫不犹豫拒绝,这就很好。” “你实在不必担忧旁的。盐军前路未明,我又已过而立,忙着盐军大业都忙不过来,哪来的空闲谈论风花雪月。” “两位舅妈目光短浅,私心太重,不宜多处,日后别叫她们来家里走动了。” 撑着说完三句话,西门卿就准备出门:“叫人提来热水,我好沐浴洗漱。连日劳累,只想歇息,已在州衙吃过宴席,晚饭就不必叫我了。” 吴月娘看西门卿满脸倦容,心中内疚至极,“好好,官人且去,我这就吩咐小厮提水来。” 西门辰看出父亲的疲惫,便道:“爹,今晚我要和娘睡,你可以睡在书房吗?” “好。”就算西门辰不说,西门卿也是要睡在书房的。 早在满两周岁之后,儿子就已经分床分房睡,他这样说只是顾全他娘的面子。 大概同时也是想和他娘谈一谈心。 大概能猜到儿子和他娘谈心会谈些什么,西门卿也放心地出去,洗漱过就睡下了。 …… 母子两的谈心效果显著。 第二日早上,西门卿坐下吃早饭时,吴月娘郑重地反省了自己。 “……任凭两个嫂嫂如何苦口婆心,她们都有自己的家,与我不是一家人,在她们第一日讲东讲西的时候,我就该戒备,很不该让她们乱了心绪。” “以至于竟然被她们牵着鼻子走,疑心官人,杞人忧天,把日子过得焦虑不宁,我很不该如此。” 西门卿眼见儿子是把他娘谈通了,总算稍觉畅怀一些,“那咱们就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别把日子过得愁苦兮兮的了。” 吴月娘见官人果然和儿子说的一样,得知她的反省后就眉眼开怀起来,也放心高兴了! “自然!我再不能犯这等错误了!我以后就多关怀一些林娘子,照看照看盐场的老弱,去盐场、去盐民小区逛逛,再不空坐在家里了。” 看来儿子还出了一些主意。 对此西门卿乐见其成:“你能如此想,就再好不过了。只是虽然是在盐场,出门时也莫忘了带上护卫,还有我给你们的诸葛神弩。” 开出的原版诸葛神弩仅有一把,但后来他让人最大程度地模仿还原,造出来几把威力稍逊的,给吴月娘和西门辰等亲人、吴用武松等亲信,都配戴了一把防身。 吴月娘见西门卿神色完全舒缓开,终于忐忑全消,满口答应:“要得,我会保全自己、辰儿还有大姐儿他们的安危的。” 一场夫妻风波就此消弭。 早餐桌上也变得轻松起来,吃着饭说着话—— “……大舅妈和二舅妈心肠坏得哩,却也讨不到好!回去后叫我两个兄弟知道,她们得罪了官人,必然没有好脸色受的!” “而且经此一遭,大哥和二哥也不敢再提进盐军的事了。” 看样子儿子还真是把道理掰碎了,分析给他娘听的。 西门卿给儿子夹一块小米糕,“如今盐军缺人才,要是两个舅舅是能干人,我巴不得让他二人来帮忙。但二人庸碌无能,不但不能帮忙恐怕还会办砸事,这就是添乱了。” “没本事就安分呆着,总不会缺他们几家的吃穿。” “谢谢爹。”西门辰接过小米糕,父子两的默契在此刻达成。 附和道:“日后盐军若有作为,荣养着几家也未尝不可。” 早饭结束,放下碗筷后,西门卿最后又安排道:“叫食堂之后连续三餐,都加一个足量肉菜,以庆祝盐军得胜归来。” “对阵亡、伤残盐军,进行额外嘉奖和慰问,礼品挑选得用心些,要实惠实用才好。” “还有晚上安排几桌酒宴,邀来大姐儿、林娘子等亲近人家,聚上一聚。”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2】 第126章 巴蜀突变 ◎巴蜀传来八百里急信◎ 阵亡伤残兵士的抚恤, 军中早已按例善后妥当。 现在只是对他们的家庭进行慰问,包括对盐场盐工的加餐奖励,都是吴月娘做为‘女主公’, 所做的非正式行为。 来自女主公的温暖,不同于盐军的冷硬律令而采取的正式举措, 有一种柔软意味, 更易被触动。 似乎更有人情味, 会让盐军的后方家属感到放心。 第252章 而后方安定, 又能作用到前方,如此相辅相成,方能让盐军上下一条心。 所以吴月娘的慰问嘉奖,一定程度上具有不可替代性。 西门卿也不在乎如此吴月娘的威望会加重, 尤其是有西门辰的存在, 他们更是夫妻一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他也不是会惧怕女人地位上升的小气男人。 越来越多的事情, 当西门卿确定吴月娘确实贤能, 便有不足也瑕不掩瑜之后,就多交给她去做。 “大姐儿和林娘子等女眷,就由月娘你在后院接待。”西门卿虑及宴席的目的, 还是对西门辰道: “辰儿, 你年龄尚幼,远不到讲究男女之别的时候, 便陪你娘在后院待客罢。” 傍晚时分, 邀请的宾客相继到来,西门卿安排起接待宾客事宜。 西门辰明白, 通过两位舅妈的事情, 暴露出来盐军大后方一部分人私心钻营的问题。 又到了需要再次统一思想的时候。 他爹是外男, 又有男宾要接待,而他跟着他娘名正言顺,也能辅佐提醒一二。 “明白,我就跟着娘。” 父子二人通力协作,一前厅一后院,共同待客,安抚人心,岂不是信重的表现? ——西门辰小男子汉感到来自父亲的信任和托付,更是踌躇满志,蓄势待发。 将后院交给西门辰和吴月娘,西门卿再没不放心的了。 至于前院男宾招待,西门卿那是如鱼得水。 来客都是亲近人家的男客,还有吴用、林冲、鲁智深、阮小五、钱三等盐军心腹老人,以及朱武、卢俊义、燕青、秦明、花荣、史进、董平等归服的梁山好汉们。 招待好这些男客,好酒好肉上桌,大口大肉吃上,推杯换盏喝上! 自然而然地,不多时便熟络热烈起来。 其中似陈敬济、吴大舅、吴二舅等亲近人家的男客,沾亲带故,但没在盐军之中效力的,就另坐了一桌吃喝。 西门卿也不时来招呼一声,礼数足够了,相比之下到底不够亲密。 但这些人或早或晚,都已经被西门卿压服,不敢多吱一声。或者如林娘子的父亲这样,只是沾光被邀请来,已经心满意足。 他们一两桌人吃喝闲聊,倒也还算舒适自在。 这边酒到中旬,自古酒桌文化使然,西门卿和如今留守沧州的盐军骨干们,难免就会谈及一些正事。 “……之后最紧要之事,是把官田种着的玉米收割入仓。那是未来盐军的治下百姓们,自此不再挨饿的保障。” “更比再下三州之地都重要,不可疏忽了。 ” 酒桌上的西门卿捏着酒杯,且吃喝且叮嘱道。 众人自然记在心中,并纷纷应和。 末了共同举杯,一起喝了一杯。 先行赶回镇守沧州的林冲,对鲁智深等人又说道:“师兄你们回来得晚,恐怕没来得及去官田看过,官田里那玉米,一株结三根大棒子,每根棒子长短几近小臂!” “棒子上结得金灿灿玉米,又长又密近千粒,晒干后能有三四两重!” 一株玉米就能收约一斤粮食粒,一亩地就能收三四千斤粮食! 且玉米粒晒干后又耐储存,能越冬能过夏,如此就能救饥荒啊。 林冲再是谨言慎行,坐在酒桌上了,这会儿也不由喜形于色。 鲁智深却是大笑:“四弟,那你可就想错了!我们回来时,经过一处官田,哥哥已经带我们去看过!” 正是因为亲眼见过,现在卢俊义等新近归服的梁山好汉们,才会在听到林冲的说起玉米产量时,没有说他信口雌黄。 卢俊义也道:“师弟,正是呢!我们擦边从官田过,看见那玉米株粗壮高大,玉米棒子根根粗圆,剥了玉米叶看里面的玉米粒,是金灿灿又密密麻麻!” 卢俊义已经和林冲论过师承,师兄弟相认了。 秦明也表达自己的惊奇:“我以前从没见过那玉米!还抠来一粒尝了尝,清甜着哩!” 梁山好汉们都很好地融入了盐军,并已有与盐军荣辱与共的心态。 唯有小李广花荣,吃着酒肉,却郁郁寡欢。 倒不是没有归心,毕竟之前和西门卿打赌,如今宋江接受了朝廷招安,那他就要归服盐军,自此便是盐军中人。 花荣也是将种,将门之后,讲义气也守诺言,他愿赌服输。 只是…… 毕竟曾经和宋江是那般交情深厚的好兄弟,但宋江却叫他失望了。 之前路过郓州,得知宋江已经赴任郓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花荣的心情很是复杂。 当时西门卿提出放他去见一面宋江,他最终选择不去相见,只是默默地路过了郓州。 西门卿眼观六路,对于花荣的心不在焉,他表示理解。 花荣他现在是处在别扭情绪中,需要时间缓一缓。 这一场宴席到尾声时,该联络的情谊,表达的态度,交待的正事,该说该做的都说都做了。 然而,正待说两句场面话权做收尾,结束这场宴席时,却有传令兵飞奔进门来! “巴蜀八百里急信!” “巴蜀八百里急信!” “巴蜀八百里急信!” 巴蜀? 巴蜀之地,有白赉光建立的制糖厂。 当初盐军举事前,西门卿给白赉光去信,让他以保存安危为先,见势不对就撤回北方。 第253章 白赉光当初回信,道是先静观其变,或可尝试另外谋划一番。 这几年以来,白赉光不曾回来过,但制糖厂的糖一直是满船满载地往外运,除供给给盐军粮饷军需外,还占领了南方蔗糖市场。 而他的一番谋划,也进展颇佳——不然制糖厂也不能立足巴蜀,并且蓬勃发展。 西门卿接过急信拆开看时,吴用和朱武等在一旁,不解道:“巴蜀之地因地形之故,自古就颇有与世隔绝之意,因而中原皇朝下到巴蜀的皇权势力,几乎削弱大半,因而也催生豪强大族林立。” “之前白厂长通过结交当地豪强大族,进献金银财物,而得以在官府虎视眈眈下屹立不倒。今日传来急信,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朱武短短时间内,也已经基本了解过盐军上下,“虽说是制糖厂,却有一千余名护卫(盐军),配备盐军规制的兵械和盔甲,遇事也有抵挡之力,倒不必太过担忧。” 之前也正是如朱武所说,西门卿才没有急着往巴蜀增派兵力。 今日这场宴席,现在负责沧州盐场一干事务的谢希大,与祝实念和常峙节也都出席了。 玉皇庙结义的十兄弟——缺了吴典恩和花子虚,除西门卿这个盐军头子,他们无一人在盐军中掌兵。 但谢希大掌管沧州盐场,应伯爵掌管无棣盐场,白赉光在巴蜀开办制糖厂。 可以说盐军的后勤军需,有七成都是‘玉皇庙兄弟’在撑着,因此平时说话腰杆也硬挺。 刚才知州哥哥他们谈论军事,谢希大等人插不上话,现在的巴蜀急信关系到白赉光,他便也忧心起来: “也不知巴蜀出了甚么大事,得要人没事才好啊。 白赉光那厮虽嬉皮笑脸了些,行事却已不再轻浮,对知州哥哥的忠心也坚定。” 白赉光同属玉皇庙结义十兄弟之一,谢希大他们天然地就和他更亲近,自然会替他说话。 其实不止谢希大,祝实念和常峙节两人也有些担心,一是怕白赉光出事,‘玉皇庙十兄弟’断掉一臂; 二则是似谢希大话中那样,担心白赉光是否有异心,毕竟这几年一直都没回来过。 这封急信,可能是白赉光寄来的,也可能是监视白赉光的探子寄来的——西门卿自然在巴蜀也撒开了一张盐军情报网,顺便行监视白赉光之事。 若是前者,则白赉光忠心无疑,但遇到了安危大事。 若是后者,则白赉光异心暴露…… “是白赉光快船送来的急信。”西门卿一语定江山。 谢希大和吴用等人,都放下一颗心来,同时又提起一颗心。 西门卿语速极快地概括了信中内容:“白赉光来信,七日前,巴蜀之地的长久布置已经成熟,于是离间多方豪强,致其互相攻讦并最终上升至械斗攻伐。 制糖厂的一千多名护卫趁此时机,与拉拢的几家豪强合作,于三日前实际控制了制糖厂所在的眉州,以及成都府南部。” “但意外突发,东南的方腊,日前被童贯所率朝廷禁军中的韩世忠部,打得节节败退,几欲被生擒。 最后率领残余部众八万余,往巴蜀逃去,大概意图坐守巴蜀徐徐图之。” 吴用当即大惊:“方腊义军鼎盛时近两百万之众,如今便是残余部众也当不止八万!算上跟随在后的难民百姓,至少十万之众!” 朱武接上:“便是盐军勇武、兵甲坚锐,也难敌十万之众,巴蜀的大好局势瞬间消没。且一旦方腊入了巴蜀,就连制糖厂便也会落入他手。” 小名系统:[这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西门卿无言以对。 公孙胜一直在东南游历,并明里暗里帮助方腊。方腊毕竟也短暂地成为了一方枭雄,势力称霸东南,援手时难免会露出马脚。 而且巴蜀的制糖厂,甚至支援过方腊义军几船白糖——以交过路费的形式,但大概还是被瞧出了端倪。 历史上的方腊最后无路可走,被韩世忠生擒。 但现在的方腊,显然是以为他还有友军——盐军,不好往北边去,于是就打算早早地缩入巴蜀。 [可不就是被反噬了。] 西门卿从不后悔无法改变的事,此时也是:“军情紧急!酒肉日后再补上,眼下立刻听令!” “是!”厅中武将文士纷纷听令! “林冲为主将,卢俊义为副将,朱武为军师随行,调集清池县城外大营五千盐军,乘海船南下再沿江西进,解围巴蜀!” 林冲是盐军心腹大将,卢俊义与他为十兄弟,带上新归服的朱武,两武一文搭配得当。 林冲、卢俊义和朱武离席,抱拳领命:“得令!” “阮小五率水师一千,听从林冲号令,协作对敌!” 一旦在长江上追击方腊作战,水师必不可少。 刚随从出征梁山泊的阮小五,再次率军出征,没有不愿只有激动:“得令!” 从江上追击的援军定下后,想要对方腊残军形成前后夹击、而非撵狗入穷巷,就还要加强巴蜀之中白赉光一方的实力。 如此便只有再派一支轻骑军,从川陕夹道入蜀,绕后驰援白赉光。 但西门卿目光扫过众多武将,一时定不下人选来。 厅中一时间陷入安静之中。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3】感谢在2023-08-02 21:40:26~2023-08-03 23: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54章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狂热哈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风雨欲来 即便西门卿不怀疑秦明、史进等新归服好汉们的忠心——也确实不用担心, 这一批梁山好汉们归服后的羁绊值都超过了60点,普遍在70-80点之间。 可是在场武将或许武力不凡,却都不是将才。 秦明虽曾做过青州指挥司统制, 有正式的武官经历,却性烈如火, 可为冲锋陷阵的先锋, 却不可为将。 史进作为一百单八将中第一个出场的, 却是粗鲁少年任气, 宛如一个不经事的少年,历练成熟之前也不可为将。 而董平虽是倒戈盐军最干脆的好汉,但其人品性不佳。 原著中不能退敌,便甘心臣贼, 杀人之父母而妻其女。这人有可以用到的地方, 但眼下让他眼下担此重任, 就万万不能了。 再者燕青, 对卢俊义最忠心, 又识时务知进退,可以重用,但为将且还早了些。 至于花荣么, 显而易见, 眼下心不在焉,还不适合交托重任。 还有身边的鲁智深, 亦是可为斗将冲锋的勇武先锋, 但计出其心、率军对敌,那就冒险了。 厅中没有马上能用的将才, 那在外镇守的? 北境四寨的卫江、牛皋和阮小二, 前两人不必说, 都有为将之才,阮小二也可掌水师。 但一旦入了巴蜀,并非一朝一夕可归的,而眼下正值大宋、辽国和金国关系剧变前夕,北境四寨不可轻动。 棣州的云理守,齐州的武松,不论是否堪为将帅,两人也暂时不可轻动。 厅中众人皆等着西门卿令下,只是却一直未有动静。 这时燕青站了出来,不是毛遂自荐带领一支军自川陕夹道入蜀、绕后支援,而是: “请知州恕罪!请知州恩准小乙跟随林千户,愿为一小兵驰援巴蜀!” 燕青请命跟随林冲,不是为着主将林冲,而是因为副将是卢俊义——是他的主人。 西门卿也乐于成全,“可。小乙你善用弩箭,若江上追击方腊部众,也能在楼船上引箭射击,或有斩首奇效,跟去正合适。” 但还是没有能带领一支轻骑绕后支援的人选。 难道他要亲自去吗? 但如今东南局势大变,北方金国也蓄势待发吞噬辽国,再之后怕是会如历史那般,辽国国灭,大宋直面金国…… 局势正处在风云变幻之前,现在不过是台风眼中的片刻宁静。 此时他不宜离开盐军大本营。 西门卿:[要是岳飞是我方阵营,我就完全放心将这个重任托付给他。] 小名系统:[我也想啊!!!所以导游你上上心,正儿八经去攻略他吧!] 西门卿:[岳飞追击盗贼追到了?] 小名系统:[……没有。不但没有,还摸到了一块官田附近,准备去掰一根玉米棒子回去研究研究,但却被看守的盐军早早防备着了。] 人岳飞还在忙着做探子、做卧底呢!己方阵营?想peach吃! 西门卿也就是短暂地开了会儿小差,就又开始思索派谁去合适。 这时,吴用作为军师,履行出谋划策职能,出列开口:“知州,若要派遣一员小将,率领一支轻骑经川陕、南入巴蜀支援,在下倒有一人可举荐。” 西门卿闻言好奇,吴用知道他却不知道的将才,会是谁? “一清先生举荐的是哪位小将?” 吴用娓娓道来:“此人原是郓城县人士,因生得红面长须酷似关公,人称美髯公。原也是富户出身,武艺超群,在县中担任巡捕马兵都头。” “后来犯事刺配沧州牢城营,林千户与其也算旧识,后来加入盐军,练兵征战时表现优越,很快成为一名百户。” 经吴用提醒,西门卿终于想起来了,“一清先生举荐的,可是朱仝?” “知州晓得此人?”吴用恍然又骄傲地道,“对了,知州最善识人,果然有才之人都逃不过知州慧眼。” 朱仝可是梁山马军八彪骑之一,在原著中最后官至太平军节度使,颇有战功。 有民间水浒研究专家觉得,呼延灼和朱仝是梁山好汉中唯二的将才,虽然说法偏颇,但朱仝也确实有些为将天赋在身上。 当初盐军举义时,朱仝正好在牢城营——林冲的人才基地,顺理成章就入了盐军。 从最小的一名小兵开始,很快成长为一名百户。 朱仝没有了落草梁山的经历,如今倒是盐军老资格了。 论资历,朱仝是盐军元老;论忠诚,朱仝本性便义重如山;论才能,朱仝是有将才天赋的。 西门卿心念电转之间,已经做下决定: “如此,传令横海军大营,令朱仝领马军骑兵两千,自川陕夹道入蜀,支援白赉光!” “这传令之人,还要劳一清先生亲自走一趟了,并向朱仝讲清巴蜀形势。” 吴用抱拳领命:“得令!” 随即西门卿又对吴用下了一个命令,“令传到后,一清先生也跟随朱仝一道入蜀。” 即使朱仝能力稍逊,也有吴用在旁指点,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而且还有重任相托—— “盐军驰援时作战对敌,自凭各路主将决断,然而后续善后及应对和发展诸事,全由一清先生总领。 说着,就解下腰间一枚令鉴:“一清先生持此令鉴,如本官亲临,可代本官行事。” 第255章 即便是吴用,闻言也不由看向西门卿,然后就看见了对方眼中燃烧的雄心火焰。 “得令!属下定不负知州重托!” 知州敢以令鉴相托,他吴用定不负信重。 短则年内,长则明年此时,定还知州一个完整的巴蜀! 西门卿看着吴用,对他也颇有信心。 巴蜀豪强林立,关系复杂,但吴用那为梁山‘赚人无数’的战绩,想必也能搅得豪强不宁,然后浑水摸鱼。 并对所有收到命令的人叮嘱道:“形势紧急,即刻出动!然盼诸君保重自身,以自身安危为重。” 林冲、朱武、卢俊义、燕青抱拳领命:“得令!” 阮小二抱拳领命:“得令!” 吴用使命最重,巴蜀豪强林立,危险也最大,西门卿的叮嘱主要就是针对他。 手执羽扇,郑重抱拳道:“得令!” “去罢!本官送你们!” 宴席当即散席,西门卿离座起身,送林冲等人出厅。 出得大门,林冲一行四人翻身上马,其后几名亲兵骑马跟随,飞驰北去。 将在清池县大营连夜点兵后,率军返回盐场港口,而后乘船南下。 吴用则在十骑盐军精锐护送下,飞马奔出盐场。 将南下横海军,传令朱仝后,待朱仝点兵完毕再出发往西,从川陕夹道南入巴蜀。 厅中其他人也都跟出来相送了。 一直以来鲁智深大多跟在西门卿身边,平时做护卫,战时作先锋,这次也没眼馋林冲等人出征。 但新归服的秦明等人,就有些眼热了。同是新近归服者,卢俊义都担当副将了,甚至燕青都能跟随出征。 只是似董平这般心思机巧狡猾的,并不会明说。 但是性烈如火的秦明,大约是个性爽直,当下就对西门卿表达意愿:“西门知州,我也愿意效犬马之劳!便是当一个小卒子冲锋陷阵,我也愿意的。” 史进也凑上来:“俺也愿意!怎的不叫我们也去?” 西门卿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暗紫晚霞,也终于融入墨蓝夜空,天彻底黑尽。 转头道:“正是风雨欲来时啊,如今是难得的一时宁静。你们趁此时机,先在盐军中操练精进,来日自有你们上阵杀敌的时候。” …… 西门卿回到后院时,吴月娘也刚将所有女客,只留了西门大姐留宿。 “前面是发生甚么大事了?”吴月娘迎上前,从侍女手中端过一盏甜津津酸梅汤,递给西门卿。 西门卿接过酸梅汤啜饮起来,正值暑热时候,又喝了酒吃了肉不免上火,酸梅汤正好解暑降火,喝着舒坦得很。 “巴蜀传来急信:方腊率残部逃往巴蜀,情势危急。我已派林四弟和朱仝,共率兵八千,分两路驰援巴蜀。” 西门卿简单概述了前因后果。 吴月娘并不太懂打仗的事,见西门卿神色不急不慌,便也放心了:“盐军战力强悍,便是八千兵力,想来也能解围的。” 这些年月下来,她早就改变了对应伯爵那一干人等的看法,白赉光在巴蜀开制糖厂,也是劳苦功高。 西门辰闻言,想得反而比吴月娘更深远。 “方腊遁逃,东南局势已定,朝廷禁军大军北归,接下来就当大宋是‘联金灭辽’了。” “钱三的情报网传回消息,金国国内如鼎沸之汤,攻辽恐怕就在眼前了。” 蝴蝶效应之下,方腊起义提前,大宋朝廷在东南消耗甚巨。辽国已经糜烂,金国自然趁机提前攻辽。 相交主世界历史上的这个时期,这个衍生世界一切都被按上了加速键。 西门辰却和西门卿一样,并不惊慌:“但短时间内——至少是在辽国灭亡之前,与我们盐军都无甚关系。” “对,在此之前,我们盐军只管种玉米屯粮,积蓄力量、壮大自身。” 西门卿很欣慰儿子能看清局势。 在联金灭辽大事面前,即便八千盐军入了巴蜀,东京朝廷也不会理会盐军。 先暂时搁置,等分完辽国这块肉之后,再来料理盐军。——赵佶、蔡京之流,多半打着这个算盘呢。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4】 第128章 火烧粮仓 ◎玉米是人吃的吗!◎ 在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宁静中, 沧州官田的玉米终于全部成熟。 各县县令亲自盯着,又让衙役捕快日夜轮班在官田巡逻,并组织起租种官田的佃农, 开始收割玉米。 壳叶开始干枯的玉米棒子,一个个被掰下, 然后运送到搭建在田间地头的棚子里。 棚子里有佃农们家中的妇孺老小, 坐成一排排、围成一圈圈, 埋头撕剥玉米壳叶, 得到了一个个金黄玉米棒。 同时又有人负责把玉米棒子运出去,倒在夯实的地坪上,让炎炎烈日顶头暴晒。 这般晒上一两日,玉米粒被晒得干硬缩水, 又有男女老弱妇孺坐在棚子下, 坐成一排排、围成一圈圈, 给玉米棒子脱粒。 虽然以前没有给玉脱粒的经验, 但农人干活的经验触类旁通, 发现用手直接脱粒要不多久皮就要磨掉一层后。 就尝试出其他办法来脱粒——用脱粒过的玉米芯子去搓,在一块粗糙木板上去磨…… 方法多样,金黄玉米粒飞溅着脱落, 干得是热火朝天! 脱下的玉米粒铺上草席, 摊开在烈日下暴晒。 第256章 两三日过后,玉米粒已经彻底干透, 抓一把在手里再漏掉, 哗啦啦的作响。 这种哗啦啦的声音,是玉米丰收的声音, 也是盐军治下百姓激动心跳的声音。 “启禀知州!称量过脱粒晒干后的玉米, 清池县官田中的玉米, 每亩产出逾两千一百斤!” 清池县令对前来视察的西门卿禀告。 西门卿抓起一把玉米粒,感受着熟悉的触感、颜色和气味。 对清池县官田的玉米产量,他还算满意:“能有这般产量,想来用心侍候种植了。你们的功劳和苦劳,当玉米播满盐军所守之地时,百姓们会对你们感念在心的。” 两千一百斤的亩产量,相比后世产量虽不算极佳,但也算得上丰收。 这个时空没有增产的化肥,只有农家肥、绿肥和火土粪等天然粪肥,能有这个产量,除了因为玉米种是系统开宝箱出的良种,也绝离不开佃农们的用心侍候。 这也体现出县令的领导有方。 县令被西门卿夸奖了,心中激动不已。 也不枉他这几月以来,就差吃睡在玉米田。 “百姓最会感念的,定是为他们带来高产耐储存的良种的知州您啊!属下能勉强为盐军‘除权奸、救万民’大业奉献一份苦劳,已经心满意足!” 西门卿拍拍县令肩膀,“你的功劳和苦劳,本官和百姓都记在心中。” 等盐军大业铸成,自然会给县令这等有功之人升官加薪。 县令确实是大爱为民的勤谨好官——不好的都被公审砍头了,但能得了知州这句话,来日升官晋职,光宗耀祖在望啊! 西门卿检查过了丰收的玉米,又吩咐清池县令:“单独拨出一个粮仓来,好生存储这些玉米。” “这是来年盐军治下百姓们的粮种,不容有失。” 种植的几个月都忙过来了,只差存储后明年发给百姓种植这最后一哆嗦,清池县令如何都不敢疏忽的。 “知州放心,属下一定好生存储,严加看管,绝不让粮种有所闪失!” 就近巡察了清池县玉米丰收后,西门卿又将沧州剩余县军的官田玉米的收获情况,也一个不漏巡查过。 共种植五百亩玉米,每亩均产约两千斤。 因此总产约一千万斤,即约五千吨。 五千吨的玉米,来年用作粮种分发给盐军治下百姓播种,足足的够了。 如果巴蜀之地进展顺利,或许还能匀一半给巴蜀百姓播种。 毕竟玉米高产,却也不能所有农田都种上玉米。 该种的五谷都要种,只是让百姓合理安排种植比例,鼓励开荒增加农田面积,有更多耕地就可以播种更多玉米。 玉米稳稳的收进粮仓之后,西门卿把特意留出来的玉米,拿出一部分来。 让人用石磨磨出玉米面、玉米糁,令两个盐场的食堂,都煮了一顿玉米饭和玉米粥,让上万盐工尝鲜。 官田种植的高产新粮食喜获大丰收,此事早已在沧州传遍。就连棣州、齐州和东平府,也都有所听闻。 “据说明年春季,西门知州就会将玉米种子分发给百姓种植了,这玉米高产,每亩能产两千斤呢!” 盐场盐工以晒盐为生,家也都安置到了盐场高墙外建起的盐工小区,他们并不耕地种田。 但能有高产的新品种粮食,百姓能吃饱饭、日子更好过,他们也是满心期盼的。 “食堂今天就煮了新粮做成的饭食,是玉米饭和玉米粥,我们是第一批吃到新粮的人呢!” “那我要好好尝尝那玉米的味道,也好去给那些种田的亲戚讲讲。” 等玉米饭和玉米粥真的入口时,盐工们也都是赞不绝口: “金灿灿的,看着就富贵!这玉米磨成面后,开水烫面再蒸熟的玉米饭,吃着有股特别的清香!” “我就更喜欢玉米粥,又稠又好吞咽,顶饱哩!” 玉米是粗粮,后世常吃玉米饭的都是农村乡下贫穷人家,玉米粥也是一样。 玉米饭其实噎嗓子,也不香甜,没油没盐没下饭菜时,在嘴里嚼了根本就难以下咽。 玉米粥会好些,但久了吃厌了也一样难以下咽。 这些盐工只是第一回 尝鲜,才都称赞不已,就像城里人偶尔吃一顿,也会觉得好吃一样。 吃得久了,便也不会愿意吃了。 “吃着也没多好吃。”有盐工说了实话,但他还是又感激又高兴:“但我们普通百姓,有得吃、能吃饱,就已经谢天谢地,谁还去管味道呢?” 有手巧心思巧的大娘听到,就开始想新吃法:“既然这玉米能磨成面,那不就跟麦子磨的面粉一样?玉米饭和玉米粥吃烦了,和面烙个饼子,蒸个蒸饼啥的,换着花样儿吃不就是了。” 又有老盐工指指点点:“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才托西门知州的宏福,吃了几年饱饭,就觉得吃饱还不够,还想变着法儿吃了。” “哈哈哈!就是就是!要是普天之下的百姓,能顿顿都有一碗玉米粥喝,也就是天下盛世了!” …… 虽然盐军对玉米无比重视,但追击贼寇的岳飞一行百骑敢战士,最终还是弄到了一麻袋四五十斤玉米。 在此之前,也吃过了一顿玉米饭和玉米粥。 彼时岳飞探听到玉米的亩产,借口歇脚,拿着西门卿的帖子在一处官田的田庄借宿,亲眼见证了玉米的收获。 第257章 还在田庄吃了一顿玉米饭和玉米粥,口感和味道并不多好。 但对家中父母需要佃田耕种的岳飞来说,玉米好不好吃不重要——况且不苦不涩还有股食物清香,不是很难吃。 只要高产、能饱肚,能养活人,就已经足够。 最后那一麻袋玉米,连带一封厚厚的书信,出了沧州,经由河间府,送到了东京皇城。 西门卿知道吗?那不重要。 从沧州出去的玉米,也不止那四五十斤一麻袋。 东京开封,皇城禁宫。 赵佶召集一干宠臣,品尝到了按照岳飞(或者其他某个外派沧州的官吏)寄来的食谱,做出的玉米饭和玉米粥。 玉米磨成面,开水烫面,入甑蒸熟成玉米饭。 玉米磨成粗面,筛出玉米糁,加水熬成玉米粥。 都是最简朴的做法,没加油,没加盐,不曾做过任何精细加工,还原了玉米饭食最真实的味道。 脍不厌精食不厌细的赵佶,和蔡京一干人等,常年精细的山珍海味,吃得舌头敏锐,嗓子眼细嫩。 一口玉米饭入口,表情中尽是嫌弃! 咀嚼几十下,口中依旧又干又噎,松散的玉米面可劲儿往牙齿上粘,往牙缝儿里钻,真不雅观! 可吐出来更不雅,最终是梗着脖子,硬咽下去的。 赵佶和许多宠臣们,甚至没咽下去噎住了,连忙喝一口文火慢炖的山珍老鸭汤。 就着醇厚顺滑的鸭汤,才把玉米饭打下去。 又喝一口玉米粥,没滋没味,如同喝蜡汁。 玉米糁在水中熬煮了近一个时辰,都还有硬粝之感,毫无口感。 “这便是拿玉米做出的饭食?岂是人可食的?” 赵佶只尝了一口,便将碗扔到一边,俨然嫌弃至极! 不是人食的,那是猪食? 赵佶和宠臣们都是金玉堆里养出来的,何不食肉糜的人物,这玉米做的粥饭,对他们来说与猪食无异了。 