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同竹马他突然弯掉了》 第1章 《恐同竹马他突然弯掉了》作者：云朵盒子【完结】 简介:【恐同bking被（受）扇会爽占有欲强攻*阳光懒蛋嘴硬少爷坚定自己是直男受】【假恐同x真直男】 程渝和段西越是发小，自带结界的竹马，俩人从小就形影不离一度是模范好兄弟。 同学和朋友常常调侃二人相处太gay看不过眼，虽然二人都说自己是直男，但可信度相当低。 刚开学不久，论坛上关于二人在某高级会所酱酱酿酿搞字母圈的帖子横空出世。 段西越连夜把头像换成白底黑字直男二字，程渝吓得要跟他绝交：“我还要谈恋爱，兄弟你离我远点。” 然而大家各执己见，该磕的仍然磕。 毕竟不知道谁家直男天天搂搂抱抱，黏黏糊糊，控制欲极强，说个话都又哄又宠。 * 程渝在医院说自己想谈恋爱的那晚，段西越觉得他脑子坏了。 然后当晚段西越就亲了他，埋在他颈窝里说：“你好香宝宝。” 被程渝扇了一巴掌。程渝以为他喝醉耍酒疯，还把他踹下了床。 自从开窍之后，段西越通体舒畅，各种勾引手段齐上阵，装绿茶装委屈。 被扇巴掌说扇的真漂亮，手疼不疼，被踹甚至想亲上一口，被骂的时候爽的不行。可谓是占尽程渝便宜。 程渝忍无可忍把他拒绝男生的视频甩出来：“兄弟，你不说自己铁直男吗？” 段西越：“不知道啊，谁说的，反正不是我。” 程渝：被诈骗了：（ * 程渝被亲完仍然坚信自己是直男，就算从小到大的发小弯了，他也绝不会弯。 全世界男的都弯了他也不会弯。 别笑死人。 真心话大冒险上程渝坚定无比地说：“我当然是直男。” 情动时段西越吻他的酒窝，感受到他的躁动，埋在他颈窝笑了一声，声音含糊：“宝宝，硬硬的，嘴巴是软的。” 恼羞成怒的程渝给了他一巴掌：“你再感受一下，我的嘴也是硬的。” 誓死守护自己作为直男的身份。 ——后来，年夜饭的时候程渝跑出去陪段西越偷偷放烟花。他们在烟花下接吻。 * 终于在某天，程渝宣布：我和段西越在一起了。 亲友团冷静打牌嗑瓜子 ：哦，0人问。 这是冷漠型。 ：不是早在一起了吗，你俩之前也跟小情侣一样哈 这是质疑型。 ：恭喜，请吃饭 这是饭桶型。 总之大家表示：正主二人终于开窍了！ #好兄弟一辈子#就算拒绝也要一起回家吃饭#直男是直接喜欢男的吗#兄弟你好香# 第01章 回校 纳尔沃中央广场,古老的建筑矗立在历史悠久的中世纪殿堂，各国游客纷纷驻足欣赏亮丽的风景。 下午三点的时候，广场上咕咕觅食的白鸽多了起来，振翅在空中盘旋数圈。 广场中央有一个不大的喷泉，上面是百经风霜的雕像。当地人称之为许愿池，宣传旅游文化的时候将许愿池单拎出来赋予它美好的传说。 “就这几天了，回去的时候再跟你们说。” 许愿池前面站着个身高体长的少年，帽檐很低在脸上落下阴影，只能看到半勾的唇和高高的鼻梁，皮肤很白，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颊上有一个很浅的酒窝。 即使是在异国他乡气质仍旧十分出众。 电话那边的人像是说了些什么，他手心向上，漫不经心的露出许愿币，指节修长干净，将许愿币抛到半空又接住。 “被人鸽了，没什么意思，我转一会就回去。” 他抬眼看了看一旁拍照、喂鸽子、玩滑板的人群，注意到有个拿着单反的女人正在拍他，笑着给她比了个耶。 “有个漂亮姐姐在给我拍照，果然我还是太帅了。” 少年二指微屈，随意地把许愿币抛到池中转身离开，声音消散在风中， “知、道、啦，段西越你有完没有了，我妈都没你啰嗦。” * 云京国际机场。 程渝回国的消息没跟任何人说，哦，跟他妈提了几嘴，对他那群狐朋狗友守口如瓶。 戴着口罩帽子的少年人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推着一个小巧轻便的行李箱，低着头单手看手机。 家里司机早早在等了，朝他招了招手。“小少爷，好久不见啊。” 程渝坐上了车就把全身装备卸了下来，露出一张莹白如瓷玉般的脸庞，眉眼精致漂亮。 “阿岷叔叔，我不是跟我妈说不用来接我吗，我得先去学校呢，又麻烦你。” 司机从镜子里看到小少爷热的通红的脸，伸手把冷气调低了点，“这有什么麻烦的，那我送直接您去云大吗？” “好。”程渝拿出手机，几分钟的功夫，群里消息已经99+。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7）】 aaa保安批发商：【昨晚和段哥通宵打游戏，早上被我弟电话轰炸滚回家了，困的想死】 人机职业mo：【无人在意好吗】 人机职业mo：【少爷出来玩，天天想你想的吃不下饭（爱心）（爱心）玩得开心吗，有没有艳遇（色）】 aaa保安批发商：【滚，你伤害到我弱小的心灵了，今晚请我吃饭，不然我去给你那群男粉曝光你的屌丝真面目】 第2章 人机职业mo：【你敢，少爷救救我呜呜】 程渝鱼：【你们真闲，段西越呢@ddxy】 程渝鱼：【回国了】 人机职业mo：【什么？不是说好了告诉我们去接你吗！我横幅都准备好了！！】 人机职业mo：【图片.jpg】 aaa保安批发商：【卧槽程渝你小子，是不是嫌弃我们这群兄弟姐妹，段哥知道你回来了吗？？？】 程渝说不知道，然后群里一水的“那就行，心里顿顿时暖暖的”，连其他几个常年潜水的都跟着发，接着就是刷屏欢迎他回国。 程渝看到那张红色横幅上写着“恭迎人间萌物人见人爱大帅比鱼鱼少爷回国”，眼前一黑。 发了三个大拇指表示赞赏认可不理解不尊重，不止一点庆幸没提前通知他们。 否则他能当场挖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段西越可能是刚看到消息，在群里回复了个句号，然后又给程渝拨了电话。 “干嘛。”程渝接通，语气没什么起伏。 段西越的声音有些哑，昨晚通宵打游戏补了会觉刚醒，通过手机传入耳中有些失真，他清了清嗓， “怎么回来没告诉我，不想我去接你？” “是啊，你不是还得上课吗。”程渝随口说。 段西越翻了个身，从床上下来，“翘了得了。你先回家还是来学校，接你去吃饭？” 打游戏的室友见他过来摘了耳机和他打招呼，“段哥去哪啊？” 段西越笑了一下，“接个人。” 从开学以来段西越的人设一直就是高冷拽男，看谁都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见谁都是“你哪位？”的欠揍表情，室友一开始得知和他一个宿舍时还担心了好一阵。 不过相处一段时间发现段西越其实只是懒得搭理人，人还是挺好相处的。 但目前这样目光柔和、脸上带着笑，说话都是半哄半宠的情况还是极其罕见，室友自以为接收到信息，笑得很暧昧。 “哦～女朋友啊？” 其余两个室友一听，冒出头来，齐齐道：“什么！段哥你有女朋友了？” 程渝隐约能听到，“什么女朋友，你那边是谁啊？” 段西越说：“瞎说什么呢，不是女朋友。” 他声音带笑嘴唇半勾着，室友们见他这样都不是很相信，挤眉弄眼发出起哄声。 “漂亮吗哥！” 段西越关门的动作一顿，拉长声音说：“那肯定啊，超漂亮，漂亮死了。” 他走出宿舍带上门和程渝解释，“没谁，我几个室友。” 程渝“哦”了一声，没多在意，不知道段西越在背后造谣他，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先去学校，再去锦北湾。” * 距离云大开学半个月，大一新生的军训刚刚结束，社团招新进行得如火如荼。 学校门口摆满了各大社团协会的招新，为了吸引学弟学妹们的兴趣百般技艺上阵。 和阿岷叔道完别，程渝远离正在招生的社团，站在校内门口树下阴凉处给段西越发消息。 他没看到，下车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喧嚣的声音像经过特殊处理似的消音后才有人发出震惊的感叹。 “卧槽，这是新生吗，我怎么没见过？” “不应该啊，长这么帅这么标致的我不应该没印象啊，投票选校草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他？！” “我好想去勾搭一下啊啊，他看起来真的好高贵，但是长得实在太对我胃口了，感觉像是我死缠烂打就能追到的呜呜。” 几个社团聚在一起说话期间，只见辩论社社长已经先他们一步站在了哪位帅哥面前。 “你好，是大一的学弟吗？”社长一脸如沐春风的友好笑容。 程渝抬起头，帽檐跟着抬起，露出完整清晰的眉眼，招新处那边顿时又是一阵压着声的激动讨论。 “是，怎么了？” 社长在看清他的脸时一愣，先前打好腹稿的长篇大论忘了个一干二净，掏出手机，笑得很灿烂。 “学弟，加个联系呗，我是辩论社社长，以后有需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我日辩论社这个狗，死男同怎么这么饥渴连新生都不放过，希望学弟是直男啊啊啊。” 离得最近的可能是动漫社，横幅标语上拉着日文，宣传大图是一些动漫人物拼贴在一起。 领头的是个齐耳短发穿着蛋糕裙的妹子，一时激愤没有压住声音，对辩论社破口大骂，扼腕。 程渝其实听的一清二楚，这时段西越的电话打过来，于是他在接通后，对面前男生笑了笑： “不好意思学长，我不加社团，而且我是直男。” 他拒绝起人的姿态十分熟练，恰当又有礼貌，说自己是直男的时候也满是笑意，没有丝毫歧视的意思，不禁让人对他的好感值飙升。 电话里的男声紧接着响起来：“程渝，跟谁聊呢。” 低沉且富有磁性，只是不耐又冷淡。 他很少叫程渝的全名，念出来的时候却充满熟稔，好像每天都要叫上千百遍，程渝难免多分些神注意。 闻言学长些许遗憾：“好吧，学弟是今天才来报道吗，我怎么没在论坛里见到过你。” 电话那边在催他具体位置，程渝应了两声，“没谁，在招新处这里。” 不一会就看到他的身影。 第3章 从小到大身高都格外出众的人，肩宽窄腰，穿着简单的白t，单手拎着瓶冒着冷气的矿泉水，眉眼冷淡锋利，慢慢悠悠朝这边走来。 就这样随性不经意的穿搭和气质，将那张完美的脸更衬得英俊，简直吊打一众同龄男大学生。 一眼看到想找的人，段西越不快地眯了眯眼睛，盯着少年和身旁站着的男人笑意盈盈地在说些什么，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段西越抬手挥了挥，三两步迈过台阶，随意的给程渝正了正帽子，十分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而后才看到面前站着个人似的。 一米九的身高，眼皮半垂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压迫感十足：“聊什么了。” 社长跟他不是很熟，但还是对刚开学没多久就当选论坛榜首的校草有所耳闻，略微抬头看了他一眼，讪讪：“你们认识啊，我来问问这位学弟需不需要加社团。” “那社长我们先走了，”程渝客气了两句，走在段西越前面，小声和他抱怨，“你怎么来着慢，热死了，云京温度还是这么高。” 听说段西越高冷话少脾气不好，从开学到现在还没人敢和校草这么说话，也不知这个刚来的小学弟语气这么随意，会不会被欺负。 二人走开了一段距离，程渝身高抵到身旁人的肩。 身高不高不低，身形偏纤细，没有攻击性，脸上常挂着笑容，十足明媚活力，比段西越还要受女孩子欢迎。 段西越的声音逐渐听不清：“少爷，总共连十分钟都不到，我刚接你电话就出来了好吗。让你在岷叔车里等你出来干什么，晒得要命。” 他推着程渝的行李箱，把手里的水顺手拧开递给程渝，“这边，带你去宿舍，收拾完一起去吃饭。” ……？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冒出同一个想法：不是说高冷校草吗，难道还分人啊？！ 说好的惜字如金脾气不好呢，那眼前这个笑得这么宠溺的人又是谁。。 * 东苑男寝12a 段西越的宿舍在12b，俩人宿舍之间隔着一道长廊。寝室分布表刚出来的时候，段西越暗自不爽了好几天，所有人都发现了，就程渝跟个傻子一样迟钝的什么也没觉察到。 最后在第三次段西越拒绝他出去玩的提议之后，程渝忍无可忍，把文件往他身上不耐烦一摔。 其余几人，打游戏的停住了游戏，在投影挑片的停住动作，去冰箱拿水果的圣女果没拿稳骨碌碌滚落到地上，皆呆愣愣的看着二人一触即发的场面。 段西越半倚在沙发上，看着慵懒的很，顿了几秒把飘到脸上的纸揭下来，脸上没有表情，鼻梁很高，睫毛长而锋利。 不轻不重的看了对方一眼，叫人心里止不住发怵。 但这些人里面不包括程渝，他站在一旁双手环臂，沉着脸，语气很淡：“你装什么呢，段西越，拉着个脸给谁看，不能好好说话就滚。” 段西越“啧”了一声，和他对视半晌，又把文件盖在脸上，长叹一口气。 “我又装什么了，我连火都不能撒，憋死我得了。” 端着水果盘的女生走过来，拍了拍程渝的肩，语重心长，“鱼，我哥脑子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理他。还不是因为没跟你分到一个宿舍，他闹脾气呢。” 程渝挑了挑眉看他，“下学期我就搬出来了，段西越，你要不要这么黏人。” 是的，就应该让所有人都看看在学校里冷酷无情的大帅比实际上有多离不开人。 只要一分开，段西越就信息不断电话不停，不是在问程渝为什么不回消息就是在骚扰程渝的路上。 第02章 段少 407 军训刚结束没多久，正值周六，程渝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他推开门一看，宿舍里空无一人。 云大毕竟是顶级学府，设施完备环境也很好，本科生四人间上床下桌，独卫独浴甚至还是干湿分离，隐私性强安全感足，有空调有暖气有电梯，总体来说宿舍环境算得上不错。 “怎么没人。”程渝把行李箱打开，顺口问了一句。 段西越上床去给他铺床单，“可能出去玩了，把枕巾递给我。” 程渝的东西不多，简单收拾几下后就没事干了，蹲在椅子上在群里叫了几人开一局游戏。 “哎，你，”出去玩的两个室友大包小包回来，热得满头大汗，看到一个陌生帅哥出现在寝室，满脸疑惑，“你是……” 程渝笑了一下，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程渝，今天刚来，前两周有事没来得及回来军训。” 八月中的时候程母给他约了每年定期的医院复查，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小手术不断。长大后身体好了不少，但是为了健康仍需要一年四次检查身体。 医生说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只是近期最好静养一段时间，于是程家紧急开了个家庭会议，大家凑在一起一合计，把程渝送出了国，在疗养院静养一个月，顺利在军训结束后回到学校。 段西越本想陪他一起去，但被他哥拉去给公司打白工，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为此他在某天晚上给段母通风报信，说他哥的感情生活似乎有进展，给他哥带来不少麻烦。 一个室友带着厚厚的眼镜，颇为圆润，另一个高个男脖子上挂着耳机。 眼镜男友善地笑了笑，态度很热情，“你好啊，我是徐忆，他叫苏子阑。” 第4章 苏子阑看起来比较内向，没怎么笑，跟他简单的点了下头，回到了位置上。 徐忆把自己的零食分给他，“你别介意啊，苏子阑人挺好的，就是性子有点慢热。你好帅啊兄弟，” 徐忆人还是挺活泼外向的，自来熟，“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个校草排行榜啊，要我说，我觉得你跟那第一的兄弟一样帅啊。可惜你来得太迟了，不然校草的位置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程渝在回群里的消息，群里都在@他质问他是不是又挂机，他听到徐忆的话一乐，好奇问道：“我们学校还有这种东西呢，那校草是谁啊？” 徐忆想了想，“好像是体院的吧，还是计算机系的，我也记不清了。一个大帅比，一米九，贼高贼帅，叫段什么的来着。” 徐忆在说“大帅比”的时候着重强调语气，面部表情很丰富，还比了一个大拇指。 “啊？不会是叫段西越吧？”程渝乐不可支，八卦起来，“他还能是校草呢？” 徐忆说：“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一米九大帅比本人在给他铺床单被罩枕头，收拾完床铺下了床，面无表情朝程渝扬了下巴说：“水。” 徐忆眼睁睁看着传说中的校草，从今天刚来的室友床上下来，张大嘴巴，震惊的说不出话，结结巴巴，“这，这……” ？ 卧槽，什么情况？ 大变活人。 程渝下意识四处翻了翻，没找到，晃了晃手中只剩下半瓶的水，“没有，只有我喝过的，等会去买瓶新的吧。” 知道段西越有点洁癖，所以他平时会比较注重这些。 然后笑着和徐忆指了下段西越，说：“你说的校草是他吗？” 徐忆的表情已经变得呆傻，慢半拍道：“……昂，是啊，你们，认识？他，是在铺床单吗？”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论坛上公认的校草，会在给他的室友铺床单。 “对，”程渝的态度随意自然，像是已经完全习惯这种事，“我刚下飞机，太累了。他干这事很熟练，在家里天天干。” 程渝说的是锦北湾，那套公寓是高一的时候程父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之一，程渝用来放他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手办模型。 段家天天吵得天翻地覆，因为他哥的婚姻和性取向问题。 段西越烦的不行，他哥已经被折磨得开始在客厅铺了个瑜伽垫，打坐打太极，对一切都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程渝偶然从他爸妈口中知道此事后，热情邀请段西越去他的公寓住，要求是无偿帮他打扫房子。 于是锦北湾就这么成了二人常居地。 而由于段西越本人颇有些洁癖和强迫症在身，又不喜欢家里常有外人走动，于是干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对程渝铺的窝出几条褶皱的被单、随性晾开的开衫和校服、喝了一半的饮料水果和外卖一股脑塞进冰箱等等，在段西越看来统统被归类于不良习惯，并且给予严重批评，迅速接手家里所有家务活。 程渝表示乐得清闲，能者多劳，不能者就该少劳。 徐忆听到之后，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噢噢，那校草还挺，贤惠，啊不是，”他改口想了想，觑着段西越的冷脸，声音越来也小，“居家？” 程渝笑得不行，“啊对对，他确实非常贤惠，怎么说来着，宜室宜家。” 在段西越的不善目光扫射下，徐忆缩着脖子转回桌子面壁。 程渝才不怕他，站起身轻轻拍了下他的肩，笑意浅浅。 “大校草，夸你还不乐意啊，这么凶，都吓到我室友了。” 段西越嗤了一声，没说话。 * “先去天上居吃饭吧。” 程渝习惯性打开后车门，段西越个子很高，眼珠是纯黑色，盯着他说：“我真是你司机。” “阴阳怪气什么。”程渝坐上副驾驶，手里还拿着矿泉水。他突然想起来方才的校草之说，莫名其妙笑出声。 侧过脸问正在开车的某人，“不是，这校草究竟是谁选出来的，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段先生我采访你一下，” 程渝随手把矿泉水往他那递了递，“恭喜段先生获得云大top1校草之位，众所周知呢，因为它失去了本少爷的参与，所以这个榜单并没有什么含金量，对吧。” 他说着说着，还顺口问了一句，以此获得段西越的认同，段西越敷衍的很。 “对。” “既然校草得主都这样说了，那么我们也可以承认这次选举的不正规和不公平性。希望大家呢都擦亮眼睛哦，在下一次大赛中再接再厉，能够看清真正的校草应该其实应该是某程姓帅哥。好，今天的采访就到此结束。” 程渝自娱自乐结束，自顾自乐了一阵，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要不要和苏唯他们说一声，正好那么久没见了，出来聚聚。” “不。” 段西越冷酷无情的吐出一个字。 ？ 段西越补充：“烦，很吵。” 惜字如金。 程渝打开相机，把摄像头对准他的脸，“来，再说一遍，我发群里给他们揭露你的真面目。” 过分出众的面容，轻轻瞟了他一眼，右眼尾处有一颗显眼的泪痣，单眼皮绷着，唇角弧度扬起。 隐隐露出些轻蔑的意思，“发吧，让他们以后在咱俩单独出去的时候别打扰我们。” 第5章 程渝乐了两声放下手机，调侃他，“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段西越。占有欲还挺强呢。” 天上居是预约制餐厅，程渝以前常来这里，前台已经对他相当眼熟。 “程少，好久没来了哦。”前台是一个穿着制服化着淡妆的漂亮姐姐，笑起来很温柔。 “是呀姐姐，我都想你了，天天在国外念着呢。”程渝从小就嘴甜，尤其见到女性的时候，自动触发夸赞技能，逗得前台姐姐笑个不停。 段西越伸手把他揽过，在外人面前往往高冷话少，走到人少的地方才低声说：“天天拈花惹草的，小心我告诉你妈。” 段西越就是个双面间谍。 程渝忿忿：“我聊个天就拈花惹草了？明明什么也没干。段西越你要是再动不动就给我妈通风报信，你就完了。” 段西越“哦”了一声，看起来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 服务员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生，脸上有着浅棕色的小雀斑，清秀白皙。 声音细细小小的，“您好，这是菜单，点完后提交就可以。” 段西越接过平板，“吃什么，我给你点？” “老样子呗，”程渝低着头看手机，“你点吧。” 傍晚余晖洒落，两个风格不同的大帅哥面对面坐着，简直是餐厅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服务员红着脸悄悄抬眼看身旁的人，他认识段西越，军训的时候他犯了低血糖晕倒，教官让段西越扶他起来，段西越还问他能不能坚持，让他坚持不住就去旁边休息。 后来他给段西越送水，虽然他没收，但是耐心的说了谢谢。 和传闻里的冷漠一点也不一样，明明这么贴心温柔。 他自己偷偷想了好久，在之后撞见过两次段西越被表白的场景，冷淡且毫不留情拒绝。 然后想到军训的时候，他握着手心的糖果，心中小鹿乱撞，羞红了脸。 “段，段少……” 他不知道要称呼段西越什么，只是在社团帮忙的时候听到过别人这么叫他，于是也这么称呼。 段西越动作一顿，似在疑惑这服务员为什么会认识他，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服务员的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汪着水，嘴唇被咬的发红，又羞又怯地说：“段少，我是陈清然呀。” …… 闻言，在和程母报备的程渝停下动作，专心致志地吃起兄弟的瓜。 第03章 居家 “哦，谁？” 段西越偏过头轻轻看了服务生一眼，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眼底倒是流露出真情实感的疑惑。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再者，他也不清楚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怎么这么不长眼睛，跟程渝吃一顿饭好不容易没有苏唯他们跟着，结果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什么陈清然。 他压着烦躁，“还有事吗，没事可以走了，这里不需要你。” 陈清然穿着店内统一的黑白制服，眼睛里包着一泡泪，欲哭不哭，楚楚可怜，小白花一样的长相，很容易激起别人的怜惜和保护欲。 可惜段西越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服务员走后，程渝放下手机，满脸好奇地望着段西越。 “他是谁啊？”程渝微抬下巴示意，双手扶上脸颊，以一种十分八卦的语气说，“不是吧段西越，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你不会连性取向都变了吧。” 段西越横他一眼：“我比你直。” 程渝笑起来：“你什么意思啊，我只喜欢漂亮妹妹好吗，别在那偷偷蛐蛐我。” 相熟同频的朋友在一起吃饭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事实上，也不必是吃饭，只是单单在一起就能体会到陪伴的幸福感受。 不用考虑很多事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相当放松舒适。 尤其是对于程渝来说，他喜欢的东西杂，喜欢吃面不喜欢吃肉制品，喜欢花里胡哨装点精致的摆盘和份量极小的甜点。 然而真要说起来，他吃饭的时候挑的要命，且有他自己都不知道、数不清的过敏原，最最讨厌的食物是外表丑陋的东西。 对于程渝的过敏原段西越可谓是比他妈都清楚，比如吃到芒果的时候他就轻轻一抬眼，说你不能吃这个，程渝就会去寻觅别的食物。 但是段西越基本上没什么不爱吃的东西，或者也可以说他没什么爱吃的东西，硬要说的话，他对甜食倒是。 程渝点的许多漂亮的食物和甜品，往往只是看着舒心。然后拍几张日常照发在家族群里，偶尔给几个好友看看，他也不喜欢吃甜食，过了几口瘾便放在一旁不愿再动一口，只安心吃他的主食。 结局常常都是归到了段西越的肚子里。 段西越会给他布菜，一般在点菜的时候就会规避他不爱吃和过敏的菜品，不过有些通过那些文艺范十足或略带抽象的名字还是看不出食物本质，无法完全避免。 所以会提醒他这里有鳕鱼籽别吃，那儿有他爱吃的奶酪酥别忘记吃，贴心备至。 段母都说从小到大，她只见过段西越对程渝这样过，对他亲哥都没有这么体贴，不愧是模范好兄弟。 哦，除了说吃饭别玩手机。 总体来说，和段西越一起吃饭，是一件十分轻松舒服的事情。 吃完饭后，二人回了锦北湾。 寸土寸金的地段，观景湖大平层，视野极佳环境安静，空间开阔舒适。简约大气灰色系为主的装修风格，段西越自己住了小半个月，房子里越发简洁干净，视觉空间更为宽广。 第6章 不过这种情况在程渝回来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会重新变得充满生活气息。 暮色四合。 客厅里，程渝穿着柔软的白色睡衣，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白的简直发光。头发服帖乖顺的贴在耳边，双腿盘在一起，深陷沙发。 发尾还是湿漉漉的，身上仿佛还带着水汽，蒸得脸颊粉白润泽，整个人看起来乖的很。 “程鱼鱼，”段西越还穿着先前的衣服，他刚接了他妈哭诉段北斯拒绝相亲的电话，顺便去给程渝找他不知道扔哪的游戏手柄，“我是不是说了让你去吹头发，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程鱼鱼是程渝小名，只有特别熟悉的家人朋友才会这么叫他。 “哎呀，别催我啦，”程渝朝他招手，“快点，听说新出的那款联机游戏特别好玩，我们试试吧。” 段西越走近，以俯视的角度垂眼看他，程渝的脸很小，仰起头眼睛眨啊眨，棕色的眼珠水润明亮。 有点像网上说的那种小孩子似的很新的眼睛，澄澈没有丝毫杂质，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颇有点央求的意思。 “不行”，段西越铁石心肠，看着程渝低头沉下脸眼看要开始发脾气，微抬下巴，“你去把吹风机拿来，我给你吹头发。头发吹干再陪你玩。” 程渝略作思考，起身去拿吹风机，“行呢。” 段西越调好温度，用手试了试，确保不会烫到他后撩起程渝的头发。 发丝柔软乌黑，因为家里管的比较严，程渝青春期闹着要去染头发被他妈严令禁止，只敢戴假发装酷，所以发质很好，摸起来顺手舒服。 程渝低着头捣鼓手柄，手机在沙发上发出震动，程渝抬头真诚的看着段西越的眼睛，“段西越，我的手机，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段西越应了一声，暂停吹风机，把手机递给他，程渝口中小声嘀咕：“天天怎么这么多人给我打电话，我又不是阿七那个小明星。” “大忙人。”段西越点评。 程渝看来电人的名字，划了接通，不小心按到扬声器外放，还没有说话，那边尖叫嘈杂的声音骤然响起来。 “你搞什么呢苏唯，蹦迪还打电话？” 苏唯身处酒吧，dj鼓点不断，他拼命挤出人群捂住手机，终于挤出来后才说话。 “我陪人来的，这不是重点，鱼，你是不是在锦北湾呢，段哥跟你在一起吗？” 段西越冷感的声音传过来，“有事？” 苏唯顿了顿，又看了眼手机，确定这是程渝的号码，“不是，段哥，你拿鱼手机干什么。” 吹风机的声音停住，段西越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 程渝在和苏唯解释：“没有，段哥在给我吹头发，我开免提了。” “哦，我说呢。应该是你拿段哥手机才对。” 段西越“啧”了一声，把吹风机收纳好，声音越来越远，“说重点，找他有事吗。” 苏唯才想起来似的，“对对，段哥，我也没事，就是宿管今晚查房，我就猜你要陪鱼去锦北湾，你不在我就给宿管编个理由。” “周六还查房啊？行吧，今晚不回学校了，我还没给宿管报备呢，过几天回去找你玩。”程渝站起来往沙发上重重一摔。 “行啊，忱子说他最近正好没事没事，正好出来聚一聚，喝两杯。” “可以啊，我听林茉说是不是有间新开的清吧。”段西越跟个幽灵似的走路都没有声音，站在他前面，双手环臂，面无表情，在程渝的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程渝顿时感受到压力，他语气一转，“不行啊，段哥不让我喝酒，我们背着他聊这个是不对的，你别老是勾引我，下次可别这样了哦苏唯。嗯嗯，下次见拜拜。” 苏唯：？兄弟你说什么玩意呢？ 说完，程渝果断挂断电话，刻意咳了几声，眼神乱飘，“苏唯这人也真是的，幸好我比较坚定。” 夜深人静，程渝早已从沙发挪到地毯上，面前摆着切好的精致果盘，屏幕上亮出结尾end，他伸了个懒腰。 “好困，几点了。” “九点，去睡吧，你时差还没倒回来。”段西越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姿势懒散，语气也是散漫的。 “噢，我睡了。”程渝打着哈欠站起身，走到卧室躺到软床上。 沾床不到两分钟就睡熟，优秀的睡眠质量。 半醒间，他感受到身侧的凹陷，程渝习以为常，努力伸出手拍了拍人。 这个动作没什么意义，但他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程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可能就是代表“我知道你在我身边”的意思吧。 也不知道摸到哪温热的皮肤，程渝发出两声含糊梦呓，段西越把他的手捂热塞回被子里，调高空调温度。 他盯着程渝熟睡的脸看了几秒，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躺在了他的身侧。 * 回学校之前，程渝打包了三份甜品带给室友。 徐忆看着粉蓝清爽配色的纸袋，惊喜感叹：“我靠，这不是最近很火还限量的那家店吗，谢谢你啊程渝，我也是沾上光了。” 程渝心想他不知道啊，是段西越给他的，竟然这么出名吗。 他说没事，最后一份拎在手里，站在空荡荡的一号床前。 “他不在宿舍吗？” 苏子阑看了一眼，摘下耳机，说：“不在，他一周都不一定回来一次。” 第7章 徐忆也跟着附和：“对，程渝，你别给他了，自己吃吧。我从开学到现在只见过他两次。” “行。”程渝应声，提起纸袋发愁，他不爱吃这个啊，还是给段西越吃吧。 第一节课是公共课，徐忆和苏子阑给他占了位。 旁边的女生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的侧脸，直勾勾的，程渝感觉自己都要被盯穿了，他转头对上女生的视线，小声说：“你不听课吗同学。” 女生化着漂亮的妆容，嘴唇上涂了亮亮的唇釉，早八全妆战士。 她的脸上浮起红晕，但不是见到喜欢的人的羞涩，而是兴奋所致。戴着蓝色的美瞳，眼睛十分明亮，几乎称得上炯炯有神。 程渝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听到她也用气声说：“帅哥，你和校草是一对吗？” ？？？ 程渝心想：这个该死的百花齐放的世界。 第04章 迎接 程渝吓得咳起来，正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都被他的动静吸引，走过来问他有没有事，程渝整张脸红到脖颈，众目睽睽之下要烤熟了，连忙摆手说没事。 那女生等老师走后又凑过来，在纸上写下：不好意思啊啊，我只是爱八卦的小女孩，对不起t^t你还好吗！！ 程渝的字迹跟狗爬一样，他有自知之明，没好意思在人家干净的本子写，再次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 下课后，女生把包包里的零食抓了一把给他，为了表达歉意。给程渝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真没事。” “好那就好。”女生见他确实没放在心上松了一口气，猫猫脾气真好，可不能让正主讨厌了。 微信里对面疯狂在给她表情包，女生心里略一纠结，在临走前又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们是好朋友吗，昨天校草去接你被别人拍下来发到表白墙上，有人问你们是不是情侣哦。你介意的话可以联系他删除。” 程渝都没加学校的表白墙，他觉得没什么影响，于是告诉她，“没事，不用管。我们是发小，不是情侣关系。” 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现在门口，程渝和他招了下手，把书顺手扔他怀里，说了些什么，一同离开了。 女生愣愣地盯着二人的背影离去，给朋友发消息：【他俩要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校草还来接猫猫下课啊啊，好甜蜜嘻嘻。就是这样，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蔑视冷漠，只有对老婆温柔体贴，磕死我了！】 朋友：【不，我社长说程渝是直男！！直男啊啊，你个死丫头不准磕，让这个世界留些直男给我们这些异性恋吧（双手祈祷.jpg）】 女生：【好吧，磕磕更健康罢了（瘫倒.jpg）近距离看程渝真的好白啊，皮肤好好，睫毛好长，他还有酒窝，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可爱呜呜脾气也超好，好喜欢】 * 段西越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稳居年级前三那种，排行榜上和程渝往往是今天我第一明天你第一，不相上下。 高考成绩出来后，段西越他哥给程渝包了个大红包，哥俩好似的拍他的肩膀，拿着酒瓶回忆往昔，说以后段家就靠西越，他终于可以逃离这个该死的家业了。 然后被回来的段西越当场逮住，狠狠训了一顿。为了跟他哥对着干去了体院，段父段母对此毫不关心，儿子去捡垃圾都行，只要留一个来继承家业。 段北斯悔不当初，苦口婆心劝了又劝，见没有起效一气之下把段西越抓去公司奴役。 “你不去训练吗。”程渝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又不是高中，来接我下课。” 段西越手里拿着他的书：“习惯了，怕你在学校迷路。不训，要回宿舍吗。” “都行，我闲着呢。苏唯不是说要来找我，怎么没看到他人？”程渝想起来这回事，四处张望了一下。 段西越的脚步慢下来，“他什么时候说的。” “没在群里发，我以为你们一起来呢。” 段西越把他的头摆正，朝校门口的方向走，“不管他，我们自己出去。” 走到校门口时，一辆车缓缓降下车窗，里面带着墨镜的人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十分灿烂，吹了声口哨，热情洋溢地朝他们挥手。 “两位，上车吗？” 段西越重重的“啧”了一声。 程渝走过去边坐上后座边说：“哟，苏少爷什么时候去当司机了。” 苏唯摘下墨镜，转头扒着座椅，一张白净秀气的脸，双颊处带点肉，像还未褪尽的婴儿肥。 他撇着嘴伸手想抱程渝：“小鱼，你怎么一去就是一个月啊！就知道一个人在国外快活，也不知道带上我。” 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闭眼假寐的青年，穿着朴素的短裤白t，脸色唇色都极其苍白，眼睛下方乌青，整个人看起来像天天窝在家里足不出户的阴暗颓丧死宅。 他听了苏唯的话，张了张口，声音懒散：“暑假拉着我天天出去玩的是死人？” “你有病啊陈忱。”苏唯一只手抓着程渝的衣服，立马拉下脸，不爽极了，要跟陈忱干架。 “闹够了没。”段西越坐在程渝身旁，幽幽道，伸出手把苏唯的手扒拉下去，“别动手动脚的。” 苏唯说：“我又没跟你说话。段西越我跟你说，你别天天跟小鱼对象一样，缠着他管着他，”他把墨镜放陈忱手里，气势十足的和段西越对峙，“占有欲这么强，知道的知道你们是好兄弟是发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情侣呢！gay的要死，昨天表白墙上都是问你俩是不是一对的。” 第8章 说到这个，程渝想起来上课的时候那个女生，也笑了，开玩笑似的，说：“对呢段西越。刚我上课，有个同学一直盯着我，我还以为她要给我表白，没想到竟然是问我咱俩的关系。”他拍了一下段西越的肩膀，“我真的笑死了，自作多情一回。” 段西越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哦。挡你桃花运了是吧，就这么想谈恋爱是吧。”他的语气深深，漆黑的眼珠盯着他，程渝莫名感受到深重的怨念。 鉴于段西越的威压，苏唯很快怂了，“哎段哥不是，开个玩笑哈哈。但你俩天天黏在一起真的跟连体婴一样，比那些小情侣关系铁多了。” “行了，白七和林茉一直在催呢，群里都99+了。”陈忱说。 人机职业mo：【@全体成员你们人呢！！（怒火蹭蹭.jpg）竟然让女孩子等这么久，全都没有素质！！一点也不绅士！】 人机职业mo：【小猫大哭.jpg】 白棋不是白七：【我操了，老子特意鸽了今天的工作来的，路上还被粉丝堵了。快点，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哈，期待不】 白棋发了个摸头无害的卖萌表情包，段林茉也跟着说：【花了我半个月零花钱呢，我对鱼宝真的是真爱】 然后俩人就在群里开始斗图，发了一堆不堪入眼的龙图表情包，刷了99+条消息。 程渝想起来段林茉定制的欢迎他回国的横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事实证明，程渝的第七感很准。 他们一进屋，随着咔哒一声漆黑的房间骤然亮起，五颜六色的灯光在一瞬间划过。 两排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低眉顺目弯腰行礼，异口同声地说：“欢迎主人们回来！欢迎世界上最可爱的小鱼少爷回国！” 一个人声音不算什么，近二十人的声音在包厢里聚在一起，震耳欲聋。 程渝沉默了，拽了拽段西越的衣角，低着头声音低不可闻：“哥，我们走吧。” 几个隔壁包厢的听到这么大动静，纷纷探出头看八卦。 像马戏团里的小丑在被观众围观，程渝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进退两难间，一个穿着粉色热裤的羊毛卷女孩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欢呼出声，“呜呼，爽不爽！” 她轻轻拽了一下手里的彩带，砰地一声在房间里炸开，五颜六色的彩带在空中飘起来。紧接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支玫瑰花，手中抱着一大束红玫瑰，闪亮出场。 程渝和陈忱对视，陈忱默不作声合上了门。 隔绝了外面的灼灼目光。 苏唯欢呼雀跃冲上去和段林茉击掌，两个人看上去下一秒就能蹦起来。 “太爽了！”苏唯说，“段林茉你太懂我了。” 段林茉是段西越堂妹，比他只小了一天，两人细看下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之处。她穿着吊带短裤，头发上扎了十几根细细的辫子，脸上涂抹着亮闪闪的眼影和唇釉，漂亮闪耀。 她一把推开苏唯，抱住程渝，被段西越横出的手臂拦住，她双手放在段西越的手臂上，口中说着：“鱼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啊。” “你是不是瘦了啊，天杀的我就知道国外的水土不适合你，这得补多久才能补回来啊，得让段西越给你多煲点汤养养。”段林茉深情道。 程渝说：“这么多人看着呢，林茉，你让他们出去吧。” 两排工作人员，一排看着青春靓丽的女孩，一排年轻帅气的男孩，穿着贴身显身材的黑色制服，有几个还带着兔耳朵和尾巴，各有千秋各有特色。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们，暗送秋波。 也不知道段林茉怎么想出来这样的迎接方式。 段林茉开了一瓶酒，坐在程渝旁边，撒娇说：“那可不行，我花了半个月零花钱为你请来的呢，你不喜欢吗？” 高大的青年走过来，在她面前落下大片阴影，声音低沉，“边儿去。” 段林茉“哼”了一声，边挪位边说：“多漂亮呀一个个的，看着就赏心悦目。这里边还有我最近最喜欢的一个男模，我自己都没舍得点。” 她豪气地干了一杯酒，“而且我考虑到你们参差不齐的性取向，特意把男人都叫上了，看起来多丰富热闹啊！” 段西越说：“你要搞个夜店？志向真远大，还叫鸭。” 平淡的语气和神情，但什么话经他口中说出来都会变得嘲讽力十足。 “我就知道你个性冷淡不懂欣赏！我这是博爱你懂个屁！鸭怎么了，我叫的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处男，干净的很，老娘给男人花钱哄我高兴我乐意。” 段林茉勾了下手，叫了一个带着猫耳的男孩过来，指了指在和程渝不知道悄声说什么的段西越，“我记得你也是云大的吧。你今晚的任务就是勾引这个男人，如果你成功了，我今晚就给你十万。” 程渝抬眼瞧了下那穿着清凉、个子矮矮的男孩，他咬着嘴唇，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扑灵扑灵闪，楚楚可怜十分勾人的模样。 “喜欢吗，你妹特意给你准备的。”程渝要笑疯了。 段西越把他面前的酒换成橙汁，随口说，“你哪来的十万，我回去就告诉你妈你钱都花酒吧里了。” 段林茉脸色一青，忍气吞声把那男孩子拉到一边。 第05章 闹事 黑暗的包厢内，彩色的灯光时不时落下来，大屏幕上正在上演岩洞中的探险情景，恰到好处的bgm更是增添不少阴森之感。 第9章 光影变幻，沙发上的几个人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无一例外都是在聚精会神地观看。 除了昏昏欲睡的程渝，和手机亮度调低在玩小游戏的段西越。 白棋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一一扫射他们，程渝目光放空和他对视，听着耳边时不时从手机中传出的unbelievable声和电影里时不时的尖叫声。 昏暗的室内，程渝伸出手戳了戳身边看似正经，实则正把手机放桌子下方玩着消消乐的人。 段西越下意识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转脸看着他，低声说：“怎么了？” 程渝把手抽了回来，身体半倾，上半身几乎是倚在段西越身上。 趁白棋没注意，凑到他的耳边，问他：“小白他不会被导演骗了吧，都过半了也没看到他演的角色。” 段西越：“嗯，按他那个智商来说的话，可能性很大。” 白棋蹭的一下站起来，把身边的美女吓了一跳。 白棋气势汹汹点名批评，像上课时看到学生没有认真听课、交头接耳的任课老师：“程渝！段西越！你俩干什么呢！” 房间里的人都转头看过来，只见程渝还没有坐直身体，仍然是贴着段西越，段西越的右手不知道在干什么，被桌子一挡，看起来就像在搂着程渝的腰。 白棋简直要气死：“你们在亲嘴呢？！你们怎么可以对我的电影这么不尊重！” 段林茉没忍住笑出了声，被段西越轻飘飘看了一眼连忙清了清嗓子，“我最近有点感冒、感冒哈，不用在意我。” 段西越腿长手长，和程渝一起缩在角落里，颇有点委屈的意思。两个大男人亲亲密密坐在一起，乍一看还真有点那种暧昧的气氛。 “亲嘴能让你看到吗。”段西越脸上没什么表情，偏偏欠的要命。 他把手放在程渝的肩膀上，懒懒地搭着，“就这催眠的音乐，感人的演技，乱七八糟的逻辑，把观众当傻子糊弄呢。你要求我尊重这种烂片是在强迫我，我持反对票。” 白棋：“你一点都不在意我！” “小白，”程渝叹了口气，打起精神，“电影都放了半个多小时了，你真的有参演吗？” 此话一出，段林茉和苏唯齐齐放松姿势往后瘫倒，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哎！” 苏唯摊了摊手：“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没看出来，看你们都看得那么认真都没好意思说。” 屏幕里正巧到主角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保护队友殿后，队友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白棋急了，站在屏幕前指着：“我当然有参演啊！这条我还是一遍过的呢，这个就是我。” 没有脸的水鬼上了岸，如同海带一样的头发湿漉漉地悬在面前，一身白中带红拖地的标配鬼中校服。出场的时候bgm渲染出阴暗的恐怖气息，主角大吼一声，一个接着一个武器朝他扔过来，水鬼跟着船飘，不甘心的潜入水底。 然后就是下一个关卡。 三分钟后，程渝木着脸：“你别告诉我你脸一分钟的剧情都不到。” 白棋讪讪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承认：“嘿嘿。” 段林茉说：“没事儿啊小白！有一就有二，这毕竟是你的第一次，以后的机会多了去了！下一部你主演的电影姐请大家包场看！给你贡献票房。” 把白棋感动的眼泪哗哗，捏着嗓子说：“呜哇，茉茉我就知道你对我才是最好的，他们都是一群刻薄的直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白棋顶着一张英气风流的脸说出这样可怜兮兮的话，一时之间不禁让人恶寒。 “去哪儿？”程渝见段西越站起身问他。 “卫生间，陪我一起去。”尾音上扬的疑问句，段西越挑了下眉。 程渝“嘶”了一声，“滚滚滚，自己去。我去给你把着。” 段西越闷闷笑了一下。 水声哗哗的响，段西越洗完手出去，和一对喝的烂醉的还亲在一起的情侣擦肩而过。 男的满脸通红，神情癫狂，露出来的皮肤红的吓人，下身有伤风化。被抱着的女生穿着极其清凉，几块布遮住重点部位。 段西越隐隐觉得眼熟，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身，看了眼标识，确认这是男卫生间。 ？ 醉成这样还要在里面打炮。 这时，有人从身后跳起来揽住他的脖子，像是闻到什么味道，在他的颈间嗅来嗅去，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让段西越莫名觉得心痒。 他无奈出声：“怎么了？像小狗一样。” 程渝说：“你才是小狗。”他皱了皱眉，脸色严肃，“你不会是借着去卫生间的借口去抽烟了吧，身上一股烟味。” 嗅觉特别灵敏的一个养生好少年，因为讨厌烟味所以很霸道的要求发小也不能抽烟。特殊情况下可以破例。 段西越：“瞎说什么呢，”他想起来刚刚擦肩而过的俩人，“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你出来干什么。” “哦，里面在蹦迪呢，吵死了。我出来清静清静。” 身后的卫生间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一个细细的声音像是在哭泣。 接着是一下接着一下的声响。 程渝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吃瓜人，疑惑地走过去：“里面在干架？这么大动静。” 段西越还在想方才的情侣，没来得及拉住他：“哎，等会。” 第10章 卫生间的门紧闭，里面像是有人砰地一声撞上去，发出巨大的动静。 “我靠。”程渝不可置信地说，“影响公共秩序啊兄弟。” 段西越心想，做艾这么饥渴的吗？ 里面的人或许是听到外面的声音，拼命挣扎出声：“救，救命……” 程渝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转身用口型问他：“你听没听到？” 段西越会一点唇语，他点头。 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里面的动静逐渐平息。 程渝敲了敲门，用力按着门把手，反锁了。他提高声音：“你好，里边有人吗？我尿急啊大哥，能把门打开吗。” 回答是一阵哭声。 程渝有些急了，他用力拍打两下门。段西越拉住他，双手按住他的双手：“我给苏唯发信息了，找工作人员拿钥匙。” 然而下一秒，男人暴怒的声音响起：“操，贱人，敢咬老子。” 对方崩溃地哭起来，说不出话，被掐住脖子按在地上。 程渝心下一沉。 “哥，这门板钱你待会能帮我赔了吗？”他微微仰起头看着段西越。 段西越没有迟疑点头，放开了他的手，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脸。 程渝用力踹开门，这个门是半自动的，为了防止火灾，在受到严重损伤或浓烟时内里的锁会自动滑落崩开。 所以程渝并没有费多少力就踹开了门。 只见男人用手紧紧掐着身下的人的脖子，对方身上仅存的几块布料已经破烂不堪，挂在身上，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脸色青紫。 “操。”程渝小声的骂了一句，冲上去。 但是距离一步之遥的时候，男人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瞪大了眼睛，松开对身下人的束缚，粗喘几声，眼睛突出充满血丝，形容颇为恐怖。 “碰瓷啊？！”程渝十分震惊，看向段西越，“我还没动他呢。” “小心。”段西越脸色一变，程渝转身时就看到男人跪在地上向他的方向爬。 他愣在原地，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段西越搂住程渝的腰，把他护在身后，脸色沉冷气息可怖，将那男人踢的连滚几圈。 “他、他怎么了？” 段西越：“可能是药磕多了。” 那男人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低吟，口中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像个疯子。 程渝心有余悸。 “程少，段少。” 被拖进卫生间的竟然是先前在他们包厢的男生，身上的几块布料隐约能看出制服的痕迹。身上青青紫紫一大片，脖子上的痕迹极其显眼。 他的眼睛已经肿了，嘴角还在流血，完全看不出之前秀气的模样，“谢谢你们。” 他哭着说。 程渝忙摆了摆手，把他拉起来，“你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我不能去医院。”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恐惧的事，眼睛里满是惊恐，“我没钱，他，他们会在医院查到我的。” 他的情绪太过于激动，话语颠三倒四，程渝只好说：“去我家的私人医院可以吗，我给你报销。” 男生哭的更凶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了，我去家里的小诊所就可以。” 段西越的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间，男生的情绪不稳定，一时没有把握好力度，程渝的手腕被他捏红。 他语气很淡：“要不要帮你报警。工作人员快过来了。” 男生听到报警就是拼命摇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要，求求你，别报警。”他像是知道程渝的善良心软，和程渝说，“程少，您帮帮我。如果报了警我的工作就没了，所有人都会戳着我的脊梁骨，我还得养我奶奶，求您了。” 程渝叹了口气，甩了甩被捏的有些疼的手臂，“你先去隔间等着，我让人给你拿件衣服。” 苏唯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不少人。都是听到声响出来看情况的，只能看到程渝和段西越好好的站着，时不时还闲聊几句，程渝身上披着件外套，地上趴着一个裸男。 了解完事情的全貌后，段林茉满眼心疼，“好赌的爸，欠债的家，生病的奶奶，破碎的他。” 她自告奋勇：“我开车送他去，唉，真是个小可怜啊。” 今天宿管不查房，程渝和段西越没有回学校。苏唯把陈忱送回了云医大，他喜欢集体生活，回宿舍去了。 度过了安稳的一夜，程渝万万想不到，明天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第06章 造谣 白皙的手腕上两道明显的红痕，乍一看像是经历什么虐待。 程渝坐下来，拿了一杯温豆浆，段西越顺手给他递了一根吸管。 他的视线落在面前的人的一双手上，眉轻轻蹙着，单眼皮紧绷，面上没有丝毫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程渝吸了几口豆浆，把被子放下，玻璃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不明显地叹了口气，漫不经心问道：“从昨晚回来就这样，又怎么了大少爷。” 段西越已经吃过饭了，只是看着他吃，偏过脸，侧脸线条优越分明，长睫抖动两下。 “吃完给你擦药。” 程渝动作一顿，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手腕上的红痕，“不用了吧，这也没多大事。” 昨天的那个男生清秀可怜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笑了一声，“没想到他看着柔柔弱弱的，劲还挺大。” 第11章 段西越哼声，“自己的身体不知道爱惜，磕磕碰碰就留印子，看着闹心。” 程渝：“行行行，碍您老的眼了。我又不是故意的，那当时情况谁还能在意这么多。” 正常男生手的大小，白皙修长，指节分明。右手食指带着一个银色素圈，和耳朵上的耳钉是配套。精细的花纹显得很精致，衬得这双手更加漂亮。 轻而易举能看到青色血管，下一秒就能去应聘手模的程度，看起来赏心悦目。 不过程渝确实做过一次手模，是给朋友创业开的饰品店无偿做的宣传。那张图获了不少点赞，至今还挂在线上店的置顶处。 红色的药水涂抹均匀，段西越轻轻吹了吹，程渝感受到一阵凉意，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好了。” 程渝抬高手左看右看，没看出来什么特别之处。“有效吗？” 段西越冷酷无情的说：“没有。” 程渝知道他在开玩笑，没多在意，站起身，随口道：“没事儿，反正每次都要一周才能消下去。” 驱车前往学校，上午没课，程渝先回了宿舍。 走在校园路上，程渝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怎么回事啊？感觉今天看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也不至于帅到这种程度吧。” 从踏入学校的那一刻，路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他们身上，说不上有什么恶意，但几乎每一个都饱含深意，然后和同伴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程渝的社恐都要被看的发作了。 他简直纳闷至极。 段西越也有点疑惑，但没管这么多，他一向不在意旁人。和程渝一道回到宿舍。 程渝暂且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打开宿舍门。 一进宿舍，徐忆正在和苏子阑打游戏，见到程渝，徐忆有些惊讶：“你回来了啊，程渝。” 忘记和室友加联系方式，所以程渝没回宿舍也没和室友说，他寻思着加个联系下次不回来就跟他们说一声，反正估计他待在宿舍的次数不多。 毕竟段西越天天都会有各种奇葩的理由要回锦北湾。 程渝说：“是啊，我是本地人，昨天回家了。下次不回宿舍提前跟你们讲一声。” 徐忆的游戏人物已经死了，就留苏子阑一个人在激战。他站直了身子挠头说：“没事的，我看到帖子了。” 他咳了咳，挤眉弄眼笑得很隐晦，“你和校草真的是一对啊，昨天玩的开心吗？看战况很激烈哦。” 徐忆看向程渝红痕显眼的手腕，苏子阑也下意识看过去，打游戏的动作都停住。 ？ 程渝心想他怎么听不懂徐忆在说什么？ 他心里无比疑惑，纳闷问：“啊？什么意思？” 徐忆看他不承认，“害”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道：“真没事儿哥们。我们不歧视同性恋，就是没想到你和校草是一对，而且背地里还玩这么大。” 他抬起程渝的手，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注视着上面的痕迹：“乖乖，这得玩的多大啊，你们也太野了。” 程渝：“哈？” 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一种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惑然，“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个不是段西越弄的，”程渝不知道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昨天跟人干了一架，就这样了。” “而且我们真不是情侣啊！我俩都是直男！” 闻言，徐忆也懵了，“啊？” 只有苏子阑脑子转得快一点，结束游戏后翻出论坛上的帖子给他看。 程渝接过手机，看到标题的时候就是两眼一黑，越往下翻，脸上的表情越凝重。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操！谁造的谣。” 标题：【震惊！云大校草竟在卫生间和男人搞字母圈！】 正文：【铁柱今天和兄弟们一起去某高级会所聚餐，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卫生间门口围了一堆人。校草和一个男生在里面站着，看起来像刚酱酱酿酿完。那男生我没见过，长得挺帅的，听旁边的人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换了一件衣服，身上披着校草的外套。关键是，他手腕上还有皮带勒出来的痕迹，身上也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哦，经过我兄弟的提醒我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个嗑药的裸男。你们平时高高在上的校草背地里竟然这么恶心，玩这么大。】 配了一张模糊但依旧能看清段西渝那张脸的图片。 fmslojg：【……真的是艾斯艾慕吗，还是3批呢……我不太敢相信校草竟然是这种人，□□啊？果然男同就是恶心，饥渴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 恋冰癖：【建议严查，出示健康报告】 吃饭睡觉看南桐：【真的假的，他不是那种人吧。建议铁柱放出证据，贴一张模糊的图，用语太过有引导性，不然就是在造谣，如果是真的我道歉。】 干饭人：【呃呃，就是我想提一句，校草的家世背景好像不太简单（）不知道上层人士是不是都玩这么花】 有1吗：【好帅……这么糊的图，这张脸仍然这么能打，感觉很猛啊。接受自荐吗，本人183铁0，能和这么帅的1上床我都不敢想有多爽】 从“有1吗”发痴的回复下面都是一些不堪入眼的言论，全都被带跑偏了。 怪不得。 怪不得从上午进入学校的时候路上的人都在看他们，竟然是因为这个。 第12章 程渝抓了抓头发，“谁啊这是？！我们昨晚就是出去吃了顿饭而已。当时卫生间有个男的性骚扰，跟他干了一架。什么字母圈啊，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程渝木着脸说完，徐忆也愣在原地，看着帖子，下一秒再刷新，404的页面跳出来。 “诶？不见了？” 程渝大概知道应该是段西越看到了帖子，“没事，应该被联系删了，我去解释一下。” 他握了握拳，坚定道，“我一定要找出来这个造谣的人，把他痛打一顿再扔局子里去。” 群里一个接着一个的在发消息，段林茉甚至借了朋友的账号登上校内论坛吃瓜。 苏唯说管理员和他是朋友，他刚睡醒看到这个就联系她删除了，不过传播的范围应该还是挺广的，有不少人看到。 aaab保安批发商：【已经让人查他ip了……段哥人呢……打他电话也没接，孩子心里慌啊！】 程渝看到这条给段西越拨了个电话，也没接。 段西越还没有不接他电话的情况，程渝本来还挺镇定的，但段西越没接电话他一下就有些慌了。 虽然清楚段西越的装x和藐视一切的本性，但是程渝没忍住在脑海中给那张英俊硬气的面庞勾勒出楚楚可怜眼含泪水的样子，然后一瞬间笑出了声。 他给苏唯发了信息，【段西越没在宿舍吗？】 苏唯：【妹油啊！我刚醒来就没看他人！】 苏唯：【卧槽，他不会去找发帖的人干架了吧。】 * 段西越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他此时正焦头烂额的删好友拉黑人。 不知道谁把他的手机号泄露出去，一大堆不认识的人涌过来，微信上全都是新的朋友的添加信息，陌生人信息里还有男人露鸟的辣眼睛图片。 设置完不被用手机号搜索到后，段西越才有时间给程渝回了个电话。 “你在哪呢，苏唯说你不在宿舍，不会这么脆弱吧，需不需要兄弟的安慰？” 段西越叹了口气，“出来训练了，我也没想到。” “我也是服了，这也能被造谣。哦对了，发帖的人找到了，是校外人。有病吧，闲的没事干了，我让他发了道歉信声明，”程渝越说越上头，“苏唯说他找了人去给他套麻袋抽了一顿。” 段西越没说什么，他只是要被接连不断扑上来的男人要烦死了。 训练的时候都有男生过来，羞答答的给他送水要联系方式，队友在看好戏起哄。 “段哥真喜欢男的啊？他之前不是说自己是直男吗？” “放屁，他要真是直男，能和他发小天天黏在一起啊，打电话的时候跟我给我女朋友打电话一模一样。” 段西越冷着脸拒绝面前的男生：“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男的。”他想起那些一言难尽的照片，“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如果说之前只是不喜欢男的，从现在开始，段西越已经隐隐陷入恐同倾向。 毕竟某些发来的图就好像眼睛被强x，杀伤力太大，太可怕。 第07章 迷路 下午上课的时候，徐忆和苏子阑提前去了教室。给程渝占好了座位发了信息。 程渝在苏唯的寝室待了一会，打了会游戏，剩下十五分钟的时候才出发。 周一的时候只有一节公共课，101，在离寝室最近的敬业楼一楼进门处，所以程渝一个人轻而易举就能找到教室。 今天下午满课，这节课是专业课，教室在敬文楼六楼601。 人不少，程渝慢吞吞地看了看教学楼分布图，坐上电梯。 到了六楼，只有他一个人出电梯。程渝看着教室内寥寥可数的几人，像是在自习，陷入沉默。 他又退出去，抬起头看了看教室标，没错啊，这不就是601吗。 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虽然眼见为实，但是程渝对自己认知清晰，从小到大他迷路的次数数不胜数，走错教室的可能性百分之八十。 他多半是走错了。 他给徐忆发信息，【你们还在教室吗】 徐忆回的很快，【在啊，老师已经过来了，你怎么还没来】 。 真的走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向徐忆确认一遍，明明心里清楚走错教室了。 程渝叹了口气，默默抓狂，有点习以为常的心累，面上却没什么波动。 情绪真特别稳定的男大学生。 程渝：【……没什么事^^，就是估计得迟到了】 徐忆：【？咋了这是】 程渝：【小事，迷路了而已】 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他叹了口气，刚想进教室问一下自习的同学敬业楼在哪，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哥们，请问这里是高数课的教室吗？” 