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 不想当神仙的相声艺人不是好道士》 第1章 [bl同人] 《(聊斋同人)不想当神仙的相声艺人不是好道士》作者:还诚【完结】 文案: 何元秋出生在五十年代,幼时家贫,被送去给一相声艺人做学徒。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现自己不适合说相声,就转行做了道士,随师父上山修行。带到二十六岁学成下山,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 1.主受,含穿越重生游戏直播元素,金手指巨大,不喜勿入。 2.本文涉及聊斋和一些中国古代神话故事,但文章设定里面的世界没有这些故事。 3.每天晚上十点更新。 4.本文将于2019,5,22入倒v,届时三章更新,欢迎大家购买正版。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古典名著 <a href=https:///tags_nan/dongfangxuanhuan.html target=_blank >东方玄幻 聊斋 轻松 主角:何元秋,单樊迪 ┃ 配角:汪雷罗 ┃ 其它:聊斋,穿越,重生。 一句话简介:说着相声打怪兽 立意: 第01章 下山 红日初升,清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挥散挥散,金黄色的阳光照映在一望无垠的树海之上。晶莹的露珠随着树叶的纹路下滑,又在树叶的边角处险险挂住,将薄嫩的树叶压出一个弯曲的弧度—— 啪嗒! 树叶终于还是承受不住露珠的重量,让其坠落在地,摔碎融化,最终,晶莹的露珠与乌黑的尘土合二为一。 “师父!!!” 森林中央的一栋小木屋里,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惊恐的声音,随即就是叮叮咣咣一阵杂乱声响,仿佛翻到了椅子,又掀落了碗碟。 “成败灯,成败灯……在哪里,在哪里啊!!” 何元秋脸上挂着泪,眼底一片通红,他一边手忙脚乱的在木屋里翻找着,一边声音嘶哑的念叨着常人听不懂的古怪话语:“天阳地阴人男女,白阳昼阴日月明。酆都大帝请恩赐,五方鬼帝多施宁,四面阎罗求几时,十殿阎王判官停,地藏王爷暂中咒,平心娘娘碗清清,城隍土地您助我,黑白无常晚些行——” 念到这里,何元秋忽然眼睛一亮,一把抄起桌上的一个青铜灯盏,走至榻上躺着的一老者身旁,割破其手指,让鲜血滴入灯盏之中。然后又拔下烛台上燃着的香烛点燃了灯盏的灯芯,看见幽幽冥火亮起,他才松了口,念完了剩下咒语:“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回魂!” 随着何元秋的话音,青铜灯盏中火焰飘荡,灯芯燃着鲜血,噼里啪啦作响,时摇时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变化成一缕青烟。 何元秋见状急忙双手拢起护在灯盏两旁,祈求道:“成败灯成败灯,请您多帮忙。您是我师爷的本命法宝,与我师爷自成一体,难道忍心看我师父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含遗而终?!求求您求求您!” 青铜灯盏稳稳的立在床边,初升的阳光洒在灯底的玄武龟身之上,映的灯柱灵蛇仿若活得一样,游动盘旋。灯盏的盏底就是张大的蛇口,内壁刻画着飞禽走兽,走兽在蛇口之中,被鲜血托底,双方恰似逐战,你来我往,血流成河。 片刻后,灯芯上的火苗忽然一亮,由青变红,噼里啪啦的声响也逐渐消退,状态稳固下来。与此同时,床上老者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叫到:“浮休……” “师父,儿子在这!”何元秋抹了把脸上的泪,赶紧跪行上前握住老者的手。 “傻孩子。”老者摇了摇头,“我寿数已尽,你又动用成败灯做什么,也不知要再用多少活物来喂它。” 一听老者这话,何元秋的眼泪又成串的往下流,声音哽咽道:“值得的,值得的!” “如此,便也罢了,我临走前再叮嘱你一遍。”老者用力握住何元秋的手,语气慈爱:“我死了,你就把我火化,骨灰带下山去。以后有条件,就把我的骨灰塑成人像。若我侥幸在地府任职,还能再照拂你几年。” 何元秋流着泪颔首,嗓子梗的说不出话来。 “浮休,我死后,你就是咱们羽化宗第九代掌门人。咱们祖师爷曾有言说,九为极数,你若真能领悟修炼《天仙羽化决》,才能传宗收徒,如若年过四十还不得入门,就不要再收徒了。别再让《天仙羽化决》流传下去,误,咳咳,误人子弟!”老者的声音透露着些许愤慨,仿佛深受其害。 “我传给你那三个锦囊,你收好咯,遇上难事才能打开。咱们祖宗传下来的老家伙儿,你平时也多用用。尤其是我的本命法宝,别让我那老伙计蒙尘。” 随着老者的话音,老者枕边的一个伏羲八卦盘忽然一转,阴阳鱼绕盘一圈,仿佛在应和着什么。但是等它一圈转完,归齐原位,那一直亮在灵蛇口中的彤红火苗也骤然熄灭,化成一缕青烟,向远处飘摇而去…… 何元秋泣不成声,颤抖着身子伏跪在塌下,给老者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您的吩咐儿子谨记,您走好!” 青烟徐徐挥散,老者面带慈笑躺在榻上,已经阖闭双眼,没了气息。 何元秋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他出生于1950年,因家中贫困,孩子又多,断了奶就被亲生父母送给了街头一相声班子,给相声艺人做儿徒使唤。自此冬三九夏三伏做功练课,直到他十来岁,被父亲告知不适合说相声,就转行跟了父亲的师哥,也就是师父,修道算卦。 京屏彩卦本是一家,尤其他们俩还有这层叔侄关系在,这些年师父更是待他如亲子无二,此时师父仙游,他又怎么能不悲痛彷徨?! 第2章 他本来亲人就少,如今师父也弃他而去了…… 何元秋哭了许久,哭罢,抹了抹眼泪拾起倒在榻上的成败灯。灯内的鲜血已经燃尽了,只剩一层黑红的碎渣。蛇口内的飞禽走兽少了大半,但余下的却也得意洋洋,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何元秋拿了块软布把灯内的碎渣擦干净,跟余下的飞禽走兽道了谢。这些飞禽走兽都是火行的,底座的玄武神兽却是水行的,水行火行相生相克,是成是败,成败灯也正是应此。 然后他又拿出大串的元宝纸钱,烧给鬼神阎罗,打点一番,才按着他师父的遗嘱将其肉身火化,装进法坛,留着日后塑像。 忙活完这些事,也不过才刚到早上八点。于是何元秋便谨遵师命,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其他的物什没有什么好带的,都很平常。唯有宗门世代流传的八件法宝要打包带走,再者就是早年间师父挣得一些金银钱财,要留着安身立命。 师父的资质一般,三十多岁才转行问道。早些年世道又艰难,所以师父也没攒下多少银钱。再加上他们在山中隐居十多年,偶尔还花钱跟进山的猎人买东西,所以现在也没剩多少,只有五两金银,九张五十元和一些琐碎零钱。 何元秋就拿着这些东西,拜谢山神土地,下山去了。 山里的雾气还没有消散,何元秋一路走,一路就有露珠从树叶上滑落,滴滴答答,仿佛山神的泪珠。 何元秋安慰道:“您别这样,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等我下山找到父亲,就给您供奉京中新出的吃食。” 跟师父在山里隐居十几年,何元秋没有别的不习惯,就是想念外面的一口吃的。尤其是母亲做的肉末烧饼,先炸后烤,里面不单有满满的肉末还有花生碎和瓜子仁,一口咬下去喷香酥脆,他自离家后就再没吃过。 雾气渐散,脚步不停。何元秋按着记忆中的山路一直向下,很快就到了山腰。待穿过一片石林,眼前景象便豁然开朗—— “咦?!” 十多年没下山,外面竟然已是苍海沧田。何元秋站在山腰,遥遥的望着山下,只觉远处高楼林立,建筑之高耸宏大,何元秋平生未见! “这……”望着远处陌生的景致,又低头踏了踏脚下平整漆黑的路面,何元秋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便从背囊里掏出师父的本命法宝伏羲八卦阵,就地盘腿坐下,开始演算。但几番演算,皆是一片迷茫,不得而知。 何元秋心里不安的情绪加重,但毕竟也是二十六岁的成年男子,又在市井里混了好些年。何元秋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收拾东西重新上路。 这次他沿着山路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走到了一个道观的后身。羽化宗有个规矩,就是逢观三拜。于是何元秋绕去侧门,进得观内。 观里没有道士,只有几个穿着半袖衣衫的中年男女,衣服平整新潮,没有一个补丁。那几个中年男女看见何元秋,先是一愣,然后前前后后的打量了他一番,为首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就皱眉发问:“你有事吗?” 何元秋观他面相,知道他是这观里的主事人。一时就觉得心中好笑,修建这般华丽的道观,本以为是什么大家宗门。结果主事人竟然连道都没修过,真是奇怪。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人家还不欢迎他,何元秋也就没有再往里踏步。只朝主殿方向行了三个礼,算是圆全宗门规矩。 从侧门出来走到正门,何元秋临走往道观里看了一眼,发现主神是碧霞元君,就明白这是一个求子的道观。他心中也无奈的很,虽然知道有些同行总喜欢打着求子的名头招揽香客,但观内竟然一个修道人都没有,未免也太敷衍了。难为他们道观还修的如此华丽,也不知每日香火钱能不能支撑住这华丽的金身。 何元秋本以为这种道观不会有什么信徒,但是一路往山下走,却碰见了不少香客。大家都面貌红润,衣着崭新,穿金戴银。完全不似何元秋十年前上山时,印象中百姓的穷苦。 到底怎么回事啊……何元秋心中疑惑更甚。 因为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来往香客,所以那些香客中有的人也会冲何元秋点头微笑。 何元秋还听其中一个年纪比较轻的香客问身边年长香客:“这也是道观里的道士吗?怎么衣服是黑色的,你不是说以前这道观里的道士衣服是黄色的吗?” 那个年长的香客迟疑了一下,回答:“不知道,可能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吧。” 何元秋:“……” 第02章 无家 一路走到山脚,看见写着‘羽化山夏季庙会’的红色横幅,何元秋才明白为什么连个道士都没有的道观会有这么多香客。根据他这一路的观察,在这些香客的眼中,那个道观仿佛不再是求神烧香的道观,而是个类似观赏景点的所在。 更让何元秋惊奇的是,大家在庙会上买东西都没有付钱,只是用手里的小方块比划一下,就拿着东西走了。很多人还用那个小方块对着何元秋比划,何元秋本来以为他们也要给自己钱,但是对方却只是比划完就走了…… 走到庙会外围,何元秋还看到两个相声艺人在撂地。因为以前也干过学徒,何元秋就凑过去听。逗哏的那个小年轻正在背《菜单子》,拢共就那么点东西,中间两个字都没说清楚含混过去,中间还卡了一回壳,好在捧哏机灵,给他兜住了。 第3章 何元秋摇头往外走,就这基本功也好意思出来说,不够给师父丢人的。要是他父亲看见这样的徒弟,肯定先过来给几板子。 出了庙会,外面就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这里和何元秋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印象中的三条土路变成了一条黑漆大道,大道上一辆辆车子飞驰而过,数量很多,款式大多是他从未见过的。又扁又矮,但是看起来很漂亮,线条也流畅。太阳一照,车子外面的漆都反光。 何元秋见过一两回车,都是些位高权重的人坐的,却也没有这些车子漂亮好看…… 国家实现超英赶美了? 何元秋正站在道边茫然之际,忽然感觉后背被人撞了一下。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短袖衣衫的男子跟他道歉说:“对不起啊。” 何元秋说没事,又跟那男子问路:“同志,您知道卢华门川子胡同怎么走吗?” 听见这个独具年代特殊的称呼,那男子才扭头正眼望向何元秋。 眼前这年轻人看起来年岁不大,五官虽然平凡,但长着一张笑脸,看着就讨喜。大夏天的,穿着黑纱白底儿的长袖道袍,背着行囊包袱,头发也是长发,不过他梳的很整齐,板板整整的挽了个纂簪在脑后。仔细一看,那簪子竟然还是一枝毛笔…… “是小道长啊……你这是刚下山?” “是啊。” 听见何元秋的回答,那男子才流露出理解的表情:“那怪不得,我一开始听见人喊我同志,还以为是哪个大爷呢,声音居然这么年轻。” 何元秋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乱说话,只又问男子:“您知道卢华门川子胡同怎么走吗?” 那是他父母的家,他下得山来没处落脚,计划先去找他父亲,顺便也看看师兄师弟们这些年的发展。 “川子胡同……我也不太清楚,我帮你找找。”那男子说着话,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个人人都有的小方片,摆弄起来。 何元秋凑上去看,发现这小方片竟然内有乾坤,也不知道男子怎么弄得,一张特别详细的周边地图就出现在了上面。 “这是什么东西?!好神奇啊。”何元秋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 男子答:“这是手机啊道长,道观里没人用手机吗?” 何元秋不好意思道:“我十几年前跟着师傅上山隐居,就一直没下来过。这是近几年才时兴的物件吗?” “是呀,你上山那时候用的应该都是小灵通吧。”男子给何元秋解释,“手机更新换代快,现在小灵通已经没人用了,大家都用智能手机。” 何元秋没说自己连‘小灵通’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新奇道:“那这个,智能手机要多少钱才能买?” 男子:“有好有坏,我这个是年前刚出的新款,买的时候花了一万多块。” 一万多块?! 何元秋都惊呆了,他观这人的面相也只是小富之家,竟然随手就能买一万多块的东西?! 天哪,他长这么大,连一百的大钱都没见过! 何元秋心中五味杂陈,摸着藏在胸口的四百多块也不知够自己花用多久…… “咦,怎么没有呢……” 男子的声音拉回了何元秋的思绪,他急忙又凑上前,“什么没有?手机没找到川子胡同吗?” “不是,你等下。”男子又摆弄了一会儿手机,才恍然大悟道:“哦,道长,川子胡同改建了,现在一条胡同都改成帝国大厦了。” “改建了……”何元秋茫然了一瞬,胡同改建了,父亲和母亲也不知跟师兄弟搬迁去了哪里…… “那你还去吗?”男子热心肠,跟何元秋说,“刚好我回家要经过帝国大厦,如果你去我还能带你坐车。” 何元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行,那就麻烦您了。” 父母虽然已经搬离了川子胡同,但是因为他父亲在街头巷尾有些名气,所以很多街坊都认识。何元秋打定主意先去附近找个房子住下,再寻找父母兄弟也不迟。 男子带着何元秋往车站走,路上自我介绍,说叫袁冰龙,职业是游戏策划总监。 何元秋不知道游戏策划总监是什么职位,但听意思好像挺厉害,就夸袁冰龙年少有为一类的话。如此寒暄一阵,两人熟悉起来,袁冰龙就跟何元秋吐露了自己的苦楚:“你是不知道我最近,简直走水逆!年初我父亲出了车祸,治病加赔偿对方家属花了六十万。我连借带凑甚至把车都卖了,才好不容易凑齐,为了这事儿我老婆都气的早产了。我妈两边伺候,上下楼又把腿摔断了。这下好了,一家三个病秧子带个要吃奶的孩子,光护工月嫂就请了三个。一个月一家子要花八、九万,偏偏我工作还出了毛病……” 袁冰龙又长篇大论的说起他的工作,何元秋才明白了游戏策划总监是个什么职位。 袁冰龙策划推出的这款游戏叫做鬼神大陆,当初做游戏之前,出资人口口声声的跟他说:我们要抛除定点接任务的传统观念,走出圈子,做一个不一样的大型全息国民网络游戏! 行啊,为了这句话,袁冰龙工作室的全体员工夜以继日的努力研发,终于创造出了鬼神大陆这款游戏。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玩家玩游戏都不带脑子,明明内测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一正式推出,玩家纷纷响应接任务太难了。推出一个月了,接到任务的玩家总共也才五六万人,除了佛系生活玩家,好多人都无聊的准备退游。 第4章 “……现在老板又朝我大发雷霆,说要是再挽回不了局面就辞退了我,你说我冤不冤?!”袁冰龙狠狠的叹了口气,“这不嘛,听说羽化山上有个道观,趁着休班我就赶紧来拜拜,去去水逆。再这么下去我非疯了不可。” “呃……”何元秋欲言又止:“您的想法没错,可您不知道这上面是个求子观吗?” “…………哈??” 袁冰龙呆愣了半天,忽然哭天抢地:“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再来一个孩子,他还不得破产啊?!! 第03章 租房 何元秋跟袁冰龙在太阳下面站了许久,又走去了几百米外的公车亭,两人站定时,袁冰龙已经热的满头大汗。 他看着清清爽爽的何元秋咦声道:“为什么道长你穿这么多都不热?” 何元秋身上穿这件道袍其实是他的本命法宝,他师父帮忙炼制的,起名也很实在,依着他的道号叫‘浮休衣’。 虽然看起来只是黑纱白底的普通道袍,但其实上面都刻画着符文,不仅能根据他的身形变换肥瘦大小,还冬暖夏凉,不用清洗。更重要的是,这衣服属于是他的替身,不单能帮他抵御一部分伤害,他受伤出血,衣服还能自动启用阵法帮他治疗,十分贴心。自锻炼好何元秋就一直穿着它,都穿了十多年了。 但是对着袁冰龙他可不能这么说,毕竟何元秋浑身上下只有四百多块,他还想把袁冰龙发展成他们羽化宗的长久香客呢。虽然在他领悟《天仙羽化决》之前,宗门里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何元秋微微侧身,从与袁冰龙并肩而立,转变成正面对视。念了句道号,对袁冰龙微微笑道:“道家讲究心静自然凉,袁善信,您懂了吗?” 袁冰龙本来还在用胳膊抹汗,突然见何元秋这么正式的转过来回答他,先是一愣,不知道何元秋在干啥。可随即对上他那双黝黑深邃仿佛饱含深意的双眼,又是一怔,眼前青年人明明处处平凡,但此刻看来却又觉得处处不平凡,好似一双眼眸看破事态,一颗仁心容纳百川,瞬间就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气质浮现在何元秋的身上,让他变得与众不同。 这种气质袁冰龙无法具体描述,但一个词来形容,恐怕便是传说中的仙风道骨了吧!! 袁冰龙脑子里转动不停,过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道长是让我在遇到问题、困难和挫折时候,要放平心态,以一颗平常心去处理生活中的问题对吧?!!” 说完不等何元秋回答,就拍着手掌大彻大悟:“是啊是啊!道长所言极是啊!我爸遇事慌乱冲动,导致出了车祸。我爱人爱操心又小性,导致了孩子早产。我母亲为了他们俩忙碌急躁导致了受伤,我又因为生活的压力把工作搞得一团糟,我们这一家子都失去了平常心啊!!” 何元秋见状,又是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袁冰龙的肩膀给予他肯定:“袁善信豁然通达。” “哎呀,还要感谢道长您对我的点拨啊!”袁冰龙如大梦初醒一般,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不一样了。他挺起腰板,感觉这两天的颓气一扫而空,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 恰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吹的袁冰龙通体舒泰,忍不住在嘴里念叨:“心静自然凉,果然是心静自然凉……道长,您真是有大智慧啊!” 何元秋含笑不语,什么大智慧,不过父亲教的好罢了。封神榜里的老生角色,他扮相永远都是师兄弟里最好的,按他父亲的话说,天生就该吃神仙饭! 两人说了一阵儿话,车就来了。何元秋跟在袁冰龙后面上了车,之前袁冰龙告诉他了上车要交两块钱,所以他就从怀中掏出了两块钱往袁冰龙指点的地方投—— “等等!”司机忽然拦住了何元秋,“你这投的是什么东西,请投现金好吗?!”司机把他当成想要鱼目混珠乱投币的了。 袁冰龙闻言看了一眼何元秋手里的钱,顿时也哭笑不得:“道长您这是哪辈子的钱啊,现在都不流通了。算了算了,我帮您出了吧。” 说着,袁冰龙就用手机给何元秋扫了两块钱车费。 何元秋虽然隐约已经猜到现在的钱不太值钱了,可没想到他这仅有的四百多都不能用了!哎呀,这可怎么是好,他还要租房子呢! 袁冰龙带着何元秋在后排坐好,看着何元秋一脸如遭雷劈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您不会所有的钱都是老钱吧?” “是啊。”何元秋一脸愁容。 “那得了,您也别去帝国大厦了,我先带您去趟古玩钱币交易市场吧。您这种老钱,去银行换不合算。” 何元秋急忙跟袁冰龙道谢,袁冰龙摆手:“这点小事儿不算啥,您点醒了我才是救命呢。” 两人坐车到了古玩钱币市场,何元秋把身上的钱都换了,四百多变成了一千多,不过金银他却没换,打算留着救急用。 收钱的店铺里挂着旧式翻页的月份牌,何元秋趁老板数钱的空档凑过去瞅了一眼,一看之下,心里又是了然又是难过。因为月份牌上面写着壬寅年八月,一步乾坤,时光穿梭,没想到他竟然来到了2022年! 其实之前悟不出卦象的时候何元秋就已经隐约感觉自己出了差错。可没想到这一步差错竟然把他从1976年带到了2022年! 何元秋心里翻江倒海,迷茫中带着一丝的不知所措。他上山的时候父母就已经年过半百,现在22年了,父母肯定早就与世长辞,就连他那些师兄弟恐怕如今也剩不下几个了…… 第5章 “道长,拿钱啊。”袁冰龙的催促声拉回了何元秋的思绪,他从老板手里接过钱,神情恍惚的跟袁冰龙出了店门。 袁冰龙问他:“那现在咱俩坐车去帝国大厦?” 帝国大厦还去吗? 去吧! 虽然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但那里毕竟是自己在这人世间待过最久的地方…… 得知何元秋要在帝国大厦周围租房子,袁冰龙就上app帮他查了一下周围的房源,然后纠结的说:“您手里这点钱可能租不到符合您条件的房子啊。” 何元秋看了看袁冰龙的手机,帝国大厦附近自己一间的单身公寓一个月最少要两千五,与人合租一个单间也要一千块左右,除非何元秋能接受几个人一间。 何元秋小时候也和师兄弟们一铺炕睡过,可这十几年和师父在山里隐居,都是自己一个屋,自在惯了,不太想和别人一起凑合。 袁冰龙给他出了个主意:“咱们去帝国大厦周围的房产中介看看吧,那里的资源比app上的全面,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再降低标准也不迟。” 于是两人又转折去了帝国大厦附近的房产中介。接待他们的业务员名字叫做李锐,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 李锐听完了他们对房子的需求,左右看了看,把他们拉出了屋子,私下与他们道:“我现在手里面有个房源,屋主是个男的,他单纯就是想找个男的陪他住。他家两室一厅,房租水电什么的他都无所谓,只要你给我八百块钱,我就介绍你去。” 袁冰龙一听就感觉不对劲儿,“现在京城的房租多贵啊,还能有这好事儿?那房子不会闹鬼吧?!” 何元秋却是大喜,转头对袁冰龙道:“我不怕鬼啊!” 袁冰龙这才猛地想起何元秋是干啥的,高兴道:“嘿,这不是专业对口嘛!行行行,咱们去看房子吧!” 中介带着二人去了帝国大厦附近的一个小区,这个小区离帝国大厦非常近,走路五分钟就到。而且小区内的绿化设施也比较健全,乍一看条件非常不错。 他们到地方的时候,房主还在外面没回来。中介李锐就趁机跟何元秋要钱:“你要是觉得这地理位置满意就先把钱给我?” 何元秋有点不想给。手里拢共就这一千多,给了李锐八百他还怎么生活。于是何元秋想了想道:“你我二人能认识也算有缘,不如我给你算上一卦?” 李锐社会经验非常丰富,急忙拒绝三连:“大师你别给我来这一套啊!卦资抵介绍费没可能!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不信这个!你把八百块钱给我就行!” 何元秋以前跟师父在街上传道的时候什么人没见过,见李锐抵触也不着急,先安抚他的紧张情绪:“李同志您先别害怕,您也说这都什么时代了,我还能强买强卖不成。” 何元秋虽然五官并不出彩,但是天生一张笑脸,看着就温和可亲。说话谈吐又自带幽默属性,两三句话,就把李锐的紧张情绪安抚下去。 何元秋赶忙趁机道:“我且说一说,您且听一听。如果我的卦象不准,被您揭破,自是不好意思再说其他。可万一我的卦象准,帮您避过的灾祸又岂是八百块钱能抵的上的?” 李锐想了想,感觉也对。如果何元秋算得不准,他直接揭破也省的听他在这白话了。于是点头道:“行,那你说说吧。” 何元秋早就通过面相知道了李锐是什么人,否则他也不会跟着他来看房子。 “你出生于……幼时……前两年刚结的婚,现在家庭美满生活幸福……”何元秋哇啦哇啦说了一顿,把李锐说的一愣一愣的,心中猜疑不定,动摇的厉害。 这时,何元秋忽然语气一转,表情严肃下来:“老子曾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孤阴孤阳都不长久!李善信这三十年来生活平顺安乐,也是时候有所付出了。” 李锐听完心中一紧,也顾不得真假了,急忙追问:“大师我这是要遇上坎了吗?!” 何元秋摇头微笑:“非也非也,我都说了祸福相依,李善信这是喜也是灾。” 李锐被何元秋这一时一变的态度差点弄成神经病,也不敢乱插话了,只听何元秋给他明说。 “我观你面相命中有两子一女,妻子虽然日后宜室宜家温婉贤淑,但现在一颗心思还扑在事业上,所以你长子有夭折之象。李善信还是回去好好与你妻子说,放下工作保胎为上。” 李锐听完何元秋这番话,确实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急忙打电话给他老婆把这事儿说了。 他老婆起初听着还感觉李锐封建迷信,但转念一想,自己的亲戚是有两个月没来了。之前她还以为是最近工作压力大,内分泌紊乱,现在这么一说,反倒是叫她狐疑起来。 但是为了不上当受骗,李锐他老婆就跟李锐说:“老公你先别着急相信他,我现在就去楼下买验孕棒测测,要是没怀孕,那八百你还得跟他要啊!” 李锐连声叮嘱:“好好好,你走路小心,千万别摔了咱大儿子啊!” 李锐老婆:“……” 两人挂了电话,就是焦急的等待。十几分钟后,李锐的电话再次响起,他急速划开,还没等出声询问。电话那边就已经传来了女子高昂的尖叫:“老公老公老公!!两条杠两条杠啊!!” 李锐虽然不知道两条杠是什么意思,但他又不傻,听语气就知道他老婆肯定怀孕了。急忙吆喝她:“你别喊!保胎啊保胎!!!” 第6章 那边顿时一静,过了三四秒,才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轻声细语道:“我知道了,老公你记得一定要感谢人家道长啊!算的太准了!” 李锐用力点头,是呀,要真是孩子出了问题,可不是八百块钱就能治好的了! 挂了电话,李锐赶紧用力握着何元秋的手感谢道:“大师啊!多亏了你啊,我现在都恨不得烧香念佛把你给供起来!” 何元秋:“……” 李锐正说着话,楼门口就进来了一个年轻人,看见李锐对何元秋低头哈腰的姿态之后一脸懵逼:“李哥你这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了吗?” 第04章 袁家 “啥传销组织,这位大师是我给你介绍的租客。” 李锐说着话,就冲那男子一顿挤眉弄眼,那男子看他表情,才恍然大悟道:“哦~~道长快跟我上楼看看房间。” 李锐给他们介绍,那个男子名叫王祥,就是房子的房主。王祥是娱乐圈一个二流女明星的助理,今年跟何元秋一样大,也26岁。 李锐还跟王祥说了一下刚刚何元秋替他算命的事儿,那个激动啊,真是恨不得立刻也把王祥拉入羽化宗传销组织。 王祥对何元秋半信半疑,毕竟能穷到跟人合租的大师估计都没啥本事。但是自己现在都这么个情况了,也没什么好挑拣的。只侧面打听何元秋:“道长是哪个门派的啊?从业多少年了?要不您也给我算一卦?” 何元秋就看着王祥笑:“不用急,你早晚都会知道的。” 袁冰龙听这话好似别有深意,就在王祥和何元秋之间来回打量:“莫非道长你跟王先生之间还有一段师徒缘?” 王祥和李锐闻言都惊讶的望向何元秋,却见他微微摇头:“我观王祥面相,并不适合修道,但他日后却为我教门人,应该是外门的俗世弟子吧。” “怎么会?!”王祥不知道何元秋这是怎么算的,他现在的工作还可以,虽然累,但是薪资不菲。按理说应该不会被何元秋拉入传销组织的啊。 何元秋却没有要再解释的意思,转身去参观房子去了。 王祥这个房子不大,还不到五十个平方。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虽然小,但家具什么的都齐全,装修的也很好。 在何元秋看房子的过程中,王祥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等他回到客厅,立刻询问:“道长,您看这房子怎么样?” 何元秋点头:“房子挺好的,就是客厅的窗帘需要换一下。客厅的窗户占了整面墙,太大太亮,窗帘又轻薄,犯了‘泄’字。若不用厚窗帘遮挡,不仅会让人心神不宁心慌意乱,家里人还容易发生口角。若家中有了红梅,红梅还易出墙。” 一听说这话,王祥赶紧说:“那我回头就换了。您,没看出点别的?” 何元秋皱眉:“你问家中有没有秽物?据我观察,应该是没有。家里都是大扇的窗户,明晃亮堂,秽物都不喜欢在这种屋子里居住。除非……是晚上。” “哎呀,就是啊!”王祥终于憋不住了,跟何元秋诉苦道:“您是不知道,我这房子自装修好住进来也就一个月。但是晚上睡觉总是觉得冷飕飕的,我心说大夏天的不应该啊,难道是窗户太大了夜里漏风?可是这些日子,晚上不单冷,还开始有声音了!是那种哀切切的女人哭声,时有时无,像蚊子叫一样。虽然轻,但总是在你耳边哼哼,简直烦死个人!” 李锐忍不住插话:“是不是你隔壁的电视机在你头那边?” “我特意去隔壁看了,不是!我甚至还楼上楼下的都看了,但人家家里都没开电视!”王祥憋屈道,“这都快一个月了,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白天还要去工作,头发熬得大把大把的掉!再这么下去,我都要把房子转手了……” 李锐安慰他:“没事,现在何大师这不是来跟你住了吗,肯定会有所改善的!” 王祥叹了口气,他其实根本就不信鬼神,否则早就请人来看了。但是现在碰巧李锐介绍了何元秋来他这住,也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确定何元秋要在这里住下,袁冰龙就约着何元秋今天下午去他家帮忙看看风水。李锐一看,也赶紧约上,这么灵的大师可遇不可求啊! 不过何元秋还没有手机号,只能先记下李锐的号码,回头打给他。 王祥还要上班,给了何元秋一把钥匙就走了。何元秋跟着袁冰龙去了他家,顺便在他家吃中午饭。 路上两个人还是坐公交车,袁冰龙不好意思道:“要不是我父亲出了事儿,我今天就能开车直接带您回家了。” 何元秋道:“你放心吧,你今年内肯定还能把车再买回来。” “那就承您吉言了!”袁冰龙美不滋的,经过李锐那件事,他现在对何元秋特别相信!! 袁冰龙家是三居室,90多平方,本来只有他和他爱人住的。但是因为父母都病了,所以也接过来。现在家里住着他们一家五口人,带月嫂。 袁冰龙的家里大毛病没有,但是小毛病很多,何元秋零零碎碎的说了能有二三十个。 袁家这房子是袁冰龙的老婆从装修带设计一手操办的,这会儿听着何元秋说这个地方花盆不能放,那个地方镜子要搬动,心里烦的不行,脸上就忍不住带了出来。但是顾及着袁冰龙的面子没当场说,而是偷偷拿起手机给袁冰龙发微信:“你带个道士回来干什么?!我嫁给你四五年还不知道你爱搞封建迷信。就算最近家里的事儿有点多,你也不能这样瞎搞啊!” 第7章 手机叮铃一声,袁冰龙低头查看面露尴尬,急忙回复她老婆:“你先别管,我回头跟你细说。” 这时何元秋跟袁冰龙正看到小书房。因为家里人多,月嫂就带着孩子住在小书房里。 小书房一墙之隔就是电梯,那边一有人上下楼屋内就能隐约间听到电梯嗡嗡作响,尤其袁冰龙这栋楼的电梯还有个设定,每次开门都会发出‘叮’的一声。 何元秋是坐电梯上来的,已经知道电梯是什么了,就跟袁冰龙说:“回头把婴儿床倒一头,别让孩子挨着电梯,容易受到惊吓。” 两人正说着,一墙之隔的电梯就忽然上来了,还正好停在他们这一层,电梯叮的一声,本来熟睡中的孩子立刻拧起眉头,眼里聚起两泡泪,哇哇哭个不停。 袁冰龙他老婆和月嫂赶紧上去哄,袁冰龙也急的一头汗,“我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哭,我之前还当是早产的原因,原来是因为这电梯。” 好不容易哄好了孩子,可一墙之隔的电梯却总是叮叮作响。他们这一层就两户,哪有那么多人上下。袁冰龙以为是哪个熊孩子在玩电梯,打算出去说说,结果开门就看见好几个警察在隔壁进进出出,手里还都拿着仪器。 “这,这是怎么了?” 袁冰龙吓了一跳,探头往隔壁看,就见两个警察压着一个黄色道袍的道士出来,那道士手上还带着手铐。一个拍照的警察听见袁冰龙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哦,没事儿,刚端了一个封建迷信的诈骗窝点。” 袁冰龙从来没和邻居打过交道,没想到对门竟然还住着一个诈骗犯,正想感谢这些警察两句。何元秋就从门里露出了头:“怎么了?” 袁冰龙:“……” 拍照警察:“……” 咔嚓。 拍照警察忽然对何元秋也拍了张照,然后放下相机冲何元秋伸手:“你,把身份证拿出来。” 真没想到啊,这个诈骗窝点还是连锁的! 第05章 第一个锦囊 因为这边闹出的动静,门口的三四个警察都围了过来,袁冰龙的老婆听见动静出来查看,更是大呼小叫:“你看我说吧,他果然是个骗子!肯定跟对门串通好了的!” “不是的!”袁冰龙给何元秋作证,但警察听了他老婆的话更加怀疑何元秋,哪还能信袁冰龙,坚决的让何元秋提供身份证。 何元秋心里也紧张的要命,他要怎么拿?他包裹里面倒是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但那些东西更不能拿出来啊,要让人知道他是1950年出生的,还得了?! 何元秋看着门口的这些团团围住他警察,想逃脱也没办法,万般无奈之下,何元秋想起了师父交给他的三个锦囊。 他从包裹里掏出了师父临终前给他的三个锦囊。打开第一个,发现里面放着几张纸和一个小卡片,他刚掏出来,对面的警察就一把将东西夺了过去:“有身份证不早点拿出来,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做贼心虚?去查查身份证真假。” 得知那些东西就是身份证,何元秋松了口气,又想起了他师父。他师父最擅长的就是相面算卦,他老人家肯定是早就算到他要遭此一劫,才提前准备了东西给他…… 这么想着,何元秋顿时悲从心起,眼眶又红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人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 “这是谁的身份证?”对门屋内走出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穿的却是常服。 其中一个是十五六岁少年,留着寸头,应该还是个学生。 另一个则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身高体长,穿着灰t恤,黑裤子,脚上配了一双白色的板鞋,简单大方又不失帅酷潇洒。那青年男子鼻梁上上还架着一副黑墨镜,三七分的发型用发蜡固定住,看起来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看见何元秋,那青年男子微微低头,墨镜顺着鼻梁下滑,露出一双与常人不同的灰色瞳孔。男子透过墨镜上方空隙瞥了何元秋一眼,又抬起头把墨镜推上去,对旁边的中年警察说:“他不是,让他走。” 中年警察闻言,就把身份证和几张纸都还给了何元秋,跟着那个男子回到了屋内。 临走前,那青年男子又回头看了何元秋一眼——是个长相很平凡的人,五官没有任何特色。只是眼眶微红的,看起来又难过又委屈…… 他们三个进了屋子,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问男子:“师傅,不是他?我看他头上簪发那支笔是真东西。” 男子点点头,语气有些深沉:“不单那支笔,他身上的道袍也是真东西,只是年头短,你看不出来。” 少年挠挠头:“您说他会不会是狐妖座下的童子,要不怎么二十多岁了还没穿法袍呢?” 现在的道士出门办业务,基本都穿普通人的常服,但凡穿起道家的衣衫也是全套的法冠法袍。像何元秋这样穿着一身童子服就出来活动的,还真是少见。 男子想了想,说:“或许,是还没入门……” 也不知道何元秋修的是哪门哪派,看起来已经有些深浅了,竟然还没入门…… “算了,不管他了,说说咱们的案子……” 何元秋接过身份证,那个拍照的警察还警告他说:“我告诉你,别抱侥幸心理啊。要真犯了事儿,我们肯定分分钟就查出来,看你这样的,估计连证件都不齐全。” 第8章 何元秋承诺自己不会作奸犯科,才又跟着袁冰龙回到了他家。 袁冰龙的老婆对何元秋本就半信半疑,如今也不顾及袁冰龙的面子了。直接跟何元秋道:“大师你看,现在情况太复杂了,我们也判断不出你是不是骗子,要不你先回去?” “说什么呢!大师真有本事!”袁冰龙着急的帮何元秋辩解,但是他老婆根本不信,斜眼看着何元秋。 眼见两口子要吵起来,何元秋只得拦住袁冰龙说:“反正房子也看完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再找我也行。” 袁冰龙满脸愧疚,但是看他老婆那个样子,也没法留何元秋了。 将何元秋送至小区外,袁冰龙才拿出一个红包塞给他,不好意思道:“您看这事儿闹得,您来帮我看风水还受了这么大委屈。我老婆小性子,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何元秋推辞红包:“你今天帮了我不少忙,看风水就算我对你的感谢了,红包我不能拿。” 袁冰龙古道热肠,要不是他这一路的帮忙,何元秋现在还拿着四百的老钱瞎转悠呢。 两人推辞几番,袁冰龙见何元秋真的不要,才收了起来,跟何元秋道:“行,那红包就算了。回头我多给你介绍点客户!” 何元秋这才应了,两人分手告辞。 按着来的路坐上车,何元秋就掏出了锦囊里的小卡片和几张纸一一查看。那个小卡片就是警察说的身份证,相片姓名都是他本人,就是出生年份从1950年变成了1996年。 而那几张纸似乎就是他的户口纸,上面写着他的户口所在地是羽化山羽化宗1号。 何元秋仔仔细细的把这些东西一一查看完毕,小心的收了起来,这些东西就是他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重要凭证了。 何元秋扭头望向窗外,下午两点多钟的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可是何元秋坐在车里,却感受不到一丝热意。这样的日子,他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2022年,就是这样的吗? 正呆愣的坐着,车窗外忽然传出了一阵另他精神抖擞的广播声:“广大居民朋友们请注意了,广大居民朋友们请注意了!联x公司正在举行优惠活动,充话费满五百赠一千,另外还赠送智能手机一部……” 何元秋:“!!!” 五百赠一千,另外还赠送智能手机一部?!这样算下来就等于没花钱白得一个智能手机啊!! 虽然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何元秋心里一片火热。他记下了这个店的地址,打算等晚上回家问问王祥,如果可以明天就来参加活动! 因为王祥没有要他房租,以后又有可能是自己的门人。所以何元秋就买了点菜打算回去做顿饭,庆祝一下自己在这个时代第一天。 于是等王祥回来的时候,何元秋已经做好了两菜一汤等他了。 王祥惊喜了一下:“我还打算今天叫你出去吃呢。” 何元秋笑道:“不用破费,我没出房租,那么咱们俩以后的饭食就由我来负责吧。” “真的啊?太好了!”王祥闻言更高兴,感觉自己这个舍友找的真是赚,不单能帮自己解决问题还能管自己饭。这下一个月又能省一千多的外卖钱了! 吃饭的时候何元秋就跟王祥打听了一下那个充话费送手机的事儿,结果没想到王祥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参加那种活动根本不合算。你别看现在福利条件这么优惠,后续附加费用很贵的,而且手机也垃圾。你要买手机就去正规专卖店买。” 何元秋闻言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的钱不够去专卖店买啊。”根据他这一天的了解,现在的人没有手机基本寸步难行,可他手里这一千多也就将将够他和王祥一个月的饭费,看来还是要早点出去招揽些善信香客。 王祥想了想,忽然起身去他床头柜翻找了一下,然后拿着一个手机走了出来,对何元秋道:“前些日子,水果机出新款,我领导就换新了,她那个旧的给我了,我这个旧的你要是不嫌弃就给你吧。也是好几年的老机子了,但勉强还能用。” “我不嫌弃啊。”何艾十分高兴,他记得,这个手机后面的水果标志跟袁冰龙的一样! 于是饭也不吃了,过去插上电开始摆弄手机。 王祥无奈的喊他:“你吃完再玩啊,你不吃我就把排骨都吃啦。” 何元秋回答:“你吃吧,本来也是专门给你做的。”他师父刚走,做徒弟的要食素守孝。 王祥手机里还有很多之前他用的软件,虽然没有手机号码不能注册用户,但作为游客何元秋也玩的很欢快,从傍晚一直玩到凌晨才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闭着眼睛躺在松软的床铺里,何元秋的心也渐渐落在了实处。他还从来没睡过这么软的床铺,没盖过这么轻薄细腻的毯子,2022年,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坏。 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两个跟在中年警察身后的男子,何元秋默默在心里为他们两个打上了标注。原来2022年的道士都跟普通人一样,难怪他今天在街上总被人注意呢。而且那个年长一些的青年道士,还是灰瞳,也不知道是不是双瞳者。 双瞳者跟阴阳眼有些相似之处,但比阴阳眼厉害很多。道家讲究目有双瞳者,可以日观千里,夜窥神鬼,擅长使用幻术咒语,可以游走于阴阳两界。拥有双瞳的人五脏六腑都异于常人,通常都拥有三到四个肾脏,传说舜和项羽都是双瞳者,只不过他们都是两个瞳孔一圆一长,二者合一,不像今天看见的这个道士。如果何元秋没猜错,他应该是瞳色可在黑灰两者之间转换。 第9章 第一天来到2022年,就看到同行里有这样的奇人异士,何元秋不由感叹:果然在哪儿讨生活都不容易啊!而且四个肾…… 何元秋摸了摸自己因为常年扎头而有些稀疏的发际线,感觉那位双瞳者应该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吧。 第06章 注册游戏 何元秋一夜好眠,早上醒来的时候,也才五点多种。于是他便轻手轻脚的洗漱完毕,出门去小区中央的小公园里练早功。 虽然才五点多,但小公园里的人可不少,大多都是老头老太太,牵着狗提着鸟,自在悠闲。何元秋的早功分两部分,一部分是道士这边的身法剑术,另一部分是相声的四门功课说学逗唱。 按理说他现在转行了,可以放下相声功课,但他和他师父都是说相声出身,也抱着技多不压身的想法,所以这些年功课也没撂下,坚持着坚持着也就习惯了。 虽然何元秋的条件不太适合说相声,但自他会说话就开始会说会学,自懂事就开始会逗会唱,二十多年的功力在这摆着,一开嗓,周围人的目光顿时就被他吸引过来了。 何元秋还听几个老大爷私下议论:“怎么着?现在道士也搞跨界了?” 何元秋不管他们,自顾自的练习,干净利索的来完一套,周围叫好声响成一片。何元秋都惊喜了,看周围观众这么捧场,干脆当众说了个小段子,把大家逗得一乐,收工回家。 虽然何元秋说的都是老段子,但几个老大爷也不怎么接触网络社会,而且何元秋火候掌握的不错,几个老大爷刚听上瘾就见何元秋收拾东西要走,急忙都掏出五块十块的零钱叫他再说一段。 何元秋一看还有这好事儿,又返了个场,最后一数,一大早上就挣了三十多。何元秋挺高兴,还嘚嘚瑟瑟的在心中暗想他父亲当初是不是看走眼了,难道自己属于相声界的姜子牙?大器晚成那种? 攥着一把钱回了家,已经七点半了,王祥竟然还没醒。何元秋做了饭吃了饭,又一直等到九点多王祥的手机闹铃响起,他才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跟何元秋打招呼:“早啊,大师。” “这还早,半上午都快过去了……”何元秋现在怀疑王祥掉头发可能不怪别的,就是自己熬夜熬的! 王祥吃完饭去上班,何艾也外出按照王祥的指点去办理了手机卡和银行卡,顺便还想找个地方摆个摊子,挣点钱。他出门的时候可看了,今天他天中天庭泛光发红,是生财之相。 距离银行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条步行街,何元秋看街上也有几个同行写着牌子摆摊,就打算有样学样。可刚找了个纸壳还没等摆上,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就过来了:“你要摆摊?” 何元秋经历过昨天的事情,现在对穿着制服的人有点敏感,急忙应声:“欸,您有什么事儿吗?” 那工作人员看他一张笑脸,也不好意思说难听话,只道:“根据相关规定,宗教人士不能在大街上随意摆摊算命,把你道士证拿出来看看。” 现在做道士还要道士证?!昨天那些警察怎么没找他要?! 何元秋隔壁摊位也是个大师,四五十岁的模样,看见何元秋一脸懵逼的表情忍不住笑着跟那个工作人员说:“他还是个童子呢,肯定没证,估计就是自己在这闹着玩。” “哦,这样。”那工作人员也不太懂他们这些宗教里的规矩,告诫了何元秋一顿,叫他不准无证摆摊之后就走了。 何元秋本来兴冲冲的打算今天大干一场呢,结果还没开张就遇见了阻力,心里还想着:难道自己今天相错了? 掏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影儿重新照了照,明明就是发财相啊! 旁边那个摆摊的大师一看何元秋这模样就乐,指着旁边的小马扎叫他坐:“小道友是哪个宗门的啊?师傅是谁?” 何元秋说了自己的门派和师傅的道号,那大师自然不知道,感觉何元秋的师父估计是个骗子。又听说何元秋现在是什么羽化宗的掌门了,更加坚定了自己观念。还提醒何元秋:“羽化山我倒是知道,羽化宗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何元秋不明白他啥意思,那道士也不想点破,毕竟大家都是同行,不能坏规矩不是。但见何元秋这一脸淳朴的模样,还是于心不忍,指点道:“你现在这样是指定不行,派出所要抓你一抓就一个准。你要是真想干这行,就先考个道士证出来。” 何元秋急忙追问:“您说这道士证要怎么考?” “如果你想考证,最好先找个道观学习两年,挂两年职。到时候考试报名还方便点,要是以散人的身份报名,那可就难考了。而且就算你考出了道士证,想要自己出来行事,还需要授箓和冠巾证明等等很多手续,麻烦着呢。” 一听现在行业要求这么严格,何元秋急忙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老修行咱们加个好友呗,感谢您的提点,以后有空请您吃饭。” 那道士听见这称呼,‘呦’了一声,心说这骗子也没真骗这小伙子,起码把花架子教给他了。于是也没端着,拿出手机叫何元秋扫他。 这个道士的网名叫岁正道人,岁正就是他的道号。何元秋跟他告辞往回走,路上看他朋友圈,发现不是今天去这个总家里看风水,就是明天去那个董家里探穴斋醮,看起来很威风的样子。 何元秋心里羡慕,不知自己什么才能像岁正一样接到这么多活儿。 第10章 王祥这个手机是不太行了,何元秋刚给岁正朋友圈点了赞,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没办法,他只好去步行街外面坐车回家。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门口大广场中央支了一个摊位,上面挂着鬼神大陆的牌子。旁边还有几个穿着古装的漂亮姑娘在到处拉人试玩。 看见何元秋望着他们这边,一个穿着白纱裙子的姑娘赶紧过来邀请他:“道长,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我们鬼神大陆的试玩?现在我们举行活动,免费试玩一小时,就可以参加抽奖哦。奖品人人可得!” 何元秋看了一眼他们摊子,确实摆放着很多奖品,小到面巾纸大到彩电游戏机,是很吸引人。 何元秋想着反正自己今天也做不成生意了,抱着支持袁冰龙的态度,同意了参加游戏试玩。 试玩现场正在举行直播,虽然大批玩家都弃游了,但直播还是有几个人在看的。网友们看到工作人员忽悠了何元秋试玩游戏,纷纷发弹幕调侃: 鬼神大陆的工作人员不是人啊!连道长都坑。人家道长那么淳朴的一个青年,被你们都忽悠瘸了! 是呀是呀,万一道长玩了一小时还没接到任务,被气的道心不稳了怎么办? 楼上别<a href=https:///tags_nan/gaoxiao.html target=_blank >搞笑了,鬼神大陆这垃圾游戏还没那本事,而且这道士应该不是真的,cosplay吧。 hhhhh,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这个道长的就想笑,哈哈哈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之气吗? …… 在网友们讨论不休的时候,何元秋已经带上了游戏头盔,准备试玩。 眼前场景一变,何元秋就从人来人往的现代广场,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耳边嘈杂说话声也没有了,转换成了悠悠扬扬的笛子独奏。 何元秋一边在心里感叹这个游戏头盔的神奇,一边打量着这个小房间。房间很简单,只有一个照应着他周身的镜子。镜子旁边还悬浮着几个按钮,上面写着游戏简介,人物名称和更改形象。 看完游戏简介,何元秋才知道,这个游戏是以古代鬼怪奇异为主题的一款全息网络游戏。玩家在游戏里可以不受限制的自由发展,职业技能全都靠自己发现和学习,完全没有任何游戏设定的拘束。 游戏名称何元秋是按着自己的道号,起名叫浮休。游戏形象那里何元秋摆弄了一下,感觉挺有意思的,但最后也什么都没改,就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衫进入游戏。 