蔡攸被与西门卿有关的玉米,勾起了招安宋江时,避而不敢见西门卿,几乎是逃之夭夭的狼狈记忆。 羞恼燥意,瞬间升腾而起,出口的话便不会是好话: “这玉米如何能吃得!与吃树皮草根也没甚不同!” 但蔡攸又何曾啃过树皮、嚼过草根呢? 朱勔也是与西门卿有旧怨的,他好不容易重获圣宠,才得以出现在这个场合。 也是极乐意贬低诋毁西门卿的。 “若是叫天下百姓来选,与其费心费力播种侍弄这玉米,最终却如食树皮草根,恐怕更愿意省些力气,直接去吃树皮草根呢!” 说来赵佶也不是个明主,心胸并不宽广,虽朝廷不曾将西门卿打作反贼,仍宣称西门知州乃是大宋臣官。 但他就真的心口如一,对西门卿没有意见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 赵佶气量极狭小,其实心底对西门卿的厌恶,比在场所有宠臣都深。 只是并不表现出来,反而做得大气包容的样子。 “这玉米,也就高产一个好处了。” “但荒野的野草,不必农人侍弄,也能长得郁郁葱葱啊。” 向来奸臣昏君,便是昏君荒唐,而奸臣却还知心识趣,贯彻昏君圣意。 听闻官家此言,便知圣意如何了。 “探子信中说,玉米草株阔叶锋利、绒毛刺人,这不正是路旁野草的模样?” “高产?野草如何不高产?野草从来都高产!” …… 于是批判恶评如潮,宠臣们纷纷附和赵佶。 可赵佶能当这么多年道君皇帝,智商自然也是有的,嫌恶归嫌恶,但: “即便这玉米不是人食,牛马食了却也肥膘。又高产,也是个麻烦……” 曾提出让西门卿和宋江互相消耗的侯蒙,这次又提出一个毒计:“官家顾虑得正是,肥了牛马,就助长了盐军马军。” “既然传回的消息,道是盐军单独划出粮仓存储玉米种,不若令人或饮水灌泡、或纵火焚烧,将储存玉米种的粮仓捣毁。” “毕竟百姓无辜,如此既不损百姓口粮,又能消除盐军马军继续壮大的隐患,正是两全其美。” 竟还念及百姓口粮! 计策还怪仁慈的嘞! 之前侯蒙策略的结果是,不见宋江削弱盐军几何,反倒盐军借此机会扩张了地盘。 赵佶对此不满,但这次的计策倒也可行。 “此计可行。” …… 岳飞在厚厚的书信中,汇报了追击贼寇时打探到的盐军消息,以及着重强调、反复论及了新粮玉米的高产及其意义。 岳飞期待他能等到朝廷对盐军颁旨,令盐军进献玉米粮种。 等到明年,再给适种地区的百姓分发玉米种,教导百姓种植玉米。 如此只需几年,大宋百姓就能吃饱饭了,并能生育更多人口,大宋国力自然提升。 考虑到西门知州未曾举反旗,依旧以大宋臣民自居,如果官家颁旨,盐军现在不打算举反旗,便只能遵旨而行。 因此,若东京索要粮种,此事大抵能成。 但岳飞没等到徽宗赵佶的这道圣旨,就如同历史上的岳飞,没能等到嘉奖战绩的犒赏,而是十二道金牌一样。 同样,那些选择向朝廷送信的朝廷派遣官吏,也没有等到他们想要的后续。 第258章 反而等来了沧州四县一军的粮仓,在两天之内,先后相继失火的消息。 万千盐军奋力灭火,火星熄灭时,粮仓已经受损严重。 着火粮仓中的粮食,过半被烧成焦炭,剩下小半也被烤熟了,但还能食用。 可如果粮仓中存放的是粮种,那么便是颗粒无存了! 而据传,着火的粮仓,竟正是储存粮种的粮仓! 还是存放新品种粮食——玉米的粮种仓! …… 作者有话说: 【徽宗赵佶:猪马牛羊吃的猪食草料,一把火给你烧了! 西门知州:呵。你猜你烧没烧到? 死亡凝视.jpg】 【闺蜜监督日更day5】感谢在2023-08-04 23:50:46~2023-08-05 20:4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枝 2瓶;狂热哈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再见岳飞 ◎岳飞被带上堂来◎ 砰! 包袱被狠狠砸在地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溅起扬尘。 几块用油纸包成方块的急行军军粮——盐军的糖油炒面,掉出包袱, 躺在泥土地上。 看到糖油炒面,砸包袱发泄的这名敢战士, 更加痛苦懊恼! “谁会去烧盐军的粮种仓库?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参加敢战士的人之中, 确实有爱国志士, 但寥寥无几。更多的还是生存艰难, 活不下去出来混口饭吃找条活路的。 温饱富足的人家,谁愿意让家中男儿上战场送死?都是出来找条活路,也省下一人的口粮,说不定就能让家人少饿死一个。 摔包袱的这名敢战士, 就是受西城所剥削, 家中开垦的田产被官府收归公田, 一家人沦为官田佃农。 人头税、田赋, 六成的佃租金, 还有不知尽头的苛捐杂税。 沧州被盐军解救出来,他的家乡还没有,实在活不下去了, 他才来参加敢战士, 卖出一条命挣一口饭吃。 之前他畅想,如果家人能种植新粮玉米, 哪怕要交出去七八成的粮食, 剩下的两三成玉米,也能勉强养活家中父母弟妹。 之前他以为, 如果官家下旨, 让盐军进献玉米种子, 那很快他的家乡就能种上玉米,他的家人也就能活了。 但是没有! 不但没有,盐军的五座粮仓—据说是储存玉米种子的种仓,还都失火了! 大半玉米种被烧成焦炭,就算剩下小半玉米还能吃,但已经被火烤熟,播下种子也再不会发芽。 “除了朝廷派人纵火,谁还会烧盐军的粮仓!” 不止这名敢战士,其余敢战士被感染,也或摔东西、或踢石头、或挥拳捶树,用各种方式发泄着情绪。 而十六岁的岳飞,坐在一颗树下的石头上,盯着前方泥土地面,沉默着不曾言语。 最让这名敢战士崩溃的是,“我们最清楚不过,着火的那些粮仓,就是储存玉米种的种仓!” “种仓的位置,还是我们一个一个摸出来的!” 想起一路上见到百姓听闻粮仓着火,又得知据说着火的是玉米种仓,当即失声痛哭、叫骂诅咒的样子。 深深的罪恶感,让敢战士们都红了眼睛。 他们……他们是罪人啊。 “盐军储粮充足,粮仓众多,但几十个粮仓中,偏偏就是那五个玉米种仓着火,哪有那么巧?” 除了他们这支敢战士,将摸出的粮仓位置传给东京皇城,然后东京派人纵火,再不做他想。 即使朝廷派遣的那些官吏,都不一定摸得出所有粮仓的位置。 有敢战士往乐观的方向想:“千万斤的玉米,除了存储在粮仓的,外面应当也还留有一部分,先前不还煮了玉米饭和玉米粥的吗?” “应当不至于颗粒无存。玉米这种高产的新粮,不至于因为此次失火,就自此绝了种。” 一名敢战士暴躁地捶一圈泥土地:“若是真的绝种了,我们便是整个历史的罪人!被万世唾骂,永世不得超生。” 但又有敢战士讥嘲道:“外面留存的玉米种能有多少?一千斤?两千斤?五千斤?又有多少已经被磨成了玉米面和玉米糁?” “玉米虽不至于绝种,但又要育种几年,才能叫盐军治下的百姓都种上?才能叫天下百姓都种上?” “这几年的时间,又能饿死多少人?几千?几万?甚至十万、百万百姓?” “我们即便不是万世罪人,也罪在当代了。” 敢战士们的这些话,岳飞都听在了耳中。 他岳飞,也是相州汤阴县的一个普通农家子,家中种田为生。 但高产新粮玉米,却因为他…… 岳飞被深深的负罪感淹没时,突然外围兵士传来高呼:“前方百骑盐军,正向我们冲锋而来!” “盐军来了!” “盐军来了!” 岳飞站起身,引颈去看飞驰而来的盐军铁骑,马匹高大油亮,骑兵戴盔着甲,悬配精钢朴刀和弓箭。 只看奔驰时依旧队形不乱,气势冲天,便知盐军悍勇威名,名不虚传。 盐军是来抓他们的罢。 以西门知州的睿智和实力,得知他们泄密并前来抓捕,要不了多少时间。 此去想来前景叵测,只是却愧对了当初西门知州的善意对待,也愧对了天下贫苦百姓。 第259章 “不必上马了!” 岳飞下令:“缴械就缚!” …… 沧州州衙大堂,西门卿端坐上首书案后,审读着需要他亲批的军民公务。 吴用和朱武,还有林冲他们带兵出征去了,就空出来许多政务。 加上又要调运粮草等物资运往前线,保障后勤,他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到今天已经连续五日歇在州衙后头的官署中。 “幸好有辰儿帮忙,不然爹更要忙得昏天暗地了。” 在大案边支了一张小案的西门辰,正帮父亲一起批示处理文书,有拿不准的就问西门卿——大多都能拿得准,只有以前没接触过的事才需要问一声。 “能帮到爹就好。” 现在盐军中的老人如武松、卫江、牛皋、林冲等,都在外镇守或征战。就连史进、秦明和花荣一干人等,也都进入城外大营,参与盐军日常训练去了。 鲁智深闲来无事,又没个人说话喝酒,就也百无聊赖地跟着西门卿,看他们父子两处理公务。 可是真他鸟的无聊! 鲁智深正要坐不住时,有外出的骑兵入内禀报:“禀告知州!河间府入境追击贼寇的一支敢战士,已尽数擒获回来!” 鲁智深眼睛一亮,有事儿解闷来了! “知州哥哥!” 西门卿看一眼如坐针毡的鲁智深,对堂下骑兵吩咐道:“将他们的队长岳飞带来,其余人先找几间空屋子看守起来。” 骑兵心中疑惑,为什么不直接关进牢狱,而是找空屋子看押起来? 但只是遵命道:“得令!” 骑兵退出去执行命令不多久,岳飞就被两个未曾卸甲,全副武装的骑兵带上堂来。 左边骑兵禀道:“启禀知州,岳飞带到。” 右边骑兵见西门卿只是看着堂下的他们,并未立即开口,想了想就立即补充道: “我们前去捉捕那支敢战士时,他们不曾上马反抗,直接缴械受缚。一路上也不吵不闹,极配合赶路,便没将这岳飞枷上。” 对于岳飞没被捆绑或带枷押上来,而是走上堂来,西门卿是很满意的。 小名系统:[为什么满意?是因为心虚愧疚吗?] 西门卿:[……] 西门卿含笑摆摆手,“无碍。你们将差事办得很好,奖励你们每人半斤羊肉加餐。” 骑兵待遇极好,肉蛋米面都是常吃的,但每人份额内的羊肉,与知州奖励的羊肉,岂能相提并论! 这半斤羊肉是嘉奖,也是荣誉! “属下代外面的兄弟,谢过知州赐肉!”两名骑兵当即激动抱拳。 西门卿笑意温和,挥挥手,“下去罢。” 两名骑兵看看不曾受绑的岳飞,有些犹豫,又看到鲁智深坐在左首时,就放心地抱拳退下了。 花和尚身有巨力,常跟随知州身侧护卫,况且知州本身就武艺不凡,当是无事。 岳飞把西门卿对待骑兵的一番言行,以及骑兵的反应,都看在眼中,然后愈发沉默地闭着嘴。 两名骑兵出去了,西门卿面带笑意,看着堂下岳飞道:“鹏举,河间府的贼寇真能逃,你们追击得辛苦了。” 可不是嘛,十几名贼寇,因为盐军没插手,岳飞愣是追着在沧州的四县一军跑了个遍! 西门知州好似忘了叫他跪下,他也有些不愿以被审犯人的身份对话。 岳飞听对方亲近地喊他‘鹏举’,又面带笑意地像是在闲侃一般,心中就更别扭了。 尚且稚嫩的十四岁岳飞,瓮声瓮气道:“那伙贼寇确实能逃。” “不过,盐军也是真忙,一次都不曾出手相助。” 西门卿听清岳飞别有意味的这句呛声,又看见对方木着一张嫩脸,不由笑出声来:“哈哈哈!鹏举真是聪慧。” 岳飞这般惊艳历史的人物,年少时当然也已显露出聪明不凡。 看来一路上的功夫,也叫岳飞琢磨出了几分蹊跷。 岳飞闭嘴不言:“……” 但转眼,西门卿就端肃了态度,不过神色依旧温和。 解释道:“本官虽只是见不惯官场黑暗,立志率领盐军除权奸、救万民,但却依旧是大宋臣民,以东京为尊。” “只是朝廷对本官和盐军,难免会有误解,防备、制衡,也属正常应对之举。” 小名系统:[……] 白莲花~好一朵洁白的白莲花~ 岳飞:果不其然,西门知州对他们的来意,早就心知肚明。 “鹏举你率部下入境沧州、追击贼寇,盐军不能阻拦,当然也不能援手。” 倒也是正常的避嫌之举。 岳飞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既然我们的来意,西门知州早已经知道,那粮仓失火一事,是否也早有准备?” 西门卿见岳飞神情中掩藏不住的愧疚,和微薄的希望,明知故问: “鹏举,你想我告诉你:我早知粮仓会失火,所以已经做了安排,那不过是障眼法。你想我这么说吗?” 岳飞确实是这样希望的。 相比玉米种被烧毁,他更希望是西门知州心机深沉、走一步看百步,布下的局。 岳飞被拘来的路上,将他与西门知州的相遇和入沧州后的经历,从头到尾琢磨了一遍,得出结果:西门知州早已看出他们的别有居心。 于是又进而期盼,五个玉米种仓失火被烧,只是障眼法,又或者是与朝廷博弈的将计就计。 第260章 “但是,鹏举,我告诉你,五个粮仓失火,是我也没想到的。” 西门卿此时说的真是大实话,他是真没想到,赵佶和蔡京、朱勔一干人等,竟然会愚蠢短视至此!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6】 第130章 放走岳飞 ◎把岳飞放走了,你行不行啊啊啊啊!◎ “是真没想法啊。”西门卿叹气道。 西门卿深吸气缓了缓, 才缓缓说来: “即便没有鹏举你们这支敢战士,高产新粮玉米的情报,也多半可能会经由朝廷派遣官吏, 传入东京皇城。” “此前递出的情报,也不止一两份, 但本官并未拦截——如果真要封锁消息, 盐军之内, 便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 西门卿说着, 终是又带出了一点薄怒。 “本官只是顺水推舟,任凭玉米的消息递上官家御案,然后准备遵旨进供玉米种。” “虽然说,朝廷对盐军存着深深的芥蒂与隔阂, 但天下百姓无辜, 本官惟愿玉米种遍中原大地, 道旁再无饿殍!” 西门卿这话也是真心话。 他不是心胸狭隘, 斗气短视之人, 他是真的惟愿天下百姓都种上高产粮,再无人饿死。 至于大宋的实力会因广泛种植玉米而增强?在说什么梦话呢! 天下大变在即,宋、金、辽三国间风云变幻, 岂是区区玉米能左右的? 该亡的国依旧会亡, 会败的战争依旧会败,无能懦弱的君臣, 也不会因此就变得英明神武。 但玉米早一年给百姓种上, 或许就能少饿死几十万,甚至百万百姓。 这不仅是源于人之本善的仁心, 也是利益考量, 盐军大业成就之后, 有生力量——百姓越多越好。在古代,人口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甚至本官考虑到朝廷君臣的心思,没有主动进献——毕竟从讨厌之人手中,主动强夺来的东西,比对方献上的要来得更放心,也会更加重视。” 主动进献,更容易被怀疑居心不良。 东京的那群君臣,也就不会放心地推广种植,自然不能救回更多挨饿的百姓。 小名系统:[虽然但是,有点过了吧?导游你真这么善解人意,体贴隐忍?] 西门卿:[你有测谎功能吧?我说的是假话吗?] 真真假假,各有几分?谁能分辨? 小名系统:[……] 虽然没有装载测谎模块,但它确实能通过宿主的身体反应和脑电波数据,判断出宿主的话是否为谎言。 淦!竟然真不是谎言! 西门卿的话,叫岳飞脸色瞬间灰暗! 西门知州,没预料到粮仓会失火。 他甚至默许玉米的情报传出,也愿意等朝廷圣旨,然后进供玉米种子。 甚至,还预料到东京君臣的心中芥蒂,顾及到他们的狭隘自尊。 但是,西门知州和他一样,也没有料到,等来的会是五个粮仓失火的结果! 五个粮仓,近千万斤的粮食,假使不是高产新粮的种子,那也是近千万斤的粮食! 说烧就一把火给烧了! 朝廷之上的君臣,究竟在想些什么! 十四岁的岳飞,尚且一身少年意气,愿天下和平,愿家国无忧。 离家投军谋生,也怀揣着美好的愿景。 岳飞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东京的君臣,居然能做出这般荒唐事! 火烧千万斤高产新粮种,视天下百姓如草芥,生死不顾! 如今西门知州也没料到粮仓会失火…… 那么,那么他岂不是……岂不是成了帮凶? 成了谋杀未来百万百姓性命的帮凶? 谋杀百万百姓…… 小名系统:[岳飞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岳飞啊,还是十四岁的年轻岳飞,道德水平太高了。] …… 在岳飞气怒攻心,悲愤交加,即将被气出个好歹之前。 “本官不曾想道,朝廷竟然已经糜烂至此。” 西门卿开解岳飞之前,也没忘顺口上眼药,“北方辽国正值衰微,金国虎狼之辈,朝廷竟还‘联金灭辽’……” 岳飞不愧是一代军神,幼年体的岳王爷,也有着敏锐的军事感知。 “联金灭辽?岂不是有可能,驱狼吞虎不成,反而引狼入室?!” 东京皇城的君臣,究竟在想些什么? 年轻的岳飞啊,他真的想不明白。 西门卿摇摇头,神情之中是不欲多说。 “唉,罢了罢了,不说这些。”好似只是半途开个小差,又说了回来: “鹏举,你们也不必懊悔。” “我虽没想到粮仓会失火,但玉米种至关重要,又怎会毫不设防?” 西门卿可不愿岳飞被气出好歹来,为开解对方,直接揭开谜底: “那五个粮仓,明面上确实运进去了一车车玉米,但实则通过粮仓内部的地道,把玉米又运到了邻近的粮仓,去进行存储。” “而原来的那五个粮仓,只在顶部各储存了一两千斤玉米。” “玉米种下面,存储的则是半仓陈麦。” 说着,西门卿讥嘲一笑:“也是纵火者实在自大,和他们的主子一样贪图安逸,都不愿再多费一点力,多走上一二里地,把相邻的几个粮仓也放一把火。” “要是那样,他们才是完成了烧毁玉米种的命令。” 第261章 柳暗花明,玉米种没全被烧毁就好! 太好了! 又听西门卿讥嘲纵火凶手,岳飞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开口: “他们或许不是自大,而是我们摸清了五个粮仓的具体位置,他们按图索骥,才精准地只烧了五个粮仓。” 小名系统:[岳飞的道德水平是高哈。] 西门卿闻言,不意外,也没有因而恼怒。 反而西门卿对岳飞安抚地笑一笑,道:“鹏举,无需介怀。就像我刚才说的,是我顺水推舟,让玉米的消息得以传出去,我亦有放任之过。” “而且不止鹏举,有些朝廷官吏也递出了密报。官家案头的那份粮仓位置图,究竟出自何人,谁又知道呢?” 西门卿说着,起身从案后走出,来到堂下,拍一下岳飞的肩膀。 小名系统:[导游,你真的好爱拍人肩膀。ヽ(ー_ー)ノ] 西门卿又拍一下岳飞肩膀,“放宽心罢。虽然损失了上万斤玉米,毕竟是粮食也很可惜,但相对千万斤玉米种来说,毫无影响。” “五个粮仓中,各半仓的陈麦,也还有近一半可以食用。尽快免费散发给百姓吃掉,也算没有浪费了。” “鹏举,不必自责。”西门卿温柔和煦,如春风拂面。 “借追击贼寇之名,打探盐军境内情报,是你们的任务,将打探到的消息传出去,只是履行职责而已,并无过错。” “况且你们的来意,我早在最初就已经猜到,是我放任,才有的后来诸多事情。所以鹏举你们实在无需介怀。” 十四岁的岳飞身量未成,仰头才能看到西门卿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之中,岳飞看到的全是温和、理解、爱护和包容,没有一丝虚情假意。 小名系统:[岳飞(十四岁):西门知州,真是个温柔大度的好人!] 岳飞被说中了心声:西门知州他真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年长者。 见岳飞仰头望着他没说话,西门卿再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你手下的百骑敢战士,回去河间府复命罢。” 说着,就走回上首书案后面坐下,看样子准备继续处理公务。 岳飞站着没动,最后开口问了一句:“西门知州,你就这么把我们放回去吗?” 西门卿抬起头:“怎么?本官应该把你们抓起来关进牢狱里?” “按理,应当如此处置。”岳飞点头,说完抿着唇。 即使玉米种子安然无恙,但也被烧毁了近万斤玉米,以及至少一个满囤粮仓的陈麦。 而这,都是因为他们才有的粮食损失。 “可是刚才已经说过,你们只是恪尽职守而已。”西门卿笑容和煦,“你我只是因为身处不同阵营,才有了对立,但你们所作所为,其实并无过错。” “硬说有错,那大约是错在没有料到,最终结果会是五个粮仓失火,而不是其他某个理想的结果。” 谁都没想到,赵佶会让人纵火烧粮仓。 “去罢,回去复命,来日有缘再见。”西门卿摆摆手又道。 接着就埋头,处理起堆积的公务。 几息之后,堂下的岳飞转身,抬腿迈步,离开了州衙大堂。 小名系统急疯了:[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把岳飞放走了!!] [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啊啊!把岳飞留下,攻略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导游你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你以前不这样啊,看上的人才都是捞到碗里来,你这次怎么回事,你行不……] [‘民族英雄·岳鹏举(ssr)’羁绊值增加30点!] [‘民族英雄·岳鹏举(ssr)’羁绊值:30点] 小名系统:[行的。导游,你行的。对不起,刚是我太大声了。] 另一边,看了全程的鲁智深和西门辰,反应不一。 鲁智深:“鸟皇帝!竟敢让人烧我们的粮仓!” 西门辰:“……”父亲的本领,他还有的学。 …… 岳飞回去后,告诉了手下敢战士前因后果。 “西门知州果真睿智谨慎!” “太好了!再好不过了!玉米种子没事!” “对啊,太好了,不用做当代罪人了。” 岳飞他们在即将走出沧州边境时,各处县乡镇村的百姓,也都听过了西门知州特意下发的告示。 玉米种子只损失了约一万斤,明年玉米播种将不受影响。种子存量极富裕,大家不必担心。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7】 第131章 神行太保 ◎范阳节度使◎ 只是五日的查探缉捕, 造成沧州五个粮仓失火的纵火者,便被抓捕归案。 共计十二人,审讯定罪之后, 关押进牢狱,后续处置却是不曾定下。 纵火者是尽数入狱了, 但背后真正的主谋是谁, 心照不宣地人尽皆知。 在纵火者归案半月的一日, 鼓上蚤时迁前来找西门卿告密。 “禀报知州, 小人今日早上在街上行走时,在梁山泊时的旧识神行太保戴宗,找到小人说话。” “他知我一身偷盗本事,便叫我今日晚间, 将那十二个纵火犯的审讯口供文书, 给偷到手里, 并在明日一早于相约的城外十里亭交予他。” “哦?这就来了?”西门卿半点不惊讶。 神行太保戴宗, 曾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 与公孙胜一样偏玄幻侧,会道术‘神行法’。 第262章 把神行甲马拴在腿上,最快可日行八百里。 而鼓上蚤时迁的羁绊值虽没满点, 但已经被西门卿收服。 “戴宗以为拿两句‘同为梁山泊兄弟、忠义为先’之类的话来, 哄一哄,我就会听他的回去跟随宋天王。” 时迁表着忠心:“我现在入了盐军, 自当对知州忠义为先, 怎会替他做偷盗背主之事!” “那戴宗,怕是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西门卿夸赞一句时迁。 “那戴宗据说逃遁一流, 提前埋伏若叫他察觉, 恐怕便逃之夭夭了, 再追就难了。” 分析后又安排道: “如此这般,你明日一早依约前去,只是带上一壶混了蒙汗药的美酒,骗他喝了酒,将人药倒……” 如此这般,第二日上午。 时迁带着五个盐军,将神行太保戴宗捆来了西门卿面前。 面阔唇方神眼突,瘦长清秀人材,皂纱巾畔翠花开。* 头戴皂纱巾,耳上别着翠花的戴宗,体内的蒙汗药一路上已经化去,此时被捆到西门知州面前,情知无路可逃。 索性骂起时迁来:“偷鸡摸狗之鼠辈,无怪晁天王道是你会坏了梁山泊声名!” 时迁尚不曾开口,西门卿就替属下出头道:“时迁已归盐军,如今行事端正,本官都不曾担忧他败坏盐军名声,你梁山泊……本官忘了,宋江投降了朝廷,梁山泊也已归了盐军。” “因此无论如何,时迁都败坏不了梁山泊声名了。” “况且,你与时迁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西门卿盯住戴宗,问道:“你家主子叫你来偷口供文书,不也是偷鸡摸狗的鼠辈?” 戴宗辩驳:“宋江哥哥他江湖人称‘及时雨’,最重义气,岂是鼠辈!” “哈哈!”西门卿不由笑出声来,“本官笑你要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就真的是直爽率真。” 想想水浒原著中的戴宗,可能还真是直爽率真(头脑简单)。 戴宗摸头不知脑的样子,看起来是真没听懂。 时迁在旁帮腔:“知州所言你家主子,是指东京皇城里的官家!” “沧州五座粮仓失火,背后主谋是谁,心照不宣地众所周知,不是东京皇城里那群君臣,还能是谁?” 显然戴宗就是个听命行事的跑腿儿的,闻言霎时茫然不知所措。 时迁:“并不止是猜测,十二个纵火犯的审讯口供,都可做实证!” 实际上他也没见过口供,但不妨碍他扯虎皮大旗。 西门卿望着戴宗的眼睛:“如若不然,你为何会在此处?你宋江哥哥,为何会叫你来策反时迁、偷取审讯口供?” “只有纵火的背后主谋,才会想要偷得罪证,而后销毁。” 西门卿给出会心一击:“你觉得这主谋,是命你来沧州的你宋江哥哥,还是你宋江哥哥的主子?” 无论是宋江,还是东京皇城的那位官家,对戴宗来说都是当头重击! 戴宗震惊不能言的时候,西门卿继续攻克其心防: “你原也是江州两院押牢节级,当初为何上得梁山?” 戴宗想到起他当初上梁山,只是因为经过梁山泊,便被药晕掳上梁山,之后便被留下入伙了梁山。 “既入了梁山,想来也是想着替天行道的,但最后却跟着你宋江哥哥,又受了朝廷招安。” 西门卿再扎心一击:“重新做回了朝廷走狗鹰犬,那你替天行道的壮志呢?折腾一圈,你得到了甚么?又为了甚么?” 戴宗不禁叩问自己:本有救济天下的壮志,结果却又跟着做回了朝廷走狗,岂非壮志蒙羞? 至于他得到了甚么?甚么都没得到!反而丢了江州两员押牢节级的肥差,如今成了郓州一员普通兵士! 虽是跟随在宋江身侧,但也就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侍卫,无官无职,日子还过得拮据! 壮志蒙羞,生活拮据,折腾这一遭,他为了甚么?! 西门卿自然知道,戴宗或许并没什么替天行道的壮志,但人很难承认自己的平庸,当他给戴宗戴上了高帽子,就不容易再脱下。 将自己架在高尚牌坊上的戴宗,跟着问几句为什么,忠心也就动摇了。 时机成熟,西门卿不再拖沓,“本官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看在一清先生、吴用吴学究的面子上。” 戴宗本就已经忠心动摇,此时又听西门卿提到吴用,瞬间目光希冀地看过去。 尤其是时迁看向他的目光,在听他与吴用有关系时,就变得艳羡和忌惮。 叫他更希冀更深。 西门卿如戴宗所愿,“一清先生道他有个至爱相识,曾在江州做过两院押牢节级,姓戴名宗,人称戴院长。因他有神行法道术,能日行八百里,被唤做神行太保。” “现在宋江处,若来日他撞到盐军处,还请宽宥照拂一二。” “一清先生料事如神,你果真冲撞到盐军处,因此我才与你说这许多,好叫你解了迷障。” 西门知州是看在一清先生面子上,才与他说这许多,让他明辨是非。 “一清先生为盐军军师,如本官肚中腹心。”西门卿一副爱屋及乌的作态,“既然答应过一清先生,本官便免你偷盗罪。” “但需在盐军督察营中学上一月,学成再入盐军,你可愿意?” 借吴用和戴宗的关系,西门卿的角色从求贤的周公,转成施恩的贵人。 第263章 小名系统:[主打就是一个坑蒙拐骗。] 西门卿:[除了吴用没拜托过我照拂戴宗外,其余哪句为假?] 戴宗哪有不愿之理?!莫说现在人在屋檐下,受制于人。 便是盐军的前景,也比梁山泊和郓州宋江处,可都好太多了!而且至交好友吴用,还是盐军一人之下的军师,有好友关照提拔,来日还能差了? “小人愿意!” “那便如此定下。督查营是学习军规律令、规范盐军言行纪律的去处,像秦明、史进等梁山泊熟人也进学过,如今已经合格出营。” “等你也学成出营,本官便派你去巴蜀,听从一清先生的号令,若得功劳,论功行赏。” 戴宗闻言得知,以后可以和吴用一起效命,就更愿意了。 “小人得令!” “时迁,将戴宗带去督查营安置罢。” “得令!” 时迁引着戴宗出了大帐,去往督查营进学。 督查营相当于是学校的教导处,规范兵士言行纪律、教学军规律令。 品性稍有不端的兵士,进督查营‘军训’一个月,出来之后保准脱胎换骨,令行禁止。 …… 戴宗一去不回,宋江再损一员人才。 而因为东京派下来的事儿没办成,不多几日,就有东京来使到来。 接风洗尘过后,使者将他好生训斥一顿。 宋江又是请吃喝、邀歌舞,又是送上一大笔金玉财宝,才叫使者同意帮忙说上几句好话。 其实宋江之所以会那般艰难,是因为在此之前,东京君臣接见了盐军使者。 入朝面圣的这名盐军使者,平平无奇,不曾在盐军中有半点声名。 就像随便派遣了一人,进京送上一封信而已。 重要的不是使者本人,而是使者带来的,西门知州的亲笔书信。 书信中的具体内容,使者也不曾看过,他只记住知州的临行叮嘱: 尽量少言寡语,任凭谁套话,都只管闭口不言。 