男生一头张扬个性的红毛，个子很高，两只耳朵上都戴着骷髅形状的耳钉，嘴唇上有颗银色唇钉，穿着名牌潮服。 脸上虽然带着友善的笑容，但依旧有些痞里痞气，属于那种帅的很突出锋利的。 和段西越那种偏高岭之花的不同，他是那种一眼看过去会让人联想到初高中的不良少年，刻板印象似的小说里的校霸，倒是比段西越容易让人亲近。 程渝听了，表情一时间空白：“……” ？ 不是，怎么和他是同一节课？ 他难以形容的看了眼男生，确认，“数学系？” 第13章 男生愣了一下，摸了摸脑袋，看起来十分惊喜：“是啊！兄弟，你也是啊。” 竟然真的有和他一样迷路的。 程渝有点想笑，“对，但这里应该不是上高数课的，里面好像只有几个人在自习。” 闻言，男生也没有露出惊讶懊恼的样子，淡定的说了句：“又迷路了。” 然后说：“你等会啊，我去问问教室在哪。”说完，他毫不犹豫直接进入自习室，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给正休息玩手机的女生看了看。 女生略作思考，同样给他用手机打字，还特意调出校内地图给他认。 程渝站在门框边感叹：好明显的entp啊！ 出来的时候对程渝笑了笑：“走吧，我知道在哪了，跟我走。” 属于那种相当热情不顾别人死活的e人，他直接上手搭肩，哥俩好似的，甚至还想和程渝握手：“我叫路秋泽，你叫什么啊？我们应该是一个班的吧，我是数学系3班的。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啊兄弟，哦不对，我今天才刚来上这节课哈哈哈哈。” 感觉如果没有回应也能自己和自己聊上一整天。 程渝嘴角抽了抽，闭了下眼睛，迟疑地伸出手：“程渝。” 路秋泽没有在意他的稍稍冷淡，看样子丝毫没受影响，自顾自说：“程哥，你帅的很有水平啊！你比那个段西越帅多了，怎么校草排行榜没有你，我都排在第六呢。” “确实，你真有眼光。”程渝大言不惭，一点没客气。 “开学的时候没赶上，家里有事，最近才来学校。”是对路秋泽的话的解释。 路秋泽恍然大悟：“怪不得。不过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他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程渝的脸。“我不是搭讪嗷，真的好眼熟。” 程渝瞬间有些心虚，心想：不会在是上午那个造谣帖吧？ “怎么想不起来呢……”路秋泽小声嘟哝。 程渝咳了咳，“可能我是有点大众脸吧。快点走吧，马上迟到了。” * 路秋泽不负所望，在上课铃打响的前一秒钟踩点进入了教室。 乌压压的人头齐刷刷抬头看过去。 程渝其实是个挺容易尴尬的人，但是他面上很少反映出来。淡着眉眼，轻轻笑着。顶多就是脸有些木。 但路秋泽相反，他热情的和老师打了个招呼，老师反应慢了半拍回应，寻思这孩子真热情，搞得好像老师跟他很熟似的。 徐忆在下面和他招手，路秋泽已经在第一排坐定，程渝红着耳尖坐在倒数第二排室友旁边。 一坐下，徐忆就凑过来小声问他：“你怎么和他一起来的？你们也认识？” 徐忆的本意是帅哥果然都是一个圈的。 程渝也压低声音回答他：“迷路撞上的，我不认识他。” 徐忆说：“哦，那你知不知道他是我们室友。” 室友？ 那个一周不回几次宿舍的室友？挺惊讶的。 但是他也好像是回宿舍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哥不说二哥。 程渝挑了下眉，“那还挺巧。” 徐忆瞄了一眼正在讲台上讲的滔滔不绝的老师，“他之前还跟段西越打过架呢，感觉很凶，每次他回宿舍我都不敢大声呼吸。” 程渝“啊”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但是不敢大声呼吸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好笑。 “可能跟段西越有仇吧，毕竟他拽得二五八万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一百万，有时候我都想揍他一顿。” 程渝开玩笑道，段西越从初中的时候就信奉动手不动口的原则。按他说所的，就是有些人口头教育没用，棍棒底下出孝子他把人打服了就是他爹。 第二天人来认错道歉了，段西越看都不看直接绕过，死装的很，记仇小心眼。 看他的脸或许看不出来，会下意识以为他是那种不关心任何事的高冷学霸，一心只有学习，高高在上看不起人。 但是话说回来，能和苏唯那种跳脱靠不住的二世祖一起混的，能是什么真的脱俗世外的人。 但是他还真没看出来，路秋泽看起来高高帅帅一大小伙子，虽然痞里痞气坏坏的但笑起来热情友好，这样一个人能和段西越互看不顺眼，也是稀奇事。 上了一下午的理论课，程渝昏昏欲睡，下课铃声终于在他和周公约会的那一秒响起。 五点四十，外边天还是亮的。霞光满天，晕染出大片的橘色。 段西越还在训练，他有程渝的课表，知道他刚下课，休息的时候给他发了信息，【别等我了，还得一会儿】 几个同学擦着汗过来，“哟段哥，和谁发信息呢笑这么荡漾。” 平时也算熟悉关系还不错，段西越不太在意这种无恶意的调侃，勾唇笑了一下没说话。 “卧槽！”旁白的一个男生捧着手机一脸惊喜，“我宝要来看我了！” “我日，你个死小子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 那男生羞涩道：“不是女朋友，我宝贝是男的，你们介意吗，介意我就不让他过来了。” 同学感叹道：“真潮啊，搞男同。” “嘿嘿，我宝超级可爱的，而且他平时特别忙，不知道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赵荆，你快看看我现在形象咋样。” 段西越默默听着他们谈论，莫名其妙的想，程鱼鱼懒得要死也不知道会不会来看他训练。 第14章 名叫赵荆的男生一脸嫌弃：“帅炸天行了吧，对了段哥是不是也喜欢男的？” 赵荆不知道事情全貌，没看到帖子，只从朋友们口中谈论听到一两点不全的八卦，单纯是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其余同学你看我我看你，齐齐噤声，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段西越淡淡道：“谁说的，我铁直男好吗。” 几个人也是清楚事情经过，连忙松了一口气狂点头，“就是就是，谁不知道段哥是直男！” “对啊，段哥看着比电线杆子还直，不知道谁这么阴暗造的谣。” “赵荆你瞎说什么呢，没看到中午段哥被男的骚扰啊，换作是我我都要恐同了，太可怕了。” 段西越心想他也快恐同了。 那男生说：“对哦，不好意思啊哥，我还是让我对象别来了吧。” “没事，”不关于自己的段西越并不是很在意，“来就来，不用管我。” “许智。”一道细细的声音响起，男孩个子不高，甚至算得上矮，眼睛倒是挺大，挺白，脸上雀斑点点，为他增添了些许特别之处。 是个清秀可爱的男孩。 正是陈清然。 许智惊喜转身：“宝贝你来啦！哎呀来就来还给我带什么水嘛。” 陈清然抿唇笑了笑，眼神隐晦的在某个独坐在一旁的男人身上扫了一下，和许智说：“给你们队友也带了呀，训练辛苦了。” 他伸出手貌似心疼的擦了擦许智的脸庞，许智一个纯情少年红着脸开心的不行。 许智热情地分发着男朋友好心带来的水，陈清然拿起瓶子靠近段西越，段西越垂着头在和程渝发信息。 陈清然鼓起勇气道：“段少，这个给你。” 他的脸颊红的像天边的彩霞，眸子亮晶晶，充满期待。 段西越抬头扫他一眼，态度冷淡。 你谁？ 第08章 告白 陈清然余光注意着男友，低垂着头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对上男人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紧张地捏了捏衣角。 “段少，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聊天框内，程渝发了一个小鱼吐泡泡的表情包，可爱的要死。 【还没结束呢？不等你了】 段西越没说话，目光没有为他停留片刻，抬起头来像在寻找人的模样。 还真的是说到做到，真没过来看他。 段西越随口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没人知道这么一个难以接近的大帅比背地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尤其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在偌大的场地，段西越姿势随意的坐在长椅上休息，脸上不带表情，微皱着眉，漆黑的眸子沉沉，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周围不少围着慕名而来的吃瓜群众，对自己很有自信的甚至在跃跃欲试，有些人盯着陈清然的目光像是能燃起火花，噼里啪啦烧起来。 队友的对象过来给校草送水，献殷勤，许智脸上的笑容跟面具似的一直都是灿烂无比，仿佛是对于男友给别人献媚这事儿毫不在意，大方极了。 在这种场景下，段西越正在骚扰程渝。 【感觉要恐同了】 【队友对象来接他了，好羡慕】 【唉，也不知道是谁郎心似铁铁石心肠】 【人呢】 【接电话】 程渝回了他六个点，【你消停点，爹正忙着呢】 段西越的重点不是在他自称他爹上面，不占口头便宜，不停追问，【什么事能比我重要】 程渝过了一会发了条语音，段西越直接点开，程渝的清朗的少年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段西越你又找事儿呢？” 段西越听着，脸上不自觉带上极淡的笑，眼底柔和，闷声笑了一下。 陈清然就在旁边站着，等段西越终于放下手机站起身，忙抓紧时间说：“段少，我，上次军训的时候，我低血糖，您给了我两颗糖。” 他个子不高，比段西越更是矮上一大截，需要抬起头来看着他。 段西越脸上那点微薄的笑意和温柔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垂下眼睫，不耐烦似的“啧”了一声。 陈清然不自觉的，上手想要触碰段西越的胳膊，被段西越轻飘飘的冷漠眼神一看，心头瞬间涌上惧意，讪讪放下手。 “所以呢。” 段西越的声音不高不低。 闻言，陈清然像得到某种鼓励似的，红着脸：“我很感激您，当时还让我去旁边休息，如果不是您，我可能会更难受。” 他咬了咬唇，泪光闪闪，“如果可以，我想请您吃顿饭可以吗。” 许智的声音忽然插进来，“干什么呢这是，宝贝，你认识段哥啊？” 他笑得很灿烂，自然的把手搭在陈清楚的腰上，属于情侣间的亲昵。 许智平时阳光开朗，没有什么坏心思，和队里人的关系都不差，和段西越也是。 许智的手紧紧搂着他，陈清然脸上的红晕逐渐消散，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用一种更为甜腻的声音小声地说：“没什么呀。” “没什么你怎么脸红，不会是看上我们段哥了吧？”许智像是在开玩笑，笑的眼睛微眯。 陈清然推了他一把，嗔道：“瞎说什么呢。” 段西越回避目光，嘶了一声，看不下去。 烦。 许智说：“段哥，不好意思啊，我对象没有冒犯你吧。他就这样，见到帅哥都喜欢。” 第15章 段西越：“嗯，没事。吃饭就不必了。” 后一句是在回答陈清然。 他正要走的时候，场地外圈突然一阵骚动。 不远处的露天操场上，有人在告白。 声势很大，几乎整个操场的人都被吸引过去。 队友撺掇着段西越，几人把他围在一起，悄悄溜到操场上面。 教练回来的时候，看着空无一人的训练场地。 ？？ 人去哪了？ 傍晚时分，天色尚未完全陷入黑暗中，中间的男生打扮时尚，在投入地唱歌。 情歌悠扬温柔，荡漾进旁人的耳中。 唱到后面，好多人都跟着一起唱起来，一曲终必。 男生说：“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对你并非一见钟情。或许你已经忘记了我，但是我深深的记得那日的缱绻缠绵。你说送我一首歌，你在台上唱歌的时候，自信张扬，像是在发光一样。” 周围鸦雀无声，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独白。 “今天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只是为了我的剖白，但是我想的是，如果可以，我想要他得到一个正式的告白。我希望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和你在一起，得到大家的祝福。” 文艺，遣词造句都极其文艺。 已经有人开始欢呼了，起哄，热闹，喧嚣。 人潮间，段西越心如止水的在给某人拨电话。 程渝没接，给他发的文字消息。 【在外面呢，吵，不想接】 【我忙完再回你，待会去吃火锅】 段西越编辑信息，耳边的欢呼声越来越大，他的队友都被带动的嗨起来。 “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用来形容你都不为过，我甘愿沦陷在你的目光中。我喜欢你——” 一些珍贵少年心事，文艺范儿青年。 段西越略有些无奈地皱着眉。 好吵。 早知道不过来了。 随着告白被推向高潮，男生举起一大束红玫瑰，前方，单膝跪地。 善意的起哄和雀跃的呼声。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与此同时，男生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可以和我在一起吗，程渝！”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段西越整个人都茫然起来，甚至还慢半拍的想，是不是同名了。 然而，当主人公踉踉跄跄出现在中间时，戴着帽子死死的卡住脸，却仍遮不住他的清隽面容。 往日熟悉到他大腿根儿有颗红痣都一清二楚的少年模样的人，段西越只需要看上一眼就知道了，心狠狠一沉。 他不知道，此时的程渝也是一脸懵，脑子还没有转过来。 呆愣愣地傻在原地站着，只知道把帽子使劲往下拉尽量遮住脸。 他爹的操！ 路秋泽这个狗，是不是故意的！ 他在心里骂了路秋泽千万遍。 下课时程渝虽然嘴上说着不等段西越，好慢之类的话，但行动上诚实的训练场地走。 路秋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嘿！去吃饭吗？” 热情洋溢的e人。 程渝：“我先去一□□院，找我朋友，他还在训练。” 路秋泽“哦”了一声，小声嘟哝着：“还真被他猜对了。” 他又重新扬起笑脸，“走，我陪你一起去。好几天没去体院玩了。” 程渝拒绝不能，任由着路秋泽一路上得啵得啵，把自己的事抖落了个底朝天。 他几乎要招架不能，这未免也太自来熟了吧！他们才认几个小时吧。 路过操场的时候，路秋泽眼神好，指了指，“那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程渝不是很在意，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早上吃的东西早已经消化完毕。 说话时声音有点虚：“可能是吧，你想去看吗？” 路秋泽做出一副惊喜加羞涩的表情，掐着嗓子故意把自己凑到程渝身上，“你怎么这么好呀程渝，是不是有很多男生给你表过白。哎对了，你有没有谈过恋爱，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程渝呼出一口气，木着脸舔了舔嘴唇，面无表情时候的神态和段西越几乎一模一样。 “为什么不能是女孩子给我表白，”程渝说，“我又不喜欢男的。” 路秋泽一听，又见他真情实感的疑惑，心想坏了，他竟然不喜欢男的！ 他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接着不知想到什么又回复了正常。 或许也知道自己问题太多，嘿嘿笑了一声，挠了挠脸，“我瞎说的啦，别在意，别在意。我也是，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不喜欢香香的女孩子，男的又硬又臭有什么好的，体院天天脏的要死。” “哎好像有人给我打电话了，程渝，你等会我，我马上回来。” 路秋泽掏出电话飞奔到墙角接听。 程渝莫名其妙地看着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心想他怎么这么奇怪。 他先是翻着聊天记录，根据段西越早八百年给他一五一十一字不差的汇报训练场在哪的信息，找到正确位置。 然后便是惊叹。 人怎么这么多。 男性占百分之八十，或高大或娇小，或漂亮或普通，无一例外不是在看着场内休息的某人。 这些人不饿吗，难道不着急吃饭吗。 程渝站在最外圈，看着前面穿着吊带短裤的…… 第16章 他有点分不清男女了，这人身形娇小瘦弱，穿着吊带，然而却是极短的头发。 索性省略性别称呼，程渝和别人保持着一米距离，偏还有礼貌地说：“你好，同学，可以借过一下吗？” 操。 段西越真该给他磕一个，他费这么大力气才能挤进去。 男生听到声音顿时就是不耐烦回头，口气冲的很，“你没事吧没看到这么……” 不用听完就知道他要开始一段呛人的骂声。 程渝保持着虚伪的笑容。 然而话说一半，他突然停住了。 男生在看清他的脸时眼中划过一丝惊艳，嗓子瞬间夹起来，撩了一下短发，“这么……这么多人，哥哥，别挤到你呀。快过来，我给让个位置。” “哥哥，你叫什么呀，你今年多大啦？你有对象吗？你觉得我漂亮吗？你也是来看段校草的吗？” 第09章 抓人 隐蔽的角落里，染着红毛的男生单手撑着墙，一张帅气的脸上满是焦急。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不是说他是同性恋？他为什么告诉我他是直男！” 路秋泽的语气不好，因为着急而戾气十足。“要是知道他是直男老子肯定不答应你。” 对面连哭带求说了些什么，路秋泽气笑了：“行，你真没出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这种事别叫我。” 他深吸一口气挂了电话，转头去找程渝。 * 男生的同伴侧头看了他们一眼，习以为常而又暧昧地笑了一下。 程渝被那男生紧紧贴着手臂，他努力把自己扒拉出来，艰难道：“不，等等……” 救命，为什么这么开放。 训练场中的段西越悠闲极了，隐约有什么感应似的抬头向这边看了几秒。 身后的男声响起：“程渝！” 程渝心里松了一口气，立即转身要走开，把那缠着他的男生急忙甩到身后。 “不是让你等等我吗，我打个电话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路秋泽说，“今天人怎么这么多。” 操场中间的草地上围着一大群人，里外三层，看着都让人觉得望而却步。 程渝生性爱凑热闹，看了好几眼。 路秋泽见他似有所意，便顺势提出建议，“我们去看看？那里好像有人在唱歌。” 程渝思索片刻，正好段西越也没结束，他待会再过来。 “可以啊。” 人真的不少，他俩在外圈站着，从里面传来歌声。 路秋泽和准备设备的人打了声招呼，带着程渝从后圈钻了进去。 “听说好像是要准备表白。”路秋泽想让他有点心理预期，余光瞟着程渝，随时注意他的反应。 当时程渝淡定地看着前方，丝毫不会想到会和自己扯上关系，眼睛都没眨一下，“怪不得这么多人。” 还有时间回复段西越的信息，挂断他的电话。 不让段西越知道其实他其实已经过来接他，但是又折回去凑了个热闹。 听到男生说到“可以和我在一起吗”的时候，程渝还在想又见证了一场小情侣在一起的过程。 所以听到“程渝”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在发懵。 不会这么巧是同名吧？？ 这个时候还抱着些许侥幸。 然而告白的男生向他这边深情注视着，程渝心都凉了。 第一反应是躲避，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后退一小步。 身后不知道是谁吸着气抱怨了一句“踩到我了”，程渝分着神忙说抱歉，然后感受到一股大力向他袭来，一把把他推了出去。 ？ 路秋泽瞬间沉下脸，压着声音质问一旁的人：“你有病？” 那人被他看了一眼吓得不行，哭丧着脸交代：“不是，是哥让我干的。” 他说的哥正是告白的男生。 程渝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周围本就热闹的声响在他耳中甚至震耳欲聋，万幸戴了帽子，他把帽子紧紧扣在头上。 起哄声越来越大。 真的好尴尬。 过了几个世纪，程渝忽然把手放了下来，他就站在中间靠近边缘的地方，和涨红着脸的男生互相对视几秒。 程渝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旋在脸颊上，露出尖尖的虎牙，笑容漂亮明媚，眼睛里满是光亮。 他的身高颀长，穿着舒适的休闲装戴着黑色鸭舌帽，气质放松。 其实程渝是个很怕尴尬的人，尤其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不过，看着眼前脸色红的不行的男生，比他还要紧张的样子，程渝就慢慢淡定下来，轻轻笑着说：“同学，我喜欢女生，不好意思啊。” 1 那男生塌下肩膀，看着也没有流露出被拒绝的伤心，“没事！我只是想说，程渝，你超帅的！祝你以后越来越好，前途无量。” 程渝正想客气两句，还没有说话，身后忽然有人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紧紧箍住他的腰。 程渝惊地下意识挣扎，那人灼热的气息扑到他耳边。 微凉低沉的声音响起：“程鱼鱼，这就是你说的在忙？忙着接受别人的告白？” 段西越冷着脸，漆黑的眸中闪过轻蔑，以一种刻薄的目光把他从上到下一寸一寸扫视。 他看了那男生一眼，把程渝拽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这男的能比得上我吗。” 第17章 临走时，段西越微微侧过头，只是轻飘飘一眼，却像有千斤重，暗含深意，带着高高在上的暗沉轻视。 男生只觉得有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蹿到心里。 路秋泽冲上来拎着男生的领子，怒声道：“你脑子里天天装的都是什么？！你真喜欢他，不知道这种表白方式会让他很难堪吗？还让别人推他出去，操！” 他越说越上火，恨不得跟他干一架，“你要早点说清楚，我就不让他过来了。” * 一直走到安静无人的地方，段西越还没有松开手。 程渝挣扎无能，眼睛也被遮住，态度良好的认错，“我真错了段西越，哥，段哥，松开。” 段西越冷着脸没说话，松开捂住他眼睛的手，低垂着眼睛细细打量着他的脸。 程渝松了一口气，挣开他的手臂，段西越竟然也没有反应，被他轻松地挣脱，在半空中的手慢慢垂下。 眼神直白而冷淡，怔怔的。 程渝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整理有些乱了的衣服和头发，音量不高：“真生气了？” 段西越缓缓地眨了下眼睛，眸中漆黑幽深，黑暗中，有一处光亮打在他的身上，使他陷入半明半暗的境地。 眼角处的一颗泪痣近乎蛊人心魄。 半晌，段西越动了几步。 二人间本就不远的距离缩短，太近了。 几乎都要贴在一起。 程渝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段西越的动作打断，脑袋一片空白，想说的话一瞬间都忘了。 段西越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他的脸上，滚烫的温度一点一点从眉眼落到嘴唇，细细描摹。 程渝的脸很小，他一只手就能遮住大半，只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 一向弯着的眼眸也被捂住，他甚至能感受到程渝的睫毛在他手心划来划去，呼出的热气也喷洒在他的手上。 挠的他手心微痒。 程渝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木着脸任人摸。 好吧，段西越真生起气来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跟神经病一样。 又是因为他敷衍在前，程渝心中本就有些心虚。耐心地让他贴着。 在这种时候，程渝思绪放空，一时间想到今天晚上到底吃什么他好想吃火锅，一时又想到他妈好像让他今天给她打电话来着。 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脸色一变，伸出手抓着段西越，被捂住的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声。 段西越的眼中幽深如深潭，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放下手，紧紧拥住他。 用了不小的力度，想要把他嵌入身体中。从背后的角度看过去，段西越把他整个人都掩盖。 程渝感觉勒得慌，脸都憋红了，喘了一口气。 “爹，你是不是没洗手。” 段西越把脑袋埋进他的颈间，声音显得有些闷：“嗯。” 比他高了不少的男生深深弯着脊背，用力的抱住他，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脖颈。 显得俩人亲密无间。 段西越的声音很低，嘴唇触着他颈间的皮肤，传入程渝耳中，耳朵麻麻的，让他心中莫名一颤。 他叹了口气，安抚似的拍了拍段西越的肩膀，无奈又妥协道：“脏死了你，快回宿舍冲个澡吧。” 然后小声嘀咕：“不洗澡就抱我。” 段西越慢慢说：“不想回宿舍。” “你是不是在撒娇呢。”程渝说，“给我看看，你是不是哭了。” 段西越哼了一声，声音又变得冷淡，“没有。” 段西越的偶像包袱很重，在外永远坚守冷酷无情的人设。从小时候就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个死样。 只有在程渝的面前才会流露出少许本相。程渝为此没少在背后蛐蛐他。 *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并不是邻居。 新年伊始，小程渝正坐在饭桌上吃饺子，听到爸爸妈妈在聊隔壁好像新搬来的邻居。 他饭也不吃了，眼珠一转，抓着小狗就往外跑，把妈妈的话抛到脑后。“鱼鱼！你饭还没吃完呢！” 小程渝的声音清脆极了：“妈妈，等等我，我回来再吃！” 段西越当时坐在小车上，玩着手中的魔方等家人来回搬东西。年纪不大的小男孩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精致得体的衣服，显得很帅气。 两岁半的小程渝出来遛狗，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博美。 冬季，天上落着雪花，天地间也是白的。 小程渝穿着红色棉服，戴着红色围巾，衬得他小脸雪白，精雕玉琢，牵着绳子哒哒跑过去。 热情洋溢的和他打招呼：“你好呀！哥哥，你是新搬来的吗！” 段西越看了一眼这个自来熟的小豆丁，没有理他。 小程渝也不气馁，蹲下来围着他，“哥哥，你会玩魔方吗，好厉害呀。” 他一个人叭叭了好些句话，一句也没有得到回应，终于有些失落。 眉眼耷拉下来，像很委屈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里含着眼泪。 “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段西越掉了个头，小程渝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这一幕被出来的段母看到，上来给了自家儿子一下。 rua了一把小程渝肉嘟嘟的脸颊肉，小程渝的嘴巴撅着，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睫毛湿漉漉的，甜甜道：“阿姨，你好漂亮呀，和我妈妈一样漂亮。” 第18章 段母心花怒放，恨不得当场认小程渝为干儿子。 第二天，小程渝在和小朋友们一起玩。段西越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苏唯当时是个小胖子，比程渝高一点，指了指段西越说：“他看着好酷啊，我想和他一起玩。” 小程渝在挖雪，脸颊被冻得通红，“我不要和他一起玩，他是坏人。昨天欺负我。” 但是苏唯不听劝，巴巴凑上去，段西越的身高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拔尖了，一下把苏唯推倒，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尽管小程渝心中有些怕他，还是为了朋友连忙跑过来，怒气冲冲地喊：“坏蛋！” 他裹得像个粽子，眼睛亮亮的，像葡萄。好可爱。只是看起来好生气。 段西越的手指蜷了蜷，面上看着又酷又冷，实际上手足无措。 过了好久，天色已经黑了。 段母叫儿子回家吃饭，找了半天才在雪堆里看到他。 “你不是不爱堆雪人吗？”段母问。 段西越闷声说：“给他道歉。” 段母一头雾水，眼睁睁看着段西越放下堆好的雪人，跑到隔壁家门口。 段西越很有礼貌地说：“阿姨，我可以和程渝见一面吗。” 程母说：“当然可以呀。” 家里有地暖，程渝穿的是白色毛衣，哒哒地跑过来，大声说：“不要，我讨厌你！” 段西越无助起来，抓着程渝的小手，磕磕绊绊的说：“对……对不起。” 小程渝被他冻得一个激灵，见他这样诚恳态度便软化下来，“好吧，找我做什么？” 带他去看了堆的小雪人，歪歪扭扭，小小的，很丑。段西越牵着他的手，冰冷的手被他捂热，小声说：“送，送给你的。” 小程渝就说：“好丑呀！” 段西越脸上一僵，忍不住低落，接着便感受到脸上的温热柔软。 吧唧一口。 程渝飞快地缩回来，笑的调皮灵动，“不过很可爱！谢谢你呀，哥哥。” 这就是俩人关系亲密的开端，段西越学会讨好和容忍他从小第一眼就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的小同伴。 对待别人就是不搭不理，对待程渝就是又哄又宠。 占有欲还很强，不许程渝和别人交朋友，不许程渝亲别人，不许程渝给别人送小饼干。 稍微和别人走近一点，就会被轻易触怒，很怕失去他的程鱼鱼。 程渝笑了一下：“段哥，我又没答应他。” “嗯，”段西越还是抱着他，说，“他都比不上我。” 等他终于把自己调理好，“不许喜欢男的，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程渝“哦”了一声，“咱都是男的，怎么还骂自己呢。” 他扯开话题，“说到这个，你想不想看看造谣的那个人的道歉声明。” 段西越捏他的脸，“就是不行，等你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给我考察，知道了吗？” 他的语气很轻，眼瞳却漆黑，程渝笑着说：“知道啦，保证完成任务。” 第10章 楼下 由于第二天的课程，程渝狠心拒绝了段西越去锦北湾的提议。 后座一片黑暗。 “不想吃我做的饭吗？”段西越不像被拒绝后的伤心，慢慢地说。 高中时有一段时间程父程母工作原因飞了海外半年，家里没人照顾，托段家人照拂一二。 程渝嘴上说着自己听话按时吃饭，隔日就被发现通宵和苏唯一起打游戏。家里阿姨有事回了老家，昨晚点的外卖摆在桌子上，连包装都没拆，已经凉透，没有被动一口。 段西越打开电竞房的门，苏唯头上戴着头戴式耳机，隔音效果太好，导致他什么动静都没听见。跟个猴子似的，不老实地蹲在椅子上，时不时发出几声鬼叫。 旁边摆着几瓶空瓶的汽水，程渝又灌了一口，游戏中途暂停时，他摘下耳机揉了揉发僵的脖颈。 抬头时，脸上还带着笑意。 啪嗒一声。 耳机掉在桌子上。 段西越接电话：“苏阿姨，也没什么事，就是苏唯他呢，又在和……” 苏唯蹦起来要夺他的手机，段西越倚着门框，动也不动，任由苏唯抢过手机。 苏唯急得面红耳赤的，这要让他妈知道他今天回家指不定得被抽一顿。 抢到手机一看。 好家伙，黑屏。 苏唯都气笑了，大声嚷嚷：“段哥你非要吓死我吗？怎么不逮着程渝吓。” 被cue的程渝缩在角落里咬着吸管喝完最后一点饮料。 秉持不浪费的原则，他还用力吸了两下，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声响，确保没有剩余。 段西越把苏唯赶走，抓程渝吃早饭。 程渝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唉声叹气。 段西越也放下筷子，“说。” 程渝就说了，“难吃。”真诚是必杀技。 他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无辜极了。 “想吃什么？”段西越已经要打开手机订餐。 程渝想了想：“嗯……我也不知道，随便吧。不想吃外卖。” 段西越：“……” 折腾了大半天，最终段西越跟着课程教学一步一步完成晚餐，不算丰盛，但色香味俱全。 程渝迷迷糊糊被叫醒，坐在椅子上发愣，段西越喂了他一口鱼肉，入口即化，酸辣恰好，肉质鲜嫩。 第19章 程渝眸中一亮，胃口难得好起来，扒了一大碗饭。 之后的一些日子，段西越请了某星级大厨教学，一丝不苟的跟着学习，厨艺大大提升。 大厨还夸他说真有天赋，对小男朋友可真上心，这下一定能俘获男朋友的胃和心灵。 段西越懒得反驳，反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说的也没错。 他确实俘获程渝的胃了，爱挑食的程渝无话可说，那段时间都长胖了几斤。 但是后来程父程母回来之后就不再下厨，曾经苏唯为了能吃上兄弟做的饭甚至供上自己的一个月生活费。 不过仍然被段西越冷酷无情的拒绝。 程渝动摇了几秒，还是摇了摇头，“不行，等周末放假吧。” 段西越就垂着眼睛说：“好。” 平日里拽的不行的人此刻低着头有些可怜的模样，程渝还是不忍心，伸出手勾着他的小手指，晃了一晃。 凑上去小声哄着：“哎，别伤心啦。” 段西越嘴唇抿得紧紧，弧度向下，兴致不高，情绪低落。 不想和程渝分开。 虽然唇角绷着，但吃饭的时候仍然给程渝仔细布菜调碟。 乖乖地把段西越给他的东西都吃光，程渝的脸颊鼓鼓，咀嚼对的速度慢下来。 安静地吃了一会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你不吃？” 段西越像在走神，慢了几秒才懒懒地抬起眼，“嗯？” “没胃口。” 胃有些不舒服。 不过还是不和程渝说了，待会回去吃点药就好，否则程渝又要给他熬白粥。 上次手被烫伤，疼的眼泪汪汪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没胃口。 难得一见段西越也有没胃口的时候。 程渝叹了一口气，“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吃不下啊。” 段西越低头垂眼看了看桌子上剩余的食物，又看着他。 都吃一半了还说什么吃不下。 他没说出口，点点头：“行，我不看，你吃吧。”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好一阵，程渝边应声边说：“不吃了，走吧，回学校。” 屏幕上显示九点三十。 他点开消息列表，是段林茉在群里发的消息。 【人机职业mo：报——帽子叔叔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人就是个瘾君子，已经被抓起来了（敬礼.jpg）】 【人机职业mo：优砾现在很安全，那些骚扰他的人也都被教育过了（大拇指.jpg）婆婆也被接到疗养院】 优砾就是那个被欺负的男生。 【aaa保安批发商：goodgood（大拇指.jpg）（大拇指.jpg）】 接着连串刷屏的标准中年风味大拇指。 程渝笑了一声，也跟着队形发了几个大拇指。 “你手机呢？”他伸出手，“给我。” 段西越没有犹豫地递给他，在他熟练地输密码时，说：“查手机啊？” 程渝头也不抬让他滚，直奔群聊，输入五个大拇指点击发送。 【ddxy：（大拇指.jpg）（大拇指.jpg）（大拇指.jpg）（大拇指.jpg）（大拇指.jpg）】 群聊安静了。 程渝等了一会，又用段西越的手机发，【ddxy：？我一来冷场？都在小群里蛐蛐吧（微笑.jpg）】 …… 程渝的手机亮了，是苏唯给他发了小窗，【段哥突然犯什么病】 【白棋不是白七：鱼鱼乖，把手机还给段哥】 程渝笑起来，换回自己的手机，没回苏唯，【说什么呢，我在宿舍】 他正想把段西越的手机熄屏还给他，忽然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哥哥～我长得很漂亮哦，我的屁股超翘的，每天晚上都贴臀膜（害羞）我还是处男，哥哥要不要试一试呀】 程渝伸出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中，段西越疑惑挑眉：“怎么了？” “这个，”程渝缩回手，点开好友申请给他看，一脸莫名，“这是什么？” “什么意思？你真喜欢男的？” 程渝感到一阵荒谬和错乱。 段西越接过手机，平静地说：“骚扰信息，我现在已经恐同了。” 他说：“从那条帖子出来，我已经收到不下一百条这样的信息，更恶心的都有。” 段西越轻微耸了下肩，“脏眼睛。” 重新换一个号太麻烦，更何况这个号里记录着程鱼鱼的点点滴滴，他舍不得。便清空了那些申请，设置不可被搜索。 苏唯和他们的好友圈高度重合，代表段西越发言，发了一条朋友圈：【不要乱传段哥微信，否则后果自负（微笑.jpg）】 程渝怔了怔，眼神柔和下来，柔得要滴水，口吻轻轻：“谁干的啊？段哥哥，你得罪谁了，被这么报复。小可怜。” 段西越沉默着想了一想，得罪谁了？ 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一时间竟数不过来。 不过都是些阴沟里的老鼠，他感受着程渝的亲近，把嘴闭上，改口说：“我也不知道，你帮我教训他们吧。” 程渝一听，顿觉充满力量，主动牵起段西越的手，坚定道：“相信我，我帮你。” 段西越盯着他认真的面庞眼神微动，一时没忍住，趴在他的肩膀上笑的耸动。 好可爱。 可爱死了。 他咳了一声，声音闷在程渝的颈间：“嗯，你是程哥。” 程渝听他口中笑意，感觉自己受到欺骗，轻轻拍了下他肩膀：“赶紧起来，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啊。回学校了，快点。” 第20章 段西越笑不出来了，双手环着他，紧紧贴住：“不行，我不想回去。” * 云大东苑男寝 宿舍楼的分布是男生宿舍一栋女生宿舍一栋，中间隔着一道宽大的马路。 所以路过女生宿舍的时候，能看到很多送女朋友回来的男生，黏黏糊糊的小情侣抱在一起。 男生宿舍下边就相当冷清了，几乎没几个人。 和女生宿舍形成鲜明对比。 夜幕低垂，月亮悬挂。 几颗星星点缀在空中。 宿舍楼前没有灯，一片黑暗，漆黑如墨。 在一棵树前，段西越停下脚步。 程渝转头看他，“怎么不走了？” 段西越牵着他的手，用了点巧劲，把程渝拽到他的胸前。 漆黑的环境，一片寂静，黑暗笼罩。 程渝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不想分开。” 段西越在他耳边低声说。 程渝任由他拉着，半搂着，简短犀利评价：“分离焦虑。” “嗯，”低哑的嗓音传入耳中，鹦鹉学舌一般学着他的话，“分离焦虑。” 大概过去了几分钟，程渝把自己扒拉出来。 “行了吧，被人看到好奇怪。” 段西越立即不满道：“哪奇怪？” “哎呀，就是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人家女生宿舍楼前都是小情侣搂搂抱抱，咱们兄弟之间这算什么，你说对吧。” 段西越磨了磨牙，深深地盯着程渝那截透白的脖子，和叭叭个不停的嘴，笑起来有酒窝的脸颊。 想咬。 有不少人路过，其实往这边看的也没有几个。更何况这么黑的情况下，能不能看得到脸都难说。 拉拉扯扯间，忽然一声震惊似的男声在前方响起：“卧槽，段哥？你俩搁这干啥呢？” 那男生颇觉不够，又走近一步，恨不得挤入二人中间，仰着脸瞪着眼睛幽幽道：“是不是偷偷亲嘴儿呢，诡计多端的男同。” 第11章 头像 苏唯刚和陈忱他们喝完酒回来，本来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了，忽然想起来给室友带的饮料还没买。 于是原路返回。 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拐角处树旁有两个人站在那，被草丛挡住一些。他以为是什么小情侣，没有过多在意，甚至还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然而越靠近，苏唯心中越觉得不对劲。 这俩人身形看着咋这么眼熟呢。 这男的这么高，平时也看不到几个一米九往上的啊。旁边的人比他低上些许，瘦高挺拔。关键是好眼熟。 他悄声靠近。 走近一看。 操，还真是他俩！ 苏唯扯着嗓子喊：“程渝！你丫是不是告诉我你俩不在一起的呢？！现在这是什么，嘴都要亲上了，手还拉在一起，就这样跟我说恐同？” “我看恐怕是同吧！” 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什么时候程渝也会撒谎敷衍他了。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蠢，都不值得你多费心编个理由骗。” 程渝感到事情有些棘手起来。 本来还在小声，没什么底气反驳前几句话，“哎别说的这么粗俗，什么亲嘴儿啊，我们说就是好兄弟之间正常的搂搂抱抱。” 然后听着苏唯接下来的话，他马上说：“当然不是！” 苏唯盯着他，阴森森道：“那是什么。” 程渝咳了一声，偷觑没出声的段西越一眼，上手掐了一下他胳膊，警告他：你说句话啊！ 明明没用多大力气，段西越却好像受到很大伤害似的，大声地“嘶”了一声。 呼吸洒在他的耳边，声音轻轻：“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不就是正在搂搂抱抱吗。” “还在眉来眼去！”苏唯怒火中烧，“我真是看透你们，再不做点挽救措施，你们真的会失去我。” “行了，没事快滚吧。” 段西越懒得跟他扯东扯西，浪费睡觉前和程渝呆在一起的时间，眉压着，看着十分不耐的样子。 苏唯一见他这样就有些怂，秒变正常脸，但是还是不太甘心。心里偷偷发誓要在群里曝光他们的非正常直男做出来的行为。 “哦那什么，我想起来了，有事。”苏唯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鱼今晚被男的表白你气死了不回学校呢，看来鱼把你安抚得很好嘛。” 说起被男生表白这件事，程渝这个当事人还没有出声，段西越先不耐烦上了。 其实不是没有被男生告白过的经历，不过这次猝不及防的突发事件，场面还搞得这么大，被发小当场抓包。 还不如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找事儿呢？”段西越说。 苏唯下午请假陪陈忱这个酒鬼去酒吧喝酒，没有亲眼见到那场面，全靠队友复述转播，似乎是事后有人说了些什么，论坛上也只有两三个模糊不清的小视频。 吃不到新鲜现场的瓜他心急如焚。 缩了缩脖子，“那我哪儿敢啊。要我说你也别拘着鱼了，让他去谈恋爱吧，你不知道他多受欢迎。爱一个人就是要学会放手。” 放不放手的不知道，但苏唯今天的嘴是真的欠。 明明知道段西越心情不好，全程低气压，蹭蹭冒冷气，嘴上还是得啵得啵欠抽。 在段西越真正发火前，程渝忙转移话题：“哎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没那个谈恋爱的心思嗷。苏唯你麻溜点滚吧，不然我一会可拦不住他。” 第21章 苏唯知道段西越的厉害，早已圆润开溜，“我正事儿还没说呢！” 程渝笑了一声：“那就明天再说。” 千劝万劝，程渝最终还是抵不住段西越的“撒娇”攻势，和宿管请了假，又和辅导员请了假，驱车回锦北湾。 “你先跟宿管请个假，我回宿舍拿个外套。” 程渝无奈交代。 段西越一点一点撒开拽着衣角的手，尽管一张脸上没有波动，仍能从眉眼中看出些许泄露的愉快，静静地“嗯”了一声。 回到宿舍，一个红毛安静地伫立在一号床前。 程渝开门的动作一顿，退出房间口中说着：“不好意思走错宿舍了。” 他一看门上的宿舍号，417，没错啊。 红毛用手抵住关上的门，略有些无奈似的，“没走错，程渝，我们是室友。” 哦。 对，他忘了。徐忆跟他提过这事。 程渝便说：“哦，不好意思啊，之前没见到过你在宿舍，我还以为我走错宿舍了呢。” 路秋泽跟在他身后，没出声，纯跟。 程渝只是回来拿个外套，和室友讲一声今晚回家，就打算离开。 路秋泽也跟着他出来，程渝在等待电梯的空隙率先道：“有事吗。” 路秋泽的表情一下难以言喻起来，像不知道如何开口，“嗯……” 见他一时半会说不出的样子，程渝拿出手机给段西越发信息，【段段，室友找我帮一下忙=v=等我一会儿哦，记得和宿管请假！】 万一跟着他下去被段西越看到又得哄。 发完，他抬起头，“去楼梯间吧，那没人。” 到了楼梯间，“有事就快说吧，还有人在等我。” 路秋泽眨了下眼睛，“是女朋友吗？” 程渝：“？” 露出疑惑的神情，路秋泽心中便有了答案。 “是那个段西越吗？你们关系还真是好。”难以辨明究竟是何种语气。 很酸。 程渝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脸有些冷，“是，或者不是，跟你有关系吗？” 大概清楚自己让他产生了误会，路秋泽忙说：“不是的，我没有恶意，程渝。我想跟你说一声今晚的事，他跟我说要给你表白的时候，我不知道你的性取向，也不知道他会搞这么大动静。如果早知道，我肯定不会带你过去的。” 路秋泽慌张道：“对不起，程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渝听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下雨了。 很小的雨，刮起风来，仍然带着潮湿闷热的暑气。 路秋泽在窗户前站着，有雨水落到他的脸上，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勾勾盯着程渝的背影，被身旁的男人半搂在怀里。 * “跟宿管请过假了吧。”程渝问。 段西越闭着眼睛，“嗯。” 十分钟前。 宿管大爷看着面前的帅小伙，“小伙子，请假理由是什么啊？” 小伙子面不改色，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发烧。” 虽然冷脸，但是面色丝毫看不出生病的样子。这身体，壮得很啊！ 宿管大爷唉声叹气，这年头的小伙子连谎话都不会编。 肯定又是跟女朋友出去开房不好意思说的，他当了这么多年宿管，见过的这类事情多了去了。 宿管大爷放了他一马，富含深意地说：“下次说实话就行。” 把请假条给他了。 段西越丝毫没觉得心虚，也没和宿管大爷跳到同一频道。 “段段，真的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别老这样。”程渝瞄了一眼开车的司机，确保他不会听到二人说话，才压低着声音说。 程渝对段西越对自己的占有欲心知肚明，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甚至变本加厉的人，一朝一夕难以改变，他觉得是正常的。 因为段西越的一点小情绪就如此纵容他，他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段西越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但是毕竟还在读书，能低调就低调点吧。 段西越莫名笑了一声：“哪样？” 程渝瞪他一眼，“就是这样恃宠而骄的样子！懂吗。” 段西越委委屈屈地说：“哦，原来我是恃宠而骄。” 终于回到锦北湾，程渝扫了一眼路秋泽给他发的几条信息，没有回。 趁段西越洗澡的功夫，程渝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把段西越的手机拿过来，捣鼓半天。 搞定！ 用段西越的号在群里发了一条：【帅吗】 于是大家就看到顶着白底黑字直男二字头像的非主流。 段林茉颤颤巍巍，【……好土啊，土的我两眼一黑。你这么干，我哥知道吗，鱼】 ddxy：【他不知道，这是我给他的惊喜，见头像知属性】 人机职业mo：【我勒个“见头像知属性”啊。我还以为我哥终于被基佬骚扰疯了。潮，太潮了】 潮不潮的另说，土不土的也不提。 反正程渝背着段西越换完头像笑了一个晚上。 * 一场雨下过，暑气退了大半。风中已经带上些许凉意。 段西越做了蟹黄汤包，皮薄馅大，鲜美流汁，香味扑鼻。 程渝穿着家居服，边吃饭边接通他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鱼鱼啊。”程母长的秀美温婉，程渝遗传了她的白。 第22章 程渝咽下汤包，“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 程母嗔道：“你这孩子，没事不能给你打啊，我让你这周回家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程渝真把这事忘了，关键这几天事儿太多。 “妈我错了，我这周六就回去，我把段西越也给你抓回去。” 吃饭吃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被cue的段西越：…… “嗯阿姨，我们过几天回去。” 刚挂断电话，苏唯的语音便一个接着一条发了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听，苏唯的电话就打到了段西越的手机上。 “嗷我亲爹！你人呢！教练说今天训练你哪去了？！” 程渝抬眼看了他一下，小声说：“你没请假吗？” 段西越淡定道：“我请过假了。” “啥？你竟然背着兄弟请假，我恨你们。你知不知道教练跟吃了枪药一样，逮谁骂谁，凭什么你可以逃过一劫。” 无人理解苏唯的痛苦和幽怨。 程渝笑了一声刺激他：“你段爹今天做了蟹黄汤包，想不想吃。” “滚啊——”苏唯终于承受不住这份痛苦，挂断了电话。 * 周末回到家，段北斯还以为是他爹妈又回来催婚，连门都没打开：“休假，勿扰。” 程渝：“北哥，是我们。” 段北斯瘫在床上，声音听着虚的要命：“是我初恋都不行，带着段西越滚去你家。” 回到家，一个圆球蹒跚着跑了过来：“哥哥！” 是程渝他姐家的小孩，随程浮姓，叫程洛，小名泡芙，是个小女孩。 程洛从小就黏他，人还没走到面前，嘴巴撅出二里地。 程渝把她抱起来，“程洛，你是不是长胖了。” 程洛咯咯笑。 程母叫他回来也没什么大事，“鱼鱼，你还记得小时候跟你们一起玩的有个哥哥吗，米禾。他过些日子也要回来念书了。” 程渝想了想，“就是那个抢我棒棒糖和小饼干的然后被段西越揍哭的那哥哥？” 程母“哎哟”了一声，“你老记这些做什么呢。我就是昨天听到一个八卦，说米禾喜欢男孩子，把他家老爷子直接气进医院了。” 段西越给程渝喂了一口哈密瓜，“阿姨，我觉得这种话题，我妈经验肯定很足，您可以跟我妈一起聊聊。” 段北斯当年出柜直接把柜门踹翻，连考试也不考了要出国去找把他甩了的初恋。 段母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亲自送他去了机场。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段北斯都二十八了，仍然单身，把段母急的天天给儿子物色男友。 程母笑起来：“你别说，这八卦还就是她告诉我的呢！” 段西越：“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回家之后，吃晚饭的时候，段西越突然道：“米禾好像快回来了。” 段北斯夹菜的筷子一顿，语气平静：“你什么时候也和妈一样八卦了。” 段西越耸耸肩，“不知道，可能怕某人半夜抱着初恋对象照片哭吧。” 第12章 帮忙 云京多雨。风卷起地上的树叶，飘向远方。雨水打落在地上，在坑洼的地方积起水坑。 雨滴顺着路人的透明雨伞滴落，天空阴沉沉的。 下课铃响。 “下雨了。”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句。 “完了我没带伞，你带了吗。” “带了，我的伞在包里就没拿出来过，一起走吧。” “程渝，一起去食堂吃饭吗？”徐忆边收拾课本边问。 程渝穿着质地柔软的薄卫衣，有两根呆毛翘起来，露出虎牙和酒窝，“不用啦，我等人，你们先走吧。” “好，”徐忆和苏子阑走在一起，“今天还回宿舍吗？最近宿管好像查的挺严。” “看情况，不回的话我跟你说一声。” 徐忆比了个ok的手势和苏子阑一道离开了。 刚下课的时候人很多，程渝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才下楼。 教学楼前，门敞开，雨水被风吹进些许，浸入凉意。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嗓音，“学弟，你带伞了吗？” 是一个穿着长裙的短□□亮女生，起戴着圆框眼镜，笑起来很甜。 程渝侧过身，眉眼带着笑，“没有。” 学姐眨了眨眼睛：“你还记得我吗？社团招新的时候。” 程渝装模作样想了一下，无奈似的道：“不好意思啊学姐，我都没注意社团呢。” 程渝便认真想了想，“抱歉，学姐，我们……认识吗？” 秦皎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出名啊。社团招新的时候，你在那边站着，我们都在另一边巴巴等着你的偏爱。” 她说完俏皮话，捂着胸口夸张道，“我认识你，你可能不认识我。” 程渝想起来了，哦，那个动漫社的萌妹社长。 长得很甜但是背后蛐蛐人毫不留情的那个。 他笑了一下，“学姐，找我有事吗？” 秦皎左右看了看，“就在这说吗？” 程渝一愣。 难道是什么偷偷摸摸不正经的事吗。 许是看清他的想法，秦皎忙补充：“不是，我的意思是外边还在下雨呢，咱们一起去食堂，边吃边说吧？” 程渝对女生还是比较温柔，没有直接拒绝，说得很委婉：“学姐，我应该帮不上什么忙吧。你要不看看别人？” 第23章 “不要啊学弟，”秦皎心痛道，“一个小忙而已，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社团吧。” 她视线不自然地向后方站在柱子后面，被挡住大半的男生那儿瞥，昨晚二人打赌看谁能邀请到程渝进社团，谁赢了就请对方吃一个月食堂。 打赌事小，食堂事大。 秦皎觑着程渝毫不动摇的脸色，她就不信比不上那个辩论社。 咬咬牙卖惨起来：“求你了学弟，就是在活动里帮我们撑撑场子而已。我们社团漂亮妹子很多的！” 她又咳了咳补充：“你如果想要帅哥，我现在就去给你请十个八个来。” 到底对他有什么误解。 程渝无奈的笑了一声，“不必了学姐，真不用，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提前告诉就行。我尽量空出时间去。” 秦皎眼睛一亮，差点没忍住蹦起来：“哦耶！谢谢你，程学弟，谢谢你。”她紧紧握住程渝的双手，像某种领导那样听到满意的报告时，那种惊喜郑重的神情。 “你真是个大好人，姐真没看错你。放心，都是正经活动，没有黑丝女装什么的，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程渝：……更放心不下了怎么办。 秦皎情绪上头，看了看手中拿着的一把小碎花伞，硬塞在他手里，“快接着呀！” 程渝下意识接住，单人伞，很小，嫩粉色。 秦皎好像那种交接工作完成的特务，塞完就跑，后面有敌人追似的。外面还在下着雨，程渝都没来得及出声叫住她。 秦皎看起来个子挺小，跑得却很快，眨眼睛已经从教学楼跑到雨幕中间，时不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路人都被吓得退散。 程渝目瞪口呆，也是佩服。 难道就这么恨自己吗…… 也真是豁得出去啊。 学姐，上学有必要这么努力吗，这才是老一辈的艺术家，热爱生活热爱学校。 程渝看着手中的伞，不是他不好意思用粉色的伞，主要是和秦皎关系不是很熟。 这时候，段西越终于姗姗来迟。 身上沾染着凉意和水汽，不紧不慢走过来。 “等我呢？”段西越摸了一下他的头，把他的呆毛压下去一撮，眸光柔和。 今天怎么这么乖，真听话。 程渝凉飕飕道：“等狗。不知道等了谁十几分钟了还没来，我就知道你想让本少爷淋雨，不怀好意。” 程渝最烦不守时，他觉得不守时的人都多少有点毛病。 除非有特殊情况或者正当理由。 否则一律被他归为神经病行列，会被恶狠狠骂一顿。 他妈说他这样的保准找不到女朋友，多等一会儿女孩子明明是绅士的表现。 段西越也跟着帮腔，在他耳边小声地笑，“懒得要死，哪来的女朋友。” 程渝惨败。 段西越态度很好的认错，程渝本也不是真的生气，忍了两秒就笑出了声。 段西越见他笑了，便也笑着问：“你手里的伞哪来的？” 程渝的东西他了如指掌，他怎么没见过程渝有这把碎花小伞了。 程渝想起来秦皎的一系列迷惑操作，抬起头和他对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 程渝便说了：“就，我刚刚遇到秦皎，那个动漫社社长。她让我帮个忙，就把伞硬塞给我，自己走了。” 段西越看不出信不信的样子，“哦你是说，人家什么也不图，善心泛滥送你一吧伞，自己去淋雨。哇真是可歌可泣闻者落泪啊。” 他面无表情的说完，语气毫无起伏，反倒显得嘲讽至极，酸的很。 程渝就一副爱咋咋的样子：“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天色将黑。 “呃……我信。” 忽然冒出来一个男声。 是刚才躲在柱子后面的辩论社社长，程渝刚来学校那天他们见过。 段西越一见他就皱起眉，垂着眼，冷冰冰且脾气很差的模样，“你谁？” 社长哭着说：“我是谁不重要，学弟，这伞能还我吗。这是我的伞啊，被秦皎夺走了。” 程渝犹豫着抬起手，干净漂亮带着香味的嫩粉色碎花小伞，竟然是一个大男人的。 段西越说：“哦，你女朋友的？” 社长咬牙切齿：“不是。” 求求你们补药刻板印象啊，一群臭直男。大男人怎么就不能用香香的伞了！ 社长疲惫道：“真是我的，我还有购买记录呢，我没有女朋友。” 程渝笑着递过去：“不好意思啊学长，现在就还你。我还以为是学姐不要了，我说她怎么直接塞给我了。” 不是自己的伞送出去果然很是爽快。 大学生最重要的东西之一，雨天的伞。 社长抱着自己的小碎花伞露出迷一般的表情，“哦，爸爸的小伞，你终于回到爸爸怀里了。” 他已经被偷了三把伞了！ 段西越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快走吧，感觉他有点不正常。” * 金色清吧。 昏暗的灯光，聚集的人群。只有台上的驻唱歌手用一把沙哑温柔的嗓音唱着抒情柔缓的情歌， 吧台。 调酒师穿着黑白制服，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寡淡的脸在这种场合被染上禁欲的色彩。 第24章 他身前坐着的男人低垂着头，高鼻薄唇，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浓墨重彩，漆黑的眼睛摄人心魄似的，犹如寒冷的深潭一般神秘危险，气质高不可攀。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面前的调酒师懒散道：“生活索然无味啊，说不定下次我就去当滑雪教练去了。” “陈忱？”一道含笑的嗓音传来，接着露出清隽的好容颜。 陈忱擦着酒瓶，眉眼舒展，虽然没有什么笑意，但能让旁人明显感觉出他情绪放松下来。“你也来了？” 程渝拉过椅子就坐下，长腿屈着，身上的衣服沾染不少水汽。 陈忱顺手递过一杯蓝色调酒，程渝也顺手接过，旁边没出声的段西越轻轻看他一眼。 这都是固定流程，陈忱便说：“度数很低的，喝一两杯不碍事。” 程渝像得到支持似的，表示认可，小幅度点头，“而且我酒量超好的。” 段西越冷淡道：“谁昨天还在咳嗽忘记了？” 程渝委屈巴巴盯着他。 段西越不为所动。 陈忱话少，这种场合往往由苏唯还有段林茉插科打诨打圆场调动气氛，他看着面前俩人，突然来了句。 “要不……鱼，你先去洗个澡？” 他一说，程渝便觉得浑身难受起来。雨下得太大，即使打着伞衣服也被浸湿些许。 现在被酒吧的暖气一吹，整个人就变得十分不舒服。 在清吧洗澡也真是有毛病，不过经理已经习以为常。 酒吧的老板和陈忱是旧相识，和程渝一行人也算熟悉，交代上上下下的员工可得把小少爷伺候好了。 “抱歉，程少，这里可能没有适合您的衣服，只有员工制服，您看我们是去现买还是？” 程渝忙摆手，他又不是什么真的骄纵少爷，“不用了，制服也行。” 第13章 划破 “程哥！是不是程哥来了！” 酒吧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纨绔子弟，前半生和女人纠缠不清的绯闻去网上一搜随处可见。 他不知道从哪个温柔乡刚出来，披着丝绸睡衣，袒胸露乳踉踉跄跄着出现了。 脖子和胸膛前有不少吻痕。 陈忱淡淡提醒：“衣服穿好。” 不然等会又要被段西越冷嘲热讽一番。 他比程渝大了几岁，叫人的时候却总带着尊敬似的“哥”。 不可一世的二世祖，脸上满是谄媚的笑。 他的脑子还不甚清醒，视线迅速从高大的男人生上掠过，对上接待客人的陈忱的目光。 脑子还没反应，手下意识把衣服扣上了。 “程哥是不是来了？” 老板惊喜地重复。 陈忱看着懒散，对工作其实最是认真负责，算得上贴心备至地为客人挑选好度数低、颜色漂亮、适合女孩子的果酒。 即使面上神情淡淡，但是客人看上去相当满意，笑容连连的点着头。 他和客人交代完，才朝老板道：“对，你要见他？” 老板一拍大腿，“哎呀！我不是跟你讲过好多次。我就在这里先等着吧。” 老板正值兴奋劲，嘴一张叭叭问：“他是来找你的吗？他同谁一起来的？哎，我听说他谈了个男朋友，真的假的啊。” 客人离开的动作一顿，和陈忱不约而同看着他。 陈忱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他。 看你后面。 老板整个人一僵。 身后的冷意仿佛凝若实质，冷箭似的往他背上钻。 老板人还没转过去呢，脸上的笑倒是显现出来，声音也提高三个度，声如洪钟这个词体会的淋漓尽致。 “喔唷这不是段少吗，真是好久不见啊好久不见。” 老板挪过去低声下气且低眉顺眼伸出手，段西越轻飘飘看他一眼，简单“嗯”了一声。 老板也不尴尬，练就了一张铜墙铁壁似的厚脸皮，戳都戳不破。 他缩回手，笑着说：“原来程哥和您一起来的，我就说呢，平时见到二位都是形影不离。见到程哥就该知道段少在了，是我脑子一时坏了，哈哈。” “平日里邀请程哥都邀请不出来，云京的邀请函都发遍了，大大小小的宴会上都没见到程哥身影。您今天一来啊，程哥果然也来了。果然还是段少厉害啊。” 老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连气都没喘，一连串一口气说完后，露出八颗牙齿微笑。 面上的真诚不似作伪，不见一丝让人不适的谄媚。 拍马屁拍到这种境地也是少有。 段西越依旧是那副拽男嘴脸，眼睛都没睁，但周身的气息显而易见愉悦起来。 都不放冷气了。 老板偷偷呼出气，擦了擦额角的汗。 客人先前来过几次清吧，正巧陈忱都在，二人渐渐认识。 她目瞪口呆听完，捕捉到关键信息，小声和陈忱道：“程少是哪位啊？” 同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吸气和惊叹声。 紧接着，一个穿着酒吧黑白制服的男生走过来，高高瘦瘦的个子，匀称挺拔，一张清爽帅气的脸，霓虹灯打下来，忽明忽暗，暧昧至极。 刚洗完澡的缘故，发丝上带着少许水汽，将他氤氲出湿润如玉石般的气质。 许是第一次穿这制服，不是很熟悉，显得有些不习惯似的，整了整手臂上的袖箍，将他的青涩和禁欲糅合在一起。 第25章 指节分明的手，在这种时候都让人的目光不住流连。 灯光在此时恰巧昏暗下来，台上的歌手唱着温柔入骨的情歌。 他面上的酒窝深深，虎牙很尖，显得尤其明媚，在暗处也像发光体一般明亮闪闪发光， 水滴顺着刘海滴落，顺着眼皮滑落到眼睫上，他轻轻一眨，水滴便落下来，像眼泪。 眼尾上翘，有种轻微的媚，眼波流转间，在某一时刻夺人心魄。 众人的目光被他吸引着，老板伸手用力按着人中，好像呼吸不畅。 同时嘴里说着：“来人，给我上呼吸机。” 程渝被他的过分夸张一下子逗笑，“别演了，影帝。有这演技不去娱乐圈太可惜了。” 老板弹坐起身，忍不住去握他的手，“你懂什么！程哥，帅，太帅了！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人。” 程渝给了他一下，“滚，天天拍马屁。” 客人便从大家的反应中看出来，喃喃一句：“原来他就是程少啊，这颜值也太高了吧。” 陈忱不置可否笑了一声。 程渝自然坐在段西越身旁，段西越安静无声的盯着他，唇间微动。 程渝以为他说了什么，没有听见，便凑过去靠近，“说什么。” 段西越闭了闭眼睛，眼前的身影深深的印记在他的眸中，呼吸间带着只有他能闻到的香气，幽幽充斥在整个空间。 “没什么，”段西越勾了下唇角，“没说话。” “但是，是超级无敌帅的鱼。” 