房间一侧的木门自动打开,何元秋迎着门口刺眼的白光走出去,周围的场景就陡然变幻。 他现在站在一片沙滩上,脚下是细腻的金沙,背后是碧海蓝天,时不时会有穿着跟他一样粗布衣衫的人凭空出现在沙滩上,出现后也不说话,直接就奔着远处的村庄而去。 何元秋也就跟着人流往前走,走到半路看见路边竖着一个石碑,上面写着‘东屿村’三个大字。伸手摸了摸石碑,冰凉粗糙,触感真实到可怕,和现实几乎没有差别。 摸着手下粗糙的石碑,望着眼前土胚的矮房,何元秋就忽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里和他家真的很像。 他家以前也是这种土胚房,虽然外面刷了一层白灰,但是却不多,薄薄得一层。而且因为住的年头久了,风一吹,墙上的白灰就往下掉。屋外头也还罢了,屋里面可叫人受不了。每每一开窗,墙上的白灰就掉的铺盖褥子上满哪是,母亲还要一边骂他们一边趴在炕上扫白灰……唉,也不知道他那些师兄弟们如今还在不在。 何元秋正回忆着,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何元秋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跟他一样衣衫的男生抓着一只鸡,旁边一个穿着古装的老婆婆则在跳脚骂,说他疯了,怎么平白无故的来抓自己家的鸡,要把鸡吓得不下蛋了可怎么整。 直播里的网友看到这一幕,弹幕顿时一片哈哈哈,纷纷吐槽又有小白犯傻了,以为打死鸡有经验呢。鬼神大陆偏偏不按套路出牌,游戏里根本没有升级那一套! 但是何元秋不知道啊,预备上去劝架,老婆婆却已经恼了,招呼了邻居几个壮汉出来。几个壮汉轻松的制服了短袖男生。老婆婆抱着自己被男生抓掉了许多毛的母鸡,心疼的直流眼泪,非让男生赔。 头一次玩游戏刚进来就被几个npc制住,男生很十分无语,耍赖不想赔,那些npc就说要把他送衙门。按着往常游戏的套路,进了衙门肯定又要被关几个小时。无奈之下,男生只得服软:“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就算想赔你也拿不出东西来啊。” 老婆婆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那你把衣裳脱下来吧。虽然是粗布的,但好歹也能换俩钱。” 怕第一个号废了,男生只得把衣裳脱下来,光着膀子狼狈离去。 解决完事情,邻居们就回去了。老婆婆蹲在地上捡之前掉落的鸡毛,何元秋看她佝偻着腰背十分辛苦,便凑上去帮忙。 老婆婆一边感谢他一边抱怨道:“自从我们村子修了路,也不知从哪里跑来了那么多疯子,这几个月我家的鸡总是被抓。一开始有十几只,现在叫他们折腾的就剩这一只了。” 何元秋就劝她:“要不买个鸡笼吧?” 老婆婆闻言叹气:“鸡笼太小了,它自在惯了,关着它也难受。要是有个鸡圈就好了,又能防住坏人,它也不至于没处活动。” 说完,老婆婆就跟何元秋道:“欸,小伙子,你能帮我扎个鸡圈吗?扎好了我给你十文钱。” 第11章 何元秋推辞:“不用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顺手就帮您干了。” 老婆婆立刻喜笑颜开:“那行,我就不给钱了,麻烦你了啊。” 直播间看到这一幕的围观网友:??? 这个小老弟怎么回事?到手的任务就这么放弃了?[黑人问号] 真他妈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玩了三天没接到一个任务,人家这手边的任务都不稀罕接! 谁说人家道长是cosplay的??看看人家这股视钱财如粪土的劲儿,一般人有吗??! 第07章 造畜 何元秋用树枝帮老婆婆扎好了鸡圈,正准备要跟老婆婆告辞,一个大嫂就在门外喊道:“他三奶,村头来了个牲畜贩子,你不是年前说要养猪仔吗?何不去捉一只。” 老婆婆连声应了,佝偻着身子就要去背箩筐。何元秋主动把筐接了过来,打算帮老婆婆带回猪仔就离开。 两人走到村头,果然见几个村民围着一个汉子正在说话。那汉子身后的桩子上拴着几头牛驴,脚下还有一筐猪仔。 何元秋看见那汉子的脸,顿时就愣了一下,心里转了几个弯,又去看他身后那些牛驴。那些牛驴都很健康壮实,但何元秋却越看越心惊。眼神对上其中最壮实的一头牛,那牛见何元秋注意到它,立刻哞哞叫了起来,神情无比急躁。随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那牛的叫声停止,牛蹄开始用力刨土。何元秋凑上去看,竟眼见这头牛在地上划拉出来了半个繁体的‘救’字! 何元秋这才恍然大悟,他偷偷上前解开绳子。那些牛驴顿时散开,直奔附近水源。待壮牛饮足了水,便开始在地上打滚,转眼工夫,就尘土飞扬中,变成一个壮汉。附近准备购买牲畜的几个村民都非常惊异,问那壮汉是怎么回事,壮汉刚刚变成人,舌根发硬,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指着那牲畜贩子。 那贩子已经趁大家不注意跑出去十几米了,但好在何元秋一直分神关注着他,见他要跑,立刻拔腿就追。何元秋练了十几年道家身法,自然不会比那贩子还慢,瞬息功夫就已经追上。 伸手去捉那贩子的肩膀,却被那贩子一闪身躲开了。何元秋再次出拳,那贩子也抬手格挡,两人过了几招,村民就都追了上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贩子一看自己也跑不掉了,张口就念起恶咒来,何元秋见他念咒顿时笑了,也跟着念起咒来。不是他自夸,就他这个嘴皮子,念咒上面还没见过比自己强的! 何元秋手掐法决,口中急速而清晰的念起定身咒语:“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远去朋友,接我号令,调到地兵地将,捆押其行,巨力神现,速速拘禁,急急如律令,定!” 那贩子的咒语还没念完,何元秋的定身咒已经生效,顿时将其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看见正在念咒的贩子被定住,直播的弹幕一片震惊: 怎么肥四?!不是道士吗?还能说快板? 这就尴尬了。比人家开口早,却没人家说的快,还没人家说的清楚,由此可见学好普通发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道长这嘴是租来的吧,着急还吗?那个人念咒七秒还没说完,这个小道长三秒就完成了,施法速度快了不止一倍呀! 等等,是真道士还是游戏技能?无神论者产生了质疑。 …… 何元秋叫村民把那贩子捆了起来,又给几个小猪仔灌了水,几个猪仔瞬间就变成了数个婴孩儿。这时,那个壮汉也恢复了说话能力,跟大家解释说他其实是流平县的一名衙役,姓蔡。追查这件事已经数月了,结果最后关头掉以轻心,被那贩子咒成了壮牛。现在既然已经抓住了这贩子,自然要送去官府。他还请何元秋帮着他把贩子押去衙门,顺便说说此事经过,提供证词。 何元秋应了,辞别老婆婆,就跟蔡衙役和其他受害者一起压着贩子朝流平县而去。 本以为要走路过去,结果到了村口,蔡衙役一挥手,一辆马车就停在了众人跟前,几人上车,不过数个呼吸间,便已经到了流平县的衙门门口。 蔡衙役带着何元秋和其他受害者去找县令,因为官府早就盯上了这案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县令只开了个内堂,叫何元秋等人提供证词。 何元秋如实道:“我也寻道多年,所以一照面,就知这贩子有些术法。一个修道人做牲畜贩子本就奇怪,我又发现他身后牛马,皆是六、七十岁的寿命,更加惊奇。然后看到蔡衙役在地上写字,才知道这事有古怪,这贩子应该是以人造畜。” 因为大家都看到了何元秋跟贩子斗法,所以根本没人质疑他的能力,县令对他的称呼也改成了大师,还大大的表彰了他一番,奖励了他十两银子。 何元秋出了县衙,看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就退出了游戏。刚刚摘下游戏头盔,便看到之前拉他来试玩游戏的小姐姐,站在离他不足半米的地方,双目泛光的盯着他:“道长,人才啊!!” 何元秋:“……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姐把他拉到角落的桌椅旁,那里试玩现场的领导已经在等候了。看何元秋来了,急忙邀请何元秋常驻他们游戏,顺便希望何元秋做他们的游戏主播。 何元秋推脱:“我一心修道……” 领导一听这话就知道何元秋要推脱,顿时急了,“是咱们的游戏不好玩吗?我看道长刚刚玩的也挺好的。还是嫌福利不好?这些咱们都能商量的。主要您看您才玩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直播窗口就已经多了三万的直播观众,多少小主播直播半年都没有这成绩,不干这行太可惜了!” 第12章 “正常来说游戏主播和公司都是五五分成不带福利的,但只要您现在加入,我们公司可以一直帮您交税,直到您退游不播。而且我们游戏里的货币也可以提现,就像刚刚县令给您十两银子,您转头就能提一百块钱,既能游戏里赚钱,又能直播赚礼物钱,多好啊!” “再说您玩我们游戏做主播也不耽误您修道啊,俗话说得好,不入世怎么出世,您想心无旁骛的修道,就要经受的住诱惑。我们鬼神大陆正好适合您啊!” 领导哇啦哇啦说了一通,苦口婆心的从各方面游说何元秋,终于还是把何元秋说动了心,答应签约。 他其实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听岁正道人的意思,现在想当个正经道士好像很难,那一系列手续估计就要办很久。可在办手续的过程中,他又要靠什么生活?思来想去,除了道士,他也就会说相声了。 何元秋已经通过试玩现场领导的讲解知道了直播是什么东西,他打算先播播试试,如果游戏直播不挣钱,就改说单口相声,实在不挣钱再出去卖苦力也不迟。 签了合同,领导又把何元秋拉到直播镜头前,告诉网友他已经签约,并拿出抽奖箱,让何元秋抽奖。 抽奖形式是摸球,一次可以摸七个,如果七个球是一个数字,那么就可以获得一等奖,摸到六个相同的则是二等奖,以此类推。 何元秋玩了两个多小时,可以抽两次。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今天的运势,可这下一摸,运势陡然激发—— 第一次,七个八,获得一等奖游戏头盔一个。 第二次,六个六,获得二等奖最新款水果手机一个。 “哇!!!” 这两个奖品一摸出来,现场一片哗然,看直播的网友也纷纷吐槽何元秋绝对是个妖道,估计偷偷给自己念了幸运咒。 何元秋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他之前还想着回去借用王祥的游戏头盔呢,现在自己就中奖了,真是拜谢过路财神! 何元秋拿着奖品欣喜离去,直播间的网友看接下来的内容都没什么意思,也陆续退出了直播间。盯着持续下降的直播人数,试玩现场的领导痛心疾首,忍不住冲身边几个古装美女撒气:“你看看你们这些小姑娘,还不如人家一个道士会勾引人!!” 第08章 又见 晚上王祥回家,看见何元秋的新手机和游戏头盔大吃一惊:“道长你哪来的钱啊?” 何元秋把自己跟游戏签约的事儿说了:“他们不是骗子,那十两银子我已经提现一百块了。” 王祥闻言摇头,有点不看好:“你要是想直播游戏可以找别的游戏,鬼神之界没人玩的。网上都说了,游戏宣传费花了一大笔钱,可根本留不住玩家。” “没事,我就随便玩玩,不行就当是支持老袁工作了。”何元秋心态很好。 “对了,”何元秋又想起王祥的事儿,“昨天晚上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有其他感觉吗?” 王祥摇头,露出欣喜表情:“我也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看来那些脏东西是真的怕你,都不敢来了。” 何元秋没应承王祥的夸赞,总觉得不对劲儿。但现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说这些也没用,只能到时候再随机应变。 何元秋又问了问王祥关于道士证的事儿,王祥也不清楚,教他用搜索软件,自己上网去查。 何元秋看网页上说,现在的道士分两种,一种以符箓斋醮为主,一个是内丹修炼为主。前一种多半是以‘道士’为工作,骗子也多,但后一种网上资料却很少,何元秋猜测应该都是大宗门掌握修炼术法的人才能取得此类证件。 何元秋是两门抱,本身来说,羽化宗的主业应该是修炼《天仙羽化决》争取渡劫修仙,但是因为历代传人都没入门,至今也不知道《天仙羽化决》好不好用,所以平日里羽化宗都主营符箓斋醮,以此赚钱为生。 现在何元秋打算先考取符箓斋醮一类的证件,能营业再说。至于考证之前的准备时间,何元秋决定就做主播了,不要求多挣钱,能吃上饭就行。而且他今天一天就赚了一百,一个月也有三千,应该够自己生活了。 吃完饭何元秋学着上淘宝下单考试书籍后,就再次登上游戏,准备开始赚钱。 因为是在县衙门口下线的,所以这次登录,还是在县衙门口。远处一只鸽子飞过来落在何元秋的肩膀上,爪子上还绑了一封信。何元秋打开一看,是系统官方发过来的,说是已经确认了他的主播身份,账号绑定,可以开始直播了。 何元秋打开直播,眼前就弹出了一个虚拟的透明界面,左上角写着‘晋江直播’的标志,下面则是自己此刻的周身映像,左边还有一栏,显示着用户名,现在用户名那里有两个账户:浮休道人和颜狗小芳。 颜狗小芳:游戏人物捏的一点也不好看…… 何元秋看到屏幕上闪过这行字,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他没有修改人物长相,用的就是他本人的五官样貌,确实很普通。 跟颜狗小芳打了个招呼,对方也没回复,何元秋就关闭了直播界面专心玩游戏。 他已经想过了,这个直播打赏就跟他们相声打赏一样,全靠人气,他前期没人气的时候还是专心玩游戏,从游戏里挣钱比较快。 因为上线地点是县衙门口,所以何元秋一回神就看到了正站在县衙门口的蔡衙役。他过去跟蔡衙役打招呼。可是蔡衙役却好似没看见他一般,只严挺挺的在门口站岗,根本不搭理他。 第13章 正在此时,两个穿着布衣的大汉,神色惊恐的从远处跑了过来。见到他们,一直不搭理何元秋的蔡衙役却忽然有了动作,伸手拦住欲要进入县衙的二人:“你们有事吗?” 一个大汉脸色十分苍白,惊恐的大喊道:“诈尸了,诈尸了!!” 蔡衙役眉头一皱,拦住他的话,不让他继续说。转头看见何元秋,还问:“道长怎么在这里,我们有案子了,您没事还是先离开吧。” 何元秋想挣钱呢,哪会走,主动跟蔡衙役道:“我知道。可既然是诈尸,恐怕你们不好对付,要不我留下助你们一臂之力?” 蔡衙役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下来,领着何元秋跟两个大汉进了县衙,让两个大汉诉说案情。 最开始那个汉子道:“我是行商的,跟着兄弟来的此县,见天色已晚,就在县东头的一个车马店暂时落脚。” “村东头?”蔡衙役皱起眉头,“店家可是姓蔡?儿媳妇刚死?” 大汉激动点头:“对对对,诈尸的就是店主的儿媳妇!” 何元秋问蔡衙役:“那店家跟你有关系?” 蔡衙役点头:“是我远房的一个堂叔。” 因为是自己亲戚,蔡衙役的态度也焦急起来,追问那汉子:“你捡要紧的说。” 那汉子便急忙将他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昨天晚上他们兄弟几个在车马店投店住宿,但店里已住满了人。他们人生地不熟也没处可去了,就让老板帮忙想想办法。蔡衙役的堂叔蔡老汉也是贪财,舍不得这笔买卖,就把这几个人带回了他的家里。 蔡老汉的儿媳刚死,尸体就停在家里的一间小屋中,棺材还没做好,就没入棺。为了做这笔买卖,蔡老汉就把儿媳妇的尸体用木板抬到了柴房,将屋子倒给了这几个客人居住。 大汉兄弟几个是眼看着死者盖着纸被子被抬到柴房的,而且他们几个人睡一间屋,觉得也没什么可怕,就没有挑拣,住下了。 晚上,大汉朦朦胧胧地没有睡熟,忽听见隔壁嚓嚓有声响,正欲起来查看,就见卧室门忽然开了,一个穿着寿衣的女尸慢慢地进了他们的住室。女尸面呈淡金色,额上扎着生丝绸子,走到铺前,俯身对着每人吸了一口气。大汉吓得不得了,唯恐吸到自己,就偷偷将被子蒙住头,连气也不敢喘,静静听着。不多时,女尸果然过来,像吸别人一样也吸了他一口,但他屏住了呼吸,所以什么也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女尸吸完气就离开了房间,等大汉听到隔壁柴房纸被声响,才伸出头来偷看,见女尸不在屋里,就偷偷用脚蹬其他三人,那三人却一动不动。 大汉无计可施,穿上衣服准备逃跑,可他脚刚一落地,隔壁女尸也立刻掀开了纸被,追着他出来。 大汉边跑边喊,去敲附近邻居的门,邻居也在熟睡,并没有及时开门让他进去。他回过身来,女尸已追到了,距离他也只有一尺远。恰巧,邻居门外有一棵大白杨树,树围有四五尺,情急之下大汉就用树挡着身子。女尸从右来他就往左躲,从左来就往右躲,他越躲女尸越怒。忍不住暴起伸手从树中间去抓那大汉,却被树卡主了手臂,动弹不得。这时邻居也打开了门,就和客人一起用绳子把女尸捆在树上,两人才来了官府。 另一个大汉正是蔡老汉的邻居,他急忙忙的道:“您快去看看吧,我们来县衙的时候,那女尸还挣扎着呢,别在逃脱了绳子,出来伤人。” 一听这话,蔡衙役也不敢再耽搁,赶紧叫着何元秋一起去了蔡老汉家。 可是几个人去了一看,发现女尸又死了,只是右手插在树干中,被固定的牢牢的,拔都把不出来,最后把树砍了才得以收尸。而大汉的几个兄弟,自然也死了。 死了兄弟,大汉自然不能善了,当即把蔡老汉一家给告了。何元秋只得跟着蔡衙役又去车马店找蔡老汉,带他去衙门。 可临走前,却见两个人进了巷子,为首的是一个青年,穿着白底蓝边的刺绣华衫,头上戴着一个墨蓝色玉石镶银的冠,腰间挂着长穗的墨蓝色玉佩,像个公子哥一样。而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少年,却和何元秋一样穿着系统自带的粗布衣衫,明显贫困许多。 他们跟何元秋走了个对头,那少年看见何元秋咦了一声,好似相识。他这幅模样何元秋自然不能无礼的走开,站住脚笑着望向对方,等对方说话。 那少年却没开口,瞅着身边青年的脸色。见青年微微颔首,才跟何元秋打招呼:“你是姓何吧?我们前几日见过面。”他说了一下袁冰龙家的地址,何元秋立刻就想起来了,这二人应该就是跟在警察后面的那两个同行,只是现在改变了容貌,变得更加英俊。 “真是有缘,没想到你也玩这个游戏,你这是接到任务了吗?”少年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过来跟何元秋握手。 何元秋礼貌回握,双手一触,就觉得触觉十分粗糙,根本不像握了个少年的手,又硬又糙喇人的很。但是等他低头查看,却又没有发现异样。他只能跟少年客气一番,加了好友,才错身分别。 全过程那个可能是双瞳者的青年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没看何元秋,一脸冷漠的样子,跟何元秋记忆中戴墨镜的疏离形象特别相符。 何元秋还在心中暗想,虽说修道人看不透修道人的面相,但这个青年杏眼朱唇分明是大富大贵的如意面相,这样成长环境优渥的人按理说该性格天真骄纵,张扬跋扈,怎么会如此冷漠刻薄? 第14章 若不是环境影响,那应该就是身体上面的问题。肾气下滑容易造成人性格冷淡,可双瞳者拥有三四个肾应该也不至于啊,莫不是那青年只有数量没有质量? “噗!”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喷笑声,何元秋回头,发现那个青年正快步离开,而那个少年一边追赶一边肩膀颤抖,好似在忍笑一般…… 跟自己加个好友,这么高兴的吗?? 第09章 通名 何元秋跟蔡衙役一起在车马店找到了蔡老汉父子,将他二人带回了县衙。 蔡老汉老实胆小,起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了县衙一听,才大惊失色,愧疚难当。连连跟那汉子道歉磕头,想要祈求对方原谅。而他那个儿子却与蔡老汉大不相同,之前何元秋跟蔡衙役去传唤他们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恐惧,整个人都呆愣愣的,好似失了魂。可如今听他们说自己的妻子诈尸害死了几条人命,反而露出喜色,神智也回来了,喜盈盈的表示自己要回家去找寻娘子。 何元秋都觉得不可思议:“你娘子之前已经死了,昨夜诈尸害死了几条人命,你还要回去找她,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娘子活了就好。”蔡老汉的儿子满脸喜色,那幅没心没肺的样子看的何元秋直皱眉。 蔡老汉见状叹气道:“小伙子你别管他了,我这儿子自从我儿媳妇走后就痴了。如今整日魂不守舍,神志不清,和傻子已经没两样了。” 从蔡老汉的言语中得知,蔡老汉的儿子和儿媳妇两人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但是上个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媳妇突发疾病暴毙了,她这一死,蔡老汉的儿子也好像被带走了魂魄一般,成了如今这幅痴傻的样子。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就心心念念的想着他娘子。 以前蔡老汉还以为是儿子受打击太大,所以才成了这样。可如今得知了儿媳妇害人的事,就怀疑说:“我儿子变成这样,是不是就因为魂魄被我那儿媳妇吸走了啊?” 何元秋摇头:“不是的。那几位客人都是被吸走了生气才命丧黄泉,可你儿子魂魄完好,体内生气充沛,他变成如今这样,应该不是你儿媳妇害的。” 蔡衙役问何元秋:“大师啊,你说这好好的尸体怎么会突然诈尸呢?” 何元秋见过蔡老汉儿媳妇的尸体,停尸月余面容肌肤依然鲜活如初,再想起那大汉说,她夜晚行动的时候面色发金,两点结合,说明蔡老汉的儿媳妇虽然已经没有了生气,但魂魄依然存留在身体里。她吸取客人的生气,就是想借此复活。 可问题又来了,一般人死后,不是魂魄消散,就是被鬼差勾走,或者游荡人间。能停留在尸体里不出来,无外乎是两种情况:一,她的生气也是被鬼怪吸走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鬼怪并没有吸收完全,还给她留了一部分,所以她有样学样,想要借此复生。二,如今蔡老汉媳妇身体里的魂魄并不是她本人的,而是一条趁机附身的恶鬼!所以即便没了生气魂魄也不会消散离开,因为恶鬼根本不需要生气! 鉴于蔡老汉的儿媳妇并不是无差别攻击生人,所以何元秋感觉蔡老汉的儿媳妇应该是第一种,因为如果是第二种,那她怎么不吸蔡老汉和他儿子的生气呢?除非她心里清楚,那是自己的亲人,是不能伤害的。 何元秋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蔡衙役:“……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咱们县里应该还有一个专门吸人生气的鬼怪,它没有吸完蔡老汉儿媳妇的生气,说不定很快就会再次害人!” 蔡衙役闻言吓得面如土色,急忙从怀里掏出一袋银两塞给何元秋:“大师,你可千万要帮帮忙啊!” 何元秋握着银子美滋滋,本以为要解决完所有事情才有奖励,可如今看来,这还是个连环任务呢。 嘻嘻,真好。 既然要找寻那吸人生气的鬼怪,自然要从蔡老汉的儿媳妇这里查起。毕竟街上人那么多,为何这鬼怪却偏偏跑来吸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肯定是有原因的! 何元秋跟着蔡衙役再次回到蔡老汉的家。门口围了一堆人,正站在大门口吵吵闹闹,之前何元秋看到的那两个同行就在其中。 “闹什么呢?!”蔡衙役冷喝一声,驱散了看热闹的闲杂人等。 门口那一堆人里站出一个汉子,解释说他们不是来闹事的,他们是蔡老汉儿媳妇的娘家人,是来为自家亲人讨公道的。因为有大师说蔡老汉家里有鬼,自家的亲人是被蔡老汉家的鬼给害了。 何元秋闻言看向青年和少年,少年也惊讶的望向何元秋:“咱们这是要合作了?” 因为游戏的不按套路出牌,所以经常会有几个玩家同时接到同一个任务,如果是像这次这样的连环任务,说不准很多玩家会从不同分支接入游戏,最后合作共赢。 何元秋问他们:“你们是从哪里接入任务的?” 少年摇头:“这个等下一起说,我们的要求是当着蔡老汉儿子的面讲清楚之前任务的来龙去脉。” 可是蔡老汉和他儿子还在衙门里关着呢,何元秋只得又带着两人返回县衙。路上一直沉默也尴尬,少年就主动跟何元秋搭话:“何道友你的游戏名称就是你的道号吧,不知仙门高名?” “我出身羽化宗,小门派,你应该没听说过。” 第15章 少年眉头皱了起来,“确实没听说过,我就知道羽化山,你们宗门是羽化山上那个求子观吗?” 何元秋否认,怕对方追根究底,转移话题问起对方师承。 少年面露自豪:“我们是茅山派的,我还没道号不出名,你应该知道我师傅的名号——”说到这里,少年特意停顿了一下,想要看何元秋说出他师傅道号的惊讶表情,可是等了半天,反而见何元秋向他投来了疑问的目光,似乎真的没听说过他师父的名号一般…… “丢人!” 少年这一番操作惹得青年人终于绷不住了,冷冷的飞了他一个眼刀,转头板着脸跟何元秋自我介绍:“茅山单樊迪,道号攀蓬,这是我徒弟汪雷罗,劣徒顽劣,道友见谅。” 何元秋虽然不知道单樊迪是谁,但是听汪雷罗的话就知道可能是个人物,忙道:“不碍事,没想到是茅山派的高足。” 如果是茅山派的话,那确实有狂傲的资本。茅山派的祖师爷葛洪是<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方士葛玄的侄孙,而葛玄的师父,就是三国时的仙人左慈。因为三茅真君受秦始皇的推崇,所以茅山派在道教门派里面也是毋庸置疑的正统了。 得知这两位同行是茅山派的,何元秋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来,我师父的一位好友就是贵教传人,他叫茅生风。”当年他们要去山上隐居,茅生风还来送行了。 “茅生风?”听到这个名字,单樊迪冷漠的面孔闪过一丝惊讶。“茅生风是我六舅舅,不过已经辞世三十多年了。” 何元秋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层亲缘在,心里十分欢喜,跟单樊迪叙旧道:“那真是遗憾了,当年茅师叔创建□□决的时候,与我师父讨论过一二,后来法决成了,茅师叔还主动交于法决给我们师徒使用,对我们照顾万分。” □□决是茅生风自创的法决,结合了驱邪罡,灵官罡,是茅山的秘术,外人不可能知道,所以何元秋这么一说单樊迪就信了。同时惊叹,何元秋的师父还真是高寿,能和茅生风讨论,寿数怎么也有一百多了。 汪雷罗也在旁边嘿嘿笑:“缘分啊!何道友你师父跟茅师爷有交情,那咱们也算是世交了……”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汪雷罗捂着后脑勺抬头,就看见他师父英俊的脸庞布满寒霜:“没规矩,什么何道友,叫师叔!” 汪雷罗:“……” 没想到他师傅这个浓眉大眼的人竟然也会叛变,你忘记他之前说你只有数量没有质量的事了吗?!! 第10章 超度 回去县衙,见到蔡老汉的儿子,汪雷罗才按照要求说起他们的任务。 “……我们一直在追踪一个邪物,那邪物不知是妖还是鬼,却已经害过几条人命。遇害的男子通常都被那邪物挖心,而女子则跟令夫人一样,被吸走生气,剥去皮肤。对这个邪物,蔡公子可知道什么线索” 蔡老汉的儿子本来浑浑噩噩的蹲在墙角,可是当他听完了汪雷罗的话,似想起什么一般,猛然瞪大了眼睛,随即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娘子,是我害了你啊!!” 这明显是知道线索啊! 汪雷罗激动的上前去追问线索,可是蔡老汉的儿子却因为极度悲伤已经晕厥过去了。马上要到手的线索就这么中断,气的汪雷罗骂骂咧咧:“一个大老爷们儿,这么点抗击打能力都没有。” “住嘴!”单樊迪一个眼神扫过去汪雷罗就吭哧吭哧的不敢说话,“人家经历了丧妻之痛还不算抗击打,你站在旁边说两句风凉话就算抗击打了?网上说的喷子就是你吧。” 单樊迪眉目如画自带寒霜,话虽少,可是每个字都像刀子似的,唰唰两句就叫汪雷罗败下阵来,赶紧举手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一时急躁。师傅你别生气,咱们这不是玩游戏嘛,生气你就输了。” “我生气?”单樊迪呵呵冷笑,“你死了我都不会生气。” 汪雷罗:“……” 汪雷罗被自己师傅的毒舌搞到遍体鳞伤,转头看见何元秋在旁边闷笑,就也忍不住怼他:“你笑啥?!幸灾乐祸吗?!” 单樊迪冷冷的‘嗯?’了一声,汪雷罗的气势顿时折了三分,垂头耷脑的又重新说了一遍:“师叔你笑啥,幸灾乐祸呢。” 一样的话,原本硬气狂傲,因为加了师叔两个字气势陡然一变,叫何元秋忍不住大笑三声。 笑罢,何元秋才轻咳两声,安慰汪雷罗道:“我不是笑你,我是羡慕你和你师傅的感情好,相处的和朋友一样,一点也不生分。” 汪雷罗本来正幽怨的看着何元秋,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好受了点,忍不住露出些许自得的神色:“那是!我跟我师傅的感情没的说,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 自动被降了一辈,单樊迪也没稀得说他。这个徒弟太二了,顺着人家的话就走跑偏了。不过这个何元秋也是挺油滑的,他的二货徒弟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蔡老汉的儿子晕倒,线索断了,三人暂时下线,打算回头再约。 下线前何元秋看了一眼自己的直播间,人数已经变成了十几个,屏幕上只有颜狗小芳的几排‘哈哈哈’和各种吐槽,最后一句是颜狗小芳挽留何元秋继续直播的弹幕评论:真没想到,我一届颜狗,竟然栽在了这个丑逼主播的手上,看了三个小时了还没出得去!主播简直有毒啊! 一看时间,果然已经十一点多了,于是何元秋打了个招呼关闭直播,下线睡觉。 第16章 第二天早上王祥的老板要赶通告,所以王祥也跟何元秋一样四五点就起了。还给何元秋看他手机:“你看这是我昨晚收到的一条推送。” 何元秋接过来一看,入目的黑体标题是这么写的:丧尽天良!天真善良的小道士被骗去做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在线直播! 下面还贴了一张何元秋的照片,特意打马赛克挡住了眼睛,一副做了什么坏事不能见人的样子。打开最后的视频,赫然是他参加鬼神大陆试玩时候的直播视频选段。 何元秋:“……” 看着他无语的表情,王祥哈哈笑:“看样子是游戏官方在炒作,不过你运气好,蹭了一把东风,今天直播应该会有很多人看,好好表现表现。” 何元秋今天上线,果然像王祥说的人气剧增,不过几分钟就已经有了两三万人。弹幕留言也刷刷刷的不住滚动,快的让人看不清。 何元秋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看到很多人留言问他是不是真的道士,就自我介绍了一番,承认确实寻道多年。得知他真是道士,大家纷纷让他表演个节目展示一下技能。 何元秋想了想说:“现在也没有鬼怪让我除,不如我就给大家说一段单口相声吧。” 弹幕里顿时一片???,何元秋沉吟片刻,打算给大家说一个小段。这个段子是他父亲写的,是他火候掌握的比较好的一个段子。 段子主要讲的是一个乞丐去一家饭店要饭引起的一系列趣事,中间何元秋还唱了一段数来宝,虽然笑点都比较老,但胜在热闹,一下就把直播间的气氛炒起来。何元秋还看到有人花钱用醒目的大字评论:怕鬼的我本来还打算在心里默念富强民主和谐呢,结果进来之后就只会哈哈哈了。 说笑了一阵儿,正好汪雷罗在游戏里给何元秋发飞鸽传书说蔡老汉的儿子醒了,于是何元秋就顺着台阶停下话头,开始直播自己玩游戏。 “嗨,何师叔。”一见面,汪雷罗就很热情的跟何元秋打了招呼,单樊迪依旧高冷,只看了何元秋一眼,就算是行注目礼了。 三人进屋见到蔡老汉的儿子,他面色苍白,眼眶红红的,十分悲伤。汪雷罗又问起昨天的问题,蔡老汉的儿子说:“我是知道一点关于那个女鬼的事情,如果你们能让我妻子入土为安,我就把那个女鬼的事情告诉你们。” 蔡老汉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我儿媳妇现在一到晚上就诈尸,昨夜又差点害了人,还请几位大师帮忙将我儿媳妇超度了吧。” 说着话,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些银钱。 何元秋虽然缺钱,但旁边还有两个同行在呢,就这么一个小活儿也不好分,所以就客气道:“单道友先请吧。” 单樊迪想看看何元秋的水平,也拒绝:“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接吧。” 何元秋推拒:“我没带法器,还是单道友来吧。” 旁边汪雷罗闻言不解:“超度还要法器?” 顾念到可能是人家的师门秘术,单樊迪用眼神制止汪雷罗,不让他提问。反倒何元秋主动解释说:“不碍事的。这主要还是跟我们师门的传承有关系,因为我们门派主修内丹,而我现在还没有入门,所以想要施法需要借助外物,或者开坛做法。”等他真的开始修炼《天仙羽化决》以后施法就轻松了。 听他这话,单樊迪才想起了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个时候何元秋还真是从头到脚的老物件。于是单樊迪也不再强求,自己接了这个任务。 茅山超度的方式也是开坛做法,在单樊迪做法的时候,汪雷罗就跟何元秋吹嘘:“因为我师傅法术高超,能招来阴差,所以只要半小时就能超度。若换一个不能招来阴差的,起码要念七七四十九天《太上救苦经》。” 何元秋望着单樊迪挺拔冷傲的身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能招来阴差,果然道行了得。虽然双瞳者能看破阴阳,甚至能踏入地府,可想要阴差随叫随到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单樊迪的样貌比现实中俊美许多,但隐约还是能看到几分他原本的长相轮廓。他穿着一身白底蓝边的刺绣华衫,头上戴着一个墨蓝色玉石镶银的冠,腰间挂着长穗的墨蓝色玉佩,闭着眼睛站在院子中央。右手一伸,凭空变出一把槐木剑,一边挥舞一边无声吟诵起咒语来。动作间,袖摆翻飞,潇洒飘逸,即使气场依旧冷傲漠然,但也遮掩不住他英俊的事实。 这才叫仙人之姿呢。何元秋在心中暗暗羡慕。 虽然也有人说过他有神仙气场,但装的就是装的,底子里他还是个普通人。不像单樊迪,凭着一张脸就已经帅的叫人挪不开眼了。 而且何元秋的仙人之姿跟单樊迪的还不一样,如果要形容的话,单樊迪应该是杨戬,而他最多也就算个燃灯道人。容资不能比,也就是辈分法术比他厉害一点啦。 嘻嘻。 随着单樊迪的动作,院子里本来温暖明亮的环境逐渐变换成了阴暗寒冷,偶尔还有阵阵阴风吹过,莫名的叫人瑟瑟战栗。 “来!”一声低喝,单樊迪一直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他的瞳色也像何元秋想象的那样,从黑色变成了上次见到的灰色,周身气质也更加的冰冷严肃,布满寒霜。 何元秋‘嘶’了一声,忽然明白单樊迪的性格和他的面相为什么不一样了,想来都是他修行功法影响的。 汪雷罗听见何元秋发出的声音,转头跟他嘚瑟:“现在知道我师傅的厉害了吧。” 第17章 何元秋默默点头,又问汪雷罗:“你师傅平日里是不是经常手脚冰凉?” 却没想到,他这个问题叫汪雷罗面色扭曲,憋了半天才回了何元秋一句:“我师傅真的不肾虚!” 第11章 神仙谱 “什么肾不肾虚,你这个小脑瓜里都在胡思乱想什么。”何元秋哭笑不得,详细给他解释。“我是观你师傅面相,感觉奇门九宫的表现和他的性格有些差异,所以不明白是我相术学得不到家还是另有原由。刚刚我看你师傅施法,便猜测可能是功法原因,所以才问你他是不是常年手脚冰凉。” “哦,你说这个啊。”得知了真相,汪雷罗反而流露出了些许遗憾的表情,跟何元秋说:“应该不是被功法影响的,我们的修炼功法都一样,你看看我多阳光积极。我师傅那纯属就是性格不好,跟面相没关系。而且修士和修士之间不是互相看不透面相吗,许是奇门九宫不灵也说不准。” “这样啊。”听他这么说,何元秋感觉可能真是自己相错了。于是也不再胡思乱想,老老实实的看着单樊迪施法。 单樊迪叫来阴差将蔡老汉儿媳妇的魂魄拘走,又帮忙将其下葬,才算是完成了这一个小任务。 领了蔡老汉给的奖励,蔡老汉的儿子才说出了关于那个女鬼的线索。 “那是上个月初一发生的事情。因为我们夫妻想要求子,所以每个月的初一我都会陪我娘子去城外的娘娘庙上香。上个月初一我白天有事,所以和我娘子商量头一天晚上就去庙里暂时住下。第二天早上开了庙,上完头一炷香就立刻回来。可是,就在我们留宿娘娘庙的当晚,发生了一件怪事,让我现在想起来都遍体生寒。” 说着,蔡老汉的儿子就露出恐惧的神色。“约莫是刚到戌时,天蒙蒙黑,我就叫我娘子上床歇息。可是我娘子玩心兴起,就用手势做了个小狗的样子来挨我墙上的影子,装作咬我的模样。我也做了几个手势,跟她玩闹,可是我俩玩着玩着,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美人的影子,惟妙惟肖,看起来不像是谁捏出来的,反而像是个真人一般。我和我夫人被这个影子吓了一跳,起初以为是谁站在窗外跟我们玩笑,可是出去一看,也没有人,但屋内的墙上明明就有一个身姿婀娜的美人影子!” “这个影子让我娘子很害怕,就求庙里的主持给我们换了一间房间。不过这件事到底让我挂念在了心里,哪怕换了房间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怕吵到我夫人休息,我便穿上衣服想去院子里坐坐。可是我刚开屋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女子,手里提着红灯笼,在灯光的照映下,我看的分明,那女子的身形分明就跟墙上那影子一模一样!她当时笑着冲我招手,喊我出去,可我已经被她吓得半死了,哪敢出去,急忙关上屋门蒙头在被窝里躲了一夜。” “如今想来,恐怕那女鬼在那时候就已经盯上我娘子了……” 听了这些话,汪雷罗忍不住喃喃自语:“竟然是个影子鬼?可为什么只害了你娘子却没有害你呢?” 这点蔡老汉的儿子就不知道了,于是何元秋三人讨论过后,打算去城外的娘娘庙寻找一下线索。 临走时蔡老汉的儿子跟他们道:“要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可以去找娘娘庙主持,她没出家之前跟我岳家有段亲缘。” 路上,汪雷罗说:“你们没发现不对劲儿吗?我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重点。” “应该是发现鬼的地方吧。庙里的鬼,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虽说隐居了十年,但没进山之前何元秋也跟着师父在俗世摸爬滚打过,还从没见过那个邪祟敢在寺庙里为非作歹的。 “是呀!盲生你发现了华点。”汪雷罗的表情犹如醍醐灌顶,“这个庙肯定有古怪,根据小说里的套路,说不定还还和那个住持有脱不掉的关系,否则为啥刚刚蔡老汉的儿子要特意提起他呢。” 一路走到娘娘庙,正是庙里人多的时候。来往的都是一对对的小夫妻,恩爱幸福,甜蜜的气氛看的汪雷罗眼热不已,握拳发誓:“等我考上大学,一定要谈一场恋爱!” 单樊迪闻言嗤笑一声,英俊的脸庞充满了嘲讽:“我看你运势,这个月的蚂蚁花呗都还不上吧。还谈恋爱,带着姑娘跟你吃糠咽菜吗?!” 汪雷罗:“也不能这么说吧,现在姑娘都独立自主,说不准她会和我aa呢?” 单樊迪的讥讽之情溢于言表:“你师傅我长着这么一张帅脸都没有姑娘跟我aa,你还想叫姑娘aa。先问问中国那一千万单身汉肯不肯给你机会吧,连个游戏都氪不起还想撩妹,呵呵。” 汪雷罗:“……” 跟汪雷罗一样只有初始装备的何元秋:“……” 因为羽化宗的规矩,所以何元秋他们先去拜见送子娘娘。汪雷罗不解:“为啥你们宗门会有见庙三拜这个规矩啊,也太麻烦了。” “不光是见庙三拜,三节供奉也要诸神齐全,不能遗漏。”就是因为他们历代都不能修行《天仙羽化决》,所以大部分法术都是用人家的。从三清六御到土地阴差,只要用过人家的咒语,借过人家的力量,不但三节,寿日也要时常打点多多供奉呢。 汪雷罗不相信:“那么多神仙的寿日你都能记住?我不信,肯定有忘得时候吧。”茅山派没有羽化宗这么多规矩,节日只要祭拜三清和祖师爷就够了,哪像何元秋这样,估计隔三差五就要给神仙过生日。 第18章 “干这一行的,哪能记不住啊。”何元秋拜师后的第一节课就是背羽化宗要祭拜的神仙谱,里面有各位神仙很详细的资料,他足足背了半个月才全部记下来。不过这也比说相声强,背贯口那才叫一个无聊呢。 汪雷罗非不信,还跟何元秋打赌,要是他能背下来二十位以上就把自己游戏里仅有的二十两银子交易给他。 何元秋这么穷,两百块钱能放过嘛!为了直播效果,何元秋还特意在竹林里面捡了两块竹片,一边敲着竹片一边背诵起来,嘴皮子那个流利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说快板呢。 望着滔滔不绝背诵神仙谱的何元秋,单樊迪挑了挑眉毛,总感觉何元秋跟刚才有点不一样了。 虽然五官还是那么平凡,但气质却完全不同了,像是捏着一股劲儿似的,一举手一投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甚至连五官表情也拿捏的很到位,像是专业学过的,有些京剧老生的味道,却不是很重。尤其是配上他正在背诵的内容,反而有种威严庄正之感,格外与众不同。 这个人好像是叫何元秋?不错,嘴皮子挺利索的。 单樊迪脑子里想着事情,那边何元秋就已经背完了。汪雷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欲哭无泪的望向单樊迪:“师傅,怎么办……” 单樊迪回过神,斜了他一眼:“怎么办,蚂蚁花呗多欠二百呗。” 第12章 荷包 娘娘庙的住持是一个坤道,约莫有三十来岁,长相普通,气质也很冷漠,仿佛对万事万物都不上心,有些看破红尘一心向道的意思。 汪雷罗询问她那个影子鬼的事情:“蔡公子说是住持你帮他们换了间住所,那个女鬼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是,不过是不是邪祟还有待商榷。毕竟有娘娘坐镇,邪物哪敢放肆?” 何元秋问:“住持的意思是人为?” “有可能。”住持给他们提供了一条线索,“当时蔡公子夫妇住着的房间原本是另一对夫妇定下的,但后来这对夫妇又没有来。” “这对夫妇是谁?” “是流平县秀坊的王掌柜。王掌柜相貌英俊,又在秀坊做事,时常能与女子接触,所以爱慕者众多。其实我一直怀疑那天墙上的影子是哪家的女子为吸引王掌柜的注意而布置的,只是被蔡公子夫妇赶了个巧儿而已。” 听了住持这些话,何元秋忽然有一个猜测:“那个王掌柜既然在秀坊做事,那会不会和蔡公子的夫人有过接触?毕竟蔡公子的夫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消遣的方式也只有做绣活和家事了。” 汪雷罗赞同点头:“有可能。走,咱们去秀坊看看。” 三人离开娘娘庙去了秀坊,果然看见一个清秀俊逸的男子站在正对大门的柜台后面。明明秀坊里还有很多人,可那个男子就是如红日一般,只要他一出现,身上的光芒瞬间就遮住了其他所有人的存在。 汪雷罗嘴欠的问单樊迪:“师傅你觉得你跟这个王掌柜比,谁比较好看。” 单樊迪懒得搭理他,他又转头问何元秋:“何师叔你觉得呢?” 何元秋闻言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圈,目光充满探索,认真的模样把单樊迪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虽然没扭头去看,但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等着听何元秋的回答。而何元秋却好似故意抻着似的,观察两人半天也没说话,直到汪雷罗催促,何元秋才笑眯眯道:“各有千秋吧,王掌柜的长相值得托付终身,你师傅的长相值得托付性命。” “啥?”汪雷罗没想到还有这种答题技巧,“你解题思路挺奇特的啊,套的什么定义?” 何元秋给他解释:“王掌柜虽然长了一双桃花眼,但眉眼清正,双耳聚丰,正宫和守宫直连眼口鼻三窍,说明这个人虽然易招桃花,但家庭观念极重,也负责任,对妻子绝无二心。而你师父丰唇杏眼,皱眉时双眉之间一条竖纹正对鼻尖嘴巴和心口,说明你师傅虽然平日严肃庄正,但护短仗义,言出必行,最看不惯不平之事。这难道还不是做兄弟托付性命的好人选吗?” “哇!”汪雷罗被何元秋这一席话说的叹为观止,啪啪鼓掌,单樊迪也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微微翘起嘴角,故意道:“什么时候长得丑的人还有资格给长得帅的人当评委了?” 汪雷罗:“师傅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虽然长得丑又没钱,但架不住我们眼光高啊,否则能这么长时间还找不到对象吗?!” 这话说得,单樊迪竟然无言以对。 直播间的网友们也被何元秋的这段话搞疯了,纷纷发弹幕留意: 主播的彩虹屁有十万八千里远。 [手动再见]我没想到你一个道士不单直播玩游戏,还直播在线撩汉,我真是看错你了。 好一个社会主义兄弟情,可是怎么总感觉gaygay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 楼上不是一个人,我看主播已经色迷心窍,道心不稳了。 你们懂啥,这才是主播的心机所在,业务比不上同行,就跟他结婚,到时候不单没有人跟你竞争,竞争对手还有给你送钱花。 …… 何元秋三人进了秀坊,询问王掌柜为何上个月初一没有去娘娘庙,王掌柜却不接茬,反而道:“我们店铺有规矩,工作时间不能闲聊,几位要不看看衣裳?”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怎么办,汪雷罗道:“那这样吧,你回答我们问题我们就买衣裳,这不算闲聊了吧。” 第19章 王掌柜答应了,开始回答他们的问题:“上个月初一我们夫妻本来是打算要去娘娘庙的,但是临走前一位大嫂忽然在我家门前摔倒了,无奈之下我们夫妻只得带她去了医馆,从医馆出来已经很晚了,就没有赶路出城。” “那位大嫂是谁?” 王掌柜摇头:“我不认识。” 汪雷罗又问:“那蔡公子的夫人呢?你认识吗?” “哦,蔡夫人我认识。她经常做绣活送到我们铺子里卖。”说着,王掌柜就拿起一个荷包递给他,“这就是蔡夫人做的,诚惠,一两银子。” 既然是蔡夫人做的荷包,说不定就是什么道具物品,肯定是要买的,但是汪雷罗的钱都打赌输给何元秋了,哪还有钱买个任务道具。所以他歪了歪嘴,故意道:“我们之前说好了,谁丑谁出钱,王掌柜你看谁丑你就跟谁要吧。” 何元秋是三个人里面长相最平凡的,但架不住刚刚拍了单樊迪的马屁,他这会还开心着呢,听了这话就维护何元秋:“谁丑谁出钱?那你俩aa吧。” 汪雷罗:“……” “师傅你别这样吧!”汪雷罗气死了,“你可是我最敬爱,最仰慕,最尊重的师傅啊!!” 单樊迪冷笑:“少来这套,不借。” 汪雷罗:“……” “我说要跟你借钱了吗?!”汪雷罗故作硬气,又转头跟何元秋说:“何师叔你刚刚打赌赢了我二百两,不请客吗?” 何元秋摊手:“我已经提现了,但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立刻有钱。” “啥办法?” 何元秋笑着说:“跟那个蚂蚁花呗再借十块呗。” 说完,跟单樊迪对视一眼,两个人幸灾乐祸的喜悦感翻倍,何元秋顿时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向冷着脸的单樊迪也笑的露出了一排牙,感觉这个何元秋是挺有意思的,看来不止相面有两把刷子,单口相声也不落人后啊。 第13章 灰色 蔡夫人绣的荷包最后还是由何元秋买下了,经过查看,发现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就是一个普通的素色荷包而已。 线索再一次中断,三人决定暂时下线,回头再约。 何元秋下播后一看,发现自己的直播间多了三万多的关注,私信也有五六万条,有闲聊的,有求带的,还有请他算命的。又一查后台,打赏有七百多块,着实不少了! 一次直播就赚了这么多钱,何元秋有点激动。忍不住心猿意马的幻想自己要是现在有百万粉丝,那日子还用愁? 这么想着,何元秋就心潮澎湃的打开了鬼神大陆的游戏论坛,打算努力研究研究游戏,看怎么才能接到更多的任务,让直播变得有趣一点,从而赚更多的钱。 鬼神大陆的论坛也是五花八门啥都有,因为和鬼神有关,里面大部分帖子何元秋都能看懂,甚至随手帮忙回答了两个题。还别说,有些问题的答案还真是挺专业的,何元秋估计回答问题的人十分□□是自己的同行。何元秋甚至在里面看到这样一个帖子: 【搞笑贴:本人是个新手,刚玩游戏三天,今天早上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是通过鬼神大陆认识我的,发现我很有灵根,想要收我为徒!问我想不想白日飞升。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么拙劣的手法诈骗。】 帖子下的回复一片哈哈哈,还有一个昵称叫‘铛铛铛’的网友评论说:华国都破除封建迷信多少年了,这骗子怕不是活在1950年吧。一看就是那种小学都没毕业的社会渣滓,我都敢把话放在这里,这个世界上要真有人能修炼,能白日飞升,那我出门就头朝下把自己嗑死。 何元秋看到这句话,皱起了眉头,想都没想便在下方留言:‘谨言慎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而一分钟后,对方回答他的却是:‘你傻逼吧。杠精。’ 这句话叫何元秋心里一阵火起,正想回复对方两句,可忽然又动作一顿,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开始打坐。 他方才一时迷障了。 因为是穷苦出身,所以对钱财的执念稍重一些,在这些方面也比较容易分心,若刚刚没有参透自己的业障,长此以往,自己的注意力肯定会从修道转移到直播上,那时别说得道成仙,恐怕连基本的道士证都考不出来了。 天道生生不息,创造财富乃是尽天之道的必然要求。人为万物之灵,更应该尽其天赋能力,努力为社会创造价值实现价值。只是干一行爱一行,实不该为了些许蝇头小利就见异思迁违背本心,此作为无异于捡芝麻丢西瓜,自断前途啊! 何元秋感叹一番,又写了封信烧给门派祖师,检讨错失。做完这一切,何元秋又拿起手机,手机的页面还停留在那个页面,他点击退出,可是手一抖,却点到了收藏本帖,然后一个莹白色的提示就弹出:‘本帖因为涉嫌违规,已经被管理员删除的字样。’ 既然已经被管理员删除,何元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退出论坛去修炼了。 大概是因为游戏官方炒作的原因,隔日上游戏,直播间的人更多了,昨天看过他直播的观众纷纷要求他跟昨天一样,先说一段开场相声。何元秋不忍驳了观众的厚爱,只能又说了一段。 说完后,弹幕一片叫好,都夸他基本功扎实。