使者将西门卿的叮嘱,执行得很好。 朝堂之上,使者拜见过皇帝赵佶,就递上书信。 赵佶看书信时,有朝臣与他攀谈: “西门知州一切安好否?” 套话西门卿身体情况。 使者:“……” “听闻西门知州与其妻伉俪情深,幼子又极聪慧,可真叫人艳羡!夫妻之情,绕膝之乐,夫复何求?” 夫妻和睦、儿女双全,还想要什么呢?口称艳羡,实则试探西门卿野心。 使者:“……” 管天下赋税的户部尚书,转而问起公事:“说来各地夏税已经陆续进京,不知沧州、棣州、齐州和东平府的夏税,可已收缴完毕?” 这次使者没沉默:“西门知州本就免了三州一府过半赋税,收缴上来的税粮不多,刚装满五个粮仓,不巧又全被大火烧毁。” “今年夏税的税粮,必是交不上了。至于以银钱抵交的税银,亦是不多,约莫四万两白银,不日就将送达。” 四万两白银,甚至只是当初西门大官人给蔡京生辰纲的一半,放到现在,西门卿指缝里漏一点都不止这个数。 使者终于开口,朝臣却全都哑口了。 五个粮仓失火,背后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西门卿还肯交四万两白银的税银,已经是表态——不打算撕破脸,而糊弄的面子。 双方一时沉默下来。 直到赵佶开口:“使者既已将信送到,便已经达成使命,且回去复命罢。” 使者从善如流,当即告退出殿。 赵佶退了朝,喊上蔡京等几个亲信宠臣,移步商议。 …… 西门卿在书信中说了些什么,又提出了什么要求,外人不得而知。 赵佶君臣间商议了些什么,外人也不得而知。 但最终的结果是,东京皇城里颁出圣旨,大意是: 西门卿率盐军围剿十万方腊反军有功,为官抚民政绩斐然,晋职范阳节度使。 而后童贯大军终得北撤回京,西逃巴蜀的方腊十万残部,交由盐军围剿。 盐军再往巴蜀增兵七千,盐军一万五千的水、步、马三军,在巴蜀之地与方腊十万残部对阵。 得以抽身北撤的朝廷大军,再度出兵北上,列阵宋辽边境。 而在此之前,金兵已经打响与辽国的灭国战争,结束了宁江州战役,并在秋高气爽时节,于出河店大捷。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8】 第132章 范阳节度使 ◎西门大官人升官了◎ 历史是客观的, 即使进程被加快,但好像还是沿着固定的历史线,在往前推进。 本来会发生的事, 即使按了快进键,也照样发生着。 对此, 小名系统给出解释:[历史是客观的、宏大的, 即使有蝴蝶效应, 衍生出另一个平行世界, 却也不足以推动历史线远离太多。] [玄幻一点解释就是,世界意识会纠偏拨正。] 对此,西门卿给出了他的回应:[尽管如此,也要竭力推动现实, 令固定的命运线偏移。] [避开前方的深渊天坑, 不能叫亿万中原百姓拿性命、拿后代苦难, 去填坑。] 西门卿向来心之所行, 也是因此, 他才因势利导、顺水推舟,向东京皇城的赵佶君臣提出,达成协议—— 第264章 请刑部核准, 处决十二个粮仓纵火犯。 请皇帝下旨, 令盐军讨缴西逃巴蜀的方腊十万残部。 换言之,盐军不追究五大粮仓失火的背后真凶, 但要允许盐军入巴蜀守卫制糖厂。 作为诚意, 盐军会接手讨缴西逃的方腊残部。 对西门卿提出的交易,在赵佶看过书信与宠臣商议时, 先前提出过让盐军和梁山泊宋江互相消耗毒计的侯蒙, 大为推崇: “……盐军或从纵火者口中审出了一些‘妄言’, 或没有审出,然而只要西门知州认定背后主谋出自东京,就或将寒心失望。 今次若不遂他愿,恐会‘逼反’盐军。” “方腊之祸为祸甚巨,若西门卿与大宋离心,恐又是一场方腊之祸。” “幸遇方腊此时西逃巴蜀,而盐军有那个占据大宋七八成砂糖出产的糖厂在巴蜀,方腊入了巴蜀后,多半会丢了那聚宝盆般制糖厂。” “西门卿不会坐失糖厂,必要派盐军入巴蜀护卫,然巴蜀孤悬西南,盐军入蜀必须朝廷同意借道。如此这般,那西门知州才做此交易。” ——顾及君臣脸面,没有戳破的是,盐军入巴蜀的两路共八千的先头部队,已经出发了。朝廷也没提前同意啊。 “此次朝廷不同意,有粮仓失火在先,西门知州又坐失糖厂,则盐军必将掀起下一场方腊之祸。” 候蒙再次陈明利弊要害。 “若朝廷同意西门卿的交易,反而利处众多。 河东盐军分兵入蜀,战力大减,对东京威胁亦是大减,此为其一。 其二,接手讨缴方腊十万残部,朝廷大军可尽早北归,履行‘海上之盟’,早日收复燕云。” “其三,先前梁山泊宋江无用,未能削弱盐军,此次遇上狗入穷巷的穷寇方腊,盐军焉能再次全身而退?” 赵佶也倾向于同意西门卿的交易。 不仅思及侯蒙论述的诸般考量,更叫他担忧的是,西门卿在亲笔信中的措辞严厉。 恐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西门卿,盐军或将西进东京,威胁皇城。 方腊再气势汹汹,也远在东南,盐军就在河东,卧榻之旁,一个不慎就将噬主。 不若允了他去,叫盐军分兵削弱,又与方腊去狗咬狗。 赵佶实则怯懦,偏又不想堕了圣威:“侯卿言之有理,然盐军如愿,未免猖狂得志。” 这时大学士蔡攸献策:“既西门知州依旧忠心朝廷,遇有功之时,便当加官进爵以犒赏,如此方可不叫忠臣寒心。” “不若给西门卿加官罢,就加……范阳节度使。” …… 收到东京皇城颁下的圣旨,西门卿如愿以偿了,却又难免失望。 吴用和朱武尽入巴蜀,陈喻义总领棣州、齐州民政,身边就只剩儿子西门辰。 西门卿又听了西门辰建议,把‘成长体’的梦溪先生李纲调来身边。 对于东京的旨意,李纲心绪复杂更胜西门卿。 “范阳节度使……” 李纲尚且不能毫无心理障碍地,站在盐军一方,替西门卿分析东京君臣的恶毒算计。 但西门卿又岂会不懂?只是先来考校一番儿子: “辰儿,你觉得为父加官范阳节度使,此事如何看待?” 西门辰是基因丸蕴养激发过的聪慧,过目不忘,汲取知识迅速。 虽然离年满五岁还有小半年,却已经相比年满十八的学子翘楚,都更博学聪慧了。 “大宋并无范阳节度使的官职编制。”西门辰摆出事实,分析道,“要提起此官职,首先想到便是终结盛唐的‘安史之乱’的元凶之一:安禄山,他便是范阳节度使!” “先不论东京皇帝和朝臣们,有无借安禄山,暗诫父亲之意。” 西门辰深知他父亲必不会介意这一层深意,也就心平气和地继续分析: “前朝改幽州为范阳郡,置节度使,初治涿州、后治幽州,初辖幽、蓟、妫、檀、易、定、恒、莫、沧州等九州。 极盛时,整个河北北部、幽州一带、经渤海至高丽北部等地,都是范阳节度使辖地。” 顿了一顿,插一句补充道:“大宋君臣念念不忘的燕云十六州,也几乎都是范阳节度使辖地。” “但到如今,涿州已是辽国南部重镇,幽州成为辽国南京幽都府。 莫说极盛时的北部辖地,已尽归辽国和金国。便是初辖的九州,也只有定、恒、莫、沧州此四州仍归宋国。” 西门辰嗤笑一声:“范阳节度使?他道君皇帝敢封,却也拿得出手吗?名不符实啊!” 小名系统突然在脑中插话:[那要是大宋在不久之后,赎回了幽云十六州,还得归你这个范阳节度使管辖?] [小名,你实在想太多。宋徽宗封我范阳节度使,可不是为了嘉奖……] “道君皇帝及其宠臣们,封为父范阳节度使,可不是为了嘉奖。也就无谓是否名符其实。” 西门卿也跟着称呼赵佶是‘道君皇帝’,这正是原著中的称呼。 突然李纲接过话,接着替西门辰解惑:“不是为嘉奖,而是为引起辽国与金国侧目,进而提防、针对盐军。” “使盐军分兵,削弱、消耗盐军之后,又引来辽国与金国的仇视。” “不得不承认,东京皇城里的那一群君臣,权谋算计的本领确实高深。” 第265章 西门卿讥嘲感慨道。 而西门辰纵使聪慧,毕竟经历稚嫩,只等西门卿和李纲点出朝廷险恶用心,才认识到人心险恶。 继而恼怒至极! “东京君臣算计至此,就不怕盐军直接反了!?或投靠辽国与金国,调转兵锋,剑指大宋?!” 西门卿还没开口,李纲却是神情似悲似怒,道: “西门知州会反吗?或者说,在天下大势大变又大定之前,会反吗?” “会投靠辽、金,调转兵锋吗?” “不会。”李纲这个朝廷派遣的官吏,却笃定地自问自答。 只是言语间不无悲哀,“大约东京的君臣们,料定了只要不将盐军逼到绝地,西门知州就绝不会反,更是绝不会投敌。” “西门知州爱国爱民之心,人尽皆知——包括东京的君臣。” 李纲笑得嘲讽、悲凉又愤怒。 “呵,于是他们便放心利用一个大宋…一个中原忠臣的爱国爱民之心,分化削弱、引狼牵制,只因为……” 西门卿也接过李纲的话:“只因为我不会在此大变之时,反了朝廷,因为那样会让金兵更加容易趁虚而入,届时中原必将生灵涂炭。” 李纲已经看得明白,西门知州或许不是大宋忠臣,却是中原大地的忠臣。 辽金二国皆为蛮夷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趁虚而入,必不会怜惜中原百姓。 西门知州因此才一再隐忍,未曾像方腊一样举起反旗,反而耕耘河北沧州等地,将这块地方打造成边陲天府。 西门辰更加愤怒了:“这不就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吗?!” “他们既如此卑鄙,我们岂能叫他们如愿!” 西门卿安抚地摸摸西门辰的头顶,“辰儿,莫为旁人的阴险而生怒,进而失去理智。” “我们要做的是坚守本心,笃定向前,谨记行事必须无愧于己心!无愧于苍生!” “切莫因为旁人阴险恶毒,毫无底线,我们自己便也失了底线。” 西门辰聪慧至极,成长时就更要注意教导指引,不然偏离了煌煌正道,以后造成的破坏会比寻常乱世枭雄更大。 西门辰虽然还是极其愤怒,但也被安抚住,只瓮声瓮气地:“辰儿记住父亲的教诲了。” 而东京君臣有恃无恐,恐怕还有盐军分兵巴蜀,以为盐军即将被方腊十万残部耗死的原因在。 方腊十几万残军,又成穷寇——有道是穷寇莫追,恐背水一战。 盐军八千如何能抗,便是再增兵七千,一万五盐军对上十几万方腊残军,又能如何? 赵佶:朝廷精锐禁军和陕西兵共十几万,都打不过方腊,你盐军才一万五,焉能抵抗? 必然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向巴蜀增派兵力,而后被方腊残部耗死!哈哈哈! ……就是有那么一种人,自己菜得一批,还用自身能力去衡量别人。 关于西门卿被加官‘范阳节度使’一事,已成定局,相关讨论也就此打住。 自此以后,西门知州,就该称西门节度使了。 …… 西门卿再往巴蜀增兵七千后,就将巴蜀全权交予林冲、吴用和朱武等人了。 只保持及时通信——等日行八百里的神行太保戴宗从监察营‘军训’毕业,与巴蜀通信就更方便了。 之后便是静观其变。 在坐等局势大变的同时,西门卿愈发勤勉地,快速发展盐军占据的三州一府之地。 首先把‘义士宰相·陈生(ssr)’的满点黄金宝箱开了,继玉米之后,又开出了高产良种小麦—— 抗倒伏,抗虫害,穗大粒多且饱满,亩产约一千至一千二百斤。 是当下寻常小麦亩产的三至四倍。 正值河北小麦播种的时节,又将同样五百斤的ssr小麦种在官田播种。 在‘广积粮’之余,西门卿征集徭役,并让盐军部分轮转,役夫和盐军一样包吃包住,开始大肆修桥铺路、修缮城墙堡寨。 盐军自己有水泥厂、砖厂,也不缺钱粮——公审权奸抄来的粮食银钱都堆在仓房吃灰发霉,于是大肆基建非但没空耗民力,反而还利好百姓。 再者,沧州盐场的港口里,海船进出愈发忙碌起来。 不止是向巴蜀运输后勤物资,更是沟通南北—— 方腊义军和朝廷大军肆虐践踏,来来回回犁过无数遍的东南大地上,有大善人们捐赠粮种,助力百姓恢复耕种。 也接受难民免费登船,北上谋生。 一船又一船的劳动力,从东南补充而来,开荒耕种,当兵入伍。 分兵出去的一万五千兵力,以极快的速度得到补充——且还是百里挑一后的有效补充。 …… 历史是客观的,无法轻易更改。 从女真人在完颜部的阿骨打统一后,率领各部誓师起兵反辽时起。 之后阿骨打连败辽兵,迅速强大,称帝建元,建立金国。 又攻下辽国针对女真而设的黄龙府,辽国天祚帝亲率数十万大军讨伐,也被击溃败逃。 金国乘胜追击,很快占领辽国辽阳以东州县,并一举攻下东京辽阳府。 辽国境内又爆发多起起义,辽国奄奄一息。 辽国在金兵进攻下岌岌可危时,宋徽宗和蔡京等人不思防备金兵,反倒认为联金攻辽、夺取燕云十六州的大好时机来了! 第266章 于是有了以买马为名,渡海辽东,同金国定下‘海上盟约’—— 宋金夹击辽国,金攻辽长城以北州县,宋攻辽燕云地区,共同灭辽。 灭辽之后,长城以南州县归宋,宋廷把原先给辽的岁币转给金国。 如果宋兵出师失期,则不履行原约,即不把燕云地区交给宋。 按照真实历史进程,大宋会在盟约订立后,在约定与金国同时进攻辽国的时候,东南爆发方腊起义危及大宋江山,出兵南下镇压方腊起义,于是出兵失期。 为着‘海上盟约’的第三条,西门卿虽说不是仅仅因为这,但也确实派了公孙胜南下,提前激发了方腊起义。 又在之前得知宋金两国终于正式订立盟约之后,顺水推舟,以进兵巴蜀护卫制糖厂为交换条件,接过了宋军继续讨缴方腊残部的后续。 于是宋兵得以及时北归,陈兵边境,只等向燕京进军。 这次依旧如历史那样,由童贯和蔡攸率十万大军,向燕京进发。 西门卿对名著系统想道:[这次没有大宋没有出师失期,情况会有所好转吗?] 随着宋、辽、金,三国的战报频频传来。 西门卿:…… 小名系统:[……] 呵。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10】感谢在2023-08-08 23:33:45~2023-08-10 19:0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哦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联金灭辽(一) ◎以逸待劳大半年◎ 事实证明, 即使大宋这次没有出师失期,结果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西门卿布置在北方草原的情报网,并无立戈一击、给予金辽重创的战力, 但隐于民间,也能把北方的消息及时传回。 在与大宋的海上盟约订立后, 金国对辽国的攻势便为之一新。 “日前, 金国攻陷辽国中京大定府!” “近日, 金国攻陷辽国西京大同府!” “辽国天祚帝, 率卫兵逃入夹山!” “辽国在长城以北,已无立足之地!” 而这时候,我们大宋的童贯和蔡攸所率十万大军在做什么呢? 从重和元年秋冬,越过年关, 直至重和二年夏, 整整大半年,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 童贯和蔡攸率十万大军, 陈兵沧州以西, 清州、霸州、雄州以西一带,在宋辽边境,隔岸观火! 美其名曰:时机未到, 不是出兵好时候。 其实说穿了, 一来是童贯和蔡攸怯战,并无打胜仗的绝对信心。 二来嘛, 就是等着金辽互相消耗——这战略听着是不是很耳熟?等金国将辽国打残了, 大宋再去捡漏。 可真是两大聪明,这算盘珠子都蹦人金国脸上了! 当时, 西门卿一整个无语住了:“就你两是大聪明, 金国人就都是大傻子, 替你们打白工是吧?!” “虽然早出手,会遇到辽国抵抗,但有金国牵制夹击,已经很占优势了,就该趁这时候抢占瓜分地盘。如此实打实抢过来的燕云十六州,到时金国便没话可说。” 但童贯大军愣是一等再等,驻扎边境裹足不前,对外宣称:以逸待劳。 “待你骂卖麻花的劳!”西门卿一度气得毁了形象,在属下面前也破口大骂! “十万大军裹足不前,不仅消耗天大数量的粮草,也会消磨掉大军的信心,养废了大军对敌的勇气,届时将不堪一击!” 西门卿破口大骂时,不曾避着人,自然有仅存的朝廷派遣官吏递出消息。 进而传到了童贯和蔡攸耳中,于是童贯放言:“歼灭方腊十万残部,与大败方腊百万主力,其难易程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意思是:你盐军不过是瓮中捉鳖,占据主场地利优势,歼灭了方腊十万残部,焉能与我大军大败方腊百万主力相比?! 没错,这次言语交锋发生在重和二年春天,童贯大军裹足不前的第四个月。 彼时巴蜀战局都已大定,方腊战败自刎都江堰,七万义军残部尽数归顺盐军,或散作百姓耕种田亩,或并入盐军效力西门节度使。 童贯贬低了西门卿的作战能力之后,又夸耀计谋:“水无常形,兵无常势,顺应形势而变,方是取胜之道!眼下形势,正是以逸待劳之时。” 意思是:你西门卿懂个屁的打仗!现在就是以逸待劳、坐山观虎斗的时候。 等到金辽一狼一虎两败俱伤之时,就是他不费吹灰之力,唾手而建功立业之日! 西门卿:煞笔!且不说长久地龟缩会养废了大军,在时机到来时还能不能抓住这个问题。就说金国人是傻子吗?明知你陈兵边境,还会不防备你? 事实证明,金国刚开国,‘太.祖英明神武时期’buff加持,并不是傻子。 就把人当傻子的童贯他们自己是傻子!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实则不堪一击! …… 辽国被金国攻陷大片要地重镇,在长城以北再无立足之地。 辽国内部又陷入分裂,燕京地区由耶律淳自立为帝。 到这时候,童贯和蔡攸等人终于觉得时机到了。 燕京只是辽国的残余力量了——就如盐军轻松歼灭的方腊残部,他们将不用费力,就可唾手而建功业! 第267章 西门卿得到情报网传回的消息: “童贯不曾做对战准备,不曾编队整军,便松散开拔。一路行军稀稀拉拉,并下令大军:不许杀辽军一人一骑,” 西门卿:“……”历史是客观的,就连荒唐命令都与历史上一模一样。 就在旁边的李纲听闻消息,直接一脚踩塌一张桌案,不愧是历史上带兵守开封的梁溪先生! “如此轻敌,必败无疑!” “狮子扑兔尚且全力以赴,大宋军队本就一直深受冗兵问题所困,平日疏于操练,全力以赴或还能胜负各半,如此轻敌,必败无疑!” “况且那甚么荒唐命令:不杀辽军一人一骑?宋兵是去打仗的,不杀敌军如何取胜?靠文人口中的仁义道德取胜吗?!” 关注宋辽战场的不止盐军,对童贯及蔡攸大军的荒唐命令愤怒不已的,也不止西门卿。 还有河间府的敢战士岳飞,一样气怒不已。 岳飞因为刺探沧州有功,后来又剿灭河间府两股匪盗势力,已经被升作了敢战士千户,率兵千人。 闻知宋军的荒唐行径,一如历史上岳飞初期时的少年意气那般,直接抗命出营。 率领手下一千兵士,欲要借道沧州,北上进攻燕京! 但是被西门卿亲自拦住了。 岳飞无比激动:“……童贯十万大军必败无疑!岳飞要北击燕京,支援宋军!” “鹏举,本官知你尽忠报国之心,也欣赏你的英明勇武,再过些年或许便成当世帅才、一代军神。” 西门卿称赞了岳飞,也打破了他的妄想,“但鹏举啊,人力有尽时,你带着手下一千兵士,又能改变甚么呢?” “前方有童贯十万大军,对面有辽国所剩有生力量,你的一千人,不是被辽军一轮箭雨带走,便是被溃败的童贯大军踩踏冲散。” “鹏举,在大势面前,我们个人再如何努力扭转局势,能起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的。” 岳飞深知西门节度使句句发自肺腑,是在掏心掏肺地教导他这个后辈。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悲愤难言。 西门卿照样拍拍岳飞的肩膀,“鹏举,若宋军此战大势已去的定局已无法更改,那么我们能做的,就只剩保存力量。 等来日天下倾覆时,或许还能挽救大厦于将倾,救赎黎民于水深火热。” “且忍下冲动,再图来日罢。”西门卿负手北望,神情中尽是大厦将倾的凝重,和无能为力的悲哀。 即使分兵巴蜀的盐军兵力已经补足,但西门卿也不觉得若将这不足五万的北方盐军,现在投入北方草原,能够在辽、金的地盘上大获全胜。 而且还有东京朝廷拖后腿,恐怕还没败于辽军和金兵之手,就先被童贯十万大军背刺。 盐军再勇武,也是冷兵器作战,绝对的兵力悬殊和劣势之下,也无能为力。 即使西门节度使,对眼前的局势也束手无策。 只能忍下冲动,以图来日。 大势所趋,一些人的影响,无济于事。 西门卿分析着未来局势:“辽国俨然是一头病虎,大宋亦然,而金国却是一头青壮饿狼。饿狼吞食了一头病虎,又岂会放过另一头病虎?” “到得那时,鹏举,你带着你的一千兵士救国救民,发挥的作用会远大于现在去辽国送死。” 西门卿的话是说给岳飞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西门卿算来算去,无数次推演,竟只有等到辽国灭亡,靖康之耻时,金兵孤军南下,盐军借着地利与人和优势,才能有一丝胜算。 在此之前,他也无能为力,必须隐忍。 “……”岳飞被劝住,“您也是因此,才隐忍不发吗?” 沧州盐场有港口,盐军若要驰援燕京,直接海船北上于渤海湾登陆,即可如闪电般奇袭燕京。 但之后呢?一旦登陆,盐军攻陷燕京之时——毫无疑问能攻陷,也是陷入沼泽被耗死之时。 岳飞冷静下来后,也看清了形势,他只是想确定西门节度使,是否依旧爱民如子。 “对,我也在等,等那个可以力挽狂澜的时刻。” 西门卿看着岳飞的眼睛,神情严肃郑重。 …… 童贯大军的后续战报传来,正如西门卿等人预料那般。 “宋军在燕京辽兵的阻击下,遭到大败!” “东京传出圣旨,下令童贯大军撤回边境驻扎!” 童贯大军连燕京城墙都没见到,就撤回了边境驻扎。 虽然时间提前了,但会败的战争依旧败了,会死的人也在相应节点死去。 ——宋军败退不久,燕京的皇帝耶律淳病逝的消息传来。 于是大宋以为,他们又可以了!又有机可乘了! 小名系统又一次被气得乱码:[你可以个屁!菜就窝着,别出去送!] 但事情发展并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西门卿一介商贾出身,也没在东京朝廷结识几个说得上话的宠臣朋友——能和宠臣成为朋友的人,也不是会举义之人。 完全影响不到赵佶的意志。 毫无意外地,赵佶再次下令进攻燕京。 其实趁虚而入,这并无问题,而且朝廷还增派了二十万大军。 有问题的是,从领军元帅,到带兵主将,再到小兵,从上到下都菜得一批! 宋军大举进攻燕京,然而,主将刘延庆却毫无取胜信心。 第268章 战报再次传来:“刘延庆在良乡遭遇辽兵,未战先怯,当即烧营帐、焚辎重,掉头逃跑!” 辽军个个是青面獠牙的恶鬼吗?以至于一碰面,就怕得营帐、粮草辎重都烧了不要了,赶紧掉头就跑?! “辽军乘势追击,宋军全无反击之举,依旧只争相逃跑,以至于自相踩踏、死伤无数。 并且把大量军需兵械都丢弃,辽军跟在后面捡拾补充了大量军需。” 哦豁!你们不是去和辽军打仗的,是去给辽军送温暖的啊!本来辽军是强弩之末了,好嘛,又回了一波血! 西门卿:“……甚至都想替金兵骂一骂童贯大军了。” 人金兵把辽军打得半死不活了,嘿,宋军却去给人辽军回了一波血!你就说气人不气人吧! 后面局势的变化之离谱,西门卿都在历史书上见识过了。 可身为土著的李纲和岳飞等人,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只觉得离谱过头了! ……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11】感谢在2023-08-10 19:01:13~2023-08-11 16:4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带我一个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联金灭辽(二) ◎盐军入局◎ 两次出击燕京, 却都惨败过后,童贯本就没有取胜信心,如今更是怕得要死, 似乎连见都不敢见辽兵了。 又为了逃避兵败的罪责,于是秘密派人前往金营, 拜见金太.祖完颜阿骨打, 约请金兵进攻燕京。 阿骨打欣然同意, 越过长城, 攻占了燕京。 又过不久,传来消息:辽国天祚帝被金兵俘获。 辽朝就此灭亡了。 联合攻辽的过程中,已经足够让金国看穿大宋的腐败无能。 于是之后在按约交还燕京等地时,金国不出意外反悔了。 (小名系统:讲真, 联合攻辽时宋军消极怠工, 燕京也是人金兵攻下的, 人金国根本不算违约好嘛! 你宋军自己没用, 竟只能寄希望于别人守约。) 情报网探子在消息传开前, 就传回来宋金两国谈判后的结果: “……经双方讨价还价,金国只答应交还燕京及其所属六州二十四县,并且要将这些地方的赋税如数交给金国, 还要把宋朝原先给辽的四十万岁币, 也交给金国。” “为让金国从燕京撤军,大宋又答应每年另外交一百万缗(一千文铜钱为一缗), 作为燕京六州的‘代税钱’。” “最后金兵在撤出燕京时, 还把燕京的金帛、子女等席卷一空!留下几座空城交给大宋。” 付出巨大代价,最后拿回来几座空城, 之后每年还要交出燕京地区所有赋税、一百万贯‘代税钱’。 实在不明白, 是为了什么?图个什么! 无利可图不说, 以后每年都还要往里填上巨额亏损,还给燕京地区百姓带来了家破人亡被劫掠的灾难,图什么? 就为了一个‘复燕云’的虚名!就图一个‘复燕云’的武功点缀王冠。 “……就为了这,万千宋军埋骨荒野!燕京六州座座空城!未来每年向金国进供岁币四十万!交纳代税钱一百万贯!” 李纲气得三日滴米未进,怄得几欲吐血! “东京君臣们无一人耕种劳作,那些钱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啊,是百姓血肉啊!” 西门卿也怄也气,恨不能开宝箱开出两发核弹,一发投到东京皇城,一发投到金国国度,大家同归于尽好了! 但气头过去,还是得理智处事。 安慰李纲和岳飞等一大串人时,他想说:这才哪到哪儿,等你们见识到靖康之耻的憋屈耻辱,那不得当场气死? 但西门卿不能说,只能软言开解,告诉他们: “……事已成定局,更难的还在后面。金国已经看透大宋的腐败无能,又尝过了一口好肉,不会放着一大块肥肉而不多吃一口的。” “更甚至,金国胃口会更大,打算将大宋这整块肥肉,都吞吃进肚里!” 李纲:“……” 岳飞:“……” 鲁智深:“鸟皇帝!做得鸟事!” 在金兵撤出燕京之后,童贯却恬不知耻地把宋军的惨败吹嘘成胜仗。 赵佶也沉浸在‘复燕云’武功的吹捧之下,甚至给童贯等人加官进爵。 并改元宣和,今年重和二年即为宣和元年。 至此,宣和元年才算结束。 翻过年关,宣和二年开始。 东京君臣们自欺欺人,沉浸在收服燕京的武功之中时。 西门卿接到北方草原情报网传讯: “金国国内动作频频,颇有紧张备战、整装待发之意。” 而与这个消息相呼应的是,金国不断向大宋派遣使者。 好似宋金两国是至交邦国,走动拜访,亲密无间。 但实则金国使者每次入宋,都是走不同路线。 且使团庞大,成员活跃,沿路到处晃荡。 就连沧州的北境四寨,都数次被金人打探虚实,只是都被牛皋拦回去了。 西门卿:“金国恐怕已将入侵大宋的道路险易、各地治乱、府库虚实等,都相继摸清了。” 李纲俨然已经接受了大势所至,“接下来,就只差一个入侵大宋的口实。” 第269章 西门卿仔细回想历史记载,[金朝入侵宋朝的借口,似乎是因一个降金辽将?] …… 张*是一员降金辽将,对金兵掳掠燕京百姓北去,只余空城座座,他感到非常愤慨。 “燕京百姓无辜,金兵残暴不化,掳掠百姓北去,非人道之举!” “本将欲据平洲,反金国!” “尔等谁愿追谁?!” 张*在平洲起兵反金,响应者众。 西门卿收到消息时,盐军治下三州一府全境正在如火如荼地播种玉米。而早在此之前,已经往战后恢复期的巴蜀运去了一半的玉米种。 巴蜀除盆地中间的成都平原外,便多是丘陵山地,正适合种植玉米。 正好方腊残部投降的几万人,为了生存也多有开垦荒地,刀耕火种初时有肥力,第一季播撒玉米刚好。 “金国虎狼之国,金兵虎狼之军,虽建国后一直征战,但以战养战,并不会空耗国力,反而越来越强大。” 巴蜀拿下后,吴用依旧暂留巴蜀善后并发展巴蜀,朱武则被戴宗日行八百里给背着运了回来。 而之后巴蜀防务整顿完毕,除林冲留下镇守外,卢俊义、燕青和阮小五与朱仝等将领,也都会随之回来。 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势巨变。 朱武继续分析道:“张*起兵,恐怕不能成事。” 长大一岁的西门辰,五周岁的年龄,八.九岁的身高,看起来就像稳重的小小少年。 也越来越多地参与到分析大势、商议大事之中,盐军已上下皆知衙内聪慧。 西门辰:“张*情知成事艰难,应当会选择投靠一方势力。而辽国已灭,西夏偏远,张*能投靠的,只有大宋。” 或者盐军。 盐军也算一方势力,但盐军举义却一直未举反旗,明面上还是听从宋廷号令。 如此,张*与其投靠盐军,还不如选择投靠宋廷。 “呵。”西门卿嗤笑一声,“以东京君臣的软骨头,敢接受张*的投靠?即便投靠了,一旦金国开口,东京君臣怕是立即就献上张*人头。” 就如同历史上那般。 李纲在盐军地盘为官两三年以来,作为旁观者,见识了盐军真正是爱民如子,也见证了东京君臣的荒唐无能。 他现在不说归服盐军,却已经更赞同盐军的行为。 “只是可惜了张*,能写词做文,又体恤百姓,愿意为被掳掠的燕京百姓鸣不平。” 