程渝也笑了，“那当然，就是这衣服穿着不是很舒服，料子有点糙。” “难受吗？”段西越伸出手勾他的衣领，要去看他的皮肤，“有点红了。” 程渝蹭了蹭他的手指，“还好，应该不至于过敏。” 老板步步紧跟着他，亦步亦趋，苦口婆心：“程哥，求你件事。” 程渝的注意力便很快被分散，温和说道：“怎么了，弟弟，说。” 老板搓了搓手，笑道：“小事小事，就是今天台上那个，他待会要去接他妹妹放学。你说巧不巧。然后您不是在这儿吗，我寻思您能不能去替他一会儿。” 前几年程渝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偶尔会来溜达几圈。闲的无聊的时候直接去台上，把人家驻唱歌手赶了下来，自己上去唱歌。 标准经典的少年音，清亮又含着温柔的独特嗓音，爱恨情仇、各种故事从他的口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没想到反响极好，隔了几个月还有人过来问老板那天唱歌的小帅哥是不是兼职，老板当面笑着说不是不是，背后哭着求着请程渝再来一次酒吧当排面。 “当然啊！就一首歌的时间就行，我给您录一下，天天在酒吧循环播放。得让所有人看到我程哥的帅脸。” 程渝欣然道：“行啊，但你别录啊，谁录我揍谁。” 老板：“哈哈成，那不录了。” 台上的少年随意地唱着，笑容轻柔，尖虎牙若隐若现，嗓音清亮。 台下的观众聚精会神。 这其实是段西越第一次见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唱歌，这一瞬间，他猛地意识到，程渝的闪耀不止会吸引他一个人。 痴迷他的人数不胜数，他眸中忽然暗下。 他的手轻轻摩挲，好像在抚摸着台上发光的少年，他们之间本就是亲近无双。 但是在这里除了个别，几乎无人知晓。 他手上的青筋凸显出来，眸光暗的可怕，程渝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即使知道他看不见，却依旧浅勾着唇，面上不见丝毫异色。 * 角落里的手机亮着，一道又一道电话亮在屏幕，无人接听。 欢声笑语处，段西越的手臂搭在程渝身上，占有欲很强的姿势。 程渝趁他不注意，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 白皙的面庞浮现出一层浅淡的薄红。 老板已经喝得烂醉，“对对，你们不知道，程哥高中的时候在我店里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后面我根本数不清有多人问过我他的联系方式。” “太帅了我的哥，程爹！” 程渝正在偷偷抿酒，叫他一声“爹”吓了一跳。 笑说了句：“没办法，基因比较好。” 老板忆往昔：“想当年啊，我要是有你这张脸，谁还能拒绝我？非得去娱乐圈玩一圈回来，体会一下吊打众生的感觉。” 陈忱滴酒未沾，“又开始吹牛逼。” 有几个客人也坐着，短短的时间已经笑作一团。 “你也配，程少，加个联系方式呗？” 有个女孩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长得漂亮身材好，十分自信，笑着问。 程渝还没做声，他没想加，只是经她这么一提，摸了摸手机，突然想起来手机不知道放在哪里。 于是嘀咕了句：“我手机呢？” 然而旁人却不知晓，他只是手机不知道扔哪去了，单纯在找手机。于是都起哄，“哇哦。” “程少真心动啦？” “男帅女靓，简直配一脸哦，高颜值情侣这不是。” 段西越灌了一杯面前的酒，默不作声。 程渝找到手机，解释道：“瞎说什么呢。我手机没电啦，不好意思。” 他也晃了晃手机，一片黑屏。 女生自然知晓这就是委婉拒绝了，她没再纠缠，帅哥多的是，下一个更帅。 第26章 其余有人可能喝得太醉，又或者是酒水进了脑袋。 喋喋不休，“没电了……没电有充电宝啊，这还有这么多插座呢，小问题。” 段西越没和他们坐在一起，程渝也去一旁取手机，他“啪”的一声重重放下手中的酒杯，随着一声响动，杯子碎了。 都是一块一块的玻璃，没有飞溅出来，少许落在地上。 玻璃划过皮肤，鲜红的血眨眼间流了满手。 他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眼睛都没眨一下，满手的血，竟然还要弯去捡玻璃碎片。 这下就是喝得烂碎也该吓醒了。 何况程渝的酒量本就不差，他口中低低骂了一句什么，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别动！” 段西越弯腰捡玻璃片的动作一顿。 第14章 做饭 入秋的雨带着潮湿冷意，夜幕深深，两道树被风吹的轻微摇晃。 来人下了车便飞奔过来，问了前台护士急匆匆跑着。 少年身上披着外套，听到声响望向他。 苏唯累的咽了咽口水，气喘吁吁：“段哥呢？” 程渝单手撑着下巴，腿长手长，挑了下眉，“你来干什么，他就伤了个手，兴师动众的。” 苏唯一屁股坐下去，“我知道啊！这不是正好找借口逃课吗。我看陈忱发的图上全是血，怎么伤成这样哦。” 当时的场景是，桌子上的玻璃渣，地上的碎片，从桌子蔓延到地上的血，鲜红地扎眼。 受伤者极其淡定安静，没出声没喊疼，弯下腰就要捡地上的玻璃片。 血滴答滴答顺着桌子滴落，在眨眼间就聚集成一小片泊。 程渝回想了一下，被他叫住的段西越神情茫然，落在他眼中就是一副因为杯子裂了被割到手流血流懵了、不知所措的样子。 “杯子裂了，不小心割到了。”程渝随口说，看起来不是很在意。 不小心？ 苏唯的表情霎时变得难以形容，硬要说的话有那么点绿，“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指定有点大病哈。 真是幽默。 段西越那么稳重一人，哪能不小心就不小心出满手的血出来。 但程渝看起来不想多说，苏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这个手幸好没有伤到神经啊。平日里伤口不要碰水，喝酒吗？也得戒烟戒酒，好好休息，少用手。能找人帮忙最好。” 医生语重心长望着高高大大的男人，扶了扶眼镜。 天气已经降温，室内仍开着充足的冷气，冷意刺激着皮肤。 段西越和医生面对面坐着，轻轻垂着头，眼睫长而锋利，鼻梁很高，嘴唇微抿。 情绪不高，有些低落的模样。 医生看了看受伤的，又看了看陪同的，又说：“他不上心，你可得多上点心嗷。” 医生可能不是本地人，普通话并不十分标准，说话还带着不重的口音。 程渝站在边上，听得比受伤的那位认真的多，边听着边应声点头。 “好，我们会的，谢谢医生。” 医生满意点头，对于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的病人恨铁不成钢。 “以后可别玩玻璃嗷，这玩意伤手。回去多补补血嗷。”那眼神像是说“这么大人了，还玩玻璃渣，不像话”，亲切友好且无奈似的的责备。 段西越没辩解，被程渝怼了下肩膀，“听到没，下次不许玩了。” 段西越就缓缓的站起来，余光瞥着他紧张的侧脸，可有可无带着笑意：“哦。知道了。” 很听话。 程渝满意了。 于是苏唯就看到程渝双手扶着段西越包扎好的手，小心翼翼十足紧张的出来了。 像扶着某种深宫剧中雍容华贵的太后。 受伤的那位跟大爷似的，比扶着他的少年高了不少，脸上毫无不适之色，唇色淡，眉舒展，甚至勾着些浅淡弧度。 苏唯：“……” 他看你这一点也没有病人该有的虚弱啊。 苏唯幽幽道：“段哥，收收笑。” 别太高兴了。 受个伤到底有啥好乐的。 段西越抬眼看他，“你来干什么。”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尾音却落到一个平稳冷漠的降调，听起来毫无友善之意。甚至隐隐有些质问的意思。 苏唯气的深吸一口气。 我他丫怎么欠的这么贱呢。上赶着贴冷脸。 “我还不能来？我来看你受个伤屁事多，是不是得让程渝扶着才能动。” 苏唯翻了个白眼，“少爷病。” 没程渝就活不了。 “陈忱来了。”段西越目光移向他身后。 苏唯转身，果然看到一脸苍白虚弱的陈忱，他手中的伞尚在滴水。 看着比段西越更像病人。 “你怎么来了，明天不上课啊。”苏唯给他擦了擦下巴上的水，“走吧，这装男不需要我们。有鱼就够了。” 段西越冷漠道：“再见。” 无情无义一男的。 * 打车回锦北湾，受伤的段西越一个人应该不方便自立自强。 终于闲下来，程渝给手机充上电，几条未接电话跳出来。 是路秋泽。 他大脑迟缓地转起来，回拨。对面很快就接了，听声音像是开门去了走廊。 站在楼梯间的路秋泽，“程渝？” 第27章 “你找我有事儿吗。” 路秋泽结巴了一下，“没，没事。啊不，有事。” …… 程渝：“所以是有事还是没事？” 路秋泽颇为懊恼地锤了一下墙，“有有有。就今天宿管查房，你不在，他让我跟你说一声明天去他那登记，再和辅导员解释一遍。” 好麻烦，程渝应了声好，“谢谢啦。” 路秋泽：“没，没事，你今天去哪了，都没见到你人。” 对面传来一阵兵荒马乱声，接着程渝似乎是走出些距离，声音离得有些远：“段西越，不是让你别碰水吗。” 段西越合上冰箱，似有若无看了眼手机，目光又放到向他靠近的程渝，口中说着：“一点没事吧。” 不听医嘱。 程渝毫不犹豫拒绝他：“不可以。要想伤口好得快，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呀。” 他捧住段西越受伤的右手，左看右看，细细打量，确保没有沾到水。 “你起开，我来。” 段西越懒散走向沙发，拖长声音应了一声：“哦——” 茶几上放着充电的白色手机，屏幕亮着，显示通话中。 段西越半垂下眼，单眼皮绷着，眼角一颗黑色泪痣。 他唇角忽而显出极浅而轻微不易察觉的弧度来，把手机推向自己，缩短距离，声音不高不低。 “我想洗澡怎么办，手好痛。” 明明血滴答滴答流到地上的时候，一句没喊痛，现在缝完针处理过伤口之后却说好痛。 路秋泽在漆黑的楼梯间半蹲着，手机听筒紧紧贴在耳边，恨不得钻进去听，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不放过。 楼梯间的绿光在他眼中幽幽亮着。 结果听到一个算得上陌生的男声，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不愿意确认。 直到听到程渝叫出他的名字，路秋泽咬牙切齿把手机拿的远离自己，恶狠狠骂了一声。 凭啥在外面段西越声音端的跟什么似的，私下里随意自然也能获得程渝的关注。 他就像阴暗处的老鼠窥探着别人光明美好的生活，盯着程渝的点点滴滴不放过。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路秋泽之前仔细探究过这个问题，然后平滑的脑层面经过研究得出了答案。 可能是因为程渝人特别好，他从小到大真正交心的朋友不多，所以他想和他做最好的兄弟吧。 出于对好兄弟朋友之间的占有欲和排他性，他现在对于段西越那个装逼男心中有一万个不满。 发小又怎样，是发小就能控制程渝的私人生活吗！ 结婚了都得给彼此留出私人空间呢。 更何况段西越就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装货。 他听着手机中那端说痛的声音，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装柔弱，他想起来有那么一个词很贴切，白莲花。 傻逼才会相信。 “我待会帮你洗，或者找护工上门？”程渝耐心且温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中。 路秋泽：“……” 天杀的，他错了。 程渝一定是被段西越给蒙骗了。 啊啊啊。 手断了吗不能自己洗澡需要别人帮忙？？ 是不是还要摸摸腹肌碰碰肩膀擦擦水珠然后说说笑笑？ 段西越真的太给男人丢脸了。 好恶心。 段西越说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给你泡了蜂蜜水解酒。” 温热的蜂蜜水装在透明杯中，散发着浅金，有股淡淡的光泽感。 程渝喝完之后，“不用，我来做吧，你歇着就行。” 嘟、嘟、嘟 手机屏幕上电话已挂断。 段西越的眼底染上不屑的色彩。 听清楚程渝的话之后，段西越难得有些僵。 “算了吧，我突然又不饿了。” 程渝蹲下身取碗，淘米，洗干净，他边干活边大声道：“不行！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自己有胃病不知道吗？” 他双手湿润沾着水，蹬蹬蹬跑过去，“手机……手机。” 段西越用左手把手机递给他，仰着头：“小心点。” 程渝平时做饭的机会不多，他喜欢点外卖或者出去吃，被他妈骂了就老实待在家里吃，家里的阿姨做饭也还可以，所以其实他很少会自己做饭。 上次他做饭还是在上次。 一年前，高三的时候。段西越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学业紧张，他作息不规律导致胃病。 程渝趁段西越睡着后才离开医务室，然后拎着一个保温桶回来了。 保温桶是粉色的，少女粉，印着卡通形象，三层，空间充足，怎么看怎么可爱。 程渝拍了拍满当当的保温桶，“我从家里偷来的，可爱吧，猛男专用。” 躺在病床上的猛男：“……” 行吧。猛男粉。 程渝摆好，一层鸡蛋羹，一层山药炒，看不出来菜品，一层白粥。 寡淡，绿色，健康。 他掏出勺子舀了一勺鸡蛋羹，用盖子在下面接着，靠近嘴边吹了吹。 “张嘴。” 段西越嘴唇很干，他虚弱道：“我只是胃病，手没断。” 程渝瞪了他一眼，自以为凶神恶煞。 眼睛大而圆，睫毛好长，淡粉色的嘴唇。 第28章 段西越很识眼色老实的说了一声：“好吧，手突然没劲了。” 入口，咸的像撒了一袋盐，有股腥味，难以形容的口感，像没煮熟，他垂着眼睛，咀嚼的速度变慢。 咯嘣一声。 鸡蛋壳。 段西越：“……” 面有菜色：“你做的？” 程渝期待的看着他，“是啊，怎么样？比你做的好吃吗，感觉我在做饭这方面其实也挺有天赋的。” 感觉得很好，下次别感觉了。 段西越艰难出声，“还……可以吧。” 在程渝用筷子夹起山药和混着不知什么东西乌漆麻黑一团的未知食物，连忙出声：“等等，我想喝粥。” 程渝一顿，转而舀了一勺粥。 段西越隐隐放下心，白粥总不会出错吧。 触碰到粥的那一刻，他心想，心真是放早了。 又没煮熟。 米梆硬，还烫嘴。 段西越囫囵吞咽下去，不知道怀着何种心情吃完。 然后晚上胃病加重了。 厨房鬼才程小鱼。 为了身体健康着想，少吃程渝亲自做的饭为妙。 段西越伸手用手指擦了擦他脸上溅到的水珠，温热光滑。 蹲在毯子上认真搜索的程渝，他眉轻轻蹙着，口中念念有词。 手机滑动的彩色倒映在他眼中。 “好，我学会了！你等着吧。” 程大厨宣布。 第15章 白粥 一阵叮里咣铛，段西越生怕他把厨房炸了。 “没事吧。” 慌里慌张忙中有序的程渝抽出时间，提高音量，“没事，马上好，你很饿吗？” 段西越的脚步停住，半倚在门框上盯着他的动作。 “……” 不太敢饿。 段西越还想对自己的胃好一点，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叮嘱：“时间够了吗。” 别白粥都煮的硬邦邦，咬一口都硌牙。 程渝回身比了个ok的手势，“我定了闹钟，你烦死了赶紧过去。啰嗦鬼。” 还定闹钟，有够严谨。 不愧是做实验被老师当标准答案模板夸的大学霸。 就是不清楚大学霸的厨艺经过一年沉淀，是否得到提升。 清浅的香气飘散开来，程渝隔着湿纸巾把一碗满满的白粥推给他。 脸上藏不住表情，明亮的眸中满怀期待。 二人面对面端坐在饭桌前，段西越无声地盯着这碗看似普通不起眼的粥，颜色干净，浓稠，确实是粥。 他掏出手机，“我拍张照。” “拍这么快？再多拍几张啊。”程渝说，他费心费力做的饭，他妈都没吃过呢，还不值得认真记录。 虽然他妈根本不屑于吃自己儿子亲手做的饭，说是怕食物中毒。 段西越在手机上划拉几下，“好。” 入口浓稠丝滑，软硬适中，温度不冷不烫，还特意洒了少许白糖，甜味浓郁，香气淡淡。 总体来说，对段西越是种新奇体验，称得上惊讶似的，挑了下眉。 他咽下去一口，眉毛都没动，矜持道：“不错。” 可以。 可以出师了。 师从各个来源的小视频。 程渝给自己扒拉出一盒冰酸奶，草莓味儿，“好吃就多吃点，下次再煮给你吃。” 段西越面露微笑。 手机的电已经充满，程渝顺手接了电话，“我天天都好忙。” 段西越的一勺白粥在嘴里，“挂了。” 是老板在哭爹喊娘：“我亲爹啊你可终于接电话了。” 声音分贝过高。 程渝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些，开免提，随意放在桌子上，“别叫爹，你亲爹在家呢。我没有你这种不孝子。” 老板都要跪了，好好一个大少爷在他酒吧，血流如注。 适当运用夸张手法，是每条流言蜚语该具备的基本特征。 生意事小，人命关天啊！ 在他的店里莫名其妙直接被玻璃杯割伤了手，说出去谁信？！ 短短几个小时他的信息、电话都要被打爆了，简直百口莫辩，他究竟要说什么才能证明他真的对段少毫无恶意啊！ “哥！你们还好吗，段少手咋样啊，还能正常活动不，血流这么多，需要住院吗，生活方便吗。” 段西越清了清嗓：“没事，谢谢关心。” 老板感动的热泪盈眶，“好好，段少你真是个大好人。” 因为他善。 “需要我给您请人来照顾吗，多请点，每一个都有资格证。一定能把段少您照顾得妥妥贴贴，千万不用跟我客气，不然我良心会不安的！” 老板大喘一口气，以为这样说段西越就不会拒绝他，已经在某软件上发布招聘信息。 要求四十岁以下名牌大学毕业卡颜值、证件和经验。薪资2w左右面议，上班时间灵活，雇主脾气不好（不会打人放心），大概两周左右短时工。 附上联系方式：135xxxxxxxx 老板要和程渝说这件事，他多半思考后会同意。 但此时听电话的是段西越，他冷着脸把直接电话挂断。 没有一秒犹豫。 旁人良心不安跟他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知道有别人，只会阻碍他和程渝。 吃饭的时候，程渝把手机放下，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29章 段西越：“我脸上有饭？” “你看不见我眼里写着的东西吗。”程渝面上严肃，指了指自己。 段西越仔细看了看，还是明亮有神，他摇头随口说：“写了什么。” 程渝把盘子堆在一起，抽了张纸巾演示似的擦桌子。 “活啊。” 他眼里有活。 迫不及待的模样，两只手都攥着纸巾，“等你吃完我收拾。” 段西越：“……” 段西越眯起眼睛细细看了看他充满活力的样子，隐隐有些担忧地问：“发烧了？” 不然为什么突然这么勤快，平时懒得出奇，不仅主动做饭，还要主动刷碗。 程渝站起来路过他，把手里攥的卫生纸扔他脸上，“烧你大爷，别逼我抽你。” 段西越闷闷笑了一声，“哦，难得这么乖。别累着自己啊程小鱼。” 人还是得适当懒一些，连极偶尔心血来潮刷一次碗都能被夸。 最后洗澡的时候，程渝差点上手把他衣服扒了，段西越都紧紧护着衣服守护着自己。 他喘了一口气，趴在段西越上方，身上带着沐浴露的甜香味，擦了擦额头。 oi，有点棘手啊。都要给他整的汗流浃背了。 程渝无奈了：“我对你的裸体不感兴趣，你放心行吧。都是大男人我还能占你便宜。” 段西越幽幽道：“你不知道吗，占女生便宜的是男人，占男生便宜的还是男人。” 他把自己的衣服下摆掀开一角，露出结实的腹肌，“再说我练得这么漂亮，万一你真馋我□□怎么办。” 程渝真想抽他，“我馋你大爷。别给我偷换概念，这澡还洗不洗了？！” “我大爷都入土了，禽兽。”段西越小声嘀嘀咕咕。 不洗是不可能的。 洁癖患者无法忍受。 最后深夜里，程渝向熟睡的陈忱寻求帮助。 陈忱住的是单人间，作为半个医学牲，他的台灯幽幽亮着，人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其实这和陈忱就读医大的医学牲没有关系，他只是单纯打游戏睡着了。 接电话时泪眼迷蒙，艰难出声：“喂，鱼，有事儿吗？” 程渝跨坐在段西越身上，段西越仰躺在沙发上，未受伤的左手揽着他的腰疼，防止他不小心掉下来。 程渝把段西越守身如玉的事重复了一遍。 陈忱：“……” 他无语。 你听听这是人干事吗，半夜把他叫醒就为了问受伤的好朋友不让他帮忙洗澡怎么办。 说的这么暧昧，他还以为对面是刚在一起的小情侣。 陈忱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捏了捏眉心，把注意事项告诉他。 最终段西越凭借自己坚定的毅力，手上裹着保鲜膜，独自一人完成了洗澡这项工程。 第16章 换寝 “哈咯学弟，又见面啦。” 秦皎拍了拍程渝肩膀，笑着说。她穿着棕色薄风衣，下面搭了件红色格裙，更像学妹。 和程渝今天穿的挺搭。 程渝转过身，客气了一句：“好巧啊秦学姐。” 秦皎笑眯眯的说：“不巧，我在等你。” “……” 程渝被雷的静了几秒。 半晌才说：“是找我帮忙吗。” “是，也不是。”秦皎和他并排走，“帮忙这件事不着急，我听说你要搬宿舍了？在原来的宿舍住的不开心吗？” 辅导员的处理速度很快，他昨晚申请说明原因后，很快就告知他新的宿舍号。 段西越的手伤起码两周才能恢复。他们平时课虽然不多，但每天回家还是挺麻烦，索性申请了一个新宿舍。 “不是，段西越最近手不太方便，我就申请和他换到一间宿舍。” 秦皎是5g冲浪达人，自然知道他俩关系，惊呼一声后捂住嘴巴。 “受伤了？好吧，那你们一个屋檐下岂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点像室友文学啊…” 程渝没听清，“？什么文学。” 秦皎作为动漫社社长，一个标准杂食党混乱邪恶乐子人，集一身的同人女。 此时此刻脑内浮现出两个大帅哥住在一个宿舍里，酱酱酿酿的画面。 段更为高大结实一些，把程堵在浴室里不让他出去，为了躲避室友，程急的要命也不敢出声。 同理，被亲的唇艳艳眸中洇出水光时，也不敢推开对方。 秦皎的娃娃脸上露出迷之笑容，隐隐有些邪恶。 程渝右眼皮一跳，默默和她拉开距离。 “同学，你们好。我是摄影社的，我刚刚给你们拍了一张背影照，如果觉得冒犯的话我会删除的。” 戴着口罩的眼镜男跟着他们好久，徘徊又徘徊，终于鼓起勇气上前。 “请问可以给你们拍一张正面照吗？” 声音超小，全都闷在口罩里，看起来是深度社恐人士。 程渝看了看秦皎，对上秦皎迷茫的眼神。 你认识？ 秦皎痴呆状摇头：“不儿道啊。” 怎么还带口音。 眼镜男取下相机给他们看了看自己拍的照片，日期一周内都有，多数是风景照，偶尔有些没有主人公的人物照。 他俩的背影照，秋叶半落，微风徐徐，二人光从背影看就能看出来男帅女靓，气质高雅，技术确实不错。 第30章 秦皎边赞叹边发出意味不明的声响，忽然咕噜一句：“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俩人拍？” 眼镜男扶了扶眼镜，抬起眼看了程渝一眼，又飞速垂下，小声说：“你们，很配。祝你们幸福美满长长久久。” 程渝：“？” 秦皎：“？” 不是，这是中文吗，怎么组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谁和谁是一对？？ 这对“璧人”的头顶不约而同冒出三个大号加粗黑体的问号。 秦皎“嗷”了一声，手都快摆出残影，“不不不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啊！” 苍天可鉴，她只是个爱吃饭爱产粮的产品解啊！ 和正主只是正直可靠的不远不近的同学关系！ 完了，要是被段西越知道她指不定要被怎么削。秦皎觉得天塌了。 第17章 团建 秦皎抖着声音说：“大兄弟你别乱说话啊！” 可别拆她产品嗷。 眼镜男大惊失色，抱着手里的相机疯狂给他们鞠躬。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了。真的很抱歉，我请你们喝咖啡吧。” 眼镜男慌慌张张地抬起头，这架势就差给他们磕头认错了。 “没事，你站起来，”程渝给他扶着，这大兄弟心理过于脆弱玻璃心了，“误会就误会呗，你拍的还挺好看。” 眼镜男感动的眼泪汪汪，还没有人对他的态度这么好过。 上次拍一个氛围感帅哥，差点被别人当成跟踪狂暴揍一顿。 “哪能误会就误会啊，误会当然要解开才行。”秦皎急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虽然她不是太监。 “你可是有家室的男人，跟我一个妙龄美少女补药沾上关系啊。请我们保持正直的同学关系。” “好吗？好的。” 今天也是拿捏文学的一天，真是个好学不倦的小天使。 ？ 程渝一脸迷惑：“我什么时候有的家室？” 没人通知我啊。 还是自动分配的呗。 秦皎不听，“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她刷的一下后退一大步，把路人吓得一个激灵，骂骂咧咧走了。 秦皎又慌忙给人道歉，一顿连招下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自己倒是受了心理创伤。 眼镜男跑进咖啡店给他俩一人买了一杯美式出来。“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拍照吗？” 他的眼神怎么跟看明星似的，程渝点头，“行啊，完全没问题。” 眼镜男两眼放光，把手机捂在心口，心满意足拿到男神的联系方式小碎步离开。 秦皎魂不守舍跟在程渝一米之外，谨记自己设定的规矩，眼里已经失去了光。 程渝停下脚步，“你觉不觉得自己像某种神秘物种。” 神秘物种？ 秦皎来了兴趣，眼睛里的光聚起一点，“什么？” “背后灵。”程渝吐出三个字。 秦皎眼里的光再次被攻击散开，再抬头一看，她已经不知不觉跟着程渝到了男生宿舍门口。 天爷啊，一群裸男。 “太不正经了，光天白日有伤风化，”秦皎捂住脸，从指缝中偷溜瞄，碎碎念，“有伤风化啊有伤风化。” “我们大女人就是该看这种东西才有力气讨生活啊。” 秦皎吸溜一下口水。 * 重新分配的宿舍在一楼，本来是一间空宿舍，辅导员给他俩批了这间，另外还有一个休学一年回来的学长室友。 程渝站在宿舍门前已经十分钟了。 程渝：【老师】 程渝拍了一张门把手的照片过去。 辅导员刚睡醒才回他，给他扣了个问号，【不好意思啊程渝，那个我忘记给你们拿门禁卡了，我明天给你带过去行不？】 其实门禁卡宿管手里本该有，但被辅导员拿走了。 辅导员拿到之后想给他来着，结果给忘了。 程渝：“……” 哥，等你来了我都枯了。 于是程渝又开始罚站，等新室友的到来。 终于不负等待，新室友承载着他的希望，拖着行李箱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他在论坛里见过挺多程渝的帖子，也算另一种层面的认识。 “站这干嘛。” 他掏出门禁卡顺手滴开。 程渝解脱了，撤了力气低下头，“吃撑了，站着消食。” 新室友：？ 真是个清新脱俗不做作的消食方法。 “你好，我叫宋淞，修学过一年。” 宋淞长得像那种温文尔雅的高知男，鼻梁上架着金色眼镜，穿着打扮都妥帖精致。 程渝说：“你好……” 宋淞笑了一下，打断他，“我知道你，你很有名。” 你很有名啊程吧啦。 行。 程渝笑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 段西越醒来的时候，没有摸到身边的人。 程渝给他微信留了言，【上课去了，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附上一个小鱼拥抱的表情包。 段西越认证这是某人本体，一样可爱。 【新宿舍号105】 段西越那点微弱浅薄的起床气立即烟消云散了。 心情好。 走路上看到迷路的小男孩，在那哭得一抽一抽喊妈妈，把他带到公安局。 第31章 小男孩开始有点怕他，好凶的哥哥。 哭得更惨了。 段西越额角青筋蹦了蹦，他就不该烂好心。 熟悉了一会之后，知道哥哥是好人了，听话地跟着他去了公安局。等到妈妈过来接他，小男孩拽着段西越衣角， 段西越回头。 小男孩手里是一直玫瑰花，“哥哥，这个送给你。” 段西越：…… 他要这有何用。 段西越捏了捏他的脸，小声说：“你不要恩将仇报。” 最后趁小男孩不注意，他迅速溜走了。 一想到可以和程渝住在一个宿舍，段西越的心情又好起来。 直到进入宿舍。 一个陌生男人裹着浴巾擦着头发，看起来像刚从浴室出来的模样。 段西越本来带着微微笑意的脸down一下沉了下去。 那人还皱着眉打量他：“找人？” 段西越没说话，推开门大步走进去，径直走向浴室。 宋淞被推了一下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什么人啊。 “哎不是，站住！你干什么的。” 段西越退出浴室，看向宋淞，“人呢？” 宋淞迷惑：“？” 说什么没头没尾的东西呢大兄弟。 段西越冷冷横他一眼，没指望他，离开宿舍。 宋淞猛吸一口气：“卧槽？”那火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把自己憋了个半死，“有病吧？” 半夜想起来都想把人抽一顿的程度。 什么迷惑傻逼啊。 闯进别人宿舍，招呼都不打一声。 段西越看他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程渝情人来抓三呢。 程渝刚下课就被苏唯拉去喝酒。 才训练完的一群体育生，热气腾腾。 “团建而已啦，段哥应该不会介意的吧。”苏唯绿茶发言，茶香四溢。 程渝说：“不会，他会直接揍你一顿。” “补药啊……”苏唯硬挤也挤不出眼泪，假哭，“你要记得救我啊鱼。” “苏唯你别恶心人了。”同队的队友嘲笑他。 程渝摸了摸苏唯的头。 算了，孩子还小，溺爱一回吧。 一个挺出名的火锅店，一屋子满满的人。 因为段西越的手伤，请了两周假，正好是比赛多发期。 苏唯担任临时队长，看着大大咧咧，实际紧张得很。 “你怎么知道我紧张？” 苏唯小声问。 哎嘿，鱼跟他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程渝无奈瞥他一眼：“别抖腿了儿子。” 苏唯：…… “我紧张嘛！”苏唯压低声音说，“你都不知道没有段哥我们必输无疑啊。” “要不鱼，你来代替段哥吧？” 苏唯眼睛一亮，脑海中闪过这个馊主意。 程渝运动细胞为0，“你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段西越上场是带飞，我上场那是反向带飞。” 苏唯不满道：“那咋了，我们本来就不会赢！” 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骄傲自得。 音量有些高，吃饭的队友们听到，有个脾气暴躁的直接开麦。 “苏唯你说啥呢，非要灭自己志气是不是。他个小白脸有个屁用啊。” 无辜的程渝：？？ 草，你们骂就骂，cue他这个无辜路人干什么？？ “哎别气别气，苏唯哥说的也是实话嘛，我们加油就完事了。” “笑死，自己打的跟狗屎一样还好意思说别人。人打的再怎么垃圾，也比你这种人人品强。” 程渝吸了一口气，挺直身体，默默和体育生发达的肌肉比了比，吐出气，躺会椅子。 没事了。 “都少说两句，本来段哥不在就烦。” 许智幽幽道：“打个友谊赛上升个什么劲，脑子正常点行吧。有力气平时训练不见努力。” 苏唯冷笑，平时他就看不惯那个脾气暴的队友，打法脏，嘴巴也不干不净。 一群人在饭桌上差点打起来。 “爱打就打不打好走不送，赶紧滚。”苏唯的声音铿锵有力，拽起来了，十分轻蔑。 “本来人数不够就要招人，我本来是说着玩玩，你这么一反驳，我就要选程渝！”苏唯的声音越来越大，对面已经红温了，感觉下一秒就能把桌子掀翻。 “平时训练划水的是你，借着段哥的借口蹭吃蹭喝的是你，比赛发挥最差的是你。轮到打着玩的友谊赛，你他爹上心了？” “早干什么吃了。” 对面眼睛在冒火，噌一下站起身，被几个队友狠狠按住。 “哎哎算了算王灏，苏唯哥最近担任队长压力太大了，你体谅他一下。” “动口不动手嗷，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消消气，来，喝一杯，我先干了。” “苏唯确实有点过分了，但是要我说王灏你也不对，怎么能骂程渝呢？不知道平时资金都是程哥提供的啊。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别这么没良心。” “是啊是啊，罚苏唯喝两杯就算了。” 一句又一句的话层出不穷，王灏眼睛里的火越来越往上。 程渝都幻视他头上在冒烟。 王灏喘着气，终于吼出声：“他嘴这么贱，刚刚骂我的时候你们不拦着，现在我还没说话呢就急着过来拦我？！你们是他的狗吗！” 第32章 程渝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 众人目光齐齐聚集在他身上，程渝摆摆手：“不好意思，突然想到一个笑话。” 苏唯接他的话，“什么笑话这么好笑，说出来给大家乐一乐。” 程渝似笑非笑道：“也没什么好笑的，就是说有个人身上盖着紫色印章，别人看了他都会不由自主笑出声。他的紫色印章跟你身上的这个还挺像。” 苏唯笑点低，愣了一下直接要笑断气儿了。 有个年龄比较小的队友还在犯懵：“我只在猪的身上看过紫色印章诶，什么意思啊？” 天真无邪的语气更为这个笑话增添笑料。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这下不想懂都难。一时间，众人憋笑的憋笑，大笑的大笑。 王灏直接气晕过去了。 第18章 喝醉 段西越是和教练一起到的。 王灏一看到段西越，就活过来了。整个人变得极其安静。 程渝勾了勾笑，整一个假笑男孩。 “以后说话注意点。” 王灏的身体抖了两下，感受到段西越向他看过来的目光，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忙不迭点头哈腰。 教练一来就给了苏唯一下，“我让你带他们去休息一下，待会集合有事宣布，你直接把他们带到校外了。” 苏唯腆着脸笑，“大家都饿了嘛。” “段哥我看看你手，伤的严重吗？”队友端着饭凑过来，边吃边含糊不清说，“咋伤成这样了，这么不小心。” “玻璃划伤，小事。” 苏唯冷笑一声。 段西越看他一眼，“有问题吗。” 苏唯接过程渝给他递的肥牛，“没啊，刚突然嗓子不舒服呢。” 阴阳怪气。 许智往一边挪了挪，招呼他们，“段哥，坐这里啊。教练也坐啊，一起吃。” 教练就落坐在他身边，段西越依旧跟杆子似的杵在苏唯身后。 苏唯忍了两秒，背后冰冷刺骨的视线让他如坐针扎，屁股动了动，饭都吃不下去了。 “段哥，”苏唯叹了口气，转身问他，“你有事直说行吗，不然我还以为你要暗杀我。” 程渝笑了一声，轻轻拂了下段西越的手，和苏唯说，“你去坐对面，给他让个位置。” 段西越淡淡的，没有表示，但明显表情不冷了，眼神也变得平静柔和了。 苏唯：“……” “你大爷。” 苏唯给他俩比了个中指，“你俩真行。我走了！给你坐！三个人在一起只有我永远在受伤。” 无人在意。 许智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啊，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段西越坐下之后，程渝拆了份新餐具，给他调好符合他口味的调料，又在碗里放了好多肉。 苏唯嚷嚷：“他没长手啊，都是一个身心健康的成年人了，还要别人服务他。” “不儿，我发现你今天脾气咋这么躁呢，跟王灏吵还跟段哥对着干。” “跟哥说说是不是被妹子甩了，心情不好。” 程渝横他一眼，“你受伤了我也这么服务你。” 苏唯演下去口中食物，不满道，“放屁，高中那次我肠胃炎疼的走不了路，陈忱带我去医院。”他吸了口气，眼神幽怨，“你们两个，一个在我面前吃炸鸡烧烤，一个把我偷偷点的外卖给偷了，导致我只能吃淡出鸟的病号餐。” “你对他就这么好！” 心里不平衡了。 程渝仔细回想，口吻疑惑：“我真在你面前吃炸鸡了？我怎么不记得了，没有吧？” 段西越凉凉道：“你是说你点的小龙虾啤酒？吃完你就再进一次手术室。” 苏唯气笑了：“人家夫唱妇随，你们夫唱夫随嗷！” 锐评。 “行了别闹了，”教练打断他们，“小程，别给他吃，他现在最好吃点清淡的。” 程渝眨了眨眼，把段西越面前的盘子平移到过来，“哦对，我给忘了。” 段西越没在意，他本来就不饿，只是来找程渝。 “我下午去找你，你怎么不在宿舍。”段西越往程渝身边挤了挤，程渝怕挤到他的手，又向右边挪了几下。 段西越注意到他的动作，不可置信压着声音冷声说：“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挨着？” 程渝动作一顿，无辜道：“没有啊，这不挨着呢吗。” 于是段西越又贴近些许，手搭在他的小臂上。 满意了。 跟有皮肤饥渴症似的。 教练忽然说：“段西越，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段西越抬起头，漫不经心说：“没有。” 教练：“……” “我再说一遍，国庆前几天每年云京各大高校都会举办篮球友谊赛，为期三到五天。场地还没定下来，可以带家属一起来。友谊赛都知道什么意思吧？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主要就是去玩，比赛都是顺便。” “芜湖！太爽了！十天长假啊。” “教练，我能带我弟去吗，他自己放假在家没人照顾。” “教练教练，我能不能带我女朋友啊！” 教练被吵死了，笑着说：“都先别激动，带家属的跟我上报就行。到时给大家统一安排住宿，一般都没有问题的。段西越，你跟着他们一起去介意吗？不用参与比赛，给他们指导就行。” 第33章 段西越对这些没兴趣，比起外出他更愿意和程渝两个人宅在宿舍和家。 哦，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们宿舍的出浴男。 他说，“不去。” 旁边的程渝听完，两眼放光，听起来很有意思啊。“教练，我能去吗？” 他喜欢凑这种热闹。 段西越：“……” 教练哈哈笑，回答程渝的问题，“如果你能请到假的话，当然可以啊。欢迎你参加。” “段西越，你确定不去吗？算了，不去也没事，都是友谊赛，输了就输了。” “别啊，段哥，来嘛来嘛，一起玩玩呗。” “段哥，没有你，我们队都不完整了！” “段……”苏唯想说，不去拉倒，劝他不会有用的，都放弃吧。 但他刚出声，就被段西越打断：“可以。” “我可以去。”他简洁补充道。 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像是在队友的极力劝说下，有些为难却又抗拒不过，所以才改口答应下来。 苏唯：“我他d……” 你不是最讨厌这种没有意义的集体活动了吗？ 装什么？ * 吃完饭，天色已经黑了。 一群人喝了不少酒，又要去唱k玩游戏。教练有事，先离开了。 程渝在段西越的监督下，滴酒未沾。 健康的很。 还喝了两杯去火的菊花茶。 谁家好人在ktv里喝果汁牛奶啊。 程渝捧着面前的旺仔牛奶，表情有点绿。 几个大男人跑到八百里外的调子，个个五音不全，自我陶醉的不行。 在制造噪音。 有个男生唱的伤心处，嚎啕大哭起来，“她是我初恋啊！我那么爱她，不就是跟别的女生暧昧了点吗，我又没做出什么实际行动。我也知道我错了，但断崖分手太过分了吧。” 旁边唱歌的队友：“呃……话也不是这么说吧，反正我不会在有对象的多情况下跟别人搞暧昧，你前女友受苦了。” “兄弟，你这，别忆往昔了，嘴还挺硬，自己做错了该你的你受着。” 男生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角都红了。 苏唯扶他的动作停住，抬起头跟程渝招了下手：“鱼，给我递瓶酒。” 程渝：“哦。要酒干什么。” 苏唯接过，给发酒疯的男生浇了一脸。“这下清醒了吗？” “我操，你有病是不是？！”男生满脸酒水，头发都湿了个干净，狼狈至极。 人清醒过来之后，立马把苏唯按倒在地。 队友把他俩拉开，“咋打起来了？” 程渝也要过去，被段西越按下手。 段西越说：“聊骚就聊骚，还搞暧昧。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他一条胳膊搭在程渝腰上，从背面半搂着，弯着腰下巴也抵在他肩上。 “我要是你，现在就给人女孩子转分手费，精神损失费懂吗。” 段西越嘴虽然毒，但经常是那种平静淡淡的语气说一句精悍戳人痛处的话，很少对旁人私事置喙，还是现在这样勾着笑不屑一顾的口吻。 侧脸边灼热的温度传来，程渝伸手往他脸上贴了贴，被段西越握住。 段西越抓着他的手，小声说：“怎么了？” 真喝醉了。 他什么时候喝的酒。 脸又烫又红。 程渝头都大了，把段西越哄到沙发上坐下，“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男生脸上青一块白一块，酒彻底清醒了。卸下力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喝太多发酒疯，脑子不清醒。我刚说的话都是在放屁。真的对不起，我早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这种混账话。” 阴影处，段西越酒量不好，一杯倒那种。而且容易上脸，有些轻微酒精过敏。 他半张脸都是红的，薄薄一层，眼角鼻尖处尤甚。眼眸湿漉漉泛着水光，唇角也半勾不勾。 眼角处那一颗泪痣勾的人心痒。 程渝叉着腰，头疼。段西越不仅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 一会儿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 段西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极度不满。他用了点劲把程渝拉过来，程渝一时没稳住，跌坐在段西越怀里。 他把自己的脸贴向程渝微凉的脸颊，吐出热气，“你离我好远。” 委屈巴巴。 程渝：？ “远在哪儿？我不就在这。”他莫名其妙说。 段西越用力摇了摇头，醉酒之后智商也变低了。 “不是，”他的声音低下去，几乎低不可闻，“我不喜欢，你离我远。” 程渝推不开他，只能任段西越跟某种大型犬一样蹭脸蛋。 本来带着凉意的脸颊被染上温度。 他木着脸，眼神空洞。 “行行行，近，咱俩还要怎么近。我都坐你腿上了。”程渝说。 “嗯。”段西越含糊应了一声，真像某种被顺毛的动物。 苏唯那边训过渣男，衣服拉扯中湿了一半，站起来想问他们吃不吃东西，结果一走近。 天都塌了。 “能不能注意场合，酒店就在对面，你俩去开房吧。” 苏唯恨恨道。 第19章 酒后 “程渝，你们回学校吗？我给你们打好车了。” 苏唯急匆匆跑下来追上他们，拖着半醉不醉的许智。 第34章 “待会给他们开个房都扔进去。”苏唯说，“一群醉鬼。” 趁段西越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之前，程渝搭着他的胳膊，把人拽了出来。 身体略微倾斜，半搂着程渝，头深深低着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人安安静静，除了稍微粘人点，看不出太多喝醉的模样。 跟正常人一个人。 程渝木着脸，抓着他受伤的那只手，担心他不小心二次受伤。 许智听到苏唯的话，醉醺醺出声：“不……我，嗝儿，我对象来接我。” 接着是一声不高不低的“许智！” 陈清然从出租车上下来。 上面有个台阶，他一路小跑过来，没有注意脚下，一不留神被绊倒，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程渝离他距离比较近，下意识走上前接住他：“小心！” 陈清然穿的衣服单薄，他比程渝矮了半个头，此时惊慌地抬起头，和程渝的目光对上，又手忙脚乱从他怀中退出来。 “谢，谢谢。” 程渝没多在意，“没事，”他指了下台阶，含笑略带调侃说，“本来想提醒你一下的，结果你跑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被绊倒了。” 陈清然脸色爆红，他用力咳了两声，下意识别了别头发，又挠了挠脸，仿佛很忙的样子。 被程渝不带恶意的视线看着，他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程渝说话，一直这么温柔吗。 “我刚刚有一点着急，不好意思。”陈清然的手攥着衣角，抿唇冲程渝笑了笑。 “你不冷吗穿的这么少？”还是短裤。 “我刚兼职结束，外套被忘在店里了。”陈清然声音小小的，又抿了抿唇，脸色红红，眼神乱飘。不敢看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安。 风一吹，他摸了摸手臂。 程渝忽然想起来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兼职就是在兼职的路上，随口说：“你又兼职啊？我见你好多次了，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也太拼命了。 “我来接许智，他喝醉了。”陈清然指了指他身后。 程渝挑了下眉，“你？你们是情侣啊？” 没等到陈清然回答，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一声。 “你都有男朋友啦，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你还和段西越搭讪呢。” 他的声音好好听啊，陈清然漫无目的地想。 “别误会啊，我就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了。”程渝摆摆手，“我当时就和他一起吃饭的，你还记得吗。” 陈清然看起来太紧张了，程渝寻思讲些话能让他放松些。 陈清然就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事，我记得你。” 程渝就转头看向身后，玩笑似的说：“你都有对象了，段西越还没有呢。哎，你看上他什么了？” 那边一行人的目光齐齐看过来，“没、没有，”陈清然磕磕巴巴道，“我没有，喜欢他的。我之前，就是，想感谢他帮我。” 陈清然急急忙忙解释，那架势是生怕和段西越扯上半毛钱关系，和自己撇清关系。 听到这话的许智：“。” 之前当着他的面都能给段西越送水，还要跟他约饭，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人是谁。 前几天还因为段西越俩人大吵了一架。 许智当时候在气头上，说：“你要真这么喜欢他，咱俩分手，你去跟他在一起吧。你知道段哥有多讨厌同性恋吗，你贴上去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陈清然扇了他一巴掌，眼睛里带着水光，“你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廉价吗，混蛋！分就分。” 许智从高中就喜欢陈清然了，暗地里明面上大大小小帮了他好多次，追了好久才在一起。 平时都是哄着舔着，那时候是真的被气疯了。放完狠话转头就后悔起来。 等了一星期都没等到陈清然的电话，许智趁着这次喝醉让苏唯给他打了电话来接他。 硬气十足地给了台阶。 他们身后。 喝醉的段西越被突然甩开，怀里变得空荡荡起来，他的手半垂不垂的，眸光深邃，直勾勾地看着面前二人友好的互动。 苏唯走过来怼了他肩膀一下，“兄弟，他俩有点基啊。” 段西越冷冷看了他一眼。 苏唯被他看的心里一怂，小声嘀咕：“开个玩笑而已嘛。玩不起。” 另一边的许智也幽幽道：“苏唯，你能别说话了吗。他对象还在这里呢，能顾及一下我的死活吗，” 苏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谈笑风生的二人，“那你还不赶紧上去，你男朋友快有男朋友了吧。” 许智黑着脸，“滚。” 这下好了，看起来对段西越应该没什么特殊情感了，但是好像要爱上程渝了。 他男朋友真要有新男朋友了。 许智：我恨这个世界。 程渝笑的不行：“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陈清然又抬头看了看他，程渝的眼睫毛很长，带着点卷度，眸中清亮，眸色也很漂亮。 脸颊处还有浅浅的酒窝，看起来有点温柔，很好相处的和善样子。 陈清然点点头：“没关系的。因为军训的时候，我低血糖晕倒，当时教官不在，我和班里的同学关系也不好，段少正好路过给了我糖，关心我。” 他有些难为情似的说，“我还以为段少是喜欢我呢，不过他应该只是太善良了吧。” 第35章 听到善良的程渝、苏唯、许智：“。” 谁善良？ 许智心情黑暗：明明是他求着段哥过去扶陈清然，也是他给的糖！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他一直没有解释过。 陈清然又补充说：“而去段少难道不是喜欢你吗！虽然大家都说他恐同，但我觉得段少喜欢你哦。” 程渝没往心里去，豪气摆手，“都是兄弟，说什么喜不喜欢的。” 许智实在听不下去，酒也醒了心也凉了。 大步跨过去，抓着陈清然的手，拦了辆出租，“我们先走了。” 陈清然：“哎，你这么着急干嘛！还没和他们道别呢！” 许智：呵呵：） 还道别，对象都快没了。 段西越面无表情，声音里混着酒气：“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程渝憋住了笑，笑意从眼中流露出来。 “我以为他是你追求者呢，你也不过如此啊。” 段西越：“我不需要追求者。” “嗯嗯嗯，牛逼。真牛逼。别炫耀了咱快走吧，走得再晚点宿舍都关门了。” * 回到宿舍。 宋淞在宿舍打游戏，带着耳机，看程渝回来，把耳机摘了，脸上下意识带上笑意。 “你回来了啊，” 话都没说话，又看到他身后的段西越。 宋淞脸上的笑立时垮掉，“你可以走了。” 刚进屋的程渝：“？” 发生了什么。 宋淞把程渝拽到身后，段西越“啧”了一声，把程渝拉回来 程渝没站稳，脸贴到他的腹肌上。 “程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跟哥说实话。”宋淞严肃道。 程渝：“？”又是一脸迷茫的表情。 又咋了。 又咋了！ 又咋了！！ 听完来龙去脉，程渝抓狂。 解释完之后，宋淞看不出相信或者不相信的样子。 只是说：“他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 程渝连连应声，心里很不正经的在想：哥你的身板能抗住段西越揍吗。 程渝说完二人只是普通兄弟关系之后，仔细地给段西越换好保鲜膜，嘱咐他洗澡小心点。 段西越：“我的酒好像还没醒……头有点痛。” 宋淞其实没多在意，他是个游戏主播，在干代打，这个大哥出手爽快大方，他玩的也很爽。 中途累了，喝水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二人的姿势。 这个宿舍是改造过的三人间，有一套学长留下的小沙发，勉强可以坐下两个人。 他俩就挤在上面，段西越高高大大的一个体育生，虽然不是那种突出勃发的肌肉，但宽肩腿长。 更别说俩人都手长腿长，两个男生坐在上面其实还是挺费劲的。 但跟没感觉似的，段西越就算了，程渝也不嫌挤。 段西越的手不知道放在哪，脸埋在程渝的腿上，靠近腹部的位置。 程渝正在给他冰敷，轻微酒精过敏的表现除了泛红外几乎看不出来。 还说没被欺负。他跟他兄弟关系再好也不这样啊。 宋淞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程渝摸了摸他的头，回段西越的话，眯着眼睛笑，和风细雨地说：“来，衣服脱了，兄弟给你洗。” 段西越坐在小沙发上，抱着他腰的动作一僵。慢慢坐起来，“好像突然不醉了。” 程渝笑死了：“所以我是神医呗。” “嗯。明天给你颁发神医证。” 段西越洗完澡坐在床上等程渝，程渝拉开浴室门：“段西越，我睡衣没拿。” 宋淞被他的声音吸引注意，不自觉边带飞大哥边分神听。 段西越懒懒道：“穿我的，新的。” 宋淞：？为什么这么熟练，像发生过无数遍一样。 不儿，行，他心里想，男生之间互穿衣服应该也挺正常。 大哥发：帅啊哥们！但对面有一支满编队，咱们还是快躲起来吧。 宋淞打字：ok 程渝洗完澡出来后，身上灰色的睡衣略微宽松，明显不是自己的。 段西越放下手机，把他按到小沙发上给他吹头发。 姿势熟练无比。 程渝也像已经习惯，吃着宋淞刚分给他们的圣女果，顺手喂了段西越一颗。 宋淞操控的人物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大哥：？？？ 不对劲，十分不对付，百分不对劲，千分不对劲。 谁家好人又是给兄弟吹头发又是给兄弟喂吃的。 宋淞边给大哥道歉边分神注意他俩。 程渝吹完头发：“宋淞，我关灯啦？” 宋淞心虚地把手边坚果盒打翻了，“哦，哦哦好，不用管我。” 好平静。 宋淞又想，可能是他太敏感，误会了。 第二天有早八，宋淞哈欠连天起床，眼都没睁开。 然后看到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睡觉。 宋淞又躺下了：应该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 他猛地睁开眼睛。 卧槽。 什么鬼。 knifychijbknonk。 一大早就受到如此冲击，他的语言系统有些紊乱了。 为什么段西越在搂着程渝睡觉，他俩昨晚不是睡两张床的吗！！ 这到底是兄弟还是读作兄弟写作情侣啊！ 第36章 宋淞：九月我日你爹，不是让你对我好一点的吗：）^^ 第20章 晕车 “你觉不觉得宋淞最近在躲我们？” 回宿舍的路上，程渝突然想起这个事情。 早上十点的课八点就起床，不小心对视一眼会立马移开视线，还跟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干什么之前都要先咳嗽两声。 奇奇怪怪。 段西越漫不经心道：“嗯，没有吧。” 最好是。 程渝说：“感觉他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段西越皱着眉不耐烦，说，“你老关心他做什么，你暗恋他啊。” 程渝踹了他一脚，给他比了个中指。 “滚。” 宋淞专业课比较少，没课的时候他就宅在宿舍打打游戏。 今天直播的时候连了一个小主播，声音又甜又可爱，他正笑着逗人家，门外传来滴卡的声音。 程渝和段西越回来了。 “让你小心点，现在都变红了。我真服了你。”程渝不爽的声音传过来。 宋淞支起了耳朵。 另一道低沉带冷的声音是段西越的，“这也能怪我？等会做一下清理，对自己的身体负点责任。” 宋淞：？ 什么玩意。 段西越说的是什么渣男发言。 宋淞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场大戏。 小主播在耳机喊：“哥哥，你说话呀！” “啊？”宋淞回过神来，灌了一口水杯呛了一下，咳个不停。 “不好意思啊，我这边网不太好。”宋淞憋着咳嗽，声音虚弱。 “没事儿吧，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程渝面带关心的面容凑过来。 被段西越揽着脖子提溜回去，“别靠这么近，小心被感染。” 宋淞：“……” 赤裸裸的造谣！ 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趁段西越出去，他问：“你这么早就回家了？不是周五才放假吗。” 程渝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没呢，我请假了，先出去玩几天。” “哦。”宋淞羡慕了，他们虽然课少，但老师查勤查的特别严，辅导员那里也不好请假。 他咳了两声，欲言又止，“呃，就是，程渝……” 程渝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下文，抬头看他：“怎么了。” 宋淞把手抵在唇边，用力咳了咳，开了个嗓。 “呃嗯，也没啥，”他一口气说完连气都没喘，飞快道，“就是你知不知道段西越其实可能是个同性恋啊你要小心点知不知道他对你简直gay的要死我听说别他恐同他恐个屁的同啊我说真的程渝你还是小心一点吧。” 程渝耳朵晕了。 “等等等，什么，什么东西。说慢点啊哥。” 宋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狠狠喘了口气，“你仔细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哦对，你们刚刚在外面说什么呢，什么负不负责的。” “是不是段西越不想负责？你跟我说啊，你不要憋在心里。” 程渝：？ 他请问呢。 宋淞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们还是在一个频道吗。 程渝迷茫，程渝迟疑，程渝疑惑，程渝犹豫。 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隐隐觉得是个天大的误会呢。 “什么负责？”回来的段西越问。 手里拿着碘伏棉签，跟程渝说：“脚伸出来。” 程渝走路不看路，被骑自行车的小孩撞到了脚踝，绿着脸在大人的歉意下勉强憋出个“没事”，结果没走两步就痛的无差别攻击。 破了皮，没流血，红的吓人。 程渝只会放任伤口不管，然后说好麻烦。 宋淞脸上表情难以形容，他看到段西越手上的碘伏就知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憋出一句：“你听错了。” 呵呵：）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负责。 段西越没有继续问，给程渝处理完伤口之后，蹲下身收拾衣服。 程渝在宋淞的邀请下和他一起打游戏。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宋淞压着声音叭叭。 程渝听了一会之后，“嗯嗯嗯，房间里有人，我先把他打死。” “来捡装备。” “你往哪跑呢。” “车，别动，有车声。” “缩圈了。” 宋淞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程渝看他一眼，又立马全身心投入游戏：“听到了，哥你别说了，我都懂。快还剩两个人。” 宋淞闭眼：你懂个屁，全都滚。 收拾完行李之后，段西越连同程渝的行李箱一起拎着，程渝还往里面塞了两个游戏机。 宋淞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不是一句两句可以概括的。 “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宋淞抓着程渝的衣袖，眼含深意，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程渝对上他的目光点点头，“我都懂，哥，放心吧。晚上你还直播吗，我们再开几局吧。” 宋淞失去了微笑，把俩人推出门外关上了门。 再见。 * 到达指定地点，统一安排的大巴车，教练正在等着他们。 程渝上车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好，这里有人吗？” 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大概是十五岁的样子，还穿着校服，寸头，应该是哪位队员的家属。 第37章 程渝笑了一下，含笑的眸子停在他背后的人身上。 在这人身后站着的段西越比他高了一个头，声音不冷不热道：“借过。” 然后当着人家的面稳稳坐在他指着的这个位置上。 看都不看他一眼。 很高冷，绷着单眼皮，嘴唇半抿，眼角的一颗泪痣都带上冷意。 看起来脾气特别差，心情十分糟糕。 程渝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你不和你家人一起坐吗。” 男生冷哼一声：“我没有家人。” 三秒后，被上车的许智抽了下脑袋，“许真乙，你要死啊。” “这是你弟弟吗许智，长得和你不是很像诶。” 许智长相属于那种阳光开朗型的，棱角分明，但许真乙长得就比较清秀。 许智说：“不是亲弟弟，他叛逆期到了，刚刚打扰到你们抱歉啊。” 许真乙抱着双臂，“我叛逆期？你傻逼吧，跟男的搞在一起你才是傻逼。” 许智咬着牙，看起来已经用了十分力在压抑怒火，“别逼我在大庭广众揍你啊许真乙，我带你出来不是让你拉着张死人脸的。” 许真乙：“谁让你带我出来了？我就长这样啊，我现在就想操这个世界。” ……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揍一顿就好了。 程渝装模作样拉完架，许真乙顶着张嘴角青一块颧骨红一块的脸说：“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好人。” 程渝：谢谢，谢谢你的好人卡。 他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陈清然从许智身后探出头，小声和他们打招呼：“哈咯，程渝。” 程渝挑了下眉，“你也来了？” 陈清然笑得很腼腆：“是呀，不想上课。” 话说的不是很腼腆呢。 看来大家都在上课这件事上达成一致^^ 许真乙像觉得看到陈清然就晦气似的，哼了一声幅度极大别开脸。 但是陈清然只顾着和程渝说话，看都没看他一眼。 许真乙更气了。 但无人在意。 被他哥拉着衣领走的时候，黑着脸，怨气满身，和程渝说：“我看错你了。” 程渝：？ 死孩子，真叛逆期，想揍。 段西越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没什么深意，但让许真乙莫名僵了僵，老实了。 开车半小时后，程渝脸色有些发白。 一小时后，程渝吐了一回。 经过两个小时的折磨，程渝从段西越肩上幽幽转醒。 “我想死。” 他没想到自己晕车，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差点一脚踩空摔下车，段西越眼疾手快拽着他，才让程渝稳住。 程渝站在队伍末尾，等段西越拿行李箱。整个人晕晕乎乎。 段西越给他头上扣上帽子，挡住有些人若有似无看过来的目光，“先带你去酒店。” 程渝：“啊，这样不好吧。不是要先集合吗，教练还说让我们不要缺席。” “没说过，你记错了。” 和众人相反的方向，段西越推着行李箱，和程渝并肩，俩人逆着人流走。 隔壁学校的学生：？ “他们是去酒店吗？” 这是疑问型。 “我勒个绝世帅哥啊，云大有这种极品啊啊啊。” 这是抓不着重点颜狗型。 “教练，凭啥他们先走了！” 这是愤世嫉俗型。 程渝还有些羞耻心，把帽子紧紧盖在脸上，“可恶的特立独行。” 偷偷骂自己一句。 段西越看着他耳朵根的绯红，心情好起来。 终于到了酒店，前台看他们，露出标准微笑：“你们是云大的学生吗？已经有人买过房间了哦，只要出示学生证就行呢。” 程渝张着嘴巴，看了看段西越，小声说：“我们学生证还在教练那。” 等着集合分发学生证、分房间的教练正在数人数：怎么少了两个人！ 谁偷偷跑了！ 段西越“嗯”了一声，和前台说：“不用，新开一间房。” 到了房间之后，程渝觉得自己失去了半条命，整个人瘫在床上。 他坐起身喝完段西越倒的热水，别过头，虚声说：“不要了。” 段西越把纸杯放在桌子上，“饿不饿？坐了这么久车。” 程渝把手伸过头顶，“一点点饿。” 他蹭的一下爬起来，没头没尾的说：“老弱病残组合。” 段西越唇角弧度明显了些，看了眼手机上教练发了一段又一段的信息，按了息屏键。 “教练找我，等会回来给你带吃的。” 程渝把自己摔倒枕头上，比了个ok的手势，声音闷闷：“带多多的！我想喝冰可乐。” 段西越“嗯”了一声，说不行。 程渝：“你非常令我失望。明明三块钱的可乐就可以使我快乐起来，你却视而不见并且无情地路过这个机会，我恨你。” “恨吧，记得等会打电话要接。” 第21章 吐吧 室内温度适中，程渝洗澡的时候没有特别避开脚踝，红肿痕迹越发明显。 他双腿盘坐在床上，前一秒在回复段西越发的信息，【点了外卖，记得起来吃，我得晚些时候回去。】 【游戏机在行李箱，别用酒店浴巾，换洗衣物在里层】 第38章 【三个小时抹一次药，我回去检查】 程渝：【你好爹啊】 段西越：【^^不许盘腿坐，脚伤还没好】 程渝下意识把腿敞开放平，后一秒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他甚至不会想段西越怎么知道他的姿势，因为此前已经发生过八百次。 某人已经了如指掌。 他的手放在亮着的屏幕上，手指移动的速度慢下来，最终停住。枕着软软的枕头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门铃响的时候，程渝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睛还是闭着，脸埋在被子里，呼吸柔缓而轻，忽而想到段西越给他点了外卖。 于是慢慢悠悠走到门口，结果看到了许真乙那张青涩焦急的面孔。 程渝的行李箱都是段西越收拾的，他懒得翻，随便从段西越的箱子里翻出一件白色衬衫，洗完澡套在了身上，下身穿着短裤。 头发软软贴着脸颊，有些乱，眼神很软，生理性眼泪在眸中缓缓消失，然而眼睛还是湿润润。 嘴唇也很红，许真乙能清楚看到他舔了舔嘴唇后变得水红润泽。 他身上的衣服一看便不是自己的。段西越比他高了不少，擅长锻炼，而程渝是走两步累都嫌累的体质，整个人又偏瘦。 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多大差距，但段西越确实很大只一个，体型差相当明显。套在程渝身上的衣服由于睡觉松松垮垮，斜在一边，大片肌肤露出来，精致漂亮的锁骨裸露在外面。 程渝睡眼朦胧，看清面前的人后才慢半拍道：“哦，许真乙。” 许真乙的脸一下就红了。 