可何元秋却不敢承蒙厚爱,还计划着以后不能日日都说单口相声了。因为他虽然学了十几年相声,但能拿出手作品却不多,总不能就这么厚着脸皮大咧咧的唠出来,那是给父亲丢人。 第20章 一边和观众们聊着天,一边做了几个小任务,单樊迪就发来了飞鸽传书,说自己这边有线索了。 何元秋赶过去,却只见单樊迪一人,汪雷罗没在。 打了个招呼,何元秋就问起汪雷罗:“是上学去了吗?” “没,他暑假才过了一半。”单樊迪绷着脸,一脸的不高兴,“叫我罚了,一个天师咒背了三天还没背出来,还推脱自己脑子笨,资质差。” “那是该罚。”事关修道,何元秋还挺支持单樊迪的。“天师咒虽然长,但三天没背下来肯定是自己没用心。我学天师咒的时候也就和他这么大年纪,一个钟头背出来,三天功夫都使出来了。” “哼!”单樊迪被附和,心情稍微缓和了些。汪雷罗那个小崽子还嘀咕他资质好要求严格,看看,这不现成的例子就在这吗! 说完汪雷罗,何元秋就问起了线索的事,单樊迪便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何元秋:“我今天去王掌柜的家里想探查一下线索,发现家有些异常,明明有人在家却死活不开门,打听了街坊,街坊说他家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妻子陈氏。” “那为什么不开门?”何元秋猜测,“莫不是他们也撞上了影子鬼?陈氏害怕?” “不知道,去找王掌柜问问。” 两人说完,就一起朝秀坊而去。虽说已经认识了好几天,但之前一直是何元秋跟汪雷罗说话,单樊迪跟汪雷罗说话,他们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还真不多。再加上性格问题,此刻他们两人待在一起还真是有点没话说。 何元秋有心拉着单樊迪闲聊,可是扭头一看单樊迪端着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劲儿,又感觉还是不打扰他的好。所以两人都闭着嘴,闷头赶路。 到了秀坊,王掌柜正在和一个女子说话,那女子身后背了一筐花花绿绿的伞,应该是个卖伞女。此刻正双颊泛红,满脸羞涩的望着王掌柜,而王掌柜笑是笑,可眼睛却盯着其他的客人,明显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见到他们二人过来,王掌柜更是立刻抛下那个卖花女走向他们,口称:“大师,救命啊!” 何元秋问他怎么回事,王掌柜就道他早上撞见鬼了! 他早上起来去进货,天色雾蒙蒙的,结果马车突然失控,撞到了路边一个小娘子。他问小娘子有没有事,小娘子说脚痛。王老板便拉她看大夫。上马车的时候,他看小娘子爬高费力,就虚扶了一把。却没想到这一扶,那小娘子从后背到脖颈就好似皮肤太多折叠堆积了一般,皱起了那么大一块皮!直接耷拉出了衣领。 王老板当时心里害怕,却不动声色。推脱自己要去方便,让小娘子在车上暂等,脱离其视线后就赶紧跑回了家。 “二位大师,你们说我会不会也被像蔡夫人一样的诈尸恶鬼盯上了啊。” “先不说这个,你先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单樊迪把他们家的事情说了一遍,“你妻子在家,为什么不开门?” “这……”王掌柜也不明白,原地转了两圈,有些焦急道:“莫不是那鬼去了我家害我娘子,快快快,大师快随我回家看看。” 到达王掌柜家,王掌柜叫了几次门,大门依然紧紧的闭着,无人应声。王掌柜心焚如火,掏出一银钱塞给二人:“请大师快快解救我娘子啊。” 可王掌柜家的门是厚重的木门,从外面踹一时半会也踹不坏,何元秋正准备要翻墙头呢,旁边单樊迪就冷声开口:“我来!” 说着,就口吐咒语:“万物苍生,幻化由心。” 随着他的话音,一双黝黑的眼珠顿时转换成了灰色,古装衣袍下面修长的双腿也变成了一条巨长的蛇尾,银白色的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烁烁放光,闪的何元秋都不敢直视。 单樊迪蛇尾游动,很快就上了墙头,立在上面看了一眼,才扭过头来跟下面人说:“陈氏昏倒在院子里了。” 因为站在高处,单樊迪的下巴变得更加尖细,配上丰润的红唇和银白的蛇尾,竟然显得有些艳丽。 何元秋抬头,正对上他那双灰色的眼眸。一瞬间,何元秋忽然感受到了灰色的美。那是一种穿插于黑白两色之间有些暗抑的美,幽幽的,淡淡的,不比黑和白的纯粹,却也不似黑和白的单一,似混沌,空灵通透又让人捉摸不定。他好似明白了为何天地初开之时是混沌世界了,因为此刻虽有蓝天白云,阳光彩虹,但最吸引他目光的,还是那一抹高高在上的灰…… 第14章 打赏 不光何元秋觉得单樊迪好看,直播间的网友们也疯狂评论,感叹神仙颜值。 单樊迪顺着墙头爬进院子,又从里面把木门打开,何元秋注意到他的下半身已经从蛇尾变成了双腿,忍不住道:“早就知晓乌角先生的变化之术其妙非常,可惜一直未能得见,今日一见果然震撼非常啊!” 说着又感叹:“茅师叔生前一直说茅山上下已无一人能习得乌角先生的变化之术,恐怕要断了传承,现在看来茅山派后继有人啊!”1 虽然被夸了一顿,但单樊迪总是感觉有点别扭。因为何元秋这话的语气,好像他比自己年长多少似的,老气横秋的不说,还隐约透着那么一股子欣慰。搞得单樊迪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只能闭着嘴不说话。 见单樊迪态度冷漠,何元秋在心里暗暗称赞,有这份儿宠辱不惊的心性,单樊迪在行业内部的地位肯定不低,也难怪汪雷罗处处吹捧他师父,单樊迪是有这个实力的。 第21章 他们说话的功夫,王掌柜已经唤醒了陈氏,陈氏看见王掌柜就失声痛哭,安抚了好半天才开始讲述自己之前的遭遇:“我原本正在院子里打水,准备做家事。可忽然感觉屋里有响动,我就走到床边一看,正看见一个黑黝黝的影子在墙壁上乱窜,它发现了我,就顺着墙壁开始朝我的方向移动,我害怕的后退 ,却不小心被地砖绊倒,头也磕在水井边上,就这么晕了过去……” 何元秋问她:“那影子是不是一个女子的身形?而且身材姣好婀娜?” 陈氏连连点头:“没错!” 得到了肯定答案,何元秋便心知陈氏看见的这个人影子鬼和蔡公子夫妇看到的那个影子鬼是一人了。 “那王掌柜呢?”想起之前王掌柜跟他们说的事,何元秋又问:“你晨间见到的那个女子是否如令夫人看到的一般?” 王掌柜点头:“确实貌美,因为晨间有雾,影色朦胧那女子还提了一个红灯笼。” 两个关键点一出,基本确认就是那个影子鬼没跑了。单樊迪跟何元秋说:“看来那个鬼的目标还真是王掌柜夫妇,今天早上王掌柜看到了那女鬼的异样,恐怕她那副皮囊已经支撑不住,很快就会再次动手。” “嗯。”何元秋赞同单樊迪的说法,“而且她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陈氏了。” 正说着话,何元秋眼前忽然弹出了一个窗口,提示他连接错误。等他重新登录,单樊迪还在原来的位置等他:“掉线了?要不要去王掌柜的马车那里看看,他早上害怕,马车现在还在路上停着呢。” 何元秋应了:“等我重开一下直播就去。” “你在开直播?”单樊迪皱起了眉头,“怎么不早说一声。” 何元秋一愣,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他是真没注意,因为他玩游戏的时候也不看弹幕什么的,经常玩着玩着就忘记自己在直播这件事了。要是单樊迪不提,他还一直想不起要告诉单樊迪这件事呢。 何元秋连连道歉,心中愧疚不已。单樊迪见他态度比较诚恳,又只是透露出了些基本信息,也就算了。 因为单樊迪的态度,何元秋本来今天都不想直了。好在单樊迪这个人还是比较宽容的,说就这么一声不吭的下线不礼貌,应允了何元秋继续直播。 再次打开直播间,一排弹幕瞬间就弹出在窗口上。何元秋正打算关闭窗口跟单樊迪继续玩游戏,可一条弹幕吸引了何元秋的注意力:主播看这里!我发现了一条线索,陈氏腰间的荷包跟蔡夫人做的荷包布料一样! “咦!”何元秋赶紧拿出那个荷包,跟陈氏的一对比,布料还真是一模一样,就是上面的绣花不同。 见他动作,单樊迪也明白了,扭头冷声问陈氏:“你跟蔡夫人认识?” 陈氏摇了摇头,目光带这些疑惑的望向王掌柜:“蔡夫人?” “哦,蔡夫人虽然经常到我们铺子卖绣品,但我夫人跟她并不相识。”王掌柜替她解释了一句。 “那为什么你的荷包跟蔡夫人的荷包布料一样呢?” 陈氏道:“这块布料是城外的娘娘庙前些日子分发的,许多人都领过,蔡夫人应该也领了一块吧。” “既然是娘娘庙分发的蔡夫人怎么又做成荷包卖了呢?”一般在庙里领回去的东西,大家都是自用的,就算用不着也会放在家里求个吉利。这蔡夫人明明很想生孩子,却反其道而行,可真奇怪。 而且这么多布料要分发出去,耗费也不少,娘娘庙有这么多钱? 何元秋的心里积累了一堆的疑问,出门之后,就把问题告诉了单樊迪,单樊迪也不明白,两人只能暂时下线打算等下一条线索浮现出来再说。 单樊迪是先下线的,下线之后就摸出了手机点进了何元秋的直播间,何元秋游戏已经下线了,此刻播的是他本人。何元秋还是上次那个打扮,一身黑纱白底的童子道袍,头发整整齐齐的盘在头顶,上面还簪着一支毛笔。 因为何元秋打算下播,直播间里的网友都疯狂挽留,要求他加会儿班,何元秋笑嘻嘻说:“加会儿班也不是不行,反正贫道下山不久,业务还没开展起来,闲着也是闲着。如今有各位在线支持,也算聚拢了四方人气……” 何元秋嘻嘻哈哈的逗了几个包袱,等气氛炒热了,就开始跟观众打杵。“杵”就是钱,以前他父亲交给她一个“打杵”的诀窍,就是当节目演到节骨眼,正热闹的时候,暂停演出,开始敛钱或兜售膏药、大力丸等物什,以此谋生。 单樊迪是个不差钱的主,一看何元秋这样,随手就打赏了一千块钱。这可称得上是何元秋直播这些天打赏最多的了,给何元秋高兴的,当即就决定给这位大手表演个小才艺,有什么想看的叫他随便挑。 单樊迪正想评论叫他唱段京剧,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键盘忽然卡住了,点了半天输入键盘也没弹出来。何元秋见单樊迪没提要求,以为人家不在意,就做主道:“要不我给您唱段祝福词吧。” 何元秋点进单樊迪的主页看了看,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只能看见用户名叫做‘二林’,男,28岁。 鉴于这个用户名,何元秋决定给他来个比较通俗一点的,所以随手打着拍子就唱了起来:“祝大哥,吉时吉日喜如风,丰年丰月如风筝,争富争财争长寿,寿山寿海寿长生……” 第22章 何元秋唱的挺喜庆的,可单樊迪这边却皱起了眉毛。虽然何元秋直播,玩游戏都很正常,也做的都很优秀,但是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因为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也发现何元秋是个很有实力的人,别的不说,就相面这一块,功力就是实打实的做不了假。可这么有实力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不务正业的整日玩游戏做直播呢?老老实实的修炼争取入门不好吗?! 单樊迪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虽然遗憾何元秋的不求上进,但也没有想要去干预人家,只是心里难免存着一点失望。偏偏这个时候,汪雷罗舔着脸凑了过来,讪讪道:“师傅,天师咒我背下来了,你要不要检查检查。” 单樊迪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背这么点东西有什么好炫耀的,还叫我检查,不会自己默写下来和书上对对?!” 汪雷罗满脸委屈:“我又怎么惹着你了?” “怎么惹着我了,我就是看你这幅不上进的样子就生气!”说着,想起直播的何元秋,单樊迪更气了。“不对,你连不上进的你都比不上!我现在真是怀疑,就你这个智商到底怎么进了我们茅山派的??叫人费解!” 汪雷罗泪流满面,不是你特招的嘛!! 第15章 好奇 何元秋第二天上线的时候,还是只有单樊迪一个人在游戏里。 何元秋疑惑:“汪雷罗还没背下来天师咒吗?” “没有,在学其他的。”单樊迪冷着脸道:“那个大个人了一点也不上进,整天就知道玩游戏。” 说着话,单樊迪还看了何元秋一眼。 却没想到何元秋竟然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那是该限制他一点,不过还是要以劝解为主,他那个年纪的小孩都是很有脾气的。” 深明大义的样子都叫单樊迪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喜欢玩游戏?” “我?”何元秋没想过单樊迪会有兴趣跟他聊天,但人家都问了他也不好不答,只能如实道:“我没有,我跟师父在山上隐居十几年了,想要自给自足不太容易,每日除了修炼也就是种地养殖了。” “你在山上隐居了十几年?怎么坚持下来的?”单樊迪有点没想到,现在很少有人能吃得了这种苦了。就连他们茅山派说是隐居,但也只是在偏远地方找个地方居住,吃喝用品外出采购,不像何元秋这样什么都需要自己想办法。 “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点难熬,但习惯了也一样。主要我很小就开始做事了,所以那些活儿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他小的时候虽然相声不太好干,但因为他父亲手艺在那一片还算不错,所以家里不单养了十几个儿徒,还有些师叔师伯过来投奔。所以他从小就帮着母亲做家事,下地干活,也是做惯了的, 何元秋把自己的幼时经历简单的跟单樊迪说了一下,单樊迪的想法顿时就改变了。一个这样长大的人必然心志坚定勤劳能干,单樊迪不相信游戏和直播会轻易改变他的修道之心,何元秋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困难。 但顾念到何元秋正在直播,单樊迪也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只要了何元秋的联系方式,打算私下谈谈。 如果何元秋是自甘堕落的那种人,单樊迪是肯定不会管他的,但何元秋现在遇上了困难,单樊迪还是愿意拉他一把的。毕竟现在有真才实学还谦卑有礼不骄不傲的修道人已经很少了,就当是结个善缘吧。 两人说了一阵闲话,就开始四处找寻线索,但一直没有发现,最后何元秋道:“既然那个影子鬼的下一个目标是陈氏,那我们不如就回去守着陈氏好了,她总会露头的。” 没有办法,两人只得回到了王掌柜家。王掌柜没有去铺子里,听说了他俩的来意,很高兴的邀请他俩住下。不过可能是因为他俩这个举动触发了剧情,王掌柜还没来得及收拾房间,蔡衙役就已经过来了,跟何元秋说:“大师你快去看看吧,有人在东街发现了一具女尸,而且还像你们说的那样,被剥皮了!” 难道因为他们守在王掌柜家,所以那个女鬼转移目标了? 何元秋问:“知道死者身份了吗?” 蔡衙役说不知道,因为皮被扒了,红呼呼的一滩肉看着就渗人,所以谁也不敢过去辨认尸体。 单樊迪说:“咱们去看看吧,说不准能发现什么线索。” 于是,两人只得离开了王掌柜家,跟着蔡衙役去了东街。到了东街,那里已经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了,他们从人群中钻进去,发现尸体已经盖上了白布。虽然依旧鲜血遍地,但已经不怎么吓人了。 何元秋四周扫视了一圈,被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他走过去提起那个东西,询问单樊迪:“这个竹筐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单樊迪也似有所感,但两个人对视数秒,依然没想起任何线索。何元秋灵机一动,打开了直播间,果然见直播间里面有眼尖的网友给予提示:“这个框是那个卖伞女背过的,只不过上次看到它的时候里面还有伞。” “不好!”何元秋看到这个提示,掉头就往回跑,他们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单樊迪也明白了何元秋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着急往回跑,而是口中念咒道:“万物苍生,幻化由心!” 咒语吐出,单樊迪也从人形变成了一个熏褐色的飞燕,随即像一支箭似的,展开翅膀就冲向了天空。 第23章 等何元秋连呼带喘的跑到王掌柜家的时候,单樊迪早就到了,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盯着正厅内的三个人。 何元秋看见厅内那个正在跟王掌柜告白的‘卖伞女’,扭头问单樊迪:“应该就是她了吧,动手吗?” “等等。”单樊迪阻止了他,“我刚刚试过了,不成功,应该还要走剧情。” 于是两人就在一边看着,直到那个卖伞女告白被拒,恼羞成怒的扒下人皮准备动手,何元秋跟单樊迪才站了出来。只不过因为以前没有合作过,默契不足,两人竟然不约而同的开始念咒: “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远去朋友,接我号令,调到地兵地将,捆押其行,巨力神现,速速拘禁,急急如律令,定!” “天地自然,秽气凝成,八方鬼气,晃朗中山;鬼兵鬼将,斩妖缚邪,魔王束首,侍卫我轩,急急……” 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何元秋跟单樊迪同时开始念咒,单樊迪的咒语还比何元秋的短,却根本没有人家使的速度快! 单樊迪脸都嘿了,自修道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输给了一个说相声的?! 直播间的网友笑喷了,可游戏里却是无比的沉默。最后还是何元秋反应机变,若无其事的笑道:“单道友念得这是茅山派的中山鬼神咒吧?早就听闻茅山派擅长驱使鬼魂,果然名不虚传。要不是我早年间学相声耽误了,现在可能也拜进茅山派跟单道友做师兄弟了。” 何元秋插科打诨的闹了一会儿,总算是把单樊迪的脸面给兜住了,看着他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才暗暗松了口气。这要是在直播间这么多人面前下了单樊迪的台,那真是朋友变仇人了。 单樊迪虽然性格又冷又傲,但没有何元秋想的那么在乎脸面。他之前生气也是一时没想到,但此刻叫何元秋抖了几个包袱压下心火,理智也回来了,明白这事儿赖不着人家。何元秋本来就是练嘴皮子功夫的,念咒速度比他快点也是应当,他们两个各有各的擅长,没必要在乎这一时长短。 不过何元秋也着实会做人,打一棍子给个红枣,对人心理把握的很恰当啊。 单樊迪望着穿着一身布艺,长相也普普通通的何元秋,忽然就好奇起来了,何元秋既然有这份儿本事怎么没继续说相声而是改行当道士了呢?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喜欢随随便便改行吧…… 第16章 影子鬼 影子鬼被定住,单樊迪本来想把她超度了,可没想到她却求饶说:“大师饶命,民女也是受人指使,不得不做啊!” 经过她的讲述,众人才得知原来影子鬼也是一个可怜人。她本就是流平县生人,成亲后丈夫不喜,就另纳了一房小妾,但因为她的存在,那个小妾一直不能被扶正。于是趁丈夫外出,小妾就狠心毒害了她,又因为小妾娘家祖传些鬼神术法,就将她的尸骨焚化成灰塑了像,把尸油炼制成灯烛,困住了她,害她如今只能听那小妾的吩咐行事,终身不得自由。 听到这里,何元秋就已经明白了,难怪她一个鬼魂竟然能在庙中作恶,估计那娘娘庙里供的根本不是送子娘娘而是这影子鬼的尸身吧。 一个鬼魂如神祗一样日日受人香火,难怪能如此轻松的害了诸多人性命。 旁边的单樊迪也跟何元秋想到了一处,问影子鬼:“那小妾可是城外娘娘庙的住持?” “正是她!我丈夫那次外出遭难,她虽然费尽心机的害死了我,但也成了寡妇,所以她一直见不得人家夫妻恩爱。她每次趁对方在寺庙中留宿的时候,就将我尸油炼成灯烛放在人家的房间,命我勾引留宿的相公。如果那相公没有经受住诱惑,她就命我掏其心脏,炼成送子丹。如果丈夫经受住了诱惑,她就命我吸取妻子的生气,又扒下对方的人皮,交与她保养容颜,实在心肠狠毒!你们看她长相只有三十多岁,但实际上她的年纪已经五十有余了!” 影子鬼声泪俱下,一个劲儿的哭诉自己身不由己,但单樊迪却心智清明,丝毫没有被她迷惑,反而冷声质问:“那些人是住持逼你害的,可卖伞女又是怎么回事?你也说了住持只让你害恩爱夫妻,可卖伞女尚未出嫁,扒下她的皮跟王掌柜告白应该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影子鬼无词应对,察觉出单樊迪心肠冷酷,怎么求饶也没有用,顿时脸色一变恶狠狠道:“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追杀我多日,我也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如今你坏了我的好事,还不拿命来!” 说着,竟然挣脱了定身咒沿着墙壁攻向单樊迪。单樊迪反应极快,也拿出木剑去劈墙壁上的黑影,可却没有丝毫用处,反而被那影子鬼一把夺去,墙上的黑影手里顿时多出了一把剑影。 因为几人都没有挨着墙壁,那影子又游到地上,还拿剑去刺单樊迪地上的人影,单樊迪连连躲闪,却不能反击,一时间好不狼狈。 何元秋在旁边看着心中也是焦急,但是因为手边没有家伙,一时也没有破解之道。摸索了一遍身上的物品,何元秋忽然灵机一动,又给那影子鬼施了个定身咒,然后拿起蔡夫人那个荷包就朝地上的影子按去。 明明之前连桃木剑都伤害不了的影子鬼,被这个荷包触及,却惨叫一声,飞也似的顺着墙壁跑远了。 “追!”单樊迪夺过何元秋手里的荷包,念了个咒变成一只小鸟就飞了出去,等何元秋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把那影子鬼收进荷包里了。 第24章 看何元秋跑得气喘吁吁,单樊迪就跟他道:“你下次不用着急追了,反正我一个人也能搞定。” 要是旁人听见这话能气死,但是何元秋也是混过市井的,了解单樊迪这类性格的人,知道单樊迪是在关心他,只是不会说好话。于是也没有在意,只擦着汗笑道:“那怎么能行,虽然我跑得慢,但也不能看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啊。” 单樊迪闻言愣了一下,还是头一次有人跟他这么说。 因为他通晓变化之术,道术又是行业顶端,所以当他跟人说以后不用追的时候,大家一般都听话的默认。不像何元秋这样,还会担心他的安危。 单樊迪心中有些触动,又有些别扭,没想到何元秋这个人还挺仗义的。想说叫他不用担心,结果说出嘴却成了:“你顾好自己就行了。”配上他那张冷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瞧不起何元秋呢。 何元秋倒是好脾气的点点头,完全明白单樊迪的意思。 影子鬼被收了,两人就拿着荷包去了衙门,说明情况之后,又请了几个衙役一起去了城外娘娘庙。 原本人声鼎沸的娘娘庙,此刻寂静无比,甚至原本叫人觉得清神安宁的竹林也仿佛充满了诡异。大殿前面的香炉里已经没有了香,成堆的香灰却掩饰不住空气中森森的血腥味。 单樊迪皱起了眉头,跟何元秋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你小心一点,这游戏死亡后复活要花钱的。” 何元秋本来没感觉咋样,一听复活还要花钱,立刻打起精神,警惕的盯着周围。 单樊迪见状‘噗嗤’一笑,没绷住冷脸。他五官精致又英俊,这一笑,冷傲的气场就变得温和了许多,再配上那张美的叫人挪不开眼的脸,多凝重的气氛都被他打散了。 何元秋感觉自己现在也跟单樊迪比较熟了,所以就大着胆子道:“你应该多笑笑,你长得真的很好看。” 单樊迪挑起眉毛斜了他一眼,还带着些笑意的脸庞顿时充满了邪魅狂狷的意味,他故意冲何元秋道:“不搞基。” 结果何元秋没听懂他这个笑话,反而歪着头问他:“什么‘高级’?” “你别给我来这套啊。”单樊迪伸手把何元秋的脸掰回去,“丑成这样了还学人家歪头杀。” 何元秋:“……” 虽然他听不懂单樊迪在说什么,但是看样子就知道单樊迪在调侃他,所以也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挑起下巴示意单樊迪往前看:“住持出来了。” 住持还是他们上次见到的那个样子,一脸脱俗出尘。但是何元秋上下打量着她,总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说呢,这个住持给他的感觉有点不像女人。不管是从站姿还是神态,都跟上次相差很大。 大概是因为何元秋在看她的原因,那住持好像也回看了何元秋一眼,两人对视,那个住持甩了一下浮尘,口称:“无上天尊。” 无上天尊? 何元秋这下感觉更不对劲儿了。 无上天尊取自三清道德天尊,也就是老子的道号无上太乙度厄天尊和成圣时的无上太乙救苦天尊,会说这句话的道士一般都是走太上玄门正宗真大道的。 而送子娘娘乃是上清灵宝天尊也就是老子弟弟通天教主的徒弟,修的是分|身|主变有教无类的太上道,怎么会念真大道的吟号呢? 何元秋把这个疑问跟单樊迪说了一下:“这是游戏设置错了吗?” “有可能吧。”单樊迪现在的只想着怎么拿下这个住持,也没空关注这些细节。而何元秋则想着自己回头要告诉袁冰龙这个小毛病,所以两个人都没注意到眼前的住持身子忽然僵了一下,悄悄握紧了浮尘。 蔡衙役先上去走流程,说了一大堆罪名,让住持伏法认罪,按理说住持应该就反抗拘捕的,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住持忽然跟卡住了一样顿了好几秒,然后就答应跟蔡衙役走了。 这个结果猝不及防,叫何元秋跟单樊迪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住持刚好被蔡衙役压着经过何元秋身旁,两人目光再次对视,住持忽然一笑,声音带着些许嘶哑和激动道:“准备好,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何元秋看了她一眼,又扭头问单樊迪:“什么意思?还有后续任务?”他怎么感觉住持这句话好像是特意跟他说的似的…… “或许吧。”单樊迪也有点不明白状况,“估计遇上bug了,辣鸡游戏,难怪没人玩。” 抓了大boss,单樊迪正打算跟何元秋一起去衙门领赏,何元秋忽然有事下线了,一分钟后回来,表情严肃的跟他道:“单道友,我遇上了麻烦事想请你帮帮忙……” 第17章 案件 单樊迪带着汪雷罗刚进了刑侦处的门,就看见何元秋背着行囊拿着幡,孤零零的站在墙角。周围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理他,他只能站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 单樊迪皱眉走了过去:“何元秋。” 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本来满脸低落的人猛然抬头,一双茫然无措的黑眼珠也急速聚焦,落在单樊迪身上,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背着行囊脚步轻快的朝他跑了过来:“单道友,你来了!” 跑到跟前,又扭头望向汪雷罗:“小罗你也来了,好几天没看见你啦。” 单樊迪本来见何元秋兴冲冲的朝自己跑过来还挺高兴的,可一听他对自己和汪雷罗的称呼,顿时翻脸道:“还不是你叫我来帮你,当我愿意来呢?!” 第25章 汪雷罗本来也露着一排小白牙想跟何元秋打招呼呢,转头看见自己师傅又生气了,立刻把嘴闭上,吓得气儿都不敢喘了。还在心想,他师傅这个人真是精神分裂,明明之间火急火燎的担心何师叔遇上麻烦,结果见到人家又是这么一副嘴脸。难怪长这么帅都找不着对象,也是有原因的…… 汪雷罗已经做好安慰何元秋的准备了,毕竟谁被他师傅这么一见面就劈头盖脸的说一顿都会不高兴。但另他没想到的是,何元秋听他师傅这么说,竟然还和没事儿人一样,反而笑着拍马屁道:“我知道,麻烦单道友特意为我跑一趟,你的情谊我都看在眼里。” 他这么一说,反倒叫单樊迪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别别扭扭道:“什么情意呀,真恶心,都跟你说了我不搞基。” “!!!” 汪雷罗惊呆了!! 什么情况?!他只是两天没上游戏而已,怎么他师傅跟何师叔的关系就变得这么复杂了?! 汪雷罗不相信他的大帅比师傅是个gay,但他师傅的表现又让他不得不信!平日里他师傅骂他哪次不是一骂就骂出个八百字小作文,可是看看今天,竟然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汪雷罗惊异的目光在何元秋和单樊迪之间不住的打量,刚好被单樊迪看了个正着,立刻训他道:“看什么看?!长两个眼珠子就知道看,不知道去把负责人找来?这点小事儿还要我说。” 汪雷罗马上目不斜视往前走:“我这就去找。” 是他的喷子师傅没错了! 汪雷罗离开的时候,何元秋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他前几天上游戏论坛的时候跟一位名叫‘铛铛铛’网友的对话。 那个网友真名叫徐盛,是个初中生。那天因为他在网上留言有些过激,所以何元秋就跟他说了两句,但因为后来帖子被删除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谁能想到,这个徐盛竟然在发完帖子的当天晚上就一头嗑死在街上了! 徐盛的母亲因为儿子的死,情绪变得很激动,即使看过视频监控,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尤其是当她发现了儿子的回复记录,又得知何元秋是个道士,就更加坚信这一点,固执的认为她儿子徐盛的死是何元秋在暗中捣鬼,报复杀人。 徐盛的母亲向警方提出了这个怀疑,警方当然就要想办法确认真假,所以何元秋就来到了这里。叫单樊迪来,主要也是何元秋上次看见单樊迪跟警察合作,感觉他应该是有些关系,能避免些冤假错案屈打成招之类。 单樊迪听了何元秋的猜忌,安慰他道:“这点你可以放心,现在警察也是有法律约束的,你不知道有种警察叫督察吗?” 何元秋明白单樊迪的意思,但是他初来乍到难免担心,再加上他本来身份就有些问题,所以才忍不住喊单樊迪来壮壮胆。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那边汪雷罗已经带着一个中年警察回来了,警察过来就跟单樊迪握了手:“单顾问,好久不见。” “王警官。” 单樊迪跟那个警察叙旧一番,王警官就带着几个人进了一间空的询问室。进去后,王警官把一份档案递给单樊迪,单樊迪打开档案,翻看了一下,在其中发现了一张帖子的页面截图: 【搞笑贴:本人是个新手,刚玩游戏三天,今天早上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是通过鬼神大陆认识我的,发现我很有灵根,想要收我为徒!问我想不想白日飞升。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么拙劣的手法诈骗。】 【铛铛铛:华国都破除封建迷信多少年了,这骗子怕不是活在1950年吧。一看就是那种小学都没毕业的社会渣滓,我都敢把话放在这里,这个世界上要真有人能修炼,能白日飞升,那我出门就头朝下把自己嗑死。】 【浮休:谨言慎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 【铛铛铛:你傻逼吧。杠精。】 “啧。”旁边汪雷罗看到这番对话,忍不住嘲讽,“就他还骂人家杠精呢,看看他多遵守杠精法则啊,不管人家说什么,先杠了再说。” “这个帖子之前被管理员删了,徐盛的母亲也是通过他手机里的消息回复查到的痕迹。现在我们又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但并没有在帖子里发现什么异常。”王警官又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你们再看看这个。” 视频中,一个少年正从路边的小商店里出来,商店也没有门槛,从店内到店外就是一条很平顺的大块砖石。但是那个少年刚出商店的门口,就好似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一个踉跄大头朝地,直接摔在地上,然后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卧槽!”看到这个视频,汪雷罗不由惊呼了一声,“这还赖啥呀,明显自己嗑死的呀。是有点倒霉,不过谁叫他自己嘴贱呢。” 单樊迪听见这话,一个眼刀就飞了过去:“我看你嘴也挺贱的。” 汪雷罗立刻不敢说话了。王警官在旁边哈哈一笑,打岔道:“小汪年纪小,单顾问你也别对他要求太严格。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因为死者徐盛的留言,所以我们现在怀疑他的死不是一件简单的意外事件了。尤其何道长,又是这样的职业……” 单樊迪说:“我明白,能不能先叫我们看看尸体。” 如果真是谁做法害了徐盛,尸体上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而且单樊迪擅御鬼,如果徐盛的鬼魂还在,那更好说了。 第26章 王警官就带着他们去了停尸间,停尸间温度不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何元秋进去之后就感觉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王警官调出徐盛的尸体跟单樊迪说:“单顾问,您看看。” 徐盛的尸体皮肤很白,看起来也有些僵硬,额头上有一个黑红的创口,不大,但是看起来很深。或许是因为太突然,徐盛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闭上,一双呆滞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前方,仿佛正凝视着虚空的中的什么东西。 “不对呀。”一直没有说话的何元秋突然出声了,他绕着徐盛左右转了两圈,又低头凑近徐盛半张不合的左手掌看了片刻,皱眉道:“他的寿命还有三十余年,死因应该跟肝脏有关,这样突然横死,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尤其徐盛嗑死的那条街往前走一点就是十字路口,嗑死在十字街头,在古代来说和暴尸荒野没区别,死后鬼魂不单收不到亲人给自己的供奉,还要被其他鬼魂欺负,属于鬼魂里的最底层啊。 “你说这是人为?”虽说有单樊迪在,但王警官还是没有消除对何元秋的怀疑,一直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何元秋点了点头:“我觉得有可能,他的面相不是横死的面相,出了现在这样的事情,我也很奇怪。” 汪雷罗问:“何师叔,你再仔细看看,会不会是你相错了?你之前给我师傅看的就不准。” “那不一样,你师傅是修道人,修道人本来就看不出修道人的。”何元秋的师父最擅长的就是相面卜卦,何元秋自觉在这一门也有些本事,所以并不质疑自己的决定。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拿出了师父的本命法宝,准备演算一下。 “这个伏羲卦有些年头了啊。”汪雷罗一看见这个挂眼睛就亮了,凑过去伸手想摸,可是那卦盘却像是有智慧似的,阴阳鱼自动在盘子里转了一圈,阻止了汪雷罗抚摸的动作。 何元秋给他解释:“这是我师父的本命法宝,是认主的东西,小罗你别介意。” “哦,认主了啊……”汪雷罗眼巴巴的盯着卦盘,满脸写着渴望。 倒是旁边单樊迪听了何元秋的话,脑子里冒出了不同的想法—— 师父的本命法宝在徒弟手里,估计师父已经仙游了,难怪他看何元秋比之前瘦了点,估计是在给师父守孝。何元秋他们门派守孝是多少年?应该不会超过三年吧。那还行,到时候才29,年纪也不算大,就是估计会瘦不少…… 呸呸呸,自己这是想什么呢。 等单樊迪收回思绪,何元秋的卦已经出来了,“山地兑卦,是有精怪报仇索命。” 旁边汪雷罗得意一笑:“你看,我就说是他自己嘴贱吧!” 第18章 小名 虽然何元秋卜算出徐盛这个案子是精怪报仇索命,但破案还是要靠警方,加上警方这边也没有何元秋犯罪的证据,所以王警官只是详细询问了他一遍事情经过,就把他放回去了。 因为何元秋没有车,所以单樊迪开车捎他一程。上车的时候,汪雷罗下意识的走到副驾驶旁边拉门,正在开驾驶室门的单樊迪本来都矮身准备坐进去了,看见他的动作又停了下来,冷冷的道:“滚后面去。” “……”已经打开门的汪雷罗在单樊迪的死亡射线下愤愤不平的拉开车门,抻着脖子犟:“我给何师叔开车门怎么了?!” 单樊迪翻了个白眼,这才坐进车里。 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叫汪雷罗为自己鞠了一把心酸泪,太难了,跟着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师傅,实在太难了朋友们! 上车后,汪雷罗还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小嘴叭叭的跟副驾驶的何元秋说:“师叔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要买个车的,现在没有车多不方便啊,找对象都不好找。” 何元秋:“……行,等我有钱了就买。” “啥?”汪雷罗感觉不可思议,“你有这一手相面的本事在,还能没钱?” “快别提了,有本事没证照样不敢出摊。”何元秋也糟心着呢,“不过等我明年考出道士证来就好了。” 一直沉默开车的单樊迪听到这话,才终于明白了,开口问道:“怪不得你每天都玩游戏做直播,是因为没有证件所以在靠直播赚生活费?” “是啊。”虽然直播赚的钱也不少,但何元秋还是更想做自己的老本行。可就因为没有证,之前答应李锐帮他看风水那个事儿都一直拖着,现在都还没去呢。 单樊迪之前就想好要帮何元秋了,所以借着这个台阶,就说:“如果你想早点拿证的话我可以帮忙。你考的这种证是道士学院的证,考出来之后可以工作还有大专学历。还有一种道士证是可以通过向道协推荐拿取的,茅山派每年都有名额,轻松拿证,但缺点是没有学历。” “真的?!”何元秋面露惊喜,学历对他无所谓,他感觉这种工作证也挺好的,“不会太麻烦吗?” “不麻烦,我回头就叫人去跑个腿就行了。”单樊迪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好似对这点小事儿并不在意,等何元秋开心的给自己说了一顿好话,才微微勾起嘴角,淡然表示:“那你加上我微信吧,咱俩回头也好联系。” 然后接直接把自己手机解了锁,递给何元秋:“你扫我。” 后座看完全过程的汪雷罗:“……”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半个小时前他师父还说自己不搞基的,那现在在干啥?开鱼塘做海王吗?? 第27章 汪雷罗撇着嘴掏出手机,伸向前座:“师叔你也顺便扫我一下。” “扫什么扫!马上都要高考的人了,自己心里没数吗?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漂流瓶呢,卸了!” 汪雷罗迅速把自己的手机从前面收回来,憋屈道:“那我要有事儿找何师叔怎么办?或者万一师父你手机坏了呢?” 单樊迪本来有一万个理由等着汪雷罗呢,但想了想感觉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松了口:“那你们互相留个电话号码,有事儿打电话。” 汪雷罗机灵道:“师傅你太瞧得起我了,我这个穷逼哪有钱冲电话费啊,万一停机呢?加微信吧,还能蹭人家热点用。” 单樊迪:“……” 何元秋加上了他们两个的微信,给单樊迪备注的时候,动作一顿,咦声道:“单道友你的网名叫二林啊,我认识一个网友的网名也叫二林,还给过我一千块钱的打赏。” 汪雷罗的目光‘嗖’的一下从手机屏幕移到单樊迪脸上,就看见单樊迪木着脸,没有丝毫波动的回应说:“巧合吧,我是因为小名叫二林。” 还反问人家:“你小名叫什么?” 何元秋如实道:“也没什么小名,以前家里人就叫我秋儿。” 北京话自带儿化音,明明是个简单的代号,可是叫北京话一念,反倒显得有些俏皮。单樊迪跟着念了一遍,感觉有点意思,“以后我就叫你小名了。” “行啊,那我也叫你二林吧。” 两人正说着话,单樊迪耳边就传过来一个酸不拉几的幽怨声音:“师傅,我都认识你十来年了,你怎么从来不叫我小名?” 单樊迪嗤笑:“叫你什么小名?往里搂?算了吧,我怕咬舌自尽。” 何元秋不明白:“往里搂是什么意思?” 单樊迪说:“你把他的名字念十遍,念快点就知道了。” 何元秋闻言就念了十遍,字字清晰,音韵分明,一点含混咬舌的倾向都没有。听得后面汪雷罗热泪盈眶,激动的冲他伸出双手:“啥也不说了何师叔,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俩人当即用力握手! 经过这一番波折,三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何元秋就大着胆子问汪雷罗:“为什么你一直叫二林师傅不是师父呢?” “哦,我八字不好,会妨碍亲缘。”简单来说就是会克亲戚。 汪雷罗解释:“所以我们才借了个字,把师父的父改成了傅,其实感情都是一样的。” 何元秋了然,看来小汪的命格也不一般啊。 单樊迪带着汪雷罗回到家,就给他哥茅桥直打了个电话。 “哥,今年咱们派跟道协的推荐名额还有几个?” “还有三个,但都有安排,怎么了?”茅桥直是茅山派的现任掌门人,也是单樊迪同母异父的兄弟。但因为他的年纪比单樊迪大了整整二十岁,单樊迪小时候也都是他抚养的,所以两人虽说是兄弟,其实跟亲父子没两样。也不讲究什么,有话都直说。 单樊迪把何元秋的情况跟茅桥直说了一下:“你看看给想个办法。” 茅桥直一听对方年少有为,师父又跟六舅舅有交情,也就没拒绝,跟单樊迪说:“妈之前叫我安排一下韩叔的儿子,要不我把他撤下来?” “撤下来。”单樊迪相当冷酷,“你跟她直说是我要走的,有事儿你叫她给我打电话。” 两人挂了电话不到三分钟,单樊迪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见上面写着‘茅美玲’三个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接起来第一句话就是:“你自己在外面找就算了,还让姘头的儿子来占茅山派的便宜,你也不怕我伯伯晚上托梦骂你?” 听单樊迪提起茅桥直的父亲,对面的声音迟疑了一瞬,随即更加怒不可遏:“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妈!一点礼貌不懂!” 单樊迪闻言,本就俊美冷傲的脸庞更是布上了一层寒霜,他冷笑道:“是啊,摊上你这么个妈,我还能怎么要求自己。” “单樊迪!”对面尖利的嗓音充满了穿透力,声音大到准备上楼的汪雷罗都听得一清二楚,汪雷罗扭头看了一眼单樊迪的脸色,又从楼上走了下来,担忧的坐在他旁边。 “我不给你讲废话,推荐的事儿我都跟你韩叔说好了,你立马给我让出来。把个名额给外人有什么用,有这个条件不帮自己家人,真是胳膊肘向外拐!” “胳膊肘向外拐?!”单樊迪都笑了,“你就使劲说吧,我看等你老了瘫在床上指望的是谁!你指望那个姓韩的?呵呵,且等着吧。” “我指望谁也指望不上你……” 对方还想再说,但单樊迪根本没给她机会,直接挂了电话,拉进黑名单,操作流畅极了。 汪雷罗在旁边瞅着单樊迪的脸色,小心试探道:“师傅,要不我跟我爸说一声,叫他给何师叔弄一个?这么点小事儿,也不值当你生气。” “我没生气。你别管她,她就是个恋爱脑。”单樊迪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微信给何元秋的备注改成了‘q’。 汪雷罗:“……行叭。” 第19章 发现 单樊迪动作很快,不过几天功夫,就把道士证给何元秋办下来了。为了感谢他,何元秋决定请他和汪雷罗吃饭。刚好那天王祥也放假,所以何元秋就叫了他一起。 因为知道何元秋现在不富裕,所以汪雷罗就提议去吃自助餐算了,结果单樊迪一票否决:“去无量斋。” 第28章 无量斋多贵啊!汪雷罗频频给他师傅使眼色,可单樊迪就跟瞎了一样,对他的眼色视若无睹。王祥和何元秋都没去过,还以为就是普通的饭店呢,所以谁也没否决。 不过王祥毕竟是女明星的助理,到了地方看见餐厅环境布置的雅致高端,就有些犹豫了,故意提点何元秋:“这地方不错啊。” 何元秋没等说话,单樊迪就道:“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开的,我有会员卡,能打折。” 听说能打折,王祥心里安稳了些,感觉单樊迪应该不会故意坑何元秋。可是等进去坐定,服务员拿上菜单,王祥发现菜品后面竟然没写价钱,顿时就心凉了半截。 他听人说过,真正的顶级餐厅菜品后面都是不写价钱的,因为不是有钱人也进不来。 于是王祥的目光就在单樊迪跟服务员之间来回游动,企图发现服务员和单樊迪早就熟悉的蛛丝马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越看越感觉服务员对单樊迪的态度不一般,以他在娱乐圈混了好几年的鉴婊功力看来,这个服务员八成是认识单樊迪的! 基于这个猜测,王祥的心都提起来了,单樊迪帮了何元秋的忙,也不可能让单樊迪付钱。何元秋没多少钱他是知道的,这顿饭一般是付不起。他自己也没带多少钱,最多借信用卡给何元秋刷刷,也不知道能不能够…… 眼看单樊迪一口气点了八个菜,王祥赶紧给拦下了,摁着突突跳的心脏艰难道:“吃不了吃不了,等下不够再点吧……” 倒是何元秋,大方的表示:“不吃肉菜吗?你们再点些肉菜吧。” “这家是素菜馆。”单樊迪把菜单还给服务员,表情淡定:“不过手艺不错,食材也新鲜。” “哦。”何元秋这两天上网也知道,现在人都不提倡多吃肉,所以也没再劝。 很快菜就上来了,何元秋一尝,还真是不错,刀工火候样样出色。所以何元秋吃的很欢快,单樊迪见他吃的香也多吃了两口。反倒是汪雷罗和王祥,一个不爱吃素一个心里存着事儿,所以都没怎么吃,因此菜也勉强够了。 等何元秋吃完饭埋单的时候,王祥已经把信用卡都攥在手里了,才听服务员笑语晏晏的对何元秋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能通过会员卡消费付账,请问您要办一张吗?” 何元秋略一迟疑,旁边单樊迪就主动递上了自己的卡:“办那么多卡没用,我刷了吧。” 何元秋阻拦他:“说好了我请你的。” 单樊迪绕过他的手把卡递给服务员:“下次再请吧,你是拿到证就打算跟我断绝来往吗?” 单樊迪都这么说了,何元秋还能说啥,只能让他先付了钱,打算下次再请回来。 扭头看见王祥神色狐疑,何元秋关切询问:“你怎么了?” 王祥缓缓摇头:“没事儿……” 当着单樊迪的面,王祥什么也没说,可是等回家之后,他立刻跟何元秋道:“不对劲儿老何,那个单樊迪绝对有所图!” 何元秋起初还不理解,等王祥给他解释了一遍,才有些怀疑道:“不能够吧,我什么都没有他能图我啥呀?” 自己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单樊迪是个女的他还能怀疑对方是不是喜欢他,可单樊迪是个男的啊! “应该是他有钱不在乎吧。”何元秋想了半天,也就想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王祥想起单樊迪那冷傲的气场,也迟疑下来:“或许吧,反正你还是注意点他比较好。” 别说他俩,其实汪雷罗在他们走后,也和单樊迪道:“师傅今天你说去无量斋吃,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恨何师叔呢。” “我恨他干什么。”单樊迪无语道:“我是顾念他在守孝,只能吃素,才去的那。” 汪雷罗闻言一脸惊讶:“何师叔守孝??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儿??师傅你俩背着我真是啥都说啊。” 单樊迪:“……滚一边去!” 找这个么徒弟纯属拉低智商。 有了工作证,何元秋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跟李锐定下去他家看风水。 李锐因为何元秋看出了他老婆怀孕,对何元秋现在非常信重,一听就赶紧答应了。又得知何元秋没有车,就让何元秋傍晚来他公司,然后他开车带何元秋去家里。 所以第二天下班时间,何元秋就去了李锐所在的中介公司。 还没走近,何元秋就看见门口聚着一大堆人,吵吵闹闹拢在门口,好像受到了中介公司的欺骗。等他进了门,见到李锐,何元秋就问他道:“你们公司到底骗了多少人啊。” 李锐满脸苦笑:“其实一个也没骗,这些来闹事的人都是之前的一个客户雇来替她闹的。” 前几天李锐所在的中介公司卖出去了一套独栋别墅,卖之前就跟客户说过是死过人的,但因为价钱只有市场价的一半,所以客户还是贪便宜买下了。 现在大概发生了点什么不吉利的事情,又闹着来退房子,谁给她退啊,这不两方就僵下来了。 他们俩正说着话,旁边经理办公室的门就开了,一个穿西装满脸疲惫的中年男子先走出来,后面则跟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女,叽里呱啦的跟他说着什么。看见外面的何元秋,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中年妇女就指着何元秋说:“是他啊。”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说了句不是,那个妇女立刻翻脸道:“你什么意思啊?!想反悔?刚刚咱俩不是说好给我们家解决问题吗……” 第29章 一大堆的话砸下来,砸的中年男子直冒冷汗,赶紧跟她道歉又拉着李锐悄声询问:“这是谁啊?” 李锐如实说:“经理,这就是我之前跟您说的那个何大师,我请他去我们家看看风水。” 经理面露喜色:“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刚刚答应请个大师帮刘女士家解决问题,你看请这个何大师能成不?” 李锐哪知道能不能成啊! 他不想何元秋趟这摊浑水,就委婉拒绝:“何大师收费挺高的呀……” 经理一听这话也皱了眉头,思考半天,才一咬牙道:“高就高!先解决了这桩事儿才是正理,你问问他五万块钱能打住不?不行我就自己先拿点钱垫上!” 自己上司都说这样话了,李锐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过去询问何元秋。何元秋刚拿到证件就来业务了,还能往外推,一口答应道:“行,先去看看房子再说!” 第20章 别墅 因为别墅的事情比较急,所以何元秋就把李锐的事情推迟了一天,先跟着别墅的主人刘女士去了那个不太平的别墅。 刚开始刘女士对何元秋很不信任,嘟嘟囔囔的说:“找了个这么年轻的,就是想敷衍我,我告诉你解决不了问题我可不算完!” 何元秋安抚她:“您放心好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您就别着急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何况我一看您这面相就知道您肝不好,更不能动怒了。” “你能看出来?