兵贵神速,张*甫一起兵,金国便迅速调兵采取行动。 而张*也如西门卿等人所料,暗中与大宋君臣取得联系,准备献上平州以归附大宋。 金国调兵后,不曾耽搁便迅速扑向平州,张*抵抗不住,平州被攻破。 大约是基于与大宋的约定,张*在平州被破后,一路逃到已经属于大宋的燕京。 而金国严正的交涉也随即到来。 “……招纳金国叛将,非友邦之举!宋国居心叵测,若不及时纠正,我大金必不相饶!” “献上张*首级,方显友邦诚意!” 西门卿听着情报网传回的消息,心生可惜时。 然而不过半日,就又接到奏报: “启禀节度使!张*逃到燕京后,心中不安,提防宋军,竟又与我方探子接上了头。” “彼时听闻宋金两国交涉,张*深觉不妙,在宋军围剿欲砍他头颅去平息金国怒火时,率领亲兵侥幸突围,出得燕京,逃到了渤海湾海边,请求登船归附盐军!” “现如今,张*及其几百残兵尚在船上,船还在渤海湾游弋,金兵则在岸上交涉索要。” 前来奏报的是情报网中的高级探子,因为事关重大,才坐船南下亲自禀报。 “还需节度使决断:若不欲与金国和金兵交恶,那我们便把船靠岸,将张*交予金兵。” “若接受张*归附,那便扬帆开船,出渤海湾南下沧州港口。” 不用朱武等人分析,也都显见事关重大。 西门卿沉默不语,静坐思索,半刻钟之后,下令:“扬帆起船,南下沧州!” “得令!” 张*还在半路上,没到沧州盐场港口呢。 但盐军海船扬帆出海时,金国便已知晓盐军接受了张*的归附。 金营之中,主帅大帐。 此时尚且在世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一身气势冷厉血腥,坐于上首不言不语。 未来的金太宗完颜晟,阿骨打的四弟,金国的首席大臣,金国的储君,坐于下首。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依次列席。 阿骨打沉思不语,完颜晟则开口: “盐军首领西门卿,极擅商贾事,富甲大宋,便是辽国也有他的养马场,茶叶、砂糖、香皂香水等,也为辽国贵族所追捧。” “如今辽国已灭,他却仍有一张密报网,铺在北方——不止网罗辽国也有金国,盐军探子散于百姓之中,或者他们本就是土生土长的草原百姓,无从根除。” “或许隐秘军情他们无从得知,但北方的消息,西门卿比宋廷君臣都更快得知。消息灵通,即便未动,也能做到运筹帷幄。” 被东京君臣算计的西门卿和盐军,金国储君却是戒备异常。 完颜宗翰却不愿长他人威风:“区区一个西门卿,区区一支盐军,有甚可惧?!他敢收留我大金叛将,就得给他点眼色瞧瞧!” 第270章 完颜宗望也是一样的态度:“正是!就算传闻盐军悍勇,他三五万盐军,还妄想与我金兵百万对抗?!” 果然不如四弟,有勇无谋的两个武夫! 阿骨打开口:“亏你们还知道盐军悍勇。盐军治下三州一府……不,如今还要加上远缀西南的巴蜀之地,俱都百姓富足,陈粮盈仓,岂是轻易好惹的?” 完颜晟附和:“巴蜀之地偏远,于沧州盐军可视作长远布局,却不能及时相助,不必过多顾虑。” “只是沧州盐军,应有五万以上了,根据辽国那个马场的情况推测,其中应有一两万骑兵。 这样一支盐军,就算传闻悍勇,又盔甲兵械精良,确实也无法与金兵百万大军对敌。” 战场之上正面对战,五万盐军确实无法硬抗金兵铁骑。 完颜晟:“但这样一支悍勇精良的奇兵,又怎会与我们正面对战呢?” “奇兵,自然是出奇制胜。” 对于阿骨打来说,不需要害怕盐军,但需要防备盐军。 “现在盐军招纳叛将张*,应当如何应对?” 完颜晟似是早有成算,“盐军,说来只是大宋的一支义军,在大宋国土之上,自当由大宋管束。” “而且,盐军至今未举反旗,传闻西门卿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大宋忠臣。哈,仁弱的大宋人,嘴里句句念叨的是忠君爱民,却还不是胆小如鼠,将自身过错导致的后果,转嫁于百姓身上。” “反倒是那西门节度使,真正让百姓安居温饱。 却是可怜,要受他忠诚的朝廷责问了……” 阿骨打:“四弟的意思是……” ……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12】 第135章 靖康之耻(一) ◎西门节度使驰援东京◎ 金国叛将张*, 前脚刚到盐场港口,后脚东京朝廷的问责就到了沧州! “……宋金互为友邦,招纳金国叛将, 是为破坏两国邦交!令速速斩杀张*,献上首级, 以消邦国盛怒!” 西门卿表示拒绝:“……张*为遭劫掠燕京之百姓而愤慨, 爱民之心大公无私, 虽行事武断, 然其行不差,恕臣西门某不能从命!” 然后,意思大差不差、但措辞越来越严厉的圣旨,连发十二道! 道道申斥西门节度使, 收留张*是不友不义之举, 严厉命令交出张*头颅, 以消金国怒火。 你们赵家人, 是对十二这个数字吗? 连发十二道金牌, 连发十二道圣旨。 呵。 西门卿:说不能从命,就是不能从命! 赵佶:再不从命,金国爸爸就要出兵攻打了! 西门卿: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不会眼瞎心盲, 看不出这张*就是一个攻宋的口实、借口吧? 历史上, 你们倒是把张*头颅奉上了,结果金兵不还是大举攻宋了! 赵佶:休要啰嗦, 再不听命交出张*头颅, 朝廷就要打你盐军了! 西门卿:来啊来啊! 几番言语交锋下来,大宋与盐军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 最终赵佶下令: 河间府出兵沧州!讨缴盐军! 西门卿那没在怕的, 当即集结盐军, 陈兵沧州与河间府边境! 双方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河间府地方军队‘敢战士’千户的岳飞:…… 个鸟皇帝!干得鸟事! 鲁智深:岳鹏举,你学我? …… 完颜晟的计谋得逞了。 在金国的不断施压之下,宋廷果然向盐军问责,连发十二道圣旨索要张*头颅,西门卿不允。 双方矛盾升级,最终陈兵对阵。 盐军虽还未举反旗,但西门卿再也做不成大宋忠臣了。 宋廷逼反了盐军。 在此大宋内乱之时,金国宣称:“大宋招纳金国叛将,金国屡次严正抗议交涉无效,大宋无义在先,金兵誓要血洗此辱!” 接着金兵兵分两路,东路由斡离不率领,由平州进攻燕山。西路由粘罕率领,由云中山进攻太原。 金兵西路大军在太原遭到大宋军民的顽强抵抗,被牵制在太原城不得前进。 而金兵东路大军,在进攻燕京时,守将郭药师直接投降,并且还充当向导,给金兵大行方便。 沿路其他州郡又毫无防备,金兵竟直接长驱直入!飞速往浚州的黄河渡口逼近。 当初西门卿选的沧州,是晒盐的绝佳选址,之后占下的棣州、齐州和东平府,也在靠山东丘陵一侧,不在河北平原正中。 金兵东路大军一路长驱直入,完全没经过盐军的地盘——就算可以经过,金兵可能也会绕路避开。 于是金兵都长驱直入了,河间府的兵力,还在与盐军在交界处对峙。 因为金兵南侵的消息传到开封,赵佶以为郭药师守卫燕京司,能够抵御金兵,甚至没做任何防御准备(……)。 结果郭药师投降当了金兵的向导,等到金兵长驱直入时,赵佶吓得慌了手脚。将京城禁卫军全交给太监梁方平,让他屯兵黎阳守卫黄河北岸。 然后,赵佶他就把皇位禅让给了太子赵桓,自己带着童贯、蔡攸、蔡京等宠臣,沿汴河往南避难去了! 赵佶,他跑了! 所以河间府的兵,哪里还能接到皇帝命令?于是就继续这样与盐军对峙着。 西门卿:……真就tm离谱! 第271章 宋徽宗赵佶跑了,宋钦宗赵桓登基了,于是改元靖康。 明年即为靖康元年。 在靖康年月到来之前,西门卿得知宋徽宗南逃的消息后,放弃与河间府兵力对峙。 盐军大军后撤,而河间府的军队却也分毫不敢动。 下令的皇帝都换人当了,他们还要打盐军吗?而且也没叫他们进军沧州,只是陈兵施压而已,现在对面大军退了,他们也退吧。 主要也不敢追击啊,他们又打不过盐军。 盐军从州府边界撤回来的时候,正值入秋玉米收获的季节。 能种玉米的田亩之上,都是一片片玉米地,一根玉米秆上站着三四个玉米棒子,个个粗长饱满。 不必细看就知道又是一个丰收年。 正值玉米丰收,西门卿索性率领五万盐军,帮助官田佃农和百姓,一起把玉米收获、晾晒、脱粒、晾晒、入仓。 高产玉米种性稳定,今年依旧亩产两千斤出头。 巴蜀水热条件更好,玉米更早收获,早已经传回丰收喜讯:亩产平均约两千两百斤。 如此一来,盐军治下的三州一府,干燥耐储存的玉米粒入仓,一时官仓盈满,并又赶工新建八个万石大仓,才把收获的玉米装完。 而民间百姓家,玉米棒子垒成的金黄玉米跺,更是高及房梁,粮食地窖也排满粮筐粮箱。 收完玉米,宋金战场上也传来消息: “太监梁方平屯兵黎阳,然而金兵先锋军赶至北河岸,便吓得狼狈溃逃!” “南河岸宋兵,远远见到金兵的旗帜,竟也急忙烧桥而逃!” “黄河南岸滑州的两万宋兵,尚不曾见到金兵旗帜,就已望风而逃!” 西门卿:真是毫不意外呢。 小事或有改变,但历史大势却并未偏移,金兵南下如入无人之境,宋军望风而逃吓破胆。 “是时候了。”西门卿召来北方盐军的将领和高官。 金兵东路军已经南下,不必担心趁机偷袭盐军,盐军将领稍离两日也无妨。 这其中,还有个率领一千敢战士手下的岳飞,悄悄混入。 “虽然东京君臣懦弱无能,然中原百姓无辜。”西门卿坐于上首,在满堂盐军将领和治下文官的目光汇聚之下,开口道。 “昨日金兵已渡过黄河,兵临开封就在眼前。”西门卿目光扫过众人,“我们盐军得去救援开封。” 从巴蜀回来的卢俊义,也带回一身军功,如今已升千户。 卢俊义对宋廷没甚好感:“救甚么救!之前还让河间府宋军进攻盐军呢!” 但他也只是说气话。“节度使说救,那就救一救吧,毕竟百姓无辜。” 当然,也有人觉得不至于此,就好比曾经的梁山好汉,双枪将董平: “金兵西路大军被牵制在太原,无法支援,仅金兵东路大军,开封府据城以守,等到各路援军赶到,自然也就解围了。何需我们去救?” “盐军本就被东京君臣忌惮,此次去,万一被各路援军包围,恐是有去无回。” 董平心思机巧,人品一般,自然不想冒险去驰援开封。 但他所说的话,还真就没有半分偏颇,非常有道理。 因为按理来说,开封确实不会有问题,反而盐军去了,有可能被宋廷各路援军包了饺子。 因此董平此言一出,得到堂中不少人的认同。 但是,西门卿只抛出一个问题,就将他们问住了:“纵观联金灭辽以来,大宋的战役胜负,对敌战略、勇气、信心,你们觉得,东京那群君臣真能守住开封,以待援军?” 小名系统:[守卫开封的李纲,就坐在下面呢!] “即使有人挺身而出,一时守住了开封,但能长久守住开封吗?”西门卿的鄙夷已经尽数体现,“赵佶跑了,赵桓也不是个聪明能干的,要是他还拖后腿呢?” 说到这,西门卿同情的目光看了李纲一眼。 李纲:??? 节度使是要我说两句吗?也对,他是朝廷派遣官吏代表,是该说两句。 李纲:“下官认为,东京情况不会多好,即便短暂地守住,也不能长久。 太上皇携朝中重臣们南逃,此举已击溃宋军对敌信心,军民信心低迷,新君上位后又意志摇摆,不曾采取合适的对敌准备,显然也不是能力挽狂澜的有为君主。” “如此形势,东京危矣。” 李纲碍于身份,只说东京危矣,不说救不救。 至于救不救,西门卿早有决定,“东京开封,必须驰援。且由本官,亲自带兵前往。” 西门节度使既然已经决定,堂中将领和诸官便再无异议。 一锤定音后,开始安排布置。 “值此时刻,北境四寨的位置更加紧要,卫江、牛皋、阮小二,你们三人继续守卫北境四寨,不做变动。” “但须重视兵士日常操练,日日备战以待,严格防备北方金兵动向。”顿了顿,又补充: “若金兵南下沧州,边境百姓可自港口登船南下避难。之后援军会尽快自海陆两路,北上支援尔等。” 换言之,百姓可南逃避难,援军也会尽快分两路北上,但边境盐军不可后退。 与岳飞同坐一堂,历史上未来会是岳飞副将的牛皋,当即抱拳领命:“若金兵自沧州南下,牛皋必率军对战,死战不退!” 第272章 卫江和阮小二也跟上:“死战不退!” 一旦退了,沧州无险可守,便要受金兵铁骑践踏了。 北方门户防守安排妥当,西门卿又对陈喻义道:“喻义,你总领棣州和齐州民政已近三年,政绩斐然,两州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本官也看到了你的本领,没叫本官失望,反而大超所望。” 稳重可靠许多的陈喻义,离席抱拳谦虚道:“下官不敢居功,全赖节度使指导有方,同僚属官勤勉襄助,百姓淳朴善良。” 陈喻义说的是肺腑之言,西门卿也知道他的性格,“喻义谦虚,但你的功劳,本官了然于心。” 只是笑着托以重任:“你将棣州和齐州的民政事务交予信赖的副手,然后北来就任沧州知州,并负责及时补充各处盐军辎重粮草。” 西门卿是将盐军的后勤,全权交给了陈喻义。 后勤何其重要,不亚于大军冲锋陷阵。 陈喻义知晓这份托付的重量:“下官领命!有我陈喻义一日,盐军后方便一日不会起乱!也一日不会叫前线盐军忍饥挨饿!” 西门卿又把西门辰托付给陈喻义,“辰儿,你就跟在陈先生身旁,多多学习,帮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西门辰又长一岁,如今瞧着身量,已经是一个小少年了。 “是,父亲。” 西门卿又继续安排:“武松、朱仝、云理守、秦明,你们四人各率五千盐军,互为襄助,留守后方。” 朱仝自巴蜀归来,也证明了他确实有为将之才。秦明呢,虽然性情热烈,但也英勇善战,不失为一员猛将。 武松和云理守,更是盐军元老,西门卿心腹中的心腹,继续领镇守之责再合适不过。 四人出席抱拳领命:“得令!” 北境四寨的防守一直是单论的,四寨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两万盐军。 三州一府,令有两万盐军留守,后方兵力防守已经足够。 “本官亲自率领三万盐军,其中骑兵一万,前往东京支援。” 最后,西门卿开始点将:“鲁智深、卢俊义、花荣、董平、史进、燕青、刘唐,尔等各率两千人,为军中小将,听从本官号令!” “其余在场余者千户,各领旗下兵士,听从本官号令!” 被点鲁智深等人纷纷出席领命:“得令!” 还有在场直接归属西门卿统领的盐军千户们,也一样离席抱拳:“得令!” “钱三、时迁、戴宗,尔等三人,钱三领斥候营,时迁、戴宗为副手,负责刺探和传递情报。” 三人领命:“得令!” “朱先生,请你领军中文书数人,随军前往。” 朱武亦领命:“得令!” 点将完毕,西门卿便宣布散去,各自回去点兵动员。 留下岳飞一人,“鹏举属朝廷将领,本官也不好安排你,粮草从盐军支取,其余行事你自便罢。” 岳飞:“西门节度使肯负担我们粮草,飞已感激不尽。” 第二日一早,西门卿率领三万盐军开拔。 顶盔穿甲、佩刀执枪,一支悍勇虎狼之军,浩浩荡荡往西南方向,直奔东京开封而去!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13】 第136章 靖康之耻(二) ◎官家他竟然跑了?!◎ 梁方平带着京城的全部禁旅屯兵黎阳, 结果一见金兵的先头部队,便吓得狼狈溃逃。 黄河南岸守桥的宋兵,远远见到金兵旗帜, 也赶忙烧桥而逃。 守卫黄河南岸的滑州的两万宋兵,更是金兵影子都没见到, 就望风而逃。 最后金兵闲适从容地, 用小船一批一批渡过黄河, 接着斡离不就挥师直逼都城开封。 而西门卿他们也料得准准的, 当金兵逼近开封的时候,登基不久的新帝宋钦宗赵桓,以及左右宰相白石中、李邦彦等大臣,也都准备逃离京城, 去追随太上皇赵佶! 历史上的这个节点, 有地位不高的李纲挺身而出, 成为开封军民抗金斗争的中流砥柱。 但此世界的此时, 李纲被排挤派遣到了盐军地盘做官。 而历史车轮滚滚所向, 大势所趋,并不会仅因某人而转道。 虽然两宋之交时,有徽钦二宗这种没骨头的软蛋, 但也不乏宗泽、李纲、岳飞等抗金名将, 铸就民族不屈脊梁。 这次没了李纲,又有张浚挺身而出! 此张浚, 并非陷害岳飞的彼张俊, 两人不是同一人。 张浚乃是抗金名将、民族英雄、南宋名相、学者。 重和元年的进士,西门卿蝴蝶翅膀扇动所致, 没如历史上那样调山南府士曹参军。 进士及第之后, 暂留开封候官。 若说李纲挺身而出时, 是一个地位不高的官员,那张浚就更加不起眼了。 张浚虽有一个光辉的出身——西汉留侯张良、<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名相张九龄之弟张九皋之后,但久远的先祖照拂不到千百年后的子孙。 他四岁时就成了孤儿,老家汉中,在朝廷没有故旧亲属余荫,中了进士后甚至只能在京候官。 张浚此时虽进士及第,却甚至都还不能算有官身,仍旧视作太学学子。 当他听闻金兵渡过黄河,直逼开封时,圣人官家竟然不曾准备抵御,反而有效仿太上皇之举的打算,准备逃离京城! 朝中宰相大臣们,不但不曾劝谏,反而多有附和撺掇! 第273章 张浚欲要劝谏,却无法得见龙颜,竟是保家卫国无门! 无奈之下,张浚说服太学中同样有一腔保家卫国热血的学子,几十人结伴走上街头,奔走呼告! “中原乃王朝根本,开封是王朝台基,如何能弃守奔逃?!” “金兵铁骑冷酷无情,朝廷若弃开封不守,百姓何处可逃?!焉能存活?!” …… 皇帝和朝臣可以逃得掉,但平民百姓能逃亡何处? 弃守开封,城中百姓必如燕京百姓,被金兵残杀掳掠!家破人亡! 皇帝大臣不在意这座都城,但百姓无法不在意自身和亲人的性命。 “坚守开封!坚守开封!” “誓死守卫开封!” …… 张浚带领太学学子,说出民意所向,一日之间群情沸腾! 之后紧接着第二日,张浚又带领太学学子往朝中宰相大臣们的府邸,在府外高声呼喊保卫开封。 第三日一早,张浚一行并城中许多百姓,在皇宫宫墙之外静坐劝谏。 群情激愤之下,赵桓害怕他还没逃出开封,就被太学学子和百姓给拦住,万一混乱之中损伤龙体也有可能。 “张浚竖子!悖逆贼子之辈!” 赵桓被架在了火上烤,又怕被百姓冲击宫门,好没道理地骂过张浚之后,又不得不召见以他为首的一干太学学子。 得以面见龙颜,之后张浚行了李纲之举,坚决劝阻赵桓逃跑,并表示愿意承担组织守卫开封的重任。 “……虽京城禁旅已随梁方平之流于黎阳溃逃,开封已无精锐重兵,但号召收拢逃兵,组织城中青壮男儿,再加上皇城禁卫军,据城以守,亦可待援军!” 张浚很有保家卫国的无畏气概,也说的很对,但说服不了一颗想要逃跑的皇帝龙心啊。 赵桓表面认可张浚说辞,大赞太学学子们的爱国之心,并授官张浚为东京留守,让他负责京城的守备事宜,又表示他已决心固守东京、抵御金兵。 张浚到底不像历史上的李纲当时已经为官十来载,略知朝中君臣的秉性,大约并没完全相信赵桓固守御敌的决心,后面才又劝回要逃跑的宋钦宗。 张浚只以为劝阻成功,当即告退出宫,去号召组织溃逃回来的一股股逃兵,又令人在城中各处摆设征兵点,招募城中百姓青壮御敌。 又去兵部协调开启武备库,给临时募建的护城军分发盔甲兵器。 虽然武备库几近荒废,发给青壮们的盔甲生虫,兵器斑锈,但初建的五万护城军军心昂扬,万众一心守城,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但赵桓不这么认为啊! “胆小如鼠的逃兵,手无寸铁的百姓,能守住开封?” “郭药师和梁方平,以及沿途禁军厢军精锐,都不曾拦住金兵铁骑,无险可守的开封,还能叫那支玩笑似的护城军守住?!” 宰相李邦彦连连赞同:“正是!正是!况且那张浚一个毛头小子,竟扇动太学学子,鼓动城中百姓,相逼宰相和君王,岂知来日不是又一个方腊、西门卿?!” “李相公言之有理,朕与诸位相公安危,岂敢交予张浚之手?”赵桓也点头。 赵桓又说:“太上皇素来老成英明,他老人家南下避难,想来是深谙敌我武力悬殊。我今日也当效太上皇之举,亦不失为人子之举。” 太上皇都跑了,他这个儿子不跑,岂不是不当人子?! 总而言之,还是要跑才行! 于是第二日早朝时,第一次上朝的张浚,一路上打着腹稿,准备着朝上向官家奏禀护城军组建情况,并上奏操练计划,以及将皇宫的禁卫军也纳入护城军。 结果张浚面对的,就是空荡荡的皇宫! 不见上早朝的皇帝和重臣们,唯留一些六部小官,在大殿前的广场面面相觑,惶恐不安。 偶有几个挎着包袱卷匆忙奔逃的太监和宫女。 张浚:“……” “官家他竟然跑了!” 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情况。 …… 宋钦宗赵桓这次的凌晨出逃,没有如历史上那样被李纲当场撞上,又说动禁卫军‘愿死守’,而后再以此去劝赵桓留下: 六军父母妻儿都在都城,愿以死守。官家如今执意出避,万一中途六军哗变散归,陛下又有谁来守卫呢? 而且虏骑已迫近开封,知晓龙辇没有走远,以骑兵疾追,陛下如何抵御? 可以说李纲是威胁着赵桓留守东京的。 但这次张浚没有拦住赵桓,所以宋钦宗他成功逃跑了! 张浚:“……” 淦啊!!! 皇帝带着禁卫军和宰相重臣们逃跑了,但这个城还是要守的。 张浚当即就劝说没能被带上的六部小官,“官家和相公们出逃,抛弃我等不顾,我等唯有自救,亦是救民。” 有小官哭得鼻涕眼泪一脸:“如果官家还在都城,各路援军还会前来驰援,但如今官家出逃,援军必会追随官家而去,护卫辇舆左右。” “可能没有援军来救我们了……” 张浚:“……” 淦啊!!!鸟官家!做的鸟事! (鲁智深:谁在学洒家骂人?) 但张浚只问:“尔等可愿与护城军一道,死守开封,保护妻儿性命、保护百姓性命?” 哪怕京中小官,如果和宰相重臣们沾亲带故,有些关系人脉,也都被带上一起出逃了。 第274章 现在站这里四顾惶然的部分六部小官们,自然是没有背景的弃子。 没有背景,自然家财也没三瓜两枣。 他们和城中普通百姓几乎没甚不同。 除了死守,他们还能怎么办? 逃?能逃到哪里去? 他们又没有府兵家丁,一家几口的,人单力薄,逃难路上碰到金兵,碰到哗变的难民,都是一个死字。 那名小官鼻涕眼泪一把抹,“我们有不愿意的余地吗?” “虽然可能没有援军来救我们了,但开封城已经没有了官家,说不得金兵就去追官家,不攻打开封了……” 即便攻打,守城压力也会稍低些。 张浚:“……” 你这小官,是懂自我开解的。 (赵桓:???) 他也为官家的安危担心,但他不能带着五万护城军去追官家啊。 不说有多少人愿意丢下妻儿老小出城,他也不能留下开封城几十万百姓不顾啊。 “虽然可能勤王兵援军大都会去追官家,但开封毕竟是大宋都城,兴许也会有援兵来救。” 张浚不放弃最小的希望:“遣使去各路勤王兵传讯,请求支援开封。” 之后张浚就迅速组织起京城的小官小吏,重新部署开封防守事宜。 其实没了皇宫里的皇帝,张浚部署防守时似乎也没多大区别。 宰相重臣们和一部分中低阶官员虽然走了,但走的都是平时不怎么做事的。六部各处的日常事务,都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小官小吏在做。 现在上面的上司不在了,权宜行事,这些小官小吏直接就能把事情决定了。 调粮草、调兵械,筹集后勤,竟然顺畅无比。 张浚对民间封锁了皇帝出逃的消息——虽然不可能半点风声都不漏,但最大限度努力之下,也没发生百姓哗变的事。 这之中,似乎有一股隐于暗中的势力,不着痕迹的在引导民意。 那些听到皇帝和相公们出逃风声的百姓,还没恐慌起来,就又想通了: “官家不守开封,我们自己守!” “张留守率领五万护城军,加上军民一心,足有一守之力!” “官家跑了,金兵大部队肯定去追官家,小部队才来攻打开封……” 虽然张浚关了城门、封锁了开封,军民据城以守,城内盐军的情报网成员们,很难传出消息。 但不得不说,盐军情报员们多才多艺,平时也注重舆论威力,在暗中就协助张浚,为稳住城中秩序出了一份大力。 张浚刚把开封的守备部署就绪,斡离不所率大军就到了开封城外。 刚开始时,斡离不整支大军都围住开封,过了半日之后,大约是得知了赵桓已经出逃。 便果真分出六成兵力,由斡离不亲自领兵,分兵去追赵桓了。 余下四成兵力,由副将率领,在斡离不离开当晚,就由宣泽门向开封发起进攻! 张浚亲率将士,身先士卒,登临城门楼,投石、射箭!泼油、淋金汁! 因为孤注一掷,护城军的守备更加严密,手段也更狠厉。 如此就抵住了金兵的半夜进攻。 到了后半夜,张浚更是亲自率领百里挑一选出的几百壮士,拿上最好的兵器朴刀——由盐军情报员们扮的百姓献上的精钢朴刀。 开门出城,砍杀金兵!壮士悍勇,朴刀锋利,砍断了金兵的兵刃,也砍断了金兵的脖颈! 一举杀死金兵数百人,打退了金兵的第一次进攻。 一次进攻打退后,第二天白日歇战,黄昏时,金兵再次进攻! 张浚依旧采取先据城以守,再出城杀敌、击退金兵的策略,打退了第二次进攻。 这次因为赵桓逃跑成功,斡离不没有因为开封守备严密,就采取‘以合议佐攻战’的策略,边打边谈。 但也因为斡离不率六成兵力,一路破城冲关,追击赵桓去了,余下四成兵力围攻开封,战力有所降低。 又因为主将出击在外,副将围攻开封时还要一边观望主将战报,在攻打了两次,发现攻不开开封城门时,便也暂缓了攻势。 之后的小股金兵攻城,张浚也都率护城军守住了。 …… 在此一两日之前。 “甚么?!赵桓逃跑了!” “六成金兵去追赵桓,开封城外四成金兵开始大肆攻城!?” 朱武:“节度使,接下来我们欲往何处?是南下追击金兵,救驾勤王?还是继续西行开封,解开封之围?” “救谁?”西门卿根本就不做考虑,“难道去救赵佶和赵桓两个‘跑跑圣人’?当然是救开封百姓!”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重启版)day1】 【某小官:官家跑了,开封没有援兵了!→开封没有官家了,金兵去追官家了!】 【徽钦二宗,以另一种方式为守卫开封出了力】感谢在2023-08-12 15:05:44~2023-08-15 14:3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豁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靖康之耻(三) ◎解开封之围◎ 西门卿率领盐军到开封府时, 开封城已经闭城五日。 张浚率护城军撑过了前两日的两次猛攻,之后两日金兵进攻有所缓和,只小股试探性攻城。 第275章 但到第五日午后, 城外金兵却陡然开始了猛攻。 留下的四成金兵,倾巢而出, 分四路攻四个城门, 全力攻城! “张留守, 金兵攻势太猛, 金汁烧开不及!” “张留守,可用箭矢不足!剩下的都是箭头锈蚀的残箭!” “张留守,金兵开始架云梯翻城墙,又用装了撞木的撞车冲撞城门!城门久未更换, 门栓亦然, 恐支撑不住长久冲撞!” “张留守!最多两刻钟, 金兵就要攻上城墙, 宣泽门将会失守!” 一旦城门被攻破, 金兵将冲入城中,那时烧杀抢掠,开封百姓将家破人亡。 张浚浑身浴血, 砍杀着攀云梯上墙的金兵, “死守!死守!死守!” 张浚别无他法可想,除了咬牙切齿大喊死守, 他已经黔驴技穷。 “张留守!我们也来助你!” “张留守!俺也来!杀!”…… 一阵冲杀呐喊传来, 张浚回头去看,是粗布短褐的一群老弱妇孺, 冲上了城墙。 城中青壮早已相继入了护城军, 分散守卫着四方城门, 兵力增援便也只有老人、妇女、瘦弱病人和文弱书生们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 张浚一边戒备城墙上翻上来的金兵,一边大吼! “老朽怎就不能来了!你们能来,老朽就能来!”一个老人挥着手中耙粪的钉耙,很不赞同:“我儿子已经战亡,我个老不死当然得来补上!” “人都是要死的,战死和老死,对老朽有何区别!” “妾要来帮官人,不然官人守不住了,妾又安能独活?” 自家官人也在守城的妇人,举着手中的菜刀,盯住城墙云梯上的金兵。 等到高度足够,就一刀砍下去! 但因为金兵手执长枪,早在此之前,已经抬手一枪戳进了妇人胸膛。 妇人跌撞一下,翻下城墙,同时也伸手揪住金兵头发,将对方拉了下去。 张浚看着妇人和金兵坠下城墙,重重地砸在地上,目眦欲裂。 转过头时,更恶狠狠地去砍杀冒头的金兵! 吹毛断发的精钢朴刀,竟也已经砍得开始卷刃。 伤亡在扩大,城门被撞车冲撞得簌簌掉灰,开封城岌岌可危。 …… 残阳如血,烽烟滚滚,开封城外的战场残败不堪。 西门卿率军赶到时,开封城外堆叠了高高几层尸体,金兵和宋人的都有。 而宣泽门大敞,隐约传出城内的喊杀哭嚎之声。 “竟然来晚一步!”西门卿抽出朴刀,“城门外还能听见动静,想来金兵刚入城不久。” “鲁智深、卢俊义、花荣,你三人各率旗下两千人,往其余三方城门支援!” “得令!”三人领命,当即驱马出列,传下领命,带着人马就奔袭而去。 “董平,你率四千人留守城外,朱武协助,以作策应!” 西门卿向天竖起朴刀:“余者跟随本官入城,追杀金兵!” “不犯百姓一毫!不留金兵一人!” 喊完便身先士卒,策马往城门冲去! 其余人紧跟其后,也都大喊着冲杀而去。 宣泽门的金兵果然入城不久,城门处的布防都还未妥当。 西门卿率盐军悍勇冲杀入内时,守城金兵根本阻拦不住。 