许真乙的眼神乱飞：“哥哥哥，你衣服。” 程渝低头看了看自己，意思似的整理了下，嘴里嘀咕：“都是男的，你还害羞上了。” “找我有事儿吗。” 许真乙挠了挠耳朵，脸红得像猴屁股，含混不清地说了什么。 一番话在嘴里炒了又翻过了一遍。 程渝：？ “你念经呢？” 许真乙抬头有些恼怒地看他一眼，又立马偃旗息鼓，咬着牙齿说：“你才念经。” 他暴躁地把外卖塞给程渝怀里，等程渝接稳后，急急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你再继续睡吧”，转头上了电梯。 程渝简直莫名其妙。 把他叫醒起床又说没事你继续睡吧。 许真乙脑子真有点问题吧。。 * 天色渐黑，程渝把微凉的鸡汤放到微波炉热了一会，吃了几口之后，段西越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程渝口中塞着米饭，他托着脑袋，腮帮鼓起来。 段西越那边很黑，“在干什么。” 程渝看起来咀嚼的很艰难，他有时候懒得连饭都不想吃，咽了下去，说：“看不见？吃饭呢。” “好乖。”段西越微冷的声线中含笑的声音传过来。 乖你大爷。 程渝放下筷子，反骨上来了，“不吃了。” 段西越不置可否，没有让他继续吃，“脚还疼吗，涂药了吗。” 程渝拖长声音，懒洋洋道：“没、有，麻烦得很。” 嫌麻烦，又怕疼，还怕留疤，一身骄娇气，天天就等着人伺候。 段西越说：“行，回去给你上药。” “你跟谁打电话呢笑这么恶心。”苏唯的声音远远响起来，“妈呀看得我要吐了。” 。 段西越看他一眼：“吐吧。” 苏唯“切”了一声，凑过来看了眼屏幕，招呼他：“出来玩啊鱼，这里晚上夜市还挺热闹的，正好你呆在酒店也没事。” 程渝不想出去，他就想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 “出来嘛，你难道忍心我们对着段西越这张冷脸下饭吗，我靠你知不知道他那张脸像别人欠他八百万一样……” 最后在苏唯撒泼打滚耍赖之下，程渝忍受不了把电话挂断了。 夜市真的很热闹，和云京灯红酒绿的都市繁华不一样，处处都是充满生活气息的味道。 程渝还以为只有几个人，没想到几乎所有人都在。 他走在段西越旁边，段西越把刚买的章鱼小丸子顺手递给他。 “我不爱吃这玩意。” 程渝没伸手，眼睛盯着他。 段西越心领神会，说：“哦，没让你拿，喂你吃。” 程渝满意点头，“勉强可以。” 这时候苏唯穿着拖鞋迈着拽拽的步伐走过来，插上不经意一句：“他手不是有伤？” 程渝：…… 鱼的记忆是七秒。 他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一周多过去，段西越手上的纱布象征性的裹了两层，日常生活已经完全可以自理。所以程渝成功忘记他的伤还没有好彻底这回事。 于是很为难似的，两只手提起来并在一起，慢慢抬起来。 好可爱。 为难的模样很可爱，伸手的动作也可爱。 撩起眼皮抬眼时，从段西越的角度看过去，密长的睫毛构成一道浓重墨彩的眼线，微翘的弧度，直勾到他心尖上最软的一处。 漂亮的很容易让他心软。 段西越冷冷看苏唯一眼，苏唯脖子一缩，转向别处，撇撇嘴，“受虐狂。” 锐评大师。 段西越又低垂着眼睛和他耐心讲：“我给你拿着。” 程渝眨了眨眼睛，得逞似的笑起来。 第39章 他拿着签子从段西越手里挑出一只圆圆胖胖的丸子，没有犹豫直接咬了一半，滚烫汁水在口腔炸开。 程渝一时不察被烫的滋哇乱叫，面色一变，张着嘴巴，脸都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汪出很浅的一点湿润。 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 段西越心中莫名一动。 他裹着纱布的手拿着盒子，另一只手捏着程渝的下巴，又轻易掐开他的脸颊，言简意赅：“吐。” 程渝带着水光的眼珠因为急切而越发明亮，无语地看了段西越一眼。 他意思是：我能吐哪？ 段西越跟他心里蛔虫似的，手抵在他下巴处，哄着说了句：“吐吧。” 程渝闭上眼睛艰难摇头，不行，他做不到。 但吐在自己的手上他更做不到。 想想就恶心。 他的嘴巴已经有些酸了，口水逐渐分泌，程渝喉咙动了动，真的好疼。 他可怜兮兮看了段西越一眼，段西越叹了口气，在他面前站定，从路人的角度，几乎看不到程渝的身影。 但偶尔被风吹起的衣角依旧能让人看到宽阔肩背后有个人，他们贴的很近，好像在接吻。 “没人看得见，宝宝。”段西越似叹息似无奈的嗓音混在风中，从他耳边飘过。 程渝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咳的面红耳赤，吐出在他手心中。 段西越又伸出指尖给他擦了擦嘴边。 程渝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了，他双颊和眼皮晕染出大片的粉，顾不上别的只有一个念头：“啊啊啊你快去洗手！！” 脏死了，好恶心。 段西越不是有洁癖吗？？ 这什么赛博洁癖还能说消失就消失？ 而且他刚刚为什么要叫宝宝，是他听错了吗。。 程渝洗了把脸又漱完口站在马路边吹冷风冷静，顺便等段西越。 路秋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程渝半蹲在地上，脸埋在手心里，整个人团成一团。旁边摆着一盒章鱼小丸子。 他犹豫半天，走过去拍了拍程渝的肩膀。 程渝还以为是段西越，想说竟然这么快，他还以为会洗上十分钟，再用酒精泡一遍。 抬头一看，竟然是路秋泽。 他眼眶周围红了一圈，脸颊绯红，唇艳艳。 程渝：“路秋泽？你怎么也来了？” 路秋泽手指蜷缩了一下，看着程渝仿若桃花的面孔，深深吸了口气。 卧槽，美貌的冲击力好大。 他努力稳住声音，想要自己在程渝面前表现得好一点，“跟我朋友一起来的，许智，你认识吗？” 程渝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脸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去。 他就仰着头的角度看着路秋泽，说：“认识，许智怎么拖家带口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旅游呢。” 他弟许真乙，他男朋友陈清然，还带了个非本专业的路秋泽。 路秋泽像是被他逗笑了，“是吧，没见过世面就是这样的。天天跟他对象黏在一起，我就纯来当电灯泡照明的。” “你呢，你跟谁来的？” 没过脑子说完，他就想扇自己一耳光。 路秋泽啊路秋泽，你嘴也真是贱，明明知道程渝百分之百是和段西越一起来的，还要问！ 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程渝那么怕麻烦一人，另去了间新宿舍。 他都好久没出去天天一下课就泡在宿舍，结果人没见到一次，却等到程渝要搬宿舍惊天动地的消息。 路秋泽简直天塌了。 程渝果然就说：“段西越呗，他手伤不方便，我顺便来照顾他。” 不知道到底是谁照顾谁。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你别看他平时很牛逼的样子，其实他特别害怕一个人出远门，挺内向的。我有一点担心啦。” 路秋泽脸绿了，眼红了，拳头硬了。 日他大爷，谁内向？？ 第22章 玩脱 路秋泽没忍住，像是受了委屈似的说：“你好久没回宿舍，我一直在等你。徐忆他们也一直在等你回来，你不是喜欢吃食堂的甜品吗，每次他们都会给你带。” 程渝叫他说的不好意思，心想他们相处也并不久竟然对他这么有感情吗。 但他还是很诚实地说：“可我并不喜欢吃啦，我和徐忆发信息讲一声。” 路秋泽：“……” “等等！”他脸色变了几变，“我回去跟他们说就好，别麻烦你了。” 每次回宿舍满怀期待带着小蛋糕的路秋泽，给自己的谎话圆上结尾。 他闭了闭眼，岔开话题，不然能立即原地红温。 他看了看程渝手上捧着的盒子，没话找话，“你喜欢吃章鱼小丸子吗？” 程渝眨了眨眼睛，眼皮带着薄红，挠了挠脸，“挺好吃的，就是太烫了。” 路秋泽点点头，“我再去给你买两盒吧。” 程渝：“我又不是猪，而且我吃过饭了。” “哦，”路秋泽闷着脑袋，憋出一句：“可以给我尝一尝吗？” 好安静。 路秋泽看起来冷静镇定，其实耳垂红的要滴血，眼神直勾勾的落在他手中的章鱼小丸子上，仿佛真的垂涎欲滴，馋的不行的样子。 啊啊啊。 他怎么像乞丐一样。 程渝为什么不说话，是他提的要求太过分了吗，但是他之前还看到他和段西越在食堂吃的同一份饭。 第40章 求同等待遇。 在路秋泽脑中划过无数思绪之际，程渝确实在犹豫，他倒不是护食洁癖什么的，就是单纯觉得路秋泽还真是不忌。 但他看路秋泽好像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一边想路秋泽饿成这样一边挑了个干净签子，扎了个圆润的丸子递给他。 路秋泽眼含热泪，心中“yes”一声，满脸幸福地一口吃掉。 妈妈。太香了，太香了！ 苏唯跑过来喊了一声，“我也要吃——！” 他推了下路秋泽，凑过去扎了个丸子，路秋泽非但没生气，反而在边上咬着木签，露出傻愣愣的笑容。 跟傻子一样。 苏唯嚼吧嚼吧，“刚在说啥呢，哎这丸子都冷透了报吃。” 路秋泽瞪他一眼。 程渝说：“热的好吃。” “咋了我说的不对吗路秋泽，你瞅我干啥。你俩聊什么呢，我也想听。” 程渝这时候看了看手机，没看到段西越的信息，心想他掉卫生间了吗，打算起身去找他。 下一刻段西越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他站的有些远，在黑夜中看不清目光。 程渝等了一会，段西越还是没过来。 苏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奇道：“他站那搞什么？” “行为艺术吧，咱们普通人体会不到。”程渝神色不太自然，把头撇过去没看他。 段西越身高太出众，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依旧有种鹤立鸡群的意思。 旁边的路秋泽默默对比后站上路边台阶，挺起胸膛。 段西越看都没看他一眼，把程渝拎起来，“走了。” 程渝缩着脖子，任段西越提溜。 路秋泽“哎”一声，急了，这才聊多久啊。 段西越一来就把人带走了？凭什么。段西越是程渝什么人啊，管天管地还管别人社交，控制欲这么强呢。 苏唯眼疾手快抓着他衣领，好险把人拽住了，等人走后，才问：“你又搞什么。” 路秋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愤愤不平。苏唯越听越麻木，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从此嘲笑他整整一个月，见到他就喊“待遇哥”。 “我从小跟程渝一起长大，认识他的时间比段西越还久。我都没敢想和他有同等待遇，你一个认识他不到一个月的室友还幻想上了。” 苏唯语重心长，拍拍他的肩，“看到了吗，天黑了，回去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 云水市在南北交界处，近几年旅游业兴起，为了不破坏生态自然，市内交通选择除了私家车、出租车、小电驴，此外就是步行。 回酒店的路上，程渝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路边愣怔半晌，愣是没说要打车，被段西越抓过去跟上。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么难以形容的气氛，程渝低着头不看路不看人，两眼一闭就是往前冲。 段西越体温高，刚洗完的手残留着些许冷感，稳稳牵住程渝的手，在他耳边提醒道：“红灯，别动。” “哦。”程渝闷头闷脑应了一声，仍然没有抬起头。 他尝试挣脱段西越的禁锢，没用，牵得好紧。 等到绿灯，段西越晃了晃他的手，像叮嘱小孩子那样耐心温柔，但事实上段西越对小孩子根本就是缺乏耐心。 “绿灯了，走吧。跟好我，走斑马线。” 作为旅游城市，云水市的包容度很高。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满大街都是奇装异服。 在此种氛围下，他们只是外形稍微出众些许，并不十分扎眼。 更何况在周围遛狗穿着小丑服的疑似马戏团在逃人员、一群红蓝绿各种发色团建的coser、穿着华丽婚纱喝着啤酒脚上搭一双凉拖的女孩等衬托下，两个男人牵手根本不足为奇。 于是程渝安稳下来。 就是脸还是红的，眼神也不看牵着他的手的人，嘀嘀咕咕：“神经病，又不是小孩。” 到了人少的地方，二人相交的手逐渐热起来。段西越放开他，站定。 程渝步伐不停，段西越喊了他好几声，他都装聋作哑。 “你怎么了？我惹你了？”段西越跟在他后面说，他看起来好像真不知道一样，无辜，疑惑。 程渝本来心里莫名其妙发虚的态度被他这样一讲，在此刻凝聚成怒火。 “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呢。”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气势汹汹。 他一改之前遮遮掩掩的模样，“你为什么要叫我那个，你脑子坏了吧。” 段西越在他低着头时，无声笑了一下。 然后在程渝抬起头不快质问他时，他又恢复成不冷不淡的表情，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什么‘那个’？‘那个’是哪个？你说清楚一点。” 程渝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睫毛像翩飞的蝶翅飞舞，眼睛澄净无垢，即使在愤怒注视着他的时候，也毫无攻击性。 眼睛本来就大，还瞪，显得圆圆，真的很可爱。 段西越手痒心也痒，想碰碰他的睫毛，再碰碰他的眼睛，最好再触柔软的唇和皮肤，一定是温热的，带有独属于程渝的香气。 只有亲密地贴在一起时，他才能感受到这人是属于自己的。然而仍然不够，他不会感到满足。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像被困在无途迷宫中、找不到答案的低级玩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疯狂跳动的心脏平定下来。 第41章 他需要做点什么来解心中疯了一般的悸动。 程渝不会跟他真生气，拉着脸看他几秒，确认他是否是在演戏，迟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简直就是一只没有防备心、特别容易相信别人，会被一点点食物就能骗走的小猫。 段西越呼出一口气，手搭在额前，实在没忍住，唇角翘起来。 程渝冷笑一声，“滚。”转身就走。 完蛋，逗过头了，这下是真生气了。 * 教练在给他们分房间，“男女分开住，两到四人一间，自行组房间，也可以让我来分。” 苏唯站姿吊儿郎当，举手：“教练，我能不能自己住一间啊，我有轻微洁癖。” 教练让他滚，用房卡敲了敲他的头：“有重度洁癖都没用。” “哎那个，段西越跟我住一间吧。你手伤还没好，程渝明天晚上要参加比赛，别麻烦人家了。” 程渝的头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没人告诉他他要参加比赛啊？ “不是，教练，比赛不需要通知本人是吧，我还以为前几天是说着玩的，”程渝都被逗笑了，“那本人应该也不需要到场吧。” 他那点运动量和不堪入眼的球技，不丢人现眼就不错了，还能参加比赛。 他可不想顶着几个学校的灼灼目光，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教练“诶”了一声，正色道：“程渝同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从来不开玩笑的，自然也不存在说着玩的情况。我说的话都是作数的，就是个水赛，你充人数而已，别怕，教练在你身后支持你。” 段西越言简意赅：“加油。” 程渝抿了抿嘴唇，把正仰着头喝饮料的苏唯拽到右手边，挡住段西越的脸和视线。 不想搭理他。 苏唯猝不及防，呛了个半死，等他终于拍着胸口平静下来，就和冰冷盯着他的段西越相对而视。 苏唯微笑，抬起手，示意自己是无辜的：“哈喽，不是我想站这的。” 你们两个人闹别扭，为什么要牵扯上他。 段西越说：“我知道。” 不然苏唯这个时候怎么会完好无损站在不属于他的位置上。 有病吧这个世界。 程渝和教练说：“好吧，明天输得太惨别怪我。” 他接过房卡后，教练说：“段西越呢？这个是你的，跟我住吧。” 段西越皱着眉，不爽，“教练，您明明知道我只能接受和谁住在一起。” 教练和他对视几秒，败下阵来，“行行行，你和程渝住吧，我不是说了担心他第二天状态不好吗。既然你们不在乎，我又不能真拦着你们这群小年轻。” 段西越满意了。 程渝的声音下一刻响起来：“我不跟他一起住。” 苏唯和路秋泽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一个在说：“他俩到底咋了”，一个脸色狂喜：“太好了，程渝终于认清这货真面目了”。 第23章 拉黑 酒店门口，程渝挺拔的身影落在光亮处，他目不斜视，脸上表情很淡地看着教练。 众人的表现分为三种，一种是目瞪口呆不敢说话型，一种是惊讶好奇快乐吃瓜型，一种是置身事外大声哔哔型。 程渝对此没有做出反应，他和段西越俩人中间隔着苏唯，苏唯冷静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被无辜卷入。 段西越似乎是偏了偏头想要看他，被苏唯挡住大半，他有些不爽地示意苏唯让开。 教练：“哈？” 程渝：“那教练我先走了，你们忙吧。” “等会啊！”教练一头雾水地看着程渝离开，不明所以，这两人难道不应该是捆绑吗？ 他目光转向段西越。 段西越直勾勾地盯着程渝的背影，直到他进入大厅看不到身影后，才收回视线。 他平静道：“没事，教练，你继续。” 教练犹豫道：“那这张房卡……你还要吗？” 段西越面色如常接过来，好像这只是极其普通的一件事，没必要值得在意。 程渝只是对他的称呼过于羞愤，可能觉得他不稳重太轻浮，可明明程父程母小时候也会这么叫他，这一点会让他觉得不公平。 他不过突然想起来，想要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有什么错吗。 更何况也不是非得这样叫，虽然段西越不得不承认，当时场景他必须用以亲密的接触和表达来宣泄内心汹涌的情感波动。 别人在一段亲密关系中叫“宝贝”是一件常见的事。 怎么轮到他们就不行。 程渝的性格就是这样，大部分情况下比较内敛，羞于表达。 他很清楚。 段西越把事件起末从头到尾复盘一遍，心渐渐定下来。 过一会道个歉就好了。 段西越冷静地想。 如果程渝真的不喜欢，他会改口。 “呃……真的没事吗，我看程渝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我也感觉，不过段哥都没说话，我们就别瞎担心了。说不定就是坐太久车坐累了。” “但愿如此。段哥那张脸就跟别人欠他钱一样拽的要死，嘴也毒舌的不行，平时看到程渝还能对我们有点好脸色。要是真出事遭殃的还是我们啊！” 苏唯揽着路秋泽的肩膀，两个人看着段西越离开的背影，摇摇头，叹气道：“哎！你说人怎么这么欠呢，使劲作吧，把人整生气了就知道后果了。我见到鱼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段西越也是牛逼，鱼刚刚那脸冷的，我都没敢说话。” 第42章 路秋泽简直欣喜若狂，那股兴奋劲压都压不住，“那我岂不是有希望了！” ？ “你有什么希望大兄弟，话说的清楚一点啊！”苏唯惊恐脸。 路秋泽羞涩一笑：“我想上位。” * 段西越并没有直接去房间，他去不远处的超市转了一圈，买了一袋程渝爱吃的零食，又问了本市的朋友，当地有哪些干净卫生的吃食和甜品店之类。 可惜的是，本地离得最近的一家甜品店关门了。 段西越拍了一张蛋糕店关门的照片，周围一堆亮的地方只有这家店是黑的，因而十分显眼。 他把手里拎着的一大袋零食像是不经意拍进去，尤其突出当地的特产草莓蒸糕。背后是那家装修漂亮的甜品店。 【可惜，听说这家提拉米苏很好吃】 他等了等没等到程渝的回复，又发了一句，【你不是说想试试云水的草莓蒸糕，还是热的】 程渝刚从浴室出来，换上了自己的睡衣，头发湿漉漉，桌子上的手机在亮，他拿过来解锁完看到段西越的信息。 程渝：“……” 神经病。 他把图片放大，仔细看了看草莓蒸糕长什么样子，感觉很好吃的样子，抿了抿嘴唇，又退出去，动动手指划拉几下息屏，去吹头发。 段西越信息满满等着他的回复，十分钟过去后依旧没有回音。 他摆弄几下手机，越发疑惑，顺道去了手机店问店员：“你好，可以帮我看看我的手机是不是坏了。” 店员正值夜班，昏昏欲睡中，看到一个大帅哥进来来了点精神，捣鼓几分钟之后，满头大汗地说：“帅哥，没问题啊，功能都正常。” 段西越说：“那我为什么收不到信息？” 店员也不清楚，支支吾吾几声，“可能是对方在忙？或者信号不好？您再发一遍试试看呢。” 段西越说行，点开置顶聊天框，冥思苦想发了一句，【吃饭了吗】 店员看到他打的字心里直蛐蛐，这帅哥的情商是用颜值换来的吧，谁家好人大晚上问别人吃没吃饭啊。 感觉脑子有点问题。 发出去的那一刻，一个红色感叹号跳出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喜提拉黑。 段西越眉皱起来，不爽地啧了一声，“什么脾气，惯的。” 店员生怕他没看懂一样，往他心上扎刀，和善且热情地说：“客人您现在看到了吧，您的手机并没有问题哦，只是看样子是对方把你拉黑了，而且没有给你发信息，所以你才没有收到呢。” 段西越收手机的动作微顿，黑沉沉的眼眸注视着店员，人高马大杵在他面前，像下一秒就能揍人似的。 店员被他看的脖子一缩，战战兢兢，勉强维持着微笑：“不好意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能帮上什么忙，段西越嗤一声。 “对方是您追求的对象吗？”店员微笑，作为一个网恋被骗八百次的网瘾青年，他对此拥有丰富的经验，“我对追求女孩子很有研究的，您真的不需要吗？” 段西越说：“他是男的，而且不是追求对象。” 他又尝试给程渝发了两个表情包，红色感叹号依然存在。于是问店员：“让男生把拉黑的人怎么拉回来，你有办法吗？” 店员的笑僵硬在脸上，“那得说一声抱歉哦客人，我是异性恋，对这个就没有办法了呢。” 目送帅哥离去，店员比了一个倔强的中指，基装直男，天打雷劈。 * 在段西越的幻想里，虽然程渝把他的微信拉黑，但还不至于做的这么绝，房间也不让他进，所以他应该是刷了房卡之后就能进入房间。 按程渝的懒惰程度来说，房间估计仍然是空荡荡，他可能还没有把行李箱拖到新房间。 他进去的时候，程渝可能会窝在床上打游戏，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不过很快想起还在生气就会板起脸。 所以这个时候他就可以顺势说他可以去把东西都拿过来，然后程渝的态度将会软化一点。 他就可以乘胜追击，把买的草莓蒸糕和零食递给他，程渝就会更开心了，说不定消了气还会说：“那我们今天晚上一起睡吧。” 然而事与愿违。 段西越拎着购物袋进电梯，走到602刷卡，滴的一声。 这时候他在想，这个点程渝有没有睡着。 然后是一片漆黑，玄关处亮着一盏浅浅的橘黄色的灯。 房间内空空荡荡，确实没有行李箱，但连人也没有。 段西越深吸一口气，给程渝打电话，秒挂。 他都气笑了。 程渝本来是想去新房间，下午找游戏机时把行李箱弄的乱糟糟。他衣服刚收拾一半，就累的瘫在床上躺尸。 直挺挺躺了一会儿之后，门铃响了。 是陈清然。 陈清然的声音柔柔的，笑容浅浅：“打扰你了吗？我听说你喜欢吃甜品，这是我今天下午在蛋糕店做的，差点忘记给你。你要尝一尝吗？” 透明盒装起来，丝带装饰，蛋糕卖相看起来也不错。 虽然已经是半夜，但程渝无法拒绝。 他让陈清然进来，别站在外面，“好啊，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一起来吃吧。” 陈清然就红着脸说好。 第43章 只有一块蛋糕，尺寸也小，摆在桌子上看起来颇为寒碜。 程渝计上心来，“你晚上吃饭了吗，宵夜吃不吃，我现在点个外卖来得及不。” 陈清然说：“吃了草莓蒸糕，街边小摊随便吃吃就饱了。”他继续回答，“可以呀，我都没问题的。” 程渝很满意，虽然他不是特别饿，但是他很喜欢这种出来旅游在酒店摆上一桌外卖，和朋友们围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欢乐气氛。 程渝让他自己调电视看，陈清然坐的很端正，随便调了一个喜剧之后，坐在他旁边看他打游戏。 “这个衣服好丑。” “哇哦，好多人，好多枪声啊。” “啊啊你小心一点，好多脚步印子。” 游戏刚打到一半，门铃又响了。 程渝把手机给陈清然，“你先玩着，死了也没事，我去拿外卖。” “哦哦哦。” 陈清然手忙脚乱接过，乱七八糟就是一顿操作。 程渝开门，只见路秋泽左手提溜着一打啤酒，右手拿着小龙虾，笑容满面地说：“程渝！吃夜宵吗！” 程渝为难道：“但是我刚点过外卖诶。” 路秋泽一点也不介意，“大家不能一起吃吗，你不会不欢迎我吧。对了，段西越在不在？” 提到段西越，程渝本来还有些笑意的脸冷下去，口气也淡下来：“不在。” 路秋泽笑得更开心了：“嗷嗷，我就问问，问问哈。那一起吃吧。” 他的兴奋让程渝有些招架不住，等进了房间一看，“陈清然？你怎么在这？” 陈清然都没看他，操控着游戏人物尖叫：“啊啊啊要死了！好多人打我，程渝你快过来。” 第一次见陈清然如此真实的模样，路秋泽呆了呆。 但他还是想问：“这大半夜的，你不跟你对象在一起，跑来程渝这干嘛呢。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第24章 夜宵 路秋泽两只手提着大包小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送年货。 陈清然没时间搭理他，双手并用操控游戏人物逃跑，用拙劣的技术躲避敌人。 这时程渝从角落里扒拉出来一张折叠桌，他跪在地毯上展开，听着陈清然失控的尖叫声，随口说：“没事死了就死了，清然，过来吃饭吧。” 他拿湿纸巾将小桌子擦了一遍，拍拍地毯，示意路秋泽：“坐啊。” 路秋泽手脚无处安放，局促道：“这，这不好吧……” 是不是有点子小亲密了。 程渝：“？有什么不好，你突然脸红什么？” 路秋泽挠了挠头，没再逮着陈清然，他帮程渝把外卖一个一个拿出来，轻松将桌子摆满。金黄的炸物撒满佐料，小龙虾个个饱满，色泽金黄油亮的螃蟹，晶莹剔透的小馄饨，最后路秋泽甚至掏出两块月饼，“老板硬塞给我的，他说中秋节快到了，外乡旅游的人特别多，给每个游客都塞了两个本地特产月饼。” 程渝手伸了两下，路秋泽忙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别累着你。” “哦，”程渝点点头，顺从地坐下，手收回去放下去的速度很快，转向打游戏打的热火朝天的陈清然，没想到他还能坚持这么久，“还没输啊？” 陈清然发出一声惨叫，“嗷嗷死掉啦！” 程渝被他皱成一团满是懊悔的脸逗笑，“没事儿呢，正好可以吃饭了。” 他接过陈清然递过来的手机，和老板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正巧老板说旅游旺季他正忙的不行，想给他打电话出餐可能会延迟，这下省了扯皮沟通功夫。 陈清然把自己带来的几块小蛋糕和草莓蒸糕抱过来，和程渝说：“他的东西把桌子都占满了，我放在哪里啊，这可是超级好吃的小蛋糕。” 后面一句还着重强调，表情很认真。 吃着月饼的路秋泽被噎了个半死，偏偏为了保持形象做不出来毁形象的大幅度动作，灌了瓶啤酒，无语地扇了扇风：“哎程渝你闻到了吗，一股绿茶味。” 程渝矜持地舀了一勺小馄饨，顿了顿囫囵嚼了两口就咽下去，空出嘴来当判官：“把这个往一边挪挪呢，给小蛋糕让个位。” 他腾出空位置之后，“哪有绿茶味？” 脸上满是真诚，眸中满是疑惑，真情实感的疑问句。 路秋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被陈清然嘲笑似的看了一眼，解释道：“他乱讲的，但是你好直男哦。” 程渝的手越过小龙虾，他懒得剥壳，不明所以地说：“啊？我确实是直男啊。” 他切了一小块草莓蒸糕，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确实还不错，很有嚼劲，挺好吃。 陈清然和路秋泽对视一眼，双双没忍住笑出声，“不是这个意思，你理解错了。” 门铃又响起来，程渝嘴里还嚼着蒸糕，香的塞了一大口，眯了眯眼睛。 “不是退款了吗，这个点还有谁啊。”他小声嘟哝，撑起身后的床站起来，“我去开门看看是谁，你们先吃着。” 陈清然的视线跟着他转，身体向后倾斜，看着程渝过去开门，转过头小声说：“不会是段少吧。” 路秋泽脸绿了一下，撑着口气咬牙说：“怎么可能是他，你没看到刚刚分房间的时候程渝都不想和他住在一起，肯定段西越惹着他了呗。程渝脾气这么好一个人，所以一定是段西越做错事了，天天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程渝早该跟他断干净。” 第44章 “呃……”陈清然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手里的小龙虾剥了一半，“我就问了一句你急什么。” 路秋泽冷笑一声，“我急？我有什么好急的，该急的另有人在。” 程渝开了门，一看，许真乙。 许真乙身上仍然穿着校服，脸上还青了一块，眼睫毛倒是挺长，眼型是下垂的，低着头的时候莫名有些像小狗。 程渝一下有些幻视下午那会儿，“你怎么又来了？你这脸上伤怎么弄的，被你哥揍了？” 第25章 打牌 下午许真乙莫名其妙跑来进行一系列迷惑操作离开，程渝本来打算和许智说这件事，但又被段西越气忘了。 许真乙的头偏了偏，避开他靠近伤处的手，神情不太自然：“没。” 这样可不像没被揍。 程渝只当他嘴硬，毕竟青春期小屁孩都这样，自尊心强，他高中的时候和别人干架输了能反思一星期。 许真乙的眼尾处还是红的，嘴角处青了一块，看着可怜巴巴。 “程渝哥，你不是不和段哥一起住吗，那我今晚可以住在你这里吗？” 还叫上哥了，有求于人的时候就是不一样。 程渝似笑非笑：“谁说看错我了来着？还愿意跟我住在一屋呢，不是觉得我恶心的时候了。” 许真乙滑跪，认错态度良好，“哥，我亲哥。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程渝哥你真的贼帅贼酷，超级无敌帅炸天那种。” 最后咬咬牙眼睛都不眨一下喊了一声：“爹，求你了。” “行行行，”程渝制止他继续用贫瘠的语言夸下去，怕他再喊下去能叫上祖宗，差辈儿了，“担不起啊。不会夸别硬夸，进来吧。” 许真乙脸色瞬间就放了晴，眼角眉梢压不住的喜意，轻快地说：“哎！谢谢爹。” 程渝乐了，踹了一下他小腿，带着笑意说：“……赶紧滚进去。” 许真乙脚步轻松进了屋，大概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拘束地站在浴室前，说：“哥，我睡觉很安静的，你放心好了。” 然后一抬头，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庞齐刷刷直勾勾地看过来。 许真乙：“……” 许真乙的情绪一下就放松了，不易觉察塌下肩膀，但脸色变黑了，声音也变了个高调：“操？！你们怎么在这？” 程渝走过去顺手撸了一把他的红毛，“小孩子不许说脏话。” “过来一起吃夜宵。” 许真乙就在坐着的两人灼灼目光下听话地息声，拖着步子走过去，挨着程渝坐。 把路秋泽挤到另一边：“闪开。” 路秋泽放下烧烤撸袖子：“你这死小孩怎么那么没素质呢？” 许真乙纯纯叛逆男高中生，满脸桀骜不驯，连他哥都一视同仁看不起那种，“你才没素质，半夜来别人房间干什么。” 路秋泽被他戳到真相脸不红心不跳，“你好意思说我？你才是好吧，我跟陈清然过来吃饭，你来睡觉？你脸这么大呢。” 陈清然默默看了吵架上头的二位一眼，向后挪了挪，和程渝你一块我一块草莓蒸糕分起来。 “应该又是被他哥揍了。”陈清然和程渝咬耳朵。 程渝听八卦的心燃起来，咬着蒸糕嚼嚼，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发生什么了，揍的连房间也不回了。” 陈清然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大概又是关于我和许智的恋爱情况吧，许真乙很排斥同性恋的，他每次都会和许智吵起来，看我也不顺眼。但是我看他也很讨人厌。” “哦哦。”程渝点头，刚想说可能没有接受正确引导，许真乙就红着脸转向他们声音挺大地说：“才不是！” 陈清然缩了缩脖子，程渝说：“不是就不是呗，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许真乙哼一声：“你根本就不懂，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但是你和我是一条战线。” ？ 他怎么不知道他和许真乙统一战线了？ 程渝开始糊弄，“嗯嗯嗯，好，是，都行，可以。看这个片子怎么样？听说是冒险热血类。” 许真乙大惊失色：“不行！这是男同片，恶心！” 在程渝换了五部影片，许真乙都能挑出各种刺后，程渝把遥控器忘桌子上一放，“你哥揍的真是轻了，就看这个，不看滚出去。” 许真乙撇撇嘴“哦”了一声。 * 六楼人比较少，偶尔路过的人就看着某房间门口站着一个身高体长的帅哥，面壁思过，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幽怨的气息，看起来很是自闭。 段西越等了十分钟，终于在他耐心告罄的时候，苏唯的信息发了过来。 【鱼说在房间吃饭呢。你到底干什么了，他第一次这么跟你生气】 段西越收到信息的那一刻，没有犹豫地向电梯走，没有回苏唯。 他在吃饭。 段西越心中忽而涌上一股愧疚，吃饭挑三拣四的程渝竟然会点外卖吃，外面的饭这么不健康，因为晚上生气都没有来得及吃饭。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场景。 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桌子前吃饭，坐姿很乖，屋内昏暗，电视上投影着随手挑选的影片，手机上放着游戏解说。 想想就一幅小可怜样儿。 吃着外市不合胃口的食物，连最爱的小蛋糕也没有，因为赌气情绪低落，长长的眼睫低垂，让人忍不住的心软怜爱。 第45章 段西越呼了一口气，敲了三下门。 可以，他会给程渝台阶下。 不就是道歉，虽然他真的很想叫一个独属于他的称呼。 如果程渝真的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他。 段西越已经想通了。 房间里的人开门的速度不知是何原因并不十分快，门打开的瞬间，明亮的灯光如昼般泄露出来，露出程渝那张带着点不耐烦的脸庞。 口中还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又是谁啊……” 段西越柔和的神情在听到从屋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时僵住。 “对七，又是谁啊程渝？” “气死我了，对七我都要不起！过，程渝，到你啦。” “程渝哥，这块芒果生椰你还吃吗，我想吃！” 他的脸色就这样随着声音慢慢变得沉的滴水，眸光直直盯着程渝的脸，又转向房间里。 第26章 “玩得开心吗。” 段西越的声音低而慢,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无端透着股冰冷的寒意。 程渝的视线从他手上提着的零食滑过，酒窝抿出来，假笑道：“开心啊,怎么,你也想加入？” 段西越轻笑了一声,说实话,段西越笑的次数并不多，好像对他来讲笑这种简单情绪是什么稀有东西一样，平等地对每个人保留毒舌不耐的品质。 只有和程渝在一起的时候才不吝啬笑容和真实面孔。 如今这样虽然笑的很好看，眼尾半翘着,单眼皮绷起弧度，眼尾出的一颗泪痣也十分漂亮。 但黑沉沉的眸中暗的透不出光，是和面上相反的沉冷，看不出丝毫笑意,面上那点弧度假的像人皮面具，虚伪极了。 这样像某种阴暗男一样的情况属实少见。 程渝的手撑着门，扫他一眼,对他的反应没有表现出丝毫惊异或者惧意,神情和语气都是淡淡的：“还有事儿吗？不知道随随便便打扰别人很讨厌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连清吧客人都念念不忘的嗓音,念起段西越的名字时嘴唇会翘起一点浅浅的弧度，盛着蜜糖的酒窝，偶尔的时候会露出尖虎牙。 明媚,漂亮,阳光，耀眼。 显得熟稔极了,也动听极了。 所以段西越喜欢程渝叫他的名字，无论是生气恼怒时，晨起犯困时，或者迷茫委屈时。 心里的一角压抑着隐秘的愉悦和满足。 然而现如今程渝一张标志的脸上丝毫笑意也无，别说念他的名字，程渝连眼神都欠奉，语气淡到近乎有些冷漠。 好像他们是陌生人，好像他们一点也不熟。 过道间的感应灯由于长时间静默而陷入睡眠模式。 段西越站在黑暗里，长久未应。 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分明，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的手甚至陷入极细微的颤抖。 许真乙已经等不及了，喊了一声：“程渝哥！还玩吗——门口有鬼勾着你啊？” 路秋泽抓着扑克牌站起来，向玄关处靠近，“我看看他在干嘛。” 程渝的余光瞥到靠近的路秋泽，微微侧过头，说：“你们先玩着，我马上过去。” “哦，”路秋泽先是应了一声，没看清门口的人，“谁啊？是有人找你吗？” 接着看到了段西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路秋泽脚步停下，阴阳怪气开口：“哟，段哥吗这不是。来找我们程渝有事吗？他忙着呢没空搭理你。” 我们程渝。 叫的真亲。 段西越眼睫轻垂下，扫过路秋泽，最后盯在程渝抬着眼看着他的脸上。 下一瞬，他伸手拽了下程渝的胳膊。 此时程渝正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听完路秋泽立场分明的话后，没忍住带了些笑，仰着脸眼神挑衅又张扬。 故意的。 程渝没有防备，被他抓的一个趔趄，手臂被紧紧握住，他险些不小心跪到地上，被微凉气息的怀抱拥了满怀。 程渝惊呼出声，环住段西越的脖颈，第一反应是：“我没穿鞋！” 段西越一只手提着零食袋子，另一只手环着程渝的腰，把他抱离半空。 ？？？ 路秋泽傻眼了，追出来：“段西越！你不会想打架吧？！” 程渝脚落不到地，被腰上的手紧紧揽住，抓的他腰疼，下意识用腿环住他，龇牙咧嘴：“放我下来。” 段西越就这样单手抱着他，靠近他的耳朵，声音压的极低，轻声说：“你让他滚，我就放你下来。” 程渝把他脸推开，手握成拳，“别逼我揍你嗷。” 又生气了。 跳脚小猫。 路秋泽想上前帮忙，生怕程渝受了委屈，但又不知如何下手，只能站在一边焦急地看着。 他就看着段西越和怀里的人说了些什么，本来不断挣扎的程渝忽然安静下来。 路秋泽心里直冒火，傻逼东西，嘴都快亲程渝脸上了！ 离他远点啊！ 还没等他出声，程渝有些闷的声音响起来：“路秋泽，你别站这了，进去跟他们一起玩吧，门也关上吧。” 路秋泽顿时就怀疑是不是段西越用什么把柄威胁程渝了，“程渝，你别怕，大不了我跟他打一架。” 在路秋泽看不到的地方，段西越的嘴唇轻轻擦过程渝的发丝和耳朵，声音低不可闻：“人家要为你打架呢。” 程渝的耳朵红起来，抓狂道：“都多大了还打架，丢不丢人。你快点儿进去，”在路秋泽不甘心转身之后，仍记得嘱咐一句，“门也关上！” 第46章 不然他怕段西越真能干出来他刚说的那些事。 竟然说不听他说话就亲他？？！ 段西越神经病啊，难道吃错药了？跟谁学的耍流氓威胁人！！ 下流，无耻。 等路秋泽带上门，随着一声响动后，过道里再次陷入黑暗。 程渝两条腿无处安放，拘谨地踹了下段西越，脸还埋在他肩头，闷闷道：“这下好了吧，我要下来。” “你没穿鞋，”段西越把他放下来，怕他挣扎间摔倒，手还护在他腰间，说，“踩在我鞋上。” 可以，程渝以一种不太有形象的姿势踩着他的脚，又轻踹了下，嫌弃，“脏死了。” 这种力度对段西越来说跟小猫抓一样。 段西越的洁癖使他浑身上下时时刻刻都得干净清爽而且精致，然而他对程渝的造谣丝毫不在意，反而安抚他：“将就一下。” 程渝安静下来，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似的，脚虽然踩着，离得近无间隙，上半身却减少接触面积，只用手抓着他胳膊。 段西越垂着眼睛看他蜗牛一样的动作，没出声。 等程渝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才开口：“对不起。” 程渝没说话。 “我错了。”段西越继续说，观察着程渝脸上的表情，“我不该表现的这么轻浮，虽然我只是怕你有了新朋友然后转头和别人好上，把我忘记。因为很害怕，所以才想要一个属于我的称呼来叫你，这样别人就能知道我们才是最亲密的朋友。” 随着他说话间，是程渝逐渐软化的神情，段西越不易察觉地勾了下唇，顺着程渝的情绪说下去：“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这样叫了。可以原谅我吗？” 程渝又把自己挂在段西越身上了。 “哎呀，”程渝音量低而含糊，“好吧，既然你这样诚心诚意和我道歉，虽然我也没有真的生气，毕竟我是一个很大方的人，我才不会在乎这些身外的东西。” 没有真的生气。 嗯，把他微信都拉黑了，叫没有真的生气。 段西越听着他这些要面子胡言乱语的话，低低问了一声：“所以可以原谅我吗，程鱼鱼。” 程渝挠了挠脸颊，突然觉得自己这样闹脾气不太好极不好意思似的，声音含着嘴里：“嗯嗯嗯。” 然后又澄清自己：“我什么时候和别人有你亲了？你能不能不要和小学生一样，只有小学生才会这样吃醋。” 段西越点点头：“哦，那你真的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叫什么？”程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他满面的疑惑，段西越轻声提醒他，“宝宝。” 第27章 称呼 程渝张嘴咬了一口横在他胸前的手臂,“宝你个头。” 虽然他从小到大没谈过一次恋爱，但还是知道宝宝这样亲密的词汇在情侣之间的特殊。在他三岁之前，家里人偶尔会这么称呼他，“小宝宝”,“宝贝”等之类,等他长大了后,再亲密的家人也只叫他鱼鱼。 因此,段西越随意叫他宝宝的态度令他十分不满，他们只是朋友啊，又不是什么情侣，为什么要叫宝宝。 还像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样,逗他玩，当他没看出来。 有够神经病。 而且太荒谬了，他怕被别人听到笑话，哪有兄弟之间互称宝宝的,腻腻歪歪，有点恶心。 段西越的占有欲确实强了点，这点他知道,他也没有过多干预,主要是觉得没必要,又没影响他正常生活。但是演变成连称呼都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程度,程渝觉得还是有点过分了。 难道段西越不知道叫宝宝有多暧昧吗？ 不会吧，只有傻叉才不知道。 看来他有必要和段西越好好唠唠这件事了。 刻不容缓。 “但是他们都可以叫你鱼鱼，为什么我不能叫你宝宝。”段西越看起来是真的不解,“你随便去网上搜搜那些帖子,男生之间叫‘宝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你是傻子吗。”程渝白他一眼,直起身体伸手把他的嘴巴捂上，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 心里想，哦，原来他真不知道。 看来段西越真的很笨。 行吧，可以理解了。段西越就是被网上那些洗脑包洗脑了。 低智商人群，可以适当包容。 那他也不是不能稍微做出一点让步。 主要是段西越现在这样被捂住嘴，莫名显得委屈可怜的样子，让他心情舒畅起来。 段西越的语气放的又轻又慢，黏黏糊糊，“求你了程鱼鱼。” 低而冷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配上示弱的表情和眼神，程渝咳了两声，抑制不住翘起嘴角。 “你的癖好真奇怪，”程渝不知道在找什么，开始对他上下其手，“行行行，看在你求我的份上，勉强同意了。但是只能在人少的地方叫嗷！” 随便段西越得了，叫几声也不会少块肉，程渝自觉深思熟虑后做出选择。 段西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紧接着就笑不出来了，“你是不是要这把我就地正法，摸来摸去的干什么呢。” 摸的他心里烧的慌。 程渝把他手机掏出来，“你别动，我把你刚刚那副嘴脸拍下来保存。真是难得一见啊，段少爷也有今天呢。” 段西越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难得了，我给你道过八百次歉好吗。何况这次确实是我做错了，没有事先征求你的同意，没有尊重你。咱俩拍张合照吧。” 第47章 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程渝点点头，把他的手拍下去，“别乱动，拍什么合照。” 段西越装模作样“嘶”了一声，好像他使了多大劲。 忽然余光扫到段西越还包着纱布的手，程渝顿时像被命运扼住了后脖颈，颤颤巍巍地说：“疼不疼啊，你伤还没好呢怎么拎这么多东西啊。段西越！快点进屋啊。” 程渝把他手里提着的袋子抢过来提着，把自己挂在段西越身上，远离他受伤的那只手。 段西越看着他一系列动作，手小幅度蜷了蜷。 其实早不疼了。 但是看到程渝担心的模样，段西越心里的郁气莫名其妙散了个干净。 第28章 赛前 “三带五。所以他们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哼,你去问段西越不就行了。不要。” “这都不要？路秋泽，你别拖我后腿呀。” 许真乙抽出几张牌，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是段西越刷房卡进了门。 他大大咧咧地说：“你们就这么八卦？直接问不就好了,”他转过头,大声道,“程渝哥,段哥是不是惹你生气你才不和他一起住的。” 程渝还没有说话，段西越就说：“放屁，谁说他不和我一起住。” 许真乙不乐意了：“我怎么放屁了，分房间的时候大家都听到了！” 然后定睛一看,“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干什么！” 受哥哥谈恋爱影响，许真乙现在看两个男的走得近点就应激。 程渝把自己从段西越怀中挣脱出来，大大方方道：“你瞎啊，我又没穿鞋。” “那也不能这样啊,这这，你自己不会觉得不能接受吗？”许真乙说话都结巴了，生怕这俩人跟他哥一样也是深柜。 但是还好,程渝应该是直男,表情动作都很自然,没有藏着掖着,不像段西越，长得就不像直男。 段西越靠近些，对他说：“有病去治。” 他像是不经意似的说：“手有点疼。” 程渝嘴上说着“装吧你就”,但身体很诚实地穿好鞋去行李箱里扒拉药,把行李箱搞得一团糟。 陈清然作为这里最会看脸色的人，连忙说：“许智找我,我先走了呀。” 程渝忙着找药，顺口应了一声，他把手里的扑克牌整理好放在桌子上，临走时小声说：“程渝、段少再见。” 把路秋泽也抓走了，路秋泽脸色说不上好看，倔的像头牛，“我不走，你要走你走。” 陈清然也是没办法了，同时又觉得路秋泽这样丢人，就焦急地说：“人家的事你凑什么热闹。留在这当电灯泡啊。” 路秋泽：“……什么电灯泡，你不会以为他们是一对吧。” 陈清然对这群不开窍的二愣子直男也是无语了，做出实际行动，慌里慌张把路秋泽拉了出去。 然后把许真乙一个人留了下来。 许真乙就盘着腿，这局他是地主，两个农民都跑了他还打什么，把扑克整理好收进盒子里，开始打游戏。 “许真乙，你就让一个伤患收拾桌子，你一个健健康康的未成年人坐在一边打游戏呢？”程渝找完药就看到段西越一只手收拾外卖袋，而许真乙跟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嘴里嘀哩咕噜念咒。 ？ “他有病自己不知道闲着，非得收拾怪我哦？”许真乙想骂人，但思及今晚大概率需要程渝援助，忍辱负重地说：“你起开，你能干得明白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吗，眼里有活。你那是装模作样。” 段西越没跟他计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干活。最后许真乙累死累活收拾完之后，许智上门把自己叛逆期弟弟领了回去。 “操，叛徒！”许真乙眼眶都气红了。 许智又给了他一脑袋，“嘴里说点干净的。段哥，程渝，你们休息吧，真是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嗷。” 段西越很大度地表示没关系。 * 第二天清晨，苏唯起的很早。 他一想到今天要和隔壁几个学校联赛就兴奋紧张地睡不着觉。 然后一开门，和出门买早餐的段西越打了个照面。 苏唯缓缓地看了看门牌号，又转向他，“你半夜偷偷进去的？” 段西越轻手轻脚关上门，心情看样子很不错，“你猜。” 得。 又被原谅了。 这得瑟样。 篮球赛在晚上六点开始，在温泉酒店隔壁的篮球场，场地面积大，而且正好打完篮球后可以去泡温泉。 虽然说的是友谊赛，但苏唯觉得不蒸馒头争口气，总不能输的太难看。 最好尽力减少少了一个段西越对他们的影响。 所以在群里疯狂@全体成员，把所有人叫来赛前训练。 “你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昨晚去做贼了？”苏唯很不满意。 程渝的站姿随意，戴着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头发上翘起一根毛。 他倚着段西越，眼睛半闭，眉毛轻蹙，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程渝，你怎么戴上口罩了？”苏唯走过来。 程渝咳了几声，带着鼻音说：“感谢你爹吧，我感冒了还为了你过来。” 苏唯：“……”露出些许无言的表情，他转向段西越交流，“你没制止他？” 每到换季，程渝都会犯上一两场无伤大雅的小病，感冒咳嗽低烧，他都习惯了。 第48章 “你猜有用吗。”段西越抿了抿嘴唇，低垂视线看了眼睁着眼睛滴溜乱转打量篮球场、事不关己的某人。 早上他被程渝一巴掌拍醒，程渝趴在他身旁，脸色苍白，语气虚弱：“完蛋了段西越，我完蛋了。” 真的完蛋了，出来玩结果又生病，烦得很。 声音沙哑，鼻音浅浅，没头没尾的话。 段西越习以为常摸了摸他的脑袋，捏他的脸颊肉，安抚他：“没烧，我去买药，你继续睡。” 程渝两眼放空，正在为自己的身体健康状态苦恼，情绪低落。 还是段西越哄着安慰了好一阵才恢复些许活力。 然后安慰过头，程渝点点头：“行，那走吧，苏唯说现在去训练。” 太努力了。 为了不拖累大家拖着病体也要好好训练。 段西越：“？不行。” 程渝在心里为自己流泪，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沉浸在自我感动中，对耳边的话连脑都没过。 段西越略带责备地看了眼苏唯：“一个友谊赛，大张旗鼓。” 苏唯听了，秉持绝不内耗的理念，提高音量“哈”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受伤。说起这个，哎我就奇怪了啊，程渝就是加一个女生微信你能破防成那样？气的把被子都捏碎了，太牛逼了啊。他相信你那些鬼话，你以为我们会信吗？哥别装了行吗，就仗着他不开窍……” 首先听不下去的是程渝，他抬高了手示意停，声音还是挺细弱：“苏唯，你说的是我不开窍吗。我哪不开窍了？” 看，重点都能抓错。 求直男脑子构造。 噢不，虽然他也是直男，但程渝是性取向为谜，但性格和脑子都是铁直男。 男生和他告白，他第一反应都是诧异：“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会喜欢男的呢。” 然后就果断脱身疏远对方。 苏唯吸了一口气，憋笑，拍拍兄弟肩膀：“道阻且长，加油吧，我不笑你了，好兄弟。” 段西越的单眼皮把他衬的更冷，眼神里透露不出任何情绪，“别把你那肮脏的思想加在我们身上。” “我肮脏？”苏唯不可置信道，“嘴就硬吧，等程渝谈恋爱你就慢慢哭。” 程渝还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在发愁：“感觉这辈子自己谈不到恋爱了。” 段西越眨了眨眼，手指微蜷了蜷。 和程渝形成对照的是姗姗来迟的许真乙和陈清然，两个人前后位走过来，恨不得离彼此八丈远，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陈清然站定后张望三秒，看到了程渝之后眼睛一亮，就要凑过去，慢了几步，和身后眼睛长在天上的许真乙不小心撞上。 许真乙脸上一阵青白，撂不下脸道歉，陈清然在看到他旁边站着的段西越，脚步又停下，眼神掠过僵在原地的许真乙，轻轻哼了一声。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陈清然很爽快地说，转换路线向苏唯过去。 然后许真乙的脸更色更难看了。 不知道陈清然和苏唯说了些什么，苏唯的视线落到臭脸的许真乙上两秒，点了点头，陈清然便和程渝招了招手表示再见后就离开了。 程渝生病也压不住他的八卦心，用手稍微调整好口罩，“你哥怎么没过来。不是说要一起训练。” 许真乙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发烧了呗，三十九度，床都下不来。” “你不会也生病了吧？戴着口罩，还挺帅呢，整得跟口罩男神似的。” 程渝耸耸肩，表示如你可见，“我没发烧，小意思，带病上阵。” “奥，那我替我哥打，正好我们可以一起。”许真乙手不老实，一下搭到程渝的肩膀上。 段西越的眼神跟激光似的，精准关注扫描靠近程渝的所有人，把许真乙的手拍下来，说：“他生病了，离他远点，小心传染。” 许真乙艰难维持住表情，靠，他劲怎么这么大，这表情看样子不像怕我被传染，像我能传染程渝似的。 程渝捂好口罩，听着段西越的话忙不迭点头，咳了咳，声音闷在口罩里：“对对，小心我传染你。” 正式训练后，程渝站在场上，脑子晕晕乎乎，眼睛紧盯着球和每个人，各个速度飞快地从他面前飞过，程渝不仅脑子晕，眼也花。 太阳穴里的神经突突地跳，勉强能跟上节奏，苏唯把球传给他，程渝刚想接，然后咳了个惊天动地，球从他手边擦过。 好好好，拉后腿的好苗子。 程渝羞愧难当：“不好意思，我确实不会打篮球。” 初高中男生们打篮球的时候，程渝没兴趣，他觉得打篮球表情会很狰狞，对形象塑造不利，而且味道难闻，所以蹲在一旁抱着段西越的衣服混在女生堆里打游戏等他们结束。 他一说，队员们都上来安慰他：“没事没事，这有啥啊。” “友谊赛而已啦，你都生着病，随便打打就好。” “就是，你是门面担当，光站这就行，而且是教练逼你上来的，我们不会怪你。” 段西越从不远处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脸，把口罩正好，语气温柔说：“你怕什么，你就是去当吉祥物的，真以为自己要为校争光？不能打换我来。” 程渝又觉得自己能行了，自信满满：“确实，都是教练强迫我，所以输了也不能怪我。” 第49章 拒绝内耗，学会推卸责任，这样才不会给自己太大压力哦:) 第29章 误伤 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 酒店周围设施完备,篮球场占地面积广，本地人或客人常常在晚风里到这来散步。 今天的篮球场格外热闹，几个高校的一群大学生挤在一起蹲在地上，间或有些激动到站起来的人,网外也有不少游客被吸引停留观看。 程渝无疑是当中最瞩目的一个。 他颀长挺拔的身高虽说在一众肌肉发达的体育生中不是很起眼,但偏偏就是那种独特的清瘦感把他衬的更加突出。 清爽干净的少年感,头发翘起几根呆毛,仅仅是穿着简单的卫衣，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眼球。 因为怕运动太过导致窒息，所以段西越把他的口罩摘了下来，露出完整无遮挡的容颜。 打球的技术真是烂到让人不堪直视,但是呢，那张生的精致漂亮的脸，又很好地弥补了这点缺陷。 程渝累的恨不得瘫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喘气,他本是少汗体质，在这种球赛下也不免出了些汗。 中场休息的时候，程渝看了眼比分,三比七,登时有点想笑。 果然没人能拯救他烂到令人发指的球技。 尽管如此,仍然没人有怨言,毕竟几乎所有人都在给他们队加油，比赛输了，但拉风,相信没人会介意这样的出风头。 都能听到对面不知道哪个学校的男生的怒吼。 “你们不帮自家人加油,反倒去给对面加！！” “行了别闹了丢人，怎么帅哥都在别校呢。” “球技烂怎么了,人帅啊，而且他已经尽力了。” “友谊赛而已啦，别放在心上。” 程渝一下来，就被团团围住，他艰难挤开人群出来，段西越用毛巾给他擦了擦汗，把他凌乱的头发整理好，最后放下手的时候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程渝笑容灿烂，“我没发烧呢，出了这么多汗，感觉自己明天就会好了。” 虽然有些累，但他现在明显感觉身体比早上那会好了很多，因而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段西越语气纵容:“你应该多运动，平时锻炼太少了，下次和我一起去晨跑。” 程渝装作听不见，要他天不亮就爬起来跑步还不如杀了他来的快。 友谊赛有多水大家都见识到了，苏唯彻底放弃什么名誉面子，直接在场上现教程渝，临场科普。 场景一时之间令人发笑。 许真乙算是有些实力，年纪不大热血沸腾的中二少年，和对面打的很有劲。 可能情绪太过于上头，和对面同样莽撞的主力狠狠撞到了一起，“砰”一声，那是肉，体结结实实撞上的声音。 他摔倒的时候用力一抓，把置身事外的程渝连带着摔到地上。 程渝摔了个屁股墩，手下意识撑在地上，因为没有预料冲击力大，手肘有些轻微擦伤，屁股也很痛的他直吸气。 许真乙和对面主力伤的比他重的多，几乎同时飙了脏话和眼泪。 看样子确实很疼。 戴着痛苦面具的程渝咽了咽口水，把眼角的泪珠擦掉，被冲过来的段西越颤颤巍巍扶起来。 两队态度良好，互相鞠躬道歉，各自把自家队员扶起来送往医院，场面一时混乱异常。 第30章 明白 对面和自家亲友团纷纷上前慰问场上最无辜的程渝,其他两边寥寥身影，谁看了不说一句可怜。 程渝本就感冒，剧烈运动后流了些汗，身上一件薄薄的单卫衣,段西越生怕他吹了风感冒加剧,把自己带来的外套裹在程渝身上。 程渝推拒说自己没事,无奈众人热情相邀,随一行人去往医院检查。 教练们本来在一起开开心心聚餐喝酒忆往昔，接了个电话天都塌了。 “我不是说了友谊赛吗，都在拼什么！！” 段西越把手机拿地离耳朵远了些，教练无能狂怒的吼声从听筒里泄露出来。 夜里温度降得厉害,风起时凉意顿显。 站在长廊上侧身倚着墙壁的程渝老老实实地穿着某人明显大了一号的外套，袖子长的遮住手，拉链拉到最顶端。带着黑口罩，刘海软趴趴贴在额头上,一双眼睛眨啊眨，落在段西越眼里就是乖乖听话的表现。 他旁边就是长椅，苏唯手里拿着医药单走过来疑惑：“你站这里耍帅呢？” 程渝脸色一变,他屁股到现在还是很痛。 随便说了个借口打发走苏唯。段西越和教练说了些什么,硬拽着程渝做了全身检查才勉强放心。 接着就被拉去打点滴。 程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段西越在和医生交流,看他一眼，“觉得无聊？” 程渝摇摇头，抿唇说：“不是,有点饿。” 刚打完球,中午那会儿吃的东西早消化完了。 输液室人不少，尤其是小孩子,占了百分之七十，换季小孩体质弱，最容易生病。 把程渝安顿好之后，段西越又不知道从哪摸来一个软垫，垫在椅子上，保护程渝的屁股。 程渝哭丧着脸说：“我们简直是同病相怜的一对兄弟。” 段西越见不得他这样，忍着笑捏了捏他的耳垂，“没事，你比较重要。” 言下之意是他甘愿付出，程渝满意点头，翘了翘嘴唇，轻而易举被哄好，心里那点觉得倒霉晦气的失落烟消云散。 第50章 “想吃什么，一会我出去买。” 程渝报上一溜串菜名，把隔壁的小孩都馋哭了，结尾补上一句：“再带一杯薄荷奶绿吧。” 小孩跟他妈说：“妈，我也想吃。” 他妈在耍手机，无动于衷：“吃个屁。” 见到这幕的程渝不由乐出声，段西越站在他旁边，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摸了摸他脑袋，“笑什么。” “没，你不觉得那小孩特逗吗，脸肉肉的，有点可爱。” 小孩气鼓鼓瞪他一眼，撇过头趴在妈妈身上不看他们了。 程渝发散思维：“也不知道我儿子有没有这么可爱……不过我应该是要听我老婆的，她来决定。” 段西越给苏唯发消息的手一顿，删了聊天框编辑好的一堆食物，换成【小米粥，馄饨，烧卖，无糖珍珠奶茶】 “你哪来的老婆儿子。”他语气已经有些冷了。 程渝随口一说的玩笑话在他耳中都是如此刺耳，难以忍受，他忽然想到那个画面，漆黑的眼眸垂下。 “以后别说这个了。”段西越压了压不对劲的情绪。 程渝神经大条，没觉得有什么，还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被口罩遮住的大半眉眼，只留出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看的人心软。 他没心没肺地说：“干嘛呀段哥，我还能真单身一辈子啊。我又不是单身主义，你不会阻止我谈恋爱的吧。” 程渝有时候就是这样，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常常会把对付家人的那套撒娇似的语气词代到段西越身上，而每当他这样软乎一点说话，段西越也很少有不从的时候。 但是这次明显不同。 段西越非但没有纵容他，脸也意外地冷了下去。他把手机收回口袋，手背上的青筋过于明显，他闭了下眼睛吐出一口气。 “程渝。”他声音很轻，低而沉的声线震的人耳朵酥麻。 段西越少有人这种叫他全名严肃正经的时候，程渝心尖莫名一抖，觑着他的神色息了声。 “怎么了。”程渝拉了拉他的小拇指，低着眼看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刻把自己的脸搁在他的手心，蹭了又蹭，想某种通灵性的小动物，乖得让人心生怜爱。 然而段西越的心是硬的，在听完程渝前面的话之后，他没有办法再向以往那样纵容程渝。 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他构思好了未来的一切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最好连只宠物也不要有，不能分走程渝的半分注意力。 他的眼中，程渝是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有多耀眼，他知道，所以他时时刻刻站在程渝的身边，没有人能从他身边抢走程渝。 成年后，程渝这么依赖他，撒娇也好、生气也罢，那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 突然程渝告诉他，有一天这样的生活不再，他的未来根本就没有他。 段西越现在几乎无法冷静下来，凭什么他花了十几年养成的程渝会属于别人，凭什么这样的生活会被外人轻而易举攻陷侵占？ 程渝绝对不能谈恋爱。 他不可能把程渝让给别人。 他怎么办呢，你不要我了吗。段西越垂眼望着手心里柔软温热的脸颊，几乎是发狠地想，你凭什么能独善其身。 可事实是程渝就是这样没有心。 段西越把他的口罩取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程渝讨好带笑的眼睛、甜蜜的酒窝，最后停留在他的唇边。 程渝的唇形精致漂亮，即使生了病，唇色也有着淡粉的底色，平常的时候，他的嘴唇会更红一些。 这些段西越了如指掌。 输液室吵吵嚷嚷，小孩的哭声和尖叫声，大屏幕里传来的广告声，天边忽然响起来的雷声，混在一起，嘈杂不已。 程渝抬着眼眸，长长的睫毛翘着，段西越几乎能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你搞什么。” 段西越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他终于在这一刻醍醐灌顶。 这个人长得符合他心意，脾气也符合他心意，笑容符合他心意，生气也符合他心意。无论是做什么，都让他动容怜爱。 他们按部就班的生活、成长，在彼此的世界里留下满满的回忆，短短的前半生，几乎由彼此构成。 但凡有一道程序出错，程渝和他，在将来，都不会像幼年、少年时一样，走在一起。 所以现在，他要把程序修正。 第31章 小心 “当然可以。你一辈子不结婚,我就可以陪你一辈子。” 他说他陪程渝一辈子，而不是程渝陪他一辈子，他尚且没有勇气说些大言不惭自信过头的话语。 