我肝确实有点毛病。”听何元秋一口说破了自己的身体问题,刘女士的怀疑有些动摇,态度也软化了一些,跟他道:“哪能不糟心啊,遇上这样事儿不说别的,吓都能吓死几个!” 何元秋理解点头:“您遇上什么事儿了能跟我说说吗?” 其实刘女士买这个别墅也很长时间了,之前家里人还住了一阵子,要不怎么房产中介死活都不给她退呢。 刘女士说:“之前我女儿自己一个人在这住的时候还一切正常,可是等我跟她爸搬过去之后,房子就开始有古怪了。一开始,东西总是悄悄的移动位置或者丢失找不到了,我以为是打扫卫生的小时工动的手脚,后来我亲自在家监督着他们做卫生,发现人家根本没有随便动,才开始怀疑这个家有古怪。 我想在家里安监控,可监控安上就失灵,安一回失灵一回,最后弄得我不耐烦了,我就放弃了。反正也就是没点东西,算不上什么大事儿,除了我女儿胆小害怕搬出去了之外,我跟我她爸依然住在别墅里。但是自从我女儿搬出去之后,那东西就开始变本加厉了。它开始伤人了!” “不对劲儿呀。”何元秋闻言皱起了眉头,“一般的鬼魂除了指名道姓拜祭给它的,凡间的物品它都是不能接触的,更别提伤人了。若不是一般的鬼,而是那些凶宅厉鬼,它也不会有兴趣动东西,他的目标直接就是人。可您家这个不单能触碰东西,还一步步的毁坏家电,甚至伤人,说明它应该受到您家人允许的,又或者说是逐渐成长的。” “这不可能啊,我家咋会养小鬼呢!这个房子本来就有古怪,前几任主人都是横死在这栋房子里的!”刘女士着急的跟何元秋解释:“我调查过这栋房子,以前都是没人住的老宅子,后来规划盖了别墅,第一任主人是个小三,小三被原配打死了,后来又卖给了一个独居老人,也被佣人图财害命,开煤气灶毒死了。真不是我家养的啊,是这个房子里本来就有古怪!” 何元秋听她这么说,也没再执着,只道:“看了房子再说吧。” 两人到了地方,刚好是晚上六点,何元秋下了车跟着刘女士往别墅走,忽然听见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秋儿。” 何元秋一回头,惊喜道:“二林你怎么在这。” 单樊迪穿着一身运动装,又酷又精干,身后跟着死狗一般的汪雷罗,有气无力的跟何元秋招了招手:“何师叔。” 单樊迪走到何元秋身边,冷傲的打量了一眼刘女士,才跟何元秋道:“我家就在这,你来办事?” 何元秋笑道:“是啊,刚接了个活儿。” “走,我跟你去看看。”一般情况下这些事儿单樊迪是懒得管的,但是何元秋身边这个女的一看事儿就多,所以单樊迪才打算跟过去看看。 因为单樊迪家就在这一块儿,所以他说要一起何元秋也没什么意见,问过刘女士之后就带着他们师徒一起去了别墅。 别墅的装潢很华丽,有点中欧混合的感觉,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摆件和家具,门口两侧墙壁上的花开富贵和电视背景墙上的孔雀开屏,可以很清晰的彰显出主人家的格调品味。 何元秋在房子里走动观察,刘女士就在旁边追问:“何道长,你看我们家的装修怎么样?” 何元秋现在对这个家的资金情况已经有数了,所以他打算收二道杵,故意挑着毛病跟刘女士说:“不好,虽然华丽富贵但也犯了许多风水大忌,比如门口两侧墙壁上的花开富贵。你家是玻璃门扇,坐北朝南,日升日落从东到西,太阳透过玻璃门扇照进你家的时间就有一半。可你看看你家的壁画,富贵牡丹,最怕长时间的日照。长此以往,你家的风水也将会跟这壁画一样,发黄发白。还有这孔雀开屏……” 何元秋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大堆,给刘女士说的神情犹疑,旁边单樊迪还在捧哏:“是啊,门口一墙的花,本来就招蜂引蝶,进来之后的背景墙还是孔雀开屏,您是真怕家里男人不出轨啊,处处把蜂蝶往里招。” 第30章 “你别瞎说!我男人老实的很。”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刘女士还是详细询问了何元秋怎么解决,记着笔记认真的很。 何元秋趁刘女士不注意的时候,冲单樊迪眨了眨眼,表示感谢,果然最好托就是同行了。 单樊迪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见何元秋冲他眨眼,嗤笑了一声,嫌弃说:“这小单眼皮还学人家wink。” 旁边汪雷罗闻言斜眼瞅着他,撇嘴道:“师傅你就是口不对心,明明嘴都咧到耳朵根了,还在这嫌弃人家。” “你知道个屁,我这是嘲笑!” “切,别骗我了。”汪雷罗往单樊迪那边移了移屁股,凑近他师傅小声道:“师傅你到底是不是gay?你偷偷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说。” “就你?你前一天知道,后一天整个道士届就都知道了。” “你还真是啊!”汪雷罗惊讶,“你要不是肯定先否认了,可你看看你,你的关注点竟在我身上,说明你真的是!” “天啊!”汪雷罗一脸幻灭,“我真没想到,现在果然天下大同了!” 单樊迪闻言冷下脸:“你又欠揍了是不是?” “不是呀师傅。”汪雷罗赶紧表态,“我就是太惊讶了,完全不是歧视你。你不管喜欢男的女的都是我的好师傅,只要你不喜欢我就行!” “我眼睛又不瞎。”单樊迪警告他,“你闭上嘴啊,要是有我哥和我嫂子知道了你就等死吧。” “我闭嘴我肯定闭嘴!不过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汪雷罗冲单樊迪挤眉弄眼。“您是不是看上何师叔了?” “呵,我能看上他?”单樊迪一脸高冷,“你看看他的长相,你再看看我的长相,你觉得我俩般配吗?” 汪雷罗被单樊迪的自恋震惊了,过了半天才注视着他缓缓开口:“师傅,像你这样的为人处世很容易套上一个公式。” “什么公式?” 汪雷罗:“传说中的真香定律!” 单樊迪:“……” 他们俩扯皮的功夫,何元秋已经跟刘女士看完了别墅内部,两人下楼往后院走去。 别墅的后院很大,有泳池有秋千还有烧烤亭子,向阳的一侧种了不少菜,院子的角落还有一口井。 何元秋绕着泳池走了两圈,皱起了眉头,然后又绕着水井走了两圈,才问刘女士:“泳池的水是井里抽出来的?” “是啊。”刘女士说:“我买房子的时候这个井就在这,我本来想填上的,但是寻思着泳池废水,也就没填,买了抽水泵从井里抽水,省钱不说还能用废水浇浇花种种菜。怎么?这个井有问题?” 何元秋点点头:“你们平日一般几点睡觉?” “我一般九点半十点就睡了,她爹有应酬回来的晚,回来还喜欢在泳池游一圈,一般能有个11点。” 何元秋点点头:“那行,咱们今晚就在这等吧。” 刘女士不明白何元秋是什么意思,问他他也不说,只叫刘女士等着,一会儿就知道了。 无法,刘女士就跟何元秋在院子里等着。过了一会儿,单樊迪跟汪雷罗也从别墅里出来,四个人在小亭子里干等着也无聊,刘女士就拿了一副麻将牌出来招呼三人打麻将。 刘女士很喜欢打麻将,拿出牌之后嗓门都高了一个八度。“咱们不讲究钱,但玩麻将总要有个彩头。这样吧,谁点炮谁表演节目,黄庄就算了。” 大家都同意,就开始摸牌。 麻将这东西何元秋是从小玩到大的,以前他父亲在ji院茶馆说相声的时候,他们在后台帮忙顺便跟着熏,经常前面客人打牌不凑手,就叫他们过去搭一下。何元秋技术不说多好,也跟着打过好几年,所以开场三把,赢得稳稳的。 汪雷罗点了两次,有点赌气了,趁何元秋不注意冲单樊迪使眼色。单樊迪也想坑何元秋表演节目,所以师徒二人一拍即合,在夜色的掩盖下,看不见的几只小黑手嗖嗖嗖的满桌乱窜。 院子里本来阴气就重,所以何元秋也没发现什么,一把结束,果然就轮到他了。 何元秋也没有推诿,落落大方道:“那我给大家唱个北京小曲儿吧。” 何元秋唱的这个北京小曲儿,主要讲的是两个有情人在月下的缠绵对话。何元秋虽然长的普通,但嗓子掐起来也挺有味儿的,情人间的那股缠绵羞涩用歌声表现的淋漓尽致。悠悠扬扬弯弯绕绕,配上那欲语含羞的歌词,简直甜的腻人。 他正唱着,忽然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脚步匆匆的从屋里跑到后院来,看见唱歌的是何元秋,才好像松了口气一般,镇定下了情绪。问刘女士:“这几个是谁啊。” 刘女士就把事情说了一下,得知这些是道士,中年男子神色又有些变了,他呵斥刘女士:“搞这些封建迷信干什么!都是骗人的。” 刘女士跟他解释,他也不听,只叫刘女士把人赶走。何元秋本来一直没说话,见他如此,才淡淡的开口道:“是不是骗人的,这位先生你不是该一清二楚吗。” 他这话一出,那个男子立刻闭上了嘴巴,目光有些惊疑的看着何元秋:“你说什么?” 何元秋却不答,而是径直坐下,不理会他了。 女人都是敏感的,这番对答刘女士看在眼里,自然有所察觉,逼问那男子:“她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个男子也就是刘女士的丈夫,明显不想跟妻子说这些,编了个理由想要含混过去,可是刘女士哪能连自己丈夫的谎话都分辨不出,立刻尖声吵闹:“不对!你别给我来这套!你肯定是藏事儿了,否则人家道长能跟你说这话?!” 第31章 两人纠缠了能有一个钟头,刘女士的丈夫终于还是扛不住妻子的逼问,如实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这两天做的梦……” 刘女士的丈夫说,他这几天一直梦见一个很漂亮的妙龄女子。最开始,是梦见那个女子在他们泳池里游泳,他过去询问,那个女子说她是附近京剧学院的女大学生,因为家里环境不好,学院又没有泳池,就来他们家偷偷用下。刘女士的丈夫看她可怜,就允许她经常来用了,可是没想到,也因为这个许诺,那个女子反而隔三差五就会来到他的梦中。 刘女士闻言,冷笑道:“不止吧,你心里想的什么当我不知道……” 因为有外人在,刘女士的丈夫一听这话就赶紧把她喝住了:“什么话!别瞎说!” 却不想,他这句话算是给刘女士点了炮,更加愤怒的吵嚷起来:“我瞎说?!你到现在还护着那个女鬼啊!你是不是还想让她杀了我,你俩好长相厮守?!” 刘女士的丈夫挣扎着解释:“什么女鬼啊!那就是个梦!你好好说话,别扯这些。” 夫妻两人又再次争吵起来,一直吵到月上中天,何元秋才叫住了他们:“住声,你们听!”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一个尖细的女声在空中飘荡传来,刘女士的丈夫一听这声音,就像是被迷了魂一样喃喃叫道:“清清……” 就在这时,单樊迪忽然呵呵一笑,讥讽道:“还似嫦娥,你是快上天了。” 那女声闻言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唱道:“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见单樊迪没叫住她,何元秋叹了口气,无奈开口:“停下吧,你唱的太难听了。这段贵妃醉酒描写的是杨玉环深受唐明皇的荣宠,本是约唐明皇百花亭赴筵,但久候不至,随后知道他早已转驾西宫,于是羞怒交加,万端愁绪无以排遣,遂命高力士、裴力士添杯奉盏,饮致大醉,后来怅然返宫的一段情节。虽然词调娇媚,可感情却不是如此。因为杨玉环怕宫人窃笑,因而是故作矜持,想要掩饰住内心苦闷的,但酒入愁肠愁更愁,最后到酒已过量时,心中的懊恼、嫉恨、空虚……” 他刚说到这里,院子里忽然刮起阵阵阴风儿,一个刺耳的女声划破夜空:“闭嘴!就显你能?!” 何元秋被怼了,他本人还没怎么样,单樊迪就护短的嘲讽大开:“呵,这一口东北大碴子味还学人家贵妃装嫦娥,我看你也就勉强能给贵妃上个酸菜了。” 第21章 拍手 伴随着阵阵阴风,一只纤细手臂从院子角落的那口井里伸了出来,随即,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脸庞探露在了井口处。女子双手撑住井口,黑长的头发飘散在苍白的肌肤之上,黑白分明的对比使其看起来有些魅惑,再配合上她愠怒的神色,更让她充满了性感与火辣。 “是谁在这胡说八道!” 她一出现,刘女士丈夫神色就变得更加痴迷,呆怔怔的往水井那边走去,嘴里还念叨着:“清清,你来了……” 刘女士一把拉住了她丈夫,焦急的问何元秋:“大师,这是怎么了啊?!发生了什么事呀!” 何元秋他们都各有术法,忘记刘女士是凡人看不到那女鬼的,闻言何元秋耐心跟她解释:“是您家那只女鬼从井里爬上来了,您想看看她吗?我这里也提供开眼服务的,不过需要另收费。” “开开开。”刘女士连连点头,“我不差钱。” “好的。”何元秋美滋滋的拔下头上那支簪发的毛笔,沾着泳池的水在刘女士的眼睛上画了个符。又随手一甩,水珠尽数滑落,将干燥整洁的毛笔插回头上,细心叮嘱刘女士:“开眼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之后眼睛会有一点干涩,这都是正常现象。” 刘女士却不管他,只伸着头去看他背后的井,当她看到趴在井口的女鬼时,面容陡然一变,厉声骂道:“原来是你这个狐狸精在勾引我老公,是不是你前两天夜里偷偷掐我的?!” 那女鬼冷哼一声,却不理她,只勾着手指对刘女士的丈夫道:“老公,过来。” 她一叫,刘女士的丈夫就挣扎着往她那走,刘女士一个妇人本来拉他就费劲,现在他加大力度,刘女士根本拽不住他。喊旁边的何元秋:“道长快帮我啊。” 何元秋念了个咒把他定住,女鬼见喊不过来人,也不喊了,反而当着刘女士的面故意跟她丈夫调起情来:“老公,我想买新化妆品穿新衣服,你能不能给我买?” “买买买。” “那我还想住大房子开好车,你给不给我买?” “买买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见刘女士的丈夫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那女鬼脸上露出得意神色。而刘女士则被气的浑身发颤,连拍带打的掐了自己丈夫好几下,可依旧没有唤回自己丈夫的神智。 到底是自己的雇主,何元秋怕刘女士气出个好歹来,便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刘女士听了他的话,心神稳定了些。犹豫片刻,还是听了何元秋的话,扭头跟那女鬼道:“有本事你问他敢不敢娶你?” 女鬼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当然不会拒绝,便顺着刘女士的意询问她丈夫:“老公,那我还想要你跟那个黄脸婆离婚,跟我结婚,你离不离?” 第32章 之前刘女士丈夫对这个女鬼的态度一直是积极回应的,但是这次却犹豫了,哪怕女鬼使尽手段连声催促,可刘女士的丈夫就是不肯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 刘女士见状哈哈大笑,脸上的颓势一扫而空,指着那个女鬼骂道:“老娘陪他吃糠咽菜二十年,你真当这感情是嘴上说说的?!抄捷径当小三,看看,这就是你的下场!” 女鬼之前被单樊迪那么嘲讽都没多生气,但是现在刘女士只是轻飘飘的骂了她两句她就受不了了,一拍水面发出了数道水箭直奔刘女士而去,刘女士害怕的往何元秋身后躲,可那水箭还没碰到何元秋的道衣就已经化成水珠散了一地,威力实在小的可怜。 何元秋叹了口气,劝那女鬼道:“住手吧,如今你还有回头的机会,等你真的害了人命,即使想投胎也不能了。” 女鬼嘴硬:“我为什么要投胎,喝了孟婆汤谁还知道自己是谁?这么长长久久的活着才是我想要的!” 何元秋是收费来除鬼的,怎么能放任她在这里害刘女士一家,最后一次警告她:“我没带法器,没有办法把你强行超度,如果你再不听劝,我只能招地兵将你压到城隍庙候审了。” 虽然为了保卫人间和平,城隍经常会代替地府审判游魂,但其实城隍庙和地府是两个部门。对地府来说这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算是阴差的失职。因此,通过城隍庙去了地府的游魂都会遭遇很严苛的对待,甚至有些阴差还会故意打压游魂。 所以女鬼一听要把自己压到城隍庙,心里就忐忑起来。她的水箭根本伤害不了何元秋,何元秋说这话肯定也不是故意夸大,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决定先走为上! 眼见女鬼一低头又钻进了水井中,何元秋也不着急,幽幽念咒道:“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城隍大帝,助我臂力,调到城隍力士,还肃清宁,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的咒语,院子里又挂起一阵旋风,不过跟之前的阴风不同,这一阵风是带着些许温度的暖风,在微凉的夜幕里,显得格外温暖。 暖风停歇,两个三四米高的强壮虚影就在空中显现出来,何元秋对他们二人行了个礼,讲述了刚刚的事情:“……现在还劳烦二位力士把那游魂捉出来,还主家一片净土。” 两位力士还是挺友善的,给何元秋还了礼才呵呵笑道:“好说。” 说着话,其中一个就讲自己如脸盆般大的拳头塞进井里,轻轻一提,就将刚刚逃跑的那个女鬼抓了回来。 看到那女鬼赤身裸体的被力士抓着胳膊,刘女士了然的‘哦’了一声:“怪不得要说来我家游泳呢,看来你是连件能穿的衣服都没有。我听说这栋别墅的第一任主人就是给人当小三然后被原配扒光衣服扔井里的,那个小三应该就是你吧。真是活该!” 大概所有的原配是小三的心魔,女鬼闻言又张牙舞爪的想要运起水箭伤害刘女士,但两个力士又岂能容她放肆,抓着她一转身就不见了。 女鬼被抓走,刘女士的丈夫瞬间就清醒了,抹了把脸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你吵着吵着就睡着了。” “睡着了?我叫你睡!”没了女鬼,刘女士更加肆无忌惮,拉着她丈夫一顿打,直到消了气,才跟何元秋道:“今天麻烦你了大师,总共多少费用?” 何元秋以前跟着师父走街串巷的时候,一般一个案子收一个月的花费。但因为今天这事儿不难处理,中介那边又给了一道,所以何元秋有点犹豫起来。 他正犹豫着,就听旁边单樊迪道:“给你们家看风水,除鬼加给你开的眼,你拢共给六十万就行。” 六十万?!! 何元秋都惊呆了,这干了点什么就要六十万?!他本来以为能要个十来万就了不起了! 可刘女士却毫不犹豫的拿出了支票,好似这六十万还很实惠的样子。 等何元秋拿着支票恍恍惚惚的从刘女士家离开,才回过神来问单樊迪:“咱们这行现在这么挣钱吗?” “六十万还算钱?”单樊迪不屑表示,“她家的装修都不止六十万,你想在这么小区买个房子,怎么也要干上一百单。” 本来何元秋还感觉六十万挺多的,可叫单樊迪这么一算,还真是不太多,就算一天接一个案子也要三个多月才能买房呢。 汪雷罗还在旁边十分心机道:“师叔你这个价位不高了,我师傅一单都是百万起步呢。” “哇,那二林你真的很厉害了。”有这个价位的对比,何元秋才终于明白单樊迪在行业内部算是什么样的档次了。 单樊迪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平淡道:“一般一般,业内第三。我也纯属靠脸吃饭。” 汪雷罗紧接吹:“很丑很丑,亚洲第九,全凭一双灵巧的手。” 何元秋不懂:“手?” “是啊。”汪雷罗一手抓着何元秋的手腕,一手抓着单樊迪的手腕,把单樊迪的手搭在何元秋的手背上,故作平常道:“你看我师傅这手,是不是比他颜值还能打。” 何元秋低头,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看搭在自己手背上的这只手—— 手指细长有力,关节圆润清晰,细腻的手心接触着自己粗糙的手背,形成鲜明的触觉对比。大概是天热,单樊迪的手心有点湿润,连带着何元秋的手背都泛起了潮意。 第33章 这手,还真是挺好看的。 何元秋忽然手腕一翻,‘啪’的一声拍在单樊迪的手背上,然后趁对方没反应过来,撒腿就跑:“略略略,打不着!”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单樊迪嫌弃的‘啧’了一声,语气含笑:“幼稚的很。” 汪雷罗问单樊迪:“别管幼不幼稚,您就说有没有感觉吧?” “什么感觉?”单樊迪望着双眼泛起八卦光芒的汪雷罗,冷笑道:“你刚刚不是说我手比颜值能打吗,那我现在就给你展示一下我真正的实力!” 汪雷罗哇哇大叫,转身就跑:“不要了吧!!我可是你的红娘啊!!” 怪不得都说媒人不好当,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打起媒人了! 第22章 王祥 刘女士的别墅在京郊,等何元秋回到王祥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他推开门发现屋里亮堂堂一片,还挺惊讶的,毕竟王祥是有工作的人,最多熬夜到十二点前后,不会像今天这么晚。 “老何是你吗?” 听到王祥颤抖的声音,何元秋感觉不对劲儿,急忙进门查看,发现客厅里全都是自己的法器,散落了一地。王祥则拿着一把菜刀站在沙发上,苍白着脸,满头冷汗。 何元秋一看这个场景就明白了,问王祥:“我不在家,那邪祟又出现了?” 何元秋能住到王祥的房子里,就是因为王祥觉得这屋子有古怪,但是自从何元秋搬进来之后那些古怪就全都消失了。结果没想到他今天才晚回来一会儿,事情又再次发生了。 看见何元秋出现,王祥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一下子就瘫倒在了沙发上,颤声道:“对,他们又出现了!” 在得知何元秋今天要很晚才会回来的时候,王祥就有预感那些脏东西可能会再回来。他看何元秋出门没有带他的那些法器,就想过去拿两样放在自己枕头旁边防身。但是何元秋那些法器也奇妙的很,有的十分沉重,叫王祥根本拿不动,有的则锋利无比,还没等他触碰就把他的手割了个血痕。好不容易有四五样不伤人的,可是刚拿着走了几步自己的手就跟触电一样,麻木的根本动不了,最后只得把那些东西原地放下,等着何元秋回来收拾。 因为这些东西都被王祥放在客厅,他想着客厅应该能安全一点,所以王祥就收拾了东西打算在沙发上凑合一宿。 王祥和以前一样玩手机到十一点多,等困意袭来,他就放下手机睡了。不知睡了多久,他又听到了那种诡异的声音,那是一种女子低沉的嘤嘤哭声,好似想哭又不敢哭,努力的压制着自己音量的憋屈哭声。 一听这声音,王祥的浑身的汗毛就竖了起来。他慢慢的把眼睛睁开了一道缝,因为睡觉前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所以现在屋里还是亮堂堂的,每个角落都清晰可见。但他巡视了一圈客厅,却没有发现丝毫不对劲儿的地方,但耳边就是一直传来那种嘤嘤嘤的哭声,近若咫尺。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在了王祥的脑海里。这个念头让他身体一僵,冷汗瞬间就布满了全身。他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打开摄像头,悄悄的移动角度往沙发底下的空隙中照去——一个不同于黑色的,布满赤红血丝的眼睛赫然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王祥当时被吓得大叫一声,手机脱手掉在了地上。他抄起藏在枕边的菜刀,在沙发上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站在上面想求救,可是手机掉在地上他又根本不敢捡,喊了半天没人应声,只能忍着害怕等何元秋回家解救自己。好在何元秋回来的不算完,否则王祥非要被吓死不可。 听完王祥的讲述,何元秋皱起眉头,从客厅的地上捡起一个八卦镜朝着沙发底下照,镜子里黑黝黝一片。他又伏身趴在地上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呢……” 见何元秋什么都没发现,王祥安心了些,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大着胆子去看沙发底下,手机上那双眼睛已经不见了。 王祥松了口气,跟何元秋说:“看来是跑了。” “不应该啊。”何元秋纳闷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给王祥解释:“那些法器都是我们羽化宗祖传的,是历任掌门的本命法宝,最厉害的有几千年了。凡人动不了它,弱一点的鬼怪见了它更是会难受得转头就跑。而且沙发底下真来了鬼怪,我不可能在家里找不到一丝阴气和妖气。” 王祥说:“会不会它很早就离开,所以气息已经消散干净了?” 何元秋摇头否定:“不可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就算再弱的鬼怪只要来过就一定会有阴气停存。” 何元秋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单樊迪视频电话。 “回家了?”单樊迪头发还是湿的,应该刚洗完澡,他随手一抹,把湿漉漉的头发拢在脑后,露出英俊精致的脸庞,再加上他离镜头太近,一张帅脸直愣愣的怼在屏幕上,看的何元秋呼吸一滞,有点明白网上那些‘帅到窒息’的留言是什么意思了。 “咳咳,是这样的。”何元秋把王祥刚刚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现在没有任何发现,你眼睛好,你帮能帮我看看吗?” 单樊迪立马开始穿衣服:“我这就过去了。” 何元秋阻拦他:“太晚了,不用过来了,你就在视频里看看吧。” “不行!万一有遗漏呢,我开车一会儿就到。”说着话,视频就挂了。 第34章 大晚上的麻烦人家,何元秋有点不好意思,转头问王祥:“你饿不饿?” 王祥疯狂点头,他受了一场惊吓,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想到单樊迪应该也饿了,何元秋就炒了几个菜,等单樊迪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了两菜一汤。 何元秋还在厨房忙活,只跟他打招呼:“你在屋里转转,一会咱们吃饭。” “好。”单樊迪应声,就跟着王祥在屋里转悠起来。 王祥亲眼看到单樊迪的眼珠从黑变灰,稀奇的不行,盯了好半天都挪不开眼。直到单樊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才叫他发现了自己的无理举动,收回目光给单樊迪介绍:“这是我房间。” 单樊迪只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说:“没异常。” “那去隔壁看看,隔壁是老何的房间。” 两人又转身去了何元秋的房间,何元秋的房间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立起来的大柜,不过床和窗台是连在一起的,可以看到窗台上面放了好几本书,还有纸笔,被当做了书桌用。而大衣柜和门的夹角那几个格子上面则放了许多神像牌位和法器。 单樊迪注意到了那个牌位,上面写着‘尊师羽化宗第八代掌门陆所闻之神位阳上爱徒何元秋供奉’的字样,却没有年月日。他又偏头看了一眼牌位后面的红木盒子,应该就是骨灰盒。 何元秋为什么不给他师父下葬呢?何元秋的师父是第八代掌门,既然他的骨灰和本命法宝都在何元秋这里,说明何元秋应该就是他的传人,是羽化宗的第九任掌门了? 单樊迪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走出屋子的时候,王祥问他:“有发现吗?” 单樊迪摇了摇头,最后去厕所看了一眼,整个屋子就都走遍了。“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你再把刚刚的经历详细跟我说说。” 王祥再次讲述,听到他是从屋里搬来客厅的,单樊迪抬手打断了他,走到卧室指着床上的枕头被子:“你刚刚用的是这些?” 王祥点头:“枕头被子我都用好多年了,可听见哭声是我搬到这里才有的,应该跟这些东西无关。” 单樊迪却不听他的,执意扒了枕套,把枕头剪开。 王祥枕头里面塞的是荞麦皮,两人找了个塑料袋把荞麦皮倒出来,赫然在倒出来的荞麦皮堆里发现了一个透明小玻璃瓶子。 这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子只有两三厘米高,里面装了一块肉色的像纸片似的东西,单樊迪用镊子把纸片拿出来,仔细打量:“这……好像是一块经过处理的人皮。” “人皮?!”王祥退后两步,一想到自己枕着这块人皮睡了好几年,就头皮发麻,痒得不行。 “报警吧。”单樊迪把东西重新装好,“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人的眼皮。” 何元秋刚好端着饭从厨房出来,听见这话,就凑过来看了一眼:“虽然是人皮,但上面却并没有秽物和阴气啊,怎么会让王祥看到那些东西呢?” 单樊迪也不清楚,他猜测:“或许玄机在这个小瓶子上,只是我看不破。” 两人都看不破,也就没办法了,报了警就坐下开始吃饭。王祥感觉头皮痒去洗头了,餐桌上只剩何元秋跟单樊迪两个人。 何元秋做了三菜一汤,汤是紫菜汤,放了很多醋,单樊迪一喝就爱上了,跟何元秋说:“我特别爱喝放了醋的紫菜汤,不过大家做紫菜汤都喜欢放香油不喜欢放醋,可我最讨厌紫菜汤里放香油了。” 看他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半碗,何元秋就又给他添了一勺,温声道:“我知道,上次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慢点喝,还有很多。” 单樊迪闻言抬头看了何元秋一眼,何元秋穿着围裙捧着碗,见单樊迪看他,还冲单樊迪笑了一下。 灯光柔和,饭菜香甜,大概是紫菜汤太烫,单樊迪忽然感觉自己胸口升起一股热气,热的浑身都暖和起来…… 第23章 不合适 说来也巧,接了王祥案子的警察刚好就是何元秋前几天见过的王警官。何元秋还跟他打听徐盛的案子,可惜警方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不说他了,你们这里是怎么回事?” 单樊迪把事情讲述了一遍,别说王祥,就是接案的两个警官也跟着头皮发麻,同情的询问王祥:“你这样持续多久了?” 王祥说:“我住进来拢共不到两个月,第一个月几乎日日如此。这个月老何搬进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直到今晚他出去有事。” 王警官又问:“你这些被褥是怎么搬过来了?” “我找的搬家公司。”王祥从抽屉里翻出一张传单交给王警官,“那几天我忙得很,他们搬家的时候我甚至都不在。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偷偷放进去的,因为我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问题。” “你跟他们中的某个人认识吗?” “不认识,是临时找的搬家公司。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在我公司附近发传单,说是举行三周年庆典,搬家打五折。” 王警官又问了王祥几个问题,就拿着相关物品回去化验了。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快早上五点了,何元秋三人几乎都是一夜没睡。 王祥跟公司请了假,打算今天在家睡一天,可是想起昨夜的事情,又不敢自己睡,可怜巴巴的望着何元秋:“老何,你能不能陪我睡两天?” 单樊迪本来都打算回家了,闻言扭头看了王祥一眼,王祥是典型的北方大汉,身高足有一米九,身材健壮轮廓分明,而且因为工作涉及娱乐圈,也比一般男生注重自己的仪表,乍一看有点低配型男的款儿。 第35章 何元秋正想答应来着,就听旁边单樊迪跟王祥道:“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说明有人暗中针对你。不怕贼偷还怕贼惦记,你们两个住在这里也不安全。不如来我别墅暂住一段时间,过了这阵风头再回来也不迟。” 怕王祥不答应,单樊迪还特意补充:“你也知道我跟秋儿是同行,家里防御阵法布置的比你们这里好,我手下还养着阴兵,肯定能叫害你的邪祟有来无回。” 王祥一听就心动了,没想到单樊迪这个人看起来冷酷狂傲,其实是个热心肠!他看了眼何元秋,见何元秋没有露出反感的神色,就客气说:“不会太麻烦你家里人吧?” 单樊迪摇头:“不会,我家就我和我徒弟两个人,你上次也见过他。” 那没有啥好担心的了,王祥当即叫何元秋收拾东西准备去单樊迪家暂住,麻烦是麻烦了点,但保命为上啊! 王祥在屋里收拾他自己的,单樊迪就进了何元秋的卧室准备帮忙,结果没想到何元秋把几个法器往行囊里一装,拿起幡就准备走了。 “不带点衣服吗?”单樊迪说着话,就顺手开了一下何元秋的衣柜,结果发现里面除了几件睡衣再无它物。 “我已经带了。”何元秋拍拍行囊,他的行囊里随时都放着一些睡衣和日常生活用品,至于外面穿的衣服他有道袍就够了。 单樊迪哑然,惊异的同时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感,因为何元秋的种种举动都透露出一种信息,他就像一个蒲公英一样,孑然一身,无根无系,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而自己邀请一个蒲公英回家,真的对吗? 汪雷罗一觉起来发现家里多了两个人,都愣了。赶紧拉着单樊迪问:“师傅你下手也太快了吧?!” 难道长得帅的人搞基都比一般人速度快吗?! “说什么呢。”单樊迪斜了他一眼,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他们只是来暂住两天。” 汪雷罗不敢置信,“你邀请他们来的?!你不是最讨厌外人来家里吗,而且你怎么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你是不是对何师叔有想法?” 这一套连问砸下来,砸的单樊迪心烦意乱,摆手叫他滚蛋:“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 汪雷罗还不死心,但一看单樊迪冷着脸,也不敢再问,带上门悻悻的走了。 可是汪雷罗的人走了,他提的问题却着实砸在了单樊迪心上。 单樊迪是个gay,他叫男生回家住和直男叫萌妹回家住没区别,说一点异心没有纯属胡扯。但要说他有想法也不至于,毕竟他跟何元秋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好朋友都算不上呢。 而且如果真要谈恋爱,何元秋也不是他特别中意的对象。单樊迪优秀惯了,从小到大他都是特别耀眼的存在,长得好看,家世出众,有钱有权,成绩优异,道法高超…… 可何元秋呢,穷的连个房子都没有,亲人估计也没多少了,长得普普通通又不会讨人喜欢,除了才华几乎一无所有,怎么看他俩都不太可能。但—— 何元秋是个好人啊!! 脾气好,又温柔,多才多艺,吃苦耐劳还性格坚毅,优点一大堆。除了命不好之外几乎什么都靠自己的努力做到了最好,他是真的很不错呀!! 但是再联想到何元秋的神秘和之前的种种表现,单樊迪叹了口气,英俊的眉毛微微皱起。 虽然何元秋的宗门好像并不要求弟子什么,但何元秋却有点六根清净的意思,仿佛除了修道什么都不在意,这样的人明显不适合谈恋爱啊…… 算了算了,还是别追了,他俩明显不合适。万一何元秋是个直男呢?万一何元秋决定一生修道呢?万一何元秋犯了五弊三缺命短呢?跟何元秋在一起难度太大了,还是别想了。 散去心里那点异想,单樊迪正打算上床睡觉,房门就被敲响了。打开一看,是何元秋。 “干什么?”单樊迪冷着脸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何元秋进房间的意思。 何元秋哪知道这短短的半小时里单樊迪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只照旧细声叮嘱他:“我晚上接了个活儿,就不在家吃了,你们也不用给我留。至于中午,我看家里也没菜,是叫外卖还是我出去买点菜?” “买什么菜,你不困啊。”单樊迪想说叫外卖得了,结果转念一想何元秋现在不吃肉,可外卖往往素菜也用荤油抄,别弄得最后何元秋再吃不上一口饭。 所以还是回屋里拿了手机:“我带你去超市。” 出了屋子还没等关上房门,单樊迪就看隔壁的门开了个小缝,汪雷罗在里面露着半张脸幽幽道:“常威,还说你不会武功……” 第24章 路上闲谈 单樊迪带着何元秋去了小区里面的超市,可能因为是别墅区的超市,所以东西都不便宜。何元秋天天去市场买菜,对菜价知道的一清二楚,看了一圈价格后立刻拉着单樊迪出门。 单樊迪还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太贵了,一斤菜最少也比市场价高一成。”何元秋算计的仔仔细细,他们四个人吃,一顿饭怎么也要一百块,在这买菜一天就要多花三十四十,菜也好不到哪里去,没必要花这冤枉钱。 “我记得这周围好像有家蔬菜批发市场的,咱们去那看看。” 这大热天的,单樊迪还一宿没睡,感觉为了这点钱根本不值当再往外跑一趟,就拉着何元秋不让他走:“不差这点钱,等下我付就行了。” 第36章 何元秋闻言怔了一下,回头打量了单樊迪两眼,看他眉眼间隐约有些疲惫,就明白他不是嫌弃批发市场太低端,而是熬一夜太累了。便主动道:“我想买菜做饭是因为感觉住在你家给你添麻烦很不好意思,你又不能要我房租,所以我想表达一点心意。要是还再劳烦你费力费钱岂不是叫我更加过意不去?你累了便回家休息吧,我自己去买菜就行。” 何元秋语气柔和亲切又实心实意,反倒说的单樊迪不好意思了。想想也是,自己熬了一夜,认为出来买菜是为了何元秋着想,不想让他没饭吃。可何元秋昨晚也没闲着,没道理他累何元秋不累…… 察觉出自己刚刚说的话有点不合适,单樊迪想道歉,但为了这点小事又觉得不至于,只能别扭的找了个借口:“我不累,我就是不知道市场在哪,怕第一次去找不着。” 何元秋自然不会戳破他借口,让单樊迪下不来台,只笑着接话说:“那我开导航吧,省的咱们走岔路。” 听导航报告全程只有不到3千多米,单樊迪还惊了一下:“这么近吗?估计就在小区外面,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你又不买菜,哪能知道。”何元秋一看别墅里的厨房就知道是好久没开火了。 汪雷罗开学去住宿舍,家里就剩单樊迪自己,他也不想麻烦,否则就叫阿姨做了。不过他挺好奇何元秋是怎么知道的?他又不住这个小区。 何元秋解释:“我昨晚坐车回去的你忘了?打开地图一眼就看到了。” “哦。”单樊迪呆呆的应了,随即又想起昨晚何元秋打他手背的事,立刻伸手过去拧了一下何元秋的脸,对着一脸懵逼的何元秋道:“这是还你的。” 何元秋:“……” 这个人真的比他大吗?? 看到何元秋质疑的眼神,单樊迪不高兴:“怎么了,就许你打我不许我记仇?” 何元秋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跟着单樊迪并肩往前走。 单樊迪看何元秋这么‘宽容大度’,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过分了。拉着脸看了何元秋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何元秋正在想王祥枕头里那块眼皮,听单樊迪这么问还愣了一下。扭头看单樊迪拉着脸,冷冰冰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如实道:“我在想王祥的事情。” 见他没生气,单樊迪心里舒服了点,跟何元秋直说:“你在这里安心住,别有什么顾虑,我虽然脾气不好,也爱怼人,但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叫你住进来的,不是图你回报我什么。” “我知道。”何元秋看面相就知道单樊迪是个好人,而且他来这里不到一个月,单樊迪就帮了他好几次忙,他心里都有数。 “正因为咱们是朋友我才不能害你。” “就是论事,你请我和王祥到你家来住,是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照拂我朋友。而王祥不但是我的朋友,还是我房东,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也对我伸出援手。如果我在你家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跟个大爷一样,那他会怎么样?”所以何元秋做这些事,也是摆出一个姿态来,别闹得最后大家伤了情分。 他这么一说单樊迪就明白了,也没再阻止他,还觉得何元秋真会为人着想。要是他不说这些,自己估计都想不到。 何元秋闻言就笑:“没什么想不到的,只是你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经历过一次就知道周全了。” 单樊迪反问:“你经历过?” “是啊。以前我父亲在行里有些名声,很多吃不上饭的师叔师伯都来投奔他。当时又不像现在到处有旅店,只能住在家里,所以也闹出了很多矛盾。” 何元秋说的风轻云淡,单樊迪却皱起了眉头。就何元秋说的这样日子,他想想都觉得难受,根本一天也过不下去。所以单樊迪问何元秋:“你小时候是不是过得很苦?” “也没有啊。”何元秋感觉自己小时候相比同龄人过得还蛮好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但因为我父亲有这门手艺在,一天能拿回来百十块,我和师兄弟根本饿不着肚子,隔三差五还能吃上肉和细粮,我就挺知足了。还有你别以为师叔师伯在家住就是不好,虽然人多一点住的挤,但他们时常给我们说活儿,叫我们跑腿还给些零嘴儿零用钱。因为我勤快又好学,他们特别偏爱我。” 当时学手艺讲究口传心授,可他父亲手底下有二十多个儿徒学徒,哪有功夫挨个指点他们,要不是靠着这些师叔师伯,他也学不到这么多手艺。而且何元秋觉得他父亲还是挺疼他的,最后看出来他不适合说相声,还托人情找到了师傅,又给他谋了条生路。要是别的徒弟,可能直接就打发出去自生自灭了。 看着何元秋的笑脸,单樊迪了然的点点头。何元秋的性格跟他不一样,懂得知恩图报,过得再苦他也只会看别人的好。 想到这里,单樊迪自嘲一笑:“要是我小时候也能像你一样看得开就好了。” 单樊迪他妈茅美玲是个恋爱至上的女人,好像一天不谈恋爱日子就过不下去。她第一个丈夫就是单樊迪的大哥茅桥直的亲生父亲,俩人过得还不错,可惜在茅桥直四岁的时候英年早逝。之后她改嫁了几次,但一般三五年后夫妻感情平淡,她就过不下去了。 单樊迪的亲生父亲是个华侨,来国内做生意的时候认识了他妈茅美玲,两个人在一起快八年,最后还是离婚了。离婚的时候单樊迪六岁,隔年茅美玲就带着他又改嫁了。这次嫁的那个男的很会玩心眼,擅长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茅桥直准备结婚带着未婚妻来看茅美玲的时候,才发现八岁的单樊迪只有不到三十斤,没去上学还是个能视阴阳的双瞳者。 第37章 那次其实是茅桥直第一次和单樊迪见面,但还是毅然决定收养他,并且一直把他抚养长大。 “其实我哥和我嫂子对我都挺好的,但我可能生性无情,狼心狗肺,平日从来想不起他们对我好,还喜欢跟他们对着干。一吵架就说恶毒的话气他们,对我的侄子侄女也讨厌的很。他们一出生我就住校了,我的房子从来不让他们进,看见他们就烦。” 烈日高悬,单樊迪走在树荫边缘,何元秋扭头望向他时,看他一侧脸颊被太阳照着,白皙的皮肤发亮发光;一侧则纳进阴暗的树荫下面,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人就是这样的,一阴一阳,充满矛盾。”何元秋拽着单樊迪的胳膊肘把他拽进树荫底下,冲他微微一笑:“自古难两全,你也不用强求,强求到最后,反而自己难受。” “我强求?”单樊迪头一次听人这么说自己。他家的事也不是一个两个人知道,大部分人不是劝他改改脾气忍让一二,就是叫他强大自身独立门户,何元秋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是啊。就像你帮我不图回报,你大哥大嫂也不一定是指望你以后对他们好,所以你不用说自己生性无情狼心狗肺,狼狗也有忠诚,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啊?!” 还没等单樊迪反应过来,何元秋就说出了下半句话:“你不喜欢我就不会帮我了,我知道你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哦……” 想明白何元秋的问题是在开玩笑,单樊迪才放松了呼吸。 好险,刚刚还以为何元秋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了…… 何元秋不知道单樊迪在想什么,还劝他:“咱们都是修道人,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万事万物都有他存在的价值,不要强求。你幼时尝尽人间苦难,性格势必冷傲逼人,你不欺负他们他们还欺负你呢,你合该如此。” 这一番说的,叫单樊迪哑口无言。还是头一个人说他这脾气没毛病,不需要改的…… “可你不觉得我经常说话叫人生气吗?大家都说这样不好,很伤人,会影响交情。” 何元秋淡然摆手:“能被一句话两句话影响的,也不算交情了。山阻石拦,大江必定东流去,哪怕你冷若冰霜,梅花能不向阳开?” 说着话,何元秋就双手手腕一合,放在在脸下面,朝单樊迪比了个开花的形状。 单樊迪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扑哧’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抵着他的额头推开:“你还梅花?你最多也就有个菊花。” 第25章 话题 单樊迪第一次来农贸批发市场,真是买什么都没数,西红柿买十块钱的,一下就造了五斤多,菜也来十块钱的,一下又造了十来斤。 何元秋赶紧拦住他,“吃不了吃不了,夏天东西容易坏。” 单樊迪提着东西感叹:“果然这个市场买东西便宜,和超市差了快两倍。” 何元秋点点头,给他解释:“其实普通市场也要比这里贵快一倍的,毕竟普通市场也是二道贩子,你家这里主要是地理位置好。也不知道你这小区还有没有空房,以后等我有钱了我也买一套。” 这个地方不光风水地势好,周边设施还全面,算得上是闹中取静的绝佳住处了。 单樊迪闻言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是他没说话,只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 回了别墅,何元秋就开始忙活做饭,单樊迪也进去帮忙。汪雷罗趴在门框边上看着单樊迪系红格布围裙,一脸惊叹道:“这还是我那个狂傲自大目中无人冷若天仙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师傅吗?” 单樊迪气场高冷,连眼神都不给汪雷罗一个。反倒何元秋在旁边笑着说:“哪像你说的那样,我感觉你师傅很接地气啊。” “才没有!”汪雷罗反驳,“我师傅要是有何师叔一半的平易近人,我师娘这个小区的别墅都装不下。” 单樊迪本来不想搭理汪雷罗,但是又感觉这个话题很有意思。他一直觉得何元秋是个一心向道‘六根清净’的人,可汪雷罗却说自己还不如何元秋,所以他问汪雷罗,“你判断标准是什么?不能因为我话少就说我不平易近人吧。” “你还话少?”汪雷罗感觉他师傅真是没点笔数。“你话密那个劲儿都快赶上我了。” 单樊迪:“……” 汪雷罗打量着单樊迪跟何元秋认真思考:“其实论起话多话少,师傅你比何师叔话多多了,你没发现何师叔整天都没什么话说吗?就算是大家聚在一起聊天他一般也都不吭声,就听着咱们说话。” 单樊迪一愣,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着洗菜的何元秋,感觉还真是这样。何元秋虽然说话很有趣,人也温和有礼,但真不是话多的人。通常都是自己在旁边帮着忙活,细心的照顾每一个人。 何元秋对此的解释是:习惯了。 从小他就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社会地位属于中等偏下,没什么话语权。 最开始他是跟着母亲和几个师兄弟一起,通常母亲会安排好一切事,就算没安排好下面也有师兄们呢,轮不到他操心。而他的年龄辈分又比较低,儿徒他排老六,倒数第二,最小的小七是母亲父亲的亲儿子,他也管不住,反而很多时候要被小七管。慢慢也就习惯了。 后来大一点跟着父亲赶场子,身边都是师叔师伯,更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了。好不容易跟了师傅,他算大师兄,可羽化宗就他一个弟子,又跟着师傅上了山,也没啥说话的机会。 第38章 但是单樊迪跟何元秋不一样,他虽然小时候生活比较坎坷,但家里有钱有势,尤其他大哥当了茅山派掌门,他本身又资质出众,所以他很小就是众星捧月的人物了。再加上目有双瞳,手里养了许多阴兵,发号施令都是单樊迪的日常。如果他说一句话被人视若无物,那他立刻转身就走,不可能像何元秋一样仿若透明的待在人群里。 所以汪雷罗得出结论:“我师傅是外冷内热的性格,而何师叔相反,是外热内冷的人。但即使如此,何师叔这种性格也比较招人喜欢。可要真想找个对象估计不容易,这要多热的姑娘才能把你给点燃了啊。” 何元秋闻言就笑:“年纪轻轻,天天把对象挂在嘴边上,怪不得一个天师咒就要背三天。” 汪雷罗:“……师叔你也不能这么说,找对象是男人的天性,尤其是我现在还青春年少,不找对象岂不是浪费了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何元秋哈哈笑,感觉汪雷罗这小孩太逗了。他还跟汪雷罗说:“要是我现在还说相声,一定收你为徒,说学逗唱你都不用下功夫,戳在台上跟观众聊天就够吃了。” 汪雷罗顺杆往上爬:“那您就顺便教教我相声呗,反正我也叫您师叔,教我您也不吃亏呀!” 逗得何元秋又是一阵笑,看的旁边单樊迪眼气道:“滚一边去,哪哪都有你,你真该跟你何师叔学学,叫你闭上嘴就这么难吗?!” 汪雷罗无辜摊手:“师傅你真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在这叭叭,你跟何师叔早就冷场了好吧!” “啧,你是不是欠打!”单樊迪把拖鞋抄起来,恼羞成怒,“还敢骂我是狗?!” 汪雷罗立刻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喊:“快来人呐,常威杀人啦!!” 单樊迪:“……” 运了好几口气,单樊迪才忍住扔拖鞋的欲望,跟何元秋说:“劣徒顽皮,见笑了。” 何元秋哪会在意,还道:“少年人有朝气,小汪性格开朗,很不错啊。” 单樊迪点点头,沉默片刻,还真感觉跟何元秋没什么话说…… 但碍于前面刚被汪雷罗嘲讽过,单樊迪不肯服输,努力找了个话题:“你之前不是在想王祥的事情吗?现在有思路了吗?” “嗯。”说起道法,何元秋就收敛了笑意认真起来:“据我所知,擅制干尸的秘术大多存在于南疆北疆,但我们羽化宗先辈曾口传妖怪之中其实也有干尸秘法,只是人妖殊途,互相不为所知。” 何元秋以前也是见过干尸的,他甚至和师父一起对付过干尸。干尸一般分两种,一种人以尸养物,就是以尸体为媒介,孕养一些毒物和法器。一种是以尸养灵,就是通过炼制尸体,来炼制被困在尸体上的灵魄,以成就恶鬼厉鬼。 “王祥枕头里的那块眼皮,明显是故意炼制养灵的干尸,但奇就奇在上面没有附着任何阴气灵怨,可偏偏能显声显形,再听王祥的描述,不出意外该是个恶鬼厉鬼,可一个多月都不害人,真叫我费解。莫不是背后驱使的人另有目的?” 单樊迪倒是有不同的思路:“其实也不光那些奇门诡派会这样的恶术,许多名门正派也各有其秘。比如佛教的六祖慧能干尸像,全真教流传下来的太一真火,还有古埃及的木乃伊……” “古埃及的木乃伊?!” 这个东西何元秋还是第一次听说,赶紧追问单樊迪详细情况。于是两个人一边一说一边讨论,很快就做好了饭,又吃好了饭,一直到单樊迪困得打哈切,何元秋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段谈话。 汪雷罗是半路听见他们对话的,一听涉及专业知识就没走,拿着小本做笔记。这会儿刚下课没来得及闪,被单樊迪堵在角落抓了个正着。 单樊迪嘴角含笑,揪着汪雷罗的后脖颈嘚瑟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德才兼备的师傅还怕没话题?随便一个知识点甩出来立刻能把他镇住了。” 即使被揪住了命脉,但汪雷罗这么刚的人也绝不会认输,闻言撇嘴:“犟这个有用吗?你是想跟我何师叔谈恋爱还是想给他开函授班??” 单樊迪:“……” 被汪雷罗挑明了话头,单樊迪收拢了脸上的笑意,态度冷却下来。 他松开揪着汪雷罗的手,转身倚在墙上,抱着手臂冷冷的道:“别再提这个了,我跟他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汪雷罗不明白,“你不是gay吗?” 这个智障问题叫单樊迪一秒钟破功,他冲汪雷罗翻了个白眼:“我是他就是吗?” 明明是一句嘲讽,可汪雷罗这个智商根本没听懂,还努力的当个事儿想了半天,才认真回答单樊迪:“他应该是吧,要不你说他为啥能忍受你的坏脾气?” 单樊迪:“……你去死吧你!” 第26章 喷水 何元秋帮李锐家看完风水之后就没活儿干了,去摆了几天摊也没接到生意,在家闲着的时候居多,反倒是单樊迪朝九晚五好像还挺忙的。 何元秋问过汪雷罗才知道,原来单樊迪不但是警方的顾问,还是京城道协的副主席,华国道协的名誉委员,平日里道协会给他布置一些公差,如果没有公差,一般也要去办公室坐着。而且他本身还是茅山派的长老,会接管一些茅山派在京城的事物,杂七杂八加起来也不少事儿呢。 何元秋挺佩服单樊迪的,这是全才啊,不像自己,除了道术这一块别的也转不动。 第39章 汪雷罗看他闲的无聊,就跟他说:“我师傅给我安排了一个小活儿,要不您和我一起去?” 何元秋闲着也是闲着,就和汪雷罗一起打车去了他的雇主家。 这家主人姓宋,是个国企的副总,也是经人介绍才搭上了单樊迪的线。双方沟通过之后,单樊迪感觉宋副总家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老宅子阴气重,就叫汪雷罗过来跑一趟,驱散阴气。 宋副总为人挺和善的,何元秋跟汪雷罗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就在巷子口等候,脸上一点不耐烦都没有。确认了是单樊迪的徒弟,便热情的引着他们往巷子里走,还道歉说:“不好意思啊,老宅子了,汽车进不来。” 这一片都是四合院建筑,看的汪雷罗十分羡慕:“都说这里一套四合院值好几个亿呢。” “嗨,它再值钱,不卖了换成钱,也就是套房子。”宋副总十分洒脱,“主要我家是老京城人,父母都在院子里住惯了,挪不了窝。” 何元秋含笑点头:“宋副总孝心可嘉。” “也算不上什么,老人年纪大了,就图他们住的舒心呗。” 说着话,三人就走到了一个院子前面,宋副总推开院门带他们进去,进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隔着院子正对门口的屋子里出来了一对儿老夫妻,便是宋副总的父母。 双方介绍完,得知何元秋是汪雷罗的师叔,宋副总的母亲就拉着他往院子角落走:“何道长啊,您快来看看,我们家就是这块地方总往上返水。我起初以为是地太潮了,可是找了几家装修公司,想尽办法都没挡住。后来听说死过人的地方受了阴气,就会这样返水,您看看我家这返的是不是尸水?” 返水的角落是左厢房和主屋之间夹角那块地方,因为被厢房挡住,常年晒不到太阳,阴暗潮湿。地上铺着的灰色地砖被返上来的水濡湿,在地砖上形成了一大团深灰色,乍一看很像是环境潮湿而形成的自然现象。 但何元秋跟汪雷罗都是专业的,一进门就感受到院子里的阴气了,走到这个角落,越发感受到了阴气的浓厚。 汪雷罗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看了看房屋布局,跟宋副总的母亲道:“阴气是重了点,但还不是特别厉害,我念个大日驱阴咒试试。” 说着话,就掐起法诀,口念咒语:“日上双金,极阳无停。驱阴诛邪,吐秽除氛。帝俊太一,令我通真,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伴随着‘啪’的一声,汪雷罗就感觉后脑勺一阵疼痛袭来。 他脑袋一懵,扭头往后看,就见何元秋在后面沉着脸,用他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训道:“帝jun?你师傅教你那个字念jun?不用心的东西,道歉!” 汪雷罗赶紧给主家道了歉,又给神灵磕了头,磕完头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才在何元秋严厉的目光下掏出手机,战战兢兢的查询起来。 旁边宋副总见气氛有点尴尬,急忙打圆场:“何道长你别着急,小汪还是个孩子。” 一直温声细语的何元秋此刻却丝毫不留情面,当着外人的面就痛批汪雷罗:“我是不着急,可要真遇上事儿用不出咒,他现在就已经死了!学了这么多年,连上古天帝的名讳都能念错,真是给你师傅丢人!” 汪雷罗叫他骂的心中憋气,可查到结果又确实是自己念错了,还一连错了这么多年。一时间又羞又窘,结结巴巴的解释:“往日术法都能用出来,我还以为我念的是对的……” “还说!”何元秋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疾声厉色:“重念!” 汪雷罗叫他打的大气都不敢喘,迅速又重新念了一遍咒语,结果没想到往日十念十灵的咒语却再一次没有成功! 汪雷罗不敢置信,硬着头皮在何元秋的严酷目光下又念了一遍,还是失败! 汪雷罗简直快哭了!一连失败了三次,叫他羞的恨不得直接顺着地缝钻进去。但何元秋跟雇主一家还在旁边看着呢,汪雷罗也没人求助,急的汗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又哪错了。 正准备念第四遍,叫旁边何元秋拦住了,何元秋蹲在水渍旁边查看片刻,站起来跟汪雷罗说:“行了,不用念了,过来看看这水渍。” 汪雷罗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凑过去在他旁边蹲下,仔细盯着地上的水渍,片刻后,确实发现了不妥当的地方。 宋副总家的院子是用一块一块石砖铺的,石砖和石砖中间留有缝隙,裸/露出深褐色的泥土,濡湿地砖的水渍就是从这些缝隙里渗透上来的。可是人间五行,金木水火土。木克土,土克水,院子里一没植物,二没金银,哪怕再浓的阴气也不能逆转五行,现在五行颠倒,肯定是不对劲儿的。 汪雷罗再也憋不住了,拿着手机跑到一边去给他师傅打电话。何元秋就询问宋副总的母亲:“地面这样返水有多久了?” 宋副总的母亲说:“有一年了。起初我还没觉得有什么碍事的地方,返的水又不多,就没管它。但是今年过年我儿媳妇带着小孙子回来住,小孙子一进院子就哭,越往里抱越哭,反而一出门就好了,我当时心里就有点犯嘀咕,感觉是家里不干净,不是都说小孩儿的眼能看见小鬼吗?后来装修几次都没弄好,我才叫我儿子托人找上了单道长。” “所以这一年你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比如夜里盗汗惊醒,听见响动,或者在院子里见到金银财宝什么的?” 第40章 宋副总的母亲摇头:“没有,都挺正常的。” 这时汪雷罗挂了电话回来,低眉顺眼的跟何元秋说:“我师傅叫您先给看看,王祥那个事儿好像有眉目了,他在警察局呢。” 何元秋应了,扭头跟宋副总一家行礼道:“我这师侄学艺不精,您多担待。” 宋副总赶忙阻止何元秋行礼,说没事儿,又问何元秋:“我看您刚刚好像有新发现?我家这不是阴气重造成的返水吗?” “没错。”何元秋详细给他解释:“现在五行颠倒,我有两种怀疑,一种可能是在地下很深的地方埋了大量灵宝金器,才造成了现在的情况。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在这里布置暗桩和卦阵准备做恶,才造成了五行逆流。” 宋副总的母亲听到第一种猜测,喜得没开眼笑,跟何元秋说:“要不我们深点挖挖看?” 何元秋摇头:“虽说有这种可能性,但您家之前修了好几次地面,肯定也挖过地的。五行之中金属活,这个东西按理是自己会移动找人的,您之前一年都没捡到任何财宝,我觉得遇上第一种的可能性很小。” 宋副总比他母亲理智,没想着天上掉馅饼,闻言就叹气说:“那只剩第二种了,有人在院子里作恶想加害我们一家人是吗?” 何元秋点头:“有可能,但你们家人现在还没出事,说明时机还没成熟,想印证,我需要摆个阵法。” 宋副总秒懂:“需要什么我去准备。” 何元秋说了几样东西,宋副总就出去买了。宋家老两口忧心忡忡的在院子里说话,也没空管别的。汪雷罗见状才忍着羞怯不好意思的走到何元秋旁边蹲下,小声说:“师叔你还生气呢?” 何元秋看了他一眼,无奈叹气:“我是不生气,可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神明的名讳是最基本的呀。” 汪雷罗不好意思的挠头说:“是我的错。师叔你不知道,我父族有朱雀血脉,我母族有谛听血脉,所以我天生是极阳极阴的双重道体。承蒙血脉福泽跟诸天大神照顾,我从小念火属性咒语和水属性咒语就没失败过。大日驱阴咒这样的咒语,我就算倒着念也能使出来。久而久之,我师傅就不教我这两类咒了,叫我拿着书自己看。我读书又不求甚解,所以才出现了今天这样的乌龙……” 其实今天这件事也不怪汪雷罗,是他们先入为主的以为是院里阴气重。后面几遍咒语汪雷罗也念对了,不是使不出来,是大日驱阴咒对院里的东西不管用。 何元秋不知道说什么好,教不严师之惰,汪雷罗念错神仙名讳,单樊迪也有很大的问题。但何元秋跟单樊迪是同辈,也不好当着徒弟说师傅的不是,只能劝汪雷罗多用心:“你体质是很好,但也不能对自己如此松懈啊,简直浪费了这一身的好血脉。” 汪雷罗老老实实的应了,脸颊通红一片,再不敢嬉皮笑脸。 何元秋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也没有抓着不放,而是指点他:“知道我要布什么阵吗?” 汪雷罗摇头。 何元秋道:“我要布镜水阵。” 镜水阵又叫九天旺水阵,是一种幻术阵法。表面上是利用材料生水旺水,但其实是一种假象。用这种阵法生出来的水属性就像棉花糖一样,表面很大,但一碰就化了。 汪雷罗了然:“哦~您是想通过旺水来加速邪物生长是吧。如果真有人在此作恶,那这个办法还挺高明的。养了这么长时间的邪物才动手,到时候都过去一两年了,谁还能怀疑到他头上。” 何元秋表示赞同,这个方法一般人还真想不到。要矛盾深的都恨不得杀人了,肯定是越快动手越能解了自己心头只恨。拖这么一年半载,也不怕夜长梦多。 宋副总东西准备的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带着东西回来了。何元秋把阵法布置好,又要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指尖血,滴在黄纸人上做替身,就叫他们出门躲着去了。 何元秋把三个纸人放在正屋关好门,又跟汪雷罗一起躲在右厢房,就启动了阵法。 院子里本来还是阳光明媚的,可阵法启动片刻,院子里的阳光就明显暗淡下来。随着时间推移,院子里的亮度越来越低,很快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而左厢房和主屋之间夹角那块返水地砖的上方,却挂着一轮明月,把院子里照映的清清楚楚。 月亮从细长的月牙变成了圆满的轮/盘,地砖上的薄薄的一层水渍也变成了汹涌的泉眼,顺着地砖的缝隙咕咚咕咚的往上涌,好似是什么东西在地下向上挪动一般。 忽然,一跟干枯细长的手指缓缓探出了地面,然后就如像生长的树木似的,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一个手掌、两只胳膊…… 等那东西的全貌露出来,躲在窗户后面的何元秋跟汪雷罗才发现,原来竟是一个能有七八十岁的老婆子! 那个老婆子身体很矮,驼着背,雪白的头发和扫帚一样,挽着一个二尺长的古装发髻,正缓缓的挪动步伐在院子里走动。 可能是在地下埋得太久,她走路的姿势很僵硬,一挪步一躬身就像只鹤一样,奇形怪状。最重要的是,她一边走嘴里一边喷着水,就像喷壶似的,明明喷出来的水很多,却总也喷不完。 老婆子慢慢逼近主屋,因为何元秋把宋副总一家三口的替身放在窗后的床上,所以那婆子就直冲着窗户喷水。窗上有玻璃,可遇见那水滴却好似脆纸一样,瞬间就哗啦啦碎成了一片渣子。 第41章 那婆子喷完水,也没有进屋,又转身回到了那块返水的地方,踩在土地上慢慢沉了下去,好似从没来过一样。 院子里的月亮又从圆盘变成了月牙,天色也慢慢亮了起来。直到恢复完全,汪雷罗才抹了把冷汗站起身来,抖着僵硬的腿跟何元秋说:“咱现在怎么办?” 何元秋出开门进了主屋,拿起三个替身看了看,发现并没有损坏,只是纸张的颜色加深,就如同外面的地砖一样,被浸上了一层水。 “没事,这人胆小的很。”何元秋打电话叫了宋副总回来,把事情经过讲给他听,又叫他报警,找人来挖尸体。 警察很快就来了,众人合力往下挖,挖到地下四米多深的时候,才隐约在泥里发现了白发。继续往下挖,随即露出了一个囫囵尸首,跟何元秋他们看见的一样,是个脸面丰满如同活人的老婆子。 何元秋拿针刺破老婆子的皮肤后,便顺着他扎的针眼涌出大股水流,很快如同活人一般的尸首就只剩下了一张皮。 宋副总看的目瞪口呆,询问何元秋:“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何元秋道:“这具尸体本是溺死的水鬼,后来被人抓回去经过炼化,就成了这样。她的存在也不是直接害你一家,而是要‘拉你下水’。宋副总还是好好查查吧,作恶的人一般是你得罪过的人,而且你手里还有他的把柄。” 宋副总听完这些话脸上变颜变色,挣扎了许久,才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扭头跟旁边的警察说:“警官,我要举报……” 第27章 左耳 单樊迪忙完之后去接上何元秋跟汪雷罗,三人一起回家。 汪雷罗憋不住话,一上车立刻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单樊迪,“……虽然不知道宋副总要举报谁,但我总感觉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了,说不准还能上热搜。” 何元秋想起之前宋副总那破釜沉舟的表情,也是心中戚戚。他问单樊迪:“这个宋副总的公司主要是做什么的?” 单樊迪说:“我也不太了解,好像是做电子和新能源的。前年发现的新金属‘铫’就是他们集团的研究成果,现在咱们用的全息设备基础材料便是铫。” 何元秋恍然大悟:“那这个集团可真是很大了。” 八卦的汪雷罗已经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搜索了一圈,跟他们科普:“我觉得应该是涉及经济犯罪。因为我看网上写,创造铫金属的本来是宋副总名下的研究所,因为有了这项成果,研究所才被现在的集团收购,宋副总也因此成为了集团的副总。但他好像并不管集团的其他业务,只对自己这个研究所一把抓,大概是挡了某些人的路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就难怪背后的人费这么大力气也要把宋副总拉下水了。 比起宋副总,何元秋更关心王祥的事,他问单樊迪:“不是说有线索了吗?” “嗯,不过现在事情变得有点奇怪。”提起这件事,单樊迪就皱起了眉头,“根据鉴定,警方发现王祥枕头里那块眼皮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叫刘琦。” “刘琦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但是性格骄纵,好面子擅攀比。去年四月份因为想要一件奢侈品父母不给买,所以就离家出走了,但路上却遭遇了绑架。”单樊迪掏出手机,调出了一段视频给何元秋看。 视频中,一个长得很漂亮女子穿着长裙走在路上,白色的裙子裙摆很长,虽然显得女子身姿苗条,但长裙让她走起路来很繁琐。女子的神情愤慨,拉着行李箱快步往前走,当她走到巷子的拐弯处时,好像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她脚步一停,放下行李箱,走到巷子边抬起鞋子弯腰查看鞋底。就在这时,巷子的那边忽然伸出了一直干瘦的枯长的手指,一把将刘琦拉近了巷子里。 何元秋按了暂停,仔细查看过后,跟单樊迪说:“手背上有很多汗毛,是个男人绑架了刘琦?” 单樊迪点头:“看视频应该是,不过犯罪嫌疑人还没有找到。刘琦被拉入那条巷子之后就再没出来过,好像凭空消失了,没有任何留存在世间的痕迹。” “但是你看这个,”单樊迪又翻出一个视频给何元秋。“昨天晚上十点多钟,一个叫赵赫的青年男子报案,说是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杀害了。警察到达现场之后,发现宾馆的床上躺着一具干尸,经过鉴定,这具干尸就是刘琦,而且已经死了一年多了,死亡时间就在去年四月份前后。” 视频中,面容姣好的刘琦先进了宾馆,开好房间后,过了一个多小时,一个油头粉面的浪荡男子也进了这个的房间,他进去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就推开门仓皇的逃了出来。视频没有声音,但能看出男子在走廊上大喊了几声,不过并没有人理他,他便掏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视频也就到此结束了。 何元秋问:“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报警,另一个是给谁?” 单樊迪淡淡的说:“他父亲,赵书记。” 听到这个称呼何元秋就明白了:“……所以警方现在查案遇到了困难?” “也不算,赵书记很通情达理。只是毕竟在那个位置,他想低调处理,叫警方便衣去他家问话,如果赵赫真的犯罪了,再依法处理也不迟。谈话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我跟王警官说好了,带你们一起去。” 何元秋点点头,正要答应,后面的汪雷罗忽然提出了一个疑问:“等下,师傅你说刘琦已经一年多没有留存在世间的痕迹了,那她开房间用的是谁的身份证?” 第42章 “是个假/身/份证,她化名胭脂,今年二月在本地租房生活。还有个室友,叫王霞。不过王霞去外地出差了,明天才能回来。” 吃过晚饭,三人跟王警官汇合后,就一起去了赵赫的家。 赵赫家里没别人,除了他只剩一对儿中年夫妻,就是赵赫的父母。 王警官跟单樊迪过去跟赵赫的父亲赵书记握手,赵书记客套说:“辛苦了,为了这事还叫你们加班,特意跑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双方寒暄一阵,在客厅落座,说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王警官询问赵赫他与胭脂,也就是刘琦是如何认识的,赵赫说:“是在一个ktv里,她的室友王霞是我学姐,有一次带她过来,就认识了。” 据赵赫所言,胭脂是个很好的女生,温柔善良,贤惠大方,知识渊博,兴趣广泛,跟他非常能聊得来。他们认识了不到一个礼拜,赵赫就跟刘琦表白了,刘琦也很喜欢他,两个人就成为了男女朋友。 王警官:“你们是什么时间认识的?在交往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赵赫说:“是今年四月底认识的,我五一带她出去旅游时候表的白,我记得很清楚。不对的地方……没有,她一直挺正常的,直到昨晚。” 王警官:“那你详细说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赵赫是个官二代,长得不算丑又会讨女孩子欢心,所以也是不缺女朋友的。但胭脂对他来说跟之前那些女朋友不一样,她长得漂亮,又处处贴合自己心意,赵赫甚至一度感觉胭脂就是那个可以跟他一起共度余生的人。 赵赫以前有点花心,谈恋爱基本认识一个月就要上床的,但因为胭脂太特别,太吸引赵赫了,所以哪怕交往了两三个月,赵赫也没想过要跟她上床,她的灵魂已经够有趣了。 昨天是赵赫的阳历生日,胭脂又约了他晚上在宾馆见面,赵赫自然明白胭脂是什么意思。他高兴的如约而至,两人挑破话头,得知胭脂还是第一次,赵赫更加开心。可等他进浴室洗澡的时候,被水一浇,赵赫忽然又感觉不对劲儿。 当时赵赫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但经过这一晚的反复思考,赵赫想明白了。是因为胭脂一直都表现的太完美了,跟个女神一样,而约他来宾馆这件事又太突兀了,让他察觉出了反常。 可当时赵赫没想的这么透彻,他察觉出不对劲儿就从浴室出来了,他问了胭脂一个很傻的问题:“我很爱你,你爱我吗?” 如果胭脂回答爱,可能两人就成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搞得,赵赫问完这个问题之后,胭脂就忽然愣住了,呆了几秒后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鲜嫩的皮肤在赵赫的眼皮子地下变得蜡黄干枯,整个人成了一具干尸。再后面的事,何元秋他们也都知道了。 王警官跟赵书记去书房谈话,只剩单樊迪他们几人留在客厅,因为何元秋明显是道士装扮,赵赫的母亲就问他:“道长啊,您知道那是个什么妖怪吗?” 何元秋摇摇头,线索太少了,他还不能下定论呢。 赵赫的母亲又问:“那她会不会缠上我儿子啊?!” 何元秋想起王祥被缠了一个月的事儿,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忽然灵光一现,发现了什么似的,掏出手机打给王祥,“王祥,你在去年四月到今年之间谈过恋爱吗?” 王祥愣了一下,反问:“没有啊,怎么了。” “没有?哦,那算了。”何元秋本来还以为他发现了刘琦跟赵赫王祥之间的共同点呢,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正准备挂电话,听筒里却又传来了王祥的声音:“等等,网恋算吗?” 客厅里也没人说话,所以哪怕电话里的声音,大家也能隐约听的清楚。单樊迪立刻把何元秋的手机拿过来开了免提,跟王祥说:“你仔细讲讲。” 王祥喜欢玩游戏,今年一月份二月份他跟的那个女明星休假,王祥这个助理也就没啥事儿干了,天天泡在网上打游戏。在游戏里,他认识了一个妹子,俩人聊得挺好的,很快就确认了在游戏里的夫妻关系。 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月,得知女网友要来京城找工作,王祥就提议奔现,女网友也答应了。原本说的好好的,可接机那天王祥都到机场了,女网友却突然没动静了,怎么联系也不回复。王祥以为自己被耍了,很生气,就删了那个女网友,俩人断了联系。 单樊迪问他:“你有没有说过你爱她,有没有问过她爱不爱你?” 提起这方面的事,王祥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也透露着些许羞涩,“好像有,那天我怎么等她都不回我消息,我好像问过她……” 这下就对上了! 单樊迪又把刘琦的照片发给王祥,确认那个女网友给王祥的照片也是这个人之后,单樊迪就跟赵赫去了他的卧室,同王祥一样在枕头里面找到了一个小玻璃瓶,不过这个玻璃瓶里面装的不是眼皮,而是一只风干的左耳。 “还真留下纪念品了。”汪雷罗问赵赫:“你昨晚睡觉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我昨晚没敢睡,在客厅坐了一夜,这个东西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不过……”赵赫转向他母亲,“妈,这个枕头好像不是我之前那个啊。” 赵赫的母亲面色惨白,急忙解释:“这是我新给你买的,今天早上到货的,我看挺干净的也没有味,就给你换上了。我也不知道里面有这东西啊!” 第43章 王警官听到声音出来,看到瓶子里风干的耳朵也奇怪:“我怎么不记得尸体缺失了左耳,好像就一个眼皮没有了呀。” 说着话,立刻打电话回局里,叫法医仔细看看。结果片刻后法医回话:干尸不见了,现在正在调监控。 赵书记得知事情经过,拍桌大怒:“现在的犯罪分子实在猖獗,都偷到警局里去了!我等下就联系你们局长成立专案小组,性质太恶劣了!” 离开赵家,王警官回了警局,单樊迪则带着何元秋他们回家了。之后王警官发消息给他,说调监控没有任何发现。法医凌晨时分检查完干尸之后,就把尸体放进了库里妥善保存,接到王警官的电话去检查尸体有没有丢失左耳,开门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单樊迪怀疑可能是有人用了阵法搬运干尸,跟王警官约好明天再去警局检查一下。 放下手机,单樊迪都忍不住惊叹:“太奇怪了,到底是谁在搞鬼?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件事现在看来好像除了刘琦没有别的受害者,但不管是王祥还是赵赫,又好像每个都是受害者,只是刘琦没有成功而已。 王祥得知了事情经过,当着单樊迪的面没说什么,半夜却偷偷跑到何元秋房里问他:“老何,我有个想法。” 何元秋:“你说。” 王祥不好意思的挠头:“我说了你可别笑我啊。我觉得,那个刘琦好像不是自愿的……你想啊,如果她是自愿害人的,那她哭什么?” 刘琦可是在他梦里哭了快一个多月,那种憋屈又压抑的哭声,王祥现在想起来头皮都一阵阵的发麻。 何元秋认同的缓缓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你接着说。” “按着刘琦生前的性格,她不是个特别好的姑娘,但是不管是我认识的网友,还是赵赫认识的胭脂,都没有明显的性格缺陷。有可能是我们不了解她,没有发现她的伪装,但游戏技术跟兴趣爱好伪装不了吧?你要不要跟王警官说说,叫他往刘琦生前爱好上查一查?我觉得可能会有发现。” 何元秋接受了王祥的提议,决定明天就跟王警官说。看王祥神情萎靡,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何元秋还安慰他:“你也别太挂念这件事,人生还是要往前看。” “我知道。”王祥站起来往外走,“我就是感觉自己有点太弱小了,什么事儿都帮不上忙,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别怎么说。”何元秋拍拍王祥的肩膀,跟着他来到走廊上:“刘琦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性格开朗,热情大方,我一直感觉你很不错,别妄自菲薄。” 王祥点点头,正想说话,就听旁边楼梯上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你俩这大晚上的在聊什么呢?” 还一直很不错?哪不错了?嗯?!! 第28章 你是吗? 单樊迪站在楼梯上,垂目望着下面的何元秋跟王祥,表情冷冰冰的看似没有起伏,但王祥总觉得自己像是光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皮都快被冷风吹破了。 单樊迪在这,王祥也不好意思跟何元秋再说什么,匆匆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刚说什么呢?” 王祥走了,单樊迪才慢悠悠的从楼梯上下来。他穿着一套家居服,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步步的往下走。闲散的态度稍稍驱散了单樊迪周身的冷酷,让他的气质柔和起来。 何元秋感觉这样的单樊迪很英俊,就没急着进屋,在门口跟他闲聊:“安慰了王祥两句,你去上面找东西吗?” 单樊迪这个别墅有三层,何元秋跟王祥就住在三楼,四楼是阁楼,里面放了些杂物,单樊迪从上面下来应该就是去阁楼了。 “嗯,突然想喝茶,记得上面有,但是找了半天没找到。”说着话,单樊迪随手抹了一把头发,他应该是刚洗完头,这一抹,洗发水的淡淡香气就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何元秋轻轻嗅了嗅,跟单樊迪说:“你的洗发水很好闻,有点像冰过的薄荷,很清爽那种。” “有吗?”单樊迪下意识的又摸了一下头发,刚刚被他抹上去的头发因为触碰垂了下来,挡住了单樊迪的视线。 单樊迪的头发是稍微有点长的,白天他为了显正式都会抹发蜡吹发型,但晚上一放下来就有点碍事了。 何元秋跟他提议:“你把头发扎起来吧,我这里有一点茶叶,泡给你喝?” “好。” 何元秋去一楼泡茶,过了一会儿看单樊迪从上面下来,脑袋后面扎了个小揪揪,像是兔子尾巴一样,很短,但是很俏皮,跟他冷酷的气场一点也不搭。 看见何元秋望着他笑,单樊迪还故意板起脸问:“怎么了?对我发型有意见?” 何元秋笑的更厉害,边笑边摆手:“没有没有,风采依旧。” 单樊迪见他这样也笑了,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看着何元秋泡茶。 何元秋说:“以前我父亲在茶馆开场子的时候,我跟茶馆的伙计学过两手,泡给你尝尝。虽然茶叶不是特别好,但应该还挺好喝的。” 何元秋手里的茶叶还是在山上的时候炒出来的,就是普通的绿茶,但一泡出来也挺香的。 单樊迪又去冰箱翻出了一些汪雷罗的零食,在里面挑了一些放在盘子里。 “这是什么?”何元秋没吃过这个年代的零食。 “泡芙?”单樊迪看何元秋在摆弄茶,就捏起一个喂给他,何元秋也跟自然的张嘴吃掉。做完这一套动作,单樊迪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把盘子放在茶几上。“要吃自己拿。” 第44章 “不吃了。”何元秋嚼了两口,差点恶心的吐了,好不容易强忍着咽下去,跟单樊迪说:“是不是坏了?好臭啊。” “不能吧,昨天才到的快递。”单樊迪也拿了一个泡芙,入口才发现是挤成泡芙形状的冻榴莲…… “不是臭了,这是一种水果,叫榴莲。跟咱们这的臭豆腐一样,闻着臭吃着香。”他问何元秋,“榴莲国内很早就有了啊,你上山之前没吃过吗?” “没。”何元秋把茶递给单樊迪,岔开话题:“你尝尝,这个茶叶是我自己炒的。” 单樊迪本来没抱多大希望,但是一尝发现竟然不苦不涩,味道回甘,还挺不错的! “炒茶的手艺也是你在茶馆学的?” “不是,是我师父教的。他祖上是茶农,后来家道中落,他因为识点字就拜了我师爷学评书,算是我父亲评书门的师哥。” 单樊迪点点头:“那你师父这五弊三缺犯得够重的。” 道家讲求因果造化,天道昭昭,因果循环。如果擅自插手而改变因果,那么被改变的那部分因果造化之力就要被插手之人承担,反馈来的结果大多会以五弊三缺的形式来体现。而道士一般都犯五弊三缺,普通道士五弊三缺里面最多犯两个,识得相面算卦的,会更严重一些。 “是啊。”说起师父,何元秋就叹气。“五弊中的鳏、孤、独、残,他犯了四个,三缺里的钱、权也犯了两个,活这一辈子吃苦受罪,也不知道图什么。” “你呢,你师父给你算过吗?”如果长辈会卜算,一般都会给子侄算好以后命格的,让他们尽量避讳。 何元秋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师父给我算过,但是他没有把具体犯什么告诉我,只跟我讲了一句话。” “什么话?” “不赌天意,不猜人心。” 单樊迪把这八个字在心里念叨了一遍,低声感叹:“尊师大德!” 何元秋没说话,以茶代酒敬了单樊迪一杯。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讲话,只是默默的坐在一起喝茶吃零食。谁也没有刻意的找话题,气氛也不像有汪雷罗时那么热闹,但单樊迪感觉这样就挺好的。 虽然很平淡,但也很<a href=https:///tags_nan/wenxinwen.html target=_blank >温馨,哪怕没有一点声音,却也能感受到风中柔情。不用说话,也无需辞藻,只要有你,有我,就够了。 那句歌词怎么唱的来着?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或许是气氛太好,或许是茶水太香,单樊迪忍不住开口问道:“秋儿,你是跟我一样的吗?” 何元秋没听懂:“什么?” 这两个字,瞬间把单樊迪从幻想拉回了现实,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压抑着心中的失落,回答:“没什么。” 也很正常,他早该想到何元秋是直的了。 “真的没什么?”何元秋表情犹疑,他能感觉出来自己的回答让单樊迪不如刚刚开心了。 单樊迪问自己是不是跟他一样?是在说什么一样? 何元秋云里雾里,而单樊迪也不想挑明。 他没脸挑明,他知道直男都是掰不弯的,说出来也不过是徒增尴尬。 单樊迪烦躁的站起身,“我回屋了。” 何元秋也跟着起身:“嗯,你好好休息。” 何元秋这句话还没说完,单樊迪已经迈开长腿三步两步的上了楼梯,走到拐角处扭头回看,就看见何元秋正在任劳任怨的收拾茶几上的餐杯碗碟。 单樊迪‘啧’了一声,忍不住又从楼梯上下来,把东西三下五除二全都堆进洗碗机里,才一声不吭的转身上了楼。 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何元秋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把洗碗机摁开了,无奈,何元秋只能也跟着上了楼。 感应到厅中无人,一楼的灯光自动关闭,只剩一个洗碗机在哗啦啦的进水,开始最后的处理工作…… 第二天,何元秋跟单樊迪师徒去了警局,查看之前存放刘琦的停尸间。 一进停尸间的门,汪雷罗就‘咦’了一声,说:“好熟悉的味道。” 王警官无语:“……这有什么熟悉的。” “真的很熟悉。”何元秋也觉得停尸间里隐约有一种味道叫他感觉熟悉,他跟汪雷罗对视一眼,忽然福至心灵,两人异口同声道:“那个老婆子!” 没错,这种带着尸气的水鬼味道,跟昨天他们在宋副总家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王警官听他们说了一遍昨天发生的事,也思量道:“莫不是那水鬼和这个干尸同出一门?干尸是被那个幕后凶手盗走的?单顾问你说有可能吗?” 单樊迪今天心情不太好,一直没说话,戴着墨镜十分高冷。听到王警官叫他的名字,才冷冷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那我回头就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刘琦的干尸已经找不回来了,现在一点线索都是令人欣慰的曙光。 看完停尸房,几人就去了询问室见刘琦的室友王霞。 王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警官怎么问她就怎么答:“我跟胭脂是今年三月份认识的,当时我出差回来,胭脂的座位就在我旁边。我们一见如故,胭脂说她刚搬来想找个房子,我室友正好去年年底搬走了,我就邀请胭脂过来跟我合租。” “胭脂手脚勤快,也不会占人小便宜,是个很不错的室友。我们俩相处的很好,经常会一起出去玩。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带她去参加了赵赫组的局,他俩就加上好友了。之后胭脂找了份工作,加上跟赵赫谈恋爱,我又时常出差,我们就没太有机会在一起玩了,不信我可以给你们看我俩的聊天记录,我俩都有半个月没联系了。” 第45章 王警官问王霞:“她找了一份什么工作?” 王霞说:“不知道,好像是个文员吧,因为我看到她在家写东西。” 结合王霞的证词,何元秋基本能把线索理顺了。去年四月,刘琦离家出走被绑架,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今年一月在网上打游戏认识了王祥,两人网恋大约两个月,她以奔现为借口约王祥见面,但是在飞机上认识了王霞之后好像就改变了跟王祥见面的主意。 王祥久等刘琦不来,就发消息质问刘琦爱不爱他,这句话大概触发了什么东西,有人趁王祥搬家的时候把刘琦的眼皮塞进了王祥的枕头里,让他夜夜都听着刘琦的哭声入睡。 而这段时间,搬进王霞家的刘琦又通过王霞认识了赵赫,两个人开始谈恋爱,一直到前天赵赫说出了那句话,刘琦变成干尸,那个人又把她的左耳塞进了赵赫的枕头里。 眼睛,耳朵,枕头,王祥,赵赫……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不得而知。 线索断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交给警方,何元秋按王祥的要求叫王警官查一查刘琦生前的爱好,王警官也答应了。之后就没有何元秋他们什么事了。 何元秋继续在单樊迪的别墅住着,每天出去摆摆摊,挣点小钱,也挺开心的。 只是单樊迪最近特别忙,每天早出晚归,何元秋好几天都见不到他的面,而汪雷罗开学了,王祥要上班,偌大一个别墅好像成了他一个人的了。 一开始还好,时间长了何元秋也感觉挺不习惯的,房子太大太空,住着容易寂寞。好在他每天还能直播,跟网上喜欢他的粉丝们聊聊天,也不算孤独。 而且这几天随着他直播间的人数上升,已经有人陆续来找他接活儿了。有线上算命算卦的,也有求平安生子发财升官各种好运符的,钱给的不多,但好在量大,让何元秋每天都能赚个万八千的。 然而何元秋不知道的事,其实他每次直播都有人在暗地里观察他,正准备杀之而后快呢! 第29章 摆正心态 自那天得知何元秋是直男之后,单樊迪就将近一个月没正经跟何元秋说过话。不想面对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但是又不想着叫何元秋搬走,有点逃避心理。好似只要放任何元秋住在别墅里,他就还有希望一样。 汪雷罗感觉他师傅这完全属于自作自受,要换成他直接就跟何元秋讲,何元秋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拉到,大不了以后继续做普通朋友呗。要真那么在乎面子,说明感情还是没到位。 “你懂个屁!”单樊迪的想法跟汪雷罗完全不一样,“我们都是成年人,想法能跟你这种未成年一样吗?!成年人的爱情都是矜持克制的,是要在天秤上衡量的,是我能送你回家吗可能外面要下雨了!” “我知道我知道,送的前提是一个要有车一个要有家。我也大概能明白你的心理,师傅你是不是感觉你比何师叔条件好这么多,被他拒绝会下不来台自尊心受不了?” 单樊迪没说话,他确实有一点这个想法。但如果何元秋是直男,他条件再好也不在人家的视线范围之内啊,过去告白不是自取其辱吗? 汪雷罗见他默认,就道:“如果你要是真这么想,你不表白是正确的,你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嘛。” 单樊迪不服气:“我怎么欺负人?!” 汪雷罗也不给他面子,一针见血道:“你不就比何师叔长得好看点吗?不就比他有钱点吗?不就家里条件稍微比他好点吗?这些有啥好嘚瑟的。你长得再好看,过二十年也一脸褶,你老的还快呢。你有钱,何师叔以后能差钱了吗?他有手艺在肯定也不能混差了啊。你家里条件好点,人家也是隐世的古老而门派啊。茅山派倒是有许多宝贝,可你也碰不着啊。何师叔手里的老物件都是实打实的,你买都买不着呢!” “除了这些,你说说你还有哪点能比何师叔强?你别总觉得之前在人家困难的时候帮了人家一把,现在就高人一等了,你要真这么觉得,你赶紧离何师叔远点,别去祸害人家!你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喜欢!” 说完这些,汪雷罗又苦口婆心的劝他:“师傅,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我也知道在爱情里大家是平等的。你听我的没错,你就直接跟何师叔表白,都豁不下脸去表白的爱情叫啥爱情?!” 单樊迪叫汪雷罗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感觉有道理但又很踌躇,最后还是摆手道:“算了,你别以下犯上了,你的思路不适合成年人。不过你怎么现在这么向着何元秋?到底他是你师傅还是我是你师傅。” 汪雷罗义正言辞:“正因为你是我师傅我才这么劝你啊,要何师叔是我师傅,我才不叫他跟你在一起呢。摊上你这么坏脾气的师娘,我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单樊迪:“……你又欠打了是不是。” “不是呀,我是真感觉何师叔人挺好的。”汪雷罗跟单樊迪说了之前在宋副总家发生的事,“回来之后,何师叔怕我还有其他的小毛病,特意帮我把基础咒语理了一遍,他是实心实意把你当朋友,把我当后辈子侄。所以师傅,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希望你想明白,别以后再后悔。” 单樊迪闻言,心里不是不触动。他的性格自己也清楚,跟谁都没有两分好脸色。那个时候不手把手的教汪雷罗咒语,一是因为汪雷罗资质好,二是感觉汪雷罗话太多了,惹他烦。 第46章 可要说他不喜欢汪雷罗?也不是。汪雷罗虽说跟他差十来岁,但其实俩人挺能说上话的,算是亦师亦友,跟亲兄弟也没区别。但偶尔他还是会觉得汪雷罗烦,懒得理他。 他对汪雷罗是这样,对何元秋也差不多。可幸运的是,这俩人都是好人。哪怕他只付出五分好,对方也会十分的还给他…… 汪雷罗劝了单樊迪一顿就走了,单樊迪自己在屋里反省了半天。感觉自己之前态度确实不端正,打算先端正态度追求何元秋一段时间,如果实在不行,那起码也像汪雷罗说的,争取以后不后悔。 所以趁吃饭时间,单樊迪就在饭桌上跟何元秋说:“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在京郊开了个度假村,要不咱们十一放假过去玩几天?” 王祥神色迟疑:“十一会不会游人很多啊?”而且单樊迪朋友开的度假村,消费肯定不低,他也不想一直占单樊迪的便宜。 “不会的。”汪雷罗在旁边帮腔。“因为是新开业的,还没几个人知道。叫咱们这些朋友去主要也是热热场,别让里面一天到晚空着,荒山野岭怪冷清的。” 何元秋没去过度假村,还挺想去的,跟汪雷罗一起劝了几句,总算把王祥劝动了,决定四人一起去度假村过三天。 借着要去度假的机会,单樊迪还叫何元秋隔天一起去逛商场,美名其曰:买点东西预备着,新开张的度假村肯定准备不全面。 何元秋也没逛过商场,去了一看感觉还真是挺新鲜的。十几层的大楼,吃喝玩乐,样样都有。单樊迪又舍得给他花钱,没见过卡通人物的氢气球?买!没玩过泡泡机?玩!没去过ktv?去! 于是商场里游玩的众人就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型男,带着一个左手氢气球右手泡泡机的道长进了一间豪华ktv。片刻后,ktv的包房里响起了各种曲艺伴奏…… 俩人从早上玩到晚上,一条龙走下来,何元秋这么好的体力回家的时候都累的快没劲儿。 他坐在副驾驶上头靠着车玻璃,望着窗外的霓虹闪烁,忍不住在心里呢喃:师父,父亲,母亲,你们怎么就没摊上这样的好世道呢? 能吃饱穿暖,享受平安喜乐,真是再幸福不过了。 “想什么呢?” 听到单樊迪的声音,何元秋微微偏头,靠着车床望向他。单樊迪正在开车,半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窗外霓虹的闪烁下异常有型,深邃的黑眼珠认真的盯着前方,精致的五官英俊到不似凡人…… 没有听到何元秋回答,单樊迪抽空看了他一眼,见他正呆呆的盯着自己,忍不住心跳加快,脑中臆想纷纷,猜测何元秋是不是也有点喜欢自己了…… 但好在理智没彻底消散,单樊迪很快回神,又故作平常的问了一遍:“想什么呢,一直盯着我看。” 何元秋这次回答他了:“在想我家人,感觉现在很幸福,日子过得也很好,希望他们能跟我一样享受到。” 单樊迪虽然听说过何元秋的父母很多事,但具体情况还真是不知道。闻言他就说:“要不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或者买票回去看他们?” 何元秋本来只是盯着单樊迪看,听见他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鼻子就忽然一酸,眼眶泛起了红晕。 他没有再防备,如实的跟单樊迪说:“我回不去了,他们可能早就死了。还有我那些师兄师弟,说不准也早就死了。” 单樊迪心中惊讶,扭头看何元秋眼眶通红,就知道不是玩笑。 可是怎么会呢? 何元秋时常给自己讲他小时候身处的大家庭,他的那些师兄弟不是没有比他大几岁吗,怎么会都死了呢? 单樊迪心里有些疑问,但是何元秋这样让他也不好询问。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你也说了说不准,可能还没死呢?” “噗,你怎么这么安慰人啊。”何元秋看着单樊迪冷冰冰依旧面无表情的脸,默默吐槽:“真是一点都不会说话。” 单樊迪确实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何元秋,只能打开了车里的广播,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 但是听着听着,旁边就没了声音,单樊迪一看,发现何元秋已经靠着玻璃睡着了。 单樊迪默默的调高了车里的温度,平稳的开着车,继续缓慢前行。 他心中暗想,如果这就是直男,或许直男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坚/挺?? 车到了地方,单樊迪看何元秋还在睡,正想着要不要把他抱下去,都准备要伸手了,何元秋身上的道袍却忽然无风自动,袍角飞起来打了一下何元秋的脸颊,他瞬间就醒了。 单樊迪:“……”哦,忘了人家是自带本命法宝的人,头铁头铁。 愉快的时间总是匆匆,很快就到了十一黄金周。 在学校憋了快一个月的汪雷罗连催带赶的叫其他三人收拾好了行李,朝度假村进发。 路上汪雷罗还跟何元秋幻想:“我听说度假村里面有温泉,咱们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吃饭,如果能再叫两个按摩的来,那就美滋滋了。” 跟他一起坐在后座的王祥说:“你说这三件套,在市里的任何一家老澡堂子就干了,你还大老远跑度假村去干吗。” 汪雷罗:“……” 好像这话也没毛病。 不亏是十一黄金周,开车一小时,堵车五十分。明明就在京郊,可等四人抵达度假村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 第47章 好在度假村里的人真不多,去餐厅也不用等太久,菜很快就上来了。 王祥跟汪雷罗都饿死鬼一样自己闷头吃,好在单樊迪还没忘了自己正在追求中的小目标,忍着肚子饿给何元秋夹菜:“你尝尝,他们家蔬菜水果主打绿色无公害。” “嗯嗯,你也吃,不用管我。”何元秋也饿了。 一行人正闷头吃着,忽然就从外面闯进来两个大汉,拽着服务员的衣领就喊:“你们总经理呢?叫他出来!我爸中午在你家餐厅吃完饭就食物中毒了,现在还在上吐下泻呢!” 单樊迪:“……” 真是打脸!! 叫两个大汉一喊,这饭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好在度假村的负责人李先生很快就出现了,李先生就是单樊迪的朋友,看见他还打了个招呼,但很快就被那两个壮汉拽走了。 都闹成这样了,何元秋他们也不敢吃饭了。去度假村里面的商店买了几碗泡面打算先垫一垫。 然而回到屋里水还没烧开,李先生就又找来了,拉着单樊迪往外走:“单副主席,江湖救急啊!” 得,人家都开口了,就去看看吧。 四人跟着李先生到了一栋竹屋外,竹屋外面站着之前那两个大汉,屋内则有一男一女两位老人家,其中男的那个正伏在竹床边哇哇大吐,酸臭的味道在竹屋中四处弥漫,简直令人作呕。 单樊迪右手捂住口鼻,用食指把墨镜往下拉了拉,灰色眼珠往那老汉身上一扫,就知道了症候所在:“吃鬼了?现在一块肉还卡在喉咙里呢。” 那老汉一边吐一边点头,连连朝单樊迪伸手,想要他搭救。 单樊迪走到他身边,朝着他背上轻轻一拍,老汉立刻感觉喉咙里面一阵上涌,大口的恶臭黑水就被他吐了出来。不过好在吐完就舒服多了,躺在床上也能喘过气来了。 李先生见他能说话了,就过去询问需不需要送他去医院,老汉摆手,只用顺着心口,粗喘不止。 单樊迪见状嫌恶的在何元秋耳边低声道:“早知道不领你来了,果然国庆就不适合出行。” 何元秋:“……” 第30章 水鬼1 等那老汉喘过气来,就跟何元秋几人叙述了刚刚他经历过的事情。 老汉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自驾来的度假村,因为奔波了一上午,有些疲惫,吃完午饭后妻子跟儿子出去游玩,他就独自一人在屋子稍作休息。 可还没等他睡着,朦朦胧胧之间,就感觉屋子里有人。本来他还以为是自己妻子回来了,可是半眯着睡眼一看,竟是个穿着一身白衣服女人! 老汉猜测这女人莫不是度假村的服务人员?可是又一细想,就算是度假村的服务人员也不能不敲门就进客人的房间啊。 还没等他收拢神智提出疑问,那白衣女人就已经走到了床榻边,站在床边低头望着他。 这个女人约莫三十来岁,盘着一头黑发,长得还不错,属于风韵犹存那种。 老汉半眯着眼,假装在睡觉,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结果令他没想到的事,那女子却提起裙子上了床,跨坐在老汉的肚子上! 明明只是一个身姿丰满的女子,可她这一压,却好似有几百斤重,老汉感觉自己的肠子都差点被挤出来。压得他顿时就忍不住呼叫出声,再也装不下去了。 那个女人一看他醒了,也是一惊,然后顿时就脸色扭曲起来,眉眼间充满了贪婪和渴望。她猛地低下头,把自己的脸颊贴在老汉的脸上,用嘴去嗅他的脸,腮、鼻、眉、额,连嗅带舔,像是个狗一样。 老翁却只觉得她的嘴如凉冰,寒气透骨。想挣扎,手脚都已经被女子摁住,大声呼救,一时也没人发现。老汉急中生智,等女子侧脸舔嗅他耳朵时,狠狠的咬了她脸颊一口。这一口用了很大力气,牙都咬进肉里去了。 那女人大概觉得疼,想赶紧挣脱,一面挣扎,一面哭叫。正在两相苦挣之际,老汉的妻子和儿子回来了,老汉急忙松口呼喊救命。他一松口,女子立刻翻身下床从窗户窜了出去。 女人逃走了,可她脸颊上零碎一些肉渣还在老汉嘴里,喊叫之间,这些肉渣就顺着唾沫滑进了老汉的嗓子里。肉一如喉,老汉就感觉从嘴巴到胃,像是被塞了一坨冰块似的,激的他顿时就忍不住干呕出来。 