盐军奔袭而来,在城门外都不曾驻扎,便直接追入城中。 入城的几股金兵有些都还没收到消息,就在散开四处烧杀抢掠时,被追进来的盐军赶上。 两方相遇,当即短兵相接。 “鼠辈金贼!你爷爷在此,吃你爷爷一刀!” “巷头巷尾包抄!瓮中捉鳖!杀!”…… 除了城中宽敞的御道大街,双方互相马战冲杀外。 大多是在巷道狭路相逢,双方步军近身搏杀。 相比纵横草原的金兵,盐军要更擅长巷战,又有盔甲兵械优势。 对战不久,就开始占据上风。 金兵从四个城门攻城,兵分四路,宣泽门这边的金兵也只四分之一。 西门卿亲率盐军两万,入城后兵分五路追击金兵。 入城金兵的溃败,也就理所当然了。 因为金兵前脚入城,盐军后脚便追至。金兵烧杀抢掠刚开始,就被盐军制止,城中百姓更多是受了惊吓。 在巷战时,西门卿坐下马匹被金兵砍伤腿,他也下马来近身砍杀。 终于,砍倒眼前最后一名金兵,西门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 此时天色开始暗下来。 “此方金兵已灭,随我就近去城门支援城中守军,届时里外夹击,必将分兵的金兵灭于各城门之外!” “并传令城中各路盐军:追击歼灭所在区域金兵后,速速就近支援城门防守!切记不犯百姓,违者督查营军令处置!” 传令兵携带军令,骑马奔向各处盐军传令。 亲兵牵来备用马匹,西门卿翻身上马,正欲驱马离开。 忽然,巷道旁一座楼的二楼,一个黑洞洞窗户里,一名瘦弱百姓探出头来: “请问、军爷,是何路大军来缘?” 虽然已经鼓足了勇气,但问起来也难免磕磕巴巴。 西门卿侧头温和一笑,“沧州盐军,来援开封。” “无需害怕,入城金兵已被斩杀,各处城门也各有援军,金兵之围必然可解。” 第276章 “但也要戒备,怕万一有散落隐藏起来的金兵。” 安抚这个百姓两句,甚至细心提醒一下,西门卿便回头。 一扯缰绳,驭马飞驰而去! “啊,不怕,不怕……”这个百姓望着火把跃动中,巷尾飞驰而去的魁伟将军。 惊惧的心跳慢慢平息,却又再次如擂鼓愈跳愈响! “是盐军啊!” “刚才那位说了,他们是盐军!” “朝廷勤王援军没等到,盐军却来救我们了。” “那位将军提醒的万一有藏起来金兵,只要金兵敢冒头,咱就不信一菜刀砍不死他!” “对对!现在我们是人多势众,零散一两个金兵,能奈我何!” 盐军一离开这条街巷,两旁的门内窗内就探出了一个个脑袋,一时议论纷纷。 …… 张浚麻木地挥刀,砍倒一个翻上城墙的金兵。 他身边的护城军熟面孔,在慢慢变少,补充上城墙的城中老弱百姓,又换过一轮。 而城下金兵进攻不断,喊杀着攀爬云梯,用撞车冲撞城门。 “过去三刻钟了,宣泽门被攻破失守了吗?”张浚并不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因为宣泽门的战报已经延误了两次,而什么情况下才没了战报传来?张浚不愿多想。 “杀!!!” 张浚忧惧不安之时,突然之间,城下传来的喊杀声陡然大增,直冲云霄! “金兵又要组织猛攻了!戒备!”张浚下意识嘶喊下令! “留守!留守!”城墙上有补充上来的城中百姓,走神了观望一眼城下远处,可看到的场景,让他不由惊呼出声! “张留守!有人!有人!” 有人?当然有人!城下金兵不就是。虽然实则似魔鬼牲畜。 “张留守!有好多人来了!” 张浚正不解,目光投向城下,下一秒看见的场景,叫他陡然如见天光乍明! 只见落日余晖中,一支队列有序、气势浩荡的军队,扛着‘盐’字旗,正往城门冲来! 他们戴盔穿甲、手执朴刀,喊杀声冲天!一看就是悍勇精锐之军! “是盐军?”张浚先是惊疑,而后心中万般复杂。 但在满城百姓生死面前,瞬间又只剩惊喜了! 只要有援军,便是盐军又如何! “是盐军来援!盐军来援了!”张浚高声嘶喊,提振士气:“盐军来援!我等只需继续死守城门不失,城破之围便必有转机!” 城墙上死守云梯上方,砍杀不及就以一换一,以及城门后以血肉之躯抵住城门的护城军和百姓,也看到或听到了有援军到来的喜讯! 霎时间,绝望之中被注入一股希望,再次支撑着开封军民站了起来。 而几乎眨眼之间,来援的盐军便与城下列阵的金兵交上手了。 这股援兵约两千之数,骑兵和步约莫各半。 盐军来势未停,借着冲势,直接冲入金兵阵中! 瞬间四方金兵阵营,便似被拦腰刺入一剑。 这柄剑又化身宽刀,横扫周身金兵,这时后方布兵奔跑而至,在后面收割马踏冲撞的惊慌散兵。 一个照面交锋下来,盐军气势如虹,金兵措手不及。 城下金兵被从背后冲击,阵营大乱,对城门城墙的进攻便渐渐地停下了。 …… 张浚砍倒最后一个攀上城墙的金兵,精神振奋道:“列队整装!稍后随我打开城门,与盐军前后夹击金兵!” 而正在这时,黄昏晦暗的天色下,城内御道大街的方向,传来了如排山倒海的万马奔腾之声! “宣泽门金兵入城后,竟直奔城门而来,打算里外夹击?!”张浚没想到,城内金兵竟然来得这么快! “斡离不的这支大军,竟然如此纪律严明吗?攻破城门入城,且还是富饶的大宋都城,不曾劫掠,反而直冲城门而来!” 对峙交手五日,张浚是真没看出,城外金兵竟如此纪律严明、训练有素! “列队整装!死守城门!绝不叫内外金兵汇合,否则援军将受重击。到那时开封城也危矣。” 张浚一抹脸上血水,握紧手中朴刀。 一定要拦住敌军,为城外援军争取时间,即便他们丧命于此。 城内金兵来得这般快,那应当没对百姓大肆劫掠,等城外盐军与金兵分出胜负,再入城来,城中百姓便也有救了。 盐军军律第一条,便是秋毫不犯百姓。 张浚也放心了。 马蹄声近了,火把照亮御道大街的来路…… “杀啊……”张浚正举起朴刀,高声喊杀时,又哽在了喉咙里。 只因张浚终于在晦暗天色中看清,一马当先的是一位戴盔穿甲、手执朴刀的魁伟将军。 最主要的是,穿着与城外援军是同一制式,火把映照着的战旗上绣着‘盐’字。 “盐军来援!速速打开城门,以便里外夹击金兵!” 西门卿飞驰而来时高声喊道。 张浚赶紧下令:“让道!打开城门!” 西门卿跑到城门前时,城门已经半开,他便也不曾勒马停住,一鼓作气飞马出城! 身后千户、小将、先锋等皆紧随其后,再之后是骑兵,再是步兵。 哪怕奔袭来援,队列却依旧不算散乱,浩浩荡荡如奔腾战车,驶出城去,碾压向金兵阵营。 第277章 在西门卿飞马出城之时,与站于城门边的张浚交错而过。 在晦暗天光和火炬跃动之下,二人有一个短暂的目光交汇。 西门卿:[这就是此次开封守卫战的东京留守张浚?] 张浚:这位将军魁伟勇武,不同凡响。 …… 之后的战况未生枝节,其余两个城门也都和西门卿此处一样,里外夹击,大败金兵。 等到夜半时分,开封城之围就已经全解了。 鲁智深、卢俊义和花荣,各自在解城门之围后,便就近休整——受伤兵士们喷上‘神雾’包扎伤口,食用‘糖油炒面’,轮班歇息。 并负责布防守卫该处城门。 而城外董平率军策应,依旧静候不动。 城内盐军,则由西门卿聚拢,号令休整。 包扎伤口,进食军粮,轮班歇息…… 而这一切,都遵照盐军秋毫不犯百姓的铁律,在御道大街上进行。 最后盐军直接在街上席地而坐,合衣浅眠。 张浚来找西门卿时,就看到了满大街的,或坐或躺或半靠着歇息的盐军。 数万盐军不曾喧哗,不曾走动,静默有序地在御道大街上休整。 ……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2】感谢在2023-08-15 14:35:29~2023-08-16 22:1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纸箱子 52瓶;哦豁 5瓶;花枝 2瓶;诗酒趁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靖康之耻(四) ◎辱阿斗了◎ 斡离不所率东路大军, 留下围攻开封的四成兵力,在昨晚一战之中,歼杀过半, 趁夜溃逃一部分,投降俘虏一部分。 基本上已经是全部被废了。 在审讯过投降俘虏之后, 得到了金兵突然于昨日午后起, 全力猛攻开封的原因。 “……有关金兵突然全力猛攻, 且是分四路攻四方城门。” 西门卿与张浚对坐谈论道:“是因为东路大军主将斡离不, 亲率六成金兵追击皇帝辇舆而去,金营中无主将坐镇。” “金兵桀骜,不似宋人驯服,营中副将又无法服众, 加之围守的是膏腴之地的都城开封, 却只能望梅止渴, 时日一久, 金营中便生出内讧。” “内讧者主要有四个, 能力威望都不相上下,也各有拥擘。最终弹压不住,干脆就兵分四路, 攻四方城门, 并竞赛谁先攻破开封。” “先入城者,可优享半日欢庆——所谓欢庆, 便是在开封城中掠夺财宝美人。” 作为先入城者的特权, 欢庆之时必然更要彰显威风。而如何方才更威风? 必然是烧杀抢掠,或许更甚至放火屠城。 张浚捏紧了拳头, 手背青筋暴起:“金兵猖狂!竟以劫掠平民为庆!?” “观金兵之前劫掠燕京等地, 便知他们素来如此。”西门卿早已深知敌人残暴, 并不义愤填膺。 “金兵乃饿狼豺狗之辈,稍有怯懦,一旦露出脖颈,就会被一口咬住不放,直至骨断血尽。” “金兵之祸,不可稍存侥幸。” 张浚自然也认同,“西门节度使有远见之明。” 说完这,两人之间短暂地沉默几息。 西门卿好似不曾察觉,不着痕迹地谈起了其他。 西门卿想要营造气氛,自然就不会尴尬,一时间两人也聊得投机。 只是在快结束谈话前,西门卿对近前禀报的一名亲卫千户吩咐:“传令各处,整装以待,中午之前,盐军全部撤出开封城。” “另有,四方城门防守,也与张留守所率护城军做好防务交接,于黄昏之前赶来与大军会合。” “又再有,传令城外董平和朱武,即刻拔营往东平府回撤,后军亦将随后赶至。” “得令!” 这名亲卫千户完全不曾质疑西门卿的命令,当即就离开,吩咐传令兵速速传令。 盐军已经占据了都城开封,一般看来,这是多千载难逢的时机啊! 据都城以守,甚至多了几分名正言顺。 听到西门卿连下三条撤军军令,张浚整个人猝不及防,脸上有掩饰不及的震惊! 他昨夜彻夜难眠,担忧盐军万一请神容易送神难,就势占领开封的事,竟然就此解决了! 西门节度使风风火火来援,解了开封之围,却又干干脆脆撤出大宋都城,全无半点恋栈! “西门节度使……”张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西门卿哈哈一笑,这笑霸道大气,拍拍张浚的肩膀:“张留守,本官为援救开封百姓而来,如今事成,自当功成身退。” 小名系统:[欢迎加入‘被拍拍肩膀’的人才标记名单!。] 最后西门卿还是给了张浚一个忠告,“张留守,或许有所冒犯,但本官有句忠告给你。” 张浚不假思索,“节度使请说。” 西门卿倒也不为挑拨离间,而是真心劝告:“若两位圣人未被斡离不追上,他日圣人还都,张留守需得温驯敬上,方能得留清名。” 虽然就算张浚表现得再温驯,也多半会像历史上的李纲那样被罢免,但至少能留一条命在呢? 不然,张浚稍有桀骜不驯,怕是就要被流放千里了。流放路上出个好歹,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此时的张浚虽不完全明白西门卿的深意,但也听从劝告:“节度使所言温驯敬上,乃忠诚谦逊之人臣所为,下官必当谨守。” 第278章 两人说完话,又共同用过早饭,便各自忙碌去了。 军令下去,盐军吃过军粮充当早饭,就行动收拾起来,整装以待。 早饭过后,西门卿率领城中盐军,走御街大道,整齐有序地向宣泽门撤出。 盐军撤出时,起先街道两边大门紧闭,只偶尔露出几条窗户缝,窗纸上捅开几个眼儿。 但渐渐地,随着盐军有序无声地前行,从进城到出城,全无半分侵扰百姓。 露出的窗户缝更多了,窗纸眼儿也更多了,并开始有大门打开。 接着又慢慢有开封百姓走出门,站在街旁相送。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最后,道旁站满了百姓,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人头。 因为盐军纪律严明,撤退时目不斜视,气势冷肃,尽显沉稳霸道之威仪。 道旁百姓们并不敢出声,更无人高声喧哗。 只是目送戴盔穿甲的盐军,神情之中有畏惧和拘束,更有救命之恩的感激。 西门卿也只是如常驱马前行,没有像影视军中的将军那般,对两旁百姓挥手示意。 不管是悍勇虎狼之师的盐军,还是开封城中被救,此时夹道相送的百姓,都不曾欢呼招呼,只是默默行进,默默目送。 一切都是沉默地,肃穆地,却也是感激地。 在朝廷命令河间府军队与沧州盐军对阵之后,朝廷几乎已经形同昭告天下——盐军乃反军了。 都城百姓,与反军盐军,此时无法亲如一家。 但情感却已经复杂了,全然不同于先前听闻盐军传言时,对盐军的片面偏颇印象。 开封百姓的所有情绪,都窖藏在心底,发酵酝酿,只待来日掀开来。 …… 中午之前,城中盐军全部撤出开封城,行到陈桥镇外暂歇。 黄昏之前,四个城门的盐军将防务交接给张浚率领的护城军,而后全部撤离。 亦在天黑前,赶往陈桥镇与西门卿会合。 之后盐军在陈桥镇外,就地扎营歇息一晚。 第二日一早,便又拔营,往东平府去追赶董平所率前军。 而在西门卿率盐军撤出开封城,还未走出开封府时,传来消息: “新帝赵桓一路南下,在南京应天府追上了太上皇赵佶,正欲暂歇时,听闻斡离不亲自率大军南下追击,又马不停蹄继续南逃。” “南逃途中连发十二道圣旨,传令各路勤王,沿途威吓各府州的禁军和厢军,务必拦截金兵。” “最终,父子两位圣人乘船沿运河南下,头也不回逃到扬州,才停下暂歇。” “而斡离不率兵一路南追,沿途州县多有拦截,两位圣人辇舆又逃得太快,到底没追上,追到大名府后南境时,各路勤王即将赶到。” “斡离不孤军深入,西路军粘罕又被牵制在太原,无法支援,于是选择迅速北撤。” “如今斡离不已从南边进入开封府地界。” 听完情报,朱武有些担心:“只不知斡离不,是否会再攻开封城。” 西门卿也不确定。 就像这次支援开封,按理应当在开封城被围却无恙时赶到。却因金营内讧,而提前猛攻开封城,盐军赶到时宣泽门都已被破。 “留下围攻开封城的四成兵力,已经被我们废掉,各路勤王兵又已赶来,斡离不他是会衡量形势,撤兵北上?” “还是会因为此次南下攻宋,战果不显,而铤而走险围攻开封府,劫掠一番,带着财宝美人北上?” “两者都有可能。”朱武也犹豫不决。 最终,西门卿做出决定:“按照原计划!回撤东平府,但是在西南边境扎营严阵以待。 若斡离不进攻开封城,我们便飞速驰援,也就一日多的路程。” “若斡离不的大军放弃开封,继续北撤,我们便也北撤沧州。 金兵此次南下战果不显,必不会空手而归,或许会移兵河北,围攻河间府和中山一带。”就如历史上那般,斡离不率军撤兵北还,围攻河间、中山。 河间府就在沧州隔壁,河间府一旦起战乱,沧州或也受到牵连。 朱武也赞同,“一动不如一静,依原计划而行更稳妥。” 但西门卿却也不会听天由命,当即叫来神行太保戴宗:“待我书信一封,你前往河间府寻到岳飞,亲自交予他手。” 岳飞到底不是盐军,虽然之前他混入了支援开封的战前会议,却是资助了粮草后就放其自由行事。 此时应当在河间府一带,伺机阻击金兵。 神行太保戴宗日行八百里,让他去传信再快不过了。 …… 斡离不率兵北撤的途中,得知了开封的变故。 整个人怒不可遏! “四成兵力!近三万精锐!竟然攻不下一个皇帝和守军都没有的开封城!” “最后还跑都没跑掉,全都折在了开封城外!窝囊废!” 暴怒过后,斡离不还是得考虑后续行动。 “此次南下全无收获,若不劫掠些金银弥补粮草兵力亏损,回去恐怕难逃责难。” “但盐军撤回东平府边境后,就扎营下来,若是攻打开封时,盐军再来驰援……” 斡离不盘算一下己身兵力,不由懊恼:“区区三万盐军,竟然胆敢威胁金兵!若非西路粘罕无能,被牵制在太原无法援兵,一旦两路大军在开封城外会合。 第279章 区区三万盐军,都不够一合之敌!” 若是正面对战,三万盐军确实不敌金兵二十万大军。但现在局势未免,也确实能威胁到斡离不。 最终,斡离不他选择了放弃攻打开封城,决定继续北撤。 但北撤是走河间府,还是稍微往西,去与粘罕会合? 斡离不他其实想走河间府,去攻打中山、河间二镇,也能挣些军功。 可擦着东平府北上时,走到半路,却多次发现盐军探子。北边河间府又传来消息,河间府军队动作频频,似乎在集结兵力,意欲拦截他们。 “河间府拦截也就罢了!西门卿是发哪门子癫,难道他真是大宋忠臣了,先前河间府不是还欲攻打他吗,结果却来驰援开封! 现在竟还打算阻击我吗?!” 斡离不也就是这一说,他认为西门卿只是在戒备他,戒备金兵进攻盐军地盘。 至于驰援开封,也符合西门卿爱民如子的作风。 “说是驰援开封,怎知不是打着扩张地盘的算盘呢?就像当初讨伐宋江之流,不就顺势占下两州一府。” “汉人就是心眼子多!虚伪!” 斡离不一边骂着西门卿,一边北撤路线往西偏离,奔着威胜军和隆德府而去。 在粘罕的西路大军对太原久攻不下时,又分兵南下,来攻打威胜军和隆德府。 斡离不他就打算去支援。 如此一来,就算南下战果不显,若协助攻下威胜军和隆德府,也不算颗粒无收。 …… 此次斡离不撤兵北还,没有如历史上那样,攻打河间、中山二镇,而是被逼西移,与粘罕合兵。 且斡离不的大军兵力被削减过半,不至于在与粘罕合兵之后,对战局产生太大影响。 后续也确如所料,斡离不的东路军残部,在支援粘罕之后,只是如历史上那般攻占了威胜军和隆德府。 之后太原一带战线,就暂时进入相持状态。 而在此之前,听闻金兵北撤的消息,赵佶和赵桓父子两皇帝,又悄摸摸地北还南京大名府。 确定斡离不大军北撤得远了,才又探头探脑地北还开封。 至此,眼看形势将进入短暂稳定期了吧? 后续只需要朝廷向太原调派援军,再支援威胜军和隆德府。 至少在下一次金国大举南侵之前,金宋都能保持在相持阶段。 西门卿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个战况,至少不用像历史上金兵第一次南侵时那样,给金国献上金银钱财、牛马驴骡、绢帛无数,以犒劳金军,还尊金国皇帝为伯父。 毕竟历史上是斡离不包围着开封,赵佶想让金兵撤军。 这次斡离不的大军都北撤了,开封安然无恙。 没理由的不是吗? 然后,徽钦二帝就让西门卿见识了,他们‘雪乡二圣’究竟是何等脑残的存在! 小名系统气得是数据紊乱!系统短路![真是扶不起的阿斗!烂泥糊不上墙!救都救不起!你使劲救,他全力拖后腿!] 西门卿:[虽然但是,辱阿斗了。]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3】感谢在2023-08-16 22:12:31~2023-08-17 21:5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20瓶;花枝、诗酒趁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靖康之耻(五) ◎muad!◎ 斡离不已经撤兵北去, 开封之围已解,赵桓和赵佶已经回到都城开封。 粘罕西路大军拉开的战线,暂时处于相持状态。 可是当粘罕派使者来到开封, 提出议和,要宋朝以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绢帛各一百万匹, 牛马驼驴骡各万头, 犒劳金军。 另尊金朝皇帝为伯父, 割太原、威胜军和隆德府三地给金朝。 如此, 金兵便从太原一带撤兵北还,否则将与斡离不的东路大军合兵南下! 这种与国之间的遣使谈判,不能做到绝密,很快就传开了来。 而西门卿有情报网在手, 还更早一步得到消息。 [这不就是历史上第一次围开封, 金兵‘以和议佐攻战’策略时提出的要求差不多?只是要求割让的地盘——中山、河间、太原三镇, 更换了其中两地。 并且没要求宰相、亲王为人质, 护送金军过河。以及提出者由东路的斡离不, 变成了西路的粘罕。] 小面系统在资料库里查了史料,[确实,大部分要求相同。] 彼时随着斡离不率军向西偏移, 支援粘罕去了, 西门卿也率兵回到了沧州。 李纲听闻了开封守卫战中,张浚所率护城军的英勇无畏, 很是赞赏。 此时听闻金军议和, 发表了他的看法:“斡离不已经北撤,粘罕又被牵制在太原, 金宋战场进入相持状态。此时金军提出议和, 大可不必理会。” “如果斡离不和粘罕合兵后, 真有再次南下的战力和魄力,又岂会与大宋提出议和?” “要不议和是幌子,只是金军南侵前放出的障眼法,削弱大宋防备心。 要不就是金军后方有变,金军需要北撤回国,但在临行前想要顺带勒索些钱财,于是才恐吓加议和。” “正是此理,无论是何原因,只不管金军的议和便是。” 岳飞此次撬动河间府军队换防、操练,动作频频,做出拦截斡离不的架势,才吓得斡离不偏移路线。 第280章 在没到与金国决战时,不能全歼金兵前,避其锋芒、逼其远走,缩小在大宋境内的战场面积,也是不得已为之下的良策。 盐军众人都有此共识——朝廷不理会金军的议和要求便是。 但两位圣人的离谱程度,着实超越了常人认知。 宋钦宗赵桓,他竟然不顾一切,全盘答应了粘罕的离谱要求! 并且下令国库、其他三京及周边各路,赶紧筹措金银物资以运送给金军! ——哦,不再是历史上那般,下令在开封全城刮借金银,而是转嫁给了许多个地方。 此时张浚也像历史上的李纲一样,劝阻宋钦宗和宋徽宗,坚决反对议和。 但光是宋钦宗一个就劝不住了,何况还加上一个太上皇宋徽宗? 毫无意外地,赵桓以张浚守卫开封时侵扰百姓为由,直接下令罢免了他东京留守之职。 因为这次开封城外没有金兵围攻,各路勤王也已到,宋钦宗身边还有禁卫军,也无法像历史上那样‘众怒难犯’逼迫宋钦宗不能议和。 最终,张浚被罢免,护城军被打散,幸得是张浚表现得温驯,仅仅只是罢免。 金军要求的金银、绢帛和牲畜等,以最快的速度筹齐,并由康王赵构亲自率队运往太原。 大概是不愿承担割地罪过,赵桓在遣使与粘罕谈判过后,并未割太原、威胜军和隆德府三地,但格外给金一百万两以作补偿。 收到犒劳的粘罕,在十月末撤回金国边境之内。 而在粘罕北撤回国半途,金国就传来消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日前病逝,储嗣完颜晟将继任金国国君。 岳飞几乎被气出个好歹来! “怪道金军提出议和,原来是国内新老国主交替!不管议和不议和,金军都要北撤回国!想要再次南侵,也得等皇权交接稳妥之后!” “大宋朝廷送的金银牛马绢帛,完全是不必要的!” 气得要死的不止岳飞,李纲、张浚和朝野有识之士,也都被气得倒仰! 官家糊涂啊! 西门卿虽然也是没料到赵桓竟然选择议和,但竟然也不觉得奇怪呢! [要是不离谱,也就不是雪乡二圣了。] …… 金军北撤回国,金国新帝登基。 以赵佶和赵桓为首的朝廷君臣们,以为天下太平无事了。 于是罢了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的兵权,遣返了各路的勤王兵。 又恢复了以往文官只知道贪图安逸、武将一味追求玩乐的文恬武嬉故态,根本不曾吸取教训,不曾作出任何防御金兵再次南侵的准备。 当张浚以太学生身份提出需要防备金兵再次南侵时,赵桓甚至呵斥他:危言耸听、另有图谋! 在朝廷毫无备边之策的时候,西门卿经此一次支援开封,回去后就开始了扩军。 尽管之前盐军公审权奸后充盈了一次公库,粮仓盈满,但也不足以放手扩充盐军。 而现在高产良种玉米已经全面种植,并且丰收了一季,就算之后北方陷入战乱,粮食种植会受到影响,巴蜀天府之国这个天然粮仓,也能支撑盐军粮食消耗。 而且后续还有开宝箱开出的高产小麦,已经可以全面种植。 粮食充足,不用担心养不起军队了。 盐军一旦开始大肆扩军,便不愁兵源了,光是盐军治下的三州一府,前来参军的就源源不断。 开放募兵不过十日,盐军新兵队伍就已经达到了五万,就这还是有所筛选,而非来者不拒。 除了三州一府本地,刚经历过方腊义军战乱的东南大地,也源源不断有登船北来讨生的难民。 一船装满能有一千来人,刚开始时每日运人海船不断,现在隔几日才有一趟船,但总的算来,盐军治下接收的东南战乱之后的难民,已经有四五万之数! 这些难民中部分选择开荒种地谋生,也有许多青壮羡慕盐军吃饱穿暖还有饷银回家的好待遇,于是纷纷趁此机会参军。 如此这般,东南难民又给盐军提供了两万新兵。 五万加两万、七万盐军新兵,加上五万盐军老兵,以及北境四寨的两万盐军边军。 盐军已经约有十五万兵力。 这十五万,并不包含后勤运输的兵力,是纯作战的兵力。 如果按照当下的兵力算法,盐军足有二十万大军。 再夸张一点,能吹成三十万大军! 盐军完成扩军后,西门卿便开始下令各将领,严格操练新兵,以最快的速度提升战力。 不说超越先前的盐军精锐老兵,至少要有老军的八成战力才行。 同时,炼钢厂高炉的火日夜不熄,炼出的钢水被变成一把把朴刀,一柄柄长枪,无数箭矢…… 然后快速分批地,给新兵装备上。 盐军的制式武器和盔甲,新兵们迅速配装整齐。 而早在此之前,丰收的棉花已经被织布厂的纺纱机和织布机,织成一匹匹棉布。此时招募的盐民妇女,将棉布裁剪,填充进松软的棉花,做成一套套冬衣。 然后也一批批发放到盐军上下手中。 从操练提升战力,到配备制式盔甲兵械、保暖新棉袄,又有充足的饭食供应,从里到外共同作用之下。 到靖康元年六月,半年的功夫,盐军新兵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进化。 盐军如此大动作,不可能做到保密,西门卿也不认为能瞒住东京那一伙君臣。 第281章 而东京君臣,在得知盐军大肆扩军后,上下皆是惊慌不已! 或许大怂真有窝里横的基因,好比打金兵没用,好不容易出一个岳飞,他们扯人后腿的能力却是卓绝! 这次也是一样,赵佶和赵桓不思防备金兵的再次南侵,在听到盐军扩军时,应对得倒是迅速! 西门卿:他扩军是为打开封的吗?是为应对金军再次南下! 只是打开封的话,根本用不着大费周章的扩军。 就先前的兵力,就足以把开封轻松拿下好吗。 但赵佶和赵桓显然不会这么认为,何况他两还是窝里横、窝外怂的显著代表。 西门卿也考虑到这一点,为大局考虑,情真意切地写了一封陈情表文。 甚至派了神机军师朱武做使者,进京面呈表文。 表文中,西门卿鞭辟入里地分析了:金军北撤只是权宜之举,最早今年入秋、最迟明年春夏,金军必将再次大举南侵,且将是举全国之力发动的灭宋大战! 届时金兵南侵,盐军与朝廷便再无不同,都只是中原百姓而已。 若败于金兵,则一样亡国破家,百姓遭受践踏。 如此这般,盐军扩军实为防御金兵,不为威胁朝廷。 现在我们双方先暂时握手,待到解除金兵威胁,再言其他。 届时招安盐军,也未必不可协商。 天地良心啊!西门卿说得句句属实,字字肺腑! 就连最后许诺的来日或可接受朝廷招安,也是真话。 当然,招安之后,西门卿依然会保有相应的话语权,要是大宋皇帝还拖着百姓往深渊里跳,他肯定是不会眼睁睁看着的。 西门卿身边亲信朱武进京陈情,表文情真意切,条条真知灼见。 要是稍微正常一点的皇帝,都会选择暂时按下矛盾,先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但赵佶和赵桓,哪个是正常皇帝?再加上多年严选出来的宠臣们,更不是有识贤臣。 “危言耸听!狼子野心!” “不过是盐军初生之时,为争取壮大时间,而采取的示弱之举罢了!岂能被他迷惑!” 也不乏有远见之明的臣子,觉得西门卿的陈情表文句句属实,于是上表劝谏,想要促成与盐军的暂时合作,携手御敌。 但结果却是被呵斥‘为盐军张目、伙同逆贼’,然后被贬谪出京,言辞激烈的更是直接被免官永不录用。 盐军求和无用,并且朝廷当即就调动太原一带精锐兵力,挥师东进,正式讨缴盐军。 “太原精锐能抵住粘罕西路大军,难道不能剿灭区区一支盐军?” 西门卿:muad! …… 靖康元年七月,山西大军东进讨伐盐军,主将正是大名鼎鼎的老将宗泽。 月中,大军抵达沧州边境,盐军列阵相对。 七月十八,山西大军与盐军第一次正式交战。 阵前斗将环节,山西大军连负两场后,才艰难取得一胜。 接着双方将士冲向对方阵营,正面对战! 第一次交手,双方派出的兵力都不多,各两千多人。 也都只是试探性地进攻,大概试了试对方的深浅,就都默契地鸣金收兵了。 战后的宋军大营,老将宗泽有过赞叹:“盐军之悍勇,不逊金兵。甚至占了‘人和’优势,若是再有‘地利’,金军亦可灭矣。” 宗泽对盐军的赞叹不曾隐瞒,心机小人只以为他在为战事僵持找借口推脱,倒也没什么大碍。 但他对西门卿本人的欣赏,就只能缄口不言了。 从西门节度使驰援都城开封后,能毫无恋栈利落撤出,便知他确实是大仁大义之辈啊。 而且盐军治下的三州一府,百姓人人温饱,家不闭户,可知他确如传言的爱民如子。 一次之后,宗泽所率大军又与盐军交了两次手,两次对战也都打了个平手。 一时间陷入了僵持之中。 而金兵在经过大半年休整过后,金太宗完颜晟下令,再由粘罕和斡离不继续率两路大军,大举南侵! 相比上次南侵,这次金军之势俨然如西门卿所言,有一举灭宋的打算!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4】 【西门大官人:努力努力努力…… 雪乡二圣:这有个深渊?