什么关系可以一辈子呢，相伴一生这么重又这么轻。他究竟对程渝是何种情意,才让他有的这种想法。 在此之前段西越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的认知中,他们就该是一体的,就该相伴一生，紧密缠绕在一起。 这是他的祈愿，也是他的欲望。 可是情侣的话，似乎比朋友来的亲密的多。 段西越说句话的时候,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浅而又浅的笑意里，掩盖他的真心。 他整个人好像分化成了两半，一个用低沉似魔鬼般的声音怂恿他：“说啊，直接说,难道十几年的感情他舍得放手吗。” 另一个声音说：“你想想那些和他告白的人的后果，你能忍受他的疏远吗。” 第51章 一想到程渝是如何对待向他告白的那些人，异性还好,程渝向来体贴绅士,对女孩温柔以待,但对同性则是远离又远离。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呼吸不畅。 他丝毫受不了程渝礼貌而疏离的表现,看似漂亮却失去意义的笑脸。 这段关系的主导者永远都是另一个人。明明天真、明亮，像太阳，却被阴暗潮湿牵绊至此。 他宁愿用一根绳子拴住彼此,牵引绳被主人扣在手里,另一端，套在他的脖颈上。 越来越紧,越来越近。 直到密不可分，容不得其余任何人或物插足。 段西越不觉得自己想的有任何问题，算起来，程渝是他养大的，连程家人都放心把儿子交在他手中，所以说程渝是他的有什么问题。 他近乎虔诚地低垂着眼睛看他，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等他的回答。程渝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什么，段西越没听清。 程渝已经合着眼睛睡着了。 护士姐姐过来扎针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形单薄些的少年趴在另一个人怀中。 段西越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搭在程渝的耳朵上，轻轻摩挲。看到护士来后，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把程渝叫醒。 扎针的时候，程渝闭着眼，他倒不是怕这个，只是剧烈运动后导致些许疲态和困倦，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护士姐姐扎好后见他的动作，边收拾边笑着说：“你们是双胞胎吗，你哥对你真好。” 程渝瞌睡都掉了一半，看了眼神色淡淡的段西越，乐的要命。 虽然经常因为关系好被误会成兄弟或者远亲之类，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像双胞胎，这也太离谱了吧。 他俩长得相差这么多，一个冷峻一个柔和，眼型唇形都不一样，再不济还有体型差呢，怎么可能是双胞胎。 程渝故意说：“他不是我哥，是我弟弟。” 得到护士姐姐惊讶表情的反馈后，程渝挑了挑眉笑着望向段西越，但段西越仍没做出反应。 他接了苏唯的电话，“你在这等我一会。” 程渝乖乖点头，一只手玩手机。 不一会儿，许真乙就拖着病体过来了，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手臂吊着：“哎哟累死我了，程渝哥你还好吧，伤的严重不。” “我还好，你伤的这么重？”程渝有些惊讶，车上的时候许真乙都没说一句疼。 许真乙大方给他看，“不重，就轻微脱臼，还不是我哥太担心，说这样保险一点。保险个蛋啊，我都成独臂侠了。” 程渝：“你真会抬举自己。” 还独臂侠呢。 许真乙哼了一声，眼神一凛，“你脸怎么红了。” 程渝自己又看不到，没多在意随口说道：“压出来的印子吧。” “哦，我还以为被段哥掐的呢，坏东西。” 程渝：“你对他怎么这么大恶意。” 许真乙：“我怎么就对他恶意大了，我对谁都一样好吧，我一开始看你也不顺眼。” 许真乙情商为0，程渝鉴定完毕。 “我又没招你。”他都想笑了，怎么这就是平等地对每一个人吗，看谁都不顺眼。 许真乙大概是怕他生气，觉察自己说的太过直白容易引起误会，赶紧解释道：“倒也不是，我一开始见你还是挺有好感的。那么帅一帅哥是吧，比我哥都帅。不过你跟段哥俩人太基了，我就不喜欢。” 他口无遮拦，说：“笑死，还以为你俩是gay呢，幸好不是。” 程渝对于这种被误会成为同性恋的事解释起来已经驾轻就熟，但他此刻身心俱疲，就点点头，说：“哦，恭喜你，耳聪目明。” 许真乙接着说，“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程渝当然不好奇，他没兴趣，但许真乙自顾自得啵了一长串，“好吧明眼人确实都清楚哈，你俩都没接过吻。但程渝哥我跟你说，你千万要离段西越远一点。” 程渝听他说接吻插上一句：“你很熟悉流程啊许真乙。” 许真乙立即被打断思路，“你什么意思，我可没早恋啊，还不是我哥。” 接上边的思路，他几乎是硬凑到程渝面前用气声说：“我感觉段西越应该是gay，而且他肯定喜欢你，你小心点。” 程渝把他头推开：“你又知道了？不过你猜错了，他是直男，并且恐同，别老跟个探测器似的探测别人性取向。” 许真乙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我哥，我现在对gay敏感的要死，恨不得离八丈远。我说真的你真得小心点，你周围的朋友都没提醒过你吗，都安的什么心！” 他这话突然让程渝想起来临走时他室友说的那些语焉不详奇奇怪怪的东西，怀疑了半秒钟，又很快反驳自己。 不至于，不可能，不应该。 直男好，大家都是比电线杆还直的直男，安心。 * 阴雨天，行人打着伞三三两两经过。 医院外面是一条小吃街，晚上的时候很是热闹。 “段哥，你站在那干什么。”苏唯跳过水坑，跑到人迹稀少的小巷子里。 “透气。”段西越说。 巷子幽深黑暗，窄小的檐梁遮挡雨，段西越站在墙边，隐在其中，几乎要融为一体。 苏唯摸了摸手臂，“有点瘆人啊这。” 段西越伸出手，没出声，苏唯手上拎着一堆打包盒，艰难的从口袋中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给他。 第52章 “怎么突然想起来抽烟了，被程渝发现我可不背锅啊。” 骨节分明的手指简单动作间，打火机的清脆声响极其突出。他把烟盒包装拆了，抽出一支递给苏唯。 苏唯摇摇头：“我不抽，给你买的。” 其实苏唯初中的时候跟学校里混混学过抽烟，被老师抓到后要请家长，苏唯哭着把别班正在上课的程渝和段西越请来了，然后程渝和段西越当着老师的面给他来了个混合双打，从此苏唯就不敢抽烟。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程渝，段西越点燃烟的动作顿住了。 接着随着火光，点燃，缕缕灰烟飘起。 二指尖夹着烟尾，没抽，任由它燃着。 苏唯等了一会有点不耐烦了：“你搞什么，cos伤感男神呢站这，我进去给他们送饭了。” “苏唯，你想过谈恋爱吗。” 苏唯本来已经转身了，听到这句又转回来，嘲笑着说：“不是吧，你不会想谈恋爱了吧。我天呢，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得单身呢。我想恋爱有什么用，又没人愿意跟我谈，姐姐看不上我，妹妹我有罪恶感。” 说着说着，见段西越的神情不对，他想到一个念头：“不会是程渝想谈恋爱了吧……” 段西越把烟掐了。 还真被他猜对了。 苏唯深吸一口气，“还真是。” “没，”段西越说，“他说说而已。” 光说你就破防成这样了，要真谈了指不定怎么崩溃呢。 苏唯顺着他的话说：“害，程渝都多大了，想谈恋爱也正常，总不能不让他谈吧。而且他长那张脸，招蜂引蝶，多亏前面一心学习，不然都能谈八百个。” 段西越点点头，好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和女生吗。” “啊？啊……”苏唯愣了一下，觉得他问的没头没尾，“不然呢，程渝应该不是同性恋吧，他没和我说过。” 段西越把打火机收起来：“行，我知道了。” 苏唯越想越不对劲，“不是，你咋回事啊，怎么这么平静呢。你真同意他谈恋爱？我怎么不相信呢。” 段西越轻笑一声，昏暗的光线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睛，神色难辨，“与其和别人谈恋爱，为什么不和我呢。” “……” “卧槽哥你说什么呢，你怎么突然就弯了，哎不是什么叫不是和你，你俩不都是直男吗。”苏唯受到不小的冲击，“为了不让程渝谈恋爱，你也不至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吧，更何况程渝答不答应都不一定呢。” 段西越的声音极低：“如果他真的会和别人在一起，我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 等段西越走后，苏唯还在发懵，不是这到底啥意思？？ 是弯了的意思吗？ 怎么弯弯绕绕听不明白呢。 他赶紧掏出手机，【鱼！！！！段西越有没有和你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现在安全吗？！你还是直男吗！】 程渝收到信息觉得他有病，一头雾水，【什么玩意，你手机中病毒了？】 苏唯抚了抚胸口，还好还好，应该还没说，目前很安全，没有被污染。 第32章 轻吻 许真乙是被匆匆赶来的陈清然接走的。 陈清然跑的很急,面色张皇，像是极其担心的模样。 许真乙看到他的脸色，难得没跟他呛声，没话找话说了一句：“我哥让你来的？他可真会偷懒。” “他发烧了,你忘了吗。”陈清然也难得有耐心地回答他。 见面要么互掐要么互相无视的俩人心平气和相处起来,难得一见的一幕场景。 陈清然接了教练的电话就打车赶过来,来得急没有顾上拿伞,从室外到医院门口有些距离，因而他身上带着浅浅的潮湿雨汽。 他把手上提着的果篮抬起来，许真乙下意识去接，脸上泛起不好意思的红,连带着态度都好起来，“又没人住院，带这玩意儿干啥。” 还没等许真乙的手碰到篮子，陈清然就不着痕迹挡了挡,错过他的手，“不是给你的。” 许真乙：“……” 笑容缓缓消失。 程渝说：“给我的吗？” “嗯。”陈清然点点头，把果篮放在隔壁位置上,靠近仔细看了看吊瓶,“再过几分钟可以换了。” 程渝轻触他的手背,背过去咳了几声,含着笑意说：“回去喝点姜汤，洗个热水澡，你们一家全是患者,就剩你一个健康的了。” 陈清然认真点点头,把许真乙领回去。 等二人走后，程渝百无聊赖地翻手机,打了几分钟的盹，段西越还没回来。 没多久就收到苏唯的问候，【鱼！！！！段西越有没有和你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现在安全吗？！你还是直男吗！】 程渝满脸问号，这还是中文吗，他怎么看不明白。 他不是直男还能是什么。 程渝回复的动作一顿，犹疑着按下发送键，脑子里飘过各式各样的声音。 切了后台开始百度。 【同性恋的基本表现是什么】 划掉。 【同性恋有潜伏期吗】 划掉。 【性取向不明的朋友会突然弯掉吗】 程渝苦恼地“啧”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拂过落下来的发丝，心情不佳。 * “师傅，温泉酒店。” 司机爽快地应声，看到上车的是两个戴着口罩的男生，身上夹杂少许潮湿微凉的水汽，灯光昏暗，看不清脸，气质非凡。 第53章 身材更为健壮高大的那位气息沉冷，但十分体贴细致地给另一位理了理帽子和头发。 两人坐的很近，高个男生的手搭着另一个男生的肩，把他揽在怀里。 因为下雨，车上窗户紧闭。 打了点滴身体舒服了不少，但同时睡意随之而来，程渝把段西越当靠背，倚着他假寐。 不一会儿，口罩闷的他有些呼吸不畅。 程渝艰难地把自己从段西越身上扒拉出来，还没有所动作，手就被闭着眼睛的段西越抓住。 程渝的睡意仍然浓重，声音不知是因为感冒或是什么，总之落到他的耳中，又轻又软，“闷，摘掉吧。” 后座被笼罩在黑暗中，程渝的一双眼睛水润地注视着他，莫名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没等到段西越的回答，程渝上手摸他的脸，段西越为了方便他甚至低了低头。 透过口罩，他温热柔和的气息却仍能传到他的皮肤上似的，幸而黑暗难以视物，程渝自然看不到他泛着红的耳根。 程渝食指轻勾，把他挂在耳朵上的口罩边勾下，笑的眼睛弯弯，又把自己的口罩摘了一半，另一半挂在耳朵上，狡黠而又灵动。 他又是向前，半仰着头，或许是看不清东西，程渝无意撞到他的脸，干燥的嘴唇擦过段西越的脸颊，贴着他的耳边小声说：“这下你也摘啦。” 这一瞬间，段西越体会到了难以言明的滋味。 心脏砰砰飞速跳动。 耳朵酥麻，柔软温热的触觉，幽香清爽的味道，含着笑的嗓音和眉眼。 黑暗中发酵的暧昧气息，亲昵可爱的小动作，混着独属于他的味道，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段西越把手搭在眉间，似乎拿他没办法的模样，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接着他把口罩又重新带好，没等程渝皱眉发表不满言论，双手捧住他的脸，把他戴的歪歪扭扭的口罩归位。 程渝像受到惊吓似的，不太自然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乱颤，“靠这么近干嘛。” 段西越没说话，低下头，缓缓靠近。 程渝以为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想要拥抱和亲近，便也没有反抗的意味。 然而段西越越来越近的距离中，低着眉眼，漆黑的眸几乎是温柔地注视着他。 他微微侧过，在口罩细长的白边和表面的连接处，露出皮肤的地方，轻轻留下一印。 那是一个吻。 像风一般轻柔，唇上微凉的温度传递到他的身上，程渝有一刻屏住了呼吸，从相触的指尖直麻到心脏。 第33章 贴贴 那干燥微凉的温度和触感残留在他的脸庞,直到睡觉前，程渝都还是发懵的状态。 下车到酒店的一段路程，程渝在前面走的很快，段西越慢悠悠跟着他,沉默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上了电梯,程渝躲在角落里。 电梯里灯光极明亮,光可鉴人,程渝目光没有焦点，眨了下眼，忽然和段西越对上视线。 程渝心里莫名咯噔一声，那沉沉的目光吓得他连忙撇开眼。 余光里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按亮楼层。 程渝这才意识到他忘记按楼层。 “……” 沉默在发酵,电梯门开的时候程渝率先冲出电梯，进了房间咚咚一阵，把自己关在浴室。 许久后。 浴室的门被敲响，随之而来响起段西越脚步靠近的声音,“在里面睡着了？” 态度自然随意，好像之前的那个吻不存在一样。 浴室里的人声音低低：“没。” 接着又是水声。 门口安静了一会，脚步声渐渐远离,门前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程渝屏息等他离开,终于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蹲在地上。 屏幕上显示着他胡乱搜索的东西。 【同性朋友之间不小心亲到是正常的吗】 1l:【不正常,和同性之间亲到我会恶心死】 2l：【正常啊，不小心的能怎么办，我上次喝醉差点跟我兄弟舌吻,亲到嘴了吗】 3l:【没事吧,lz别担心，不过你问这个问题,单纯因为朋友不小心亲了下？】 回复2l:【没有，碰到脸了】 回复3l：【差不多吧，主要我周围好多人提醒我注意一下他的性向，可是他明明恐同】 4l:【见证爱情。】 5l:【你朋友最近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吗，很反常的那种。周围人都在提醒你了，说不定真是你太迟钝没有意识到】 回复5l:【前几天吵了一架，因为我们平时比较稳定不怎么吵，除了这个没什么奇怪的（思考）】 6l：【说不定是真的…多年暗恋啊。对了，是因为什么吵架的】 回复6l：【不会的，我又不是傻子，多年暗恋我不会感知不到】 回复6l：【他当时戏弄我，叫我那种适用于情侣之间的暧昧称呼。不过他后来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他了。因为从小长大，关系很铁，我平时不太在意这个，他朋友比较少，说是担心我交别的朋友，他没有安全感，我表示理解后就和好了】 到这的时候，段西越的声音响起，程渝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身上衣服都没脱，手机从手里摔倒地上。 等捡起来的时候，手机屏幕裂了条缝，程渝看到2l回复：【妈呀就不小心碰到了这有啥，lz别大惊小怪，真gay可是很明显的】 就退出了软件。 第54章 自然也就错过别人让他快点远离的回复。 程渝看着手里裂缝的手机屏幕，苦恼地叹了口气。 他也太疑神疑鬼了，怎么可能。 脑子坏了才去网上搜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之前段西越说不喜欢男人的视频还在呢。 等洗完澡，程渝在浴室里有呆了半个多小时。 段西越期间敲了两次门。 最后说：“开门，衣服给你拿来了，还有内裤。” 门开了一条细窄的缝隙，从里面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被热汽蒸得发粉的指尖，理直气壮地摊平手。 段西越没有为难自己，顺从心意捏了一秒他的手指，旋即在程渝发火前把衣服放在他手上。 清脆的一声巴掌声。 段西越捂着发红的手背，方才沉冷的眼角眉梢带上笑意。 苏唯：【我真是，左想右想都不对劲，段哥，你真弯了？】 苏唯：【虽然我有时候挺想有人收了你治治你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性格，也知道程渝能治得了你】 苏唯：【但这种事儿，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主要你也知道，鱼这人他还挺直的是吧】 段西越：【刷屏删了。】 苏唯：【我草你大爷】 苏唯：【老子辛辛苦苦给你出主意呢！！到时候被拒绝了别抱着你爹腿哭】 段西越：【^^说话太晦气，乌鸦嘴，滚蛋】 穿好衣服出来后，坐在床边的段西越听到声响，抬眸安静地看着他。 白净的脸庞带着些粉，应该是思考完毕，把自己说服了，程渝的眼神和表情还是挺镇定。 身上穿的是衬衫，扣子扣到最顶端，长袖，长裤，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皮肤不愿露出一点。 段西越莫名笑了一下，没出声，过了会才打破寂静：“不过来？” 程渝背对着他，不知道在行李箱里扒拉什么。 “你快去洗澡吧，我要睡觉了。” 段西越放下手机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在程渝竖着耳朵听声音的紧张过程中，转了个方向去浴室。 程渝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他松了口气，瘫在床上，听着耳边的水声，逐渐陷入睡眠。 浴室门开的咔嗒和拉开的声音，吵醒尚未睡熟的程渝。 他脑子迷迷糊糊，迷茫地看着黑暗里站倚着墙的人：“站那凹姿势呢，还不睡觉。” 段西越顿了顿，抬脚走过来。 顺势上了床，轻声说：“我一个人睡不着。” 只是普通标间，两张单人床，挤两个人大男人有些说不过去。 程渝翻了个白眼，和往常一样小声骂了句：“傻叉。” 然后侧过身，不耐烦地说：“快点儿上来，给你三秒钟，不然自己睡。” 下一秒，段西越不老实的手已经搂上了他的腰，把他环在怀抱中。 程渝眯着眼睛，睡意袭来，他努力拍了拍人，说是拍，和轻微摸了一下没有区别。 段西越抓着他的手，递到唇边印下一痕。 程渝若有所觉，手指轻轻蜷缩着。 盯了一会，段西越起身下了床。 再次回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呼吸声浅而淡，像是睡熟了。 段西越跪在床边，轻轻拢住他，温凉的唇吻上他满是热意的脖颈。 透出来幽幽的，带着热意的，独属于程渝的香味。 黑暗中响起男人低哑轻柔的声音：“好香，宝宝。” 怀里的人僵了一瞬，下一秒直接把他踹倒在地。 段西越确实没有防备。 即使程渝没收着力度，他也没有觉得疼，只是下意识环住他的脚踝，顺着坐在地上。 “我以为你睡着了。” 程渝坐起身，揉着眼睛，人还没醒神，火先发上了：“我真想把你抽一顿，大半夜的你搞什么。” 段西越的手放在他的脚上，摩挲着，感受着温度和香气。 程渝被他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脚缩回来。 ？ 缩不回来了。 第34章 解释 程渝维持着一条腿伸出去的姿势,手使力撑在床上，不仅没有缩回来，还被对方轻拽了一把，差点连人带被子摔到地上。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 他穿的长裤,只能看到一段骨骼明显的脚踝,贴着基础款式的创可贴,皎洁月色里,隐约能看到莹润透白的皮肤。 段西越的眼神好像跟他的脚有仇似的，阴沉沉，再等程渝定睛一看，那种阴暗的神情又消失不见,好似他的错觉一般。 “被我吵醒了，还是没睡着。睡的好吗。”段西越说。 这跟把别人叫醒让他重新睡有什么区别。 程渝感到一阵火起，睡眠不足本就反应慢些，他顾不得其他,把一旁的枕头扯过来丢过去。 扔在段西越脸上。 在他稍微松懈时终于收回腿，连忙缩回被子里，坐回床上,向身后挪了挪。 “你是不是喝醉昏头了,自己去醒酒或者赶紧去睡觉。”程渝手里抓着被单,“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段西越叹了口气：“睡不着。” “洗完手再上床。”程渝离他远远的。 摸过他的脚,不洗手，段西越你的洁癖被狗吃了吗。 段西越说不清是委屈还是什么的嗓音响起：“……手疼。” 第55章 背对着他的身影一顿，僵持了几秒后,终于翻过身下床。 “我服了你了,洗完手给你上药。” 光线昏暗，程渝一时间找不到拖鞋,段西越把被踢到床底的鞋给他套好。 程渝坐在床边，两手空空，嘴上一边说：“服了你了，没见过这么娇气的人，天天手疼，还不知道注意。”一边等人给他穿鞋。 等段西越单膝跪地给他穿好鞋，程渝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跟他说，“洗完手给你上药，行了吧。咱老老实实睡觉吧，别闹了。” 程渝把浴室的灯打开，段西越能看到他脸上细微的绒毛，眼眶周围泛着红，和脸上状似无奈的神情。 抿着嘴唇，露出颊边浅浅的酒窝。 段西越应声，“知道了。” 浴室的地尚未干全，仍有些潮湿，程渝穿着酒店统一放置的拖鞋。 这类一次性拖鞋有个特点，就是极其不防滑。 程渝只是趁段西越洗手的间隙，稍觉无聊地动了动腿。 无意间踩到地上略微潮湿的地方，随即感到脚下狠狠一滑，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浴室空间小，这要是真摔倒，指不定磕到什么地方。破相都是轻的，说不定直接摔出脑震荡。 他紧紧闭着眼睛，被段西越捞在怀里，小口小口喘气，还没反应过来。 段西越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和抚拍他的后背。 同时小声说：“好了好了，没事。” 程渝慢慢冷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他的怀里出来，手还知道扶着洗手台。 “吓我一跳。”程渝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背后冷湿感强烈，耳边是哗哗不停的流水声。 程渝摸了摸后背潮湿的地方，视线飘向段西越因为着急，手上被流水打湿的纱布。 而刚刚，段西越就是用这只手把他捞住。 他再怎么轻，也是属于男性体重。 所以段西越为什么能在喊着手疼的情况下，稳稳用受伤的手把他拽起来，并丝毫没有露出疼痛的表情。 程渝闭了闭眼睛，声音有点虚：“你过来。” 段西越听话靠近，想去查看他是否有磕到碰到的地方。 被程渝抓住手，段西越疑惑：“怎么了，有哪疼吗。” “我不疼，你疼吗。” 程渝幽幽道。 说实话，段西越甚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因为程渝狠狠捏了捏他裹着纱布的手。 段西越的话语在程渝听来很是苍白无力，“……还好，不是，有点疼。你听我解释。” 程渝心平气和道：“我听着呢。” 段西越说：“没骗你，真的疼。没好全，只是恢复的比较好，偶尔情况下，还是挺疼的。” 程渝冷淡说：“哦。” 半夜三更，路秋泽被苏唯约出来喝酒，醉醺醺回来，苏唯面带惆怅地在程渝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 不知道在缅怀什么。 忽然门内传来一阵声音，门被打开了，穿着睡衣的男人后退两步，还在护着里面人的手，“小心点。” 程渝把枕头扔出来，砸到他的脸上，阴森森道：“在外边儿站着吧。” 走过去的额苏唯和路秋泽听到动静便藏到拐角后，互相对视一眼。 发生什么了？ 怕扰民，程渝没有把门关出震天响的动静，即使他内心很想。 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睡意全无。 苏唯走过来，酒都醒了，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又惹他了？” 段西越耸耸肩，单手抱着枕头：“走，去你房间。” “咋了啊，我好奇！” “手伤暴露了而已。”段西越说的风轻云淡，伸出裹着纱布的手，轻松做出松握的动作。 纱布已经被水打湿，他一点一点撕开来，露出早已恢复好的手。 疤痕清晰。 路秋泽嘲讽道：“丑的要死，劝你买点祛疤的东西，男人，还是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苏唯拍拍他的肩：“兄弟，活该啊，活该。” 次日清晨。 段西越看似没有放在心上，实际一出门就去了附近的药店，买了特意询问过店员，效果最好的，祛疤的药膏。 店员挂着两个黑眼圈，见到帅哥依旧半死不活的样，随口问：“买给女朋友用的？” 段西越看他一眼，淡定道：“自己用。” “哦哦，不好意思，平时看男生自用比较少见。” “没事，我发小不喜欢我留疤。” 店员：“？”跟您发小有什么关系？这么听发小的话？ 段西越在程渝房间门口站了很久，手里拎着的早餐已经凉透。 直到一个队友穿着球衣路过他，又倒退回来，“段哥，等程渝呢？” 段西越“嗯”了一声。 队友挠了挠头：“我刚刚还看到他在篮球场呢，他没和你说？” “谢谢，”段西越默了一瞬，强行挽尊，“我忘了。” 队友：“哦，这样啊，哈哈。那儿好多人呢，看到隔壁学校的都来问他要联系方式，真羡慕啊。” 等队友感叹完，抬头一看，“哎段哥，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 长椅上的手机屏幕时不时亮起，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许智已经满血复活，和陈清然二人打情骂俏。一边的许真乙龇牙咧嘴，牙酸的不行，恨不得离他们远些。 第56章 “我说你们在外边能不能收敛点。” 没人搭理他。 然而这个位置又是观看的最佳视角，能清楚看到程渝打球的身影，他不想走。 程渝的感冒已经大好，他昨天睡得不安稳，所以今天起得很早，出来散心。 中场休息，走过来，许真乙把手机给他，乖巧道：“程渝哥，有人给你打电话。” 程渝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谢谢。” 许真乙站起来给他让位置，围着他转：“哥，谁找你有急事吗？对了，哥你手机怎么坏了，需不需要重新换一个啊。” 段西越的未接来电和微信信息占满屏幕。 “没谁，骚扰短信。”程渝看也没看，把手机放回去，“不小心磕了下，应该换个膜就行。” “那就好，我给哥贴膜吧，我超级会贴膜。”许真乙骄傲地说。 大概是从昨天手伤和程渝单独相处后，许真乙仿佛是忽然get到了程渝的好，一口一个“哥”地叫，尊敬的不行。 程渝笑了笑：“行啊，等会去手机店买个膜给你贴。” 一旁的许智“啧”了一声，不爽地说：“我说你怎么想的，你亲哥在这呢，没见你叫过我几次，乱攀关系。” 许真乙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你才是别乱攀关系好吗，我对咱们的关系很失望，别跟我说话了。” “程渝，段少呢，他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陈清然一见到他们吵架就头疼，连忙转移话题。 程渝听着他们逗嘴直乐，喝了两口水，笑容淡了些：“不知道，让他自生自灭吧。” 明显带有火气的话让几人皆是噤声。 哦，又闹矛盾。 许智摇了摇头：已经司空见惯了，跟小情侣一样。还比小情侣关系牢固，怎么闹都掰不了。 隔壁学校一大早就出来训练，吆喝着被许真乙硬生生拖拽出来的程渝，要教他打球。 有个男生走过来，阳光开朗，笑起来爽朗大气。 “哈喽，刚刚玩的开心吗，要不要接着来。” 程渝也笑：“谢谢你教我，等我再休息一下吧，我体力比较差。” 男生站在他面前，“好啊，对了，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我挺喜欢你的。” 许智、陈清然、许真乙：？ 程渝喝的水差点呛咳出来，他好不容易咽下去，脸色已经憋红了。 他抚着胸口：“呃，不好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男生大大方方道：“你没被同性表白过吗，帅哥，这么惊讶？我看你旁边不就是同性情侣，不会歧视同性恋吧。” 差点被扣上帽子的程渝：“等等，我没这个意思。” 虽然被男生告白过，但始终没有习惯的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平常心对待。 许真乙作为真的歧视过他哥的人，感到被冒犯。 他阴阳怪气地说：“看不起又怎么了？兄弟，你是不是太冒昧了，确定别人的性取向吗，上来就要联系方式，超没礼貌。” 程渝补救道：“不好意思，他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 男生并不介意，解释说：“因为我有看到你和另一位同性关系暧昧，我以为你们是情侣关系，如果你不是同性恋，那确实是我冒犯了，不好意思。” “但是我看人很准的，应该不会出错吧。”男生继续说，“但你男朋友没过来吗？哈哈，我就是没看到他才敢问你要联系，不然他在你身边，都被吓跑了，没人有勇气过来。” 程渝被这段逻辑感人的话搞得只能沉默，一时被震惊到无言。 不是哥们，按照你的意思，他都有男朋友了，你还理直气壮要联系是几个意思？ 接着一道低冷的声线响起：“知道他有男朋友还问？插足别人很爽吗。” 压低帽檐的人个子极高，锋利的眉眼间满是戾气。 众人都是仰视着，见他伸手压着男生的肩，阴沉冷漠，但动作和语气中的攻击性，像是下一秒就能干起架来。 第35章 误会 段西越的到来,使周围陷入几近安静的气息。 程渝率先反应过来，下意识盯了他一秒便迅速垂下眼睫。 男生本来一副不羁的样子，转头一看，立马挂上笑容。 “哪有哪有,哥,别生气,我说着玩呢,别气我错了，我马上走。” 下一秒，他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直接嚎出了声,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嗷我真错了哥！” 段西越慢慢收回手，他的语速很慢，面上也并不是多冷的神情，便莫名透出些许温和友好来。 然而他只要站在这就是不可忽视的存在,那点寥寥的温和在别人眼里便愈发阴阳。 他动作自然地擦掉手上的灰尘，漆黑的眼睛幽深，看不透彻,一举一动隐隐显出轻视和不快。 程渝坐在椅子上,长腿勾了下,把段西越的手拍掉,“行了，闹够了吗。” “谢谢哥教我，以后有机会再一起打吧。”他又笑着和男生说。 那男生捂着肩,龇牙咧嘴吸气,像是受伤不轻的样子，他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很快地道了歉跌跌撞撞跑走。 等他走后，程渝也站起身，手里捏着矿泉水瓶，“我也走了，你们玩吧。” 看也没看面前的人一眼。 许真乙：“别啊，才玩多久，把段哥，唔唔，咳，陈清然你捂我嘴干什么！！” 第57章 “okok，拜拜～”许智连拖带拽拉着自己弟弟，和陈清然一起露出八颗牙齿的炫目笑脸，同时招了招手。 程渝走的不快，没有朝着酒店的方向走，低着头，偶尔回几条别人的信息。 身后跟着位身高体长的男生，个子很高，肩宽腿长完美比例，戴着帽子，掩盖住他直勾勾盯着前面人的眼神。 他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稳稳停留在程渝身后几步，程渝停下脚步的时候，段西越便也会跟着低下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附近有一家酒吧，你之前说想过来。” 段西越低着声音道，看着面前那道清瘦挺直的背影。 有段时间程渝痴迷踩点探店，他就是一时的新鲜感，被抓到后便放弃此项行动。 每家酒店新开业的时候他都愿意过去品鉴一二，然后发表一些并不专业、主观性极强的言论，乱扯一通，并按喜好把当地酒吧分成不具备任何效用的名次。 但是，他有说过这话吗？ 程渝稍作回忆，结论是他已经不记得，不过他暂且没有打算和段西越和解，便冷漠无情地无视他的话。 气氛一时间安静的吓人。 这样的场景很难不让人觉得怪异。 路边卖棉花糖的爷爷欲言又止，终于在二人距离越缩越短的时候出生大喊一声：“小伙子……” 小伙子不知道是在叫谁，但路边行人寥寥，爷爷的指向性明显，程渝停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发觉确实是在叫自己之后，转了方向走过去。 “您叫我？” 爷爷点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程渝踉跄几步，还没站稳，就听到爷爷说：“是啊，孩子，你被小偷盯上了。” 程渝：“啊？” 他长了张嘴，环顾四周，任他把周围环境都盯出花来，也没见到一个可疑的身影。 爷爷摸了摸他的手背，慈爱地说：“你放心，有我老头子保护你呢，他不敢过来。你快看看身上东西少了没有。” 程渝迷迷糊糊点点头，还没理清关系，就先说：“没事爷爷，我不怕，我一个人就能把小偷干趴下。” 等把手贴到衣服上后，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些什么，不得哑然失笑。 “别大声嚷嚷，”爷爷很谨慎，“他比你高，比你壮，看起来是个练家子，你这白面小子可打不过人家。” “？” 怎么还痛击自己的队友呢？ 就算此时程渝已经知道了他说的“小偷”是谁，听了这段话也免不了上火，“不是，爷爷你可不要长他人志气啊。” 虽然清楚他护着的是哪一方，但同阵营的程渝表示自己受到万点伤害，反而敌方志气高涨。 “爷爷，你说的小偷是这人吧。”程渝进一步确认。 “对啊，”爷爷说，“一直跟在你后边，寸步不离的。你也真是心大，这都发现不了，他看起来可不像什么好人。” “其实……” 爷爷打断他的话，“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是隔壁的吧，就你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爷，小偷就爱偷你们这种人的。你可长点心眼吧！”语重心长。 程渝把自己话咽下去，“好的，我会的。爷爷这棉花糖多少……” “两串棉花糖。” 他的话被来人打断。 段西越拿出手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看着他的手被爷爷握在手里。 “不怂。”爷爷坚定地看着他说。 程渝深吸一口气捂住了脸，“我没怂。” 爷爷给他拿了两串包好，“三十。” 段西越付钱的动作一顿，又看了眼收款码旁写的卡通字，明码标价。 “不是写的十五？”他问。 爷爷哼了一声，“人跟人能一样？” 到账的提示音响起，爷爷本只是驴他，没想到这人连争执都没有一句就爽快付了钱。 他陷入沉思。 小偷会这么爽快吗？不对，现在的扒手行业居然卷成这样了？ 不仅需要超高颜值外表和完美身材，还得有钱才行？ 段西越从他手里接过棉花糖，手都没拐弯，直直递给一旁站着不看他的程渝。 爷爷皱着眉头，来回扫他们几眼：“几个意思？” “你不会以为用棉花糖就可以收买他吧，你把他当成什么了！”他把方才一瞬间产生的怀疑打回，义正词严。 程渝连忙捂住他的嘴，“爷爷，您先别说话。他可能没这个意思。” 段西越疑惑地看他们的举动，歪了歪头，仍旧保持伸出手的动作没动。 “不要吗。”他音量低低的。 这种情况程渝再不说话将会造成更大的误会，于是他只好眼神乱飘，用不耐烦的语气掩盖住慌乱的内心，看起来相当冷酷傲慢。 “别随便揣测我的想法，有跟踪癖我就报警了。” 闻言，爷爷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孺子可教，态度强硬起来。” 程渝把爷爷竖起来的手掰回去，欲哭无泪，“您别说话了好吗。” 段西越失落地“哦”了一声，把手收回来，“别生气，只是想给你买。” 程渝冷哼一声，“买了我就要收？你以为你是谁。” “……别气了，身体好点了吗，只穿一件薄卫衣会冷的。” 冷个屁，他现在浑身火热。 爷爷嘶了一声，摸了摸下巴，不对劲，怎么有种小情侣吵架的即视感。 第58章 难道真是他误会了？ 让程渝在外面，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即使现在可能只有爷爷一个“观众”，被看戏一样探究，他也不可能做到，他要面子。 “你一直不理我。”段西越小声说，“现在可以听我说话了吗。” “走，”程渝和爷爷告别，抓住段西越的小臂，微笑着说，“我们去找个地方，我好好听你说。” 走了两步，程渝忽然转过头，真诚地笑了一下，缓和着语气说：“爷爷，他不是小偷啦，您放心，我就先走啦，下次再见哦。” 爷爷颤抖着手，完，真搞错了。 他大声喊道：“小伙子，对不起，误会你了。那谁，道歉就好好道，再不行就回去跪榴莲，小情侣有矛盾就好好沟通，冷处理可要不得啊！” 程渝差点腿一软摔在地上，幸而段西越扶了他一把。程渝把他推开，冷着脸，“别碰我。” * “两杯莫吉托。” “程渝？你们怎么在这儿？”穿着服务生制服的陈忱从黑暗中懒懒出声。 程渝不由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又来这兼职了？不是说最近太累想歇会儿吗。” 兼职狂魔陈忱无处不在，他点头，永远都是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没办法，这事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哦，和苏唯一起来的是吧，我都忘了。怎么没看到段哥。” 程渝偏了偏身，向不远处投上一道视线，木着脸，“那呢。” “哦，看到了。说起来，苏唯说你们最近在谈恋爱，真的吗。”陈忱淡然地说，语气连丝毫波动都无，就好像这件事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程渝呛了一下，“什么？”他咳嗽起来，“合着天天造谣的都是你们啊。我跟谁谈？我有病吗，给自己找事儿？” 陈忱沉思两秒，火眼金睛，“哦，是吗。又闹别扭了？” 程渝阴森森道：“干你的工作，不然我举报你摸鱼。” “恼羞成怒了。”陈忱平静地笑了一声。 此时程渝真想把面前的这杯酒撒他一脸，勉强克制住蠢蠢欲动的手，咬牙切齿：“闭嘴。” “说真的，到底发生什么了，还以为这次外出活动能把你俩都点醒呢，到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程渝自动忽略后半段话，“你自己问他，我现在看他一眼就烦。” “真的吗。” 段西越的声音毫无预兆在他耳边响起，示弱的低冷神情和带着气声的话，“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第36章 酷guy 程渝被他的神出鬼没吓了一跳,呛咳一声，“你走路没声？偷听别人说话，知道道德两个字怎么写吗。” 段西越站在边上，心不在焉“嗯”了一声,平静地说：“所以如果不是我过来,就听不到你和别人说讨厌我。” 话里话外几乎要溢出来的怨言和失落,加上那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说不上来是充满何种情感的眼神,使得程渝连连躲避，连忙侧过脸低下头，好像那里有什么新奇的玩意等他发掘。 真不能在背后讲人坏话，程渝专心致志地盯地,如果目光能变成实物，现在地上已经被他看出洞来，他二话不说就能钻进去。 他在程渝还在愣神期间，动作快速地拿过他面前的酒,仰头喝尽，一滴不留。 快到几个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时，杯中的酒已经没了。 段西越喉结滚动几下,薄唇染上极浅的一层水光,眼角的泪痣像是集满黑暗中的光亮,衬得他漆黑如夜般的眸深不见底。 程渝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脱口而出：“你疯了？” 他劈手夺下他手里攥着的杯子，看他这样愤怒的表现，段西越竟然笑了一下,唇角微微弯起。 程渝想段西越真疯了。 哪有人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喝。 他的眼角连带脖颈泛起薄红，段西越眨了下眼,大概感到有些不适，便很浅地皱了皱眉。 如果不是程渝直直瞪着他，几乎发现不了。 程渝茶棕色的眼珠清明透亮，因为燃烧的怒火被染上更为鲜明的色彩，十足的明媚漂亮，让段西越很难移开视线。 过了不一会儿，他才舍得眨眼。 陈忱的性格一向冷静，在混乱的场合中也能保持理智，他敲敲玻璃桌，“没事，酒精度数低，而且只喝了一点，回去冰敷一会就行。” 听了他的话，程渝才勉强能放心，恶狠狠横了段西越一眼，不省心的家伙。 段西越歪了歪头，面露无辜。 “还说要和我好好道歉，”程渝把他伸过来搭在他肩上的手熟练拍掉，“没完了是吧。” 段西越没缩回手，口腔中残留着带着点清香的味道，他嘀咕了句：“可是你中伤我。” 他有点委屈似的，不知是角度的问题还是什么，程渝竟能看出其中的水光。 “你说讨厌我。”段西越继续小声说，像受了天大的伤害。“我好伤心。” 直白的一番话让程渝握了握发烫的手心，得，没醉说不出这些话。 一杯倒……段西越其实是一滴倒吧？ 沾酒就醉，太荒谬了。 程渝都要怀疑是不是在演他，但段西越要是真有这个演技，还不如直接去做影帝。 在这里跟他飙演技算什么。 喝醉的人有多难缠程渝体会到不止一次，他把段西越的手重重按了一下，指甲印随之在他的手背上浮现。 第59章 程渝笑的很开朗：“说什么呢，是你听错了。”他真诚极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易碎了？大男人，坚强点，好吗。” “我不会听错。”段西越坚决拒绝他强行扭转的现实，眼神灼热犹如实质，烫的程渝微瑟缩了一下。 段西越直勾勾盯着他的侧脸，那长而卷的睫毛弧度恰好，柔软敏感的眼皮，挺直的鼻梁，和樱色的嘴唇，每一处都是按照他心中最喜欢的那一点长的。 怎么有人能长的这么合他的心意，看到他的时候，都要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段西越把身后的椅子拖来，抱着程渝的腰，任程渝这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独属于他的味道，独属他的怀抱。 段西越红着耳朵，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不知道会不会心软，再原谅他一次。 程渝这么善良心软的小男孩，一定会的吧。 为他让步。 他都没来得及亲吻他的脸庞。 安稳睡梦中的程渝有多吸引人，段西越觉得这必不可说，是只要想起来那一晚，他都觉得难以忘怀的程度。 皎洁微凉的月光洒进室内，留下一片暗淡可视的净土。 而中间熟睡的少年，有一张白皙莹润的脸，乌黑润泽的头发，红如春樱般的嘴唇，躺在如流水的月光中，像童话故事中美好甜蜜的小王子。 天真、纯白、明媚。 连月光都偏爱他，身为竹马一起长大的段西越，又如何吝啬他的爱意。 太过温柔静谧的景象，段西越无法狠心打破，他只敢如蜻蜓点水一般，触他耳垂下的洁白皮肤。 一触即离。 这么想了想，他又觉得自己心肠软了软，胸腔热了热。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真的很痛，”段西越轻着嗓音说，“你看，痂都没掉，会留疤吗。会不会很丑，你会嫌弃我吗。” 一连串的问题抛下来，程渝被砸的晕头转向。 他看了两眼伤处，三三两两大大小小，多是细碎的伤口。 部分结了灰褐色的痂，有两处仍是皮肉裸露，略有些狰狞骇人的样子。 总之好像确实没有好全。 程渝清了清嗓子，见到他的伤口，心里犹犹豫豫着。 一边想，他怎么可能错怪段西越，一边想，段西越确实没有故意撒谎欺骗他。 各打五十大板，反正他没错。 耳边温驯的软语钻进他的耳朵里，程渝心中不免舒服了些，甚至反思了会自己。 但很快得出他不会有错的结论，嘴依旧硬：“笑死，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你还是不是男人。” 程渝确实不在意伤痕，他觉得这样挺有男人味的。他以为的是段西越在意自己的外表，但段西越不是，他只在意程渝。 他怕程渝的目光因为残缺不再停留在他的身上。 这点伤对他来说算什么。 可他在意程渝的伤和痛。他抹除的不只是他表面的身上的伤疤，也是不属于他留下的痕迹。 只有他能在程渝身上留下痕迹。 偏执到怪异的占有欲。 段西越拖长声音，眯了眯眼睛，用气声说：“不是，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可以吗。” 程渝被他的谄媚舔的想笑。 “哇哦，”陈忱眯了眯眼睛，单手推了下眼镜框，以一种诡异的语气说，“棒极了，酷guy们。” 玩谐音梗的到底想干什么，程渝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拒绝谐音流入，争做文明男大。” 文不文明的，又有谁知道呢。整上宣传语了。 陈忱笑着点头，话里有话：“好的，好的。guy，不是gay。大家都是正经人。” 陈忱被隔壁桌叫走，段西越整个人贴到程渝身上。 “好冷。”段西越说。 “……”程渝都懒得搭理他。 面前杯中酒染着薄荷绿的色彩，程渝小啜一口，有点辣。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装出漫不经心的神情，皱着眉，抿出唇边的酒窝，“太甜了，你尝一口。” 他把酒杯推过去。 吸管顶端缠绕着薄荷叶，残留一点水珠，段西越连犹豫也没有，直接凑过去，直奔主题要借助那根吸管喝酒。 程渝大惊失色，“你搞什么，我就让你在杯壁上抿一抿，喝这么多加重过敏怎么办！” 哦，原来他担心的竟然不是两个人同用同一根吸管。 段西越心中泛起涟漪，难以言明的喜悦晃动，充斥整个心脏。 “幸好我反应快，没喝到吧。”程渝担忧地掐他的脸颊，把他的脸扭过来。 他嘴唇上是干燥的，看样子确实没喝到，只是沾染到吸管顶端，他刚接触的地方。 程渝放下心。 段西越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放低声音：“间接接吻。” “什么？”程渝专心研究那杯薄荷曼波，没听清段西越的话。 又辣又苦，没有丝毫回甘，这种酒的受众究竟是谁。 过了会，他的大脑接收并消化完毕段西越方才的话，程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想谈恋爱想接吻想疯了？这算什么间接接吻。” “你接过？”段西越立马追着问，语气一时过于强硬，他又迅速找补道，“我就是好奇一下。” 程渝哼了一声，“没有，我可是纯爱。” 段西越立马笑了一下，酒吧今天似乎有活动，从上午就开始预热，现在摇滚律动响彻酒吧，吵的如果不贴近根本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 第60章 于是段西越的手慢慢伸到他的腰处，脸趴在他的肩上，暧昧的灯光的气氛，好像下一秒就和谁来一场刻骨铭心的旷世奇恋。 他的声音磁性而富有颗粒感，因为轻，程渝下意识凑得更近。 段西越带着温度的唇擦过他的耳廓，充满暗示性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在他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我也是，我的初吻初夜都在，我还是处男。” 程渝：“？谁问你了？”他怎么这么骄傲。 程渝慌的差点把酒杯打翻，还是被段西越稳稳扶住，他脑子急速运转，找借口去卫生间，他要再核对一下同性恋表现。 他只是有了这个想法却还没有付诸行动，却像是被看穿似的，段西越拉住他，另一只手放在坐垫上轻微用力。 椅子下方的轮子转了转，程渝下一秒和段西越变成面对面。 程渝：“……” 了不起。 真了不起。 第37章 游戏 程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珠子到处瞟，就是不正视面前的人。 等他把那杯薄荷曼波吸完，段西越才开口说话。 段西越在嘈杂的声音中,说：“我没喝到,好喝吗。” “苦。”程渝皱着眉,勉强咽下去口中浓重的薄荷味。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那种薄荷糖放多了，过滤出甜的效果，只留下苦涩和辣，喝一口满口清爽冰凉。 夏天的话,应该很受欢迎，属于炎热季节销量前几的饮品。降温降暑降火气。 “你不能喝。”程渝继续说，“这杯度数挺高的。” “哦。”段西越像是并不在意，但他却直直盯着程渝留着薄薄水光的唇,喉结滚动几下，目光中显露出一种饥饿和干渴感。 程渝这时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被他的眼神看得怵的慌,咽了咽口水,长腿点在地面上,向后移了移。 他不易觉察的小动作,在此刻注视着他的段西越眼中，都是极其明显，像触发到他的神经,段西越忽地按住他的座椅。 程渝差点不小心掉下去。 粘稠的空气似乎流动地极缓慢,昏暗的灯光正巧落到别处，他们处在一个勉强能看清彼此的空间中。 气温以一种快速的流速升高,几乎让人难以呼吸的程度。 程渝眨了眨眼，有心想打破这种暧昧怪异的气氛，他觉着整个人都被段西越看的浑身奇怪起来。 可还没等他说话，段西越独特的嗓音已然响起：“可是我想喝，可以吗。” 最后那几个好像黏在一起，在黑暗中忽而忽而慢地在他周身流动，每一个字都好像要透过他的皮肤，留下湿热黏稠的痕迹。 程渝不由打了个激灵，浑身的皮都绷紧了。 他磕巴了一下，“但……咳，我喝完了啊，你要不重新点一杯。” 说完，他作势要离开，“我有点尿急。” 段西越不让他走，一瞬间把他拉回怀抱，“我闻到了。” 他极灵敏的五感在这时发挥作用，他闻到周围的空间全是程渝身上的香气，而程渝的口中，唇齿间，散发出一种清凉魅惑的气味。段西越恨不得染上他的气味，在他脖颈处摸摸蹭蹭，好像某种兽类。 程渝推也推不开，骂也骂不了口，反应像极了被人轻薄却无法推拒。 “你闻到什么了。”程渝都要放弃挣扎了，无奈发问。 “我想尝一下，好吗？”段西越的声音落到他耳中，眸子漆黑不见底，翻腾着欲望和黑暗。 他话说的轻巧而礼貌，“好吗”，明显带有请求意味的问句，把自己摆在下位者的位置，近乎有种恳求的意思。 然而他的行动却看不出有丝毫礼貌。 程渝的脑子已经暂停运作，还没能消化完段西越的话，下一瞬间，就感受的唇边温热的触感。 哦，这时候他想的是，原来段西越的嘴巴也是热的，他身上的味道好熟悉。 还以为他那么欠的嘴，一定和冰块一样冷呢。 他耳朵是不是红了。 段西越弯着腰低着头，唇角贴着他的唇角，亲昵愉悦地弯着眸，看着二人对视后程渝下意识闭上的眼睛，没有进一步动作。 程渝的睫毛陡然颤了又颤，他紧紧闭着眼睛，薄薄的眼皮能看到乱动的眸。 而他做的，竟然不是推开吻上来的段西越，只是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抓得很紧，整个人轻微发着抖。 段西越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带有安抚的意味。 过了一会，身后忽然传来苏唯的声音：“我日，这酒吧是正经酒吧还是gay吧？一进来就看到两个男的在打啵。” 另一道青涩、还在变声期的男声附和道：“就是啊，真恶心够了，我天天看我哥跟那谁打啵，现在看两男的就想吐。” “哎兄弟，好弟弟，只有你懂我的苦。” 段西越能感受到怀中人身体明显一僵，慌乱间一下把他推开，然后用了十二分的力擦干净嘴，好像是什么脏东西似的，唇都被擦成艳红色。 段西越本有些不爽的心思，在看到他洇红的嘴唇之后，立时气不起来了。 本来根本没有做什么，仅仅是贴了贴唇角，但是程渝欲盖弥彰的反应和唇色，倒像是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似的。 苏唯这下也看到了他的脸，吓得差点没跪到地上，拽住一旁的男生，“我滴妈，我没看错吧，这谁啊这是？” 第61章 跟他一起来的是许真乙，被他压到伤处，也来不及反应，和他一起震惊：“什么鬼，我眼瞎了吧。” 程渝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会顶着一张红透的脸，红艳艳的唇，水润的眼睛，和他们打招呼。 聚在一起后，苏唯和许真乙瘫在一起，两个人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程渝自己本觉得羞耻，然而看到他们这么大的反应，人就慢慢冷静下来。反而觉得他们这反应还挺有意思。 苏唯：“你们……刚刚是在？” 苏唯还在垂死挣扎。 段西越坐在程渝沙发边上，眉毛都没动一下，剥手里圆润的葡萄，放在程渝面前的碟中。 “帮他擦个嘴，怎么了？大惊小怪。” 许真乙冷笑：“用嘴给他擦？” 苏唯又是捂眼睛又是一阵乱啧，“光天日下人心不古啊！我服啦！我彻底服给你们二位了。我的眼睛脏了。” “说话这么难听呢，”段西越说，“都看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程渝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把打嘴炮的段西越推到一边，“你赶紧离我远点。” 然后和他们解释，“真没什么，刚刚只是不小心，是意外，你们相信我。许真乙，你不信你程渝哥吗？” 许真乙幽幽说：“我也想啊，可是我对男同的响应器已经拉满了，程渝哥。” 程渝苍白无力的解释毫无用处，最后休息的陈忱过来拍板，“你们玩个真心话大冒险呗，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 好办法，苏唯支持，“我ok啊，我可没有什么秘密。谁不玩谁心虚啊！” 有什么好支持的，程渝不想玩这种幼稚游戏：“不是，我一定要参加吗，你们信不信可不关我事啊，我还能求你们相信啊。” 但这种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了，大家与其说是因为二人是否是情侣这件事，不如说只是因为这个契机开启了一个玩游戏的好由头。 “玩个游戏嗷程渝，娱乐至上。” 程渝咽下去葡萄，酸酸甜甜，爆了一大口汁水，他又吃了一个，无奈退步，犹豫开口：“行吧，但段西越他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我听他的。”段西越半蹲着身子给他剥，配上这话，好像被压榨的小跟班。 程渝继续吃他喂过来的葡萄，含糊不清地说：“你闭嘴。” “那简单，你帮他喝不就行了。”苏唯笑的很暧昧。 陈忱把许真乙赶到另一边，自己和苏唯坐在一个沙发上，“成年了吗，身份证出示一下，没成年就来酒吧？” 他还穿的是酒吧服务生制服，许真乙之前也没见过他，一时真以为是来查证的。 幸好被赶来的陈清然和许智解救，“放那小子一马吧，他手伤不能打球要疯了，带他出来放松放松。” 正好七个人，人数不少，几人也都不是喜欢和外人随便玩的开的性子，大家便开始游戏。 由于程渝的懒惰发作，他不愿意抽那些真心话的牌，段西越就把酒瓶推到中间，简单粗暴，“这样玩，瓶口转到谁谁就接受指令。” 陈忱摊了摊手，“我们在没有素材的时候确实也是这样玩，段哥怎么这么熟悉。” “多上点网。”段西越拿腔拿调。 程渝和段西越坐在左边的沙发上，陈忱和苏唯坐在另一边，许智几人则环绕着对面坐开。 好像分开了阵营似的。 活动预热休息期，陈忱都被暂时放了一马，所以这时不像前面那会似的吵闹。 由猜拳决定谁先开始，公平公正。程渝运气向来好，他获得转酒瓶的优先权。 漂亮的灯光洒下来，几个人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酒瓶。 青绿色的瓶身转了几圈，在众人屏气凝神中，停在许真乙的面前。 “我他d，我这狗屎运气。”许真乙说，“哥，你要问什么，直接问吧。” 程渝的手转着瓶子，笑的很坏：“我想选大冒险怎么办。” 许真乙哭丧着脸：“还能这样，难道不是由我选吗。” “那好吧，”程渝耸耸肩，他也不准备对一个高中生做什么，“真心话就真心话。” 他想了一下，“对了，你对你哥和陈清然之间的关系为什么有这么大偏见？” 许智和陈清然同时静了静。许真乙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一会才咬着牙说话。 “我也不是有偏见，我就单纯看不惯他俩天天腻在一起，人都不爱搭理他，我哥还跟狗一样上赶着舔人家。”许真乙想起这个就来气，越说越激愤，“而且我哥之前天天说自己是直男，直男就这么快能变成基佬？我才不信，要么是被勾引了要么是本来就不是直的。” “要么是被勾引了要么本来就不是直的”，程渝醍醐灌顶，愣神间，段西越叫了他几声，“想什么呢。” 程渝摇摇头，“继续吧。” 下一局由许真乙开始，他重新扬起笑容，笑得跟个反派似的，威风凛凛地开始转瓶子。 这一次，瓶身受力过大，晃了好几晃，才稳住，最终停在程渝的面前。 程渝愿赌服输，笑了一下：“这游戏就我们有体验性。” 许真乙誓要报复回来，又舍不得问太过尖锐的问题，便顺着上一局程渝问的话，和玩游戏的初始目的，提炼出来：“嘿嘿，哥，那你呢，你是不是直男？” 第62章 许真乙自认这个问题十分平和，毕竟同性恋这么少见，更何况程渝自己也亲口承认自己并不是gay。 所以许真乙觉得这个问题已经算是在平和不过了。 但他想知道为什么段西越和程渝会抱在一起，好像还亲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角度的原因。 这时候，许真乙已经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不是因为安静的气氛，而是他八卦的本质，他好想知道这俩人刚才亲没亲啊啊！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程渝陷入了沉默。 不会吧？ gay否？ 第38章 破防 头顶的灯光忽然暗下来,台上爆裂的鼓点到达尾声，鼓噪着客人的耳膜，转换成柔和的尾音，潺潺流水一般,让人的心不由自主静下来。 许真乙的话音一落,空气显而易见静下来。 除了段西越,大家先是或多或少表现出讶异和探究,互相传递眼色，不约而同看着没有丁点儿反应、还在低着头剥葡萄的段西越。 这时候还有心情剥葡萄，我敬他是真基佬。 苏唯偷偷和陈忱用眼神传递信息。 程渝这时表现的像在认真思考一样，敛着眉眼,鼻梁秀挺，抿出唇边的酒窝，俊秀白皙的侧脸，显出几分严肃。 程渝不缺钱也不缺爱。 他从来想的很少,他从出生起就没为什么真正发愁过，长相优越家世出众，父母恩爱家庭和谐,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围着他转,他的生活太简单优越,他的世界纯白一片。他只要一勾手指,上赶着的人不计其数，来为他送钱和爱。谁不喜欢小太阳一般的人物呢？ 所以导致他很少过深地去思考某些问题，例如发小的性取向,他既懒于改变,也不屑改变。 他的生活过于稳定，因而出现波动第一反应便是逃避和掩饰,这样一来就好像他过的仍然是以前那样风平浪静的日子，不必整日烦的要死去管他兄弟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他苦恼于将会改变他现状的问题，为此感到烦扰甚至是隐秘的愤怒。 凭什么段西越能无所顾忌地对他施展过分亲昵暧昧的行为和称呼，他又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无法拒绝，凭什么，又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段西越不可能不知道，他明明对程渝了如指掌，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段西越更了解程渝的人，甚至是程渝自己。 段西越有可能喜欢男人这个变数，就好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他只要表现的再明显一点，程渝就会把自己缩回舒适区保护壳。 其实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他随便说随便撒谎，谁也看不出来。 但是程渝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余光里是段西越淡定地连眼都没抬一下，他翘了翘嘴唇，轻快地说：“当然是。” “哈？！”苏唯的反应是最大的，他直接站起了身，被程渝用眼神瞟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常，连忙讪讪道，“哈哈，听错了，听错了。” 什么鬼，都亲上了还是直男？段西越搞什么呢这么没用，进展为零。 苏唯只是在心里疑惑，但许真乙是说出了口，他无所畏惧，满脸疑惑：“那你跟男的亲嘴？哇塞你们直男玩的真花啊。” 程渝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他闭了闭眼，看起来压着情绪，心平气和的说：“这是第二个问题。” 许真乙：“我就问一下嘛哥，你不要避而不谈。” 程渝忍无可忍道：“我说了没亲嘴，没亲没亲没亲！就是不小心贴了一下脸，你们怎么那么龌龊呢？！” 他明明是因为羞耻压低了声音，然而话说了一半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破音。 程渝的脸颊眼角鼻尖甚至是手，都泛着红，眼睛里带着激动导致的水光。 情绪太激动了。程渝说完恨不得遁地。 话题中心表面主要人物只有程渝，但实际上还有看起来事不关己没被cue到一次的段某某。 凭什么段西越置身事外？！ 段西越见他脸红得要命，眼泪都逼出来了，擦了擦手上的水，坐过去些许，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激动，大家都相信你。你当然是直男。”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程渝，我和许智都相信你，真的。” “喝点水冷静一下，玩游戏开开心心的，都怪许真乙没脑子情商太低。” 无辜被骂的许真乙缓缓：“？”又我错？难道你们都不想知道吗！ 亲哥站出来为自己弟弟说话：“许真乙，赶紧跟程渝道个歉，看把人气的，以酒代心意，一杯干了。” “我未成年呢哥，你就这么对你亲弟弟啊！”许真乙嚷嚷。 “未成年就不能喝酒了？” 程渝缓了一会，情绪并没有冷静下来。 他自以为隐蔽地躲掉背后摸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的手，又往边上挪了挪，忽略掉旁边如有实质的目光，顶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铁面无私的说：“不怪他，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们玩你们的。继续吧。” 他脑子乱糟糟，为什么对面只是一个平a他就把大招放了！某个敌方还平静无比毫发无伤。 程渝想到这，悄悄瞪了段西越一眼。 段西越被他瞪的笑了一声，把葡萄递给他，“不用跟他们说这么多。” “要你管。”程渝把他的手狠狠一推，葡萄也不吃了。 游戏继续，由程渝开始，程渝说自己已经玩过一次，这次机会就顺延给下一位。 第63章 他头也不偏地说：“苏唯，你离我最近，由你开始吧。” 苏唯：“啊？哦哦。我离你最近。” 