老汉的妻子儿子进屋,看见老汉这个模样,以为他是刚刚在餐厅吃的饭不好,造成了食物中毒。便跑去找度假村的负责人,就有了之前那一幕。 何元秋凑到老汉吐出污秽物的垃圾桶旁边看了一眼,见里面全是黑水并没有红色血肉,就知道那女子是水鬼上岸害人。 何元秋奇怪道:“水鬼离水都不行,再别说这光天化日的,她是怎么一路绕开行人和监控来到这里的?” 王祥瞎猜测:“会不会是个法力比较高的水鬼?直接瞬移到屋里。” “不可能,又不是演电视剧还瞬移。”单樊迪也纳闷,“先不说所有阴邪之物都惧怕阳光,水鬼要是有点法力就能上岸,那世界上还有活人?肯定都被他们拉水里去了。” 汪雷罗给王祥科普:“如果真是法力大,早就拖个替死鬼,自己解脱了,还当什么水鬼。水鬼也是人,人就是陆地上的动物,老把她当□□养也不行。” 何元秋道:“而且按这个老人家的说法,这个水鬼明显是在压床。鬼压床不稀奇,水鬼压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第48章 鬼压床其实就是鬼上身,游魂野鬼给自己找替身的一种方式。可水鬼明明找进入河里的替死鬼更轻松,为什么偏反其道而行呢? 单樊迪走到窗户边上朝外看了眼,发现窗户外面几米的地方就是一条小河。小河顺着度假村山体从上蜿蜒而下,不知来处。 单樊迪跟何元秋说:“那水鬼估计就是从河里来的,要不要把她捉上来?” “好好好。”李先生连声同意,谄笑着奉承单樊迪:“您道行高,帮帮忙。” 单樊迪瞥了他一眼,从竹屋里出来,在河边低声念咒,随着他的咒语,本来炎热无比的河边顿时刮起了一阵清风。何元秋开了眼,可以看到随着单樊迪的咒语,有两个穿着装甲的士兵鬼魂忽然出现在河边,朝单樊迪行礼:“主人,有何吩咐?” 单樊迪把情况说了一下,命令他们把河里的水鬼捉上来。那两个阴兵领命后毫不犹豫的钻进了河里,片刻,就见他们二人压着一个身着白裙的女人从河里走了出来,看模样正是那老汉描述的女鬼。 那女鬼本来神色还有些慌乱,可是一看到何元秋等人,立刻松了口气,跪在地上哀求道:“几位道爷,小妇人知道自己有罪,可小妇人也是逼不得已的啊,请您明察!” 汪雷罗闻言嗤笑:“听你这意思还是有人逼着你害人?” “正是呀!”那女人连连点头,哭诉道:“小妇人本只是枉死的水鬼,可因为找不到替死鬼,所以就一直存身在这条河里。前些年,一位恶道从这条河边经过,他捉住了小妇人,非要小妇人听他的命令助他害人,否则就将小妇人打的魂飞魄散,小妇人无奈,才一直听他命令行事。” 汪雷罗不相信:“他命令你去鬼压床?” “这……”被汪雷罗戳到痛处,那女人话音一顿,有些羞愧道:“这确实没有。这是小妇人自己的主意,可小妇人实在不想在他手下继续害人了,才想了这个脱身之法,虽说是害了那位老人家,可小妇人若不能脱身,就会被他逼着害更多的人啊!” 何元秋听了她这些话,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你是说一个道人抓了你逼你害人,你今天害这个老人家是想借此脱身?可那道人若真是恶人怎么会放你如此自如,难道你做事他不在暗处盯着你吗?” 那女鬼回答:“往日是要盯着的的。可今日他有事要办,所以才放我独自行动,而且我已经帮他害了不少人,他可能觉得我会乖乖听话,不会逃跑。” 何元秋对她的说辞不置可否,又问:“水鬼都是不能离水的,你是怎么不怕阳光离水出来的?” 女鬼说:“这个我也不知道,那恶道每次要我做事的时候,就会给我一张符,我把符吃下就可以上岸了,但上岸的时间也有限制。在时间结束之前我就要回到水中,如果我回不去,那就只能魂飞魄散了。” 汪雷罗闻言调侃:“嘿,水鬼版灰姑娘呀。那道人又是怎么叫你害人的?” “几位道爷可知道水莽草?那恶道养了许多水莽草,他叫我把这些水莽草缠在食物里,骗人服下。” 汪雷罗见识少,扭头问单樊迪:“师傅,水莽草是什么?” 单樊迪也不太知道,望着那女鬼等她说,可旁边何元秋却是知道的,就给汪雷罗解释道:“是一种毒草,像葛类一样的蔓生植物,花像扁豆呈淡紫色。人如误吃了这种毒草,就会立即死去,变成水鬼。如果那道人真的会炼化水鬼,估计被害的这些人都还在受他驱使呢。” “卧槽!”汪雷罗闻言大惊,“这也太恶毒了!。” 而且听这个女鬼的意思,他已经帮那个恶道害了不少人了,这是多大的罪孽啊! 单樊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冷声发问:“那道人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怎么联系?” 女鬼道:“他让我害了人就把人顺着水流领到后山的水潭里去。” 发现了这样的恶人,何元秋几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何况单樊迪还是道协的副主席呢,这也算是他的分内事。 可李先生的度假村范围只在前山,后山就不是他的地方了。他提议报警,但单樊迪考虑到,如果那道人手下真的养了那么多水鬼,动起手来可能普通人会受伤,就拒绝了他的提议,只打了几个电话,就叫两个阴兵压着水鬼顺流而上,他则带着何元秋跟汪雷罗坐车朝后山而去。 车开到山脚就上不去了,单樊迪几人就决定爬山前行。 这大热天的,汪雷罗走了几步就被太阳烤的快流油了,一边气喘吁吁的爬山,一边嘴里嘟嘟着咒骂:“真是缺了大德,好不容易放个假结果比上课还累,别叫我抓住那家伙!” 单樊迪闻言冷冷的道:“你感觉累主要是因为你太辣鸡,你看三个人爬山就你自己累。” 汪雷罗被单樊迪这句怼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单樊迪变成蛇尾的双腿道:“师傅你说这话简直丧良心!!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会变化之术吗?!” 单樊迪冷冷一笑,蛇尾轻轻摆动,就游上山十多米米,然后躲在远处树下的阴凉地方看着他俩慢慢爬。 汪雷罗又扭头想跟何元秋找认同感,结果转头一看,发现背着全套装备拿着幡的何元秋正清清爽爽的大步往山上走,额头上一点汗都没有,走路也如履平地。 “???怎么肥事?!”汪雷罗追着何元秋问:“师叔你也有爬山秘法吗?” 第49章 “我没有啊。要真说秘法的话,我这件道袍是我本命法宝,冬暖夏凉。而且我之前就是住在山上的时候,天天到处溜达着找野物,也习惯了。” 汪雷罗:“……” 好像全世界都在针对萌萌的我!! 第31章 水鬼2 三个人爬了两个多小时,才和压着女鬼的两个阴兵汇合,又顺着女鬼的指引到了她说后山水潭。 瀑布从山石断层中直直跌落,在山脚处汇聚成了一个水潭。水潭的水质不好,看起来绿油油的,不过上面种了许多荷花,清风吹过,荷花香夹杂着淡淡的水腥味钻进的人的鼻孔里,好似清新而又自然。 可是汪雷罗用力吸了几口气,忽然咦声道:“师叔,好像……” 何元秋给他使了个眼色,不让汪雷罗继续说话。他也发现了,这股夹杂在荷花中的水腥味叫人感觉熟悉,好像跟宋副总家和盗走刘琦干尸时停尸间的水腥味也同出一辙! 单樊迪的蛇尾还没变回双腿,他的尾巴尖摇了摇,扭头朝左边的一株高大灌木望去,冷声喝道:“谁在那里,滚出来!” 水潭边清风徐徐,高大的山头遮住了太阳,此处本就阴凉,再叫风一吹,竟叫人感觉有些寒冷,鸡皮疙瘩也跟着冒了出来。 汪雷罗警惕的看了一眼灌木丛,搓着胳膊藏在了单樊迪的身后。看了一眼那边仍被阴兵压着的女鬼,跟单樊迪低声道:“师傅,会不会是故意埋伏?” 他这话一出,那从高大灌木后面顿时传来一阵大笑声音,随即,一个中年男子就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 何元秋一见这个中年男子就瞪大了眼睛,一个名字也忍不住脱口而出:“岁正道人?!” 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就是何元秋第一次在外面摆摊时候碰上的同行,何元秋请教了他怎么考道士证,还加了他的微信。 岁正道人朝何元秋点点头,笑着问候:“小道友好久不见,我以前还当你跟着的师傅是个骗子师傅,如今看来,是我眼拙了。” 说完,又转头望向单樊迪:“单副主席,久仰大名。” 单樊迪没管他,只问何元秋:“你跟他认识?” 何元秋就把之前两人相识的经过说了一下,岁正道人闻言叹气:“我当时叫你找个门派挂职的,你为什么不找?如果你找了,咱们今日也用不着如此针锋相对。” 何元秋隐约明白了什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难道这个女鬼说的恶道就是你?” 岁正道人干脆点头:“是我。” “那如今这样跟我找不找门派又有什么关系?” 岁正道人朝东方拱了拱手,神情敬重:“仙人有命,要你加入我们狐仙教。若你当时寻找门派,我自会引你入派,到时候咱们二人就是同门,又岂会出现今天这一幕?” “狐仙教?!”汪雷罗一听这个称呼就瞪大了眼睛,拉扯单樊迪的衣袖:“师傅,狐仙啊!” 岁正道人见汪雷罗的举动,哈哈大笑:“这小道友真有意思,比你师傅可有趣多了。”笑罢,他又对单樊迪道:“单副主席,我知道你在追查我们狐仙教,但可惜,你的问题终将得不到答案,因为今日你便要丧命于此了。” 说着话,岁正道人竟然还流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单副主席青年才俊,若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就有这番修为造化,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不过既在江湖内,便是薄命人,你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单樊迪听完岁正道人这番话,冷冷一笑,反唇相讥:“我不怪你。你这么大把年纪混成这样,命比我薄多了,现在你还选择和我作对,是薄上加薄。你都这么可怜了,我还怎么忍心怪你?” 单樊迪说话刻薄,岁正道人却也没有生气,反而拍手道:“哈哈哈,难怪徒弟那么有意思,看来师傅也是个段子手。如此,咱们也不多说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单樊迪眼神轻蔑:“那您就先请吧。” “承让。” 岁正道人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纸,甩向单樊迪手下压着女鬼的那两个阴兵,单樊迪怕两个阴兵被符纸沾到,挥手召回了那两个阴兵。 那个女鬼获得自由,立刻快跑两步扎进水潭,进去之后,还扭头看了岁正道人一眼。 汪雷罗注意到这一幕,跟单樊迪打小报告:“他们果然是提前计划好的,骗咱们来受埋伏!” 单樊迪嫌弃的把汪雷罗推给何元秋,“滚一边躲着去!这种明知道的事情还用说出来吗,真是丢人!” 岁正道人见状又是一阵笑,一边笑一边双手飞快的结了几个印,顿时山上就传来阵阵轰鸣声,好似滚石被推动一样,少顷,一波巨大的水流就带着滚石从瀑布上方的断层落下,滚石入潭,砰地一声,溅起几个巨大的浪花,水潭的水位瞬间就上升了好几厘米。 看着原本的小瀑布变成了宛如泄洪的奔流大坝,山石断层处还依旧涌动着大波水流,单樊迪隐约感觉有些不好,也不再耽搁,迅速念咒道:“道由心学,心假香传。吐故纳新,师法天地。茅山阴兵,听命万里,腾云跨风,飞升太虚。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的咒语,空中忽然刮起了一阵飓风,何元秋没有防备,差点被这阵风刮倒了,还好汪雷罗在旁边及时扶住了他。 而岁正道人没人扶,直接被飓风挂了个趔趄,等他站稳后抬起头,发现原本空旷的水潭周边,已经乌央乌央的站了一堆阴魂,阴魂身上都穿着精良的盔甲,有序的排列在单樊迪身后。乍一看,足有千人之多。 第50章 “不愧是茅山派,这才是名门大派的威风啊!光养这许些阴兵就要花费不少吧?”岁正道人嘴上称赞单樊迪,双手结印的速度也没有任何停滞,一连做了七八个动作,也才不过分秒之间,然后就见他猛地一拍地面,口中大喝:“水来!” 因为旁边是水潭,附近地面本来就很潮湿,岁正道人这一念咒,何元秋瞬间感觉脚下一软,鞋底已经陷入了泥里。 “卧槽!”汪雷罗惊呼一声,挪动了一下脚,然后半个鞋都踩进泥里了。 不是错觉,地面是真的越来越湿了。 单樊迪不再耽搁,指使阴兵朝岁正道人攻去。岁正道人也有应对,念了句咒语,人便消失不见了。 这下那些阴兵可傻眼了,就算有再大的法力,没有目标也使不出啊。 单樊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念咒变成了几种动物,在周围盘旋一番,才冲何元秋摇头:“人不见了,我找不到。而且这片地方好像是个阵法,我刚刚试图离开,却被限制住了。” 何元秋稍微挪动了一下脚,泥土顿时就上升到了他脚踝,既然咒术还在,那岁正道人肯定没走,估计是在周围隐蔽起来了。 何元秋从自己背囊里面掏出了八卦镜,又抽出头上毛笔沾着地上湿润的泥土在镜子上画了个符,随即四处探照,一无所获。这么大点的地方,也就剩那一出没有探照过了—— “二林,你拿这个镜子飞到水潭上空去照一照。” 脚下的泥已经上升到了小腿,何元秋不敢四处走动,单樊迪却没有这个顾忌,念咒变成一只鹰抓着何元秋的八卦镜就朝水面飞去。 潭水很绿,上面还种着很多荷花,人眼根本看不清水潭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是八卦镜却不一样,即使隔得很远,何元秋也可以清楚看见黄橙橙的镜面之上,照映着许多浮肿扭曲的脸庞! 这些脸庞浮肿的厉害,一个个都像发面饼子一样,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他们仰着脸,望着镜子,就好似是透过镜子望向何元秋,眼中的贪婪和恶意满的差点溢出来! 汪雷罗也看到了镜子里的镜像,忙喊单樊迪:“师傅快回来!” 单樊迪是朝下抓着八卦镜,自己看不到镜面里有什么东西的。听了汪雷罗的话一愣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水潭里就忽然飞出一个人,拽着他变换成的鹰爪就直直的向下拉去。 这要是被拉入潭水中还得了?! 何元秋大惊,正想念咒把单樊迪拽回来,就见单樊迪忽然又变成了一只细腿的灰鸨,趁对方的手还没来得及握紧,就抓着八卦镜升到高空,又飞了回来。 单樊迪转换成人,落在何元秋身边,把镜子还给他。推测说:“岁正应该就躲在水潭里,我叫阴兵下去找他。” 水潭是水鬼的主场,阴兵下去实力肯定要打折扣,但好在单樊迪手里阴兵的数量也不少,打算先试探一波。 “你等下。”何元秋又从身后的背囊里掏了掏,掏出了三个赤金铃铛。 “哇,这一套三清铃有八百多年历史了吧!”汪雷罗看见这套铃铛眼睛都直了,他一脸渴望的瞅着何元秋背后的背囊:“这背囊简直就是哆唻a梦的百宝箱啊!!” 三清铃分为帝钟、法钟、法铃。一般是用黄铜制造,有柄、铃内有舌。柄的上端称作剑,呈“山”字形,以象征三清之意。但何元秋这套高级一点,因着是祖师爷的法宝,所以是赤金打造的。 何元秋手把帝钟,一边摇铃一边念咒:“太上说法时,金钟响玉音。百秽藏九地,群魔护骞林。天花散法两,帝钟振迷沉,诸天赓善哉,金童舞瑶琴。愿倾八霞光,照依皈依心,早发大法果,钟火万里深。急急如律令!” 念罢咒语,何元秋就把帝钟朝水潭一甩,帝钟就晃晃悠悠的飘到了水潭上方,飘荡的过程中铃声越来越大,帝钟也越变越大,本来只有手掌大小的一个金钟,到达水潭上方的时候,已经有盆口大了。 这个时候,铃舌与钟壁急速相撞,擦除了一个小小的火星。可是这个火星落进潭水里,却仿佛星火燎原,瞬间整个湖面就燃起了一片烈焰,碧绿的水面就跟开锅了一样,开始咕咚咕咚的往上冒泡。 “啊——” 水潭里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被烧了个满脸泡的岁正道人就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岸上,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傲慢自大,狼狈的模样看的汪雷罗直发笑。 汪雷罗还跟他师傅吐槽说:“之前牛逼吹上天,这下打脸了吧。” 单樊迪比他嘴更毒,在旁边阴阳怪气道:“按理说不应该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呀。” 之前还夸他们师徒俩幽默的岁正道人:“……” 第32章 水鬼3 烧出躲在水潭里的岁正道人后,帝钟还在嗡嗡作响。火星不停的往潭水里落,很快,上升了好几公分的水位就被烈焰烧的落下去不少。 “可恶!”岁正忍着脸上被火燎烤过的剧痛,撑着地站了起来。 此刻泥地的高度已经到达了何元秋的膝盖,但岁正道人却不受丝毫影响,站在地面上捏了几个法决,原本直流向下的瀑布就忽然改了个方向,朝着空中的帝钟奔涌而去。 水遇烈火,瞬间就挥发成了阵阵水汽,浓白的雾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单樊迪趁机指使阴兵去攻击岁正道人,可岁正道人也不是善茬,又召唤潭水做了个一个绿色的保护膜,扣在自己周身。 第51章 单樊迪指挥阴兵们各用其法,一些下水去对付那些水鬼,一些攻打岁正道人那个绿色的水罩。何元秋则把空中的帝钟收了回来,水蒸气会影响他们的视线,不能继续再用帝钟了。 因为下半身被泥浆困住,汪雷罗有些焦急,问何元秋:“师叔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宝?快拿出来用一用!” 岁正的法术明显是水属性的,如果等泥浆达到一定高度,还指不定有什么后招等着他们呢。 汪雷罗能想到的何元秋自然也能想到,他把帝钟装进背囊,只留法钟法铃在外面,左手一支右手一支的摇晃起来。 这两只铃不同于之前的帝钟,响声悠扬清脆,十分悦耳。但是汪雷罗眼见,这个铃声一响起,场上的阴兵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施法速度瞬间就变快了。 “卧槽!”汪雷罗惊叹,“没想到何师叔能打能抗能辅助啊!” 何元秋嘻嘻笑,满脸骄傲,论起道术他是不怵的。 阴兵数量大,又有何元秋辅助,岁正道人身前的保护膜很快就薄了一层。之前浑厚的看不清里面景象,现在起码能隐约看到人影了。 岁正道人在里面不停的结着手印,大概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他的手速变得更快,几乎只能看到一阵残影在摇动不知。 突然,岁正道人双手一停,墩身大喝:“分!” 瞬间,原本已经达到何元秋腰高的泥浆就陡然一软,泥土下降,清水上升,泥水很快就分离成了两层。本来除了潭水周围都是土地的,但如今这一分层,几乎遍地成河,所有人都站在了水里。 汪雷罗在清水里摆了摆自己沾泥的裤子和鞋,由心感叹:“有这份手艺,去净化水系统研究所找个工作多好。” 何元秋:“……” 岁正道人站在水面上猖狂大笑,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召唤潭中水鬼:“都上来吧,让咱们单副主席看看,是他的阴兵强,还是我的水鬼壮!” 随着他的话音,潭中的水鬼就如脱缰的野狗,四肢并用的就开始往岸上游来。因为他们的到来,搅动的清水跟潭水混在一出,也变成了淡绿色,叫人只能隐约看到水下的痕迹。 “师叔怎么办啊!”汪雷罗看见那群乌央乌央,跟杂鱼一样的水鬼差点吓坏了,在水里直跳脚,慌乱的想往旁便的树上爬,可何元秋却一把揪住他,从背囊里掏出一柄金钱剑,透过浑水将剑深插在地上,然后绕着汪雷罗一边念咒一边画了个圈。 咒音落下,圈内的绿水瞬间退散,只留汪雷罗踏在结实的土地上,周身一米没有任何水渍。 这一套动作也太熟悉了,哪怕知道此刻危急,汪雷罗还是忍不住皮道:“悟空小心,为师等你化斋饭回来。” 何元秋一边往水里冲,一边大笑:“那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要出圈啊!” 汪雷罗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我绝对不像唐僧那么爱作死。” 何元秋握着剑冲进水中,数个在水中游动的水鬼立刻呈环绕之形,冲他扑了上来,何元秋挥剑环身,金钱剑碰触到水中的鬼怪,那些鬼怪立刻大叫一声,缩回了伸向何元秋的手。 岁正道人恶声命令:“都不准退!给我把他拉下去!” 何元秋且战且走,加上单樊迪派了一个阴兵给他助阵,何元秋很快就走到了单樊迪身边。 单樊迪冷静的指挥着阴兵,抽空询问何元秋:“怎么了?” 何元秋把斜背在身后的长幡抽出来插在水中,盘腿在水里坐下,低声道:“给我护法,我这就渡了他们。” 这么多水鬼说渡就渡? 单樊迪有些惊讶,茅山派本来就擅长对付鬼怪,他作为茅山派道术第一人,也不敢夸口说能渡这么多人。何元秋不会比他厉害这么多吧?! 单樊迪把视线停留在何元秋插在水中的功德幡上,这个幡单樊迪也见过好几次,以前只当是普通的老物件,给道士招揽生意用的。可是如今在眼皮子地下细看,才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这个功德幡白素黄缯,造幡长二十四尺,幡身书写青玄二字,应该就是此幡的宝名。幡身左足书:太微回黄旗,无英命灵幡。右足书:摄召长夜府,开度受生魂。 幡身飘动,单樊迪才发现这个幡布身后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名字! 单樊迪肃然起敬,看这幡背后人数,怎么也渡了数万人之多啊! 何元秋不知道单樊迪在想什么,此刻他已经盘腿坐好,开始念咒:“任风吹扬,任风吹扬,十方幽魂,尽停恶障。睹此灵幡,一念皈依,则夙生罪障,应时消灭,以至尘劳大罪,皆得原除,上生南宫,地狱开泰,死魂更生……” 何元秋这个咒很长很长,哪怕他语速极快,念了一分多钟也没有念完。而岁正道人自然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知道何元秋可能是要放大,立刻加大火力,命令水鬼朝他们攻来。单樊迪也驱使阴兵应对,一时间两方打的不可开交,对战进入了白热化! 但胜负哪是容易分出来的,岁正道人虽然占据了地利,但单樊迪也占据了人和,如今只看天时偏向何方了。 岁正道人心中不住的悔恨,若再给他三分钟,让泥水的高度升高一尺,就绝对不会折腾这么久还没把人拿下! 不过看到站在外围没人保护的汪雷罗,岁正道人眼神一定,分了两个水鬼就朝汪雷罗而去。 第52章 汪雷罗见状冷哼,真当自己是唐僧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呀! 他仗着自己站在圈里,有新手保护,嘴里也念叨着开始施咒。火属性的法决可是他最擅长的,耗着吧,看谁先没蓝! 双方约莫僵持了五分钟,何元秋的咒语终于念完了。只见原本白素黄缯的幡布陡然变色,变成了黑素红缯,清风吹过,红缯飘荡,如同门扇一样缓缓吹开,那些原本游荡在在水中的恶鬼就像被什么吸住了一样,带着一身水渍,哗啦啦从水里飞了起来,投入黑素之中。 每一个水鬼投身进幡里,幡布后面就会自动多出一个名字,不过须臾,幡布后面的名字就多了好几行。 岁正道人见状大急,又结了几个手印想要压住水鬼,可是何元秋这个功德幡是直通地府,线上超度,他哪能压的住?! 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岁正道人立刻想跑,单樊迪派阴兵去拦他,却忽然从水潭里又冲出一个水鬼,正是之前何元秋他们在度假村捉住的女鬼。 她拦在阴兵前面,声嘶力竭的冲岁正大喊:“先生快跑!” 说完,就提气想要自爆。 “不要!”却没想到女鬼这一举动反而拦住了岁正的脚步,岁正立刻转身回来拉着她的手臂,阻拦道:“咱们又不止这一世寿命,你万不可破釜沉舟!” 功德幡已开,那女鬼虽然有些法力,但也是坚持不住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她的脚已经控制不住朝幡的方向升了起来。她哭着挣扎:“你还是叫我魂飞魄散吧!若被超度进地府,我的罪责已经够下十八层地狱,不知几时才能转世投胎。与其日日上刀山下油锅,承受煎熬,还不如死了痛快。” 岁正道人抓紧她的胳膊,语速极快道:“哪怕上刀山下油锅,也早晚还会投胎。你别怕,我这就来陪你!” 说着,不等众人阻拦,就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插在了自己胸口。 “先生!” 女鬼嘤嘤的哭了起来,眼看岁正的尸体倒在水里,可他的手掌还依然抓着她的手臂。 何元秋跟单樊迪也三步两步的跑上前去,发现匕首正中心脏,突突的往外冒血,估计等不到救护车来了。 趁着岁正还有一口气,单樊迪急忙逼问:“狐仙是谁?!你知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岁正目光里的神采在渐渐消散,他听闻此言,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断断续续回答:“我,我不会告诉你的……狐,狐仙神通广大,哪怕我入了地府,有它相助,也早晚会有出头之日,说不准还能成个鬼仙。如果我把它的事情告诉了你,那才真的会魂灭道消……” 说到这里,岁正就断气了。何元秋眼睁睁看着他的魂魄从身体上升起,跟那个女鬼一起携手飞向功德幡。 何元秋问单樊迪:“要拘魂吗?” 单樊迪犹豫了一下,缓缓摇头:“还是算了,我只是阳间人,管不了阴间事。” 虽然他的双瞳能看破阴阳,但单樊迪从没觉得自己就是人间英雄,能一统阴阳,他在这两方面一向分的很清。 何元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没事,还会有线索的。” 单樊迪微微颔首,看着这一地的水和尸体,扭头跟汪雷罗说:“报警吧。” 汪雷罗冲他师傅摇摇手机:“半个小时前就报了。” 单樊迪:“……忘记这里还有个阵法来着。” 单樊迪把眼睛转变成灰色,环视周围一圈,走到之前岁正藏身的那株高大灌木后面,轻轻一拔,直接将其连根拔起。 而原本到人腰高的潭水,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无影无踪,一切都回复成了本来面目。 “欸!那边的三个人,是不是你们报的警?!” 他们一现身,不远处已经转圈找了他们好几遍的警察就立刻发现了他们。 警察跑到跟前,查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岁正,皱眉询问:“这人是你们杀的?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还真把何元秋难住了。他下意识的望向单樊迪,单樊迪就探头在功德幡后面看了一眼,才面无表情的跟警察道:“道号岁正,本命叫柯杰初。” 何元秋:“……” 第33章 温泉 何元秋三人重新回到度假村,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加上中午没吃饱,这时候大家都饿的火急火燎。偏偏赶上饭点人还多,餐厅上菜慢,逼得大家一口气干掉了三个果盘才有心思坐着慢慢等。 王祥听完了前因后果,说:“所以这个岁正道人其实是狐仙的手下,之前跟老何见面也不是偶然,而是那个狐仙安排的?可他怎么知道老何要去哪里啊,老何那天出去摆摊不是随便找了个就近的地方吗?” 何元秋猜测:“听岁正的意思,那个狐仙神通广大,上通神明下掌地府,说不准也是测算出来的。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想要我加入狐仙教?他是怎么知道我的?” 汪雷罗说:“可能是之前听说过你的吧,毕竟你实力在这摆着,他想拉拢你很正常啊。” 何元秋缓缓摇头,感觉这个说法不成立。别人不明白自己的来处,自己还能不知道吗?他来这个世界拢共也才一个月,狐仙上哪去听说?除非——这个狐仙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异世来客! 这个想法宛如投石入湖,瞬间就在何元秋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如果狐仙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还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去?! 第53章 何元秋扪心自问,他是想回去的。虽说这个年代千好万好,但却也不是自己家,也不是自己的时代…… 单樊迪看着情绪莫名激动起来的何元秋,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想什么呢?西瓜籽都沾到脸上了。” 说着话,单樊迪就伸手把何元秋脸上的西瓜籽拿了下来。 “嗯?哦……没什么。”被单樊迪触碰,何元秋才回过神来,敷衍的应了句,就捧着瓜慢慢的吃,心里琢磨的全是那个狐仙教。 单樊迪虽然性格冷傲,但也有细腻的一面,加上他时刻关注着何元秋,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何元秋的不对劲儿。 他开始默默回忆刚刚的话题。何元秋刚刚纳闷狐仙是怎么知道他来历的,说实话,这个问题单樊迪之前也很疑惑。 他第一次在游戏里见到何元秋的时候,就回去查了他的档案,但是并没有没什么发现。何元秋的履历很普通,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学历低一点儿而已。可这就更叫他疑惑了,何元秋这么好的一身本事,在业内竟然没漏出一丝痕迹,真的很奇怪。 但后来随着两人的接触,单樊迪又得知何元秋跟师父在山上隐居了十年,他感觉这个原因也还算合理,就把疑惑压在了心心底。 不过此刻翻找出来,又记起何元秋曾跟他说过父母师兄弟可能都死了的话,以及他师父那个没刻年月日的牌位,单樊迪脑海中就隐约升起了一个猜测。 何元秋的问题,还真是很多啊…… 这一顿饭何元秋跟单樊迪都吃的心不在焉,明明之前还饿得很,可菜上来之后他俩却都没怎么吃。 吃完饭,汪雷罗就张罗着去泡温泉。本来四个人是打算在一个池子里泡的,但是单樊迪有话要对何元秋讲,两人就单独去了一个池子。 夜色降临,泉水氤氲。何元秋坐在温热的池水里,面前漂浮着满满一盘吃食,可他却一点享受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狐仙。 他还追问单樊迪:“你之前因为什么在追查狐仙啊?” 单樊迪如实跟他说:“因为警方接到群众举报,有人私下举办封建迷信集会。本来以为只是个传销组织,结果没想到领头的传教人还真有些修为,然后警方就请求道协协助,上面就派了我去。咱们第一次见面时警方捉住的那个道士,就是集会的领头人。” “哦~”何元秋恍然大悟,“教中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人,这狐仙教肯定是个邪教了……” 一个邪教的教主,自己真的能从他手里得到回去的秘法吗?何元秋有点没信心。 要不他假装加入狐仙教套套底? 不,还是算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何元秋就自己先否决了。他做不了坏事的,他宁愿一辈子回不去,也不愿意为非作歹。 何元秋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那边的单樊迪却忽然开口:“这个图案你认识吗?” “什么图案?”何元秋还没反应过来。 单樊迪挑了挑下巴,示意他看漂浮在水上的托盘:“就是那碟五色点心下面的图案。” 何元秋把目光移到点心上,那碟点心有五个色,应该是五种口味,点心的下面用酱料画了五个和点心相同颜色的圈,上面三个下面两个,交叉叠在一起,作为装饰。 何元秋心里想着事儿,也没细琢磨,瞥了一眼就顺口回答:“不认识。” 单樊迪本来是抱胸靠在池子边的,闻言身子前倾,点了点盘子上的圈:“这五个环组成的是什么图案你不认识?” 何元秋抬头,见单樊迪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黑色的眼珠里面一片深邃,就忍不住心里一颤,发现了异常。他重新看一一眼盘子里的图案,确定自己不认识,才忐忑又紧张的试探道:“怎么了?这是个什么阵法吗?” 单樊迪听见这话,璀然一笑,英俊的脸庞上充满了自得的神采。他丰唇轻启,说了一句令何元秋万分震惊的话: “我猜的果然没错,秋儿,你的身份是假的对吗?” 单樊迪这句话一语双关,一层意思是说何元秋身份证上注明的身份信息,一层意思是说何元秋现在对他表明的身份。 如果何元秋对他表明的身份是假的,那他的到底是谁?毕竟按着何元秋的话说,他小时候是混在市井里的,就算没上过学,现在消息流通速度这么快,何元秋也不至于连五环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如果何元秋的身份是真的,他那张假的身份证遮掩的又是什么呢? 是籍贯?还是年龄…… 何元秋瞪大眼睛望着单樊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秘密竟然这么快就被单樊迪识破了。他想要遮掩,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结结巴巴的狡辩:“我,我之前住在山里,没见过也很正常啊……” 单樊迪缓缓摇头:“不正常。你今年26岁,上山十来年,如果按照你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这个图案出现的时候你已经十来岁了,不可能没印象。这个图案叫奥运五环,如果你要强行说自己对08年的奥运会没印象,那奥运会是什么东西你总该知道吧?” 何元秋哑然,他还真不知道。只隐约能从字里行间猜出来是个运动会,但要他详细说肯定说不清楚的…… “1904年以后奥林匹克运动就开始在咱们国家传播了,52年到79年,由于政治上原因,咱们国家不再参加奥运会,只有台北派了队去参加。所以,你是哪个年代生人?” 第54章 何元秋沉默无言。 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而且他也辩不出什么来,单樊迪的猜测已经够精准了,自己还能把他当傻子骗吗? 他不说话,单樊迪也没有逼他,只是把托盘顺着水推到他面前,低声道:“吃点心吧。” 何元秋捏起那个蓝色的点心,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何元秋知道,这个味道是蓝莓,前几天单樊迪领他去商场,给他买的零食里就有这种口味的。之前他还感觉这种口味很新奇,很好吃,可现在让他想起这种事,无异于加重他的负罪感…… 他偷偷瞅着单樊迪的脸色,见单樊迪面无表情,也不敢说话,心中充满了愧疚。其实单樊迪对他挺好的,帮了他这么多忙,还总是照顾他,他应该信任单樊迪的,只是…… 单樊迪看着何元秋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好笑又心疼。 好笑是感觉何元秋也太傻了,这件事明明就是他自己的秘密,他不想告诉自己很正常。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何元秋反而觉得不对自己说实话,是错的,是辜负自己,会很愧疚。 单樊迪很高兴他能给子自己这份信任,也在暗自埋怨自己做事直白,不应该大咧咧的就把何元秋心里的秘密讲出来。装作不知道不就很好吗? 他心疼何元秋这幅看人眼色的样子,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却还要自己承担所有的委屈…… 单樊迪叹了口气,冲何元秋招手:“过来。” 何元秋捏着那个被他咬了一半点心挪到单樊迪的对面,单樊迪长臂一伸,就把一只胳膊搭在了何元秋的肩膀上。 两人肌肤相亲,何元秋感受到单樊迪身体的温热,忍不住惊了一下。他没想到单樊迪会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因为单樊迪一直是个很高冷的人啊…… 可令他更没想到的事,单樊迪竟然趁他呆滞的功夫,一低头把他手里捏着的那个只剩了一半的点心给吃掉了! “你……” 何元秋的话还没出口,单樊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腕就一勾,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讲。 单樊迪用脚摆了摆水,让原本放在两人对面的食物托盘顺着水波,慢悠悠的荡到两人之间,才咽下嘴里的点心,再次开口:“吃点心吧。” 察觉到单樊迪没有生气,何元秋暗暗松了口气。要知道单樊迪不光对他有恩情,还是他在这个时代最好最后的好朋友,他实在不愿两人因为这件事感情产生裂痕。单樊迪现在能善解人意的不再追问究竟,何元秋真是太开心了! 他殷勤的从盘子里拿出一个点心塞进单樊迪嘴里,又拿起一个塞进自己嘴里,才含糊不清的询问:“奥运五环到底是什么?” “奥运五环是……” 单樊迪耐心的给何元秋讲解奥运知识,不知不觉,两人就吃吃喝喝的在池子里泡了一个多小时。 汪雷罗那边泡好了过来喊他俩回去,结果刚靠近就看见他师傅霸道的把何师叔揽在怀里,面前摆了一堆空碗空碟,何师叔还在一边吃点心还一边投喂他师傅。 卧槽!! 汪雷罗震惊的无语言表,感觉他这个高中生果然还是年轻,心思太单纯了,他还指望这俩人从甜甜的恋爱开始发展呢!没想到现在的人都这么不讲究,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 何元秋半侧着身没看见侧后面的汪雷罗,单樊迪却是一偏头就看到了。他趁低头吃东西的功夫,朝汪雷罗这边看了一眼,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分明写了两个大字: 快滚! 汪雷罗转身就走,百善孝为先,他是非常太善良的青少年! 单樊迪跟何元秋也没有在池子里泡太久,他俩吃完东西就上来了。 之前两个人都泡在水里,单樊迪还没怎么仔细观察何元秋,现在从水里出来,单樊迪才发现何元秋身上还是挺有肉的,他顺手捏了一把何元秋胳膊上的肱二头肌,发现还有点捏不动! 何元秋穿上浴袍转过身,看见单樊迪啥也没穿,就站在旁边干瞪他。 “怎么了?” 单樊迪不敢相信的望着他的胳膊:“你胳膊怎么这么硬?” 何元秋不是肌肉特别发达那种,甚至没有很明显的腹肌,穿上衣服之后跟普通人差不多胖瘦,甚至还要比普通人瘦一点。但因为体脂低,加上早晚锻炼,身上的肌肉就很粗,也很结实。 何元秋还以为单樊迪羡慕他的身材,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你多锻炼也会变成我这样的,你其实现在就挺好的了,不用使劲练,稍微练练就好了。” 单樊迪低头看着自己的八块腹肌,面无表情:“我这身材你还不满意?” 何元秋迷茫一瞬,不明白他的身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还是随着单樊迪的话说:“挺好的,主要你个子高,长得又好看,花架子也无所谓了。” 单樊迪:“……” 合着自己这一身肌肉还成多余的了…… 单樊迪问何元秋:“你很能打吗?身手怎么样?” “还行吧,毕竟咱们是要捉鬼除妖的,身手不好怎么行。如果不用法术只跟常人打的话,我能打二十几个吧。”何元秋跟单樊迪不一样,他手里没有阴兵,什么都是自己亲力亲为,需要很好的体力。 单樊迪看着何元秋无语半晌,才咬牙切齿道:“明天你锻炼的时候也把我喊起来,咱们一起练!” 第55章 “你起不来吧!”单樊迪虽然不像王祥熬夜那么夸张,但也是每天早上七八点才起的,要让他改成五点起来,要多遭罪啊。 单樊迪一脸坚持:“你只管喊我,我肯定能起来。” 不行,他还是要练练。万一他们以后真在一起了,他怕自己惹何元秋生气,被何元秋锤死。总不好两口子打架还请阴兵吧,那也太丢人了…… 于是十一黄金周的第二天早上五点,正在度假村松软床上酣睡的汪雷罗就被喊醒了……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他师傅和师叔穿着一身运动装站在床边,兴高采烈的招呼他:“小汪,起来锻炼呀。” “……” “啊啊啊啊啊!!!!” 汪雷罗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哀嚎:“才五点多钟,才五点多钟啊!!!!我昨晚打游戏打到一点钟!!!一点钟啊!!!” “赶紧滚起来!” 单樊迪直接伸腿到床上踹了汪雷罗一脚:“昨天的情况你没看见吗?还不赶紧起来练,争取以后遇上危险好跑快点。” 汪雷罗抱着被子流泪哀求:“放过我吧师傅,我还是孩子啊!!” “少废话!麻利起来。” 在单樊迪的高压政策之下,汪雷罗泪流满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跟他们一起出去锻炼。 路上,汪雷罗蔫蔫的询问单樊迪:“师傅你犯什么病了?你不是不喜欢早上起来锻炼吗?” 单樊迪冷冷的说:“谁说我不喜欢,我喜不喜欢你还决定了?!” 汪雷罗挠头抓狂:“可现在是放假呀!!我过两天就上学了,您就不能让我松快两天吗?!” “我过两天还上班呢,不比你累吗?!别逼逼,赶紧动起来。”说着话,单樊迪就一马当先的跑了起来,顺便隐藏住了自己那个马上要打出来的哈切。 何元秋看着单樊迪跑远,在后面低声安慰汪雷罗:“小罗,你别生气啦,你师傅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可睡不够的痛苦使他烦躁! 何元秋又安慰了汪雷罗两句,总算让他精神振作起来。汪雷罗擦了擦眼角困倦的泪珠,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师叔你怎么回事?一会儿叫我小汪,一会儿叫我小罗,你就不能固定一下称呼吗?” 何元秋看了一眼前面的单樊迪,偷偷跟汪雷罗说:“因为你师傅不喜欢我叫你小罗,可我又觉得叫小汪好像是叫小狗……所以,你要是不介意,我以后就一直叫你小汪?” “你走。”汪雷罗面无表情的抬起手,“你们这两个虚伪的男人!!” 为了谈恋爱根本就不顾别人的死活!摊上这么个师傅他已经够惨了,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第34章 陆所闻 何元秋现在手里有些钱了,就开始琢磨给他师父塑像的事儿。因为单樊迪接触的资源比较丰富,所以何元秋就让他给推荐两个能订做的靠谱商家。 一听是个何元秋的师父做,单樊迪当然要上心,趁十一假期还没结束,单樊迪特意拉着何元秋跑到了几个商家的进货工厂实地产看过,才最终决定了一家店铺。 何元秋把师父的骨灰交给那个塑像老师傅的时候还特意给他塞了个大红包,要求他一定多费点心思。 一个月后,塑像做好。虽然价格不菲,不过好在最终的成品非常不错。塑像质地圆润光滑,一颦一笑栩栩如生,非常传神! 何元秋看见这尊塑像就忍不住掉眼泪了,其实满打满算,他师父过世也才不过三个多月而已。 单樊迪见状本来想伸手给何元秋擦眼泪的,可是看见旁边那尊塑像黑黝黝的眼珠,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讪讪的放下了手,只安慰何元秋说:“别哭了,师父泉下有知,肯定也不想你难过的。” “对。”何元秋想起师父临死前的交代,擦了擦眼泪,跟单樊迪说:“师父过世前还讲他要争取在地府任职呢,以后我们在下面也有人了!” 单樊迪:“……” 难怪他刚刚觉得好像有人盯着自己似的!他这点小心思能骗人骗鬼却骗不了天上地下的神仙啊! 想到这里,单樊迪也顾不得此刻还是在店里,就朝塑像拜道:“既然师父做了鬼差,在下面就千万要保重自己,有空我就去地府看您。” 双瞳者可以游走于阴阳两界,不过单樊迪毕竟是人身,去阴界会感觉不舒服,就很少过去,现在家里有了亲戚,看来以后要常来常往了。 何元秋这时才注意到单樊迪的称呼,纠正他:“按着辈分你该叫我师父为师伯……” 单樊迪若无其事的摆摆手:“不用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这话说的何元秋哭笑不得,他俩关系再好辈分也要搞清楚啊,要叫单樊迪的师父听见单樊迪这么瞎叫,非要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不可。 但何元秋是犟不过单樊迪的,说了几遍单樊迪还是不改,何元秋也就由着他去了。 请了师父的塑像回到家里,何元秋上了头柱香,单樊迪带着汪雷罗上了二炷香。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何元秋做梦就梦到了他师父。 陆所闻穿着一身古装窄袖长袍,一手拿着粗毛笔一手擎着厚厚的本子,庄严肃穆的端坐在供奉台上,含笑看着何元秋。 “师父!”何元秋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纳头就拜,真是不敢相信有生之日还能再见师父一面。 第56章 陆所闻轻轻一挥手,何元秋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扶了起来,他站在供奉台前含泪笑问:“师父,您现在是在地府任职了吗?” “没错,因为为师擅长卜算,现在已经在秦广王的手下做了判官,算是阴差了。” 地府有十殿阎王,秦广王是一殿的阎王,主管亡魂来到阴间后的初步筛选。如果生前是大好人,那么秦广王会直接让你超升,超脱脱离尘;如果你生前好坏参半,有功有过,你就会被送到其他几殿,或接受审判惩罚,或投胎轮回。而陆所闻现在的工作就是掌管生死簿,核对鬼魂生前因果。 何元秋又欣喜又担忧:“做判官挺好的,就是处在一殿会不会很忙碌?” 陆所闻听言就笑:“傻孩子,偌大地府怎么可能就我一个判官,自然有其他同事帮忙的。” “哦哦,那就好。”如此何元秋也就放心了。 之后何元秋就跟陆所闻说了一下他现在的情况,询问陆所闻:“师父,之前您传我三个锦囊,是不是早就算出我会来到这里?” 陆所闻叹了口气,点头道:“没错,我早就算出来了。不过我以前没有算出你因何来此,加之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在地府任职,所以特地为你准备了三个锦囊,祝助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那您现在是知道了对吗?”何元秋追问:“我到底为何来此?又怎么才能回去?” 对于何元秋的这个问题,陆所闻并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重复道:“浮休,我教过你的。不赌天意,不猜人心。” 何元秋把这几个字放在心里念叨了几遍,叹气拜首:“谢师父教诲,徒儿明白了。” “那就好。为师也不能跟你说太久,如果有事,你就给我烧纸,我夜里会来你梦中相见。若实在紧急,你再托茅山派那小子来找我也不迟。”提起单樊迪,陆所闻冷哼了一声,却也没跟何元秋细说什么,只挥了挥自己的衣袖,将何元秋推出梦境。 何元秋醒来之后,天光已经大亮,见房间角落里昨日给师父上的香火已经熄灭,赶紧起床,重新上了香火点心,虔诚供奉。 等单樊迪起床锻炼的时候,何元秋还把这件事给单樊迪讲了:“……既然师父现在做了判官,我也就放心了。咱们好好努力,多积德行善,以后说不准也能留在地府任职呢。” 虽然重新投胎何元秋也能接受,但总感觉像游戏里的建号重练,一切都要重头开始,与其那么辛苦,还不如就经营好大号得了。 单樊迪偷偷观察着何元秋的神色,见他确实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把注意力放在了对话上。 “你以为在地府任职很轻松吗?我前两年去地府的时候,感觉还不如咱们上面呢。环境差不说,风气还不好,企业文化一点都不阳光,员工一个个都颓废成咸鱼了。” 毕竟心态好的魂魄基本都能转世投胎,留在地府里的魂魄各有各的毛病,长期受这些负面情绪影响,阴差也好不到哪去。 “啊?!怎么会这样。”单樊迪这话说的何元秋又开始担忧了,“那我们要想办法帮师父一把啊,他初来乍到,肯定过的更不好。我回头就给他多上点香火供奉。” 单樊迪颔首赞同,在心里默默感谢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这年头,遇上个好老丈人不容易啊!就当是提前给彩礼了。 ** 陆所闻捧着一大包的供奉回到自己的工位,就迎来了地府同事羡慕的眼光,他大方的把东西分发了一些,众人顿时眉开眼笑,连连夸赞他儿孙孝顺,后继有人。 陆所闻笑呵呵的接受了众人的夸赞,然后才拿起判官笔和生死簿继续工作。 这时,一男一女携手走了过来,男的四五十岁,脸上全是水泡,胸口还插了一把刀。女的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白裙,盘着发。 陆所闻看了看生死簿上的记录:“哦,柯杰初夫妇,至善至纯的一对夫妻,还有十世姻缘,真是恭喜二位了。” 一听此言,两人顿时就露出了笑容,柯杰初也含笑回应:“谢您吉言。我们现在去十殿投胎?” 陆所闻温和一笑,跟他们道:“稍等,待我核算过后你们就能走了。” 说着话,陆所闻就在心里卜算起来。 片刻后,他脸色忽然一变,招呼自己身边的牛头马面:“把这俩人给我压二殿去!还敢开挂,真当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文化啊!我看看你生前到底是干什么的胆子这么大……哦,原来是同行啊,那怪不得了。” 这种人就跟上课玩手机的学生一样,搞这些投机心理还真以为老师看不见呢,那是老师不稀罕管你! 牛头马面一边上前压人,嘴里一边奉承:“老陆,你岗位培训做的不错啊,连开挂这么新潮的词儿都知道,太翻身了。” “那是~”陆所闻得意洋洋,他徒弟是可是游戏主播呢! 第35章 倒v 岁正虽然死了,但何元秋还是给单樊迪提供了一条思路:“岁正是有道士证的人,你可以先从这方面入手,查查他到底从哪弄得证件。” 既然那个狐仙能通天通地,道协估计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何元秋甚至都怀疑道协内部可能就有这个狐仙安插的卧底。 单樊迪感觉有道理,回去就翻出了岁正的记录,发现他走的是三山嫡传正乙派的路子。 正乙派因为在武当山上,所以大家又称其为武当派。宋绍兴十年,茅山派的孙元政加入了武当派,并开创了武当派符箓那一脉,所以武当派和茅山派的关系很好。单樊迪看到资料上写着的是武当派,当即就打了个电话给武当派的熟人询问岁正的事情。 第57章 单樊迪那个武当派的熟人是武当掌门的嫡传大弟子,道号绍飞,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辈分比单樊迪低,接起电话就尊敬的问候:“喂,单师爷,我是绍飞,有事儿您说话?” “……我这有个人托你给查查。” 单樊迪把事情讲述了一遍,很快绍飞道人那边就传了消息过来:“单师爷,我查清楚了,这个人是通过全真教从我们门派走的人情,具体情况我们这里也不清楚。” 单樊迪一听就懂了,估计又是转圈打太极,所以也没什么探查的欲望了,打算回头就把线索交给警方。 道了谢正准备挂电话,那边绍飞道人又说:“师爷,我明年三月份接任掌门,所以我估摸着能不能把明年五月的‘传统文化研讨会’弄来我们武当山举行,也叫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嘛。” 毕竟刚托人办完事儿,所以单樊迪也不好高冷拒绝,恭贺了绍飞道人一番,答应帮他请示一下领导才挂了电话。 传统文化研讨会其实讨论的不止是各派道法,佛教,萨满教等等很多教派都会派人参加,大家还会举行一个小比拼,选出近些年行业内部比较厉害的人分发奖杯,算是一场法术竞技活动。 