跳进去嘿! 救不了!根本救不了啊!】 第140章 靖康之耻(六) ◎开封再次被包围了◎ 此次金军南下依旧分兵东西两路, 粘罕和斡离不二人各率一路,粘罕依旧走西路,斡离不走东路。 因东路线上宗泽所率大军和盐军正交战, 斡离不的东路大军避开了河间府。 上次南侵时,一直不曾被攻破的太原, 此次到底被粘罕大军攻破! 一直坚守太原的将领王禀战死。 当西门卿听到这个消息时, 沉默良久。 旁人以为西门节度使是在为金军南下, 而沉思应对良策。 其实西门卿只是略感无力, 他做过许多努力,但在天下大势面前,好像都无济于事。 从他穿越来时起,就在为逃避西门庆‘脱阳而亡’的命运, 为‘靖康之耻’而谋局布置。 但现在看来, 似乎只是把‘靖康之耻’发生的时间提前了五年。 虽然细节有所改变, 但历史大势依旧如故。 就好像一架高速行驶的战车, 向它扔几个石子、木棒, 是无法使他改变方向的。 第282章 一切好似都是徒然。 [呵。不是徒然,至少我现在有一支受我指挥的二十万大军,我已经有了左右天下大势的工具。] 西门卿他就不是软弱彷徨的人, 一旦定下目标, 就会跋山涉水,穿越荆棘也要向前。 “传令时迁前来, 让他去替我送一封信。” 几年以来, 若送急信,都是神行太保戴宗, 这次却叫了时迁。那便是传的密信了。 “得令。”朱武转身出去吩咐人传令。 另一边, 粘罕大军在攻破太原后, 直逼黄河北岸的河阳。 斡离不的大军也接连攻陷真定、庆源二府,经恩州直逼北京大名府的魏县李固渡,准备在此渡河。 金军来势汹汹,但赵佶和赵桓却不以为意。 以为既然之前以金银财帛使金军北撤(?),这次也可以继续。 于是着急忙慌地派出使者前往金营,给粘罕和斡离不送上金银财帛,乞请缓师,并许下岁币纳贡的承诺。 更甚至!表示愿意与金国皇以黄河为界分而治之,也就是说,把河北和河东,都割给金国! 西门卿:“……” 黄河中下游河段改道无数次,现在的黄河流经地区,可和后世的不同。 后世的黄河成几字形,流经华北平原后在渤海湾入海。 北宋时期的黄河,几次改道,最近一次改道后虽也在渤海湾入海,中段却极偏南。 杜充在‘掘河阻兵’时,掘开黄河大堤,使黄河水自泗水入淮,就可知黄河离淮河更近。 划黄河而治,相当于把河北和河东都割给金国! 黄河流经沧州南皮县,因此盐军竟然也要割地给金国…… 西门卿:…… [不气不气,不就是历史重演一边吗。] 说着不气的西门卿,只留了两万盐军与宗泽大军对峙,不动北境四寨的守军,又留下一万兵力维持三州一府的防务治安。 剩下十万大军,直接开拔南下! 直接到达东平府,而后按兵不动! 东平府沿广济河往西南,过济州、广济军、兴仁府,就能进入京畿开封府! 盐军十万大军陈兵在此,眺望西南开封,进可攻退可守。 盐军此番动向,粘罕的金军西路大军还不曾受影响,东路斡离不的大军,却是如芒刺在背了。 斡离不又一次恼怒:“西门卿究竟是何意思?!是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想要拦截我金军,图救开封?!” “大宋君臣小气多疑,可以利用一番……” 于是当宋廷又一次派遣使者前往金营时,斡离不直接对大宋使者道:“盐军十万大军陈兵东平府,恐怕是想要趁金宋交战时,背后偷袭做一只黄雀。” “我不敢南下了。” 斡离不的大军不再南下了,但并不妨碍粘罕的西路大军南下啊。 粘罕大军一路长驱直入,从河阳渡过黄河,剑指开封! 到这时了,宋廷君臣依旧不思抵抗,反而把主张抗战的太学生张浚,直接开除太学,并严厉巡捕主张抗战的开封军民。 赵佶和赵桓还害怕盐军真要做那一只黄雀,生怕大宋和金军两败俱伤时,盐军趁机摘取果实。 岂不闻,斡离不就是因为担心此事,才暂时按兵不动? 西门卿:…… 和金军两败俱伤?要势均力敌,才可能两败俱伤。两位圣人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要不是盐军陈兵东平府,震慑住斡离不的大军,早就和东路大军一起,对开封呈钳形攻势,围住开封了! 不是盐军,开封早就重演历史,陷入二次被围。 被盐军牵制在北京大名府的斡离不,属实恼怒,当宋廷又一次送上金银财宝乞请缓师时。 又加了一把火:“盐军窥视在侧,是为挑衅金军之举,是可忍孰不可忍!若大宋皇帝能劝回盐军,叫本将军出一回心头之气,倒可考虑退军。” 若是雄才伟略的君王,此时会胆大地信任盐军,引盐军为友军共御金军,以解眼前之围。 西门卿究竟是否是大宋忠臣,还是别有用心,就是以后各凭本事了。至少西门卿有句话说对了:盐军与宋军在金军面前再无不同,都是中原百姓而已。 就算到时候棋差一着,盐军获胜,那也是肉烂在自家锅里,没叫外族入关。 若是聪明的守成之君,此时也可以利用三足鼎立的局势,死守开封、暂时稳住战局,并尽快传令各路勤王。 届时各路勤王兵到达,是先耗死南征的金军,还是收拾招安盐军,都有可运作之地。 但偏偏,现在是徽钦二帝! 赵桓收到斡离不的传话,与太上皇赵佶一合计,宠臣又纷纷赞同,于是竟然信了斡离不的鬼话! 传旨东平府盐军:“盐军陈兵东平,有臣言恐有以窥京畿之嫌,朕深感忧惧。请速回师沧州,以表忠心。” 你吓到朕了,要是你真忠心,赶紧回沧州去! 亲自率兵坐镇东平府的西门卿:“……” 西门卿不理,赵桓再传圣旨:“金宋本为友邦,今南下实乃误会之故,现已澄清缘由,故欲讲和。然盐军陈兵东平,实令金军忌惮,请速退回沧州,方不误国之安危。” 金军南侵是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金宋要议和,但你盐军威胁到金军了,速速退去,才不算误了国家安危! 第283章 西门卿:“……”但凡你调个顺序说‘宋金’,而非‘金宋’,也能表现得没那么谄媚! 跪得那么干脆,道德绑架却是玩得溜溜的。 西门卿继续不理。 赵桓前后连传十二道圣旨,翻来覆去都是那两套说词,诱劝、请求、警告、正告,换着口吻地让盐军退回沧州。 西门卿:[陈兵东平,也不是为了救你们两位圣人,而是为救开封百姓。] 赵佶赵桓,以及两套宠臣(奸臣)班底,管你们去死!没有任何人阻拦你们,继续去雪乡旅行! 没错,赵佶当初南逃时带走一套班底,赵桓登基后再建了一套班底,现在开封城里有两套宠臣班底共存。 前者名义上没有了官职,但有太上皇支持,又在开封树大根深。后者占了名正言顺,有皇帝支持,根基不深但蓬勃生长。 可热闹了! 西门卿:“……” 无语他已经说腻了。 传旨西门卿不管用,又叫他们想出来一个好办法:那就是传旨宗泽啊! 西门卿愣是不回去,那就叫他不得不回去! 赵桓传旨宗泽,先是训斥宗泽懈怠战事,未得寸进,赐军棍十棍! 而后督促宗泽积极进取,猛攻沧州,必须擒获首恶西门卿及其亲属!为此,还专门派了一个宦官来做监军,督促战事。 老将宗泽,从天使监军那里,结结实实地领了十军棍。 然后加大兵力,开始猛攻沧州。 两日功夫,就已逼退盐军三十里,夺下清池县西陲一镇。 一旦宗泽大军举全军之力猛攻盐军,两万盐军艰难抵抗也终究不敌,后方的沧州州衙所在的清池县县城,也不再安然无虞…… 西门卿连收十二道圣旨不曾北归,但如今后背受敌,妻儿安全不保。 在接到消息之后,鲁智深整个人义愤填膺:“鸟皇帝!救鸟救!干脆直接回沧州去!” 神行太保戴宗则提议:“节度使,鸟皇帝拿娘子和衙内安危要挟,实在卑鄙!咱回去沧州一趟,把衙内抢出来!” 原著水浒中,戴宗不仅送信,运人也是一把好手。日行八百里,把西门辰运出来,成功概率极高。 西门辰是盐军少主,有西门辰,盐军就还有未来。至于其他人,也就默认放弃了。 “辰儿是我骨肉,但其他将领的家眷亦是我亲人,再有沧州百姓,我如何能够弃之不顾?” 西门庆屏退了义愤填膺的鲁智深等人,也没留下朱武、李纲等人商议对策。 而是自己一个人枯坐一晚,第二日天亮,再打开门时,下令: “留下两万兵力在东平府,由李纲率领,卢俊义、朱武协助。” “其余人即刻拔营,随我赶回沧州!” 李纲突然被任命为主将,他不曾料到。 但卢俊义和朱武都未曾犹豫,当即抱拳领命:“得令!” 李纲顿了顿,终于也道:“得令!” 西门节度使的一片丹心,屡次都被辜负了。 李纲是朝廷派遣官吏,不管这几年是否完全归服了盐军,但让他率领两万盐军留守东平府,以策应开封。 就已经足以表明西门卿的态度:当局势必要时,李纲可率两万盐军救援开封。 …… 东平府的盐军十万大军,八万北归以援救沧州老巢,只余两万留下策应。 西门卿急于回去大后方救火,北撤速度不慢。 而斡离不的大军得知西门卿北归后第四日,就当即拔营,悍然出击!自李固渡渡口南渡黄河! 养精蓄锐的金军更加悍勇,而且因为宋廷见盐军主力北撤,认为议和有望,更加松懈了防守。 斡离不的大军,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渡过黄河直逼开封! 在此之前,粘罕已经进入了开封府北境,开封城就在眼前。 此时斡离不的大军星夜赶至,也入了开封府边境。 于是,东西两路金军,一如历史上那般,再次呈钳形逼近开封城! 开封城再次被包围了。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5】感谢在2023-08-18 18:12:22~2023-08-19 18:3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哦豁 10瓶;诗酒趁年华 5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靖康之耻(七) ◎杀啊!!!◎ 历史的战车碾过北宋都城开封, 碾得立体三维变得扁平苍白,粘在历史书上成为插画文字。 徽钦二宗为与金国议和,不仅逼退盐军, 也将朝中抗战派官员排斥干净了。 再无人像金兵第一次围攻开封时,有张浚组织开封百姓打起守卫战。 有真本领的人无从发挥作用, 于是一些无赖小人、跳梁小丑便跳上了台面。 开封再次被包围时, 历史上的郭京、刘无忌等一群无赖, 提前五年再次出现。 之后的发展就如历史书上扁平苍白的文字。 郭京组织六甲正兵、六丁力士、北斗神兵, 以保卫开封。 到了正式开城出战金兵那日,徽钦二宗在城里眼巴巴等着胜利消息,结果‘神兵’刚一出城就被金兵击溃。 郭京眼看骗局即将败露,直接带着残存的一群流氓溜之大吉! 第284章 也是经此一役, 金兵攻破开封城门, 占据开封城头。 就在城破关键时刻, 被剥夺太学生学籍和进士功名的张浚, 再次站了出来。 奔走呼告开封百姓, 聚集号召先前被打散的部分护城军,军民团结起来,准备与金兵在开封城内展开巷战。 历史虽有些许不同, 但中原百姓的不屈意志从不曾变过——想要我们乖乖投降, 绝无此种可能! 金兵见此情形,不敢贸然进城, 于是便据守城头, 将开封围得严严实实。 然后,又使出‘和议’的老招式。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金军提出:我们有和谈意向, 但河北军民抵抗金军, 一如开封百姓戒备金军, 使我们不敢放心和议。 深恐一旦和议,大宋军民立即反扑,撕咬金军,届时金军岂不危矣? 要想和议,大宋皇帝就下旨让河北河东两路军民,放弃抵抗金军,原地投降; 让开封城百姓各归各家,不能以巷战威胁; 大宋必须赔偿金军南下一路粮草辎重的花销,以及死于宋军之手的金兵的抚恤金。 总而言之一句话,放弃抵抗,赔偿金银财帛,金军才会议和。 放弃抵抗了,金军想如何便如何,还用议和? 金军南侵是加害者,反而让受害者向加害者赔偿损失,是何道理? 就是如此荒唐的和议要求,徽钦二宗和朝中重臣们却信了! 或许也没信,只是因为他们胆小如鼠,懦弱自私,只管自己不顾百姓,总之全都依了金军的要求。 开始派遣宰相频繁往来金营,积极磋商割让河东河北两河地区、纳岁币、献金银财帛、牲畜和兵器等事宜。 同时颁旨,命令城中护城的军民,散归其家。 并开始在开封城中,大肆搜刮百姓财物献给金军。 就算如此,开封军民也不曾放弃抵抗,但徽钦二宗却下令收缴百姓兵器,镇压聚集的百姓,并且抓捕处死为首之人。 张浚在被抓捕后,侥幸被一伙手持精钢朴刀的百姓所救,而后隐于民间不知踪迹。 张浚已是平民,行迹更易隐藏。但组织兵士和勇士抗金的武将官员吴革,却被抓捕后,于菜市口砍头。 徽钦二宗为了讨好金军,亲自把开封军民的反抗手段都剥夺了! 而且,更荒唐的是,还依照金军所言,下令各路勤王兵停止前来开封。 自然,也没忘记向河北、河东各地传旨,下令放弃抵抗。 如此一番下来,不止开封军民,就是大宋军民的斗志,也都被尽数瓦解! 在此期间,大宋的宰相、亲王们,一次一次地来往金营,与金军和议。 坚定地实行着他们的投降政策。 时间进入冬季,开封落下了第一场大雪。 开封城百姓被搜刮了家财,即将遭受饥寒无情地折磨,届时冻死、饿死之人将不计其数。 …… 正在事情即将进入最糟糕的节点,东平府的两万盐军由李纲为主将,卢俊义为副将,神机军师朱武为军师。 在第一场大雪落下时,悍然沿广济河河谷平原逆流西进!直指开封! 粘罕和斡离不接到消息,虽然觉得麻烦,但也不惧这两万盐军。 “虽然麻烦,但如今我金军据城以守,两万盐军,还妄想能攻下开封城吗?” 但就在半日之后,事前谁也不曾想到的是,巴蜀盐军自汉中出蜀了! 足足八万作战盐军,加上运输兵伙头兵等,足有十二万盐军! 由盐军宿将林冲为主将,西门卿身边最早的心腹之一吴用做军师! 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自汉中出了蜀地。 开封府得知消息时,盐军已经过了华州,沿河谷即将抵达陕州! 离进入京西北路,只一步之遥了! “盐军过了河南府、颖昌府,就到开封府了!” 到这时,粘罕和斡离不终于真正地慌了! “东平府两万盐军即便赶到开封也不成大器,但若是拼死拖住金军,等出蜀十二万盐军赶到,那时我金军便陷入了包围之中!” “还不止,若到那时,还要考虑沧州西门卿所率盐军主力,若是全力出击,恐怕还能从北方切断我金军后路!” “而老将宗泽,未必会全力阻拦盐军……” 徽钦二宗仗着宗泽是老将忠臣,于是肆意践踏老将忠心,并不觉得他会违反命令。 反而是敌将的粘罕和斡离不,看得更加通透:“皇帝赏了宗泽十军棍,还用个太监掣肘监军,难道他会没有隔阂怨怼?” “再者相比驰援过一次开封,后来又干脆利落撤走的盐军,我们金军才是中原百姓的敌人。” “宗泽,未必不会和西门卿暂时联手,以图将我们留在中原。” 若果真如此,金军大军埋骨中原,那金国将受重创。 如此情势之下,粘罕和斡离不于是再次向大宋皇帝提出议和。 但宣称之前的和议使者都不够身份,不足以体现大宋和议的诚意。 此次和议,必须由大宋皇帝和太上皇亲自出面,当然,金军方面粘罕和斡离不也会亲自出席。 徽钦二宗主打就是一个胆小怕死,如何肯亲自前往金营? 万一把他们挟持了,杀了,那该如何是好? 到这个时候,徽钦二宗倒是不信任起金军来了。之前那样子,真是恨不得把金军当成同胞兄弟了! 第285章 徽钦二宗虽然被围在城中,不通消息,但他们搞的不肯出城前往金营这一出,竟然也给粘罕和斡离不带去了一点烦恼。 但这烦恼也确实只有一点。 现在开封城中的军民,已经被自家皇帝剥夺了反抗的武器和能力,可谓毫无反抗之力了。 出蜀盐军还有四五日才能赶到开封,但东平府盐军如果日夜兼程,恐怕一两日功夫就到了。 到时候一旦被盐军粘上,再想脱身就难了。 基于此,粘罕和斡离不表示:是你想不出城议和,就能不出城的么?什么时候给你们脸了? 于是据守城头的金军,直接入城,分两路往皇宫和宰相重臣们的官邸杀去! 也不知是开封百姓手中已无兵器,还是饥寒交迫再无战力,金军此次进城,除了遇到几股小小的反抗,一路竟然通畅无比。 城是早上进的,皇宫是午饭前到的,徽钦二宗是午饭时抓到的。 一同被抓的,还有徽钦二宗的两班宠臣们。 这些人被围在城中,无处可去,又一直确信能够和谈,并不曾躲藏,还在府中吃喝听曲作乐。 金军扑过去时,直接抓了个正着,一个都没少。 当然,抓人的同时,也把他们府中搜刮劫掠干净了。 金军抓了徽钦二宗、城中的赵家宗室及两班宠臣们,又搜刮了皇宫宝物、金帛、文物等。 还想再带上后妃宫婢,留待赏赐士兵。 但后妃宫婢身娇体弱,走不快拖延行程,又哭哭啼啼还人多,若是盐军追来,这些女人只能拖后腿。 因为东平府盐军可能下一刻就赶到开封,粘罕和斡离不不敢耽搁,干脆就弃了后妃宫婢们。 转身去忙正事去了。 所谓正事,就是让赵桓写了投降割地圣旨,将河北、河东割让给金国,自此宋金两国沿河而治。 此时徽钦二宗也粘罕被告知了盐军逼近的消息。 徽钦二宗:盐军果然要做那黄雀!且不曾想巴蜀也已入盐军之手,还养了十多万大军!盐军,大宋心腹大患也! 既然金国要求割地,那干脆就割了吧,把盐军的地盘也都一道割给金国,到时让盐军去与金国鹬蚌相争! 徽钦二宗:他们可真是英明啊! 于是被要求写割地投降圣旨时,赵桓甚至都不曾犹豫,就干脆地蘸墨亲笔写了。 然后啪地盖上国玺! “希望金主看在我们如此配合的份上,遵照约定,放我们南渡。” 粘罕和斡离不:“好啊。” 然后,金军就挟持着徽钦二宗和宗室朝臣们,共一千余人,还有劫掠来的金银财帛、牛马牲畜等财物,俘虏北去。 因为开封百姓的家财已经被大宋皇帝尽数搜刮来,送入了金营,此次金军又赶时间,便也没再洗劫屠戮开封百姓。 至于说掳掠妇女?金军连宫妃都没带上,更不会带上民间妇女了。 粘罕和斡离不的大军走得迅速,就跟被够撵的强盗一样。 也幸亏走得迅速,不然真就被东平府盐军粘在开封城了。只需拖住四五日,等出蜀盐军赶到,就能把金军围在开封。 金军前一日早上退去,东平府盐军后一日早上便到了开封。 盐军吓走了金军,还带来了救济粮食,在城中各处架粥棚施粥——施的是玉米糁粥,总之是先把正在饿死边缘的百姓救回来了。 而后续又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运抵,不能保证让开封百姓吃饱吃好,但能让他们暂时不被饿死。 在解决饥饿问题的同时,盐军又把金军搜刮一空的宗室宠臣们的官邸,都开放了让开封百姓进去御寒。 最后还是不够住的,盐军又把皇宫大门敞开,让百姓们入内遮风挡雪。 如此这般,盐军最大程度地救援了开封百姓。 而在开封百姓饥寒稍缓后,传闻即将到达开封的出蜀盐军,还是不见踪影。 …… 不见踪影的十二万出蜀盐军,在入了河南府后,确认了金军果然飞速北撤时,就也顺势向北斜插而上! 与此同时,河东战场上,宗泽大军与盐军的激烈对战,也悄无声息地停止了。 分属大宋和盐军两个不同阵营的两支军队,调动了军队,一个西撤,一个南撤。 靖康元年腊月初八,腊八节这日。 携带着金银财物和徽钦二帝,及宗室和两班新老朝臣的金军,西路粘罕在经过太原时,被出蜀的十二万盐军拦住去路! 东路斡离不,则被宗泽大军拦住去路! 斡离不一边推出赵桓——赵佶被分给了粘罕带着,去斥退宗泽,一边准备迂回东南而后北上时,又在东边遭遇西门卿亲自率领的盐军主力! 金军兵分两路北撤,原就是防备宗泽大军与盐军联手拦路,方才分散——就算被拦,总有一路能北归,金军不至于全军覆没。 但此刻,两路大军终究是全部被围! “我大军北撤迅速,出蜀盐军依旧能后发先至,在太原拦截……”粘罕陡然明悟。“这支盐军,最初的目的便不是去解开封共之围,一早便是要来拦截金军!” 另一边的河间府战场,斡离不:“宗泽,你们大宋的皇帝在我手上,速速退去!” 赵桓:“宗相公,快速速退去!河北、河东已经割给金国,金宋已经讲和,莫再徒生战事!” 第286章 宗泽:“……官家,宗泽这就来救你!杀啊!!!” 西门卿:“河东、河北之地已经割给金国了?盐军誓不为金国奴!杀啊!!!”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6】感谢在2023-08-19 18:32:09~2023-08-20 18:4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带我一个 150瓶;花下醉浅眠 40瓶;诗酒趁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靖康之耻(八) ◎南侵金军,尽数埋骨中原!◎ 世上从无不流血的战争。 战争即流血, 即牺牲,但要想赢得未来,无不从流血而成。 哪怕盐军后勤充足, 盔甲兵械精良,但到底还是冷兵器战斗, 没有武器战力代际差。 与金军的包围突围战, 也是你进我退, 拉锯追击, 你来我往。 从靖康元年腊月初,一直打到靖康二年三月初,打了大约四个月时间。 期间金国有派兵南下支援,意图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当时沧州北境四寨的两万盐军, 毅然西进拦截, 死战一月, 拖住五万援军主力, 直至战争结束, 也未让金军形成夹击之势。 金军的援军主力虽然被拖住,但还有分兵出去的金军,趁北境四寨的守军西进之时, 直接进军沧州。 意图令西门卿所率盐军主力回援。 如西门卿所料, 战火还是烧到了盐军治下三州一府。 这是一场中原百姓与金军的大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西门卿当时并未选择回援。 而盐军治下的百姓, 并未被区区几年的安逸生活养废, 反而中原百姓骨血里的居安思危被滋养壮大。 金军到来时,留守维护治安的一万盐军, 率领百姓奋勇反击!青壮入伍, 老弱妇孺纳鞋缝衣以支援! 分兵的小股金军援军, 非但没能迫使盐军主力回援,还把自己葬在了沧州。 结局已定,再往回看。 赵桓以大宋皇帝身份,写下盖了国玺的割地国书时起。 黄河以北的地盘,名义上就已经是金国国土了。 而趁着赵佶和赵桓及赵家宗室被俘北去,历史上那个康王赵构这次也如愿以偿,另建了小朝廷。 靖康二年的正月初一,在南京应天府称帝,改元建炎。 如此,靖康二年也是建炎元年。 或许还有大宋忠臣,希望在如今‘二圣北狩’的时候,赵构称帝后能重振大宋江山。 于是谏言:“……如今河北、河东二地激战正酣,一方为金军,一方为宋军和盐军,何不招安盐军,朝廷再调南方各路勤王兵前去支援,一举歼灭金国大军,重创金国!” “如此,金国于大宋便再无威胁,大宋或还能收回燕云十六州!” 这个谏言是有勇有谋的可靠之言,但与徽钦二宗是血亲的赵构,能是硬骨头吗? 表面上一副诸君多多谏言,朕定虚心纳谏的明君模样,实则和他爹他弟一样的懦弱胆小,更害怕和金军打仗。 也是典型的窝里横、窝外怂的怂蛋。 俗话说人以类聚,徽钦二宗身边是奸佞,赵构身边也不遑多让,所信用的汪伯彦和黄潜善也是主张逃跑和屈膝投降的人。 南宋小朝廷刚一建立,赵构发的第一道圣旨,就是颁给宗泽的,斥令其:“……莫拦金军北归之路,休坏金宋两国邦交!速速退开,护送金军北归!” 第二道是圣旨也是国书,以正统的大宋皇帝之名,向金国国主递交国书,言: “……宋与金缔结国之邦交,其心至诚,未敢有半分叛逆之意。今皇侄遵奉太上皇、先皇兄之意,一切如旧。……” “河北、河东盐军实乃反贼,宗泽大军亦是叛逆之军,行事非宋廷之意,侄已颁旨斥责……” 换言之,皇侄赵构依旧尊金国国主为伯父,先前徽钦二宗承诺的依旧作数,大宋绝不敢有半分叛逆。 拦路的盐军是反贼,宗泽大军也不是他指示,他继位后第一道圣旨就是斥责宗泽! 赵构此举,彻底把割地一事给砸瓷实了。 相当于再次昭告天下,以黄河为界,河北、河东等地,都是金国领土了! 不管总数二十几万的盐军,还有宗泽大军,正与金军在太原到河间府一带激战。 不顾在北方其余州郡坚守的宋军,大大小小的抗金义军,他们也都先后加入或协助大战,还在英勇抗争着。 赵构就是不管不顾地,以大宋国主的身份,把黄河以北地方都割给了金国。 彼时金军已与盐军和宗泽大军陷入苦战,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防线。无法北归,只有耗死一途。 这时金军猛然后撤,意图拉开距离,延长战线,然后再寻机找一薄弱处突围。 而这次的金军后撤,竟然吓得应天府的赵构,也走上了他爹他哥的老路——他南逃了! 仅仅是金军的一次战略性南撤,就把赵构吓得乘船南逃,一路沿运河跑到扬州。 大约是害怕北方战场刀剑无眼,不敢离战场太近,赵构带着他的小朝廷,在扬州停驻不动,颇有就地生根的打算。 金军的这一次战略性南撤,除了吓走赵构,也劫掠了一波粮草补给,暂时缓解了孤军被围弹尽粮绝的情况。 西门卿:“……”呵。 第287章 和西门卿的无语冷笑不同,抱着大宋新帝继位重振江山,尔后来援希望的宗泽,也得知了赵构的一系列言行应对。 据说当时这位大宋老将,精神委顿恍惚,枯坐一宿。 第二日再见人时,花白的头发尽数全白了。 二十多万盐军联合宗泽大军,对南侵金军的围剿,在打了三个多月之后。 鲁智深和武松围杀斡离不,取其首级。至此金军东路大军,随着主将的身亡而投降覆没。 又在三月初二这日,出蜀盐军主将林冲,一枪将金军西路大军主将粘罕挑下马,再俯身一朴刀砍下粘罕首级。 随着粘罕身亡,金军西路大军也投降覆没。 至此,金军南侵大军全军覆没,埋骨中原! 这一场南侵金军与中原军民的大决战,打了四个月,太原到河间府一带的战场,十五万金军和中原军民的尸骨横陈遍野。 血肉腐烂渗入中原大地,滋长得春日萌发的草木茁壮疯长。 …… 围剿金军胜利之后,盐军转头就去支援死战金军援军的北境四寨,对宗泽大军毫不设防。 宗泽也确实不曾战后背刺,西门卿不曾信错人。 尽管赵佶、赵桓和赵构烂到骨子里去了,但中原从不曾缺了血性军民。 不曾缺了,像宗泽、李纲、岳飞等等这样的民族英雄。 大决战胜利后,似乎撑着老将宗泽的一口气就散了,加上战场旧伤,宗泽一病不起。 就在这时候,赵构派了御前宦官作天子使者,前来问候。 天子使者到了营中,句句贴心问候,再不提赵构国书上所言宗泽大军‘乃叛逆之军’,宗泽乃‘叛逆之将’了。 种果树的时候挥起斧子砍树,等果树千辛万难地结出果实,长到成熟,又来摘果子了。 宗泽把天使安排去吃接风宴后,就叫来军中几大将领——岳飞正是其中之一。 在四个多月的大决战中,岳飞最先只是率领手下一千敢战士作战,而后率领河间府所有敢战士,再到率领河间府地方军队。 凭借有勇有谋,作战英勇,岳飞一路军功加身,如今已经升到了宗泽所率北方宋军的几大将领之一。 支撑着应付天使,已经耗光宗泽体力,军中主将入帐时,宗泽又躺到了床榻上。 几大将领关切探问过宗泽后,他就把南边天使的事情简单与将领们说了。 “……南边的皇帝,打的算盘很响啊。”宗泽惨笑着。 岳飞听宗泽话语间只称‘南边的皇帝’,并不道‘官家’,便知宗泽心中痛苦和愤懑。 宗泽换一口气,勉强道:“先前与金军相持之时,皇帝因害怕金军,便颁下圣旨斥责,给金国送上国书以表歉意。” “如今金军大败,金国重创,又想起来拉拢了。” 帐中几大将领无不神色义愤,显然也是恼恨南边皇帝的小人行事。 宗泽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长长叹出一口气,“他如此行事,将战场上阵亡的将士,置于何地?将受到战火殃及的百姓,又置于何地?” “况且前面两任皇帝行事,也不曾顾惜过百姓,南逃时只顾自个苟活,不曾想过军民的处境。” 几大将领神色更是义愤,显然是说到他们心中去了。 他们只要想起阵亡的同侪,遍野的尸骨,尤其是他们在死战时,皇帝却割地求和,长他人威风,就无法不对赵家皇帝生怨! 唉。军心难违啊…… 宗泽下了最后的决心。 “此次决战,若非得抗金义军盐军的粮草资助,我军怕是早就饿死。” 四个多月的大决战,后方朝廷不曾给过一石粮草支援,大军人马吃嚼,全源自盐军。 宗泽:“若非盐军尽量将战线收束,整个北方都将成为战场,到那时生灵涂炭,如何忍睹?” 这时帐中一位将领附和:“而且盐军还在后方安抚逃亡的百姓,沿路建粥棚施粥,建难民安置房,安置难民!” 盐军前方打仗,后方搭粥棚、建水泥厂砖厂,尽最大努力救济收容逃亡难民,若非如此,北方还能如此安稳? 岳飞沉默不言。 因为众所周知,他与盐军亲近,大军的粮草都是他出面,去与西门节度使商谈拉来的。 宗泽环视帐中几大将领,“我自然是知道的,西门节度使是一个真正怜民爱民之人。但此次南边朝廷来使,显然是打着拉拢我们、去打盐军的算盘。” “届时我们两军交战,南边朝廷就可再伺机寻求北归。” 宗泽此言一出,帐中将领神色愤怒,顾着老将的身体,却不好当着他的面直言不讳。 但宗泽心中再明白不过,“外敌刚灭,又起内乱,百姓何辜?” “两军对战,必有伤亡,军中将士又何辜?” 将领们神色稍缓。 “我重病难治,但临去之前,也要将诸事交托妥善。” 宗泽道出最后的决定,“大军帅印,我欲交予岳鹏举之手,你们可有异议?” 都知岳飞与西门节度使私交甚笃,甚至能要来大军粮草。 不接受天使拉拢,又将帅印交予岳飞,宗泽的倾向已经明了。 若是岳飞执大军帅印,凭着其与西门节度使的交情,来日不说归附盐军,至少不会和盐军大战。 “末将无异议!” 第288章 “末将无异议!” “末将无异议!”