苏唯怪腔怪调笑了两声，对程渝这种对他俩之间隔的茶几视而不见张口就来的话不置可否。 “道路任重而道远，同志仍需努力啊。”苏唯边摇头边感叹，“难啊难，难于上青天。” 段西越挑了个坏掉的葡萄扔过去：“屁话那么多。” “我靠，来了，让我看看这轮的幸运儿是谁。” 苏唯轻轻转了一下，瓶身缓缓转起来，不过转了两三圈就停下，指陈忱的方向。 苏唯桀桀笑，“让小爷逮到你了吧。说，你初吻还在不在！” 陈忱装模作样思考了会，耸耸肩：“不好意思，本人洁身自好。” 接下来就是小打小闹，程渝中途离了场，段西越拽他的手：“去哪。” 程渝甩开他，冷这张脸：“尿尿。” 离了他，游戏仍然继续，过了白热化的几轮，瓶身终于指到段西越的时候，陈忱推了推眼镜。 他问：“有和谁谈恋爱的打算吗。” “好尖锐我受不了了。”苏唯笑得跟鸡被掐住似的。 许智他们也没忍住笑，“收敛点啊，趁着人不在这么玩是吧。” 段西越擦着手上的水，擦的细致用心，身旁忽而传来动静，是程渝带着冰袋回来了。 段西越仰着头，眨了眨眼睛。 程渝别别扭扭，皱着眉，好像有多不耐烦一样，“快点拿着，看屁看。” “我滴妈……”苏唯小声说，“没眼看没眼看。” 段西越缓缓地伸出手，和他指尖相触，包裹住他的手，等程渝终于要发火，他才拿着冰袋收回来。 他笑了一下，真诚的说：“谢谢，麻烦你了。” 程渝脸色由白变红又变绿，“神经病，张个嘴的事，有什么麻烦，你搞什么特意客气一遍。” 然后又说：“知道麻烦就别沾一滴酒，真是的，自己不知道关心自己的身体。” “好羡慕哦，好贴心哦，程渝，真是好男人啊。”苏唯连连啧声。 “你也酒精过敏？”程渝横他一眼，“瞎起什么哄。” 苏唯叹气：“你不懂。” 骨节分明的手上沾着冰袋上的水珠，青筋凸显出来，段西越挑了下眉，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转过头，看似没头没尾的说：“有啊——” “但是，谁的话，就不方便透露了。”段西越笑着说，“留点隐私。” 程渝一头雾水：“说什么呢？” “哥，我敬你，”苏唯干了杯酒，“别骚了。” 许真乙才是真破防，他本来为躲避他哥那对特意寻求程渝心理安慰，结果程渝的男性追求者，仗着程渝没听到当面自信炫耀示威。 有完没完了。 这个操蛋的世界。 程渝看他们莫名其妙互相喝起酒，又重复一遍，“怎么了？” 段西越含笑的眼眸看着他，“没事，瞎玩呢。回不回去？” “这才玩多久就回去啊？程渝刚回来你就要回去。” 段西越头也不回：“没问你。”他好声好气地和程渝说话，腔调都更为软一些，“回去吧。” 程渝：“我才刚坐下来，你要回自己回呗。” 陈忱问他：“回去干什么，有急事吗。” “有，”段西越懒洋洋地拉长声音说，“把程鱼鱼送我的这个放冰箱冰起来，不然一会就化了。” 他抬高手，把冰袋放在手心，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展示一遍，用精炼的语言为这个冰袋展开介绍。 “程鱼鱼所出，世无其二，在上面雕个名字，段爱心鱼。” “……” 鸦雀无声。 被这哥脑子震憾到了，真就骚到这种地步。 程渝给了段西越一巴掌。 * 酒店房间门口。 “我还没进呢，”段西越眼疾手快抵住门，露出极浅的一道红印，刚被扇的，“这巴掌不能白受，你说呢。” 他舌尖抵了抵唇角，捂着脸，“嘶”了一声，“好像有点破了，你看看呢。” 程渝被他说的，手微微一松，要去查看，段西越见缝插针趁机挤了进去。 他松开手，指着脸颊，弯起眼睛，“没伤到，骗你的。” 程渝气的脑子发昏，骂他：“有病吧你。” 段西越笑：“印真漂亮，好会扇。” 程渝一时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见他那厚脸皮的样子，脸色通红，手发抖，整个人要冒烟：“你是受虐狂吗！” 第39章 穿错 程渝真受不了。 怎么能有人这么变态,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这样对他。 他眨了眨眼睛，捂住红透的脸，整个人看起来的羞耻的要命,脑袋上面冒着一缕烟,声音从指缝间泄露,“……你真的疯了吧。” 程渝努力克制自己,生怕骂他会得到一些更破廉耻的话，打他又要被他抓着手不放，那架势像是下一秒就能舔上来似的。 段西越去拽他捂着脸颊的胳膊，见他那自闭的呆滞模样,“害羞什么，我错了，要不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让你再爽一次吗。 程渝呼了呼气，平复了会激荡的心情,睁眼说瞎话，不愿意在这个话题停留：“你才害羞。赶紧去洗澡，我困了我要睡觉。” 第64章 说完他就长腿一跨躲在床头角落里种蘑菇。 段西越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抬眸看里面萎靡不振的背影,好像受到巨大冲击着急忙慌躲进安全区似的,他没忍住勾了下唇角。 真可爱。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收拾好衣服,走过去，标间两张床，床边和墙这里十分窄小,段西越光是在外面站着都觉得有些拥挤。 他特意留了段距离,站在几步之远，垂眸盯他的后脑勺,“换洗衣服，要么。” 修仙的自闭蘑菇没搭理他。 段西越耐心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他回复。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戳戳他垂下的手。 程渝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地收回来放到前面，两手环着腿，头埋起来。 段西越眼里含着笑意，又用手里的罐装牛奶轻轻蹭蹭他的后背，小小声说：“需要浇水吗，把自己伪装成枯萎植物的小鱼。” 伪装的枯植后背肉眼可见僵了一下，顿了好久才背着探出手，白净的手心向上，手指理直气壮地绷直，指节细细长长的格外漂亮。 段西越低了低眼，把牛奶放上去，罐装铁皮沾染着外面的凉意，程渝被猝不及防地冰了一下，手指轻轻蜷缩起来。 段西越临了还占了把便宜，挠了挠他柔软的手心，牵他的手。 被反应迅速的程渝锤了一下，段西越这才心满意足站起来。 “我去楼下一趟，教练找我。你别缩在这里，不舒服就快起来。” “我走了，别躲我了。” 最后一句尾音落的很轻，显得像他在求人似的，格外耐心。面上的神情也是少见的妥协无奈，含着别人看到能大为震惊不敢相信的温柔。 等关门声响起，程渝耳朵动了动，偷感十足地瞄了瞄门口，又环视整个房间，没见到人影。 这才踩了段西越给他递的台阶，站了起来。 程渝龇牙咧嘴地甩甩发麻的脚，拿着衣服扶着墙缓缓走到浴室。 接到宋淞的电话时，程渝顿住脱衣服的动作，疑惑出声：“学长，找我有事吗？” 宋淞声音挺兴奋：“来打游戏吗，我直播呢，这会儿人少，带你躺飞。” “行啊，”程渝答应的很爽快，他最近都懈怠了，有个大佬带飞正好可以轻松上分，“等我洗完澡，很快。” “ok！” 洗完澡把衣服穿上身的时候，程渝略感奇怪地看着长了一大截的袖子，和明显空空荡荡的上衣。 服了，拿错了。 刚刚段西越把他俩衣服放在一起，他没看清楚，拿错了。 正纠结是脱还是暂时先穿着，宋淞的信息一个接着一个发来，在催他。 程渝很快把衣服的事忘在脑后，反正段西越不在，他等会上床再换也不迟。 然而打游戏的气氛过于火热，程渝被带的很爽，瞬间就忘记了这回事。 床尾他的衣服好端端的放在那，没有被主人换回到身上。 * 教练找段西越在说省队的事，这次的友谊赛也有几分考察人选的意思。几个学校的顶尖都在会议室，教练推荐的是段西越。 “当然，忙是肯定的，得集中封闭训练几个月……” 教练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段西越打断，“我不去。” 教练：“？不是，”他急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真不去？你为什么不去？” 段西越想了想，说了实话，看似谦虚实则并不低调地说：“教练，其实我小学、初中、高中都收到过类似邀请。” 教练沉默了，一拍脑门：“然后你一个都没接受过？” 段西越点头，摊手：“我很忙。” “你忙？”教练瞪大眼睛，“你忙什么，忙着和你那小朋友天天吃喝玩乐吗？” 段西越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他哥最近在为追爱的事烦的不行，估计一回家，他就要被抓回去帮忙。 教练被他一句话噎住，见他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便无奈至极地说：“行吧，本来也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但这会你得进去听完，不然我可丢大人了。” 开会的时候，他旁边坐的是另一所高校的男生，那男生吊儿郎当的，带着耳机，开会的时候还在打游戏。 段西越给程渝发了信息，没有得到回复，可能是睡着了。 会议间隔期，男生压低了声音，可能是在发语音，“我靠，这主播对面那小帅哥谁啊，谁有他账号艾特出来呗，我要关注他，都能小火一把了。” 离得太近，段西越想听不清楚都难。 他无意间瞟到一眼，屏幕里小窗人影，模糊不清都挡不住的帅，有点眼熟。段西越移开视线，没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段西越去便利店带了一杯蜂蜜水，让店员加热，他装进保温杯带回酒店。 站在房间门口，段西越摸了下口袋，皱着眉轻“啧”了声。 他掏出手机，给苏唯发信息，【在？没带钥匙，我去你那住一晚】 苏唯秒回：【不是和好了吗，怎么不让程渝给你开门】 【我看他一分钟前游戏还是在线状态，难道他又把你赶出来了？】 段西越按电梯的动作一顿，回他，【哦。谢了】 他敲了敲门，很快里面的人应了一声，“谁啊？” 段西越没说话，继续敲门。 第65章 程渝骂骂咧咧走到门口，放下手机，嘴里嘀嘀咕咕：“谁啊不说话。” 他一拉开门，入眼是那张熟悉的冷脸。 段西越拉着他的手，进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把他的手别到身后，两条胳膊环着他，弯下腰，埋程渝的颈窝。 程渝根本挣脱不开，两只手被别到身后，使不上劲。他没做无用功，放弃挣扎，“别抱我，你身上凉。” 带着埋怨的话，贴着段西越的耳边，他觉着好像在撒娇似的，听得他通体舒畅。 “嗯，”段西越低低地说，“你暖和，给我捂捂。” “想的真美。”程渝立马还嘴，话说的凶，但很乖的任搓揉捏。 过了不知道多久，床上手机里的人喊：“人呢？！兄弟，你掉线了吗。” 程渝这才想起来，他还在和宋淞连线打游戏。 段西越主动松开手，“和谁玩呢，”他走到程渝床边，拿起手机，“玩的这么开心，一条信息都不回我。” 程渝看自己手腕，举起手，两条胳膊放在自己脸前，姿势有点可爱。 “你有病吧，都红了。”程渝毫不客气的骂他。 白皙的皮肤上，两道明显的红迹，甚至能看出来几条指痕，一眼望过去，竟然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段西越眼皮跳了一下，方才质问他的冷漠气势消失不见，“……我也没用力啊。” 程渝从他手里夺过手机，和宋淞说：“没事继续吧，我室友回来了。” 宋淞：“哈？室友？” 段西越无奈，行吧，沦为室友了。 室友就室友吧，室友文学也挺刺激。 他坐在床尾，手搭着脸，盯着程渝玩游戏时的生动模样，干扰他。 “穿我的衣服干什么？”段西越用气声笑着说。 程渝忙着打游戏，心虚了两秒，“我又不是故意的。” 套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就能从肩上滑落。 “没，穿的真好看。” 段西越给他拎着衣服，趁程渝不注意，变成环着他坐的动作，一边嘀咕几句什么，一边指挥他。 程渝烦不胜烦，终于结束游戏后，发火：“你就欠抽。” “谁让你只顾着玩游戏不理我，我还特意给你带了醒酒的蜂蜜水。” 段西越十分委屈。 “……”程渝看着他手里的保温杯，欲言又止，“给我喝？” 段西越把杯盖拧开递给他，笑说：“没事，我不怪你，喝完给你手上抹点药。” * 几日后，回校的大巴前聚集了大堆人，段西越推着两个行李箱，苏唯和他并排走，程渝提前去了校车。 苏唯疑惑：“哎？这不是我们学校校车吗，怎么都是别校围着？” 段西越不关心，敷衍地“哦”了一声。 下一秒，苏唯：“我去，兄弟，你得多注意点啊，中间的不是咱鱼吗？” 苏唯一转头，本来好生生站在他旁边的人没了。已经挤进人群中，把程渝提溜了出来。 程渝一屁股瘫坐在座椅上，“累死我了，差点以为上不来，我还以为我是什么小明星呢。” 段西越提前给程渝贴了晕车贴，冷冷说：“让你上车没让你在外边招蜂引蝶。” 程渝没理他，和许真乙分零食。 回校途中，他刷着手机，秦皎的信息跳出来，【老师……你在吗（探头探脑.jpg）】 程渝闲的没事，【？为什么叫我老师】 秦皎：【是这样的老师，您别在意。就是呢，过两天有个展子，学校的动漫社本来申请摊位了，但有个小学妹家里有事，回老家了，我们就少了个人】 程渝知道这个展，段林茉在群里说过，她是被邀请的嘉宾。 【学弟～老师～大人～求求你了，求你。假期留在本地的同学本来也就不多，就差一个人了，没有你，我们成不了啊！】 【啊啊学弟你说话啊！我给你跪orz】 【我给你发工资，你来吧】 【都没有表演节目，在那坐着就行，超级轻松的！】 程渝没有被她带跑，盯着那个“学妹”不放，【我是代替女生？】 【对呀:)）小小女装，大人您一定不在话下的吧！】 程渝两眼一黑。 第40章 米安 哈？这是女不女装的问题吗？ 程渝都想笑,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我一个大男人，你不觉得太荒谬了吗】 难道是有什么癖好吗，嗯,这样他理解。他记得他姐好像也这样,喜欢看男人穿女装。 程渝大脑缓慢思考,但那是小时候啊！怎么跟现在比。 反正就是不行,不可以。 想都不要想。 秦皎发了一个搓手的表情包表示羞涩，【真男人，就是要有第一次女装体验】 【学弟，我相信你】 程渝不相信他自己,坚定拒绝，【下次一定，我突然想起来假期好像有事，下线了】 秦皎爆哭挽留,【补药啊…补药丢下我啊，你好狠的心】 程渝退出聊天框，心里松了一口气。 呼,差点就真要穿女装了。看来还是不要随便答应别人的请求为妙。 震动模式下传来的嗡嗡声,程渝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扔出去。 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抓狂接通：“学姐，真不行，我有事。” 第66章 那边秦皎恨不得以头抢地跪求他,“就这一次！你也知道,我们社团里女生居多，她们都可期待你来了,你不忍心的对吧。” 程渝别的不行，最擅长的就是绅士作派和风度，从小就被教导队女孩要温柔要有耐心。这几乎是刻在他dna里的品行，程渝很难改变这点。 所以纵然他再铁石心肠，也难以拒绝女孩子这样的请求，更何况他本就容易心软，别人再说几句他就忍不住要答应了。 程渝叹出一口气，环视公交车上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玩游戏的玩游戏，总之一派安静沉寂。 旁边阖眼假寐的段西越抱着一包和他丝毫不搭的零食袋，侧脸线条冷冽分明。 似乎睡着了。 于是程渝弯下腰，压低了声音：“学姐，你找不到别的合适人选了吗？” 秦皎正捧着手机充满希冀和恳求地等待着对面的“判决”，敏锐地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他的一丝丝软化的态度，飞快的回答。 一只手从他头顶横过，耳边的手机被轻松取走，程渝诧异地转过头望过去，疑惑表情挂了一脸。 “干、什、么？” 程渝用口型问。 本来该好好睡觉的段西越，此刻沉着脸皱着眉，满身不爽气息，不耐烦地听对面讲话，而兴头上的秦皎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对面换了个人。 他望着被抢走手机瞪大眼睛的程渝，辨认他的口型，把手放在他嘴边，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段西越只是虚虚放着，力度小而松，程渝都不必使多大力就能轻松挣脱。 但是他没有。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程渝把手放在横在他面前的有力小臂上，只是放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任由段西越的手搭在那，温热呼吸喷洒到他的手心里，皱着眉垮着脸，像傲娇的发火猫猫。 不过很乖的那种，都没有拒绝别人的无礼动作。 段西越对他笑了一下，像是因为他的反应心情好了不少，笑着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你好，说完了吗，还有事吗，他睡着了。” 喋喋不休的秦皎听到这到声线立马安静如鸡。 哦不。 程渝等他挂掉电话把手机给他，这才哼哼唧唧道：“烦人。” 这跟撒娇有什么区别，段西越捏捏他的脸颊，心情很好地说：“你要穿女装？” “没呢。”程渝闻言，立即红了脸，冥思苦想跳过这个话题，“哎我好像有点晕车。” 从段西越口中说出这种话就特别羞耻，程渝接受无能。 段西越没有揭穿他拙劣的借口，给他剥了个橘子，“马上到了，别再车上玩手机。” * “妈，我下午放假回家。”程渝谨记要求，回家之前给家里通了电话。 程母说：“今晚家里没人，你去西越家凑合一晚吧，帮我给西越代个问好。挂了，玩得开心宝宝。” 程渝：“……”他还是不是亲生的了。 段西越听了全程，“阿姨可能太忙，去我家吧。” “哈喽兄弟们，”苏唯两手空空，赶上他们的步伐，“昨晚玩的开心吗。” 程渝心里在无力地生闷气，“一般吧。” 苏唯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转发量和播放量均超高的视频，调侃道：“你火了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程渝满脸疑惑地接过手机，段西越凑过来揽着他的肩，程渝左右摇摆了一下，被稳住身体。 “什么东西……”程渝嘀咕着拉进度条。 是一个游戏主播的直播回放，在一份十五秒的时候，小屏露出了一张脸，帅的清新脱俗天然无雕饰。 弹幕和评论里都在夸他的神颜，求联系方式和社交账号。 程渝沉默地回想。 苏唯还在拉那十几秒的镜头，兴奋极了。 “哇塞兄弟，真的，你当明星不得爆火。” 段西越把手机从程渝手中抽出来塞给他，语气很淡：“我现在联系人下架视频。” 他摸摸程渝的头，“没事。” 程渝被他揉的倒退一步，还是一脸空白的呆滞，反应迟钝缓慢的“哦”了一声。 这时，校门口，一辆低调的黑车来了段酷炫的飘逸停在他们面前。 程渝缓了一会，大脑逐渐能运转，他定睛一看，小声蛐蛐：“谁啊这么装x。” 车上的人纹丝不动，降下车窗，露出骨相优越的侧脸，鼻梁上架着黑色墨镜，西装革履，头都不屑于转。 “上车。”驾驶座的上的男人面无表情，单手执方向盘，有一股成年男人的成熟气质。 段西越皱起眉，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啧”，拉着傻乐着往前跑的程渝的小臂，轻轻拽了一下。 程渝顺着他的力度转身，疑惑地望着他，“拉我做什么。” “别过去。”段西越把他拉到身边，慢慢地说。 “为什么？”程渝越发不解，“你哥第一次来接我们吧。” 这兄弟俩又搞什么。 话说回来，段北斯怎么突然好心过来接他们，而且平时不是一副被工作榨干的肾虚样吗，今天竟然变得这样…… 容光焕发。 嗯，神奇。 段西越冷笑一声，“他没安好心。”他的手滑过程渝的小臂，去牵他空荡荡的手，“反正就是不许过去。” 程渝：“你无赖啊，还不许过去。” 第67章 虽然嘴上这样说，程渝并没有动作，心里已经认同段西越的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段北斯做足了姿态，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俩人过来，一转脸。 “人呢？！” 段北斯把墨镜摘了，“我靠，段西越你把你哥放眼里了吗！” 最后，几人还是坐上了回家的车。 车内气氛安静，后座的俩人靠的很近，段北斯坐在驾驶座上专心开车。 他抬了抬眼，微微调整了下镜子角度，清了清嗓子：“都坐后边干什么，把我当司机啊？” 段西越没理他，程渝怕气氛变得更尴尬，忙说：“当然不是，段哥之前不是说副驾驶留给嫂子坐吗，我们坐不太合适吧。” 段北斯闻言，没忍住笑了一声，笑的挺难以形容。 “也是，我现在就去接你嫂子。” “是是，去接嫂子……啊？”程渝震惊地扒着车座，“什么嫂子？哥你有对象了？” 段北斯矜持地点点头。 “呵，”段西越忽地开口，冷笑一声，“怪不得这么骚包，花孔雀。” 段北斯今天心情好，忍了忍，微笑说：“我不跟你计较。今天你嫂子第一次来我们家，你给我老实一点。” 去他们家？ 程渝萎靡的精神陡然一振，眼睛都亮了，八卦道：“是见家长吗？” 段北斯哼起歌：“那当然，今晚爸妈亲自下厨。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对象。今天见完家长，过两天就去结婚。” 程渝惊叹：“这么快的吗。”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谨慎地确认：“哥，你对象，男的女的啊？” 段北斯停顿都没停顿，十分高兴地说：“当然是男的了！” 程渝哑口无言。 段西渝的同性倾向更明显了，原来真的是基因问题吗！ 哥哥是同性恋，弟弟也会是吗？ 程渝不禁担忧起来。 好危险啊。 “怪不得妈这么久都没找我问你的情况，这么久都没催婚，原来是跟你小男朋友复合了。” 段西越幽幽道，“你不是恨不得宣告全世界吗？” “我当然得等他同意才行，你个小屁孩懂个屁。”段北斯洋洋得意，电话铃声响起，他接通，“怎么了？” 语气一下子放的又轻又柔。 程渝瞪大眼睛，笑的很暧昧，压着好奇心，等段北斯接完电话，“哇哦，好甜蜜哦。” 段北斯：“先带你们回家，他有事，我待会去接他。” 邻近两家别墅，程渝从车上下来，眼神都没给自家一个，轻松自得进入了段西越家。 家里人还没回来，程渝一进门，就被飞奔而来的德牧扑了满身。 “南南好久不见呀。”程渝特别招动物喜欢，他摸摸德牧，笑起来。 德牧是程渝送给段西越的生日礼物，它名字的诞生是在段西越生日那天的餐桌上。 冬天，程渝脖子上的红围巾还没来得及摘，急匆匆跑进屋，坐在凳子上，一家人面目严肃，都在认真思考它的名字。 最后段西越不耐烦地说：“东南西北，叫段南。” “啊哦，那东是谁？”段北斯脱口而出，被段父扣头。 “你说东是谁？！” 段北斯捂着头：“嗷嗷我错了爸，我一下忘记了。” 于是，南南的名字就这么草率但又十分严谨有依据地完成了。 他们在客厅了玩了一会，程渝肚子叫了。 他饿了。 与此同时，南南叫起来，从程渝身边站起跑去门口。 “有人来了吗？”程渝没穿鞋，坐在地毯上，单薄的一件卫衣，转过身问端来水果的段西越。 段西越把水果盘放在茶几上，“我去看看。” 程渝再抬起头的时候，一个卷毛少年站在他面前，程渝越看越眼熟。 “你好呀，我叫米安，你可以叫我米米。” 米安是自然卷，脸尖尖的很显小，脸上有雀斑，眼睛很大，笑起来有感染力，生动极了。 漂亮的少年。 这应该就是段北斯的男朋友。 程渝站起来，“我是程渝，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你是段哥男朋友吧？” 米安说：“我认识你，我们以前见过哦，你不记得我了吗？我超喜欢你的。” 大概是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的缘故，他说话起来手舞足蹈，搭着程渝的肩膀，娇小的身型靠近他。 看起来确实对他很有好感。 程渝仔细想了想，没有撤开距离。 停完车赶过来的段北斯，和牵着南南进来的段西越，一起走了过来。 “呵呵，程鱼鱼人缘是不是太好了点，那是我对象！都没对我这么亲近过！”段北斯咬牙切齿的说。 段西越冷静，步子不急不缓，“那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自己男朋友都这么嫌弃你。” 段西越抓着程渝衣服后领，把他提溜起来，远离米安。 第41章 偶遇 段父段母回来之后,先是高高兴兴和程渝、米安打招呼叙旧，转脸就问段西越：“你回来干什么？家里没准备你的饭。” 段西越：“……” 段北斯摊手：“没办法，看来今天我的地位还挺高。” 段母看了眼手机，“今晚谁做饭？安安来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第68章 客厅里程渝、米安坐在沙发上,段北斯蹲在毯子上给米安剥坚果,段西越坐在角落里调电视节目。 懒散轻松。 闻言,段北斯把核桃给米安，抬起眼：“还得挑餐厅，家里不是有现成的厨师吗，那么麻烦干什么。” 程渝专心致志地逗狗,转过脸问：“谁啊？” 段北斯指指瘫在沙发上的某人，“那不是么。” 飞过来的抱枕砸到段北斯头上。 段西越放下遥控器，“我做？” 带点不耐的反问语气，明显就是否定答案。 段母抱起双臂,“行啊，这么想做，批准了。” 段西越脸木了,他揉揉眉间,看着程渝充满期待的眼神,无奈地站起身。 “行吧。妈,你以后能别曲解我的话吗？” 段母高贵冷艳地说：“别说废话，快去。” 等段西越慢吞吞走到厨房，段母温柔地说：“安安啊,什么时候和我们北斯结婚啊？” 程渝抱着德牧,眼睛看似盯着屏幕，实际上耳朵已经竖起来。 “啊？”米安愣了一下,迟疑，“结婚？” 这反应不太妙。 段北斯把坚果塞米安手里，不冷不热的说：“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段母叹了口气，“早什么啊，我不指望你还能指望你弟吗，他那死样子，都不知道有没有女孩子喜欢。” 程渝叉了口西瓜，含糊不清地接话：“当然有啦阿姨，段西越帅的很。” 段母揉揉他的脸，目光怜爱：“不管他，别到时候给我学他哥就行。鱼鱼，你最近感情生活怎么样呀，谈了对象一定要给我们看看哦，这么好的孩子，也不知道要便宜谁。” 程渝的脸一阵红红白白，心虚地移开视线：“……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过段时间再说吧。” 他想，完了阿姨，如果段西越真学他哥怎么办。 很大概率是啊！！ 到时候不会被混合双打吧？！ “哎，你去哪？”程渝眼尖地看到从厨房出来的段西越，穿上外套，看样子是要出门。 段西越拉上拉链，随意说：“家里没东西，我去一趟超市。” 程渝跳起来，“等等我！我也要去。” 不然待会又要被段阿姨问这问那，他难以应对。 程渝着急忙慌穿上鞋，米安突然凑过来，小声说：“我也想去，能带上我吗？” 段西越走过来，臭着脸，“你去做什么。” 又来莫名其妙的人打扰他和程渝的独处时间。 怎么那么烦呢。 能不能管管自己对象。 段西越眼神质问亲哥。 段北斯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用湿巾擦了擦手，从段西越身边走过，“走，安安，我们跟他们一起去。” 段西越的脸瞬间就冷下来。 * 兄弟俩在一起的气氛过于凝滞，两个大男人走在一起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全程没讲一句话。 被夹在中间的程渝和米安尴尬，弱小，可怜且无助极了。 两人对视一眼，程渝冥思苦想，努力找话题缓解气氛，转过脸，拽了下段西越的袖子，“可以买零食吗，我想去零食区看看。” 段西越没说话，推了小推车就往零食区走。 一副高岭之花不好搭理的模样。 程渝眨眨眼，看了眼米安，米安羞涩地笑了一下，对他点点头。 “我们去熟食区吧，你喜欢吃什么呀，我等下做给你吃。” 段北斯红着脸说：“好。安安，你会做饭吗，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走远的程渝目瞪口呆，震惊地目送俩人离开。 不是，段北斯谈恋爱竟然是这样的？他以前可是脾气坏的要死，一肚子坏水，天天都是要死不活的样子，一点总裁样都没有。 现在有了对象之后，竟然变成了百依百顺的好好男友。 程渝思维开始发散，难道段西越谈恋爱也会是这样吗。 对自己的恋人温温柔柔轻声细语，还会害羞脸红，为了对象什么都能做，完全就是纯情男大。为了对方和所有同性异性都开始保持关系，随时随地炫耀自己喜欢的人。 程渝默默地感到恶寒，被自己想象出的画面恶心到。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他所陌生且觉得莫名其妙的情绪，心里有些难受，如鲠在喉的涩梗在心间，说不上来的消极。 程渝想，他不会是吃坏东西了吧。不然他现在为什么变得好奇怪，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但程渝没让自己低落太久，听到段西越叫他的名字，“站在做什么，不是想买零食吃？” 一如既往平淡低沉的声线。 程渝化不爽为食欲，恶狠狠地说：“当然要买！” 玲琅满目各种零食，段西越推着车跟着前面头也不抬的某人，并不觉得枯燥无聊。 等看够了，他终于说：“车满了，得找个新的。” 程渝这才回头，小推车里满满的零食，膨化食品、草莓酸奶、水果罐头、自制爆米花等等，把小推车填的没有一丝空隙。 段西越竟然没有制止他。 程渝默默鼻子，心里那股不顺的气消散些许，“算了，已经够了。” 他向前方随意瞥了一眼，脸色大变，着急忙慌拉着段西越往架子后面躲。 段西越疑惑地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前面，什么也没有，“看到谁了。” 第69章 程渝睁大眼睛，食指竖在唇边，焦急地冲他摇头，“小点声！” 段西越给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没有继续问，听话地安静下来。 片刻后，程渝抿着嘴唇，一脸严肃，绷着表情，像只气鼓鼓的小猫。探出头，小心翼翼，露出眼睛观察四周。 确定没有可疑人物，周围恢复安全脱离危险之后，程渝才松了口气。 重新露出笑，变得松快起来，“没谁，去别的地方转转吧。你今晚要做什么呀，我们去买点食物吧。” * 四个人满载而归在收银区域集合。 队伍不长不短，程渝老实地排着队，段西越戳戳他的脸，“想不想吃棒棒糖。” 程渝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口中说着：“不想吃，我得留点肚子吃饭。” “没事，去拿点。”段西越似乎是笑了一下。 程渝也没意见，他见队快排到他们了，便打算动作迅速点，挑几支就好，赶快回来排队，不然来不及付款。 程渝蹲下身，被架子下方五颜六色的袋子吸引注意，多停留两秒。 就在这时候，他头顶忽然传来惊讶的女声：“学弟？！是你吗？” 程渝听到这道声线，手抖了一下，手里抓着的棒棒糖落了一地。 一只手比他先一步捡起，程渝安静了几秒，还是接过，小声地说：“谢谢。” 秦皎和他一起蹲着，笑得洁白牙齿都露出来，“不客气。学弟，好巧呀，咱们真有缘分。” 孽缘吧。 程渝不想和她对视，秦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的笑容一顿，挑了挑眉，语气暧昧起来：“学弟，看什么呢，你用得上这些吗？” 说话间，秦皎就抓了一把递给他。 各种型号、口味、款式。 程渝起初并未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上面的字，慢半拍似的回过神，脸颊延伸至耳朵，泛起红晕。 “我谢谢你啊，”程渝压低了声音，推开她的手，“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我不需要！” 秦皎拉长声音“诶”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好害羞的，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我矜持不起来啊。学弟，你真不要吗。” 程渝咬着牙慢而又慢地说：“不、要，你快点放回去。” “程渝，你蹲在这做什么呢？” 米安和段北斯过来，“还没走吗。” 程渝撑着腿站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马上，等我一下。” 米安笑着说：“好，”他看着离程渝距离很近的齐耳短发女孩，“程渝，这是你朋友吗？” 秦皎长得比较有欺骗性，标准乖乖女长相，她有礼貌的微笑：“你们好呀，和程渝碰到了，我来和他打个招呼。” 她手里还握着一把套，光明正大地亮出来，也不嫌烫手，呈现在几人眼前。 段北斯冷不丁地说：“女朋友？” 程渝的反应很大，“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他俩怎么看怎么不搭吧。 米安眨眨眼睛：“那……为什么，要一起买这个。” “有女朋友有什么害羞的，程渝，你也是长大了啊。” 程渝脸上的温度更高了，整个人都要烧起来，突然间感受到百口莫辩的滋味。 除了巧合和误会还能是怎样啊，说了又不信，还拿那种暧昧的眼神瞧他和秦皎。 程渝欲哭无泪，他和秦皎什么仇什么怨啊。 秦皎笑嘻嘻地凑近他，小声说：“学弟，你答应我我就给你解释，别装傻，我刚跟你说过的事。” 程渝真情实感的怒了，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无力又崩溃。 过了好久，程渝从牙缝里泄出一丝颤抖的声音：“……行。” 女装就女装。 他只是身体上短暂的女装，心里依旧是如假包换的钢铁直男，对，女装的男生多了去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他当然可以接受，他对于新事物一直都保持着敢于探索的精神和态度，没事的程渝，你可以，你一定可以。 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给自己洗脑，程渝终于勉强越过心里那堵墙，颤颤巍巍挂在墙头。 不就是女装吗，他难道还不行吗。 第42章 女装 “愣着做什么。”段西越结完账后,等了一会，也没见程渝过来。 他看着程渝身边低着头的女生，微微眯了下眼睛，不冷不热,“秦皎？” 秦皎在看到他之后动作迅速把手别在身后,讪讪的：“哈喽。” 她往后退了几步,急急地对米安和段北斯说：“我们真的没关系啦,我有对象，而且学弟应该有喜欢的人了。” 程渝眼睛动了一下，歪过头，“什么时候的事？” 他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 最后那句话还不如不说。 让你解释没让你添乱。 “我先走了,拜拜。”秦皎手抖着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也不看段西越一眼，踉踉跄跄跑开。 真是吓死人的气场，让人心有余悸。 程渝收回视线,和低垂着眼睛看他的段西越对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说不上是期待或者害怕,他卷翘的睫毛颤个不停,眼睛在极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彩,手里紧握着糖果,等待着段西越的反应。 然而段西越什么也没问，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像没听到秦皎说的那句话似的,和他对视不过几秒,便平静地移开目光。 第70章 程渝抿了抿唇。 * 次日清晨。 “我去上班了。”餐桌上，段北斯宣布。 因为前一晚熬夜而今天又早早被叫醒的程渝,困叽叽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应了声：“好的，再见。” 段北斯和米安把餐桌上另外两人当空气，旁若无人来了个早安吻。 程渝打哈欠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含着水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震惊又好奇，愣愣地看着他们。 玻璃杯和桌子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段西越绷着表情，皱着眉，不快地“啧”了一声，走到程渝身后，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仍有些沙哑的声音。 段北斯：“？” 他简直莫名其妙，“搞什么，我跟我对象亲一下怎么你了，触碰到你敏感的心灵，还把程渝的眼睛捂住。” 段西越根本懒得搭理他，程渝光自己一个人着急，眼睛被捂住看不到别人脸上的表情，“不是，北斯哥。你也知道，我是个比较纯洁的人，我还没经历过这些呢。” 他话音刚落，几人的笑声齐齐响起。 离他最近的段西越低低沉沉的笑声传入他的耳朵中，胸腔震动着，程渝的后背贴着他，耳朵逐渐红了。 “纯洁？”段北斯笑的不怀好意，戏谑地说，“那就祝我们程渝早日找到喜欢的人，快点体会一下不纯洁的滋味呗。” 段西越终于转过脸正眼看他亲哥，冷笑一声。 然后段西越就被他哥报复性地抓进车里带去公司。临走前，段西越拉起程渝的手，程渝惦记着他打到一半的游戏，推他，“快去吧别迟到了。” 丝毫没有留恋之情，相当爽快。 段西越不爽，掐着他的脸，和他对视，“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乖乖在家等我。” 程渝的脸颊肉被捏地鼓起来，含糊不清地说：“嗯嗯我知道。”他眨眼，面上一派真诚。 段西越仍是没有满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廓，眼睛里漆黑一片，深深地看着他，“今天下班我给你带蛋糕，你会给我一个早安吻吗？” “人呢——在那腻腻歪歪搞什么！”段北斯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片刻后，段西越不紧不慢从屋子里走出来，脸上神情柔和，看到他时甚至还似有若无笑了一下。 段西斯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我弟吧，笑那么荡漾。诶，你脸怎么有点红，被谁扇了吗？” “跟你有关系吗。”段西越的表情冷下来，恢复往常的样子。 “这才正常。”段北斯翻了个白眼。 * “我说的都记住了吧。” 程渝穿着白衬衫，俊秀漂亮的一张脸，笑起来还有酒窝，甜的不行，挺拔的身姿，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他丧着脸，“记住了。” “那好，我们现在去化妆室。” 秦皎带着程渝，敲响化妆室的门，一个卤蛋开门，惊喜道：“哇，帅哥！” “什么什么，让我看看。” “啊啊啊，这是骑士吗，也太合适了吧，好合适啊！” 化妆师很大，起码有七八个人在里面，有男有女，有手里拿着化妆品的，有正在试衣服的，还有无所事事过来打杂的。 这群人七嘴八舌吵起来，简直聒噪到不行。 秦皎“嘘”了一声，示意他们安静，神秘的笑起来：“大家看我，这位学弟就是我找来救场的，你们以为他是骑士吗？不，他是公主。” 公什么？ 程渝晴天霹雳，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否则怎么听到如此荒谬的话。 昨天晚上睡前，秦皎和他沟通好时间，让他穿得简单点，什么都不用带，带个人来就行。 根本就没有和他说什么骑士公主啊啊啊！ 尖叫声响起来，“我的妈呀，我就知道，这张脸，绝对是公主没跑了！给钱给钱，我赢了！” “社长，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能小火一把。” “学弟你别怕，就是简单的演个情景剧，特别容易，我来给你们拍照。” 程渝咽了咽口水，退后半步，抗议声被压的死死：“我不想当公主……” 他不要啊！ 秦皎拍拍他的肩膀，双手合十求他：“学弟，帮帮我们吧，你看来都来了。” 好一个来都来了。 几人慢慢围住他，门反锁的声音清脆无比，程渝孤立无援哑口无言，反对的声音被狠狠忽略，挣脱不得，像一只弱小的小兽，任由他们揉捏搓扁。 “哇好嫩的皮肤，像水豆腐一样，简直水灵灵，根本不需要粉底嘛，我简单来打个底。”妆娘老师情不自禁摸了摸，眼睛放出精光，程渝坐在椅子上，脊背绷的直直的，挎着脸。 “公主，别紧张，放松点，这么坐不累吗？”有谁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程渝猛地睁开眼，妆娘老师尖叫一声，“啊——眼线歪啦！” 程渝又赶紧闭上，抿抿唇，眼睫颤颤，生无可恋，他也不想啊！他能怎么办，人生第一次当公主，难道还不允许别人紧张一下吗？ “先戴假发，服装呢！裙子呢！” “在这呢！” 程渝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薅秃头发，聚精会神地冥想打坐，直到其余人安静了，他才颤颤巍巍睁开眼。 “这也太漂亮了吧，不说谁知道是男生……”妆娘老师一脸被超度的表情。 第71章 秦皎点点头，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太美了，我就知道我的眼光绝对不会出错。” 程渝无力地提了提嘴角。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最难的环节是穿裙子，这裙子十分重工，蕾丝花边、珍珠点缀、交叉的金边宝石，层层叠叠，繁琐又不失轻盈，庄重又不失优雅。走动间，公主金色的发丝如瀑，裙身金边暗线闪烁，公主的面庞如雪，嘴唇殷红，额前缀着发饰，耳朵上戴着宝石耳坠，精致而又迷人。 令其余所有黯然失色，唯有公主走过的地方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然而，公主一说话就破坏了这份美感，“感觉我呼吸困难，走路会不会把我自己绊倒。” 公主一脸超然物外脱俗的神情，双手交叠，像是下一秒就能飞升。 “够了，”秦皎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别说话。” 意料之中的，程渝的公主角色极其受欢迎，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这边，接受所有人目光的洗礼。 程渝装哑巴，一个劲微笑，按照秦皎的要求，只需要站在红色幕布后，面无表情地发呆就可以。 等他回过神，秦皎比了个ok的手势，大功告成。 程渝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说确实没有难度，但打扮成这样，光是站着什么也不做，就觉得累且艰难。 “老师，你好，请问可以集邮吗？” 程渝揉了揉脚踝，直起身，在思考怎么拒绝，然后他就看到许真乙的脸放大在他眼前。 程渝抖了一下。 救命，怎么会这么巧。 偏偏许真乙相当兴奋，“您出的是什么角色啊。” 他好像一点没发现，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感谢妆娘老师伟大的化妆技术。 程渝连忙挡住脸，摆摆手，夹着嗓子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 许真乙看着他的背影遗憾且恋恋不舍：“感觉自己恋爱了……” 前面一阵骚动，程渝倚着墙，接过秦皎递过来的奶茶，摘下身上叮里咣啷的饰品，吸了口奶茶，望向前方：“那边怎么了。” 秦皎跑前跑后累的够呛，坐在地上，程渝也想学她，但这条裙子过于美丽沉重，他顿时歇了这个心思。 “好像是嘉宾吧，叫什么，职业mo来着，忘记了。” 闻言，程渝心脏砰砰跳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段林茉的脸露出来，笑着走到嘉宾位，和他们打招呼。 她正在向这边走，如果再近点，一定会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 怎么偏偏今天会遇到这么多熟人！ 程渝哆哆嗦嗦迈出步伐，“我先走一步。” 看着飞奔而逃的公主背影，秦皎一脸迷惑，发生啥了？ 段林茉眯了眯眼睛，怎么感觉那人脸有点熟悉。 程渝有惊无险回到了化妆室，他的手刚搭上门把手，只需要轻轻一按，他就能进到这个与外界封闭的空间，不用经受随时被旁人发现的风险。 要是被那群人知道他穿了女装，他的面子往哪放！光是想想，如果被知道后，指不定被怎么笑话。 程渝还是挺要面子的，千万，绝对，不能被发现。 他呼出一口气，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呼到底，他忽然被撞了一下，本就腿软，这时候差点没控制住跪在地上，好在被对方扶了一把，才保持住体面的姿势。 那道熟悉的声线依旧冷淡，说：“抱歉，刚没看路，你没事吧。” 程渝跪下来了。 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之小。 第43章 发现 程渝的脸色猛地变白了,纯粹是吓的，吓的他整个人抖了抖，腿都有点软。 本该远在公司的好兄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在自己穿女装的时候,怎么想怎么荒谬。 而且昨天晚上和今早,他都被耳提面命不许和秦皎一起出去。 当时满口答应,转头就和秦皎走了,他不仅来了漫展，还穿的女装招摇过市。搞得好像他有多叛逆不懂事似的。 程渝心虚，条件反射的心虚。 段西越是来接段林茉，他穿的休闲简单,眉目锐利英俊，一只手插着兜，看起来随意又不好接近。 面前这位女士穿着打扮像极了童话故事中的公主，光彩夺目,但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盯着他，一点不知矜持似的。 段西越扶好“她”便迅速放下了手,冷冷瞥她一眼,没有丝毫波动：“还有事吗？” 散落在脸庞的金发遮住“她”的脸,“她”听到段西越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露出一张完整的美丽面容。 这下，段西越完全看清“她”的脸,有些愣神。 “她”的脸色不太好,不知是何原因。五官精致，本偏柔软温和的五官被妆容修饰的更偏向女性的秀气明艳,一双秋水眸闪烁，蝶翅一般的眼睫不停眨动。 确实非常非常漂亮。 段西越有一瞬的恍神。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似乎从这张动人的脸庞上瞧出几分熟悉的感觉。 ………而且，这位女士似乎有些过高了。 “她”仿佛才回过神似的，头摆的像拨浪鼓，对段西越毫不掩饰的目光惊慌失措。 她小幅度鞠着躬，双手合十表示自己的歉意，随后转身要进化妆室。 还没等段西越想明白，他的手已经自动缠上这位女士的小臂，“她”纤弱的身体抖了抖，像是十分害怕，抿着嘴唇，脸颊浮现出不大明显的酒窝。 第72章 “公主，”段西越的眸光暗下来，随即上扬唇角，露出几分无赖似的痞气，“等等我呀。” 他比这位女士高了半个头，桎梏住“她”的臂膀不让“她”动，微微低着头靠近“她”的耳边，含着热气的低哑声音惹的公主面红耳赤。 公主啪唧一爪子给了他一下。 不重，甚至太轻了，像挠痒痒，心里旋即也泛起痒意。 段西越离的愈发近，近到程渝能闻到他口中带着酒气混合的甜腻气息，近到他能感受到对方浑身灼热到烫手的温度。 很甜腻的味道，像此前吃了糖果，夹杂淡淡的酒气味，不知道是他喝了酒还是不小心沾染到，程渝分了一秒的神想这件事。 望着他似笑非笑的面孔，程渝慌得不行，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想也没想，手失去了控制，飞快给段西越来了一下。 段西越不偏不倚接着他这一下，脸色沉的要滴水，眸光暗的不见光，严肃冰冷，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 喉咙好像有些痒，程渝清清嗓，调整声线，又轻又柔地说：“对不起，我不习惯有人离我太近。” 清清亮亮的少年音色，夹起来变得细柔极了，由于他特意放缓语速，显得更加温软，和女孩的声线十分相似，几乎没人怀疑他的性别。 段西越挑了挑眉，没说话，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深深，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止不住的心慌意乱。 大概过了一会，程渝见段西越没有要回应的意思，提示他，“我要走了。” 段西越：“去哪？” 程渝咬咬牙，要是说化妆室，岂不是很容易被跟进来，那他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于是说：“去找我朋友，再见。” 他迈起步伐，挺直脊背，朝着和过来相反的路线前进。优雅知礼，公主漂亮的脸上是矜持的骄气和不浅不淡的笑。 没人知道他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肩膀不易觉察一塌，额前隐隐冒出汗，紧张的不行。 终于能摆脱段西越了，耶。 程渝的耶还没比到一半，就看到被几人簇拥着的段林茉和他面对面走来，他闭了瞬眼，懊恼想，她刚不是在另一边吗？！什么速度。 程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退两难间，身后的人叫住他，“过来。” 程渝心里冷笑，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我成什么了。 段林茉的眼神飘过来，程渝立即转过身，努力忽视背后那道视线，和站在化妆室门口插兜望着他的人面对着。 程渝没骨气地走了过去。 进了化妆室就行了，程渝对段西越视而不见，按下门把手，往下压了压，没动静。 又压，还是开不了。 门锁了？？！ 程渝的心顿时如这被锁上的化妆室门一样，脸对着门对着头看自己的脚，开始罚站。 程渝太好懂了，无论心里在想什么，都会诚实地在脸上表现出来。 这一出精彩纷呈的变化堪称生动，段西越袖手旁观望着，在程渝慌的开始咬指甲的时候开口：“需要帮忙吗，公主。” 公你大爷的主。 程渝咽下脏话，用一双噙着水的眼睛看他，知道自己有求于人，语气软的不行。 “嗯！” 段西越把他拉过来，环着他，撑着墙壁，低垂着眉眼，望着他。 程渝满脑门问号，就这样帮的？ 段林茉向这边过来了。 他现在心思都在不被别人发现女装身上，段西越比他高半个头，程渝努力把自己缩起来，这样他可以被遮挡住大半。 程渝手紧握着，紧张的不行，下意识屏住呼吸，微微抬起头，头靠近段西越的肩，露出一双眼睛去看外面。 段林茉站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不动了。 “哥，你搞什么，你找了个女朋友吗？” 段林茉的脸色属实谈不上好看，她想进一步看清被她哥环着的那女孩的脸，段西越伸手把“她”的头按下去。 段林茉更加疑惑了。 她简直不可置信，什么玩意，段西越怎么和一个女生这么亲密。 除非这个女生是程渝装的，否则她绝对绝对不可能相信，段西越有一天会和除程渝以外的人如此亲昵暧昧。 要是有人告诉她，段西越以后会和别人谈恋爱，段林茉只会觉得他有病。 段西越声音听不出喜怒，“去车上等我。” 段林茉：“我不，你给我看看嫂子长什么样，我刚也看到她了，说明我和嫂子有缘啊。” 她说的“嫂子”此时闭着眼睛躲在段西越的怀中，不敢看，脸上一会白一会红一会绿。 五彩斑斓。 段西越说：“想都别想。” 可恶，段西越怎么这么护着。 片刻后，“走、了、吗。”程渝气声问他。 段西越低头看他一眼，对段林茉说，“在那站够没。” 段林茉掏出手机，冷笑：“我现在给程渝打电话。” 程渝睁大眼睛：“？！” 谁要害他！ 程渝提心吊胆等着，万幸他的手机放在化妆室中没拿，不然就暴露了，段林茉等了一会，奇怪道，“怎么没人接……” 他的表情太有意思，段西越欣赏了好一会，悠悠道，“玩够了就快走吧，别在这碍事。” 段林茉气成河豚，不爽地瞪他一眼，撂下一句：“你等着吧，有总有人治你！” 第73章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响起，逐渐远离，段林茉走了。 走了，终于走了。 程渝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身心俱疲，撒开攥着他卫衣的手，靠着墙顺势滑落。 秦皎回来取东西，远远就发现她们公主被一个男的笼罩着，登时火起，喊了声：“谁啊！放开他！” 两人循着声音齐齐望向她。 秦皎心一跳，小步跑过去，笑着说：“原来是段哥啊，您怎么来这了。” 她用眼神询问程渝，你被发现了？ 程渝仰着头，心累，幸好之前他们串通过口供，秦皎没直接喊学弟暴露他。 虽然他好像、似乎、仿佛，已经暴露身份了。 秦皎说：“您和我们公主在一起呢？” “公主？”段西越喊的意味深长，喃喃，“原来真是公主啊。” 程渝被他叫出了一身起皮疙瘩，恶寒。 既然秦皎回来，他就不用和段西越在这纠缠不清，拉拉扯扯，“开个门，我想进去。”他虚弱道。 秦皎开了门，寸步不离跟着程渝，小声问：“他怎么在这？你被发现了？” 程渝往沙发上一坐，累瘫了，摇摇头，“不清楚，希望没吧。” 秦皎怜悯地看他，“你自求多福吧，我先走了。” “ok。”程渝在沙发上闭眼休息，门关上后，落锁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内十分明显，触动他敏感的神经。 他睁开眼，发现段西越站在门前，抱着臂，懒懒散散地看过来。 他们对视了好久，段西越缓缓开口：“开心吗，背着我当公主。” 。 听了他的话，程渝把自己摔回沙发，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明明化完妆后他和本人差距巨大，怎么被他这么容易就发现了呢。 换回了男声，不再夹着嗓子说话，声音有点哑。 段西越看起来很遗憾，“刚刚说话好嗲。” 程渝黑脸，有毛病啊。 第44章 亲亲 “程鱼鱼,我和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都忘光了。” 程渝的工作已经结束，他站起来缩进换衣间，拉上帘子隔绝如芒刺背的灼灼目光。 裙子配饰太多,叮里咣啷小配件缠绕在一起,不好脱,程渝正苦恼间,听到段西越的话，他思考了下，最终还是诚实道，“我没想到会碰到你呀,都和秦皎说好了的，而且我总共也没在这呆几小时。” 好端端的，段西越怎么突然过来，难道有人通风报信？不对,应该只是巧合吧，这么想着，程渝就说：“你来做什么,你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公司么,翘班摸鱼啦？” 短短两句话,程渝已经翻身把自己摆在质问人那一端,理直气壮的模样，好像自己才没有错。 没有听到段西越的回答，程渝兀自疑惑着,手里的腰带解不开,他不敢用力，怕把这脆弱的布料弄勾丝。 帘子被拉开来,段西越的脸跃入他眼中。程渝全神贯注关注着如何脱裙子，吓了一跳，“走路没声音啊。” 他抱怨了一句，嘟嘟囔囔皱着眉声音低低的，特别可爱。 段西越伸手把帘子拉上了，换衣间很小，光是程渝一个人在里面都难以舒展，更别提段西越比他高大的身材，更占空间。 悉悉索索弄了几分钟，裙子毫发无伤，仍旧完好无损的穿在他身上，段西越倚着墙壁，打量着他，“我帮你。” 程渝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有点烦躁，“你出去，别呆在这，好挤。” 段西越听他的，沉默地看着他自己弄，蹦出一句：“你是不是化妆了？” 废话，程渝翻了个白眼，“你看不出来吗。” 只有直男才看不出化妆，段西越真是没救了。程渝心里哼了一声，得意地想，果然段西越还是直男吧，连别人化没化妆都看不出来。 他的嘴唇亮晶晶，红红的嘴唇上涂了一层透明唇釉，像果冻一样，看起来□□弹弹嫩的不行。 段西越点点头，放肆地打量着他的着装打扮，没有对他女装发表任何意见，但那种目光让程渝浑身不自在。 在程渝忍不住爆发前，段西越及时说：“我帮你。”程渝两分钟都没把腰带解开。 修长灵活的手指轻柔巧妙地解开腰带间扣子，薄薄的一片从他的裙子上掉落下来。他说着：“会穿不会脱，以后怎么办。” 程渝满脸问号，张开手臂任他脱，“说什么呢，我就穿这一次啊，哪有什么以后。” “第一眼也不是给我看的，”段西越很有怨言，“说了这么多遍，别人招招手你就愿意穿女装帮人家。那我算什么。” 这可真不像段西越能说出口的话，程渝眨着眼睛，语气自然而然低下来，带点哄的意味：“别生气呀，我当然听的，但是我都答应了别人不是吗。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程渝信誓旦旦。 段西越一僵，飞快地找补：“我没怪你。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穿，”他在程渝怀疑的眼神下，眼睛都没眨一下，“但是我要第一个看。” 程渝简直无语，“你今天说话我听着怎么这么怪呢。我又没有这种爱好，你爱穿自己穿去，别带我。” 下一刻感受到一只手从裙底钻上来，程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做什么？！” 段西越无辜：“给你脱裤子啊。” 第74章 裙子长度不长不短，到小腿上方，细长的小腿被白色蕾丝小腿袜包裹住，修饰的笔直漂亮，膝盖处透着粉。 他里面穿了裙撑和安全裤，裙撑在前面已经脱了下来。说是安全裤也不尽然，就是条款式简单的短裤，因为秦皎说展子里鱼龙混杂，有些人就喜欢偷拍女孩子的裙底，所以安全起见还是硬让他穿了条贴身短裤在里面。 程渝深呼一口气，抓住他已经伸入裙底的手，顶着张红透的脸，眸光水灵灵，“变态吗你。” 好像被欺负的很惨一样。 “好啦好啦，”段西越给他解开上方的扣子，擦过他的皮肤时带起一阵颤栗，“开个玩笑。” 他定定看了几乎被他拥入怀中的人一眼，轻拉了下他的胳膊，没有支撑点的程渝结结实实跌入他怀里，趴在他胸前。 段西越长手长脚的，两只手如同藤蔓似的缠住他，以一种抱的极其紧密的姿势，紧紧环着他，没有留下丝毫空隙手抚着他的后背，缓而轻地叹息一声。 程渝被他摸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你没事吧。” 裙子堆在大腿根处，露出白色短裤的一角，程渝很瘦，但即使再瘦，也被小腿袜和短裤勒出一点肉来，莫名有种白腻的丰腴感，勾的人想上手闻上一闻，摸上一摸。 段西越抬起手从他的后背上方拉下拉链，沉沉嗓音响起，“别动。” 开门声忽然响起，随即是嘻嘻哈哈的笑声，“确实啊，真的太美了，又酷又飒又漂亮，迷死我了。” “学弟人呢，社长不是说他回化妆室了吗，我还想跟他合照一张呢。” “是不是在换衣服，我好像看到他的脚了。” 换衣间说的好听是换衣间，其实只是一张帘子挂起来，围着两面墙，因为高度不够，下面短出一大截。 或许是角度问题，两个人只看到了一双腿，误以为是程渝，还在喊：“学弟，是你吗？” 换衣间内，程渝仰着头看着段西越的脸，脸上一片空白，呆住了。 这要是被发现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小的换衣间里，其中一个还穿着半脱未脱的裙子，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段西越跟没发现他的困难处境似的，自顾自给他拉拉链，要帮他脱衣服，动静稍微一大，就引起来人的注意。 “咋不说话学弟，你在换衣服吗？”脚步声在向他们走来。 程渝抖着嗓子“嗯”了一声，自己的声音一出来，程渝自己先惊了，随后清清嗓，连忙扬声说：“我在换衣服，你们先等下。” 言下之意是：先出去玩一会再过来。 但两位并没有收到程渝隐晦又隐晦的深意，依旧在往这边走，“对了，那裙子挺难脱的，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我们可以来帮你哦。”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程渝不停眨着眼睛，慌里慌张抬头看段西越，慌不择路问他，张了张嘴：怎么办！ 段西越二话不说把他抱起来，用抱小孩的姿势抱他，手掌托住他的屁股，手臂铁箍一般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不让他乱动。 程渝知道轻重，此时专心听着外边动静，没有一丝防备和挣扎，老老实实被男人抱在怀里，乖巧的不行。 “不用了！”程渝抬起头，飞快地说，“我马上就换好了。你们别过来。” 两个女生听他着急的声音，以为是他太害羞，于是停下脚步坐会了沙发。 没了动静后，程渝极小声地叹了口气，软下来，趴在段西越怀里，睁着漂亮的茶棕色眼睛，自以为很凶地使唤人：快点给我换衣服。 段西越乐意至极，他非但不嫌烦反而乐在其中，程渝的一切举动在他眼里都可爱异常，连颐指气使时也是。 两个人配合默契迅速地换好，段西越给他脱袜子，白蕾丝小腿袜包裹住一节新竹似的小腿，顶端挤出颤颤巍巍软嫩的白肉。段西越晃了下神，喉结滚动两下，突然觉得有点渴。 程渝皮肤很敏感，小腿肚被勒出道明显的红痕，透出一股青涩的勾人味道。 段西越把脱下来的袜子顺手装进口袋，程渝震惊了，几乎忍不住叫出声音，上手抓着他的小臂，让他掏出来。 “不要。”段西越的口型很好辨认，他说的极慢，好让程渝能够完全认出来，如果说出声音的话，一定是字正腔圆、充满正气且理直气壮。 程渝简直要气晕过去，恨不得揍他。 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 期间秦皎来拿补妆粉饼，临走时盯着换衣间底下一双腿，还有双腿分别在站着的人两侧垂着，姿势大概是被抱着，双腿分开。 秦皎脑补了些不和谐画面，她露出诡异一笑，识时务地把屋子里两个女生也叫走了，“学弟，放心换吧，玩的开心哦。” 玩的真大啊，刺激。 程渝：？ 几人走后，程渝踹了脚段西越：“去把门锁上。” 段西越抱着他走到门旁落锁，程渝麻木地搂他的脖子，任由段西越把他抱到沙发上。 段西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脸，近乎痴迷地望着，答非所问，缓缓地说：“我给你带了小蛋糕，刚才还帮了你，会有奖励吗。” 程渝是块公认的木头，他没听懂，满心都是先离开这多事地，其他的事稍后再议，没过脑子胡乱点点头。 段西越拽住他，点开录音，“我怕你反悔，自己说一遍。” 第75章 程渝无语地看他一眼，夺过手机，按下录音键：“我，程渝，一位知恩图报的大帅哥，为了段西越给我带的小蛋糕，虽然我没有让他给我带，还有刚才帮我逃过一劫，答应他，会给他奖励。” “行了吧。”程渝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我可是说到做到。” 程渝身上的衣服已经七歪八扭，该露的露，不该露的半遮半掩，段西越勾了勾嘴角，“那你亲我一下。” ？ 程渝扭过头，“你说什么。” 段西越耐心地重复一遍，“亲我一下。” 程渝炸毛了，“你是不是神经病，我亲你二大爷。” 还直男，让人亲他一口的直男？？ 段西越说：“我没有二大爷，所以你还是亲我吧。” 程渝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努力把飘向不健康的话题拉回来，想跟他讲道理，用平静的语气说：“不能这样算，哥，你看我还叫你一声哥，咱从小一起长大，这跟乱x有什么区别，你说对吧。亲亲不行，你不要强人所难，换一个。” “□□？”段西越抓关键词的能力一等一的强，脸上是纯粹的疑惑，“那不是更爽吗。” 程渝：…… 还得感谢我们不是亲兄弟是吧，不然又让你爽到了。 这一巴掌，终究还是要回到段西越身上。这个没有道德伦理纲常的家伙。 看他东拉西岔磨磨蹭蹭，段西越挑眉，“你是不是想反悔。” “对，”程渝理直气壮，“反悔怎样。” 段西越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他点开刚刚录的音，程渝的声音流水一般传出来。 程渝扑上去：“嗷，我知道了，你快点暂停！”听自己的录音好羞耻，“我又没说不亲，你总得等我准备好吧。” “哦，”段西越收回手，“现在准备好了吗。” 他把程渝拽到自己怀里，凑的很近，闻到他唇上晶亮唇釉的味道，像变态一样嗅闻，如同久饿的野兽那样垂涎欲滴的眼神，声音哑着：“甜的，可以亲吗。” 程渝睫毛颤着，手抖，嗓音也抖，捂住自己的嘴巴，大声说：“亲个鬼！我说了我需要准备，你为什么不听我讲话！” 段西越遗憾地松开手，应了一声，“好吧，那你快点准备。” 程渝气鼓鼓，“快走，回家再说。”他忽然转身，狐疑，“你是不是喝酒了，身上有酒味。” 段西越无辜的说：“没有啊。”他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块巧克力，“酒心巧克力，米安给的。” 程渝拿过来吃掉，含含糊糊说：“哦，我还以为你喝酒了。” “担心我啊？” 程渝说：“担心你死了。” 暂且不提这个话题，段西越又恢复成懒散冷淡样，给他换好衣服，然后卸妆。 “哪个是卸妆的东西。”段西越指着一堆瓶瓶罐罐，问他。 “笨蛋，”程渝已经迷糊了，gay应该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吧，段西越看起来就不像了解这些东西的样子，但为什么又要让他亲他。他对照着秦皎发来的图，找到卸妆油，“是这个。” 段西越给他轻柔细致地涂好卸妆，洗脸擦脸，涂上一层保湿，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捏着他的耳垂，“好了。” 程渝全程就是撩下头发拉拉衣服，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干，货真价实的懒蛋。 程渝率先走出去，按住段西越的肩膀认真叮嘱他：“一定要在我出了门之后，你再出来，知道吗？” 说出来后，他感觉好像有哪不对，好像有点像偷情？这个想法一出来，程渝被自己吓了一大跳，忙摆摆脑袋把这个想法赶出去。 “有点像偷情啊。” 程渝是没说出来，但段西越毫无顾忌，摸着自己下巴，深沉地说。 “我是守法好公民，不干这些违法的事。我先走了！”程渝啪的一下关上门，毫无留恋。 * 回家后，晚上吃饭的时候，段西越在餐桌上，光明正大的发问：“你准备好了吗？” 程渝乍一听满头雾水，紧接着反应过来，筷子都吓掉了，在桌子下踹他一脚，笑嘻嘻地和大家说：“没事。”转头警告他，“你能不能看看场合再说。” 段西越耸肩，洗澡的时候，跟着程渝进浴室，倚着浴室门：“现在准备好了吗。” 程渝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在他头上，“滚啊！” 催命呢在这。 半夜三更，站在他床边，幽幽道：“准备好了吗。” 程渝睁眼还以为看到鬼了，吓得心脏骤停，反应过来后，眼眶红着，带着鼻音：“我讨厌你。” 段西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立马跪在他床边，小声说：“对不起我错了。” 程渝吸吸鼻子，“你能不能别这么烦，我如果准备好了会和你讲的，录音都在你那里，我又不会骗你。” 其实程渝就是个小骗子，段西越没说这个，点头说：“不说了，睡觉吧，明天带你出去玩。” 程渝睡的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嘈杂的动静。 “怎么还没醒，都十点了。” “你们昨晚去做贼了？要不要把他弄醒，你去捏他的鼻子，或者掀他眼皮。” “滚，我才不干，要上自己上。” 程渝慢慢睁开眼，屋里空无一人。段西越正好走进来，见他醒了，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洒满一室。 第76章 程渝坐起身，拥着被子发呆。 段西越给他套了件白色卫衣，把他从床上拎起来，挤好牙膏倒好漱口水，程渝还是没醒神，魂丢了似的。 段西越把牙膏塞在他嘴里给他刷牙，程渝眼睛动了一下，望着镜子中被伺候的妥妥贴贴的自己，终于回过神。 “吐。”段西越说，程渝下意识把口中泡沫吐出来，漱口擦脸，搞得像他生活不能自理。 段西越揉揉他的头发，“今天好乖。” 程渝没完全清醒的时候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这时候段西越会时刻候在他身边，像最贴心的管家一样，周到地伺候程渝。 “醒了啊，就等你了。” 客厅里坐着一堆人，段林茉、苏唯、陈忱，许智和许真乙，因为这几人家离得比较近，叫出来一起玩方便。 如果没有他们，程渝本来的计划是遛狗、打游戏、看漫画，昨天受到惊吓，他需要好好休息。 不过大家这么期待，程渝也不好意思拒绝。 就是看到许真乙的时候，程渝狠狠心虚了一下。 这小子应该认不出来吧…… 程渝嘴里塞着包子，听到许真乙叫他：“哥——” 他呛了下，咳了咳后，“有事说。” 许真乙慢吞吞说：“你能帮我补课吗？” 程渝还没说话，段西越走过来，把热好的牛奶放在程渝面前，说：“自己的事不要麻烦别人。” 许真乙：“我恨你大学霸。” 他哼了一声，然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兴奋道：“哎就昨天，我遇到了一个超级漂亮的女孩子，我感觉我一见钟情了，但是我没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许真乙后悔不已：“真的巨巨巨美，那个脸，又小又白，腿，又长又直。” 程渝开始心绪不宁，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吧。 接着就听到许真乙说：“好像是一个画师的自创角色吧，像公主一样，我没拍到照片。” 苏唯起哄：“没照片一律视为诈骗。” 许智说：“十七年来头一次啊，但是不准早恋。” “一见钟情？”坐在程渝旁边的段西越一字一顿重复，带着些许笑意，友好地说，“公主殿下，采访一下本人听了有什么感想呢？” 段西越笑意不及眼底，弯着眼睛，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程渝咽下一口牛奶，“不敢不敢，公主说还是算了吧，过了午夜十二点，公主已经变成灰姑娘了。” 第45章 白丝 “你就想想吧,人家说不定已经有对象了，你说是吧，表哥？” 段林茉提高声音，阴阳怪气道。 表哥抬头遥遥看了她一眼,又投入喂养程渝的工作中,丝毫没被她影响：“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段林茉抬起下巴,对程渝说：“你还吃得下去呢！有没有按照我昨天说的做啊。” 程渝无辜地睁着眼睛,嘴巴里塞着食物，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然抛之脑后，后知后觉是在和自己说话，迟钝的茫然：“……啊？” “啊什么呀,我让你穿女仆装勾引他，钓他啊会吗！勾勾手我哥就把自己洗干净送你床上了。” 把她哥形容的像很不值钱的东西一样，段林茉在空中握了握拳，手舞足蹈,一脸计划通，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等我哥彻底被你迷住,那人还有威胁吗？！” 话音一落,空气安静了。 啪嗒一声,勺子掉在了桌子上。 程渝眨了眨眼,不是，就这么毫无阻拦地说出来了？ 苏唯的碎碎冰从口中掉出来，许智僵着身体不敢动,眼珠子瞪的大大的,许真乙太笨了没听明白来龙去脉，平缓的大脑皮层在缓慢思考。 “段林茉,最近过的太顺心了是吧。”段西越阴恻恻的声音打破僵硬的气氛。 段林茉严重叛逆，抱着手臂“哼”一声，“别拿这套威胁我，没用！自然有人会护着我。” 剑拔弩张的气氛，段西越黑沉沉的目光和段林茉挑衅的眼神撞在一起，空气中能霹雳哗啦乍起火花似的， 眼看着争吵就要一触即发，苏唯放下手中的游戏机，不经意道：“哎今天降温了，段哥你外套借我穿一下呗，我还穿着裤衩短袖呢。” 苏唯嚷嚷着，人已经熟练地走向了他的房间，段西越收回目光，应了一声，在听到苏唯的惨叫后，忽地脸色一变。 “怎么了怎么了？”段林茉成功被吸引注意力，蹦起来，率先跑过去查看情况。 程渝还在慢吞吞享用他的丰盛早餐，不紧不慢托着牛奶杯底跟着走在几人后面。 前面几人爆发出高低不齐的惊叹声，饱含震惊、佩服、难以置信、荒谬等等一系列情绪。 “啧啧，我的天，还有这个癖好。” “欧米茄……玩得可真大啊，原来这就是直男，长见识了。” “哦～哇塞。” 几句语焉不详的话把程渝的好奇心钓的高高的，他扒着段西越，踮起脚：“什么什么，我也要看。” 许智和陈忱给他让出一条道来，程渝看到苏唯一只手藏在身后，一言难尽的表情：“真的要看？” 程渝想走近点，被段西越拉住手，他偏过头疑惑问：“怎么了？” 段西越没说话，过了几秒又放开他的手，摇了摇头，内敛的模样：“没事。” 就是怕你过会气晕过去。 第77章 段西越抿了抿嘴唇，站在最后看着程渝一点一点走近，看着他在看到苏唯手里的东西后脸色大变，几乎一瞬间就红了脸，看着他下意识后退两步不知所措惶惑极了。 苏唯讷讷说：“段哥衣服口袋里的……” 是昨天段西越给程渝脱袜子的时候顺手放在了口袋里。 当时程渝还拦着他，觉得他变态，但耐不过段西越坚持要求，虽然程渝内心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架不住段西越软磨硬泡，他没再拿回来。 所以当时他为什么会脑子抽了，把这东西给他？！就该狠狠痛斥他一顿！ 程渝追悔莫及的想。 段西越咳了一声，他有病，这种时候还觉得人真是可爱死了。没时间批判自己，他捻了捻手指，走上前解救要被自己羞到头脑冒烟的程渝。 段西越从容不迫地拿过来，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青筋在手腕上凸显蔓延至手背，白丝在他手里莫名显的色、情。 已经有些勾丝了，这种东西就是一次性用品，可以窥见背后的激烈状况。 段林茉气的“哈”了一声，想起来昨天他和女孩子抱在一起，“你乱搞啊？！” 不是说喜欢程渝吗，怎么人和身还能分开啊。程鱼鱼太可怜了。 他不是，他没有。站在原地要自燃的程渝艰难的想。 段西越还是清白的，但除了自闭的程渝现在没人相信他并且为他说话。 苏唯试探着问：“这是谁的，我咋没见过啊。哥，你还有这爱好呢？” 段西越除了最开始面色有些不自然，其余的时间都镇定自若，好像那白丝不是从他口袋掏出来的，很快恢复成拽男样，冷声冷气地说：“关你屁事。” 苏唯重重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乐意管？还不是看你没长嘴怕你被误会，这下好了，有理也说不清，你开心就好。” “啊？”许真乙冷不丁说，“这么严重的吗，段哥是有女朋友吗，不然你们怎么都这么严肃。” 没人说话，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被许智用胳膊怼了一下，许真乙还以为这是他哥在鼓励他，于是继续说：“我觉得谈恋爱这点情趣没啥吧……难道你们接受不了吗？大清早亡了，就不能开放点吗。” 许真乙故作轻松的笑笑，想着刻意调动下凝固的气氛。 “这跟你说的没关系，”苏唯看了段西越一眼，话里有话，“有些人表面上正正经经，还以为玩纯爱呢，哥们真心实意担心，听不懂人话就算了。” 太尖锐了。 许真乙没听懂，“能不能不要当谜语人啊！” 等……等等，程渝一听他带火气的声音，就知道情况糟糕。怕他们真吵起来，连忙从当雕像的状态中蹦出来，“苏，苏唯，等会。” 苏唯带着怜惜的目光给他看出一身鸡皮疙瘩，程渝闭了闭眼说：“事情不是这样，这个，是我的。” 说到这，程渝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一脸羞愧之色：“对不起，让你们误会了。” 段林茉：“啊？”不是那个女装妹子？好像也是，她也记不清那妹子有没有穿白丝了。 程渝要是知道原因，一定会感谢段林茉的记忆力，“真的，段西越外套当时借给我，被我一个学姐拿走了，”程渝编的一本正经，“应该是我学姐的，给我吧，我过几天还给学姐。” “早说啊。” 听完程渝的解释，气氛顿时轻快起来，连流动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苏唯给了自家哥们一拳，哥俩好似的搭上他肩膀：“行了，错怪你了给你道歉，不是你的你怎么一声不吭的，还以为是什么小可怜呢。” 段西越幽幽看他一眼，没有发表看法。 程渝手心都出汗了，紧张的不行，见大家好像都相信，小小吐出一口气。呼，吓死他了。 他笑起来，和段西越对视一眼，两个人纷纷有默契地转过头，不再看彼此。 * 白丝提醒了段林茉，她一路上都在给程渝告状昨天的事，背着段西越，挂在程渝身上，嘀嘀咕咕坏话，关键的地方还会忽然提高音量，刻意让别人都听到。 “他也太没有分寸了，和女生凑这么近想干什么，年纪到了开始觉醒学那些渣男抛弃妻子了？” 前面程渝还因为心虚在有一搭没一搭安慰她，“是是是，他有病，他没分寸，他不忠贞，他也真是的，就该被狠狠教育。” 在游乐园奶茶店排长长的队，为了满足程渝口腹之欲的段西越忽然打了个喷嚏。 听到后面的话，程渝迷惑表情：“抛妻弃子？哪来的妻和子？” 段林茉挤着他坐，程渝往角落里挪一点，她就近一点，毫无缝隙可言，抱着他的手臂，看起来是怒火中烧，气冲冲地说：“我们啊！你是妻，我、苏唯是子。” 我谢谢你啊，平白无故多出来一老公，无痛儿女双全，直接一步到位。 丈夫和儿子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程渝木然道：“你考虑一下爸爸的感受，爸爸不想要孩子，而且，”他正色了点，“凭什么我是妻！段西越才应该是妻好吗。” 段林茉松开他的胳膊，摸了下他的额头，喃喃自语：“没发烧啊，怎么就说上胡话了。” 她又转念一想，人夫1确实也是一款仙品，于是眼放精光，激动起来，“爸爸，还是你会磕！” 第78章 假期的游乐园人山人海，熙熙攘攘间全是人挤人。 程渝和段林茉聪明地躲在墙角座椅上，像两朵阴暗潮湿的蘑菇，凑在一起给路人画像。 他们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围裙的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很矮，脸上沾着颜料，手上也是花花绿绿。 她局促地站在一边，看着面前吆喝的哥哥姐姐，哒哒哒跑去商店给他们买水。 段西越回来时没找着人，望了望四周，人群中少年身姿挺拔的像春天新嫩的笋，干净清爽，笑起来时唇红齿白的，漂亮又水灵，引入注目极了。 阳光明媚，即使降温了，太阳依旧在空中挂着，时而有风吹过，带起一阵潮湿的气息。 程渝在风中朝他看过来，头发被吹的翘起几根，凌乱着，衣服也向风的方向鼓起一块，整个人清凌凌的。他笑眯眯地说：“客人，不可以插队哦。” 段西越的心脏又开始激烈跳动起来。 第46章 甜筒 段西越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抬脚走过去。“这么快就在游乐园找到工作了？”他给程渝顺了顺毛，仍然有两根呆毛顽强的在头顶翘着。 十分钟前，段林茉单方面唠了一阵口干舌燥，便要去便利店买水,离他们不远处有个小女孩,面前摆着画板,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段林茉折返回来拉上他,“看看那个妹妹在干嘛。” 妹妹身边空无一人，躲在角落里专心致志画画，见到有人朝她走来，腼腆地笑了笑。段林茉和她套完话,眼珠一转，和程渝对上视线，程渝后退了一步，段林茉露出和善的微笑。 ……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一会,程渝生无可恋地抱着工具箱站在长椅边，听着段林茉的吆喝声，俊男靓女加上活泼好玩,竟然真的招来一波客人。 程渝的工作就是帮段林茉递工具陪客人聊天,时不时还得应付一下段林茉无理取闹的找茬,所以看到段西越回来,他才这么开心。 “太受欢迎了呗，”程渝侧过头笑着说，“应该找陈忱来,他最擅长兼职。以后被扫地出门都能靠兼职活下来。” 知道是玩笑话,段西越依旧顺着他的话说：“嗯，你以后被扫地出门可以来投奔我。” 程渝没当回事,眼睛笑的弯起来，声音清冽：“别咒我。” 路过的行人吵闹嬉笑，段西越听到耳边逐渐平静属于自己的心跳声，他看着和客人带着的小孩玩得正开心的程渝，把手里的甜筒给他。 程渝回头，玩得太忘神都忘记自己想吃甜筒了，但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于是说：“你拿着喂我呗。” 他蹲在地上，仰视的角度看着面前的人，茶棕色的眼睛清透漂亮，酒窝浅浅的一个旋在脸颊上，不明显的虎牙也冒出了头。 从段西渝的角度看过去，正盛的阳光洒落下来，他能清楚看到程渝脸上柔软细腻的绒毛，他的睫毛扑簌扑簌眨着，有一双甜蜜似糖的眼睛，轻易叫人妥协，段西越从来不能招架。 其实段西越可以接着程渝手里的东西，让程渝空出手拿着甜筒吃，但看着程渝笑起来那么漂亮的样子，周围或多或少的目光落在耀眼的他的身上。 出于私心，他“嗯”了声，坐在长椅一边，拿着快要化掉的巧克力甜筒递到他的嘴边。 段林茉朝他们投去鄙视的眼神。 冰凉的巧克力气味已经沾染到嘴唇上，程渝下意识咬了一口，绵密的口感在口中融化，味道让他想起来段西越昨天给他的那颗酒心巧克力，想起来那天段西越身上的味道，和他们差点就要触碰到一起的吻。 程渝连忙摇摇头，把不该想的画面赶出脑海，“你吃一口，挺好吃的。” 甜筒上方被他咬出来清晰的牙印，段西越低着头盯着痕迹，把程渝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嘟哝了一句：“你避开不就行了，我都没嫌弃过你。” 程渝心里腹诽着段西越不合时宜的洁癖发作，看着他没有犹豫吞下了有牙印的那一角。 程渝：！ “间接接吻”四个字瞬间从他脑海里跳出来，他急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没让你吃我口水啊！ “没嫌弃你，”段西越看不见他脸上焦急的神色似的，淡定地把甜筒举到他身前，好像只是为了证明他并不嫌弃程渝吃剩下的东西一样。 程渝就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 “昨天你吃的巧克力味道也是这样。”段西越意味不明的补充一句。 两个人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件事。 程渝镇定地回他：“哦，我感觉不一样。” 游客带着的小孩拍着手笑嘻嘻的说：“两个哥哥接吻啦。” 程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跟一个小孩较真起来：“哪有！”而且硬要算起来明明是间接接吻。 不是，这小孩有三岁吗，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小孩懂什么，乱说的，”段西越挑了下唇角，又把冰激凌给他，“别生气，吃吧。” 程渝气的把工具箱塞给他怀里，一把夺过冰激淋咬下一大口，被冰的龇牙咧嘴，鼻尖皱了皱。 段西越偏过头不明显地笑了一下。 “你们怎么都在这，”苏唯气喘吁吁，“那边有个鬼屋，玩不玩。”他朝后面指了指。 程渝无意识舔了舔手上香甜的甜筒，听到“鬼屋”之后，嘴里的冰激淋都变的无滋无味起来。 第79章 “不想玩。”程渝刻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重重强调，“没意思。” “我想玩。”段西越拖着声音说，手抬起来，举的很高，故意和程渝对着干似的，被程渝恶狠狠瞪了一眼。 “那到底玩不玩啊。”苏唯是跑过来的，还没喘匀气，询问他们，“一个玩一个不玩，你俩猜拳决定吧。” 段西越凑过去，和程渝面对着面，程渝把头偏到另一侧，段西越用双手抚着他的脸，把他的脸正回来。 程渝的脸小而白，段西越固定好他的头后，随意地伸出一只手覆在他的脸上，程渝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他语气很凶：“干什么。” 脸真小，段西越低声说：“没干什么啊，真不想玩？” “……嗯。”程渝犹豫着应了一声，他只小时候去过一次鬼屋，那天是被段西越背出来的，全程没敢睁眼，从此落下心理阴影。但是出来玩，他又不想扫兴，想着想着，他又和苏唯说：“还是玩吧。” 程渝化恐惧为食欲，怒咬一口冰激淋的脆筒，咬的嘎嘣脆。 “不玩也没关系，不用勉强自己。”听到段西越的话，程渝叼着冰激淋转过头，心里猛的一跳。 段西越靠的太近了。程渝磕磕巴巴地说：“我没，没事。” 他眉眼的轮廓很深，鼻梁直挺，眼型狭长锋利，漆黑的瞳色衬着黑发显得生冷而不好接近，直勾勾的被注视的时候，有种潮湿的阴森感。唇色很淡，很薄，但凡染上艳色便惹眼极了。 段西越沉默的看着他，程渝和他对视间，连呼吸都放轻了，面前的人越靠越近，瞳孔中倒映出一个小小的程渝，他呆在了原地。 段西越抬起眼，像捕捉到猎物的猎人，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比程渝低上些许，轻轻吃掉他口中冰激淋下方的尖角，离得太近了，只差一点，他们就能碰到。 那眼神深不见底，埋藏着浓烈如墨的欲望，黑而沉，深深地笼罩住他，好像他吃的并不是他受伤的冰激淋，而是他。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没有人闭上眼睛。 直到苏唯吼了一声，程渝才回过神，整个人抖了一下，把段西越推开。 苏唯没看到这边动作，他找齐了人，催着大家快走。 段西越的喉结动了动，咽下脆筒，声音有点哑：“走吧。” 程渝避开他的视线，刚要站起身，又被他拉了回来。 “我刚才，”段西越吐出一口气，“你没意见吗？” 程渝心里乱的要命，“啊？”他一时没听懂，僵硬的大脑缓慢运转起来后，结结巴巴说，“啊，没事，不是！” 程渝忽然间清醒了，“你凑这么近干什么，想被揍啊。”他说着说着有了底气，对上段西越的眼睛，努力克制住自己脸红。 段西越皱了皱眉，稍显疑惑地盯着他几秒，随后便叹了气，“行吧，我有时候就是控制不太住自己，你多担待。” 程渝思考，什么意思？ “真的没办法，”段西越又把他拉的近了些，闻着他身上和他相似的气味，声音有些闷，“现在也是。程鱼鱼，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程渝被他松松抱着，听着他的话，越发不自在，耳朵、眼角都红着，他只想远离会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奇怪的氛围，“苏唯叫我们了，快点走。” * 鬼屋。 进去前，许真乙抖着腿，看起来怕的要命，“哥，你能保护我吗？” 被他拉住的程渝深吸气，服了，他自己不怕就不错了，还保护你。 许智拧他弟耳朵：“没用的东西，鬼屋都怕以后怎么和小姑娘一起来。” “那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胆子小啊！我也想保护漂亮姐姐和妹妹。”许真乙恨不得哭给他看。 程渝深以为然，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点头。 “程渝哥哥，我也害怕。”低冷的嗓音忽然响起，段西越面上没有表情，从他口中说出来跟阴阳怪气似的。 几个人齐齐恶寒一瞬，许真乙看他，“你能别学我吗？劝你适时松手，哥需要自己的空间。” 段西渝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我说什么了？知道程渝会保护我，嫉妒？” 许真乙嗤笑一声：“大白天呢你也做上梦了，你一个一米九大男人还需要人保护，玩鬼屋都怕，真让人笑话。” “我是高中生，你跟我比吗？”许真乙骄傲的说。 几个人站在鬼屋门口，人来人往，颇引人注目。程渝面皮薄，经不住这么看，“别争了，还进不进去。” 段西越懒得搭理许真乙，就一小屁孩，还不至于他真心实意生上气，他跟上程渝步伐，掀开帘子，黑暗吞没了他们。 自然垂落在两侧的手蜷缩着，彰显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段西越落后两步跟在程渝身后，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着他的肩，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绷的极紧的手背，带着浅淡的笑低声说：“我好怕，程鱼鱼待会不要忘记保护我啊。” 第47章 柜门 幽暗的长廊,破碎的窗户，斑驳的墙壁，尽头传来的阵阵低语声，冷气触到皮肤激起阵阵颤栗,偶尔亮起昏暗的绿光照起飘忽诡异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冰冷腐朽的气息,这一切都让程渝无法避免地心跳加速。 安静到极致,四面八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妈妈……我好想你。”紧接着，一个抱着破旧娃娃的轮椅女孩闪现在他们的道路中间。 第80章 程渝呼吸一滞，离得太远他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陡然熄灭的隐隐的光更是衬出气氛的诡谲。 下一秒,鬼屋里充斥着许真乙鬼哭狼嚎的尖叫声，程渝一言难尽的看着往回跑的许真乙，被他这么一打岔，刚刚过于恐惧的情绪也消散些许。 没想到许真乙比他还胆小,程渝心里平衡不少，但还是紧紧绷着神经，片刻不敢放松,生怕从两侧窜出来或是屋顶上倒吊的鬼蹦出来。 这坐着轮椅的玩意飞速移动着,让人神经绷紧来不及思考,声音越来越尖锐扭曲：“我要妈妈！” 谁低骂了句什么,扭头就跑。程渝也转身就跑。他也要妈妈tvt 此时此刻闲庭信步的段西越收获众人目光洗礼，大家四面八方乱七八糟地嚎叫乱跑一阵，段西越如梦初醒似的,趴在程渝肩膀上小声说：“吓死我了。” 程渝躲在墙角,冷汗都要下来，后背贴着墙,段西越以环着他的姿势后背露出来，让程渝看的触目惊心，他非常怕下一刻就有鬼出来袭击段西越的后背。 少量的热意传到程渝身上，段西越捏了捏他的手，忧心说：“你手怎么这么凉。” 鬼屋里冷气嗖嗖，阴森森，程渝高度集中着注意力，根本顾不上冷，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冰，只是觉得段西越的手确实温暖，便任由他握着。 段西越说着便直起身，看样子是想脱下外套给他穿上。 程渝忍无可忍，用气声小发雷霆：“你能不能别动，等会把鬼招来了。” 段西越脱衣服的动作愣了两秒，无辜地眨了眨眼，“哦，好吧，那你一定要记得保护我，我很害怕的。” 程渝兀自紧张着，不敢动弹，黑暗中有什么快速移动的东西靠近他们，程渝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受到手上传来一阵僵硬冰冷且潮湿的触感。 这鬼屋虽说冷，但远没有这刻程渝手背上的温度冷，冷得像块冰，几乎像个死物，黑暗滋生恶念和无穷无尽的想象。 程渝心凉凉的，毛骨悚然，飞快地收回手拉着段西越跑，随后进入一间封闭狭窄的教室，第一反应就是快速锁上门，他还没来得及喘息，教室上方忽然出现一个倒吊的白裙女鬼。 果然工作人员前几分钟神神秘秘笑着说保证高能不断，不是骗人的。程渝受到不小冲击，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拼命压低的：“我靠。” 幸好这女鬼只是吊着无法行动，否则程渝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哭才好。外面的鬼东西才恐怖，明明只是刚开始，为什么就到这种高难度模式了，难道不该循序渐进吗！程渝愤愤不平，为自己受到的惊吓双手合十祭奠。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门被大力敲响，衬上诡异的飘进来的声音，简直就是恐怖片现场。程渝咽了咽口水，有种无路可逃的感觉。 身心双重折磨，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像是随时会被外面的东西破门而入。程渝捂住段西越的耳朵，声音有些抖：“你还是别听了，有点吓人。” 这可不是有点。看程渝几乎瑟瑟发抖的模样，估计连这里都撑不下去。 程渝的手是冷的，不知道他自己是否意识到，他的手抖的很厉害。他明明害怕的要死，却仍旧惦念着段西越此前嘱咐他的话，尽管段西越是故意逗他的。 段西越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愣了愣，感受到程渝的手捂住他的耳朵，外界的声音像蒙上一层雾，他能听到却听不清，在这种时刻，另一道声音却越发明显，心跳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几乎要蹦出来证明他此刻的动心和沦陷。 ……怎么这么好骗，什么时候乖成这样了。 他阴暗的欲望隐秘地得到满足，并不对此愧疚，甚至隐隐有些兴奋和窃喜。 段西越没舍得破坏这份难得两人独处的时光，低垂着眼睫，注视着被敲的不停震动的门。程渝要是知道他想什么一定会抽他，他才不想要这种鬼屋里的独处，平时哪不能处非得在鬼屋来劲，很有氛围感吗？？ 外面的东西推开门的那一刻，段西越正好合上柜子。坐着轮椅的小女孩抱着血染的破旧布娃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带着诡谲的笑声，“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 柜子空间很小，程渝再怎么清瘦也是成年人，更别说段西越，两个大男人挤在狭窄封闭的柜子中，蜷缩着腿和身体，说不出的憋屈难受 程渝被环在段西越怀中，他感觉自己好像坐在段西越的腿上。但是段西越两只手拦着他的腰，程渝只是动了下，就被身后低哑的声音震住：“别动了。” 但程渝顾不上控诉，他甚至想感谢这个柜子的存在，不然就和鬼迎面撞上了，差点就成他此后心理阴影。 两道清浅的呼吸声，程渝将呼吸放得又慢又轻，柜门中间一点缝隙透着亮光，其余是一大片浓重黑暗，让人感到不安恐惧的黑暗。 小女孩经过的时候，这点光亮也没了，也被黑暗吞没，这让程渝不禁屏气，大气不敢出，直到稍微远离这里，他才敢吐出一口气，就连吐气也吐的小心翼翼。 还没等这口气彻底吐完，门倏地被外面打开，泄进来几丝亮光，但这种时候亮却代表着危险，程渝宁愿它不亮，还不如一直都是暗的。 温热的触感覆住他的眼睛，身后沉默的人几乎是把他抱在怀里，姿势羞耻，柜门大开，程渝从起初柜门下方泄露进来的光亮，接着就被段西越遮住了眼睛，此外并未看到任何限制级画面。 第81章 程渝怔怔地睁着眼睛，眼前是黑暗，可他却只觉得安心，心脏跳动的有力极了，不急不缓，好像知道身后的人在保护他安抚他。 扮演小女孩的工作人员桀桀怪笑着，已经准备好把躲起来的两个人吓的尖叫逃窜，结果柜门刚开了一小条缝，就被里面的人推开，看起来稳重冷淡的男人毫不露怯地和她对视上。 她对自己这身装备极有信心，染血的布娃娃和小女孩，哪一个不是恐怖片必备要素，更别提妆造的逼真，之前的客人都会被她吓得哭哭啼啼，结果这男人却一丝波动也无。 三秒后……十秒后……三十秒后……一分钟后…… 段西越冷淡而平静地看着她，偶尔安抚下怀中人，摸摸他的头发或者耳垂。 工作人员沉默了，她看看段西越，又看看他怀里的人，悟了。 ……秀恩爱也不带这么秀的吧！ 工作人员满怀悲愤地走了。 人影彻底消失后，段西越才喊了声程渝，程渝晕乎乎起来，艰难从柜子里出来，萎靡不振：“不想玩了。” 没等到段西越回复，他抬头询问：“你干什么呢，还想继续吗？” 委屈巴巴的小眼神，段西越淡定地说：“腿麻。”程渝想起来导致他腿麻的罪魁祸首，羞愧的低下头：“哦。” 随即段西越在他面前蹲下来，转头说：“上来，背你出去。” 程渝眨眨眼，顿时兴奋地原地跳了下，趴到他背上，压着声音说：“你太帅了，段哥，今天你就是我哥！” 段西越的背很宽，背起他来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等程渝搂着他脖子趴好，他才慢慢站起身，这时候的他有种肉眼可见的温柔。 “我又不想当你哥。”段西越说，把有些滑落的人掂了掂，程渝赶紧搂好他脖子，和他几乎脸贴着脸，离得极其近。这种距离让段西越满意，他哼了声说，“除了哥哥，想不出别的词了？” 程渝顺着他，声音黏在一起，软软地说：“段哥哥，你真是好人，活雷锋，够了吗？” 被发好人卡的段西越：…… 算了，哥哥就哥哥吧。 * 许真乙蹲在地上，脸色惨白，看着被背出来的程渝，羡慕地哭出声：“你们太坏了！” 程渝压了压手，笑容满面，一出鬼屋他就满血复活了，“轻轻松松嘛。” 段西越半倚着墙，勾着唇角，看程渝激动地描述他们的经历，没有拆穿。 他享受着程渝前前后后贴心备至的照顾，给他擦擦不存在的汗，捶捶肩捏捏腿，段西越有些无奈：“好了，别招我。” “我这是给你服务呢。”程渝振振有词，“今年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小弟。” 段西越比了个手势，更无奈了：“我不想当你大哥，你还不如叫我哥哥。”如果是另一个称呼就好了。但对目前的程渝来说，明显不能轻易接受。 程渝：“我不理解，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程渝沉思。 等人到齐后，工作人员追出来，见他们还没走，松了口气，“你们好，请问刚刚是哪对情侣出柜呀？我们有礼物还没来得及送给你们。” 出柜？？？ ！ 几秒后，众人的目光齐聚黏在一起的程渝和段西越身上，程渝感觉自己背后要被盯出个洞。 不是，你们为什么不怀疑别人，怎么就这么确定！ 程渝顶着这样灼灼的目光，小声解释：“那个，好像不是出柜吧……” “这里。”段西越打断他的施法，随意地高举起手，声音拖着，显得懒懒散散的。 工作人员大步走过来，双手呈上礼物：“太勇敢了，祝你们幸福！” 无人在意的程渝眼巴巴望着他们，我们没有出柜啊tat而且你为什么要这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吗！ 第48章 独自 礼物是一对情侣对戒,镂空设计，设计感十足，安静地躺在朴素无华的小盒子中 工作人员经常把对戒作为礼物送给从鬼屋出来还能甜蜜的情侣，作为对他们爱情的一份见证。显然是误会了段西越在鬼屋中的行为。 段林茉挤过来,双眼放光,“你们在鬼屋干什么了,速速交代！” 苏唯半死不活地挂在陈忱身上,热泪盈眶，声音虚的很：“好啊你们，我们玩的是地狱鬼屋，你们搁那恋爱甜蜜呢？！” 大家倍感震惊,本来被鬼屋搓磨的精气神都回来了，齐刷刷紧盯着中间的两个人，那眼神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 程渝朝旁边退了退，讪讪：“看什么呢,都是误会。而且你们这样会屈打成招的，大家和和气气的行吧。” 段林茉挤过来，“还挺漂亮,你们戴不戴？” 程渝给她让出道,露出茫然的神情,他还处在被送情侣对戒的震惊中迟迟未能回过神,他们又不是情侣，程渝对段林茉的话感到真情实感的疑惑，说：“戴情侣对戒？你怎么想的,你要是整个兄弟对戒我倒是可以接受。” 他说着便笑起来去勾段西越的脖子,段西越微微弯下腰，没说话。 “什么情侣兄弟的,这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吗，就算被人发现了，你嘴硬不承认人家又能说什么。”段林茉说着就要上手，“给我看看。我给你俩互换戒指拍个视频给你妈看。” 段西越嗖地一下把手缩回去，语气古井无波：“没见过？” 那副护食的样子直接给段林茉气笑了，“我才不稀罕。” 第82章 程渝又悄悄蹭过来，看看戒指又看看段西越，笑的真诚漂亮：“那么宝贝，那你收着吧，我用不到。” “你用不到的话，那我也用不到。”段西越边把盒子塞进口袋边说，同时垂下眼含着深意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说你以后用到的时候我才会用到，他们是绑在一起的。 “说什么绕口令，”程渝眼神闪烁一瞬，不自然地收回目光，装作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随口带过，“快走吧，还想体验一次吗？” 许真乙都顾不上问他们戒指的事了，闷头首当其冲：“快快快，不玩了快走，我要去玩旋转木马！” “你多大了还玩旋转木马，幼不幼稚。”程渝跟上他的脚步，和他笑嘻嘻地说，极不明显地向后方望了眼，嘴边的弧度淡下来。接着被许真乙说的什么逗笑了似的，便重新把目光放向正前方。 段西越落在最后，沉默地看着他的身影，手插着口袋，触到方方硬硬的小盒子，漆黑的眼中幽深难测。 * 程渝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时候，迎着阳光，笑的虎牙冒出尖尖，光辉洒在他的身上，耀眼极了。 他被许真乙硬拉着玩了一回，下面小孩子多，程渝没那么厚的面皮顶着一众小孩眼巴巴渴望的眼神还能继续玩下去，一回结束便飞快逃了下去。 段西越站在旋转木马对面，程渝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他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段西越的身影。 程渝笑着冲他挥手，他镜头下的程渝也同步笑起来，被上天眷顾的宠儿无论在何时都是完美无缺的，程渝慢慢悠悠晃到他面前，最后快走到的时候才小跑了两步。 期间有无数新奇的东西或是声音或是人，轻易得到他充满清澈纯洁的好奇心和目光，幸而最后的目的地仍然不会轻易改变。段西越站在原地没动，直到程渝在他的镜头下因为太近变得失焦。 程渝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有些不满他的忽视，伸出手把他的手机向下压，露出段西越勾着唇带着笑意的脸。他眼睛眨了眨，也跟着笑起来，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笑了十几秒。 随即段西越牵起他的手，说牵并不十分准确，因为他只是轻轻拢起程渝的手，仿佛珍之重之对待自己心爱珍惜的宝物一般小心，“玩得开心吗？” 程渝手指蜷缩着，安静地被他牵着，脸色自然，听到他的话点点头：“你有什么想玩的吗，我陪你。” 段西越挑了下眉，摸了摸他的头：“谢谢我们程小鱼同学，但是今天还是算了吧。下次，下次陪我。” 程渝不明所以，“为什么，”周围吵吵闹闹的，程渝自以为明白了段西越的意思，自顾自解了疑，“也是，今天人太多，你不喜欢。等下次人少的时候我再陪你玩。” 段西越不置可否，片刻后说：“想坐摩天轮？” “啊？”程渝回过神，他确实有一点想坐，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但是排队的人宛如长龙，打消他的念头，程渝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给段西越比了这个手势，“一点点而已。人太多了，还是下次吧。” * 假期的时光转瞬即逝，剩下的几天程渝窝在段西越家里，衣来张口饭来张手，不过经的都是段西越的手，被段西越伺候着，就是有旁人在家时他偶尔还会做做表面功夫。 开学之后的段西越变得异常忙碌，整日见不到人。程渝几次给他打电话都没找着他，要知道除非有紧急情况，否则段西越从不会不接程渝的电话，不回他的信息。 程渝原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但段西越闭口不谈，只是很快会给他回电话，见他没出事，程渝也就不再追问。 以前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两个人，形影不离连体婴似的，在哪都是两个人一起。于是现在见到程渝一个人走时，第一天正常，可能是段西越有事，第二天就有些奇怪了，怎么会放心让程渝一个人走呢。 第三天论坛上特意发了个帖子讨论这件事。时间一久，大家自然就认为这俩人闹了矛盾或是分了手，众说纷坛议论纷纷。毕竟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 之后论坛上关于某校草和某少爷的性取向问题，在没人压制之后，又冒了不少藏不住心思的出来。 苏唯也奇怪，他旁敲侧击问段西越，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毕竟程渝一向是被照顾惯了的，没有段西越，他担心程渝无法适应。于是特意和教练请了假，在程渝下课后等着他，自告奋勇说可以照顾他。 程渝把他推开，他觉得真是十分奇怪，不仅同班同学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奇怪，路秋泽吞吞吐吐的神情也奇怪，路上偶尔的窃窃私语奇怪，就连苏唯这小心翼翼的态度都奇怪。 不是，什么情况？ 苏唯拍拍他的肩膀，摇头叹气：“我都懂兄弟，你别说了。没有段西越，你还有我呢！” 被苏唯没收着的手劲的拍的没忍住咳嗽的程渝：…… 谢谢你啊兄弟，真是有义气。 他无言片刻，组织好语言：“不是……没有段西越，我就活不了了？” 他好歹是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了！就是懒了一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了一点，但正常生活，难道他一个大学生难道没了好兄弟就不行了吗？？ 不会别人也这么认为吧？怪不得这些天简直诡异的不行。 程渝觉得实在太奇怪了，他不能理解，“我都十九了兄弟。”就只是段西越不在他身边而已，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第83章 苏唯：“我知道啊！我都懂，你不用解释。” 程渝百口莫辩，他到底被贴上了什么标签。 服了。 苏唯去给他打饭，让他坐着就行。其实每天的早中晚饭段西越都会点外面他爱吃的私房口味，但苏唯这么热情，程渝怕推拒伤他心，和段西越发了信息，说他午饭去食堂吃，今天中午就不必送了。 有人服务程渝自然不会拒绝，就是不是段西越，他也是被旁人照顾习惯了的，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玩手机等苏唯。 “学弟！”一道女声叫住他，程渝回头，是秦皎。 秦皎端着盘子自来熟地坐到他对面，程渝现在见到她就害怕，秦皎笑眯眯说：“好巧啊。” “……巧。”程渝抿着唇提了下嘴角。 秦皎望了望四周，“段西越呢？你们没一起？” 这还是最近这些天第一个这么直白问他的人，程渝说：“不知道，死了吧。”秦皎露出震惊的神情，他笑了笑，“开玩笑，他忙着呢，没时间和我吃饭。” 秦皎：……更心酸了这么回事……好像被渣男抛弃心存怨言。 “你找他有事吗？” 秦皎摆摆手：“没，我能有什么事找他，我找你。” 程渝身躯一震，艰难地说：“学姐，咱无冤无仇，你放过我吧。” 上次的女装对他伤害太大了！tat 秦皎一瞪眼，义正词严地说：“学弟，你怎么这样说呢，学姐对你哪里不好了？” 程渝挠了挠脸，诚实嘀咕：“哪好了？” 秦皎思考几秒，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语重心长：“学姐对你的好是润物细无声，包含在细节里的。你以后就懂了。对了，我今天找你有事。” “嗯，”程渝木然地说，“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拍的场照和视频吗，我这边修好了，今天打算发，你能不能接受？你如果不同意的话，”程渝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她，秦皎在这样的目光下面不改色继续说，“我也还是要发的。” 程渝：“？” “那你还来问我？” 秦皎笑着说：“显得比较正式嘛，你放心好了，相信后期，不会有人认出来你的。” 程渝回想上次一眼就被段西越认出的事，往事不堪回首，他连忙止住回忆，表示：“行吧，我都可以。” 反正段林茉和许真乙都没认出来，应该也没多大事吧。段西越纯属是个例外，不予考虑。 秦皎端着盘子乐呵呵走了。 苏唯为了安慰他的好兄弟，打了一堆饭，两只手满满当当，程渝见他放下饭，又从纸袋中掏出小蛋糕，蛋挞，可乐。 苏唯满头大汗，在心里为自己点赞，觉得程渝肯定会被感动死：“累死我了，吃吧，满意不？” 程渝没说话，好久才“哦”了一声。 十分钟后，苏唯抬起头，笑容消失：“你还吃不吃了？” “唉。”面前堆的一大堆饭菜不仅一点没少，旁边空的碟子也凭空多出来一块，堆满了青椒、肉丝和洋葱等等。 程渝手撑着脸颊，脸上布满愁绪，认真地挑着菜里他不爱吃的东西，听到苏唯说话，不由得重重叹口气。 他的眼睛清澈极了，口吻也认真，“苏唯，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我？这是你新想出来的方法吧，报复我。” 苏唯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五彩纷呈，被程渝气的差点背过气，好久才缓好，咬牙切齿地说：“你脑子有泡？我辛辛苦苦给你打的饭。” 程渝说：“可是这些我都不爱吃诶。” 靠，真难伺候。苏唯看他脸上无辜的表情，努力憋出一个微笑，“少爷，段西越平常也这么伺候你？” “啊，对呀。”程渝一脸“不然呢”的神情，像在反问他。 “okok。”苏唯认输，不予与他争辩，把蛋糕推出来，“吃蛋糕总行了吧，垫垫肚子。” 程渝随即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苏唯：…… “又怎么了？”苏唯压着火气问。 “这是什么奶油啊？”程渝用食指碰了碰包装盒，像盒子上有东西咬他似的，飞快收回手，软着声音问。 。 苏唯面无表情地把蛋糕推到另一边，把可乐放在他面前，他没收住手，摇晃幅度大了些，可乐里晃出些许泡沫。 程渝眼睛都不眨一下：“段西越不让我喝碳酸饮料。”其实是他自己不想喝，把段西越拉出来挡伤害。 苏唯濒临崩溃，“我真不知道段西越平时是怎么伺候你的，他把你当儿子养是吧？！”他觉得自己累的很，表示极度不理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都懂。但是，这是不是也太极端了。” 程渝要什么段西越给什么，这样下去苏唯毫不怀疑段西越为了程渝什么都干得出来。 段西越不是要和人谈恋爱吗？这明明就是在养儿子吧！两个人都有毛病。虽然平时天天被迫看这俩人，都要被耳濡目染习惯了。但亲身体会了下，苏唯才觉得，确实是非常极端的关系。 程渝和段西越在一起，就像自带结界一样，连他们都得往后排排，更别说给别人插足的空间。 这让苏唯说，段西越完全不用担心程渝会喜欢上别人。 享受过一个人毫无保留的赤忱爱意，沐浴在爱意中长大的程渝，从小到大的每一幕，都是无处不在的段西越在保护、爱他，程渝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顶多开窍晚。 第84章 程渝在偷偷和段西越发消息，他感觉苏唯要被他气晕过去，说话都语无伦次，听不懂。 不是苏唯自己要说照顾他的嘛，现在又这样崩溃的样子。程渝没敢说出口，心不在焉听他说话。 “拿来！”苏唯教育着他正上头，见他还不认真听，把手机夺过来，程渝说：“哎，小心点，别把我手机摔了。” “哼，我倒要看看谁把你勾的饭都吃不下了。”苏唯看屏幕，是和段西越的聊天界面。 段：【吃不下别勉强自己，等会给你送你爱吃的】 程渝：【不知道苏唯在讲什么，我想回去tat】 段：【理他干什么，时不时得抽个风。想我了吗】 下面还有长长的对话，但看到这里，苏唯已经没有勇气看下去了。 想我了吗……yue 苏唯一想到段西越顶着那张脸说这种调情似的话，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够了够了，真是够了。苏唯把手机还给他，虚弱无力：“赶紧滚，我要去洗洗眼睛。” 程渝把自己的饭推给他，贴心地说：“别忘记吃哦，不要浪费。” 苏唯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 立秋之后，下了场雨，天气便彻底冷下来。多风多雨，天气潮湿。路上行人的衣服被吹的鼓起来，路上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走。 程渝站在教学楼里看着雨幕叹气，他又忘记带伞了。 虽说段西越常常提醒他，但程渝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记得，更何况上午还是阳光明媚，谁能想到下午就下起雨。 他站在角落里发了会呆，忽然一个男生站在他面前，叫住他：“程渝。” 是个白净清秀的男生，个子不高，很瘦，嗓音甜软。程渝看了看他，“我？”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男生。 男生笑了下，点点头：“你好可爱啊。” 程渝愣了愣，更迷茫了，他可爱？被一个陌生的、比他矮的男生夸可爱？ “你好，我叫简若。”男生朝他伸出手，程渝犹豫了下，简若很会看人脸色，见他不愿意便把手收了回来，“我是动漫社的，之前有见过你，我上次还帮你准备衣服了呢。” 程渝脸绿绿的，这人要不提动漫社他还能好好跟他相处。 简若说：“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之前问社长你的联系方式，她都不给我。”他摇了摇手机，“要不要加一个？我很安静的，不会打扰你。” “……不用了吧。”程渝望了眼天色，雨还在下，阴暗潮湿，等会段西越还说要来接他。 “为什么？因为段西越吗？”简若问。 “什么？”程渝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怎么突然和段西越扯上关系了？ 简若嗤笑一声：“你应该看不上他的吧，他脾气那么差，除了有钱有张脸，还有什么？明明是gay，还往自己身上贴恐同标签。” “等等，等等。”程渝被他一度噼里啪啦下来说的有些晕，这说的是段西越？ “你跟他有仇吗？”程渝真心实意地问，看起来像段西越得罪的人找上门了，他得找个机会赶紧跑。 听他这样问，简若反倒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没有啊。” 见他目露惑然，简若暧昧地笑了笑：“因为，我喜欢你呀。” “我觉得我还挺受欢迎的，你考虑一下我吗？” 程渝身后就是墙，他退无可退，第一次被男生表白他吓了一跳，第二次被男生表白他握着拳头抱歉，后来经历多了，他逐渐麻木。此时也十分熟练地说：“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好吧，那我送你回宿舍吧，我有伞。”简若很爽快，被拒绝了也不拖泥带水。 “不必了。”拐角处，随着这道沉冷声线出现的，是高大男人的身影，他有一张帅的极具攻击性的脸，脸上一点表情也无，黑沉沉的目光压下来让人不免感到压迫感。 “既然有了我，程渝应该不会考虑你。”段西越刻薄冰冷的目光一寸寸向他袭来，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不阴不阳地说，“对吧？程渝。” 程渝还在发愣，被他叫回神，含糊应了一声。 简若冷笑：“你这么霸占他，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段西越拽着程渝的小臂，顿了顿，回过身，语气平淡：“劳您费心了。再怎么样，他只会是我的。” 他说的极其平静淡漠，仿佛只是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第49章 三合一 自从段西越和程渝分开走之后,校园出现许多“奇观”。 例如总会有不同的陌生人拦住程渝，课桌上凭空出现礼物，熟悉或不熟悉的同班同学一脸为难地说有人要他的联系方式。 程渝诚实地一一禀告，嘴里嚼着段西越带的冰皮蛋糕,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眼睛睁的大大的,上目线明显,显出圆溜溜的眼型，暗藏几分天真的模样。 “你知道他们是喜欢你吗？”段西越给他撑着伞，身上带着潮湿寒凉的雨气，看着程渝头顶的发旋,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嗯，”程渝吃的噎住，抬起头看他，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咽下去之后,想了想，眼睫扑闪，“喜不喜欢的,都没什么所谓吧。跟我没关系啦。” 程渝全心全意关注着手里的蛋糕,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干净到不染尘埃的程度,于是便隐约透露出漠然的事不关己来。 第85章 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别人喜欢他，但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并不在意,永远不会受到影响。笑的特别漂亮让别人觉得好像很有希望似的，却又毫不留情并且熟练拒绝。 这种想法简直单纯到天真可笑的地步,但从某种程度来说又冷漠傲慢到残忍。 段西越话到嘴边迟迟未说出口，他不敢赌，他也赌不起。 失败带来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段西越尝试的温水煮青蛙效果甚微，从程渝那得来的反馈少之又少。 他总会有忍不住的那天。 眼看着厚厚的蚌壳终于被他撬开一条缝隙，结果其他人也来争这来之不易的松动。 段西越心里压着火气，什么减弱增强的，最好统统滚远点。 程渝摸了摸鼻子，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他说喜欢你的时候，”段西越幽怨地看他一眼，“你说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后面这一句他几乎是咬着牙恨恨说出来的。 他不在的时候全世界都觊觎程渝，一个两个组团挖他墙角。 招蜂引蝶。 程渝笑嘻嘻地说：“羡慕啊？”他那调侃的样子让段西越心里一梗，恨不得掐一顿他的脸消火，谁羡慕了？这人怎么能迟钝到这样。 程渝不明显的弯了弯眼睛，声音轻缓，像在安慰他：“连面都没见过几面就说喜欢告白，我们明明是陌生人，他们一点也不了解我呀。其实应该喜欢的是只是想象中的我吧。” 他的眼底是真切的惑然，带着几分不解说道，“为什么会轻易就说了喜欢呢？每个人的恋爱观不同，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件郑重严肃的事情，虽然我还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如果我喜欢上谁的话，只会在完全了解这个人之后做好准备才说喜欢。而且我只是喜欢他，我享受这种感觉，也并不是说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程渝的恋爱观是这样的，他得到的爱太多了，所以从来不缺选项。 要让他选择，他只会接受一份最纯粹最珍贵、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最漂亮又澄澈的爱意。 那将会是世上最真诚完美的爱，比太阳还要闪耀。 他把手中的盒子往空中抛着，段西越伸手接住。 雨势渐渐小了，太阳重新从云层中露出来，微微的光芒落在程渝身上。 程渝的酒窝浅浅旋在脸颊上，眸中通透干净的要命，说不清是开玩笑还是什么，“你放心啦，在你没有脱单之前，我肯定不会谈恋爱的。” 段西越几乎是愣怔地看着他，对上他含笑的目光，颇为狼狈地收回视线。 他心底埋藏已久的恶念，他为此挣扎的欲望，对上程渝透彻清澈的眼睛，在某个时刻好像无所遁形。 * 段西越背着程渝给段北斯打了通电话，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你教我的什么狗屁方法，一点用也没有。” 什么距离产生美，需要给他私人空间，学会欲拒还迎，到时候直接把程渝拒到别人身边，他哭都没地方哭。 段西越不得不怀疑这是他哥的阴谋诡计，挂了电话就把段北斯拉黑，向有感情生活的段北斯咨询追人问题，是他犯过最大的错。 段西越日复一日的焦虑，眼底乌青，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黏着程渝和保持距离这两种方式在他脑海中不断拉扯，把他折磨的日渐虚弱痛苦不堪。 终于，不负众望地生病了。 他身体素质一向好，谁看了都说句强悍，不像程渝小病不断，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程渝听到电话中他过分沙哑的声音时，愣了一下，“你怎么了段西越？” “有点感冒。”段西越穿着家居服，倚着冰箱倒了杯热水，滚烫的热水浮起雾气，他咳了两声，锋锐的喉结滚动几下，声音哑的吓人。 最近天气降温，忽冷忽热，程渝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好歹是安稳健康地生活着，但段西越却病倒了。 程渝不由得感到几分抱歉，担忧地说：“你吃药了吗？” 段西越闭着眼睛，揉着眉心，轻轻应了一声，听起来真是虚弱极了，把程渝的心都高高地吊起来。 程渝也顾不上吃饭了，和对面学长说了情况，学长奇道：“多大人了生个病不能去医院吗？”但还是摆了摆手，“算了，你去吧，报告再缓几天交给我就行。” 程渝急忙打了车回公寓。天气仍旧没有放晴，几日来都是阴阴的天，小雨连绵不断，空气常饱含水汽，昏暗阴郁。 房间没开灯，厚重的窗帘遮住外界的光线，室内被笼罩在黑夜中，和天气一样阴且暗。 程渝脱下外套，里面穿了件白色打底，薄薄一件，乍一脱下来还有些冷。 他摸了摸手臂，拧开房门把手，小声地叫人。 更为昏暗的房间，窗帘紧闭，除了电源有规律亮起的光线，此外没有额外的光源。加湿器沉默工作着，发出不扰人的白噪音，房间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程渝动作小心地走过去查看床上人的情况，额头烫手，发烧了，温度应该不低。 段西越睡着了，脸色苍白，睡梦中也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不快的事，没有因为生病露出脆弱的姿态，仍旧充满攻击性。 他像是感受到额头上的温度和触感，似有所觉睁开了眼，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第86章 直到程渝歪了下头，他很少看到段西越茫然出神的模样，有些呆，没忍住勾了浅笑，段西越看他的目光更深而直白了。 程渝缩了缩手，果不其然没缩回来，段西越紧紧抓着他纤细的手腕。 “你是不是发烧了。”程渝觉得自己作为段西越的好兄弟，在病人生病时就该体贴入微、充满耐心，用心照顾病患。 于是放轻了嗓音，柔柔地说，“难受吗，吃过药了吗，我去给你拿水银温度计量一量温度。” 程渝记得段西越说过水银温度计量体温比体温枪准确很多，他生病的时候段西越就会熟练地甩甩水银温度计让他含在嘴里，然后精确到秒拿出来一眼就能看出温度。 听到他的话，段西越眼珠子动了一下，但还是固执地不放手。 原来生病的段西越比平常都要粘人。他半坐起身，被子滑落些许，抓着程渝的手腕。 被程渝制止后，用那双漆黑的的眸幽幽盯着人，不知道是不是程渝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有种柔弱可怜相，特别惹人怜惜。 段西越眉轻皱着，单眼皮紧绷，显得有些凶。 眼尾和泪痣泛着红，下眼睑也有些红，眼底乌青，鼻梁直挺，苍白的薄唇微微抿着，透着随性的冷厉，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柔弱可怜。 程渝很新奇，他还没见过段西越纯天然的脆弱呢，头发也因为睡觉凌乱着，翘起了几根毛。 程渝眼睛亮亮的爬上他的床，伸手捧住他的脸，飞快伸手捋翘起的头发。 段西越偏过头咳了一声，喉咙肿痛，说不出话，用气声低低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和别人在吃饭？” 他还以为在梦中。 “你都病成这样了，我又不是没良心，”程渝振振有词，“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要想有的没的。” 平时都是他生病，段西越照顾他，第一次角色变换，程渝很有几分新鲜感，对自己能够照顾好人这件事充满信心。 段西越在他认真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程渝满意了，真听话。 “我现在要去给你量体温，冲药，你在这乖乖等我。”程渝嘱咐他，从他床上要爬下去，被段西越扯过来，双手掐着他把他拎回自己身上。 程渝没有防备，脸磕在他坚硬的胸膛，磕红了鼻尖，皱着脸低斥：“你干嘛！” 段西越也像没反应过来，茫然的和怒气冲冲的程渝对视几秒，迟缓地眨了眨眼，看着二人间的姿势，伸手挠了下脸：“嗯……”他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程渝会信吗？ “我看看，”段西越把他捞起来，程渝隔着被子跪坐在他身上，脸又小又白，段西越一只手就能盖住，他轻轻扶着程渝的脸查看片刻，“碰到哪了？” 程渝听他哑着的嗓音浑身难受，想了想憋回脾气，指了指鼻尖，乖乖道：“这里，不过不是很痛。” 只有一点点痛而已。 确实有些红了，在白皮上泛着淡粉色。段西越凑近了距离，沉热的呼吸洒到程渝的皮肤上，激起一片颤栗。 两道轻缓的呼吸暧昧地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 段西越双手捧着他的脸，太阳穴鼓胀着疼，眼睛被烧的通红干涩，只有靠近程渝，才让他舒服些许。 他极轻地在程渝泛红的鼻尖落下一个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如果这也算吻的话。 程渝呆呆的表情逗笑了他，段西越没忍住勾起笑，随后偏过头咳了起来。 这下程渝也无法停留在刚才发生的吻中。 这个吻就和前几次自然亲昵的触碰一样，虽然过于超过，虽然不符合他们如今的关系，巧合一般的戏剧性，但是足够自然和温柔，让他很难觉得反感。 安静的环境下情愫难以停止地发酵着，促使双方顺其自然恰到好处的悸动。 程渝从乱成一团浆糊的状态中脱身，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生怕自己的体重压的段西越不舒服。 脸上的温度降不下去，程渝拍着他的背，眼神总往他淡色苍白的唇上瞟。 ……他怎么那么下流啊！程渝在心里羞耻地想。 “我去给你冲药！”程渝忽的回过神，鞋都没来得及穿飞快的跑出房间，没留劲关门发出砰的一声，都砸出了回声，让人不禁忧心门是否会被摔坏。 水滴顺着脸颊聚到下巴尖，滴落到桌子上，指尖滚烫的温度烧出疼痛感，瞬间把发呆的程渝拉回现实。 热水倒多了溢出来，指尖被烫的通红，程渝下意识吹了吹。 ……毛用都没有。 程渝转身找凉水冲洗，才发现段西越站在他的身后，倚着门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安静地注视着，目光深远悠长。 段西越戴上了口罩，蹲下身给他穿上拖鞋，声音闷哑：“疼不疼？” 程渝摇摇头，冲了冷水已经好多了，就是红意没消，把药搅拌均匀后递给他，“喝吧。” 他还没来得及预警药苦，段西越接过一饮饮尽，又就着温水把消炎和退烧药胶囊吞了下去，豪气的模样程渝还以为他喝的是酒，他咂舌：“你喝完了？不苦吗？” 他刚刚泡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浓烈苦味，不敢想段西越是怎么喝的下去的，闻着胃里都泛酸水。 “还好。”段西越轻声说，唇上洇着浅浅水光，喝了热水唇色恢复了些许血色，但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第87章 程渝皱眉，这承受能力真牛。 “你快回去睡着吧，起来干什么，我把药给你端过去不行吗。”程渝嘀咕着。 段西越轻咳了一声，哑着嗓子说：“一起睡。” 言下之意是需要程渝陪着他。 生病的人果然脆弱粘人，连段西越都无法逃过。 程渝装模作样摇了摇头，眼里深含着笑意，边叹气边收拾药箱，那样子看起来相当无奈，好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似的。 他把段西越推出去，让他上床躺着，给他仔仔细细掖好被子，自己趴在床边，脸垫在胳膊上，眼睛像个灯泡似的盯着他。 像个经验十足的可靠大人，妥帖地照顾病人。 段西越笑了声，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覆在他的手背上，仿佛只有那么握着才会安心，药效上来后，合眼沉沉睡了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入了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闪电照出白光时像开了盏白灯，照亮室内和外界，随后就是轰隆隆的响声。 段西越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屋子里漆黑一片，外面雨声沥沥。 吃完药身体好了很多，不再那么沉重，他坐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程渝。 他们的手仍旧交握在一起，深色的床单莫名衬出一点色气出来，亲密无间，暧昧旖旎。 程渝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室内恒温，地上铺着地毯，所以坐在地上也没有什么寒意。 他在段西越睡着后给他量了体温，平时物品都是段西越收纳，他不知道温度计放在什么地方，翻箱倒柜找了好久没找到，只能现点外卖送达。 他先是问了他妈水银温度计要怎么用，但他妈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接电话。 