因为华国道教是主场,所以往年这个活动都是道教领头的,单樊迪替绍飞跑了两天,便轻松拿下了这个项目。 回家后,单樊迪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何元秋:“你要不要参加一下这个活动?你在圈子里没有名声,参加一次倒也不错。” 何元秋一听就紧张了,追问单樊迪:“参加这个活动要准备什么呀?我年纪轻,会的术法可不多啊。” 单樊迪给他解释:“这个大赛分少年场青年场和中年场的,咱们青年场基本都是考一场笔试,四场实战。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还有其他流派的人参加,不可能围绕着一个门派出题,大部分都是基础题目的。” “那我要复习什么?”何元秋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他是羽化宗的掌门,到时候肯定是用羽化宗的名头出去参赛,可不能给宗门丢人呀! 单樊迪安抚他:“你基础意识可以的,也不用补课,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背背书吧。之前你考道士证不是买了很多书吗。” 何元秋闻言赶紧回屋去背书,他才来这个世界不久,肯定不能跟单樊迪这样从小就是世家子弟的人比,这几个月要抓紧学习。 之后几天单樊迪明显感觉到了何元秋的刻苦,不单早上早起了半个小时练功,平日里出去摆摊怀里也都抱着书刻苦研读,就连晚上回来做饭都不时会跟单樊迪请教问题。 汪雷罗周末回来吃饭的时候,单樊迪还拿何元秋教育他:“知道你为什么学习不好了吧,看看你何师叔,比你优秀这么多还比你更努力!” 汪雷罗不服气的撇嘴:“何师叔有这个劲头去考大学多好啊,跟咱们这些差生抢什么饭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汪雷罗随口吐槽的一句话还真被何元秋记在心里了。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口传心授,字都是说书的师叔师伯们教的,从来也没上过学。说实话何元秋一直挺渴望上学的。因为他接受的教育有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念在,所以得知这个世界成年人也能上学的时候,何元秋还真是有点蠢蠢欲动,想去上两年学试一试。 他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跟单樊迪说了,单樊迪很支持他。感觉算是好事,说明何元秋现在愿意融入这个世界了,不像之前,就在摆摊和别墅之间两点一线。 单樊迪还主动帮忙:“我这两天给你请个家教?你肯定是要从头补的。” 何元秋拒绝了:“现在手头事情多,也没法去上,等我忙完这个大赛再考虑也不迟。” 单樊迪一想也是,反正何元秋也还年轻,不用着急。 他们俩正说着话,就听外面汪雷罗跟王祥打招呼:“回来了王哥,哟,你这面相……要倒霉啊!” 王祥本来很平和的跟汪雷罗打招呼,一听这话,立刻提高了嗓门:“啥?” 明明前半年王祥还是个唯物主义者,但跟三个道士天天住在一起,不过小半年,王祥就已经完全抛弃了马克思。甚至还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在餐桌上叫何元秋给他看一眼今天的面相,何元秋说没事儿,他就兴高采烈的去上班,何元秋说不太好,他一天都要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 所以此刻一听汪雷罗这话,他连鞋都来不及换,赶紧跑到厨房找何元秋:“老何你快给看看,我是不是像小汪说的那样要倒霉?!” 何元秋跟王祥一照面,发现还真是。额头天宫发暗泛黄,鼻梁疾恶宫低沉无光,一看就是事业上要遇到大麻烦的面相。 何元秋问王祥:“你今天做错事了?还是惹你领导生气了?” 王祥的工作是给一个女演员当助理,平时也还算努力,但因为男女差异问题,平日不怎么沟通,两人关系有些生疏。除了工作之外,私下也不怎么来往。 王祥也纳闷:“不能啊,我领导今天就参加了一个脱口秀,全过程没出一点问题呀。” 王祥怕出事儿,立刻掏出手机试探的询问了一下他领导今天工作情况,发现确实没出错,才挂了电话惶惶道:“那我现在怎么办啊?!” 旁边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出个解决的办法。道士会看相也会破解,但为了这点事儿也不至于做个法去逆改天命啊。 第58章 汪雷罗试探提议:“要不敷个美白面膜?能改善一点是一点嘛。” 王祥:“……” 虽然是无稽之谈,但抱着侥幸心理王祥还是敷了美白面膜,试图挽救自己脆弱的事业线。 王祥敷着面膜双手合十坐在沙发上,嘴里止不住的念叨:“可千万别出事啊,这马上就要月底了,我还要还房贷信用卡和花呗呢,老天保佑!!” 汪雷罗在旁边幸灾乐祸:“王哥,你没听说过墨菲定律吗?越念叨越容易出事儿!” 王祥瞪了他一眼,正想阻止汪雷罗乌鸦嘴,手机铃声就忽然响了。这铃声叫王祥浑身一颤,立刻连滚带爬的拿起手机接起电话:“喂——” “王祥!你看到我的手包了没有?!”电话那边女声尖利,直穿云霄,连厨房里的何元秋跟单樊迪都听见了,探出头来围观。 “没没没,没有啊!”王祥说话声音都结巴了,“是今天去录节目时候拿的那个手包吗?里面装了什么重要物品吗?!” “没有!”一听王祥没发现,那边立刻冷漠的挂了电话,一个字都没多说。只留王祥在这边捧着手机战战兢兢道:“完了完了,快把猎头微信推给我,我要重新找工作了!” “哎呀你不至于吧!”何元秋安慰王祥,“现在结果还没出来,也没发展到要辞职的地步。” 王祥哭丧着脸:“希望如此吧。” 他是真的很贫穷!! 虽然期盼是好的,但是生活这个魔鬼并没有放过王祥这个小可怜。当天晚上十点多,王祥的领导就因为脚踏两条船上了热搜,因为有人捡到了她的手包,在手包里发现了她和一个男明星的亲密合照,而她对外宣称的男朋友是另一位男明星,两个人前两天还在炒作。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不至于影响王祥那个领导的星途,但也算是个污点。而王祥这个助理,没有帮助她领导管理好个人物品也算失职。公司决定多发一个月工资,让他自己离职。 汪雷罗听闻这个处理结果义愤填膺:“凭啥呀?!东西又不是在你手里丢的,她这么大个人保管不好自己的东西还有理了?!她这就是在拿你撒气!” 王祥无奈叹气,他领导确实有拿他撒气的成分。而且他还听同事说,因为他之前给领导打了那两个电话,反而让领导有点误会他了,怀疑弄丢包可能是个阴谋,所以不敢再用他了……不过这话他领导也没当他面说,只是私下猜测,他也不好特意过去跟人解释。 汪雷罗还在生气:“……你就不离职,你看她能把你咋地?!” “没必要意气用事。”单樊迪拦住汪雷罗不让他再讲,“职场很复杂的,如果上面有人针对你,你就算争了这口气,也很难过的舒服。王祥,是去是留,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王祥确实可以硬撑着不离职,但总觉得闹到现在这样也没必要再待下去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好聚好散吧。 何元秋看他辞职后神情颓废,就道:“如果你愿意可以来给我工作啊,你忘了之前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说咱们有缘啦?你可以给我当助理呀。” 王祥摆摆手:“你就别安慰我了,你哪需要助理啊。” “我怎么不需要了!”虽然现实中找何元秋的人不多,但是网上看他直播之后找他算命看相买东西的人不少,正好可以雇王祥帮他忙啊! 怕王祥不相信,何元秋还特意拿出手机来给王祥看了看自己的收入,每天都有好几万呢! 王祥确认何元秋是真的要雇佣自己,立刻精神抖擞起来,给何元秋工作他当然愿意,毕竟俩人的关系在这。而且何元秋也算是网红的一种,这一块的事儿他擅长! 俩人就何元秋以后的发展方向讨论了半宿,王祥痛快的签下了合同,以后也算是羽化宗的自己人啦。 虽然何元秋现在还没有领悟天仙羽化决,但王祥也不算他徒弟。只是给宗门找个门人,应该不算违反师命! 何元秋捧着合同美滋滋的看了半天,感觉自己真了不起,肯定能把宗门发扬光大的! 第36章 四十千 王祥不愧是专业的,有他的帮忙,不到半个月功夫何元秋直播间的粉丝就翻了好几番,现在光是靠日常直播一天也能赚个一两万。 因为粉丝多了,所以想找他算命除魔的人也就多了。王祥经过挑选,选了一家京城附近的案子,请示何元秋去不去。 何元秋之前一直没接到过现实的案子,都是在线算命,好不容易碰上个合适的,一口就答应下来。 王祥开车带着何元秋去了委托人郑先生家。 郑先生家里也算是高门大户,虽说房子在京城远郊,但也是坐落在山腰的豪华庄园别墅,泳池马场球场一应俱全,几乎包下了半个山头。 三人在山脚下见面后寒暄了一番,郑先生就跟何元秋讲述了他家的情况。 郑先生是个古董商。前些日子他收了一个帝王绿的翡翠玉佛,品相很好,就当做寿礼送给了他父亲。他是今年六月份送的,可是就在最近这几天,他父亲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性情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暴虐成性,残忍无比!所以家里人就感觉会不会是因为郑先生送的这个玉佛不干净,才导致老爷子变成了如今这样。 郑先生请何元秋去,就是想让何元秋看看,他父亲变成这个样子跟玉佛有没有关系,又要怎么破解。 第59章 何元秋道:“听你这么说,令尊确实像是恶鬼附身。但如果是玉佛上的脏东西,那么令尊佩戴玉佛这段时间受阴气侵袭应该会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而不会像你说的忽然就完全变化。” “这……”郑先生迟疑片刻,低声跟何元秋说:“我跟您说实话,我们家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亲妈去的早,现在家里的这位是我爸新找的,所以为了避免尴尬平日里我不怎么回来,对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太了解。但偶尔我们俩打电话,他也跟我说过身体不舒服,可我想着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有点小毛病也正常,就没怎么在意……” 何元秋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这个郑先生的意思明显是叫自己帮他遮掩一下,就算真的是玉佛带来的脏东西也不要明晃晃的说出来,让他在家里难堪。 对于郑先生的暗示何元秋没说答应但也没拒绝,只说:“我知道您送东西也是一片孝心。” “是是是。”郑先生连连点头,苦着脸道:“我也不为难您,真是我的错我肯定会认,但您说话稍微婉转点,我们家亲戚多,我怕惹麻烦……” 说着话,车就开到了郑先生父亲的别墅门前。他们从车里出来,还没等往里走,后面就又过来了一辆车,在他们的车后面停下。 副驾驶里出来了一个红头发的年轻人,他殷勤的打开后座车门,就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跟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郑先生皱起眉头,招呼那个红头发的年轻人:“二弟,这两位是……” “哦,这两位是我请来的大师,咱爸这不是病了吗。”郑先生的二弟说话有些流里流气的,叫人听着就感觉轻浮浪荡,很不尊重。 郑先生闻言就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何元秋的脸色,把他二弟拉到一边低声道:“你搞什么,不是说我请吗?现在大师都来了,你叫人家怎么办?!” 郑先生的二弟无所谓道:“来了就一块看呗,谁能治好咱爸就给谁钱。” “胡闹!”郑先生毕竟是做古玩的,知道一点规矩,明白这做法不地道。但是现在两个大师都已经来了,得罪谁也不行啊,万一叫人家嫉恨上,背后搞事怎么办?! 所以郑先生就转身去跟他二弟带来那位中年男子握手:“大师怎么称呼?” 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广场大爷练太极时穿的白色练功袍,留着一把山羊胡,闻言捻须笑道:“老夫道号泰真,这是我徒弟吉祥。” 郑先生就把他跟何元秋互相介绍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我弟弟不懂规矩,二位能不能将就将就?不管最后成不成,肯定不会叫二位白跑一趟的。” 何元秋跟那个泰真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其实这样的事情也是有的,只不过以前何元秋没碰上这么凑巧。一般都是前面人先看,后面人在花厅喝茶,同行在门口狭路相逢的,何元秋这还是第一次遇上。 他们不说话,泰真身边那个叫吉祥的年轻人可开口了,说郑先生:“你家这也太不讲究了,这么前后脚的谁先看谁后看?要是我师傅先看,可偏偏是后来的,要这位何先生先看,我师傅泰真真人在行业里的辈分也不小,又这么大年纪了,你们这不是给何先生找为难吗?!” 他这话虽然是说着两方的难处,可一字一句却又在用辈分压人。而且他的称呼也有问题,虽说算卦的也能叫先生,可他称呼泰真为真人,称呼何元秋为先生,明摆着是说何元秋不如泰真,叫郑先生自己做取舍。 王祥跟着何元秋,这些日子也补习了一些道家的规矩,知道这个叫吉祥的年轻人瞧不起何元秋,但偏偏王祥又不能在这方面犟,毕竟何元秋还真是个童子,跟人家穿正经法袍的不能比。所以只能从辈分儿上找高低:“也不知道这位泰真大师出自那个门派?我们是羽化宗的,跟茅山派是世交,我们浮休道长跟茅山派的攀蓬道长论师兄弟。” 何元秋没名气,王祥只能借单樊迪的名头找补找补,毕竟输人不输阵啊! 单樊迪在圈子里是真有名,辈分也是真大,王祥一提起他的名字,那个泰真立刻变了脸色,本来还带着笑脸,此刻却完全冷了下来。 他的徒弟吉祥也上下打量了何元秋两眼,冷哼道:“茅山派我知道,羽化宗?呵,没听说过。” 王祥见他冷笑,也跟着呵呵:“羽化宗你都没听说过?那好吧。” 这语气,说的好像吉祥多没见过世面一样,羽化宗都没听说过。 他们这三两句话,夹枪带棒,搞得郑先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趁何元秋跟泰真还没下场撕,赶忙道歉,跟他二弟一起把两人请到了别墅里。 郑先生的二弟什么都不明白,看何元秋跟泰真一人一个跟班并肩往门里走,还在后面低声问郑先生:“他们这是吵啥?就一起看呗,有啥好抢的。” “你知道个屁!你当他们这些人是好相与的?!”郑先生都急了,“不说谁先谁后了,万一俩人都能看好咱爸的毛病,你给谁钱?!给一个另一个不乐意,俩人都给那最先治好的也不能乐意。现在弄成这样,他俩其中一个记恨住了,背后给你捣点鬼,你出门被车撞死都不知道上哪找负责人去!” “不能吧……”郑先生的二弟脸色也变了,纠结的看着前面那俩人,终于发现了他们针锋相对的气场,垂头耷脑的问郑先生:“那现在怎么办?叫谁先看?” 第60章 郑先生恨恨的剜了他一眼,追上去引着何元秋跟泰真在沙发上坐好,赔笑脸说:“诸位先吃点茶点休息一下,我去把我父亲请出来?” 见两人没意见,郑先生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何元秋捧着茶碗,也挺无奈的,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一起看呗,总不能仗着自己有本事就给主家找麻烦。 和气生财嘛。 何元秋都已经松口了,可那个叫吉祥的还在不饶人,跟郑先生的二弟说:“既然先后分不出来,那就凭本事见真章吧。什么门派辈分都是虚的,谁先治好了老爷子,自然说明他本事强!” 郑先生的二弟支支吾吾,也不敢跟之前似的有啥说啥了,斜眼瞅着何元秋,生怕何元秋一个不高兴暗中害他。 好在郑先生来得快,不过几分钟就带着两个佣人将一个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压到了客厅。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的男男女女,这个嘴里喊着:‘老大你动作轻点,别把你爸弄疼了。’那个嘴里说着:‘老大这件事儿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可别以为找两个道士把你爸的病看好了,这事儿就能翻篇啊!有后账算呢!’ 这乌央乌央的十来个人挤到客厅,何元秋终于明白郑先生说的家里亲戚多是什么意思了……郑先生的父亲要真是被郑先生那个玉佛害的,这群亲戚估计能把郑先生骂成千古罪人。 这些人看见何元秋跟泰真,话头稍停,退到一边去,把说话的空间让给郑先生。 郑先生跟佣人一起将五花大绑的郑老爷子平放在长沙发上,擦汗道:“这就是我父亲,二位来看看吧。” 何元秋起身凑过去细看,这位郑老先生也才五十多岁,大概因为保养的好,现在看起来也就四十多,而且可能因为常年锻炼,身体健壮有力,不输给年轻人。 郑老先生是有意识的,哪怕身上被好几道绳子帮着,嘴上被堵着棉布,也依然用力的挣扎不止,一双赤红带血丝的眼睛怒瞪着在场的众人,暴烈情绪溢于言表。 王祥看见郑老爷子被绑的这么结实,哎呦一声,迟疑道:“你们这样也算是控制人身自由啊,不犯法吗?” 郑先生赶忙道:“我们有精神病医院和派出所出示的证明,可以由监护人强制看管的。” 王祥点点头,那就无碍了。 何元秋看完郑先生送的玉佛,发现东西没有问题,就询问郑先生:“你把老人家前后变化的详情说一下。” 郑先生还没说话,旁边一个扎着麻花辫的憨实妇女就站了出来,爽朗笑道:“还是我跟你说吧,平日都是我伺候俺男人的。” 何元秋望向那妇人,发现她的年纪也就三十出头,看起来跟郑先生差不多大。虽然看起来性格爽朗大方,但站在一群华服亲戚之间,还是带着些许的土气跟拘禁,见何元秋望向她,她就错开眼,不敢跟何元秋对视。 郑先生也适时给何元秋介绍:“这是我父亲的妻子,您把情况讲讲吧。” 郑夫人就道:“俺男人是七天前犯得病,那天早上起来,我正在卫生间收拾自己,他突然就跟发疯了一样从卧室冲到卫生间,抓着我就咬。你是没看到他那样,瞪着眼,哈喇子流出来那么长,呲牙咧嘴的,别提多吓人了!就跟那个饿狗看见生肉一样!” 何元秋问:“他咬到你了吗?” “没有。”郑夫人说,“我娘家是杀猪的,我从小就有一把力气,一下就把他掀倒了,他没伤着我。” 她这话一出,站在不远处那些亲戚又窃窃私语起来,何元秋隐约听见有人嫌弃道:“家里是个杀猪的,她好像还挺荣耀的,真是个土包子……” 何元秋能听见,郑夫人自然也能听见,可何元秋却没有发现她的表情有任何变化,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 她接着跟何元秋讲述郑老爷的事儿:“我把他掀倒之后就用毛巾把他捆了起来,跑到楼下来喊人。结果没想到他不知怎么挣开了,还从楼上下来追着佣人咬。那个佣人正准备做早饭,手里提着一只生鸡,他看见那只生鸡就扑上去一顿撕咬,生生给吃了一半。之后更是见谁咬谁,一点神智没有了。” 何元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等说话,旁边那边的泰真就开口道:“依老夫之间,令尊应该是被妖物或者鬼兽附身了。”说着话,他撇了一眼旁边的何元秋:“要是主家没意见,我就先开坛给老爷子除了这邪祟。” “这……”郑先生望向何元秋:“大师您有决断了吗?” 何元秋点头道:“叫他们先来吧,我要在房子里四处看看。” 何元秋不争抢,那是最好的,郑先生松了口气,急忙叫佣人领着何元秋在别墅里四处看看。 旁边那个吉祥见状撇了撇嘴,暗暗嘀咕:“就知道是个花把势。” 王祥听见他这话忍着没回嘴,上楼之后才对何元秋讲:“我本来以为就娱乐圈那些女人会为了点资源酸言醋语打机锋,没想到男女都一个样。” 何元秋无奈叹气:“没办法,同行是冤家。” 王祥愤愤道:“你一定要把郑老爷子治好杀杀他们的恶劣气焰,叫他们再嘚瑟!” 何元秋笑了笑没说话,跟着佣人在别墅里查看起来。 说实话,郑家这个别墅很大,但住的人也真多。不算佣人,光他家亲戚就差不多有五十来个,偌大的别墅,竟然被填的一间空房没有。难怪郑先生平时不回来,亲儿子在家都没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还回来干什么。 第61章 何元秋一边查看别墅,一边询问佣人:“平日郑家这些亲戚都待在家里吗?还是有时出去住有时回来住?” 佣人说:“跟郑老先生平辈或者长辈的一直都在这里住,也没什么工作,比郑老先生小一辈的,偶尔出去偶尔回来,不过他们也都在郑老先生的公司上班。” 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巨大,叫王祥都叹为观止:“我天,这是凭一举之力养活了一个村儿啊!” 何元秋又问佣人:“今天是郑老先生性格大变的第七天?这些天他除了生鸡还吃过什么?” 佣人回答:“今天刚好是第七天,除了生鸡,老先生也没再吃什么,都是打针,毕竟他那个状态也不好喂。” 说话的功夫,何元秋已经来到了郑老爷子的卧室。郑老爷这件卧室在六楼,卧室面积很大,约莫有七十来个平方,内含洗手间、衣帽间和小书房。地理位置也是坐北朝南,阳光充足,算整间别墅最好的房间。 何元秋走进房间,直面的是小书房,小书房南边是洗手间,东边是卧室和衣帽间。左拐进卫生间,何元秋发现洗手间的形状是狭长的那种,所有洗浴器具都靠在南边那面墙上。何元秋站在门口想想着郑夫人的说辞,感觉不太对劲儿。 按着这个方位来看,如果郑夫人当时在洗漱,那她是背对门口的,郑老先生冲进来她也发现不了,可如果她不是背对,而是面对门口,那面对的也是小书房,她怎么说郑老先生是从卧室出来的呢?站在厕所门口根本看不见卧室那边的情况啊。 何元秋又去了卧室和衣帽间查看,最终在衣帽间的化妆桌上发现了一瓶红色精油,里面含有一丝妖气。 这一丝妖气很淡,淡的几乎没有,按理说不应该把郑老爷子影响成那个样子,但到底是条线索,何元秋就问佣人这瓶精油是谁的,佣人迟疑说:“放在夫人的化妆桌上,应该是夫人的吧。” 见佣人也不怎么知情,何元秋只得乘坐电梯,拿着精油去一楼询问郑夫人。 何元秋在六楼还没感觉有什么,出了电梯才感觉一楼大厅充满了嘈杂声音,争吵之声不绝于耳。 何元秋穿过人群,询问被挤在人群中间的郑先生:“这是怎么了?” “哎呦,何大师您可来了!”见到何元秋,郑先生如蒙大赦,“之前泰真大师说要开坛驱邪,然后就在画了几道符贴在我父亲身上,结果没想到我父亲一挨符纸,凶性大发,力气大的直接撕裂了捆绑的绳索,现在正在院子里追着泰真大师咬呢!” 何元秋快步走到门口,朝院子里望去,见泰真在前面跑,郑老爷子四肢着地,跟个大猩猩一样,手脚并用的在后面追赶。再后面则坠着几个仆人,正在解一张纠缠在一处的渔网,看那渔网纠缠的乱七八糟,就知道一时且解救不下泰真呢。 吉祥在旁边看着,急的一头大汗,却又怕被咬着不敢上前。见何元秋出现,赶忙催促他道:“喂,你快救救我师傅!” 王祥听他到了这个时候还一副命令的语气,就故意打趣道:“泰真大师神通广大,哪用我们救啊,您看大师多有先见之明,连运动服都穿来了。肯定打主意要耗尽这个妖怪的体力,再降妖除魔,安排的明白着呢!” 吉祥:“……” 第37章 四十千2 郑老爷子四肢并用的向前跑,整体有些不协调,但因为身体强壮,肉眼可见是比泰真速度快的。而且听呼吸就知道泰真明显体力不济了,连呼带喘的往前跑了两步,终于脚下一绊,踉跄倒下。 而这会儿功夫郑老爷子已经追上去了,眼看就要给泰真的小腿肚子扯下一块肉来,旁边何元秋飞起一脚,直接给他踹出去了一米远,又念了个定身咒,轻轻松松把郑老爷子定在院子中央。 “快快快,把泰真真人搀扶起来。”郑先生见郑老爷子被制住,才敢从屋里出来,一边指挥着人去把郑老爷子绑住,一边奉承何元秋:“大师,还是您法术高深啊!” 旁边的泰真和吉祥都听见了郑先生的奉承话,可他们刚被何元秋救了,此刻也不能忘恩负义的说何元秋不好,只能闭着嘴巴被人搀扶进客厅休息。 何元秋过去查看了一下泰真给郑老先生贴的符箓,发现就是普通的驱阴除邪符,用来对付鬼上身完全够用的。可郑老爷子刚刚的表现却是反其道而行,明明是压制邪祟的符箓却好似是给他加油打气了一样,战斗力直线上升。这就说明应该不是鬼邪作祟而是另有原因了。 看到自己手里还握着的精油,何元秋询问郑夫人:“这瓶精油是您的吗?” 看见这瓶精油,郑夫人就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她垂下眉眼,呐呐道:“不是我的,是俺男人带回来的。” “郑老爷子什么时候带回来的?他带回来给您用的吗?” “不是。”郑夫人否认,“这瓶东西他一直是自己用的,只是跟我的东西放在一起了而已。大概……是半个月前带回来的。” 郑先生问何元秋:“大师,这瓶精油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嗯。”何元秋颔首:“我在这瓶精油里发现了一丝很淡的妖气,所以我怀疑这可能不是精油,而是某种经过炼制的药物。” “妖怪炼制的药?”郑先生大惊,“我爸怎么会认识妖怪?!” “那就要问郑老爷子了,其实也无外乎就是上当或者受骗两种而已。”何元秋猜测:“可能他是抱着某种目的跟妖怪买药,目的达成,副作用就是变成现在这样。也可能是他被妖怪欺骗,并不知道这是不好的东西,胡乱使用过后,就变成了这样。” 第62章 郑先生着急道:“那要怎么解除药性啊?!” 何元秋摇头:“老爷子这种情况属于药理,不属于道术,我没有办法替他治疗。但既然是妖怪制的药,应该也是独特的,你们最好找到那个制药的妖怪,向他寻求解药。如果它不肯给,你们再找我也不迟。” 郑先生恍然大悟,赶忙道:“我这就找我爸的司机查查他前半个月去过那里,如果有需要,我到时候再请大师来帮忙。” 之后郑先生又跟何元秋买了十几张定身符,然后才将他们送出庄园。 何元秋跟王祥开车走到山脚下,后面泰真师徒俩也跟着下来了,泰真的司机鸣笛示意,王祥就把车停了下来。 泰真还不算忘恩负义,拿着支票过来跟何元秋道谢,并对吉祥之前的不礼貌道了歉。何元秋知道他这是不想欠因果,所以利索的收了支票,两人客套一番,才分别上路。 车子开出不远,王祥就问何元秋:“泰真给了多少钱?” 何元秋把支票抽出来看了看:“五十万。” “哇!!”王祥都惊了,“那咱这一趟前前后后岂不是挣了四五百万?!挣钱也太容易了吧!” “这种大活儿也不是天天都有的啊。”这个价钱差不多都跟单樊迪一样了,以他的名气平日里哪能接到。 可即便如此,王祥还是很高兴,回去之后就跟单樊迪他们师徒分享了何元秋今天的威武事迹,毫无理智的吹嘘道:“你们是没看见今天老何有多帅,飞起一脚踹出去,那姿势,那力度,直接把郑老先踹出去一米多远……” 何元秋被王祥吹的脸红,正想自谦两句,就听旁边汪雷罗不服输道:“是嘛,那跟我师傅的厉害程度也差不多啊!” “……” 何元秋跟单樊迪对视一样,同时转身朝厨房去了,叫王祥跟汪雷罗在客厅里对着吹吧! 在厨房里,何元秋客观的跟单樊迪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并且将自己怀疑的事情告诉了他。“因为郑夫人那句话,我总觉得这事儿跟她脱不了关系,但我又没证据,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并没有把郑夫人的异常讲出来。不过我给郑老爷子暗中下了护身符,短时间内,应该没人能害的了他。” 单樊迪闻言嗤笑,冷声决断:“这事儿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我就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容忍这么多亲戚住自己家的,她既然能容忍,说明她图谋的不是郑老爷子的钱,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图钱的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想想就知道是不怀好意!” “也不是吧。”何元秋想起郑夫人一口一个‘俺男人’,感觉她跟郑老先生也是有点感情的。 “啧,你还是太单纯了。”单樊迪捏了一下何元秋头顶的小揪揪,“你别以为自己会相面就事事都能看准,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何元秋拨开单樊迪的手,无奈道:“你别老弄我头发。” 自从十一度假回来,单樊迪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爱对他动手动脚,要不就捏他发髻,要不就拽他耳朵,要不就掐他脸颊,跟得了多动症一样。 对此,单樊迪还傲娇表示:“谁稀罕弄,你叫我弄我都懒得弄!长这个丑样子,我弄你还不如弄自己!” 何元秋:“……” **** 何元秋本以为给郑先生指明了方向,他怎么也要过几天才会联系自己,结果没想到当天夜里凌晨时分,郑先生就给何元秋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郑先生痛哭流涕道:“何先生,您快来看看吧!我们家四十多位亲戚全死了!!” 何元秋闻言立刻起身,叫醒王祥打算一起去郑家,走动的过程中吵醒了楼下的单樊迪,单樊迪一听死了四十多个人,也二话不说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路上王祥还觉得不可思议:“明明白天还活得好好的,怎么才半天功夫就去世了呢,这要雇多少个人才能杀得了四十多个人!” “也不见得是正常死亡。”毕竟出了郑老爷子的事,若真是妖怪投毒,一波也就成了。 三人开车到了郑家的庄园,发现里面进进出出的全是警察,泰真也到了,比他们早一步,正在接受警察的询问。看见何元秋跟单樊迪一起来了,泰真赶紧带着吉祥过来见礼:“长春派泰真见过单师叔祖。” 顿了一下,想起白日里王祥说何元秋跟单樊迪论师兄弟,泰真又冲何元秋低声行礼:“也见过何师叔祖……” 泰真都要叫师叔祖,吉祥这个徒弟要叫啥?!憋屈了半天,吉祥也没叫出口,只在后面随着泰真拱了拱手,满脸赤红。 艹他娘,谁能想到何元秋跟单樊迪真认识啊!!!这个羽化宗又是什么隐世的名门大派啊!! 吉祥陷入了深深的悔悟之中,感觉自己此刻就像小说里的炮灰一样,明明金大腿就摆在那,抱好了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了,可哪成想,他偏偏要放嘴炮去得罪人家…… 何元秋跟单樊迪回了礼,才问泰真:“现在郑家是什么情况?我听郑先生说四十多口亲戚都死了?” “是啊!”泰真叹气,“和郑老爷子平辈的或者长一辈的都死了,只留几个小辈和郑老爷子一家人还活着。” “死因是什么?” 泰真道:“我打听好像是自然死亡,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人为的痕迹。”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一个两个的自然死亡哪还比较合理,四十多个人一起自然死亡,还是一家的亲戚,根本在常人能理解的范围内! 第63章 “何大师,您可来了!” 郑先生发现了何元的身影,赶紧过来请他:“您快去看看吧,我家这些亲戚肯定又是被那个妖怪害的!” 何元秋问他:“你怎么知道是被那个妖怪害的?你找到线索了?” “找到了!”郑先生抹了把自己通红的眼眶,翻出手机给何元秋看。“我跟我父亲的司机说了这件事,让他把我爸上个月去过的地方都翻出来找一找,最后他说他在新中村桃花街发现了一户有关这方面的店铺,我本来打算明天过去找那个妖怪呢,结果哪成想就出了这事儿。” 何元秋看一眼郑先生手机上的司机发来的详细地址,转头跟单樊迪道:“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不急。”单樊迪面无表情的高冷道:“先见一见那个郑夫人,平辈里就剩她跟郑老爷子还活着,说不定她会知道什么线索。” 郑先生又不认识单樊迪,本来想拒绝的,可是单樊迪周身充斥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狂傲的有点吓人,叫郑先生也不好拒绝,只能领着他们去了。 郑夫人他们几个人正在客厅里面悲痛哭泣,郑老爷子因为被施了定身咒,直挺挺的躺在一个沙发上,一动不动跟个植物人一样。 看见何元秋,郑夫人还站起身跟他打招呼:“何大师你来啦。” 说着话,她稍微一偏头,就看见了站在何元秋身边的单樊迪。两人视线相对,郑夫人下意识的微微低头,收敛了自己的目光,没有直视单樊迪。 可单樊迪却不容她躲避,直接开口询问:“郑夫人,我听说郑老爷子发病初日,你在卫生间洗漱,看到他神情怪异的从卧室冲到卫生间,企图伤害你,然后被你制服了是吗?” 郑夫人点头:“没错。” “可我还听说你们卧室的格局特殊,厕所外面是小书房,根本看不到卧室,你又怎么知道郑老爷子是从卧室出来的呢?” 单樊迪这个问题叫郑夫人一愣,下意识开口道:“他刚起床不从卧室出来从哪出来?” “所以你并没有亲眼看见郑老爷子从卧室出来喽?” “你别跟我咬文嚼字的。”郑夫人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这都六七天了,谁还能把事儿记得那么仔细,说错一两处也很正常吧。” “哦?”单樊迪勾唇冷笑,“所以现在又反口说讲错了?那郑老爷子到底是从哪出现的?” 郑夫人被单樊迪逼问的面露不悦,拉下脸冷声道:“我说你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我家的事用得着你管吗?你算老几啊?哪怕死了人,要管也是警察来管,要你问东问西的!” 她冲单樊迪发脾气,单樊迪比她脾气更大,闻言直接给她顶了回去:“最好是我在问东问西,我现在就怕我问的不是东西。” 第38章 四十千3 眼看单樊迪跟郑夫人就要吵起来了,郑先生急忙上来打圆场:“出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大家心里存着火儿,都少说两句。” 郑夫人闻言冷哼,扭头回沙发上坐着去了。郑先生则转头跟何元秋道:“大师,您看现在怎么办?” 何元秋知道单樊迪还在怀疑郑夫人,就问单樊迪:“你要在房子里转转吗?” “好。” 何元秋带着单樊迪在别墅里转了一圈,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单樊迪注意到别墅部分公共区域安装了监控探头,就让郑先生调监控出来看。 郑先生起初有些不乐意,但考虑到死了那么多人,就算单樊迪不看,警方也要看的,所以也没有再犹豫,带他们去看了监控。 监控是从一家人吃晚饭时候开始放的,一家子五十来口人,吃饭也是个大问题。所以郑家吃饭有点像自助餐那样,大家取了餐各自找地方吃。三五个玩得好的亲戚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还是蛮和谐的。 可是自郑先生出现之后,餐厅里的气氛却陡然一变,原本还温馨热闹的餐厅几乎瞬间就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四十多个男女老少全都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把注意力放在了郑先生的身上。 他们死死的盯着郑先生的一举一动,看他取饭看他盛汤,就好像郑先生是个什么罪大恶极的盗贼一样,一秒钟不盯着他,他就会让他们所有人的利益都受到损失。 这种被视作异类的歧视氛围简直让人窒息,王祥光是看着监控画面就有点受不了了。他问郑先生:“这不是冷暴力吗?你家的亲戚竟然在你家里排挤你??” 郑先生露出苦笑:“他们一直是这样的,所以我平时才很少回来。要不是我父亲病了,我两三年都回不来一次。” “郑老爷子知道他们这么对你吗?” 郑先生叹了口气,有些惆怅道:“知道。他们刚搬进来的时候我就跟我父亲说过,但我父亲说这些亲戚对他有恩,他现在发财了,自然要回报他们。” 王祥难以理解:“你们不是亲戚吗?他们这么做,就不怕郑老爷子一生气把他们赶出去?!” 郑先生摇了摇头,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语气说道:“不会的,我父亲不会把他们赶出去的。” 这话说的,不止王祥语塞,就连单樊迪都听不下去了,移动鼠标点击了快进。 监控画面急速前进,跳到了郑先生取餐完毕之后。 在郑先生踏出餐厅的那一刻,餐厅里的众人如同被摁了开始键一样,再次鲜活起来。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其中一个老者拿着本子站了起来,对众人道:“诸位,我来总结一下今天一天咱们的花费。” 第64章 “饭食采购费用:八千元,庄园日常损耗……”老者把一笔一笔的花费都详细的宣读出来,最后还提起了何元秋跟泰真:“这两位大师的费用走的是公账,等会儿我去找一下老大,叫他把这笔账填上,明明是给他家人花费的,怎么能走公账呢。” 老者这么说着,在场其他人竟然还微笑点头,仿佛他这条提议再合理不过了。 王祥问郑先生:“你们家所有亲戚的钱都放在一起花?” 郑先生摇了摇头:“他们很多人都不上班,全靠我父亲养,公账是我父亲拨款专门养他们的账户,不过因为我们家也住在别墅里,所以平时有些费用也走公账。” “……”王祥对于这种奇葩的家族都无力吐槽了,只能默默的继续看监控。 老者念完账单,一家人就继续用餐。这时候郑先生的二弟跟郑夫人一起并肩走了进来,俩人距离很近,低声说话的时候,偶尔还会有肢体接触,显得很亲密的样子。 单樊迪挑了挑眉头,询问郑先生:“这个人就是你二弟?他跟郑夫人有血缘关系吗?” “没有。”郑先生说:“我母亲在我刚满月的时候去世了,隔年老二的生母就嫁了进来的,只可惜在老二满月的时候她也走了。然后我父亲就没有再婚,一直等到我们兄弟成年才找了现在这位。” 单樊迪意味深明的‘哦’了一声,搞得郑先生都不好意思了,尴尬解释:“我弟弟就这不着四六的性子,让您见笑了……” 单樊迪摆摆手,把视线重新放回监控上。 郑家的亲戚对郑先生实行冷暴力,但对郑先生的二弟却没有特别排斥,大家的表现一切如常。 之前那位报账的老者吃完饭后,大概想起了让郑先生还钱的事儿,经过郑先生二弟身边的时候就顺嘴说了句:“等下你看见老大跟他说一声,叫他把今天大师的费用填还到账上。” 郑二先生闻言嗤笑,吊着眼斜瞅着那老者,并不吭声答应。 “听见没有!”见郑二先生不回话,那老者有些生气了,皱眉呵斥道:“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你爸才病了几天,你就想上房揭瓦了?!” 见老者真的生气了,郑二先生才懒懒的应了一声,“不就是钱吗,至于这么大动肝火?要钱我给你不就行了。” 说着,就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甩在桌上,邪里邪气道:“给,拿去花吧,我就怕你有命拿没命花!”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者闻言暴怒,但郑二先生也不是吃亏的人,说完话就赶紧跑了,连影都没叫老者抓住。无奈,老者只能气呼呼的拿着卡离开了餐厅。 之后郑家的亲戚就陆续回房休息了,可惜这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单樊迪看完监控录像,询问郑先生:“你二弟人呢?” 郑先生摇头:“不知道,或许又去哪儿玩了。” 郑先生还当场掏出手机联系了一下他二弟,对面无人接听。 “尽快联系他回来,我有事想问问他,而且警察应该也会找他问话的。” 说完,单樊迪又跟何元秋道:“走,咱们去新中村找找那个小妖。” 新中村桃花街是个综合了美食娱乐休闲的一条购物街道,街道建筑比较老旧了,但很繁华。马路两边都是一个个的小门脸,下面开店,上面住家或者开一些只走外卖平台的小店。 单樊迪跟何元秋在街道里来回找了好几圈,才在一户住家的窗户上看到了算命占卜这几个塑料红字贴的招牌。 因为现在才早上六点多,所以他们上去敲了好半天门,里面才传出一声带着浓重睡意的咒骂,伴随着一阵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眼前的防盗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顶着灰白色乱发的脑袋:“是哪个在找老子?上吊绳勾住下巴了这么死命催?!” 这人中文说的很好,可何元秋仔细一看,发现这人灰眼高鼻,轮廓深陷,竟然是个外国人! 单樊迪上前一步靠近门口,一手拽住门扇,一手亮出证件:“京城道协副主席,单樊迪。” 那个开门的外国人本来还睡眼惺忪,可听清单樊迪的家门后,立刻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证件,又看了看单樊迪,故作脸茫然道:“sorry, i can't understand chinese。” 说着,他还怕单樊迪不懂英语一样,一边在耳朵旁边摆手,一边怪腔怪调说:“我是,歪果仁,中文,不明白。” “你少给我装!”单樊迪用力往外拽门扇,想要进屋。可那个外国人怎么会让他进去,也用力往里拉,嘴里喊着:“you can't enter my private territory,这是犯法的!!” 这个外国人力气大得很,单樊迪一时还真拽不过他,只能松口道:“不是来查你证件的,你先让我们进去。” 听见这话,那个外国人才松了口气,嘴里犹疑道:“真的?都是社会人儿,你可别骗我。” 单樊迪冷着脸:“你再废话就查证件!” 外国人闻言立刻松了手,请他们几个进屋。 何元秋一进屋,就看到客厅中间放着的桌子上面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纸牌卡片,权杖,水晶球等等很多小玩意儿。 “请坐吧,要和茶吗?”外国人很热情,中国待客这一套也门清。 单樊迪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冷声拒绝:“不用了,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东郭先生吧,我来华国好多年了,英文名也不跟你说了。” 第65章 单樊迪嘴角抽了抽:“东郭先生……你是狼人?” 东郭先生摇头:“不完全是,我拥有一些狼人的魔力,但月圆之夜不能变身也没有狼的习性。” 何元秋不明白:“狼人是什么?” 单樊迪给他科普:“狼人是西方民间传说的一种兽人,跟咱们这妖怪差不多。传说狼人极度惧怕‘银’,厌恶任何由银制的物品,只是皮肤表面的接触也会让它们感到疼痛。据说想分辩它们与普通人的最好方法就是看他们害不害怕被银制的十字架扎。” 东郭先生本来还好好的,闻言愤愤的望向单樊迪:“净说废话,谁身上没长肉啊?!我就问你害不害怕被银制的十字架扎??!一个个的都成容嬷嬷了!” 单樊迪:“……” 第39章 魔镜 单樊迪拿出郑老爷子的照片给东郭先生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是单樊迪刚刚在郑家照的,郑老爷子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沙发上,嘴里也堵了东西,状态一看就不对劲儿。 东郭先生歪头看了照片很久,也不太能分辨出来,他苦恼的跟单樊迪道:“你知道的,我们看你们亚洲人基本都是一个样子。但是你别急,我有办法。” 东郭先生在桌子上巴拉了一下,从里面找出一面镜子。这个镜子是椭圆形的,差不多有半人高,外面用黄金一样的东西包了一层奢华的镜框。 东郭先生把镜子支起来,站在镜子前面举着单樊迪的手机念叨:“魔镜啊魔镜,这个人来找过我吗?” 手机里郑老爷子的照片反射在镜面上,镜面顿了两秒,荡起了一阵阵跟水波一样的涟漪,随即出现了一副画面。 画面上郑老爷子的样子比现在年轻很多,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很昂贵的西装革履,跟东郭先生对面而坐。他们中间,有一个正在反射着映像的水晶球。 “我想起来了!” 镜子里的画面唤起了东郭先生的记忆,他跟单樊迪说:“这其实就是我上一个客户,他是半个月前来的,最后还给了我十几万块。” “他来找你咨询什么?” 东郭先生说:“他一开始进来问我,有没有办法帮他除小人,我说我不会,接着他又让我帮他算命,我说我也不会。他问我会什么?我说我可以帮他看清前世命运,他就用我水晶球看了一下。” 据东郭先生说,郑老爷子的前世是先苦后甜,最后结局还是挺不错的。 前世的郑老爷子出生在一个村落里,可是因为打仗,刚出生的郑老爷子被父母弄丢了,那个时候他才刚出生不久,没有自理能力。但幸运的是,流落在山里的郑老爷子遇到了狼群,狼群不止没有杀害他,其中一头母狼还喂养了他,让他成为了一个狼孩。 后来战争停止,天下天平,一个老猎人上山打猎的时候发现了脱离狼群的郑老爷子。出于好心,老猎人把他带下山,并将他抚养长大。 前世的郑老爷子长大后,就去参军了,很快成为了当地驻军的一个小头目。可是抚养郑老爷子的猎人父亲却在上山打猎时被狼群攻击,死无全尸。 郑老爷子一气之下,就带着自己的手下放火屠山,杀掉了山上的所有生灵,狼群更是被他亲自斩首,大卸八块。 东郭先生因为身体里有狼人魔力的原因,对狼的区分反而比人类清楚,他告诉郑老爷子,前世郑老爷子屠杀的那个狼群就是之前喂养他的那个狼群。 郑老爷子听闻此事,嘴里直嘀咕着‘报应’,失魂落魄的走了。 何元秋追问:“就这么走了?没再跟你买点什么东西?” 东郭先生摇头:“没有啊。” “不可能啊。”何元秋叫郑先生拍了一个精油的照片发过来,“这瓶红色的精油不是郑老爷子在你这买的吗?” 东郭先生一口否认:“不是。” 单樊迪跟何元秋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对于这个精油的事情,郑夫人应该是撒谎了。 单樊迪跟东郭先生加了个微信,又警告他要及时去补办/证件后,就打算离开。 东郭先生见状生气:“你们就这么走了?一大早把我喊起来,问两句就打算走?怎么也要办个业务意思意思吧!去小商店拿快递还要买包盐呢。” 单樊迪不屑嗤笑:“就你那技术,我能指望你什么?” 东郭先生不高兴道:“我虽然不会你们国家算命相面这些,但我也有我的特长啊,比如这面魔镜,你问它任何问题他都会给你最准确的答案,是世界上最诚实的镜子,不会撒谎!” “这样吧,你们三个人三个问题,算两千块好了,别人我都是一个问题一千的。” 单樊迪不想玩,但王祥跟何元秋都挺好奇的,最后单樊迪把自己提问的机会让给了何元秋,何元秋掏出手机扫了码。 “我先来我先来。”王祥小时候就知道白雪公主的故事,所以现在对着这面魔镜心情很激动,他学着东郭先生的样子低声念叨:“魔镜啊魔镜,请问我未来的另一半长什么样子?” 片刻后,镜子上面水纹波动,映出一张另在场众人都感觉到熟悉的面孔。 “嗯?”看见这张脸,王祥都愣了,扭头对站在他侧后方的东郭先生说:“你往旁边站站,镜子反光都把你的脸映上来了。” 东郭先生沉默了两秒,指着客厅还没拉开的窗帘:“……哪来的光?” 第66章 王祥:“……” 何元秋&单樊迪:“……” “卧槽!!!!” 反应过来之后,王祥整个人都炸毛了,绕着镜子看了好几圈,不敢置信:“这他妈到底是魔镜还是你的相框?!!” 东郭先生也很无奈:“baby,我没想到咱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识,初次见面,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 说着话,东郭先生就把手机拿了出来,何元秋还以为他要把手机送给王祥,结果东郭先生却打开了微信:“……这个二维码你留下吧。” “……”王祥看了看东郭先生的手机,又看了看他这个人,转头就走。 东郭先生自然紧跟着就追出去了,客厅里只剩下单樊迪跟何元秋两个人。 何元秋有点无措的问单樊迪:“咱俩怎么办?跟上去吗?” 单樊迪撇嘴:“跟什么跟,你不是还没问问题吗?钱都交了,你问吧。” 何元秋一想也是,别人的事情他也不好掺和。 “只是没想到王祥未来的另一半竟然会是个男人……” 单樊迪闻言抿了抿唇,“你排斥吗?两个男人这样……” “也还好吧,其实如果普通人肯定会排斥,但我以前是干梨园行的,多少有些耳闻。”而且他们道士有五弊三缺,很多老年都会孤寡无依,哪怕找了个同性,如果能相伴一生也很不错啊。 “哦……”单樊迪干巴巴的应了一句,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是狠狠的松了口气。只要何元秋不厌恶就好,只要他不觉得恶心,自己就还有机会。 何元秋经过刚刚王祥的事儿,好奇心顿减,现在反而有些不敢问了。磨磨蹭蹭在心里想了好几个来回,才谨慎的开口问道:“魔镜啊魔镜,请问我的亲人朋友都还在世吗?” 自来到这个世界,何元秋就想去找他父母的,可在知道自己跨越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何元秋反倒踌躇了。他不敢寻找他们,更不敢跟他们见面。一方面是怕自己现在的不老容颜引起疑问,另一方面也是怕这么长时间了,万一亲戚朋友都不在了怎么办?不去找,自己还能有点盼头,能自我欺骗…… 但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何元秋还是想要问问的,他不也不图别的,只要他们过得好就行了。 镜面上水纹波动,很快就映出了一个老者慈祥的面容。虽然老者脸上皱纹堆垒,双鬓花白,但何元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是小七!是他的师弟,也是他父母的亲生儿子! 何元秋的年纪比小七大两岁,两人是棒着长大的,跟亲兄弟没两样。 何元秋伸手想摸一摸镜面上老者的脸庞,可手指触及镜面,镜面却闪烁了一下,重新变成了反光的镜子。 “诶,等下——”何元秋下意识的出声挽留,但已经没用了,小七的脸庞已经消失在了镜面之上……。 何元秋沉默的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照映着的自己,缓缓叹了口气。 也许,这就是天命吧…… 何元秋沉默了许久,但单樊迪一直没有催促他,也没有发出任何提问,只是默默的站在旁边等候。一直到何元秋缓解过来,才开口道:“还有一个问题,你接着问吧。” 单樊迪看何元秋刚刚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以为他还会重复类似的问题,结果没想到何元秋却改口道:“魔镜啊魔镜,请问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我最关爱我的人?” 这个问题叫单樊迪心中一紧,立刻把视线挪到了镜面上,水面波动之后,单樊迪果然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这一刻,单樊迪差点窒息! 他赶紧望向何元秋,生怕在他脸上看出一点异样的神色,结果没想到何元秋愣了一下之后竟然冲他笑道:“你不用往旁边挪,这不是镜面反光。” 