…… 宗泽此问一出,帐中将领便争先恐后道无异议。 一是军心所向,二也是岳飞虽年轻,但确实战功卓著。 岳飞愣怔片刻,向病榻上的宗泽抱拳下跪:“末将,定不负元帅所愿,以中原百姓安危为要!” 岳飞并未承诺不归附盐军,宗泽也不甚在意了。 宗泽挣着起身,其他将领纷纷上前搀扶。 强撑着来到书案前,捧起案上帅印,岳飞转向膝行上前。 宗泽郑重地将帅印,放到岳飞手中。 “如此,河北兵马大元帅,自此刻起,便是你岳鹏举了。” “末将接印。” 作者有话说: 【闺蜜监督日更day7】 【哈哈哈哈!!!感觉8月能完结正文了】 感谢在2023-08-20 18:41:39~2023-08-21 18:1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枝 5瓶;诗酒趁年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议和 ◎金军退出长城之外!◎ 西门卿所率北方盐军主力, 林冲所率出蜀盐军,还有宗泽所聚集的原宋军。 此三路主要兵力,对南侵的金军东西两路大军, 大部分围剿歼灭,小部分俘虏。 大决战甫一胜利, 西门卿就掉头去支援北境四寨。 完颜晟调派的五万金兵援军, 在与两万北境四寨盐军对阵一个月之后, 已经消耗部分。 尽管这五万援军, 不同于陷入拦截包围圈中的南侵金军,其背靠金国,有后勤支援,但四寨盐军也一样后勤不缺。 一旦盐军主力前来支援, 原先拉锯对峙的战局, 强弱立分。 不过半月功夫, 金军援军就连连败退至燕京一带。 十五万南侵金军全军覆没, 五万支援金军也败退消耗大半。 对兴起于东北莽荒中、绿山黑水间, 以前一直渔猎为生的金国来说,短时间打下的本就不丰的家底,实打实地败掉大半! 一场南侵, 金国重创! 眼看西门卿亲率盐军, 一路追至燕京城外,且还有十万出蜀盐军为援军, 俨然有灭亡金国的气势! 金太宗完颜晟, 总算是感到害怕了,向大宋提出议和。 没错, 是向大宋提出议和。 议和的对象是赵桓, 议和国书也是送到了宗泽大营中。 这次因为盐军对北撤金军的围剿, 金国觉得徽钦二宗还有利用价值,并未将他们废为庶人。 也就是说,现在的宋钦宗赵桓,还是名义上的大宋皇帝。 补充一点:没错!分别被两路大军俘虏的赵佶和赵桓,现在都落到了盐军手中。 西门卿:“……都到这个时候了,完颜晟也没放弃耍些小手段呢。” 神机军师朱武直指完颜晟的恶毒算计:“一桃杀二士的计谋。” 赵佶和赵桓都在盐军手中,被看得严实,无法听闻外界一丝消息,自然不知金国议和国书一事。 但议和国书送入宗泽大营之后,却也一日日地不见反应。 西门卿有所猜测,就抛开友方先不论。 但战局都到眼下这个情况了,金国不会还以为他好说话吧? 完颜晟如此作为,他西门卿总要有所表态不是吗? 西门卿的表态就是:“海陆两路夹击,攻下燕京!” 三日的时间,从金国、到大宋,又被金国占领的重镇燕京,就被盐军轻松占领了。 顺道还把涿州拿下了。 涿州就是前朝范阳地界,如此一来,西门卿的‘范阳节度使’之名,也算是名符其实了。 完颜晟的一次心机谋算,换来的是盐军继续北上,金军大营后撤。 正在这个时候,重病卧床的大宋老将宗泽,传出病逝的噩耗。 宗泽在病逝前,大概是实在欣赏岳飞,为了给他扫平后路,在众将士面前公开发言: “……金军南侵,宗室南移,北方大地沦陷金国之手,吾辈宁死不为金国奴,聚不屈之士为抗金义军,死战不退!方驱逐金军北去。今老朽已去,望诸君不失初心!” 换而言之,宗泽说在北方已被大宋割让给金国时,他们不堪为奴,方才奋起反抗。把他所率大军,定义成了抗金义军。 宗泽大军是抗金义军,而非大宋之军。 如此以来,岳飞日后不论进退,都是名正言顺的。 盐军是抗金义军,岳飞大军亦是抗金大军,若岳飞归附西门卿,也只是义军联合抗敌,而非叛国投敌。 西门卿听到消息,也不由地哀伤和敬佩:“宗泽大元帅,乃中原百姓、华夏民族之英雄!亦是一个爱护后辈的宽厚老者啊!” “共抗金军小半载,竟缘锵一面,实乃此生之憾。” “传令三军,为共抗金军的友军元帅、宗老将军,食素七日以表哀悼!” 盐军三军为宗泽的病逝默哀。 岳飞大军则以军礼安葬宗泽大元帅,三军缟素,十万兵士哭送。 …… 宗泽的病逝,以及病逝前的后手,令完颜晟的算计失败。 众所周知,岳飞与西门卿私交甚笃,而且先前两军能够互相信任共抗金军,值此临门一脚时,岳飞大军当然也不会背刺盐军。 而完颜晟的算计,还激怒了西门卿。 第289章 于是西门卿以燕京城为据点,横扫燕京周边,很快原辽国的析津府版图中部南部,就已经尽归盐军! 而且西边的出蜀盐军,在宗泽病逝、岳飞接管大军之后,就分兵五万,沿着之前金军西路大军南侵的路线,自西路北上反攻! 此等形势之下,完颜晟终是不得不承认,金国大势已去。 于是再次提出议和。 此次议和的对象变成了盐军首领西门卿,议和请求也是直接送到燕京。 “北方大地经历战乱,急需安抚百姓、恢复生机,如此,也算给一清先生和陈喻义争取一些时间。” 于是西门卿暂停战事,令吴用和陈喻义二人恢复各地民生。 播种高产玉米,以及高产小麦,恢复耕种。 帮助各州县修缮兴建民房,令本地和流亡的百姓就地定居下来。 同时顺势登记户籍,田产,作为以后赋税的依据。 因为盐军一向善于抚民、安民、治民,每下一地,都当成自家地盘来治理,现在战后此举,竟也不太显眼。 但抽开身去,站远了,以旁观者身份分析:这俨然就是建国称帝之举啊!! 放眼当下,或许已经有聪明人察觉出了端倪,但大多数人还没意识到。 ——就好比赵佶和赵桓。 西门卿暂停战事,开始和金国坐下来和议。 第一回 合—— 金国一方,完颜晟递交议和:双方停战。 西门卿:“你说停战就停战?你金国脸大?” 第二回 合—— 完颜晟:“双方停战,金国放弃燕京一带领土。” 西门卿:“我要是不同意,你金军倒是来把燕京及周边抢回去啊!” 真是让大宋的赵家人惯得! 第三回 合—— 完颜晟:“双方停战,经过放弃燕京一带领土,另赔偿牛羊牲畜五千头。” 西门卿:“……” 要不是后方正在战后恢复之中,他都懒得和完颜晟哔哔! 但西门卿也不能叫完颜晟以为,盐军不愿打仗了。 于是,传令西路林冲,北进应州、朔州和大同。 半个月时间,林冲率领五万盐军,轻松拿下应州、朔州和大同府大半之地。 盐军北进一举拿下两州一府,让完颜晟明白,盐军同意和谈,但也时和当初金军围开封之时一样: 以和谈助攻战,边打边谈。 于是新一轮和谈时,完颜晟提出的议和条件,就稍有诚意一些了: “双方停战,金军退出燕云十六州之地。” 西门卿并不满意:“金国国主,你何不对照舆图数一数,燕云十六州如今还有几州,尚在金军控制之下?” 半数不到! 盐军若要燕云十六州,东西两路大军十万,联合往北推进,无需一月功夫,就能把剩下四五个州尽数拿下。 顺便还能把沿途的其他地方,也纳入进来。 燕云十六州,是从赵匡胤时起,所有赵家人的心头白月光。 后方盐军营中的赵佶和赵桓,不知怎的得知了金国的议和条件,又得知了西门卿拒绝之意。 竟然大放厥词:“……金国议和之意至诚,燕云十六州南归,已足以告慰先祖,岂好贪心不足?” 西门卿笑死了!“某姓西门,不姓赵!你赵家人无能,只求收回燕云十六州就偷着乐,但我可不!” “还有,你赵家人谄媚金国已经成性?双方世仇,你死我亡,竟还说金国心意至诚?还说我贪心不足?你们是否颅内有疾!” 有你们说话的地吗! 徽钦二宗身在盐军营中,还能得知消息,并且传出言语,自然是有人从中施为。 或许是金国,或许是南宋赵构,或许是大宋忠臣——昏君也有忠臣不是吗?这都不奇怪。 值此战后之际,西门卿甚至都没去细查,只是直接放言大骂徽钦二宗,并且也广而告之,传得人尽皆知。 插一句的是,整个北方大地的百姓,听到西门卿的回复,无不拍手称快!大赞骂得对!骂得好! 期间南边的小朝廷皇帝赵构,也有声援赵佶和赵桓,“……太上皇和先皇兄之言,乃中正仁厚之言。为人当以仁以和,当戒贪戒杀。” 西门卿对赵构的鄙夷不屑,已经尽数体现。 “一个弃百姓于不顾,苟且逃生的伪主,有何面目在此妄言!” 一个自立小朝廷的胆小伪帝,谁给你脸了吗? 对此,赵构前脚才在扬州别苑说出这话,后脚就被东南大地上,才经历方腊起义的百姓们,给撵入海中!不得上岸。 最终,赵构不得不沿海岸线南下,尝试在两浙路登岸,没有成功,只能继续南下,终于在福建路福州登岸。 后世云南附近地盘是大理国,巴蜀是盐军地盘,两浙经方腊起义后还处于混乱中,长江中游南北岸一带也与两浙类似。 此次南宋朝廷南移,便只有福建路、广南东路、广南西路及荆湖南路,长江以南的大半地方还在统治之下了。 如此几番交锋下来,时间进入建炎二年夏天。 北方大地上,遍地结满小臂粗长的玉米棒子,东南季风拂过穗大粒满的小麦,丰收在望! …… 完颜晟继续推动议和,西门卿提出新一轮议和条件:“金军退至长城以外!” 第290章 “这是最终的条件,绝无退步余地!” “若金国不允,那盐军将先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其余五州,而后东进平州、润州、迁州,将金军逐出长城之外!” “只是那时,盐军是否继续北进,金军伤亡几何,是否有亡国灭族之忧,金国国主还请思量。” 若果真赶尽杀绝,盐军确实有将金人撵回老家的战力。 完颜晟还是没放弃讨价还价:“双方停战,金军退出燕云十六州,另赔偿牛马牲畜五千头。” 西门卿既说出了最终条件,便绝不会退步,于是也给出了答复: 林冲率西路盐军东进蔚州,而后北上弘州,再下两州之地。 在这时候,岳飞宣布率部下十万将士,投效西门卿所率盐军,为抗金大业添一份助力! 岳飞大军的归附,代表着盐军几乎已经一统北方大地! 如今就只剩山东丘陵半岛的几州,以及各地零星几股抗金义军,还未明言归附盐军。 但很快,在岳飞大军归附后,沧州毗邻的滨州——辛赞的家乡所在,率先表示也愿投效盐军,亦为抗金之大业添一份助力! 紧接着,东平府南邻的济州——太守为张叔夜,亦同样表示投效盐军、助力抗金! 在这期间,各地小股的抗金义军,诸如河北五马山寨义兵、河东红巾军、太行山八字军等,以及郓州的宋江义军,也先后宣布归附盐军。 在如此大势之下,北方大地迎来高产玉米和高产小麦的大丰收。 玉米亩产平均约有一千斤!小麦亩产平均约有八百斤! 在此之前,未经战乱的巴蜀盆地,玉米和小麦同样高产。 丰收的同时,西门卿又下令,免北方各地‘两税’一年! 近三年的战乱,只此一季丰收,活下来的百姓就再不愁饥荒了。 有了存粮,再经营两年,战争的伤痛便能逐渐远去。 如此,终于完颜晟同意了议和条件。 ——金军退至长城之外,另赔偿盐军牛马牲畜五千头,金银财帛共计白银一千万两。 你问怎的又增加了财物金银赔偿? 西门卿:拖延盐军几个月,不要粮草消耗的吗?自然应当由金军承担!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倒计时!】感谢在2023-08-21 18:14:10~2023-08-23 23:3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诗酒趁年华 8瓶;晚安宝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称帝建元 ◎正文完结◎ 金国一举灭辽, 尽管以战养战,但金国建国尚且不满十年,底蕴浅薄。 而后又南下侵宋, 葬送十五万大军。 论家底厚度,自然远远不如后方有‘天府之国’做粮仓, 又雄踞北方中原大地的盐军。 而且, 盐军先后完成推广高产玉米和小麦, 以及棉花, 足以在保障民生温饱的前提下,再供盐军征战消耗。 也就是说,盐军不怕打消耗战。 而且盐军能自产精钢盔甲兵械,战力超群。 又有海船和水军, 若海船运兵从渤海辽东半岛登陆, 便可能绕背金国后方, 前后夹击。 西门卿的威胁——灭国亡族之忧, 并非嚣张妄言。 便是不至于灭国亡族, 也有可能被撵回老家,重回渔猎社会。 历史上的金太宗并不庸碌,此次完颜晟与盐军议和, 也是衡量再三方才决定的。 ——先行退出长城, 在辽东半岛及北部一代蛰伏,再伺机南下! 完颜晟的打算, 西门卿心知肚明, 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一则,盐军家底丰厚, 确实不惧消耗战, 可战争必有伤亡, 尽管盐军的战亡抚恤一向到位,但能和平,谁愿意战争? 二则,尽管玉米和小麦,以及棉花的高产丰收,一举使北方百姓暂时温饱无虞。但天下百姓久经剥削——尤其是徽宗赵佶统治时,伤痛非一日可愈合,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 三则…… 自靖康以来,西门卿越来越有一种预感——关于天下大势,关于个人命运。 好似无法扭转,无法违背,都终将走向既定轨迹。 靖康之耻,扭转了吗? [历史进程被提前五年,靖康之耻看似扭转,但其实并没有。两次开封被围,徽钦二宗被掳北去,大势如旧。只是百姓和宫妃受的灾难有所减轻而已。] 西门卿与小名系统有过讨论。 [此是天下大势,再说个人命运。] [原身西门庆脱阳而亡,死于公元1118年。而我自穿越以来就洁身自好,逃脱了脱阳而亡的结局,活到了现在,但是……] [但是,我再清楚不过,虽然这两年在外征战,但并未受过伤及根本的重伤,也没有劳累过度以至于减损寿元。] [但我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如前两年,就好像、好像在快速衰老。]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面两次北进战争,都是传令西路林冲作战,他只是坐镇燕京。 [我有预感,我的寿命不长了。] 小名系统一个智能系统,得知这个消息,急得数据紊乱,整个拟态围着西门卿团团转:[宿主!真的吗?!] [你终于叫我宿主,不叫我导游了?]西门卿抽闲调侃。 小名系统顾不上称呼上的失误,只是追问:[真的吗?] 第291章 [至于是不是真的,你有扫描检查功能吧?]西门卿给了小名系统检查身体的权限,[你给我扫描做个体检,不就知道了?] ……沉默半晌。 小名系统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宿主,你的身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衰老。] 他自己的身体,他再清楚不过。 所以西门卿并不意外:[我大概还能活几年?] 小名系统哭唧唧地,结结巴巴道:[按现在、衰老速度、推测,你、最多、还有两年、寿命。但是,但是,不排除速度加快的可能……] 也就是说,他最多还有两年可活,也有可能一年就死了。 [……也不亏了。比原身多活了这四五年的时间,又将天下大势推至如今这个局面,不亏了。] 西门卿的身体原因,是他选择和金国议和的第三个原因。 接受了自己寿命将尽的事实,西门卿还是追问了一下原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 小名系统在资料库里检索一番,得出答案:[用半科学半玄幻的理由解释,就是天道纠偏。] [简言之,金瓶梅名著衍生世界的天道,对世界发展,进行了纠偏拨正。] 西门卿大概懂了,金瓶梅世界有其既定发展轨迹,现在轨迹偏移,天道进行纠偏——抹杀导致世界轨迹偏移的元凶。 [我只关心一点,如果我死了,世界会被拨正回到原本的轨迹吗?] 若是他折腾一番,救下百姓,免受耻辱,都只是白费功夫,结果百姓依旧要受辱…… [不会,历史线是向前延伸的,就算天道纠偏,也不能令时间倒流。存在即合理,存在即真实,未来只会在现在的现实上发展所得。] [那就好。] …… 命运既定,西门卿接下来做了许多来善后,来为未来做铺垫。 在与完颜晟定下最后的议和条件时,天下一片欢腾! 尤其是赵佶赵桓,以及南边的赵构。 大概以为能捡现成的果实呢! 纷纷发来嘉奖圣旨: “……西门节度使武功卓著,驱逐金蛮于长城外,于大宋江山有大功!” “……外驱蛮夷,内抚百姓,救天下于危难,西门公实乃人臣之至忠啊!” 简言之,快来做我大宋忠臣啊! 西门卿:我想做大宋忠臣的时候,你们不屑一顾,现在让我做回大宋忠臣?对不起晚了! 西门卿没耐心也没时间与他们虚与委蛇,于是毫不留情地,一刀剁了他们伸出来的爪子! ——盐军首领西门卿,在燕京称帝建元!正式建立鲁国! 鲁国定都燕京,即日改元民盛。 伸爪子摘果实? 他不等了!他称帝建元了! 称帝建元之后,西门卿就有了与完颜晟同等的身份,进行国与国之间的签订议和国书。 民盛元年冬月初十,鲁金两国签订停战协议。 协议一旦签订,完颜晟就带着长城之内的金兵,陆续撤出。 并在腊月到来之际撤出完毕,至此,长城之内,再无一名持械金兵! 西门卿称帝建元的第一件事,就是与金国签订停战赔偿协议。 在此同时,后方以吴用、朱武和陈喻义为首的诸多文官,以林冲、岳飞、武松、牛皋等为首的诸多将领,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正月初一、西门卿的登基大典。 由于时间仓促,都城燕京中的皇宫,只能以辽国陪都、南京燕京的行宫,进行修缮改制。 再加上西门卿特意叮嘱,登基大典切记不可铺张奢靡,因此倒也忙得过来。 民盛二年,正月初一。 西门卿在燕京举行登基大典,大典从简。 这一天,西门卿着金黄色帝王龙袍,戴盘龙冠冕,日升之时,在文武簇拥之下,往京郊祭天地。 一祀天神日月星辰,二祀司中、司命、雨师、地祗(祭社稷、五帝、五岳),三祭先王先祖。 因西门卿是开国皇帝,并非继任之君,说是登基大典,其实本质是称帝大典。 因此,许多典仪都更简单,没有许多束缚。 祭祀过天地,西门卿回到修缮过的燕京皇宫,登上太和殿高阶,接受文武官员将领的三叩九拜。 叩拜已毕,登基大典就算礼成了。 接下来,就进入第三项——也是正式称帝后的第一项流程:颁诏。 西门卿颁下的第一诏,并非封赏皇族和功臣,而是免除天下赋税: “……多年剥削与战乱,民生实乃多艰,又为贺建国之喜,免除天下三年赋税!” 下方文武官员将领叩拜,山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颁下第二诏: “……故此追封先父达为太上皇,先母为太上皇后!追封发妻陈氏为慈皇后!” “……故封妻吴氏为皇后,子辰为太子,女为长公主!” 当然,这只是西门卿的口语封诰,后续会有正式书写的封诰圣旨颁下。 追封过先父先母和发妻,又将吴月娘封为皇后,仅有的一对儿女,西门大姐封为长公主,西门辰立为太子。 如此这般封赏过皇族之后,就开始封赏功臣了。 “……故此,封林冲为汴王!封岳飞为邺王!卫江……,牛皋……,武松……,云理守……阮小二……。此七王,三代而降。” 第292章 先封武将七人为异姓王,七人所封王号皆是其出生地的古称或简称,并无封地食邑,仅是名誉称号。 相比王号,后来人称他们大多以姓氏相称。 论封王先后,林冲以资历和战功排第一,岳飞以战功和实力排第二,卫江和牛皋以守卫边疆之功分列三四,武松和云理守以镇守抗敌之功分列五六,阮小二以水军之首排末位第七。 打下江山的武将功勋封王之后,西门卿再论功勋封文官: “……故封吴用为郓王!陈喻义为景王!此二王,三代而降。” “……故封朱武为定远侯!李纲为忠民候!应伯爵为……,白赉光为……,谢希大为……。此五候,三代而降。” 封王封侯已毕,之后又按照功勋递减,封了一批文臣武将为国公。 武将七人封王,文官两人封王、五人封侯,另又有国公十数,如此手笔,西门卿真的是有功必封! 不曾亏待任何一个功臣。 文武众臣心服口服,纷纷叩拜谢恩,山呼万岁! 封赏完功臣,大典进入第四项——任命百官。 西门卿之前称帝建元后,只是将某事交予某人负责,并未任命百官。 ——也是因为此,办事的人格外用心敬业,力求表现。 “……故此,任吴用为吏部尚书,任陈喻义为户部尚书,任林冲为兵部尚书,……为礼部尚书,……为刑部尚书,……为工部尚书。任岳飞为左都御史,任李纲为大理卿,……为通政使。” “此大九卿,共建内阁,以备皇帝咨政,以辅皇帝为政。吴用为内阁诸卿之首、称首辅,陈喻义、岳飞为副首辅。” 关于朝廷官制,西门卿借鉴明中期官制,不设宰相,而建内阁。 但内阁又不局限于文官,而是文武兼有,六部、刑狱、监察、谏臣兼容。从制度上,杜绝出现重文轻武、一方独掌大权的局面。 这一套官制,西门卿早就向吴用和林冲等文武大臣透露过,因此当吴用听到自己只是吏部尚书,而非丞相时,倒也不意外。 接着,西门卿又任命了‘大九卿’的左右副手,以及翰林院、国子监、‘六科五寺’、詹事府等中央的一把手和副手。 如此,朝廷中枢的百官任命才算结束。 最后就是大典第五项——大宴。 西门卿携皇后吴月娘、太子西门辰、长公主西门大姐,与皇亲国戚和百官共同宴饮。 直至入夜,大宴散席,登基大典之日方才结束。 …… 登基大典的结束,代表着西门卿正式在此方世界成为了皇帝,此节点意义重大。 也正是因此,西门卿明显感觉到死亡的丧钟敲得更急了,身体衰老的速度加快。 小名系统检查扫描过后,确认了这一事实。 之后西门卿每日带着已经年满十岁,看身量有十四五岁,心智已超及冠之年的太子西门辰。 将稳固朝野的种种举措都布置下去—— 废赵佶赵桓为庶人,押二人往旧都开封,由开封百姓公审二人,最后囚禁终生; 继续公审各地权奸,将没收的、无主的田产,以及保有数量之外的官府公田,都均分给无地贫民,践行举义之初的承诺; 在各州府郡县建立暂时的战后抚恤处,负责伤残战亡兵士的后续抚恤安置,以及战后孤寡孤儿的赡养和抚养等事宜。 另派九路监察御史,交叉监督战后抚恤事宜: 开恩科,填充地方官员; 一系列措施颁布下去,朝野上下尽皆心安。 …… 民盛二年初秋,西门卿的身体越来越差,太子西门辰已于月前开始监国。 某日,西门卿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使人将太子西门辰唤来。 西门卿无病而衰,眼下已经须发皆白,几乎耳聋目盲。 对着西门辰躬身的隐约身影,伸出手去,后者赶紧伸手握住。 “父皇,辰儿在此。” 西门卿喘一口气,慢吞吞道:“辰儿,父亲大限将至,有几件事嘱托你。” 西门辰扭头擦掉眼泪,尽量压抑着哽咽:“父皇您说,辰儿必定件件都依父皇的。” 西门卿已经看不清西门辰的眉目了,但还是察觉到儿子的情绪,笑道: “得辰儿为儿子,朝政之事父亲并不担忧,为父相信你能拿下山东剩余几州,灭掉西夏,进而一统北方。而后南下,一统中原。” “文治武功,辰儿的天赋在为父之上。” “只是,希望辰儿答应父亲:为帝要理智无情,但也要信任臣民。 一定要记住,可以‘穷兵黩武’,大建武功,但要同时确保百姓安居乐业。” 以西门辰的体魄和智商,西门卿不担心他的文治武功。 但就怕他因高智而冷漠,一时忘了仁心。 西门辰郑重答应:“是,辰儿记住了。此生此世都将践行父亲嘱咐。” 西门卿得到承诺,也放心了。 [小名,领取所有羁绊值满点的宝箱。] [是。] 霎时间,寝殿之中,凭空出现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金灿灿的,白花花的,黄橙橙的宝箱! 见此异象,西门辰双目圆睁,呼吸一时为之停滞! 果然!父亲身上颇有神异之处! 但随即,西门辰看见父亲在宝箱出现之后,精气神急剧衰败! 第293章 惊慌制止道:“父亲!快快停下!” 西门卿安抚道,“所有宝箱都在这里,再没有了。” “父亲,您既有神异手段,那赶紧施展法力,阻止并挽回您身体的衰败!” 西门卿虚弱地笑笑:“没用的,天命已经注定,无法挽救。” 捏捏西门辰的手,是制止也是安抚,“去试试,看看你能否打开为父赠予的宝箱。” 西门辰依言而行,伸手尝试就近打开一个已经堆到床榻上来的黄金宝箱。 ‘咔哒’一声,宝箱应声而开。 西门卿放心了:“黄金宝箱能打开,那白银、青铜宝箱,必然也没问题。” 又支使道:“去将宝箱搬进书架后面的暗室罢,记得日后善用其中宝物。” “然后再宣文武大臣来见。” 西门辰闻言心生惶恐,不敢松手。 西门卿知道西门辰的害怕,捏捏他的手,“去罢。父亲还要见过文武大臣了,才放心呢。” 不会在他搬宝箱时就无声死了的。 西门辰将父亲的手放好,而后亲力亲为,去将宝箱搬入暗室。 遇到搬不动的,才去喊来他的近身宦官搭手。 两刻钟后,宝箱全部搬入暗室,文武大臣也都已在殿外等候宣召。 …… “……今传位于太子。望诸卿事新帝、如事朕,君臣共赴文治武功、天下晏然之大业。” 民盛二年十月初五,太.祖皇帝西门卿薨逝。 太子西门辰即帝位,天下大赦,再免百姓三年赋税。 次年正月初一,改元民和。 ‘民和盛世’自此开启。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作话: 【正文完结撒花!!!后面计划有三个番外(不定期更新):西门卿亡故之后——战神皇帝西门辰的文治武功,西门卿灵魂游星际;金瓶梅一些人物结局;后世评说——鲁太.祖,一个在战神太宗皇帝光辉下的神话人物】 【预收文求收藏(预计九月下旬开文)——《我把自己上交始皇帝》 预收文案: 周邈意外穿越公元前221年,这一年秦灭六国、嬴政称始皇帝 穿越者标配金手指他也有,名为[万界基建系统] 只是…… [征召三千役夫,完善咸阳城市建设。限时三月,失败抹杀。] excuse,你管这叫开局新手任务??? 在秦灭六国的此时,在秦朝都城咸阳的此地,在秦始皇眼皮子底下,征召三千役夫?!在咸阳大搞城市建设?! 系统你有事儿吗???希望有事。 他看系统是想让他死!!! 反正都是死,他选择把自己上交秦始皇! …… 秦始皇:你如何自证是后世来客? 周邈:emmm……那我给始皇陛下背个《过秦论》? 听完背诵的始皇陛下心态炸了! 秦始皇:你为何暴露穿越者身份? 周邈:因为我需要陛下帮助。 发现系统机遇的始皇陛下,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 第145章 番外一 ◎民和帝的文治武功◎ “太.祖皇帝称帝时, 建元民盛,太子西门辰继位之后,又改元民和。 都以‘民’命年号, 足可彰显子承父志,父子二帝皆以民为本的志向, 以及施政纲略。” 历史科普类综艺——《历史大讲坛》, 本期开讲的主人公是鲁太宗(后世现代多称其为民和帝), 讲他的文治武功。 “太.祖皇帝虽为帝在位仅一年有余, 但其称帝之前的言行,也都无不在践行仁爱百姓的以民为本原则。 民和帝西门辰继位后,也一直如此。” “先践行其父遗志,休养生息三年, 减免赋税三年——叠加太.祖皇帝时减免赋税三年剩余的两年, 便是五年免除赋税。 在此三年期间, 民和帝在高产玉米和小麦之外, 又推广了高产红薯——亩产高达惊人的八千斤! 高产土豆——亩产亦有五千斤! 在红薯和土豆得到广泛推广之后, 第三年,又在成都府推广了种性稳定的、一年两熟的高产杂交水稻!” 讲坛教授诡异地顿了顿,补充一句题外话:“关于父子二帝时期, 井喷涌现、在此之前毫无迹象的……神奇事物, 关于其来历,众说纷纭, 我们今天不作扩展深讲。” “言归正传, 除成都府之外,水热条件也不错的东南两浙地区——鲁朝后来改名浙东省和浙西省, 以及荆湖北路——改名荆北省, 以及长江两岸平原, 这些暂时不曾纳入鲁国版图,也不受南宋朝廷管辖的地域. 也都悄无声息地种上了鲁国成都府才有的高产水稻。 ——由此可见,虽鲁国还未发动南伐战争,但长江两岸一带,已经在鲁国实际控制之下了。” “太.祖时推广的高产玉米、高产小麦,以及棉花,再加上民和帝继位后开始推广的高产红薯、高产土豆和高产水稻,百姓五年间不需缴纳赋税,如此鲁国百姓再无饿死之人! 明明开国才三五年,鲁国新生儿便新增三五百万!” “鲁朝俨然是:开国即盛世! 并不遵循历来王朝兴盛规律,跳过本该的‘二民之治’,一步直入‘民和盛世’。” “这是在‘农’之一道上的文治,而在‘士’方面,民和帝亦是不乏革新创世之举。” 第294章 讲坛教授承上启下道。 “首先登基之后,按例加开恩科,但参考学子不限南北户籍——事实上,民和帝第一届恩科,北上的南方学子占据了三成。恩科录取学子,很好地充实了地方官员。 而后就是考核吏治,清廉官场。” “将官吏缺员问题解决,又建立官吏的考核稽查制度之后,官场开始稳定运行。 ——可见民和帝的行事老练,并不急功近利。” “随即,民和帝再施革新之举:确立省、府、县三级行政制,在各省建省学、各府建府学、各县建县学,令各级学子在官学中进行全日制学习。学习科目,分进士、明算、明法、明经四科,类似于现代的文理分科,只是分科数目为四科。 各级学院又建图书馆,供学子和向学百姓免费借阅。 一时间文化为之大兴,文化氛围有向宋时赶超之势。” “在尽可能提供了全民向学的环境之后,民和帝才真正祭出革新大刀! 即提高明算、明法、明经各科在科举中的地位,在科举之后选官时,逐渐进阶地强调专业对口。 