所以程渝只好搜了搜视频，在玄关处蹲着，虽然离卧室很远，但是音量仍是最低格，像模像样地现学起来。 程渝轻手轻脚进屋，计时，量完后拿出来上下甩了甩放到眼前……嗯，这看不懂啊。 程渝拍了张照发在家族群，【烧了吗】 姐姐：【拍这么糊给谁看呢，翻过去拍】 程渝龇了龇牙，跑到客厅对着光拍了个视频，【这下能看清吗】 姐姐：【三十九度，你还活着吗弟，快点去医院啊】 三十九度，好高啊，程渝叹了口气，把温度计收起来，【不是我，是段西越】 他姐直接发了个语音，程渝转文字，【段西越发烧了？真少见啊，是不是最近降温被冻着了？你好好照顾人家，煮点姜汤梨汤什么的，煲点有营养的汤给西越补补】 程渝说好，转头搜起“生病的人吃什么比较好”。 段西越嗓子哑成那样，吃了消炎药也没多少用，还是先煮个梨汤去去火，正好喉咙肿痛吃不下什么东西。 程渝去楼下便利店买了几个新鲜的梨子剥皮放冰糖倒水开熬，期间溜达回房间，又给段西越量了遍体温。 三十八度七，降了一点。 他的手轻贴着段西越的脸，段西越不知道是梦到什么，眉皱起来，手里拽着他的衣角，不让他离开。 程渝但凡有有抽离的迹象他就随时会醒来的样子，把程渝弄的进退两难，飞快拽下衣服，把手放在他的手里心。 段西越碰到温热的触感，紧紧抓着，生怕他会离开一样，看起来很是脆弱。 程渝松了口气，把床头的笔记本放到床边，坐在毯子上，左手被段西越握在手里，右手毫不耽误地开始做作业，时间一长会腿麻，他就换个姿势。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脸垫在柔软似云朵的床上，眼睛闭在了一起，有规律清浅的呼吸声响起，趴在床边睡着了。笔记本在主人长时间未使用下熄了屏。 段西越起身的动静并不大，但他的手只是轻轻动了一下，程渝眼睫便抖动着，下一秒睁开那双清润的眼，像初生的小动物那样直愣愣不加掩饰地盯着他。 明明外面下着大雨打着雷都没能将他吵醒，此时只是手里握着的他的手稍微动了动，程渝就惊醒了。 段西越探身开了床头灯，昏黄温暖的光线，半躺着的姿势，手被他攥在手心里，低垂下眼安静无声地注视着他。 见他醒过来，微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令人动容的温柔笑意。 “睡的好吗？”他轻声说。 嗓音还是沙哑的，程渝慢半拍点了点头，“好点没有？”他揉着眼，动作忽然顿住了。 段西越倚着床边看他，“好多了，怎么这个表情？” 程渝僵着脸，手忙脚乱爬起来，腿一麻又跌回床上，他喊了声：“我还给你煮了梨汤！” 他龇牙咧嘴捂着小腿，小声吸气：“啊……疼死我了。” 段西越伸手想替他缓解疼痛，被程渝一手拍开，乌润的眼珠浸染泪意，急急地说：“别别，别碰。” 段西越被他支使，“快去看梨汤现在还活着吗。”程渝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狠狠把自己摔上去，透着绝望的气息。 等他缓了会腿麻，瘸着条腿一蹦一跳地蹦到厨房，段西越高大的身影挡住他视线，程渝完全看不到，扒着门框眼巴巴地说：“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段西越转过身，一言难尽地说：“半死不活吧。” 程渝发出遗憾的抽泣声，“我还等着给你喝呢。” 汤已经熬干了，还剩几片厚薄不均的梨片躺在锅里，看起来可怜兮兮，丑陋地令人发笑。 第88章 程渝收回假哭，冷酷无情地说：“盛出来吧，既然不能喝就把它吃掉。” 程渝抱着双臂，抬起下巴，脚勾着另一把椅子霸气侧漏地说：“喝吧。” 段西越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吃完了，给他展示干净的碗底。程少爷满意点头，“可以了。” 外面的世界电闪雷鸣，里面一片岁月静好。 程渝洗完澡抱着枕头敲段西越的门，门开了后露齿羞涩一笑：“来睡觉吧。” 段西越：？ 他上下打量着程渝，目光一变，用手背摸了摸程渝额头，自言自语道：“也没发烧啊。” 程渝不爽地说：“什么意思啊你，不欢迎我就走了。”好不容易心血来潮一次生病的脆弱病人，段西越应该欢天喜地迎接他才对。 下次段西越求着他他也不会去他房间睡觉了。 程渝恶狠狠地想。 段西越看他湿漉漉的头发，被滴湿的衣领，透出透□□致锁骨和润泽的皮肤，说：“又不吹头发。”进到房间拿出一条白色毛巾盖在他头上。 “唔。”程渝被推过去吹头发，毛巾盖在他脸上有些呼吸不畅。 段西越轻轻一拽，那柔软薄绒的毛巾立马顺着他的力道落下来，露出一张红通通又水灵的脸来。 是浓重淡抹相宜的一张漂亮皮囊。唇红齿白眼眸明亮，白白的脸和红红的唇，盛着蜜糖的酒窝和不明显的虎牙尖，眼瞳映出一个冷厉的段西越，亮的摄人心魄。 毛巾落下来的时候，他弯起月牙状的眼，像觉得好玩似的，笑了一下。 ……他到底要拿程渝怎么办才好。段西越哄的他睡着后，倚着床，整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程渝还在睡梦中，听到门关处传来争吵声。 他迷迷糊糊醒来，只听到压低的声音吼着：“你还有脸说？要不是我今天过来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段西越你给我滚过来！” 散发着浓重怒气。 程渝吓的身躯一抖，整个人猛地清醒了。 什么情况。 他套上衣服飞快跑出去，段西越仇家找上门了？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啊。 程渝想着，跑得更快了，拉开门就往外冲。 客厅。 段北斯叉着腰站在段西越面前，怒发冲冠黑着脸，和段西越如出一辙的冰冷凉薄。段西越坐在离他不远的沙发上，侧过头，只能看到□□的侧脸，看起来莫名落寞。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刺激到段北斯，段北斯冷笑一声，捋了把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程渝心尖一抖，喊了声：“哥！” 两个人齐刷刷转过头向他看过来。 段西越要站起身：“你醒了，饿不饿。”被段北斯呵斥一声：“我让你站起来了吗？” 段西越脸色一绿，紧皱着眉厌烦地看他一眼，还是不情不愿坐了回去。 程渝更怕了，段北斯不会要家暴他吧？段西越病还不知道还没好呀！ 他连忙走过去，把桌子上水果和烟一股脑塞给段北斯，语无伦次地说：“北斯哥怎么来啦？早上好啊吃过了吗，抽点水果吃根烟吧，消消气，大早上别把自己气坏了。” 段北斯沉默，接过水果和烟，不发一言地审视着他。 程渝背后冷汗都要被他看出来了，结结巴巴：“北斯哥？” 段西越把程渝拉到自己旁边坐着，冷冷瞥着他：“有完没完？骂我还不够，非得带上他？” 段北斯现在恨不得揍一顿自己亲弟，终于放过程渝，转开视线，声线很凉：“这是我的烟，程渝弟弟。” “啊，”程渝摸了摸鼻子，“哦。” 段北斯走后，程渝和段西越面面相觑。 稍顷后，程渝干巴巴地问：“你哥他怎么了？” 段西越情绪不高，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鬼知道。” “哦，他突然袭击干什么，吓死我了。”程渝吐出一口气，身体往下滑，瘫在沙发上，“我刚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 “对了，”程渝噌地一下又坐直身体，歪着脑袋问他，“你还发烧吗？” 段西越不声不响，等程渝终于要疑惑出声时，猛地把他拽到自己腿上，程渝两条腿跨在他身上，没有防备，于是狠抓了把段西越的衬衫。 程渝气恼的不行，“你发什么神经。” 段西越鼻腔里溢出一声嗯，前不久和段北斯对峙时还是冷面不屑的样子，现在人走了，在程渝面前露出些许疲倦。 程渝发现他的黑眼圈更重了，眼睛里也有红血丝，好像没有休息好。 他抓着的劲小了点，语气也放轻了一些：“……段西越你是昨晚熬夜了吗？黑眼圈这么重。”说着，程渝上手摸了摸他的眼皮，又分心玩了下段西渝的睫毛。 段西越动了下腿，把程渝往上提了提，双手环住他的腰，脸搁在他的肩上，轻轻叹了口气。 “没。”他说，“就是没睡好。” 程渝乖乖“哦”了一声，“那你现在去睡吧，我陪你一起睡。” 昨日苍白脆弱还粘人的段西越历历在目，程渝觉得自己心太软，只要一想到段西越也会生病可怜，他就立马同情心泛滥。 段西越安安静静抱着他没说话，嗅闻着令他感到安心平静的气息。如果永远都能这样就好了，只要抱着程渝，闻着他身上熟悉而掺着属于他的味道，他油然而生出一股熨贴的幸福和满足感。 第89章 好久段西越笑了一下，“没事，给我抱一会就好了。” 让他抱一会就好，只需要一会，只需要短暂的时间。他不奢求也不敢让程渝支持或理解他的决定，但是如果真正面对前，程渝愿意给他一个拥抱或者亲昵的触摸，段西越心底的那层城墙便会一遍又一遍加固。 “程渝。” 干嘛这么正式地叫他，程渝心里嘀嘀咕咕，任由他抱着，撒开手后发现段西越的衬衫胸口那块布料已经皱皱巴巴不能看了。程渝应了一声，心虚地抚着被他抓皱的布料。 “没事，就叫叫你。”段西越笑着说。 程渝翻了个白眼，挣扎着从他身上爬下来，“你今天真的莫名其妙。” 段西越没有阻拦他，懒散地说：“对了，今天我回家一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几天都不能见到我，会想我吧。” 后面说的时候吊儿郎当的，程渝丢了个抱枕过去，声音从他较远处传来：“你太自恋了。” 段西越把抱枕从脸上拿下来，扬声说：“天冷了记得穿的厚点，衣服在左边的衣柜。饿了就吃饭别为了打游戏连饭也不吃，少喝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冰箱里有速冻饺子不会煮就找苏唯。晚上睡觉前把衣服穿好了，不要着凉……” 程渝哒哒哒从卧室跑出来，落脚故意落得很重，边刷牙边吼：“段西越！你交代后事呢？！啰嗦死了。” 段西越闭着眼，手搭在额前，笑着说了句没大没小。 * 真如段西越所说那样，程渝不仅几日没见到他、没收到他信息、没听到他声音，甚至一点段西越的消息都不知道。 之前虽然段西越忙，也会日日通电话信息交流，哪会像现在这样。 程渝怀疑段西越是不是被绑架了，但又想段西越应该没有预知能力，能早早知到自己被绑架所以提前几天告诉他自己会离开。于是程渝想有可能是进入什么秘密训练组织了，密不透风，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下课铃响，程渝收拾东西出教室，刚出去就被苏唯吼了一声：“程渝！” 程渝弱小可怜地抖了抖，吓了一哆嗦，苏唯嗓门这么大做什么。程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唯拽着手腕飞奔。 程渝：？？？ 他一头雾水毫无准备，手里还抱着专业书，喘着气：“去哪啊，我们能不能慢慢走，我跑不动啊。” 苏唯脚步不停，脸色严肃：“段西越失踪了。” 苏唯一转脸，人不见了，再抬头：“跑错方向了！你个笨蛋，右边！” 其实回家的路上程渝有想过是不是恶作剧或开玩笑什么的，但联想近况，和苏唯严肃正经的神情，程渝心沉了沉。 他宁愿是开玩笑，是假的，但一上车对上段林茉红的像个兔子似的眼睛，程渝心里了然了，有种被大雾包裹，雾气终于散开的沉寂感。 段林茉年纪还小，忍不住眼泪，虽然平日里和段西越斗嘴互骂，但总归是兄妹，感情差不到哪去。为段西越的失踪哭上一哭，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他算什么，程渝茫然地想，他的眼眶在发热，却又不敢哭，他能哭吗？他为什么哭呢？ 不就是失踪，有什么好怕的，云京总共这么大点地方，段西越能去哪。 程渝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问段北斯：“北斯哥，段西越他……” 一屋子满是消极低落的情绪，还有时不时的抽泣声和窃窃私语，大致都是“没事的，一定会平安的”“相信他”之类安慰的话语。 程渝哽了下，声音已经带上哭腔：“你们报警了吗。” 段北斯闭目养神，眼珠一动，摘掉塞在耳朵里的棉花，忍无可忍地吼：“哭个屁，他是离家出走又不是死了！” 离家出走？ 程渝愣在原地，屋子里其余人也面面相觑。 什么离家出走，不是失踪吗？ 段林茉哭到一半硬生生停住，憋出一个哭嗝，很快质问苏唯：“你不是说他失踪吗？！” 苏唯也疑惑了，“北斯哥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段北斯当时被段西越气的把文件扫了一地，怒气冲冲地说：“人不见了，还不快点去找？！” 苏唯模仿的惟妙惟肖，段北斯的视线阴森森，落在他身上。 气氛一时间凝固住，不过还好误会一场，所有人都长泄一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 程渝讷讷问：“那段西越为什么离家出走啊？北斯哥，你没有去找他吗？” 段北斯一脸呵呵：“你竟然不知道，没想到段西越还是个深情种。” 段北斯对自己亲弟弟毫不留情，对外人也是重拳出击。他比了一个手势，让程渝跟他出来。 三分钟后，段北斯绕着打火机点燃烟，程渝一点也不客气，在有些事上他会因为段北斯是哥哥而尊重，但涉及他不爽的事程渝从不会委屈自己。 程渝皱着眉说：“北斯哥，我不能闻烟味。” 段北斯把烟叼在嘴里，没点燃，含糊不清的说：“抱歉，我忘了。” 又过了一会，程渝没有耐心了，冷下脸：“北斯哥，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段阿姨了。” 段北斯莫名笑了笑，“你现在的凶样还挺像段西越。” * 夜深，带着凉意的风呼呼吹着，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 段西越躺在横杠上，幽黑的眼睛注视着天空。一、二、三……今晚星星不少，明天的天气应该不错。程渝可以把外套脱下来了。 第90章 他漫不经心地想。 草地上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段西越仰着头望天，心里涌起一阵戾气。 声音越来越大，到了不可忽视的程度。段西越从横杆上跳下来，看也没看将出现的人撂倒。 黑暗太重了，光线暗淡的地方，段西越还没看清是谁，然而他这一撂，来人的面容便暴露在月光下。 段西越瞳孔一缩，来不及收回手了，他把自己垫在下面，双手钳住他的肩膀。 “你怎么来了？”段西越的声音还是喑哑的。 程渝灰头土脸从他身上爬起来，刚刚情况太紧急，他还没喊出声就被段西越狠厉的眼神镇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素白的脸上有两道灰痕，衣服也是皱皱巴巴，头发乱蓬蓬，看起来像只被主人精心呵护却又调皮爱玩偷偷跑出来，把自己弄的一身狼狈的名贵小猫。 段西越躺在草地上，程渝跨在他身上，没给他准备时间，双手精准抓着他的衣领，一副凶狠的恶相，大声说：“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有多担心！” “……抱歉。”段西越狼狈地偏过头。他不想让程渝掺合进来，也没想到程渝会来找他，更没想到程渝能找到他。 程渝眼里噙着泪水，他找了段西越很久，从段家出来就开始找，那时还是中午。程渝努力做出凶巴巴震慑别人的样子，却忍不住想哭。 ……真的吓死他了。 程渝转了转眼珠，鼻尖红红的，泪眼汪汪笑起来，骄傲的不行：“你猜我怎么找到你的？” 段西越纵容他，顺着他的话说：“不知道。” 程渝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毫不犹豫地贴上了那两片薄而泛白的唇。 有些凉，干燥，但舒服，开心。 段西越像是直接呆住了，两个人的眼睛都睁着，没人知道要闭上眼。两双南辕北辙的眼眸对上，一个震惊到瞳孔缩小，一个平静到含着笑意。 程渝放开他，贴着他的额头，小声说：“段西越，你要和我谈恋爱吗？” 第50章 追求 一片寂静。 风拂过草地发出簌簌的声音,深处传来不停歇埋藏深处某种小动物的叫声，鸣长幼小。在他的话落下那一刻，段西越的整个世界都停滞不前。 仅仅是眨眼间的事，程渝双手抓着他的衣领拽紧,眼睛明亮的过分,充满紧张和令人心软的可怜,像是生怕被拒绝。 段西越仍是愣怔地看着他未言,他太震惊了，甚至于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事实上段西越连做梦都不敢梦到这样的美梦。 晚上的梦越美好温柔，白日里就越清醒痛苦。他无数次看着程渝的笑脸欲言又止，话在嘴边滚了几个来回又被他咽了回去。 段西越计划的完美无缺,真正行动起来又束手束脚，付诸前每每想是否伤害到程渝，于是连追求他都只能默默无声。 要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程渝会主动和他告白，段西越只会随意地笑一笑,懒得与此人多说废话，毕竟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然而这一天真的发生的时候，段西越的心里竟然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淡然。 他和跨坐在他身上的程渝深深对视着,幽黑的眸中情绪翻涌,首先打破僵局,扶着他的腰,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我哥告诉你的？” 程渝抓着他衣领的手不自觉放松些许，怔然地看着他。他在来的路上想过无数种段西越的反应，唯独没想到他避而不谈,程渝心里先是茫然再到惶惑,最终汇成一股怒火。 这怒火将他的眼睛烧的更加明亮，成为黑暗中最闪耀的光芒,灼得段西越哑然。 “你以为他不说，我就不知道吗？”程渝深吸一口气，离他远了些，“不就是喜欢我吗，你是不是不敢告诉我。段西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你不是一直都拽的要死吗？你和你爸妈说了，和你哥说了，甚至连苏唯段林茉他们都知道，却偏偏要瞒着我。” 随着声音越来越低，他的眼眶也渐渐红了，嘴唇轻微颤抖着，眼尾是最浓重的一笔色彩，眼里蓄满晶莹剔透的泪水，那模样就连最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软，更别说段西越。 段西越刚想说些什么，神色焦急起来，上手抚他的眼眶，却连碰都没碰到就被程渝飞快地打了一下。 程渝的声音染上鼻音，他吸了吸鼻子，越想越委屈，凭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难道他像个傻子吗？难道段西越只是说说而已，却从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吗？ 这纯属是程渝多虑了，段西越自从开窍以后，不说日日都被困在残酷的现实，夜夜也总有了。尤其是这几日，他甚至每晚都能梦到程渝冰冷刺骨的眼神，居高临下，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程渝哽咽着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牛逼，觉得自己特别伟大，段西越，你是无所不能的吗？你自己解决了这么多，却连告诉都不告诉我，为什么？” 眼泪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尖，眼看着要滴落下来，被段西越伸手接住了。 段西越捧着他的眼泪，哑着嗓子说：“我……”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到几乎听不见，于是咳了咳，“别哭。我错了。” 程渝冷笑一声，泪眼朦胧的看他：“你错个屁。你太对了，段西越怎么会犯错呢？” 段西越百口莫辩，他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说什么都行只要程渝别那么生气。即使段西越还分神想了一瞬，事情是怎么演变成现在的样子，程渝的告白昙花一现，他连回味都只能浅尝辄止。 第91章 身下的草地有些湿，此刻段西越也顾不上这么多，揽着程渝的背坐起身。程渝口中放着狠话，此时仍乖乖坐在他的怀里，两条腿弯曲在两侧，被段西越紧紧地环在怀里。 怀里真实的触感和灼热的泪水使得段西越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到有些手抖。 直到现在他才敢相信，哦，原来刚才程渝说的是真的，没在开玩笑。告白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 此时的姿势亲密无间，两个人紧紧相拥着不放过一丝缝隙。 段西越整个人像踩在云端一般飘飘然，脚下踩不到实地，原来这是梦想成真的感觉，今天的段西越拥有来自程渝赋予的幸运。 传说是骗人的，但程渝真真切切眷顾着他。 段西越用手擦拭他眼角的泪，最后勾了勾下巴上的泪珠，态度良好的认错：“程渝才是做什么都不会有错的，程渝乖乖，程大少爷，鱼鱼大人，原谅我可以吗？” 程渝的眼泪本来已经快要止住了，他一口气说完刚才那些话之后甚至有些缺氧。在段西越的怀抱里，程渝大脑一时呈现放空状态。 但是不凑巧的是，程渝从小就有些泪失禁，经过段西越这么一说，眼泪像开了闸，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流也流不完。 他像是水做的，无声无息任由泪水从眼眶里滑落，抿着嘴睁大眼睛目光虚焦，安静地流眼泪。 段西越没有办法，怕他哭的太狠明天眼睛会疼，捧着他的脸，轻吻他的眼睛，眼泪咸湿进入他的口腔，段西越笑了下，好声好气地哄：“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让你担心了是不是？我真是罪该万死，你打我骂我扇我解解气，别哭了，哭的我心疼。” 段西越最后轻缓而又悠长地道：“程渝，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敢。” 程渝像只小猫一样瞪大着眼睛，睁得溜圆，紧紧盯着他，耳朵也竖起来似的，生怕错过一句话。 段西越被可爱的手痒，忍了忍还是克制住了，不然人真的安慰不好。“我很害怕，”他声音低低的，像在诉说情话，“我没办法不做任何准备草率地和你说开始。心意算什么，你看得太轻了，我要是只能说喜欢你和我在一起，那我不是太没有担当。” “好歹当了你这么多年兄弟呢，我肯定得对你负责，是不是？” 段西越引导着他，程渝缓缓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剖白是将自己的心摊开来，段西越平素里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对他来讲，几乎是相当于把自己的结局完全交给程渝。 段西越擦干他脸上的泪水，低声下气地说：“好了，别哭了。我以后都会和你商量的，不会瞒着你了。” 眼看着程渝的情绪缓和下来，眼泪也止住了，乖乖地在他怀里，段西越松了口气。 安静地抱了一会，程渝出神想了半晌，忽的开口：“段西越，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那瞬间段西越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毫不留情狠狠锤了一下，疼的他喘不上气，好半天才缓过来。耳鸣的厉害，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仅凭意识在说话。 “……为什么？” 程渝的声音闷闷的，“其实你说的对，我考虑的太少了。段西越，我先追你吧，我会追到你同意和我在一起的。” 归根结底，段西越就是没有安全感。和家里坦白之后，被关在家里禁止出门，手机、电脑，一切通信设备都被没收，又和他哥互殴互骂，最后终于找到机会逃跑，段西越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家。 回他和程渝的家。 他还想着那天说晚上就回来，结果好几天都没有音信，不知道程渝有没有担心他。 到了家门口，段西越又忽然近乡情怯起来。万一他哥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程渝，那迎接他的还将会是往日的程渝吗？ 于是他转身离开。身上什么都没有，好歹游乐园工作人员认识他，放他进去，八点之后园里已经清场了，游乐园里人烟稀少。 所以他没想到程渝会找到他。 听到程渝补充的话，段西越又像是回到了人间，血液一寸一寸流通起来，刚才身上冒着的冷汗被风一吹，凉意顿显。 段西越又问：“为什么？” 程渝从他怀里钻出来，带着笑意无奈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苛责：“你都没有亲自和我告白过哦，但是我不会怪你的。”程渝是最勇敢的人，他敢于面对自己的感情，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情绪是喜欢，于是就坚定不移地说他喜欢，永远不会畏畏缩缩。 程渝大度地说：“我理解你的难处，所以段西越，我来追你吧。我还是第一次追人呢。” 他现在简直像在发光，下巴微微抬起，“这是我第一次追人诶，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段西越茫然甚至于惶恐这一切的发生，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在程渝的熟悉的笑里找回往常的自己，试图理清混乱的关系。 “是的，我很荣幸。”像在做梦似的。 然后微微笑了笑：“不用追我，程渝，你知道，如果你愿意，我会和你告白无数次。” 程渝真的无奈了，莫名固执起来，“不要！我说我追你呀。段西越，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什么都不做，不是显得我很没用吗？” 程渝不需要有用，他只要站在那里，段西越就会爱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他。 虽然从未亲耳听到过段西渝说过喜欢，但程渝是个对爱感知很强的人。对于段西越爱他这件事，他从小就知道。只不过长大了，段西越的爱意里也掺杂了更为珍贵的少年心意。 第92章 但他不愿意自己一无所知，一直被付出。 所以他想要填满段西渝的不安，也会试着成为段西越的依靠。 第51章 心动 晚风轻轻吹拂着,凉意刮过脸庞。 良久无声，段西越眨了瞬睫，似没眨到底似的，舍不得错过一秒钟此时程渝坚定到散发着光芒的神情。 他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随便吧,程渝开心就好,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如果这是美梦,请让他永远在这个梦里不要醒来。 程渝叫他的名字：“段西越。” 至于程渝口中的话有几分真实性，段西越没有追究的心思。程渝愿意费这么大功夫，说明他还是在乎他的。这已经足够了不是吗，有陌生人会为了你费这些苦思冥想的心思吗？不会,所以程渝在乎他这个既定事实无法否认。 他边出神边应声，“嗯？” 程渝又叫了一声：“段西越。” 想着想着，段西越渐渐自信起来，既然都这么在乎他了,连他出柜喜欢他都能包容，那是不是再继续几步就能喜欢上他？ “怎么了？”段西越耐心地问。 “没事，就是叫叫你。”程渝小声说,段西越摸了摸他的头。随后过了一会,没憋住,“段西越,你眼睛红了。” 段西越沉默几秒：“……你看错了。” 程渝蹭蹭他的脸颊，很可爱地“哼”了一声，“嘴硬。我又不会嫌弃你,男人哭怎么啦,不是有首歌是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吗。” 段西越不承认：“我真没哭。风太大了。” “哦，”程渝在他怀里很不老实,又去摸他的手，把手放在自己胸口，认真地说，“我的心跳好快。” 扑通、扑通、扑通。 段西越和他对视着，沉静地触摸感受，然后煞风景地说：“跳得挺有劲。” 程渝没在意他说什么，他现在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 比蝉联年级第一、收到梦寐以求的改装赛车、老妈答应他环球旅行还要高兴。 如果这时候他过去讨厌的人站在这，程渝都能笑脸相迎和他握手软着嗓子说：“好久不见，你变这么帅啦。”面容真诚丝毫没有撒谎痕迹。 他激动地搂着段西越的脖颈，脸贴的很近，一张狼狈却掩盖不了精致的面容倒映在段西渝的瞳孔中。 段北斯看起来很焦虑，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那小子说要喜欢男的，爸问他是谁，他一句话都不说。”他冷笑一声，“用脚都知道是谁，除了你，段西越那东西还能喜欢谁？” “爸关了他三天，想也知道，无非是后继无人了气了个半死。老妈无所谓啊，她多喜欢你，从小巴不得认你当干儿子。”段北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两个儿子全是同性恋，说出去笑死人。” 那时候程渝竟然十分清醒，还冷静地怼了段北斯一句：“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做哥哥的不树立榜样，凭什么要弟弟受委屈。” 他一丝一毫的震惊都没有，甚至甜甜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哥哥，你说是吧？我觉得我还挺招人喜欢的，段西越喜欢我那不是情有可原吗？” 段北斯幽幽地看他，程渝可能不知道他现在的神情像谁，和段西越阴阳怪气的时候简直如出一撤。 转头程渝就去找段西越，他在路边等了五分钟出租车，头脑清晰，逻辑思维在线，想的是：如果和段西越谈恋爱，好像也还不错。 最好的兄弟变恋人，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吧？情同手足、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对彼此的了解甚至甚于自己，前半生是捆绑在一起的，如果后半生没有这个人，那将毫无乐趣和幸福可言。 他都不讨厌段西越的吻，怎么会不喜欢这个人。一向懂分寸知礼的程渝，怎么可能会无法拒绝一个毫无感觉的人的吻。 段西越看他的眼神炽烈温柔，程渝再一无所知，也总会在某些时刻动心几瞬。 * 程渝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太高兴了没注意姿势，段西越小小嘶了一声，表情扭曲一瞬。 程渝忙去查看，被段西越飞快固定住脑袋，“怎么了？”程渝疑道，却乖乖被他按着不动，两只手抱着段西越的脖子。 “我没事，”段西越神色自若，把不小心被狠狠踩了一脚的小腿微微活动两下，“别动，再抱会。” 后一句的声音轻轻的，混在风中，显得有些含糊。 他的耳尖红着，眸中幽深。 程渝把自己的脸往他身上蹭，亲亲密密，头发拱的乱糟糟，用甜甜的语气说：“段西越，你回家等死吧，你哥说找到你就把你宰了。” “……”段西越不爽地“啧”了一声，手搭着他的腰。他喜欢这种拥抱姿势，亲密无间没有空隙，能完全掌控怀里的人。 但他还没享受多久，听到程渝提起晦气的东西，心中格外不快。过了一会，说：“那我回不了家，程小少爷能收留我吗？” 程渝笑嘻嘻地说：“你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没想这么多，”段西越把他面对面抱起来，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当时就想着，不能让程鱼鱼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人偷偷哭了，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程渝嘟哝着：“哭是不可能的，就是差点被你吓死。” 段西越和程渝是牵着手回家的。路灯下马路边，两个大男人红着脸红着耳朵，程渝在前面走着牵段西越，段西越落后几步跟着他，要么挠挠自己的耳朵，要么低头踩程渝的影子走路，要么抬头追随程渝的背影。 第93章 这感觉对程渝来说很是新鲜，一时无话，程渝忽然开口：“我是不是要追你来着？那我们是不是不该牵手，不然好像有点奇怪。” 段西越握着他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沉沉地道：“不。” “牵个手，不算什么。”段西越笃定地说。 程渝信了，犹犹豫豫：“好吧。” 他们回的是公寓，两个人如胶似漆、甜甜蜜蜜走着。这儿绿化不错，程渝一转头，见到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靠在树下，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手中一点猩红，薄薄的一层烟雾缭绕着，离得太远，看不清脸。段西越视而不见，并贬低他哥：“公共场合抽烟，没素质。我就不会这样。” 段北斯遥遥地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程渝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朝两人点了点头，离开了。 他发的是：【这几天别让他回家】 程渝给段西越看，段西越没说什么，垂眼打字，【知道了。】 * 程渝追人没有技巧，主打一个真诚。 睡前嘴里还念叨着段西越听不懂的东西，埋在被子里眼睛亮亮地说：“晚安，以后可以有一个晚安吻。” 。 段西越：“现在不行？” 程渝拒绝的十分坚定有理：“当然不行，我们又没在一起。” 他无奈似的翘着嘴唇，偏偏眉眼压着，有些无可奈何，“我还没开始追你呢。” 程渝有自己的节奏。 段西越看他半晌，最终还是妥协了，行。 早上天还没亮，程渝就爬起来刷牙洗脸，准备早餐，中间还去段西越衣柜里挑了两件黑色系衣服，和他身上是一套，打算穿情侣装。给人热牛奶、拉椅子、刷牙穿衣穿鞋，打扫卫生等等，不计其数。 但是，段西越醒来看着小了一截的衣服陷入沉默，这是高中买的，他现在穿已经小了。 犹豫半天，段西越还是没有穿上他挑的那身，穿着家居服找程渝。 他看到程渝在厨房间忙忙碌碌的身影，手忙脚乱，旁边屏幕上放着步骤。程渝眼睛学会了觉得可以了，转身忘了个干干净净。中间打碎两个碗，一个鸡蛋，米没淘干净。 程渝把段西越推到卫生间，也不管他是否洗漱过，自顾自挤了牙膏把牙刷和漱口水准备好，期待地看着他。 段西越的手很沉重，镜子里他的脸色是绿的。 程渝笑着说：“我帮你刷吧。” 段西越二话不说拿起牙刷，程渝不满地看他：“你能帮我刷，凭什么我不能帮你刷？” 不一样。段西越伺候程渝有瘾。他就爱摆弄程渝像摆弄洋娃娃似的，光是看着就心情愉悦，恨不得捞怀里亲一口。 但是程渝懒是刻在基因里的，今天突然这么反常，段西越都要怀疑他是否是发了烧。 程渝把热好的牛奶端上来，自己喝了才想起来：“你有胃病，不要空腹喝牛奶。” 早餐程渝还是放弃了，他选择最简单方便的吐司。吃完后，段西越去洗碗，虽然不是一片狼藉，但也算得上是乱七八糟。 他收拾好出来没看到人，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动静进去看了眼，发现程渝在假装勤快地换被罩床单。 为什么是假装勤快呢，因为程渝根本就不会换，他总是弄的七歪八扭，被子这鼓一块那鼓一块的，而且费时费力，总计不会低于半个小时。 段西越一开始还饶有兴趣地旁观，五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忍住：“别弄了。” 程渝擦了擦头上的汗，咽了下口水：“好复杂。”但他坚持要自己完成，最后段西越看不下去半遮半掩帮他换好了。 段西越欲言又止：“身体还好吗？” 如此委婉，程渝根本听不出来，他感觉良好，虽然累了点，但很充实。 程渝满脸写着“求表扬”，扑进段西越怀里，唇角上扬：“我追你的表现怎么样，你给我打几分呀？” 段西越：？ 哦，原来是在追我。完全没看出来呢：） 第52章 手段 路秋泽已经盯了他的同桌十分钟。同桌长得帅成绩好,侧脸也是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怎么看怎么完美，追的人多的能排几个长队。 思及此，路秋泽不由再次叹了口气。 程渝拿笔的手一顿,抽出面前的草稿纸糊在他脸上,冷冷地说：“有屁放,别老盯我,我脸上没金子。” 路秋泽把草稿纸从脸上撕下来，趴在桌子上小声问：“你想不想谈恋爱啊。” ？ 高数题还剩最后一步骤，程渝两耳不闻窗外事飞快地演算完后，放下笔,总算纡尊降贵赏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无性恋。” “可是你之前还说没有打算啊，”路秋泽听到和他意料之中完全相反的答案,着急地开始回忆，“你不是说想好好学习吗，现在为什么反悔了？” 程渝皱眉,狐疑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没有吧,”他指尖动了动,“好吧，就算我说过，但我现在改变想法了。” “路秋泽,”程渝语重心长,“人都是会变的，比如说我现在就挺想谈的。” 现在程渝在按计划追求某人当中, 第一次追人十分新鲜，趣味十足乐在其中，巴不得多享受这种感觉，像飘在云端，像做了一场美梦。 说起来，也不知道段西越有没有下课，他还打算去接他下课呢。 第94章 路秋泽表情痛苦，瞳孔地震，满脸都在控诉：你变了！！ 他情绪激动，狠狠捶了下桌子，在课堂上发出惊天一声响动。 。？ 程渝不着痕迹离他远了些，这丢人玩意想干什么？ 全班的视线不约而同看向他，老师站在讲台上，抬了抬眼镜，“路秋泽同学，我有什么地方讲错了吗？” 被点到的路秋泽战战兢兢站起来，“没，没有。老师您讲的特别好。” 老师冷漠地说：“哦，那你锤桌子的用途是……？吸引我的注意也不至于这么激动，不会是玩游戏连跪吧？” 同学们哄笑出声，程渝把书挡在面前也幸灾乐祸笑了一声。 下一秒就被点名，“程渝，你在他旁边，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啊？” 程渝上一秒还龇着牙下一秒就收回笑，心里想这怎么还能被波及，面上严肃正经回答：“老师，我在做题，什么都没看到。” 老师打心里喜欢这个聪明帅气的孩子，对程渝百分百信任，毫不犹豫选择相信他。“行，坐下吧。路秋泽——” 路秋泽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上来做这道题。” 路秋泽又是心虚又是迟疑，走上台面壁思过罚站了三分钟，直接说：“老师，我不会。能不能请外援啊？” 程渝直了大半节课的腰弯了下去，又逮他tat 路秋泽你和我有仇吗。 程渝的板书很丑，丑到什么程度呢，高数老师眯着眼睛端详了一分钟，愣是没看出过程是什么，数字弯弯曲曲像一条条小虫子，几乎没人能看懂。不过幸好答案还是对的。 以前老师就说过：“程渝啊，你这字……肯定没人问你要过试卷抄吧？” 谁能认出来也是他的本事。 高数老师看了看程渝惊为天人的脸，又看了看黑板，点评：“丑为天人。” 人跟字简直是两个极端。 程渝已经习惯到麻木了，他甚至还能俏皮地回上一句：“老师，这字哪里丑了，这字挺棒的啊。” 下面网速快的同学笑成一片，开始重复他的话。 “就是啊老师，我看这字不丑，谁说这字丑？这字可太棒了。” 程渝没忍住偏过头笑了一下。 老师觉得他们眼睛有问题，但被这么一说，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的问题吗？ 再度看了看程渝的字，还是没办法昧着良心说漂亮，便点点头，牙疼似的让他们回去了。 下课铃响，路秋泽追上程渝：“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我有事想跟你说！” 程渝脚步不停，甚至还隐隐提速，朝他摆了摆手，“微信发我！”、、 谁都别想阻拦他去接段西越下课。他现在正兴奋上头。 段西越从更衣室出来后，看到的就是程渝和队员们相亲相爱的一幕。 苏唯黑着脸跟在他背后，手里拎着大袋子，一瓶一瓶给他们分水，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极不情愿：“大家第一次见面，这是程渝的一点心意，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段g……哥，靠打我干什么。” 被狠狠掐了一把的苏唯“嗷嗷”叫唤了一声，连忙把原来的字咽下去，换上哥，随后偷摸瞪了程渝一眼。 程渝伸出一只手，“五个数，随便说。” 苏唯又服气了，拜倒在金钱下谁都不委屈。 他飞快换上一副笑脸，打起精神热情地招呼：“来来来！都来歇会，程渝给大家买了饮料，以后咱们好好照顾照顾段西越那家伙啊！” 队友们面面相觑，有个心直口快的说：“有啥好照顾的哥，队长还需要人照顾吗？而且这也不是大家第一次见面吧，弄这么隆重干啥。” 他笑着摸了摸头，憨憨的样子：“程渝，好久没看到你了，真想死我了，看不到你的脸吃饭都吃的不爽快。” 下一刻他的头肩膀就遭了殃，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队长揽住他的肩，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温柔醉人，但是动作和眼神就不是那么温柔了。 “脑子打球打的不清醒了是吧？” 段西越弯着眼睛勾着嘴唇，温润可亲地问。 他感觉自己肩膀都要被碾碎，疼的叫了一声，“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队长！我就是夸他帅，没别的意思！能放过我吗？” 段西越撒开手，脸上的笑消失，声音掺着冰渣子，冻的人瑟瑟发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点分寸。” 随后大家开开心心把东西领了，除了水还有一些精致轻奢见面礼，各个都彻底被折服。 “段哥段哥，我们以后一定不辜负程渝期望，好好关照你！” “我天，这个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又能怎样。嘿嘿，白嫖了。” 苏唯翻了个白眼，一群废物，这就被洗脑收买了。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对啊。 钱归钱，人归人，两码事。 他还是不服气：“凭什么没有我的份啊，段西越他凭什么？而且你这什么架势，我只见过他们对象来看他们的时候会来送水，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苏唯抬起下巴，“认清自己的地位行吗。是兄弟就不要扭扭捏捏，打着兄弟的旗号做小情侣的事，光明正大一点能怎样？！” 振聋发聩，发人深省。 看来在这件事中看得最明白的是游离之外的苏唯。 程渝一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啊！蹲在地上的身体都挺直了。 第95章 他清了清嗓，不用做多余的动作，段西越自然会站在他身旁，顺手揉了下他的头，“地上凉，起来坐椅子上。” 程渝没听他说话，依旧蹲在地上，抬了下头看不清段西越的表情，索性不看，白皙的脸庞一片严肃。 “我宣布一件事，就是，我现在在追段西越。”程渝自己给自己打气，第一次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事，还有点紧张，耳垂红着，差点磕巴。 他眨了眨眼睛，“所以最近可能会经常过来，你们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可以跟我说，我下次来带给你们。希望别介意我追人呀。” ？？？？？ 声音很好听，因为紧张所以显得细细软软，好像在请求别人，听起来舒服极了。脸长得也很漂亮，又帅又精致，少年感十足，一双眼睛更是水灵明亮，酒窝甜蜜，长了一张人见人爱舍不得拒绝的脸。 但是，话说的就不是很好听了。 三个问号表示疑惑，五个问号就是很、非常、特别、极其疑惑。 话音落下的那瞬，所有人都愣了下。 好像有什么不该听的东西进入耳朵了……吗？ 人群爆发出一阵爆鸣。 “什么玩意？我听到了什么，你们不是都是直男吗？” “队长你说句话啊！你不是还恐同？现在你告诉我你恐同？” “恐同是恐怕是同吧，我都不想说。” 这是多数人震惊的反应，少部分人是比较平静或者说是恍惚的。 “早知道了，谁家好兄弟搂搂抱抱，基的我没眼看。” “队长——为什么是程渝追你啊，别玩情趣了行吗，速速放下你的身段！” 程渝本来挺局促，毕竟第一次说这些事，他担心异样的声音和眼光落在段西越身上。 他是铁人他不怕。 幸好各式各样的反应都有，但没人像看异类似的看他们。坦白说有些出乎程渝的意料，他没想过会如此顺利，甚至称得上是<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好像所有都在支持他们，使他拥有勇气面对。 程渝心中松了口气，小小的笑了一下。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唯独苏唯冷笑一声，抱着双臂，他就知道段西渝这死东西忍不住。 兄弟，怎么勾引心上人倒追自己，苏唯冲段西越挑眉，教教呗，真有手段啊。 程渝也是不争气，苏唯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此时像娘家人似的。有了对象就把兄弟忘了，还追人，他连手指都不用勾，段西越自己就能把自己嫁出去。 程渝冷落他几天，段西越能把自己洗干净躺床上等他。 但偏偏程渝就不一样，他竟然在追求……真好笑，真稀奇，苏唯在群里发，势必不能只让他一个人无语。 你们小情侣真有情趣啊^^我们是不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第53章 哈哈 苏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无奖竞猜】 群里毫无动静。 苏唯发了个红包，很快不到一分钟红包就显示被领完。 段林茉：【cp成真了，坏消息退退退】 陈忱随后回复：【+1】一看就是懒得打字。 苏唯拍了一张段西越把程渝拉起来的图，【好消息,某鱼开窍了。坏消息,他说还在追求中】 【谁追谁？？让我们来说中文好吗】群里跳出段林茉的大图表情包。 【鱼鱼这次妈妈真的要说你了,】段林茉贴脸开大,直接小窗程渝，发了一段在程渝看来莫名其妙的话，【不要给段西越脸啊，你钓他几天他就忍不住了,还去追他？】 【我不是很理解你的做法。请用‘因为所以’来造句回答我的问题（敲黑板.jpg）】 【why？？？】 看得出来，段林茉恨不得从网线爬过来手把手教育程渝，这孩子怎么这么单纯就上钩了呢？ 真要把她急死。 程渝的手机放在长椅上，他没注意到屏幕亮了几下,正谨记追求人设，朝苏唯勾了下手：“给我拿瓶水。” 苏唯把手机收起来，慢吞吞从袋子里掏了瓶矿泉水,“分不清大小王了你。” 程渝没理他,拧开矿泉水瓶盖,转头递给手里拿着空瓶的段西越,“是不是男友力爆棚。” “我看你是脑子坏了。”苏唯表情一言难尽，他现在像个巨型电灯泡，多余又碍事。 段西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苏唯撇撇嘴移开视线。 明明两分钟前已经喝完一整瓶,此时却毫不犹豫接过程渝特意为他拧开瓶盖的水，朝他伸手：“瓶盖也给我。” 收藏。 仰起头锋利的喉结凸显,随着吞咽上下滚动，长而密的黑睫半垂半遮，掩盖住深黑的眼睛，格外透出几分性感。 喝了水，他极其自然拿起程渝的手机面部解锁，滑进信息栏。 段林茉的信息仍然一条一条轰炸着，段西越面无表情点进去。程渝看到他拿自己手机没说话，反正没什么秘密，他也偶尔会翻翻段西渝的手机。 “晚上吃什么？”程渝肚子有点饿了，手撑在脸上抬起头看他，眼巴巴，“我想去吃日料。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如果段西越想吃别的他可以陪他一起吃，尽管程渝今天真的很想吃日料。但是没关系，他现在在追人，还是以段西越的想法为先。 程渝忍痛割爱地想。 他不知道他的脸上诚实反映内心的想法，在段西越看来，程渝的眼睛和脸上写满了对日料的渴望，还要口不对心地说可以由他决定。 第96章 真可爱。 段西越摸了摸他的头，“吃你想吃的，不用管我。” 他的话音一落，程渝顿时露出“我就知道”的灿烂笑容，像是对他了如指掌、早有预料。 * 被段林茉电话打扰的时候，程渝正在给许真乙补课。 准确来说，正在摸鱼。 手机在桌子上发出两声震动，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静音。 手的主人同样是一副精致难忘的好相貌，他像是被来电打扰，从趴在桌子上换成坐起来，几缕发丝柔顺地滑落到眼边，显得懒懒散散。 许真乙打了个哈欠，面前摆着数学试卷：“哥你接呗，万一有急事呢。” 程渝迷蒙着接通，按下免提，他走了两步瘫在小沙发上，缩起来。 “程渝！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女孩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响起来。 许真乙精神了，放下笔不动声色挪过去耳朵竖起来偷听。 程渝迷迷瞪瞪睁着眼睛，动作缓慢地把免提取消，声音听起来就没睡醒，“……没啊。” 段林茉愤怒，她等了一天没等到程渝回信息，等到今天再发，红色感叹号亮了出来。 竟然！被拉黑了！ 听到程渝含着睡意的含糊嗓音，段林茉深呼吸闭了闭眼，“我知道了，肯定是段西越那家伙。” 只有他才干得出来这种蠢事，段林茉抓狂，“快点把我拉回来，我不要呆在黑名单。” 呵呵，给她等着。 不要怪她小小的报复一下。 挂了电话，许真乙迫不及待地问：“谁啊？你把人家拉黑了？” 程渝已经准备入睡了，半死不活地说：“试卷不够是吧？再多给你找几张要不要。” 许真乙赶紧缩回来，“不了不了。” 傍晚时分，天边泛起霞色涟漪。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笔尖触到试卷的声音，有规律的呼吸声隐没在闹钟里。 门被轻轻打开，程渝隐约听到几声压低音量的交谈声，似有所觉睁开眼。 许真乙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宽阔背影沐浴在黄昏色彩中，出现在他眼前。 静谧美好的像一幅油画。 “醒了？”那人轻手轻脚地把他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抚回原位，声音比他的动作还要轻柔，仍然给程渝一种还在梦中的错觉。 他伸手要求拥抱，段西越拿他没办法似的，两只手下一刻紧紧缠绕上来，如同蜿蜒曲折的藤蔓。 他感受着怀里的气息。拿他没办法似的说：“突然这么黏人呢。” 因为被找麻烦而满是戾气的心情，在程渝误打误撞做出类似安抚的要求下，忽而雀跃起来。 刚睡醒的脸素白透净，眼珠也是格外的清亮，透着几分涣散，他跟着段西越的动作转了转头，露出脸上一道被压出的红印。 许真乙走进来，入眼便是两个人亲亲密密抱在一起的画面。 他牙疼似的，恨不得自戳双目，“抱够了吗，没抱够回家抱去。” 刚从哥哥口中得知程渝性取向并且在追人当中，许真乙大受震撼。 之前一个个不都是宁死不屈标榜自己是直男吗？当直男有工资拿啊？ 段西越目光冷冷清清地看过来，有些被打扰到的不耐。 程渝总算清醒了，挣脱段西越的怀抱，三两步爬起来，脚自然而然就搭在身边人的大腿上，回答许真乙；“试卷做完了吗就玩？给我看看。” 西装裤下结实坚硬的肌肉变得鼓囊不可忽视，把裤子撑的过分。 许真乙脸色一变，扭扭捏捏地说：“还有最后一点点，明天不行吗。” 被袜子包裹住莹白的皮肤，脚踝处蜿蜒出淡淡的粉，段西越一只手握住纤细处，自然地蹲下身给他穿鞋。 程渝和许真乙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感受到脚下热意，低头一看飞快地阻拦他：“别，我自己来。” 他还在追段西越呢，怎么能让段西越给他穿鞋。 段西越手上动作一顿，抬起眼来看他，和程渝坚持的目光对上，率先败下阵退一步。 追求路上的一点小情趣而已，段西越眯着眼睛心情愉悦地想，由着他来。 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程渝总有自己独特剑走偏锋的坚持。 * 程渝被专业学长薅来聚餐。他长得好看出手大方人也没什么架子，很快便和大家打成一团。 “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清亮的嗓音含着笑意，阴暗的角落里少年拄着下巴，眼尾上扬，茶色的眼眶温柔又多情。 眼尾被酒精浸染出淡粉，嘴唇上有一层薄薄的水光，酒窝柔软甜腻，像染了瑰色的淡白奶油，馥郁迷人。 他的眼神散发着流于表面的怜意，被头顶灯光轻轻一照，折射出冰冷的光华来。 话音一落，对面女生脸上羞涩腼腆的表情立即消失了，她豪放道：“你不行啊学弟，你这不是拒绝是勾引。” 程渝喝了一口面前的橙汁，无奈道：“我又不是表演系的，你们对我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他转了下手里的骰子，笑的眼睛弯弯，“大冒险而已，别这么对我呀。” 学姐一拍大腿，“行行，放你一马。接着来。” 骰子在光滑透亮的黑色桌面上转了几圈停下来。 程渝看到点数，两眼一黑，“好那我们流程就不用走了，”他端起酒杯，“我先干为敬。” 第97章 旁边的学长拦住他，“哎哎哎别急啊，谁同意你喝酒逃惩罚了，哥帮你喝了，你接着来。” 程渝手里的酒杯还没碰到嘴唇就被学长连抢带夺掰过去，他眼尾红着，气笑了，“欺负我一个人是吧。” “学弟，别生气别气。这样吧，”学长朝门口指了指，看好戏似地说，“去和进来的第一个人告白，怎么样？” 包厢内，进来的除了服务员还能有谁。 程渝当然不会把告白说的这么轻松，即便是借着游戏的由头。他眸中笑意深深，意味深长地说：“没问题。” 他三两步跨出去向门口走，从黑暗走向灯光如昼处，门把手轻轻转了转，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 很高，放在哪都是鹤立鸡群的个子，偏偏脸和身材一样出挑。眉眼锋利不好接近，少有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着他。 程渝站在门后，眼神还在盯着地上的灯光，从外面泄露进来极其亮眼的光芒，来人背着光，让他看不太清他的脸。 程渝眨了眨眼，先前打的算盘咽回肚子里，绽放出明朗的笑颜，背挺得很直。 “你怎么来啦。” 和平常声线一样清润，但细微末节中还是能听出中间含有的亲近嗔意。 学长大声咳嗽了一声，声音遥遥传来：“学弟快说啊，不能耍赖啊。” 被身后的声音催促着，程渝又向前走了一步，几乎要和来人贴在一起。 段西越回答他的话：“接你，玩得开心吗。” 他扫视一周，冷冷淡淡没有情绪的目光在催促的男生身上停留片刻，学长脖子缩了缩。 有点吓人啊这个眼神。 程渝的手缠上他的小臂，触感柔软温热，他身上沾染着外界的味道，但隐约能闻到温凉的薄荷味，被他的体温烘的暖而香。 和段西越身上是一种味道，只不过段西越身上的薄荷味更浓烈一些。 程渝点了点头，牵着他进来，“开心啊，”他转身说着话，像和喝水一样简单平常，“段西越，今天喜欢我吗？” “哦，好像不能这么问，”程渝停下脚步，卷翘的睫毛忽闪，水润明亮的眼睛在发光，笑的甜甜的，“段西越，我喜欢你哦。” 他站定，伸手在段西越眼前晃了晃，声音轻轻的：“没听到吗？” 段西越缓缓眨了下眼睛，声音发紧，好半晌揉了揉他的头发，偏开视线，“……说什么呢。这么突然。” 他眼前有些恍惚，面上一幅镇定自若的模样，耳尖却红了起来。 相牵的手变成十指相扣，属于程渝的爱意和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他身上。 “我……”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程渝的声音掩盖住。 程渝提高声音：“学长，我做完任务了。” 任务？ 段西越脸立马拉了下来，心理想了半天还是没舍得松开手。 小混蛋。 段西越手上用了点劲，把程渝的注意力拉回来些许，程渝把两个人交叠的手举高，“介绍一下啊学长，这就是我在追的人，帅不帅。” 学长：“合着我是给你机会了是吧？帅帅帅，你俩绯闻在论坛上满天飞，谁不知道啊。” 程渝弯了下眉眼，“哦，那你也可以蹭波热度发帖，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还有人不知道校草被……】” 他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像很有诈骗嫌疑啊。” 一群人跟着笑，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程渝歪着头看段西越，“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段西越深黑的眼直勾勾盯着他，冷冷提了下嘴角，声音半死不活：“好笑。” 第54章 正文完 “你最近怎么总和这个男的出去。” 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段西越去阳台收衣服的空隙，见程渝又捧着手机乐得不行，装作不经意道。 这已经是他看到的第n次。 段西越压着音调宣泄怒火，掸了掸程渝的衣服,听到程渝说话时又立马抚平柔软的布料。 然而在程渝听来只是他的音量低了些,与平常毫无二致,自然也听不出来他的阴阳怪气。 “什么那个男的呀,章学长吗？”程渝转过身，面容无辜，“可能因为我们是一个数学建模组的。” 段西越手里抱着衣服，等了一会,发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图，心里梗了梗。 “嗯，”他从程渝背后路过，顺口道,“少和姓王的出去。” 程渝：“人家明明是姓章。” 段西越没停顿，“姓什么都没用。” 程渝思索了一会，品出点不一样的味道。 似乎……有点酸？ 他立即笑了下,朝背对着他的段西越走两步,软着声音问：“姓段也不行吗？” 段西越在叠衣服,程渝侧着身子歪头看他,皮肤很白，笑意盈盈。 段西越哑然片刻，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半晌才低着声音说：“除了姓段名西越的,其它都不行。” 程渝捂着嘴笑了一声。 即使他笑的短促又轻，但段西越仍立刻十分敏感地察觉,抬了抬眼，“好笑吗。” 和程渝在团建时问他好不好笑有异曲同工之妙。 程渝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揶揄道：“段西越，你好小心眼。” 没等段西越说话，他又很快低头认错，上手摇了摇他的胳膊，整个人贴在他侧边。 第98章 声音夹的很甜，“我错了段西越，我下次和谁出去都和你报备，好吗？别生气啦。” 这是撒娇。嗲嗲的，听的段西越心软又硬。什么气都没了。 程渝再接再厉：“告白不是任务，我逗你玩呢。本来我拒绝他们了，但既然是你的话，”他踮起脚，小声说，“喜欢你不是任务，也不是玩笑话。” 段西越偏过头，嘴唇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程渝的眼睛明亮有神，眉眼弯弯，嘴唇有些红，笑起来满是真诚明媚的爱意。 两个人安静温柔地对视着。 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片刻，段西越觉出某种从骨缝中透出的干渴来。 程渝还没反应过来，眨眼间就被段西越桎梏在沙发上，两只手紧紧钳住他。 程渝呆了呆，表情空白。 暗流涌动，一双漆黑深沉的眼中似起了暴风雨，震荡不已。 想抱一抱他，想让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和味道，想看他开心的笑脸和泛红的眼尾，想…… 他深黑如墨的欲望难以言喻，不计其数。桩桩件件都埋藏在内心深处，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喷薄而出。 周身充斥着浓烈的仿佛要凝固的热潮，灼烧感铺天盖地袭来，烧的程渝浑身不自在。 忽然他眨了眨黑睫，避开上方灼热的目光，咳了咳，上手象征性地推了两下。 不像是拒绝，倒像是欲拒还休。 起码在段西越眼中是这样。 他困住程渝的手臂，不让他挣脱分毫，同时将腰弯的更低了些，沉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程渝的睫毛颤呀颤，那眼神像是能吃了他似的，程渝愣是没敢说话。 好久，段西越才出声。 “程鱼鱼，可以了吧，”鼻尖相抵，段西越的声音低而轻，细听之下满是拿他毫无办法的无奈，“别追了。” 程渝急了，脑子还没转过来：“为什么？我追不追是我的自由。我想追，段西越，让我追一追呗。” 段西越脸都黑了，抓着程渝的衣领提的更近，喉结滚动两下，低下了头，吻上那喋喋不休的嘴唇。 世界安静了。 程渝眼睛瞪得很大，却没有推开他的意思，整张脸红透了，连带着眼睛都盈着水。很有几分可怜可爱的意思。 两张唇贴着，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过了不知多久，段西越放开了他，声音低哑：“还追吗。” “……”程渝愣怔地看着他幽邃的黑眸，无意识舔了下嘴唇。 段西越又亲了他一下。 “还追吗。” 程渝傻了，整个人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把自己闷在眼前人的怀里，两只手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扒着段西越的腰。 好不容易缓好，撒手喘口气。呆呆地睁着眼，反应迟缓，脸颊红红。 段西越再次低下头，碰了碰他的嘴唇。 重复着道：“追不追。” 看似冷硬凶厉，其实眼神能化出水，动作也是轻柔无比，仿佛下一刻就能拉丝。 …… “追吗。” 不知道亲了多少次，程渝觉得自己的嘴巴好像都麻了，晕乎乎地说：“不……不追了吧。” 段西越听到满意的回答，捏着他后颈，“嗯”了一声，扬起唇角，小声说：“我们不需要这个步骤。” 他留了点时间给程渝反应。 比他预料时间早了很多，程渝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就重重地点了点头。 特别乖的样子。 还想再亲一下。 段西越克制地收回目光，没想到程渝直起身双手用力地搂他的脖颈，然后重重地嘬了下他的脸庞。 真的是嘬的，特别响亮的一声。 嘬完程渝自己都吓了一跳，看起来要害羞到熟透了。 然后自己笑了一声，很坚定地说：“段西越，你要和我谈恋爱吗。” 这是那晚程渝找到段西越后最想说的话，经过一段时间，他再次郑重真诚地重复了这句请求。 程渝笑出虎牙：“我会对你很好的。” 哑的不行的嗓音先是“嗯”了声，随机听到自己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清了清嗓，轻声说：“我也会的。” 是他日思夜想的人，愿意付出一切来保护的人，从小到大都喜欢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人。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门陡然被拉开。 进来的是苏唯，不知道在和谁打视频，一只手拎着水果一只手举着手机。 “等会我，我给段他们送点水果。” 看清房间内的景象后，苏唯手里拎着的苹果骨碌碌洒了一地。 他恍惚道：“买多了……” 程渝腰向后弯着，双手环着段西越，红着脸。段西越弯着腰，专注地注视着怀里的人。 ……像误入刚结束的现场。 苏唯没去捡苹果，把手机翻了个面，嗓音颤抖：“看畜生。我来了还抱在一起。” 被狠狠秀了一波。 程渝和段西越淡定无比，不仅没松开彼此，程渝甚至还腾出一只手招了招。 “哈喽！在和谁打视频呢——苏唯我要吃苹果。” 苏唯愤怒，气急败坏道：“让你对象洗！使唤谁呢。” 段西越真就捡了苹果去洗，程渝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 “兄弟们，祝福吧。我们在一起了。” 第99章 苏唯从他身边路过，“哦，”平静无波，“不是早在一起了吗，敢问之前和小情侣有区别？” 程渝嘀嘀咕咕反驳：“当然有啊，之前我们又没在一起。” 视频里段林茉大吼了一声：“作为回报，要请我们吃饭！段西越请！我要吃垮他！” 陈忱忙里偷闲，独特的声线听起来有凉感，“恭喜，但是0人问。” 程渝“切”了一声，站起来去找段西越，“就这种态度还想段西越请客，想的美。” 晚夜繁星点点，室内融融暖意，涌荡着温暖欢乐的欢声笑语，久久未消。 程渝蹦了两步，站定在段西越面前，笑起来。 这幅场景在过往的日子里发生过无数次，在这平常普通的一天，段西越擦干手上的水，弯腰亲了亲程渝的唇角。 隐秘的爱意盛开，悄然融入平平淡淡的时光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