就好比大理寺这类司法、执法衙门,其新任的吏员必须是熟知律法及律法运用的明法科学子,其中朝廷中枢的部级吏员必须是科举殿试学子,即通过了国考的明法科学子。相应地,省级吏员必须至少是科举省试得中学子,府县吏员,则统一至少是府试得中学子。 同理,户部的吏员,则必须是明算科的科举学子。翰林院的吏员、助教、学士等,则必须是明经科科举学子。其余专业性不强的部门,则不作严格区分。” “如此这般,很大程度上杜绝了科举选官后,官吏不通本部庶务,只懂之乎者也、风花雪月,将公务都交由聘请的‘师爷’一类人的现象。 同时更重要的是,专人办专事,政务质量和效率的提高是立竿见影!在政务方面欺上瞒下的情况,也为之一清。 这把革新大刀,也很好地为考核吏治、清廉官场披荆斩棘。” “另外,设立了地位超然的‘科学’一科,单独建立鲁国国家科学学院,专收奇才、怪才和天才,学习和钻研天地万物自然之至理。 学院学子并不科举为官,但其教学经费皆从国库划拨专项资金,科学成果有变现价值的,则亦由国库出资落地变现。 为鼓励和奖赏学子的科研志向和成果,民和帝还设置了‘民盛科学奖’。五年为周期,对科研成果排名前三的学子,进行相应的荣誉和金钱奖励。” “金钱奖励不必说,毕竟终其整个封建帝制时期,鲁朝都是最富有的朝代——比‘富宋’远远富裕数倍,且是藏富于民、从国到家都富的真正富裕。 自然更不会少了这个以太.祖皇帝的年号命名,国君重视的‘民盛科学奖’的奖金。” “至于荣誉……历任内阁首辅,未必每任都能名留青史,但‘民盛科学奖’获得者——准确地说是每届第一名,却都是个个载诸史册! 并在现代的数学、化学、物理、生物和天文等各科教材上,再次出场,达到流芳百世的成就。” “因为对科学的重视,使当时鲁国的科技水平领先世界!更是惠及后代! ——尽管后面的朝代,又回归了封建社会的老样子,但也受到鲁朝遗泽,被西方列强追上来了,但没被碾压。” 说起类似话题,教授的心情都很复杂,其中骄傲占据大半。 “在‘士’方面的种种文治,使鲁国文风大盛,百花齐放! 区区三五年之间,就已经涌现出许多时下为之惊绝的作品,其中一些还流芳到现代。” “许多封建时期的明君皇帝,大都重视农业农耕、士林文化,但却少有像民和帝一样,同时也重视工业和商贸。” “民和帝重视工业发展的最突出表现,就是为鼓励工匠工人进行创新,设立了唯二的至高‘民盛’奖之一:‘民盛工业创新奖’。 同样是五年为周期,对成果前三名的工匠进行奖赏,同样包括金钱和荣誉的奖赏。” “一时间,官家和民间纷纷涌现出许多优秀创新和发明!发明创造不止遍及民用各领域,更是涉及军用战争领域。 ——终其鲁朝一朝,军用武器都不曾停止迭代更新。就算后来者皇朝的武器,都不曾做过革新,当海外列强叩响国门时,仅凭鲁朝的末代形制的武器,也保住了民族尊严,不曾丧权辱国。” 讲坛教授言语中有对鲁朝的骄傲,也有对末位王朝的嫌弃。 要不是鲁朝的家底子深厚,末代王朝就要被定在民族耻辱柱上了! 虽然现在民众也普遍看不上末代王朝就是了,对它的嫌弃程度,仅次于对大‘怂’的。 “‘工’之外,在‘商’一道上,民和帝亦不曾失了明智。 毕竟开国太.祖皇帝就是经商起家,早期是名闻天下的北宋首富、西门大官人。” “民和帝不曾抑商,但也不曾重商。 不抑制商贸,但对商税征收重税,立法规范商人行为,设立商部,引导和监督商人行为,严厉打击囤积居奇、寡头垄断等不良商业行为。” “士农工商,四域并举,令民和帝西门辰的文治之功,垒若高山,光耀百世! ——上述民和帝的文治之功,只是提拎几件具有代表性的作为,进行简要讲解。” 第295章 讲坛教授进行阶段性的总结陈词。 “施行政教为文治,从事征战为武功。说完民和帝的文治,我们接下来说说民和帝的武功!” “其实民和帝的武功,‘战神皇帝’四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所以民和帝的武功,其实没太多可说的,因为 ——文似看山不喜平。民和帝的武功平坦无波,全程无半点高低起伏,他从头到尾就没输过!” “其实鲁朝开国时期,可谓名将如云,比如公认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位军神——岳飞岳王爷,还有同为开国七位异姓王的林冲、卫江、牛皋、武松,就连身为出家人未曾封王的鲁智深,资历和战功较浅只封国公的卢俊义,都是一代骁勇武将!” “但就在如此情况下,民和帝依旧闯下了‘战神皇帝’的威名,可见他本身的武力和战功何其显赫!” “关于民和帝的武功功绩,我就只简单列举几条成就吧!” 在讲民和帝的文治时,教授还能侃侃而谈,细致分析。 说到民和帝的武功,教授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情绪激昂起来! “首先是一统中原。在继位后休养生息三年结束后,民和帝先收山东半岛——此战敌方未打先降,也勉强算进去罢。 再御驾亲征,西进灭西夏国!——自此,打开了民和帝御驾亲征的神奇开关。 而后亲征南伐,不费吹灰之力,两月灭南宋!——自此,中原大地一统。” “前朝宋朝终其一朝,都在为收复燕云十六州而努力,尚且不曾实现。但对于民和帝而言,一统中原,只是他武功的起点!” “一统中原后,民和帝再次开启父辈的战争——对金之战! 这一次,民和帝遵循父志,休养生息结束,再没了太·祖皇帝时的诸多阻力,他选择重启对金之战! 这一次,民和帝御驾亲征,完成了太·祖皇帝曾经对金国的威胁——小心亡国灭族!一路将残余金兵撵过了如今的东北界河!” “对金之战结束后,北方草原上孕育出新一代游牧民族——蒙古,民和帝深知游牧民族的威胁性,又正好鲁朝缺草场,于是在此御驾亲征! 民和帝走中路,岳王爷走西路,牛皋走东路,另有朱仝率领骑兵机动策应。 毕其功于一役,此战一举大败蒙古,将部落撵到了贝加尔湖以北。” “众所周知鲁朝工业发达,直接在草原上建起又一个长城!整个封建社会上下五千年,第一次有王朝将草原,稳稳地圈进了国土之中。 不是靠和亲,靠联盟,名义上将草原纳入统治,而是实打实地建起新长城防线,在防线之内建城、牧马、放羊。” “然后是自古以来的西域——因为太远,这次民和帝未能亲征。岳飞大军,一路打到黑海,再次畅通丝绸之路。” “接着是西南大理国,水军元帅阮王爷率军,从海路登陆,与陆上大军配合,打得大理国的国君献国投降。” “大陆上能打的都打了,国土版图已经扩大到能控制的最大面积了。 民和帝又开始打隔海相望的琉球群岛、倭国群岛、东北半岛。 隔得近的都打了,民和帝就开始派人——这次他当然也不能亲征了,往南海远洋出征。 直打到马六甲海峡,控制了海上交通要道,重启海上丝绸之路。” “至此,我炎黄民族,达到了国土面积最大的时候!” 教授实在骄傲,甚至玩笑道:“让我们现在在领土争端中,有足够的底气,有理有据地说‘自古以来’。” “好了,就让我们本期《历史大讲堂》,停在最开心的时候吧!” 关于三百年鲁朝的戏剧性(狗血性)灭亡,关于末代王朝的平庸无能,就不说了! 说了会让人不开心! “本期关于民和帝的文治武功,大概就讲完了,我们下期再见。” 作者有话说: 【番外内容大概不变,还是上章作话提到的那些。但打乱并调整一下章节顺序和繁简比例,因为发现有些内容写一起不和谐、不顺畅】感谢在2023-08-25 16:33:16~2023-08-26 22:3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豁 20瓶;子拾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番外二 ◎西门卿试用期表现优秀,正式转正◎ 死去元知万事空, 西门卿在意识陷入黑暗之时,只以为万事休矣。 不过他想做的、能做的和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他死而无憾了。 西门卿前世生过一次、死过一次,穿越后今生又活过一次、死过一次了, 没想过还能再活一次。 不, 看看自己身体透明, 脚不沾地, 离地漂浮三尺高的样子。 应该不能算是再活了一次。 顶多是又恢复了意识。 或许因为现在是建国之前,他死后化成鬼魂。 科学一点,还能说是死后意识体离体。 前下方,太子西门辰不曾伏倒痛哭, 但他无声流着泪, 无声地悲痛着。 吴月娘和西门大姐, 这对继母女此时胜似亲母女, 互相支撑依偎一处, 抱头痛哭。 吴用、林冲、岳飞、陈喻义等功勋大臣,跪满了寝殿内室,用着传统的礼仪跪哭皇帝驾崩。 在寝殿之外的廊檐和广场上, 还跪着文武百官, 以及宫女太监,此时传进来绵绵不绝的哭声。 第296章 西门卿意识控制身体, 飘到哭丧的大臣面前瞅瞅, “哭得还蛮伤心的。” 意识离体,西门卿只觉得病朽尽去, 轻松爽快又自由, 难得促狭。 “鲁太.祖仁爱百姓, 抚恤将士,善待功臣,以礼待人,从朝臣到百姓,从功臣到奴婢,无一不是真心敬爱您。” “虽然您非暴毙,龙体衰病早有预兆,但一朝驾崩,叫您的亲人和朝臣,如何不悲痛?” “又如何能不为您真心哭上一场?” 西门卿空中转体,看向同样飘在空中的……黑无常? 身着黑衣,手拿勾魂锁链,戴着上书‘天下太平’四字的高帽。 西门卿:“……” “鲁太.祖,时辰已到,随我到地府报道去罢。” 西门卿:“……小名,你的搭档白无常呢?” “白无常有事公干……”‘黑无常’正解释着,然后就意识到它已经被叫破了身份。 小名系统能拟态一颗毛茸茸球,自然也能拟态成鬼神文化中的阴神黑无常。 “宿主一点都不好玩!”小名系统‘噗’地变回常用的毛茸茸球拟态,绕圈飞行地追问:“宿主,你怎么识破我的伪装的?” 西门卿看着下面悲伤的人群,难得好说话地没卖关子:“因为我信奉唯物主义科学世界观,相比鬼魂,我更相信我是意识体。” “而且,在传统神鬼文化中,黑白无常都是成双搭档出现。还有,我感觉黑无常不会是个话痨。” “哦哦。”宿主就算是意识体也还是那么敏锐! 后知后觉意识到:“宿主,你是不是拐弯抹角说我话痨?” “没有。” 西门卿否认得很敷衍。 小名系统看西门卿神色怅惘地看着他的亲人们和朝臣们。 不再纠结,转而劝解道:“生离死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啦。” 西门卿回神:“这我当然知道。只是叫人看着亲人、友人和忠心的下属,因自己的离去而悲痛无比,心中难免不好受。” 他深知生死大事,无法回转,只是难免伤怀而已。 小名系统黑豆般的豆眼滴溜溜一转,“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安慰他们别那么伤心了!” 西门卿好似早有意料,转回头来:“愿闻其详。” 小名系统短翅膀指向正进殿来的公孙胜,“入云龙公孙胜啊!他是有点道法在身上的,我们可以借他的口……” 嘀嘀咕咕,如此这般,密谋一番。 …… 公孙胜和鲁智深,一个道门中人,一个佛门中人。 鲁智深是个花和尚,没什么佛门本事,公孙胜却不是,学得一身道术,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是有真本事的。 之前有老母在家,公孙胜都常在外游历,后来投靠西门卿后,老母被接到盐场居住,吴月娘时常关怀奉养,公孙胜就更放心在外游历了。 方腊起义前后,他在两浙东南地区游历,后来又到巴蜀,再后来又在长江两岸来回,兴之所至,还会搭船往渤海入金国境内。 就是不回家,像是盐军的‘编外’军师。 今日却在西门卿刚驾崩之时,就出现在燕京皇宫。 公孙胜仍旧是‘头绾两枚鬅松双丫髻’,手持拂尘,大跨步入内来! 等见到一地跪哭的大臣时,震惊不已! “怎的就走了!” 吴用见到公孙胜回来了,安慰道:“一清先生来得晚了一步,陛下已经驾崩。” 匆忙赶回来却没见到陛下最后一面,一清先生想来也悲痛。 “一清先生……” “不应该啊!我掐算过,这时候回来还能见到陛下一面的!” “不应该啊!我掐算过的!” 西门辰想到暗室里那几十个宝箱,心中明白为何一清先生掐算失误了。 只是却越加悲痛了:“一清先生……” “太子殿下,不必多言。”公孙胜制止了西门辰往下说。 他虽震惊,却不似众人想象的那样,因为没能见到陛下最后一面,而悲痛万分。 “陛下是神授之人,更准确地说,是天神降凡,其身神异,不在六道之中,老道掐算不准,实在正常。” 公孙胜看起来比以前更超然脱俗了,“太子殿下,老道可否近前瞻仰一面陛下遗容?” 西门辰撤步让道一旁:“一清先生请。” 公孙胜走到龙床前,弯腰俯身,端详西门卿的□□遗容。 半晌,又伸手覆在西门卿手背上…… 片刻后,公孙胜睁开眼,忽然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恭贺陛下!得道飞天!” “哈哈哈!陛下得道,乐哉乐哉!” 能在内室跪哭的都是些老人功臣,对公孙胜的不哭反笑,没有觉得大逆不道,更多是好奇: “一清先生,何出此言?” “一清先生?陛下得道飞天,此话作何解?”…… 笑过之后,公孙胜对西门辰和吴月娘等人解释道,“陛下虽寄宿凡胎,却乃天神降凡,以渡天下苦厄,如今正是功德圆满,得道飞天而去了!” “太子和皇后,还有诸位,不必悲痛。” 公孙胜的一身道法本事,本就不同凡俗趋向仙神的神通,自然也说明他这人不同常人。 现今众人见他如此说,不由就先有了三分信服。 第297章 况且一直以来,陛下确实有诸多神异。 前所未有的晒盐法,高炉炼钢,煅烧玻璃,止血‘神药’…… 更神异的,还是高产玉米种子,高产小麦种子,以及保暖御寒的棉花种子! 虽然说辞都是——海外得来的,但百姓外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自己人,还不知道海船水军的一些底细? 盐军的海船船队根本不曾远洋出航,就是沿着海岸线南下北上而已,那些种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现在公孙胜说陛下是天神降凡,如今乃得道升天,众人纷纷觉得言之有理。 这时公孙胜忽然仰头,看向虚空一点,手执拂尘抱拳道:“陛下,您如今功德圆满,已然得道,便放心去罢。” “凡俗后事,自有我等凡人自行担当下去。” 西门卿竟和公孙胜对上了视线!不由一惊道:“小名,一清先生已经能看得到我了?” 小名系统也惊得炸成了大一倍的毛球:“啊!?我还没给公孙胜开权限呢!他怎么就看见了!” 西门卿:“那看来一清先生有点真本事。” 公孙胜笑道:“陛下,老道的道行不够,不能为您带话。” 西门辰见此,连忙向公孙胜注视的方向跪下,其余人也纷纷膝行转向。 “父亲,辰儿定谨记您的嘱托,善待百姓,信任臣民,做一个为国为民的有为之君。” 又补充道:“也会孝顺母亲,保护大姐,爱护亲人。” 西门辰刚说完,鲁智深就嗓门洪亮道:“哥哥放心去吧!等你肉身葬入皇陵之后,洒家就去叫辰侄儿给指一个皇家寺院,洒家去吃斋念佛去!” 西门卿不由地笑出来,明知鲁智深听不见,还是说道: “以前喝酒吃肉不曾把自个儿当个正经和尚,如今功成名就了,倒真心皈依佛门了。” 这也是为何他没给鲁智深封王封侯的原因——但谁也不会敢轻视被太·祖皇帝当成亲弟弟的大和尚。 花和尚鲁智深本就不是贪慕权势的庸俗凡胎,如今寻得自在,也是可喜可贺。 吴用也接着道:“陛下,臣能得遇陛下,圆此生夙愿,再无遗憾了。” 西门卿也回道:“加亮先生你一向是聪明知进退的,我相信你未来也能应对得宜,不会挟功自傲。 希望你们都能得善终,别被辰儿清算了。” 岳飞:“飞此生能遇陛下,死而无憾!陛下且去,待飞为太子马前卒,为鲁国荡平寰宇,再无外敌,飞就去寻陛下!” 西门卿:“我相信你,你可是岳飞岳武穆啊。祝愿你此生一身抱负都得施展,祝愿你功成名就,更祝愿你长命百岁。” …… 内室众人一个接一个,都向陛下道了别。 即使他们看不见听不到,西门卿也都挨个地回复了这些故人。 “宿主,时间不多了。”小名系统催促道。 虽然没用到密谋的办法,但也应在了公孙胜身上,叫他和这些亲人和友人们道了别,令他们不再沉溺于悲伤中。 西门卿看着下方众人,也放心了。 对公孙胜道:“一清先生,你或许听不清我具体说了什么,但大约是看得见我的。” 说着拱手道谢:“多谢先生。” 看着下方众人,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而后摆摆手: “各位,再会。” 公孙胜能得一双灵眼已是得天大幸,再没一双能闻仙音的灵耳。 但他能看得到,陛下珍重地回复着他们每人的道别,临行时的笑容更是灿烂。 “陛下,一路慢行。” 众人知晓陛下是要走了,纷纷齐声告别:“陛下,一路慢行!” 西门卿跟在小名系统的后面,走入一道光柱之中,看着就像是被接引升仙而去。 …… 西门卿眼前掠过扭曲的光线,视线所及之内,一切都仿佛在爆炸,在坍缩,在新生,也在消亡。 “……小名,这意识消亡的过程,是否有些太长了?” “啊?”小名系统不解的模样。 “哦哦哦!我忘记给宿主说了吗?” “……你什么都没告诉我,只说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上路吧。 “啊那就是我搞忘了!”小名系统操作着自带的时空穿梭程序,解释道。 只是语气里有些小小的促狭。 西门卿:…… “那小名方便现在告诉我吗?” “方便的。”小名系统表面淡定。 内芯握拳哦呼一声:终于整到一次宿主了! “原本宿主在结束本界的全息旅游项目之后,是要解绑系统的。” “但是呢,宿主你……用公孙胜的话说,宿主你功德圆满——积了许多功德点,再加上根据宿主经历而制成的‘沉浸式全息旅游游戏’,一经投放就反响非凡!后续更新的资料片,营收也屡创新高!” “所以……” 西门卿接话:“所以,你们公司觉得,我这个试用员工业务优秀,决定给我转正?” “……虽然但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西门卿又一次轻松掌握主动权:“转正之后的待遇呢?工作内容又是什么?” 小名系统敬业地解答:“转正待遇有:无责任底薪一万信用点;根据表现另有提成、绩效奖金和各种排行榜奖金——依宿主的能力,奖金才是大头!年入百万轻轻松松! 第298章 买五险两金,另有许多额外福利——好比其中一项:为年度业绩排名第一的优秀员工免费定制一具躯体。” 哦?能够再次在躯体中活过来? “至于工作内容,简单概括——基本还像现在一样,穿越到指定的名著衍生小世界,录制旅游vlog。” 虽然记录下的宿主所言所行,已经不能叫旅游vlog了。 能够穿梭世界旅游,见识更多的社会人文和自然风景,体会不同人生,还有似乎不错的薪酬福利待遇。 这份工作offer,他接下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更一个短小番外】 第147章 番外三(全文完) ◎金瓶梅人物结局◎ 当初西门大官人有意带‘玉皇庙结义十兄弟’, 前往沧州开辟海盐生意,除了吴典恩已被明正典刑,他都一视同仁询问可愿跟他去。 有的念在兄弟义气, 有的念在海盐钱途,应伯爵和谢希大等人都答应跟着去了, 及至后来富贵无极, 更甚至封侯封国公, 光宗耀祖! 唯独当时的花子虚, 推说有妻在家不便远行,实则是因为他那叔叔花太监,给他留下了财物,若无意外, 够花子虚吃喝一辈子不愁, 不愿再奔波劳碌。 就拒绝了西门大官人。 虽说当初西门卿言是, 去与不去, 都不影响兄弟情义的。 但最后到底是疏远了, 长久地忙碌的见不着面、不联络情谊,渐行渐远实在是情理之中。 于西门卿他们来说,之后的事业蓬勃发展, 财源滚滚而来, 声名远播,然后更是举义起事, 最后竟是大业功成!称帝建元! 西门卿成了皇帝!应伯爵和谢希大等七人更是个个封侯封国公! 但于花子虚来说, 后来的日日夜夜,都在为当初好逸恶劳而下的决定后悔, 终生都活在悔恨之中。 尤其是后来花子由、花子米和花子华兄弟, 将花子虚一纸诉状告上公堂, 分走了花太监的遗产。 虽然没像原著那样,有西门大官人包庇,花子由兄弟三人没分到钱,李瓶儿却将花太监遗产都托付给西门大官人,最后花子虚气病交加去世。 但这次,没有了西门大官人包庇——因为当初西门卿正在沧州盐场忙得不着家,花子虚没求到人。花子由兄弟三人状告花子虚时,李瓶儿没有转移财产,花子虚也没有因此去世。 可是花子由兄弟三人与花子虚是亲兄弟,同是花太监的侄子,自然也分得了他们应得的一份遗产。 花太监留下的遗产被分出去三份,花子虚的家产瞬间缩水! 而与此同时,西门大官人盐场赚大钱的消息传开,应伯爵和谢希大等人也跟着发达了,不断地往家里带回来金子和银子! 从那时候起,花子虚就开始后悔,李瓶儿也开始整日地在家中咒骂: “你这厮孬货!肚子里一根肠通内外,没半点成算!一双眼只看见眼前三尺三寸远,全无远见!” “人是能干的好汉,你是无能的软瘪!人有黄的白的金银拿回家,你就只会坐吃山空,没有半点营生!” 那是一日三顿骂,抽空还要推搡地摁着花子虚捶打一通! 而越到后来,西门卿愈加富裕无极,成为了大宋的民间首富,应伯爵和谢希大等人也是鸡犬升天了,愈发风光起来。 花子虚就越后悔了,花家的家产也渐渐被耗空,李瓶儿就更气急败坏了! “人道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个没种的孬货!老娘跟着你,一无钱财,二无子嗣,又无体面,你怎不羞得跳崖跌死!” 花子虚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长年累月地被李瓶儿一日三顿咒骂,心中已有积怨。 再加上李瓶儿原不过是梁中书的小妾,嫁给他花子虚也不是图他人才。 一日便也跟李瓶儿对骂起来:“莫道旁人不晓得你的心思!你一个残花败柳,睡过几个男人的,却还肖想我哥哥那样魁伟的人才哩!” 李瓶儿被说中内心隐秘,两家住隔壁,她在远远见过西门大官人一面后,就对他心生爱慕,只自苦未能有后话,未能修出正果。 一日一日地,西门大官人越优秀,她的心就越像有千万只虫蚁啃食!也越恶心身边无用的丈夫! “你自个不中用,便嫉妒世上所有能干的男人!你好似你那宦阉叔叔——没得卵用,还怪上旁人了?” 夫妻二人就这样在一处咒骂折磨,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等到后来盐军举义,西门卿成为一方枭雄,应伯爵等人也成为义军的重要人物。 花子虚和李瓶儿的争吵随之也愈发厉害,从一日三顿骂战,上升到了一日三顿厮打。 再到后来,东平府成为了盐军治下,府中吏治和治安在整顿后焕然一新,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人人皆称赞盐军和西门知州。 唯独花子虚和李瓶儿,反而愈发沉溺在后悔之中,日子过得糟烂透顶。 之后金军南侵,战乱四起,但东平府却一直未曾被战火波及,普通百姓的日子照样好好过着。 最后,天下大势定鼎,西门卿在燕京称帝,登基大典上大封功臣。 当初的‘玉皇庙结义十兄弟’,吴典恩斩首不论,西门卿成为了皇帝!应伯爵、谢希大和白赉光封侯,其余几个皆封国公! 唯独花子虚,一念之差,眼睁睁看着其他结义兄弟一步登天,光宗耀祖!而他的日子却越过越差。 第299章 李瓶儿听到衙役巡街宣读圣旨公文,得知吴月娘被封为了皇后! 就连□□出身的李娇儿,那般不上台面的容貌,也都被封为了妃子! 而皇帝的后宫中,总共就一后一妃! “想我李瓶儿,论才论貌论情趣,哪样不强上那两个?怎的她们能当皇后、当皇妃,我却只能当一个无耻孬货的糟婆娘!” 尤其是李瓶儿对西门卿怀着隐秘心思,就愈发恼恨当初怎没大胆些! 与西门大官人修出一段姻缘,便是露水姻缘,说不得如今也能遂了心愿呢! 随着西门卿的称帝,花子虚也更加后悔,泼天的富贵就此错过了! 但尽管花子虚没能搭上升天梯,在西门卿称帝之后,他这个结义兄弟,也还是享受到了恩泽的滋养。 虽然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除花子虚之外,其余人都封侯封爵了,花子虚必然与皇帝情义浅薄。 但到底有结义兄弟这个名义在,若受到欺压了,难保不会传到皇帝耳中,或者花子虚拼着进京告状,也够霸凌者喝一壶的。 因此,东平府说得上话的官吏,对花子虚不曾多讨好,但也是以礼相待,秉持公道。 而市井中的那些小人物,得知花子虚是皇帝的结义弟弟,宁可敬着远着,也不敢冒犯他。 如此这般,花子虚发现,他的日子竟然好过起来。 出门在外,进酒楼就能有一口吃喝,街面上的帮闲也常孝敬他,他竟然也成了东平府街面上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 但也仅止于此了。 某日,花子虚在贪欲权欲的日益膨胀中,扯着虎皮大旗,去向东平府的知府索贿。 龙兴之地的知府,岂是一般人能当任的? 时任东平府知府的辛赞,直接将花子虚索拿入狱! 花子虚还叫嚣:“官家是我结义大哥!” 辛赞:“陛下还是我伯乐呢!” “陛下的结义兄弟们,个个功勋封王、封侯封爵,个个都不凡!偏你竟作威作福,真是辱没了陛下英名!” “但本官念你毕竟与陛下有结义之名,这就上奏京中,看如何处置!” 得到了朱笔御批四字:秉公办理。 最后花子虚被打板子二十,□□三月后才被放出。 自此花子虚才算是老实了。 至于李瓶儿,早就在花子虚坐牢时,收拾包袱卷,跟着一名南下的商人私奔了。 两人最终的命运是,花子虚依旧因为‘皇帝结义兄弟’的余荫,浑浑噩噩地在街面上当一名帮闲,蹭吃蹭喝活到老死。 但无儿无女无家财。 李瓶儿随着商人南下后,在南宋境内过了两年好日子,又被商人抛弃,沦落到青楼之地。 最终死于鲁国一统天下的南伐战争中。 构成《金瓶梅》这个书名的三个主角,潘金莲早早死于斩首,李瓶儿一生颠沛流离。 至于庞春梅,当初勾.引男主人西门卿不成,被罚出府去看守西门家祖屋。 经年过去,西门卿登基后就与死神赛跑,只等西门辰登基后第二年,才回去祖地。 虽然西门家祖地的祖坟,在西门卿称帝时就已修缮过,但西门辰还是要亲自回去一趟祭祀。 还带着朝臣百官和钦天监官员,又请动了公孙胜出山,看看风水,决定是否要将祖坟移到燕京去,与先皇同葬皇陵。 然后西门辰就在西门家的祖坟场里,撞见了露天席地与人□□的一个守坟婢女! “将这一对牲畜拖出十里地去,别脏了西门家的祖地,莫污了先祖们的眼!” “然后就地打死!务必寸寸骨断,片片肉烂!打成肉泥后,扔进山里喂野兽!” 这个婢女正是春梅。 “我是皇后的贴身婢女!是先皇亲自吩咐我来守坟的!” 庞春梅抬出这两句话,以为能像往常一样,被人敬畏巴结。 但此话出口,西门辰身边跟随的玉箫嬷嬷,厉声呵斥: “春梅,你当初是因违反家规,秽乱后宅,先皇亲自惩罚、将你逐出府,令你来看守祖屋以思己过!” 玉箫、小玉和春梅,曾是吴月娘身边的婢女。 如今玉箫成为宫中掌事嬷嬷,为新帝办事。小玉依旧跟在皇后吴月娘身边,受宫中奴婢尊敬。 春梅却是这般境地,命运真是无常。 “如今竟敢在此信口雌黄,说是先皇吩咐你来看守祖坟!” 若庞春梅不扯出西门卿和吴月娘还罢,西门辰还会给她一个痛快,结果又被拆穿败坏先皇和太后娘娘名声,更是谎话连篇! “若非朕带着母亲身边的嬷嬷老人,你竟然还欲诓骗朕?” “此二人侮辱皇家先灵,罪当诛灭九族。”西门辰冷酷下令,“去查清二人的人际来往,凡在九族之列,皆诛。” 庞春梅闻言脸色瞬间煞白,西门辰便知道了,此婢在看守祖屋的这些年里,有了血亲。 西门辰挥挥手:“拖出十里地去,捶打成肉泥后喂野兽。” 西门辰听从父亲遗嘱,克制着高智带来的冷漠无情。 但并不意味着,有人犯到他面前了,他还会以德报怨。 庞春梅被堵住嘴拖了下去,任凭踢打挣扎,也无从挣脱分毫。 一路上,庞春梅回想这些年。 最初她来祖屋时,日子清苦,就与先前在此看祖屋的张安搅和到了一起。 第300章 二人未曾结为夫妻,但同吃同住同睡,还同他生了一个孩子,与夫妻也别无二致了。 后来随着西门家的显赫高升,她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 家主称帝之后,西门家祖地被朝廷派人来修缮。 张安因此被发现过错最中处死,她凭着‘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皇帝官家亲口吩咐’这面虎皮大旗,继续过着好日子。 很快又有了新的姘头。 她是想和这男人做夫妻的。 只是今日为寻刺激,来这皇家祖坟堆里,当着皇家先灵的面交缠。 结果竟就丢了性命! (西门家先灵:我们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 酒色财气四件中,惟有‘财色’二者更为厉害。 如今这般结局,‘金瓶梅’三员主角尽皆命陨,无不死于财色之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