单樊迪:“……” 单樊迪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何元秋却表现的一切如常,还跟单樊迪说:“问完问题了,咱们下楼吧。” “哦,好……”单樊迪动作有些机械的转身往外走,何元秋跟在他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单樊迪的错觉,他感觉何元秋一直在盯着他的后背。 提着一口气走到楼门口,单樊迪终于憋不住了,转头跟何元秋说:“那个,刚刚的问题,我……” 单樊迪刚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这种话题根本没法聊啊! 何元秋等了一会,看他不说话,就笑着接话说:“我懂,你对我好我知道。” 其实何元秋感觉镜子里能显示出单樊迪的样子,跟他的问法有关系,他不应该问‘这个世界’就对了。这个世界他认识的人很少,单樊迪自然是对他最关爱的那一个了。 只是有王祥和东郭先生的事情在前,这件事总显得有些别扭…… 单樊迪本来就说不下去了,有何元秋接话,他自然顺着台阶下:“你明白就好……” 之后两人就再没话说了,一路沉默的走到停车场,何元秋才发现东郭先生竟然坐在他们车上,还系着安全带。 “你们这是……” 东郭先生冲何元秋双手合十拜了拜:“帮帮忙,我再跟他讲两句,一会儿我自己回来。” “好吧。”何元秋总不能阻挡人家姻缘,就跟单樊迪一起上了后座。 因为一宿没睡,大家都很困,单樊迪就让王祥直接开车回家了。路上东郭先生一直叽里呱啦的跟王祥说话,王祥则拉着脸,一句话都没搭理。 第67章 很快就回到了别墅,王祥停好车径直往里走,单樊迪就跟东郭先生说:“喂,你差不多行了,都追到家门口了。” 东郭先生还死皮赖脸:“再等一下。” 他追着王祥往里面走,刚好看见汪雷罗。出于礼貌,东郭先生就跟汪雷罗打了个招呼。 汪雷罗鼻子轻轻嗅了嗅,问东郭先生:“你谁啊?” 因为汪雷罗跟何元秋他们住在一起,东郭先生就以为他也发现了自己不同常人,便如实回答:“我是个狼人。” 结果没想到汪雷罗却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道:“别吹牛逼了,那我还是个狼火呢!!” 东郭先生:“……” 我真的是个狼人啊!! 第40章 魔镜2 东郭先生纠缠了半天,王祥也没有把微信给他,最后他只能失魂落魄的走了。 东郭先生走后,王祥敲响了何元秋的房门,在门口探头探脑:“我进来啦?” “进来吧,一直等你呢。”何元秋就知道王祥肯定要来找他,所以也没打算休息。 王祥进来后直挺挺的躺在何元秋床上,语气羞愤:“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儿啊!!” 何元秋也很无奈:“世事无常呀,我都没想到你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东郭先生,这也太巧了。” 王祥抓狂的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褥里,都不好意思露脸了!他埋首被褥闷声闷气说:“你说我怎么这么嘴贱,闲的没事儿去问那个问题干什么?!!” 何元秋安抚他:“你也别太耿耿于怀,姻缘这种事,就是要顺其自然的。虽然今天这件事儿有些突兀,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安排啊,起码让你知道了一种未来的可能性。不像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是谁。” “不可能吧!”王祥惊讶抬头,“你没问吗?” “没有。”何元秋把自己提问的两个问题告诉了王祥,听闻这个世界上对何元秋最好的人竟然是单樊迪,王祥也不禁露出了异样的目光:“老何,你说单道长会不会……” “你想哪去了……”何元秋打断了王祥的猜测,“二林跟东郭先生不一样,我第一次看他面相就知道他是个仗义的人。至于东郭先生,很抱歉,我也看不出他的面相。” 易经八卦是针对国人的相术,看外国人估计不太准,何元秋也不敢随便给人批命。 “哎呀!!!”提起东郭先生这个人,王祥就烦躁。他到底要把这个人怎么样才好啊!!! 不搭理他吧,可是都已经知道俩人以后会在一起,折腾这么多事,岂不是作精?可要是搭理他,王祥真的不是gay啊!!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的!! 王祥泪流满面,仰天长叹:“我真的不想搞基啊!!” “搞基??”何元秋感觉这个词有点耳熟,他问王祥:“搞基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记得谁跟我说过这个词呢?” “就是两个男人在一起这样……”王祥好奇的追问何元秋:“谁想跟你搞基?” “不是谁。”说着话,何元秋就有点印象了。跟王祥如实道:“是之前我和二林玩游戏的时候,有一次我夸他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一笑,他就调侃我说不搞基。” 王祥:“……” 怎么听起来比他还gay?? 不过自己的事情都决定不了,王祥也没心思管何元秋。找何元秋简单排解了一番,王祥就丧嗒嗒的走了。毕竟这种事儿还是要看王祥自己,何元秋又不能替他拿主意。 楼上王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楼下单樊迪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考虑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单樊迪又一次抓了汪雷罗的壮丁。 高中生汪雷罗好不容易玩一次游戏,刚开局就被单樊迪揪出来吃狗粮,也是醉了。跟他吐槽说:“我一个单身狗,小处/男,您整天跟我讨论您的恋爱烦恼是图什么?!我能比你们还有经验吗??再这么下去,我看我也不用当道士了,出师之后直接去当情感顾问得了!” “你少废话!”单樊迪呼了汪雷罗后脑勺一巴掌,拽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把刚刚何元秋提问魔镜的问题讲述了一遍,十分费解的询问汪雷罗:“你说他是察觉到了还是没察觉到?” “肯定察觉到了啊!现代人谁不懂这些套路。”汪雷罗感觉何元秋应该是已经明白单樊迪的心意了,只是不想回应,所以才表现成这样,故意装傻。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要何元秋是现代人单樊迪至于这么苦恼吗?!问题就再于何元秋不是现代人啊!! 单樊迪知道何元秋那个年代的人都是很单纯的,别说何元秋问镜子的问题只是谁对他最好,就算单樊迪当面告诉何元秋自己喜欢他,估计何元秋都会以为是好兄弟那种喜欢呢…… 但汪雷罗不知道何元秋的身份啊,听了单樊迪的讲述心里就有点不得劲。 单樊迪之前跟他说自己跟何元秋不合适的时候,汪雷罗还没感觉怎么样,反而撺掇单樊迪去追。因为单樊迪连追都没追,咋知道两个人不合适?说不准就成了呢! 但现在何元秋明显表示出‘拒绝’了,汪雷罗就开始替单樊迪头疼了。 何元秋对他是好,但归根结底单樊迪才是他亲师傅,他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所以汪雷罗就委婉的劝单樊迪说:“既然不确定,要不就别追了……我看何师叔也挺直的,趁现在还没表明心迹,及时止损吧师傅,省得以后朋友都做不成……” 第68章 但单樊迪刚追了不到一个月,俩人关系已经有所进步了,正在兴头上呢,哪能听汪雷罗的!所以单樊迪一口拒绝:“你不明白,我俩关系不一样。” 他可是知道何元秋秘密的人!! 汪雷罗不明白:“有啥不一样?!真说起来,我感觉何师叔对我反而比对你亲近呢。” “嗯?!”单樊迪闻言冷脸,“你们俩什么时候亲近过?!” “不是你想的那种……”单樊迪把何元秋叫他小罗小汪的事情说了一下,“要不是因为你不让他喊,何师叔就叫我小罗了,是不是比你们俩关系亲近?” 单樊迪听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美滋滋道:“我都没讲出来他就发现我不高兴了,还不是说明他心里有我?” 汪雷罗:“……” 就您那个大拉拉脸还用谁说吗?长眼睛的谁看不出来…… “要我说还是算了吧师傅,何师叔拒绝的挺明显了。” “哪明显了?!”单樊迪不相信,“他明明说我对他的好他都知道。” 汪雷罗吭哧吭哧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劝单樊迪好,只能狠心道:“您别自欺欺人了,反正我没觉得他对您有意思……” 单樊迪本来只是不确定何元秋知不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件事,结果叫汪雷罗这么一说,说的他心里冰凉冰凉的…… 所以在汪雷罗离开后,单樊迪就忍不住打开网页查询起来,他输入的是:怎么判断一个单纯的男生知不知道我喜欢他。 很快网页就出来一排回答,他点开最上面那个网址,这是一个人发的帖子,问题跟他差不多。下面网友回复也是五花八门: 【肯定知道啊!看到楼主的提问就知道你输了,你这样才是真单纯!】 【现在男的都是很自恋的,你跟他说三句话他都能想到以后你俩孩子叫什么名,所以千万别觉得男人单纯,他只是在装傻!】 【赞同楼上。楼主小心奶渣男,他们知道有些人吃清/纯小奶狗那一套,故意装作很阳光很全面,其实男人除了我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是我的微信号,楼主还有疑问可以加我微信咱俩深入探讨……】 都是些没用的…… 单樊迪往下翻了好几页,总算找到了一个正经人的有用回答: 【想判断一个男生知不知道你喜欢他,你只需要观察他有没有以下几点表现: 1、在你面前,他是否是一个行动派?只要你需要帮助,他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他是这样,那么他应该是喜欢你且不知道你喜欢他的,所以只是默默的背后付出,不敢表白。】 这点单樊迪还是有信心的,如果自己需要帮助,何元秋肯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从这点看来,何元秋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他的。 单樊迪有点舒心了,感觉网络上果然还是有能人的,靠汪雷罗那个小屁孩儿根本不靠谱。 他接着往下看: 【2、他是否毫不在意在你面前的形象?不爱说不爱笑? 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是不知道你喜欢他。】 嘶……这点可叫单樊迪为难了。 何元秋平时一直穿道袍,也分辨不出来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而且跟他在一块的时候,一时爱说爱笑,一时又相对无言,搞得单樊迪也判断不出来了。 单樊迪又看了接下来几条,感觉套在何元秋身上都是模棱两可,这叫他更糊涂了,恨不得直接冲到楼上去跟何元秋问个明白。但碍于情面,单樊迪又不能这么冲动,只能自己在心里默默的纠结着…… 没等单樊迪纠结多久,他的手机就忽然弹出一个微信视频请求,是东郭先生发来的。单樊迪点了拒绝,他又再次请求,烦的单樊迪只好转语音接了。 可是刚刚接通视频,那边就传来了东郭先生狼嚎一般的痛苦叫声:“我的魔镜怎么碎了啊!!!!你们俩到底问了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把它的心伤成玻璃碎片了!!” “我们俩什么都没干啊。”单樊迪望着视频里那一地的碎镜片,试探开口:“会不会因为王祥拒绝了你,它就算是个撒谎的镜子了,所以受到了反噬?” 东郭先生:“……” 我可去你码的吧! 第41章 贼喊捉贼 因为魔镜被毁坏,何元秋几人又回到了东郭先生的住处。 虽然东郭先生是个狼人,但何元秋他们之前来的那次并没有在房子里发现什么妖气或者阴气,可这次却不同,一进门,何元秋跟单樊迪就明显感觉到了滞留在空气中的阴气。 有阴魂来过这个屋子! 他们把阴魂和郑家的事情告诉了东郭先生,东郭先生不解:“阴魂为什么要来毁坏我的镜子?我跟郑家也没关系啊!” 汪雷罗也跟过来凑热闹了,闻言就道:“怎么没关系,我觉得要怪就怪你的镜子太厉害,既然它什么都知道,直接问它是谁害了郑家的亲戚不就一清二楚了。” 对呀! 何元秋跟单樊迪对视一眼,心中羞愧不止。这么好的主意他们竟然都没想到!光惦记着自己那点私事儿了…… 汪雷罗遗憾说:“你有这么个大宝贝不早拿出来,要有它在,随便买两张彩票就一辈子不用工作了。整天吃香喝辣,哪用像现在一样缩在这么个小房子里。” 东郭先生闻言也是如遭雷劈,他从前根本没想过这条发财之路!! 第69章 此刻东郭先生望着地上破碎的镜片,忍不住蹲在地上痛哭流涕,自己就这么跟世界首富失之交臂了!! 王祥本来不想搭理东郭先生的,可是设身处地的一想,心里也是一阵阵肉疼。情不自禁的开口道:“就没法把镜子修一修吗?” 东郭先生含泪摇头:“没办法了,这是欧洲炼金术始祖尼可·勒梅的得意作品,这世上再也没人有能力修复它了……” 众人沉默无语,皆是心中惋惜,刚发现这么一个大宝贝就被人毁了…… 汪雷罗摇头感叹:“指使那个阴魂来破坏镜子的幕后黑手也是傻,这么好的东西他就搬回去自己用呗,给毁了干什么!” 汪雷罗这话给何元秋提了个醒,对啊,明明屋里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被毁掉的单单只有这个镜子呢?而且东郭先生有这面镜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方早不来毁晚不来毁,为什么偏偏要在他们离开房间后来毁掉呢? 是赶巧?还是在图谋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何元秋感觉不太对劲儿,在心中整理了一遍这件事情的前后线索。 先是郑先生通过直播联系了自己来给郑老爷子看病,但是到了郑家,他发现郑老爷子不是病了,而是被邪祟所害,与此同时,他又在郑夫人的卧室里面发现了带着妖气的精油。 郑夫人说谎话骗了他,告诉他这个精油是郑老爷子带回来的,所以何元秋就让郑先生去查郑老爷子接触过什么妖怪。郑先生找到地址后本来打算亲自来的,可郑家四十多口亲戚一夜暴毙,让这件事情的紧要程度和危险程度陡然上升,不单用丧事缠住了郑先生,也逼得自己跟单樊迪不得不亲自来桃花街一趟,毕竟谁知道这种丧心病狂的妖怪会不会再害人。为了社会的安定着想,他们这些卫道之人也不能把这种妖怪放任自如。 可他们刚找到东郭先生,东郭先生的镜子就被阴魂毁坏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像是一个早就被人布置好的陷阱,他们看似是在查找线索,占据主动,但实际上只是被人牵着鼻子一步一步走进了对方的陷阱。 想到这里,何元秋询问东郭先生:“你这个镜子有多少人知道吗?” “挺多人的,我七成客户基本都知道。” 东郭先生因为不是完全形态的狼人,所以在十年前,离开他们国家来到华国发展。他来华国之后先是当了几年外教,等他基本了解华国国情之后就干了这个,到现在为止已经干了三四年了,接触的客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那仇人呢?你有在这里跟谁结过仇吗?尤其是咱们同行。” “我什么也不会能跟哪个同行结仇。”东郭先生望着他们几个语气幽怨:“要真说起来我认识的同行也就是你们几个了,还一见面就给我带了这么大个礼……” 从东郭先生这里找不到线索,何元秋只能把视线重新转回了郑夫人的身上。他想去找郑夫人问问精油的事,但单樊迪却拦住了何元秋:“她不会承认的。” 之前单樊迪已经戳破过郑夫人一次了,但她非但没有任何愧疚和解释,还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所以单樊迪觉得何元秋问了也是白问。 单樊迪说:“你别总把注意力集中在郑老爷子身上,你不认为郑家那些亲戚也很奇怪吗?” 单樊迪是从小寄人篱下长大的,他太明白寄人篱下是什么感觉了,可看看郑家那一家子极品亲戚,单樊迪就没见过吃软饭还能吃的这么硬气的人。 “郑老爷子能赤手空拳的闯下这么大的家业,就说明他绝对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哪怕郑家那些亲戚对他有恩,按理说他也不该把这些人都搬到家里去,甚至还容忍这些亲戚长年对郑先生冷暴力。”单樊迪皱眉沉思,“他把这些人都弄回家,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而且之前他来找东郭先生是干什么的?好像是除小人?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需要除小人?我觉得把这些事情弄明白,后面的事情基本也就水落石出了。” 何元秋赞同单樊迪的说法,所以他们通过警方那边的路子,很快就知道了郑家这些亲戚的详细资料。 郑老爷子原本家里挺贫苦的,他考上大学那年,因为没钱念书,就跟村里的十几户人家借了钱,这十几户人家就是后来住进他们家的那些亲戚。但一开始郑老爷子发家后并没有想过报答这些人,而是在他的第二任妻子死后,他带着骨灰回村安葬,才兴起了这个念头。 之后几年他陆续帮村里兴建了公路祠堂和小学等很多民用设施,一直到十几年前,村里的亲戚给他介绍现在这位夫人的时候,他才兴起了要把他们接回郑家的念头。 “等等,”何元秋探身凑过去看单樊迪的手机:“所以郑夫人也是郑老爷子的亲戚?” 单樊迪本来在看手机,何元秋突然插进来,让单樊迪下意识的往后仰头,随即又唾弃自己的反应速度,要是反应慢点说不准就亲上了!! 单樊迪有些不好意思,他僵直着身体坐在沙发上,动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碰到了何元秋。可是想起之前他跟汪雷罗讨论的事情,单樊迪忽然感觉亲一下何元秋也许是个好主意! 如果何元秋不喜欢他,露出厌恶的神情,他就装作是不小心的,刚好能把事情遮过去。可如果何元秋喜欢他,他亲一下何元秋,何元秋自然会表现的不好意思,那他不就知道何元秋的心意了?而且说不准,他还能趁机表白呢! 第70章 望着近在咫尺的何元秋,单樊迪心里蠢蠢欲动,正犹豫着要不要亲一下试试,就感觉手心一空,手机被夺走了…… 何元秋拿过单樊迪的手机坐回原位翻了翻,发现郑夫人果然也是郑老爷子的亲戚,而且郑家那四十多个亲戚搬进郑家的那天,刚好是郑老夫人跟郑老爷子结婚的当日。 “大喜的日子叫亲戚搬家,难道郑老爷子娶郑夫人不是他自愿的?否则为什么要在成亲的当日做这种事……” “他自不自愿我不知道,但你看这个。” 单樊迪面部表情的移位坐到何元秋旁边,学着何元秋之前那样故意凑身过去划手机:“郑老爷子上个月在公司提出了资金重组计划,董事会正在犹豫。我听警方那边说董事会犹豫的原因是因为郑家这些亲戚也想入股郑老爷子的公司。” 郑老爷子的这些亲戚虽然很多都在公司工作,但并没有股权,如果他们入股了郑老爷子的公司,那就不一样了。尤其这些吸血鬼亲戚手里的钱,还是从郑家吸出来的…… 何元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郑老爷子没死,他的亲戚们死了是吗……” “嗯。”单樊迪微微偏头,盯着何元秋的侧脸:“而且我听说,郑家这些亲戚的丧事郑家并不打算出钱办理,估计要那些亲戚的子女自掏腰包。” 单樊迪跟何元秋之间本来挨得就近,他再这样偏头冲着何元秋说话,何元秋瞬间就感觉到有一股微热的呼吸喷在了自己的脸上。何元秋下意识的想要往旁边挪一挪,可单樊迪却忽然长臂一伸,勾住了何元秋另一边的肩膀不让他逃离。 “?” 何元秋不解的扭头想看看单樊迪什么意思,可他忘记了单樊迪正侧脸望着他,他再一转头,脸颊刚好就碰到了单樊迪的嘴唇和鼻尖…… “呃……” 察觉到了自己脸颊上的湿润,何元秋还没开口,那边单樊迪就已经‘嗖’的一下挪出去了老远,见何元秋望过来,单樊迪还冷着脸教训他:“看什么看,谁让你忽然转头的!” “……” 何元秋无奈辩解:“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凑近。” 单樊迪理直气壮:“要不是你把我手机抢走了我至于凑过去看屏幕吗?!真是贼喊捉贼!” 何元秋:“???哈?” 第42章 发现 何元秋是个大度的人,就算被单樊迪贼喊捉贼也没有生气,只是默默的研究着手机上郑家的案子。但单樊迪不一样啊,何元秋越低着头不说话,单樊迪心里就越纠结,一边琢磨着何元秋刚刚的反应算不算喜欢自己,一边又暗自猜测何元秋不会被他亲一下就生气了吧,毕竟他印象中何元秋那个年代的人还是很保守的…… 单樊迪苦恼的叹了口气,头一次为自己要面子的性格而感到懊恼,刚刚他就干脆承认是自己的错多好,现在把责任推给何元秋,自己反而被动了。如果刚刚自己认了,说不准何元秋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是不清不楚的…… 但亲都亲了,单樊迪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今天他都要搞清楚何元秋的想法。 于是单樊迪询问何元秋道:“你跟师父在山上十来年,那你上山前也十五六岁了吧。” 何元秋不明白单樊迪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差不多啊,怎么了?” 单樊迪轻咳两声,有点不好意思道:“你们那个时候,十五六岁也是成家的年纪了吧……” 单樊迪的神情很不自然,虽说他生活在比较开放的现代,但说实话,跟人讨论这种私人问题,他这辈子也是头一次。 见单樊迪神情异样,何元秋也被他搞得别扭起来了,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如果汪雷罗说问他这个问题何元秋肯定不奇怪,但这可是走高冷神仙路线的单樊迪啊!!要不是何元秋跟单樊迪整日住在一起,看单樊迪这气质何元秋还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结果竟然也会问他这个问题! 单樊迪也觉得自己这个开头很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就是随便问问,好奇风俗习惯这些年有什么变化。” “哦……”何元秋能感觉出来单樊迪后面还有话说,目的应该不在于两个年代的风俗文化,但他对单樊迪没多大戒心,也就没多想,老实回答:“其实我们那个时候结婚也不是看年龄的,就算有钱人家早有婚约,一般也是要二十岁左右结婚。但要是没钱,年纪更大一些也有可能。” “你那个时候不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你父母没给你介绍?”那个时候是革/命初期,婚姻自由还没有彻底执行,大部分人家都是要父母组织媒人相亲的。 “没有啊,家里孩子太多了,哪能介绍的过来。”他父亲母亲也经常会给手下的徒弟做媒,但那些基本是已经出师或者手艺成气候的徒弟,像他们这些学徒学习的时间都不够,找什么对象。 而且他们这些干梨园行儿的,一般人都机灵,嘴皮子也利索,看好哪家的姑娘,基本没有‘骗’不到手的。所以他那些又资格成家的师兄师叔,一般也都不用人张罗,自己有个能看顺眼的很快也就拿下了。 “没给你介绍啊……”单樊迪闻言愈发吞吞吐吐:“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 不管是单樊迪的神态还是他问这个问题都叫何元秋忍不住深想,尤其是在刚刚单樊迪不小心亲了他的前提下,现在又问这个问题,单樊迪莫不是想给他做媒吧?! 第71章 “说话呀。”见何元秋不答,单樊迪就着急催促。搞得何元秋也来不及思索,下意识回道:“能看顺眼的就行。具体的我也没怎么想过……” 单樊迪翻白眼:“那你现在就想!要多高多胖,要什么优点,家里有没有钱什么的,说具体点。” “呃……”何元秋顺着单樊迪提的这几点想了想,如实道:“其实我不看重物质条件的,而且我长这个模样,也不敢要求人家长得多好。” 单樊迪闻言心中一沉,没想到自己长相出众和小有家资这最大的两个优势瞬间就被何元秋排除了…… 何元秋继续道:“优点的话,我希望能找个话多一点活泼一点的,那我俩也算是互补了。” “……”单樊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面无表情的望着何元秋:“还有呢?” 何元秋还在想象:“还有就是最好脾气好一点,我虽然喜欢活泼点的性格,但也不希望家里整天吵吵嚷嚷的不开心。” 又是当胸一剑,单樊迪心里简直一片冰凉,感觉自己真是嘴贱,没事儿打听这些干什么,要按何元秋这个条件找对象,自己八辈子也不可能在候选人之中! 何元秋这个时候也终于发现了单樊迪的气场不对,一边心想着莫非单樊迪想给他介绍的那个姑娘不是这样性格?一边嘴里弥补说:“其实偶尔有一样两样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也没关系,毕竟我那是想象吗,生活不能全靠想象,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人。” 单樊迪闻言刚觉得自己能缓口气,就听何元秋又道:“这年头哪能对人家姑娘提这么多要求,有个对象就不容易了。” 单樊迪:“…………” 哦,原来最基本的条件还是姑娘…… 单樊迪本来就是硬着脸皮问的,现在得到这个结果,真是心灰意冷,垂头丧气的就上楼了。 “欸……”单樊迪突然翻脸离开,何元秋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但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且他感觉自己提的这个要求也不能算过分啊,谁愿意娶个母夜叉回家呀。 何元秋正在心里琢磨着呢,别墅的门铃忽然响了,他打开门一看,是东郭先生来了。 东郭先生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进门就跟何元秋打听:“王祥呢?” “在他房间里收拾东西。”王祥来这也住了四五个月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正好王祥过年也要回老家,就想先把东西收拾起来,明年搬回自己的住处算了。毕竟非亲非故的,不能总赖在单樊迪家。 东郭先生闻言就蹦蹦跶跶的往楼上走:“那我上去找他。” 何元秋目送东郭先生上楼,低头才发现自己还拿着单樊迪的手机,想起单樊迪就想起之前他负气离开的样子,又想起了之前单樊迪那个不小心的亲吻…… 电光火石之间,何元秋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单樊迪,不会也是gay吧?!! 这个念头如同星火燎原,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元秋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单樊迪的种种不合理好像也都变得合理起来了。何元秋甚至想起了之前他们俩一起喝茶的时候,单樊迪问他是不是跟他一样,所以,单樊迪是希望他也是gay吗?? 单樊迪当时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 何元秋忍不住慌乱起来,一直埋葬在心里的种子忽然在这一刻发芽生长,破土而出! 何元秋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单樊迪,不会是喜欢他吧?!!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大胆到让何元秋自己都忍不住打了激灵,他根本不能想象!! 单樊迪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他?他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单樊迪那样的人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何德何能啊?!! 何元秋想要否定自己的异想天开,但是此刻他回忆起单樊迪跟他之间发生的种种,全都是单樊迪对他好…… 单樊迪帮了他太多了,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是单樊迪给他解的围,后来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单樊迪都帮他良多。之前何元秋还以为是单樊迪人好,但是现在想来,单樊迪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喜欢多管闲事?! 除非…… 何元秋握紧了自己手里的手机,心中的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不,也不能说是激动。他现在的心情是万分复杂的,有点亢奋,有点纠结,有点惊讶,还有点忐忑不安…… 他觉得单樊迪应该是对他有好感的,要不他刚刚生气什么,很大可能就是因为他说的择偶条件跟单樊迪不相符。 可转念一想,何元秋又怕是自己想岔了,这种事情,不能乱想的。一个弄不好,可能朋友都没得做…… 但—— 不想怎么行啊!!他都已经想到这了啊!! 何元秋心乱如麻,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何元秋就看到了房间角落里陆所闻的塑像。何元秋心中一动,想起了陆所闻临走之前交给他的三个锦囊。他用掉了一个,现在还剩下两个。 何元秋把剩下那两个锦囊翻出来,心中犹豫不定。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觉得应该留在危急时刻来用,可这件事情对他也很重要,他真的不能抉择啊!! 何元秋看着角落里陆所闻的塑像,庄严慈目,好似正在含笑注视着他。 何元秋叹了口气,收起荷包开始盘腿打坐。 第72章 打坐一开始,他还总在纠结单樊迪的事情,但经文一遍一遍念过去,何元秋的心绪也就慢慢的平静下来。理智回笼,答案自然也就出来了…… 何元秋叹了口气,握紧了单樊迪留在自己这里的手机。 其实他早该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了,如果他对单樊迪没有丝毫情义,又怎么会把师父留给自己的锦囊都拿出来? 单樊迪对他来说,也算是致命的危险了…… 第43章 先这样 单樊迪心灰意冷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一时想何元秋都不喜欢他,如果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估计就是死路一条;一时想他对何元秋这么好,何元秋说不准也会对他有些好感呢?一时又想干脆不追了,何元秋也没啥好的,自己这条件啥样的找不到,何元秋根本不懂得欣赏自己的优点!!! 单樊迪越想越烦,越想心里越难受。尤其当他回忆起刚刚何元秋说的择偶条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酸溜溜的。 找个脾气好的有什么用?!何元秋本身就没有脾气,再找个脾气好的,两口子肯定一起被人欺负!!还不如跟他在一起呢,他虽然性格差一点,但是能保护何元秋啊!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的照顾何元秋了,可何元秋还老是针对他的缺点挑三挑四……现在单樊迪都感觉何元秋说的那些条件是故意讲给他听的,就为了拒绝他! 想到这里,单樊迪眼眶都有点红了。 其实何元秋对他也挺好的,一直包容他的坏脾气,他偶尔控制不住对何元秋发火何元秋也不会生气,特别理解他……可是何元秋既然这么理解包容他为什么就不能跟他谈恋爱呢,他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缘无分!! 再联想到如果何元秋不跟他在一起,而是选择了一个女孩子,把对自己的好脾气全给了另一个人,单樊迪就酸的躺不住! 他‘腾’的一下从床上翻起身来,原地转了两圈,想着干脆破罐破摔算了!他得到不到,谁都别想得到! 嫉妒让单樊迪失去理智,他借着这口气气势汹汹的下楼去找何元秋,发现何元秋不在客厅,想打电话问问何元秋在哪,发现手机也不见了。 所以他直接上了三楼,打算去何元秋的房间找。 结果刚上三楼,就看见东郭先生被王祥一脚从房间里踹了出来,王祥站在门口指着东郭先生鼻子骂:“你还要不要脸?!我都说了我不是gay,不是gay?!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即使那个魔镜说,咱们以后可能会是伴侣,但我实话告诉你,我可是个大渣男,就算咱们在一起了我也肯定会背叛你再找个女人生孩子的,你就别再纠缠我了好不好!!” 王祥这话虽然是对着东郭先生说的,但一字一句却全都砸在单樊迪心上,他站在这里,就仿佛已经预见了破罐破摔之后自己的未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单樊迪本来满腔的勇气瞬间就被王祥这一大段话给吼回去了,半点苗头都不敢往外露…… 怕了怕了,还是再憋一口气吧。单樊迪真的不希望何元秋像王祥这样对自己,大不了就继续做朋友算了。没有全部的温柔,还残留一点点也总比没有强啊…… 单樊迪转身想要下楼,可王祥隔壁的何元秋听到王祥骂东郭先生的话,也觉得有点不妥当,开了门想出来劝架,正好就看见了单樊迪的背影。 “二林,”何元秋本来就想找单樊迪谈谈的,所以看见他就给他叫住了。“你来我房间我有话说。” 单樊迪身体一僵,心里忽然就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装听不见下楼算了,就听何元秋又跟东郭先生说:“你别生气,王祥心不坏的,现在就是气急了口不择言。” “我不生气。”东郭先生没有一点勉强,嬉皮笑脸的又往王祥身边凑:“我听不懂中文。” 王祥:“……” 单樊迪也被东郭先生这股二皮脸的劲儿给震惊了,不明白这种人是没自尊心还是咋地,这都能忍。要是何元秋冲他这样,他肯定转头就走…… “你别看了,进来。” 何元秋知道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外人不好掺和,所以劝一句也就得了,赶紧把单樊迪叫进了自己房间。 单樊迪进了何元秋的房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角落里陆所闻的塑像,然后本来忐忑的心情就更加紧张了,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都不知道手脚要往哪里放。只能面无表情的故作高冷道:“找我什么事呀。” “没什么事,就是刚刚的话题还没说完,你就走了,我还想跟你继续聊一聊。”这种事情何元秋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只能扯着单樊迪之前那个生气的点往下走。 “啊,你不是都说清楚了嘛……而且我现在也不怎么好奇了,这种东西都是大同小异。”单樊迪是真的不想在陆所闻的塑像面前说这种事,总感觉像是在家长眼皮子底下谈恋爱一样,尴尬又羞涩。 何元秋见单樊迪神情异样,心里就有点数了,拉着他在床边坐下,静静打量着单樊迪。 单樊迪是背对着塑像坐在床边的,刚感觉放松了些,转头又看见了何元秋探究的眼神—— “二林,我记得你今年二十八对吧?” 嗯??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单樊迪精神一凛,警惕的望向何元秋:“你干嘛?!” “没有啊,就是讨论一下风俗习惯。”何元秋微微一笑,学单樊迪之前那样说话:“你家里没张罗着给你介绍对象吗?” 第73章 单樊迪:“……” 要不是现在场景不对,单樊迪差点以为自己时间穿梭回到了半个小时之前,何元秋这是想干啥?? “说话呀。” 何元秋催促反弹,可单樊迪却不像他一样会下意识顺着对方的话说,反而皱眉占据主动权:“这么关心我的婚姻大事,你是想当我对象吗?” 单樊迪已经没有表白心意的想法了,这句话纯属是开玩笑,结果没想到从来不接这种玩笑话的何元秋竟然脸颊一红,不好意思的接话道:“现在还没想。” ??? 当单樊迪反应过来这句话的隐藏含义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严肃脸也绷不住了,一脸震惊的望着何元秋,结结巴巴道:“你,你少跟我调皮啊!!” “我没有啊。”何元秋感觉自己的脸颊像火烧一样热,但他还是望着单樊迪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之前咱们喝茶的时候,你问我是不是跟你一样,我当时不明白,但我现在好像明白一点了。” 单樊迪怎么也没想到何元秋这么不按套路出牌,之前他那么主动提示,何元秋什么反应都不给他,现在却突然给他来这种袭击,真是吓死他了! 单樊迪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样好,只能面无表情的盯着何元秋。 何元秋继续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跟你一样,但我刚刚发现这点的时候,确实心乱如麻。自我来到这里,你是帮我最多的人,也是我最亲近的人,二林,你真的对我很重要。” 单樊迪听见这句话,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揉了一下似的,又酸又涨,又开心又难过。他不再无动于衷,而是俯身上前用力的抱住了何元秋。 忽然被人抱住,何元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正想要推拒,就听单樊迪在他耳边委屈说:“你刚刚气死我了!我以为你会讨厌我……” 这句话让何元秋动作一顿,没有再推迟,而是缓缓放松身体,让单樊迪抱得更紧。 “我怎么会讨厌你?咱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别说何元秋也在意单樊迪,就算他确定自己不喜欢单樊迪也不会讨厌他的,单樊迪可是他的恩人呐。 “可是我跟你说的那些条件一项都不符合啊……”单樊迪微微埋首,把自己的额头压在何元秋的肩膀上,声音低沉且失落:“我又不活泼,脾气又不好,还是个男的……” 何元秋之前只是意识到单樊迪可能喜欢他了,但在这一刻,何元秋终于意识到了单樊迪对他有多喜欢。 他从没见过这么失落卑微的单樊迪,单樊迪在他眼里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他自信狂傲,对任何事情都不放在眼里,都不屑一顾。可是现在因为喜欢自己,这一切都好像变样了…… 何元秋伸出手,试探的抚上单樊迪的后背,当他的手掌完全贴合单樊迪的肌肉时,何元秋能感觉到,自己手掌下的肌肉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他的手掌微微滑动,轻抚着单樊迪的后背,温柔安慰:“其实那些条件都是次要的,有没有都可以。但你不一样,你可是单樊迪呀。” 这话说的,单樊迪差点流眼泪!他还以为何元秋发现不了他的优点呢,结果没想到何元秋竟然这么好! “行了。” 感觉到单樊迪的心情逐渐平静,何元秋扶起单樊迪的肩膀,红着脸道:“咱们,先这样吧……” “先这样?”没有明确身份,单樊迪正不满呢。余光看到角落里陆所闻的塑像,顿时身子一僵,连连点头:“先这样!” 现在这样已经很让他惊喜了,做人不能太贪心。而且在长辈面前,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但即便如此单樊迪心里还是很激动,拉着何元秋往外走:“今天要庆祝一下,咱们出去吃好吃的!” 两人出了门,王祥跟东郭先生还在门口吵架。看见他们携手出来,王祥目光一滞,疑问道:“你俩这是……” 何元秋这时才发现自己跟单樊迪牵手了,赶紧挣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单樊迪现在倒是脸皮厚了,冷冷的跟王祥道:“我们出去吃饭,给你带吗?” “不用……” 王祥话还没说完,单樊迪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牵着何元秋下楼了,搞得王祥目瞪口呆,就这样还不搞基??怎么比他还gay呢?? 第44章 死亡 何元秋跟单樊迪在陆所闻的塑像面前说了那么一番话,当天晚上陆所闻就给何元秋托梦了。梦中陆所闻还是端坐在高台之上,庄严慈爱的望着何元秋。 “师父。”何元秋给陆所闻见了礼,又红着脸简单叙述了一下他跟单樊迪的事,也算禀告了长辈,不是耍流氓了。 陆所闻知道他们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以何元秋的性格,想确定关系起码也要等三年后出了孝再说。所以陆所闻也就没对他们的关系作出评价,只表示自己知道这桩事了,还隐晦提点何元秋现在已经不讲究守孝那一套了,所以何元秋可以不用顾忌他。 规矩是一定要守的,只是何元秋不想在长辈面前详细讲述自己的恋爱规划,所以也不再接话,转而说起陆所闻现在的工作。 陆所闻说:“我现在挺好的,平日你供奉的足,所以我在下面行事很便利。而且城隍那面已经组织给新上任的地府官员塑像了,过几日等庙像塑成,我也能享受香火了。” 虽然现在人间民众已经大多不信鬼神,但总还是有些信徒的,加上庙里工作人员也会时常祭拜,所以以后陆所闻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第74章 何元秋闻言也替自己师父高兴,打算回头给各地的城隍庙都写信捐钱,督促他们早点塑好像让自己师父吃上香火。 说完工作,师徒两个又说起了各自的生活,何元秋最近正忙郑家的事,所以就把郑家的事情讲给了陆所闻听。 陆所闻听完何元秋的讲述,面上无动于衷,但眼中却升起了些许担忧:“东郭先生的魔镜碎了?” 何元秋不明白陆所闻的重点为什么放在东郭先生身上,但还是应和说:“对,这个魔镜是挺可惜的,而且听东郭先生的意思,好像也修不好了。” 陆所闻听言眉头皱的更重,凝望了何元秋许久,才似感似叹的说了句:“因果循环啊!”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只是陆所闻随口的一句感叹,但这句感叹却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何元秋不明白东郭先生的魔镜跟他有什么因果,跟郑家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陆所闻跟杀害郑家众人那个幕后黑手的注意力都在魔镜上? 何元秋正欲跟陆所闻问个明白,就见陆所闻冲他摇了摇头,右手轻轻一挥,何元秋便从睡梦中醒来了。 何元秋没有着急起床,而是盘腿坐在床上思索着刚刚他和陆所闻的对话。 陆所闻明显知道些什么,但却并不想告知自己,他们二人师徒父子,情谊深厚,没什么不能说的。陆所闻现在隐瞒自己,明显是迫不得已。 这让何元秋想起了上一次自己与陆所闻在梦中相见时,他问陆所闻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又要怎么回去,陆所闻也是这样,吞吞吐吐不敢直言…… 因果循环。 何元秋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四个字,越想越深。 世人讲究因果循环,这是天道既定也是六道轮回之规则,尤其他们修道人,更对这四个字奉为圭臬。何元秋虽然道术法门在业内算是佼佼,但自问从业以来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因才让自己一迈数年,脱朋弃友的来到这个年代?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又要造成什么样的果呢? 是世界选择了他,还是他选择了世界? 何元秋想起了岁正道人口中的那个狐仙,它一定是知道自己来历的,甚至刚开始它还让岁正暗中来拉拢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放弃了,转而派岁正来杀害自己。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让自己惹怒了它呢? 何元秋想起了刘琦的干尸,如果是因为这个,那自己确实几次三番坏了它的好事。 “秋儿。” 门外单樊迪的声音打断了何元秋的思考,他推开门,发现单樊迪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外,明显刚起床的样子。单樊迪一边穿外套一边急速跟何元秋道:“快穿衣服,我刚刚接到电话,郑夫人快不行了。” “什么?!”何元秋大惊,郑夫人怎么会不行了,他一直觉得郑夫人嫌疑最大的! 两人匆忙赶到医院,发现郑二先生正坐在手术室外,衣服上满是血迹,神情疲惫颓废,一头红发杂乱无章,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桀骜张扬。见到他们过来,郑二先生痛哭流涕道:“何大师,我大哥也疯了!” 何元秋追问:“什么叫疯了?跟郑老爷子一样?!” “嗯!” 郑二先生含泪跟他们诉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情况。 因为郑夫人拒绝为郑家的亲戚负责葬礼费用,所以那些常年受郑家恩惠的亲戚后代们都很不满意,跑到郑家别墅对郑夫人进行道德谴责。郑夫人也不善茬,当即就叫门卫把这些人全赶出去,再也不许放他们进别墅。 郑先生见她做的这么绝,就劝了两句,他倒不是为了这些亲戚,就是怕郑老爷子清醒之后生气,毕竟郑老爷子还是很看重这帮亲戚的。 结果没想到平日对他客客气气的郑夫人此刻对他态度大变,不单叫门卫把郑先生也赶出去,还对郑先生冷嘲热讽,意思是说郑老爷子现在还没死,有她这个长辈在郑家论不到郑先生做主,想抢家产没门儿! 郑先生本来就是有继承权的,凭什么不能继承郑家的产业?不为家产就是为了这个道理也要跟郑夫人争辩两句啊。然后两人争着争着就吵翻了,郑夫人先动手打了郑先生一巴掌,然后郑先生就凶性大发,一刀刺中了郑夫人的胸口…… 郑二先生捂脸哭诉:“我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大哥突然没了理智,母亲也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善良贤淑……” 何元秋跟单樊迪在一边冷漠的看着郑二先生,说实话,他们对郑二先生完全同情不起来,因为现在最大的赢家就是他了。他真的没有一点责任吗?何元秋不相信。 不过好在黑白无常还没出现,说明郑夫人是有救的,他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但是片刻后手术室的熄灭,医生出来宣布的却是郑夫人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旁边的郑二先生得到消息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单樊迪却一眼就看到了从手术室里飘出来的郑夫人阴魂。 “郑夫人!”单樊迪喊了郑夫人一声,可她却呆呆的,根本不理单樊迪,只盯着郑二先生看。 何元秋见状皱眉,在单樊迪耳边悄声道:“不对劲儿啊,亡魂已经出现,可鬼门却没开,也不见黑白无常,绝对是有问题的!” 一般如果人快死了,那黑白无常都会早早的在一边等候拘捕,或者打开鬼门,让阴魂自己进去,怎么能放任郑夫人独自游荡呢? 第75章 “我先把她拘起来。”单樊迪也发现不对了,怕郑夫人的阴魂四处游荡,打算先把她拘起来问清楚案件的一些关键点再送她去投胎。 单樊迪念了一道拘魂咒,还没等发出,走廊拐角处却忽然飞出了一条拘魂锁,先一步捆住了郑夫人的阴魂,飞速将她拉向远方! “追!” 何元秋先一步追了上去,隐约看到走廊尽头闪过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人影,后面坠着正被绳索拉扯着的郑夫人。 单樊迪人身跑得不快,先唤了阴兵上去帮何元秋的忙,然后自己找了个没有监控的角落变成一只飞鸟,从窗户飞出医院在外面盘旋等候。 何元秋一直追着那个拉扯郑夫人的灰衣人影,本以为他会往下跑,结果没想到他却牵着郑夫人上了医院的楼顶! 何元秋紧跟着他上了楼顶,发现郑夫人已经没有影了,只留那个灰衣人站在楼顶平台的中央,背身对着何元秋,正面对着单樊迪。 单樊迪上下打量着这个灰衣人,他外表看起来像是个男性,但是穿的很严实,还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单樊迪只能看到他裸露在外的手指和脖子上长着浓密的汗毛。 尤其是那几根枯长干瘦的手指,一下就唤起了单樊迪的记忆,他冷声质问眼前这个灰衣人:“刘琦是你绑架的?” 单樊迪记得刘琦被绑架时的监控画面,那个捂住她嘴巴的手指就是这个样子! 灰衣人没有说话,只是飞身上前手指成爪向单樊迪抓去。单樊迪急忙后退,可是灰衣人的速度极快,三步两步就已经到了跟前,眼看就要抓到单樊迪的门面,却忽然灵活的一扭身,跳到了旁边。单樊迪也趁这个机会躲开,望向后面手持金钱剑的何元秋。 何元秋手持金钱剑挡在单樊迪前面,严肃道:“你退后辅助我。” 单樊迪也知道自己近身战不行,急忙退到远处,怕拖何元秋后腿。 何元秋持剑与灰衣人对峙,两人都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动不动。单樊迪唤出了许多阴兵围在周围保护自己,见前面两人没有动作,也不敢出声分何元秋的心,三人就这么静悄悄的站在天台上。 忽然,那边灰衣人动了!他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双腿一蹬就飞出去七八米的距离,直接到了何元秋的眼前。他双手成爪,干枯瘦长的指头前端长着黑紫色的指甲,尖利泛光,仿佛一个个带着弧度的刀片,只要触碰到你的肌肤,就能挖下一块肉来! 何元秋拿剑去劈对方的手指,灰衣人却不躲避,反而双手合十夹住了何元秋的剑身。剑身与对方的指腹相触,一股白色的寒霜瞬间就在周围弥漫开来。可那个灰衣人却像是不怕冻一样,指腹死死的压着何元秋的剑身! 何元秋用力握着剑,与剑身那头的力量相抵抗。这个灰衣人的力量极大,他就快要撑不住了! 何元秋飞速念咒:“仰望顾八表,惟月孕阴/精。中有太素皇,夫人驾绿軿,耀华光二极,混明照三清。殷勤求至道,五色下来迎,广寒气助我,金生月亮冰。太阴娘娘急急如律令!” 十一月份的下旬,京城本来就已经很冷了,加上冬天夜长日短,此刻虽然已经天明,但月亮变并没有退却踪影。何元秋这个太阴神咒刚刚落下,周围的温度就陡然下降了好几度。一束朦朦胧胧的月光从天边遥遥照下,正落在灰衣人的双手之间—— 咔嚓、咔嚓。 一阵阵碎冰声从灰衣人双手之间响起,随即就有冒着白气的冰渣从灰衣人的指缝间零散掉落。灰衣人也终于夹不住何元秋的金钱剑,将剑朝旁边一送,改变招式抓向何元秋的心口。何元秋自然不惧,挥剑迎上,两人急速过了七八招,每当金钱剑与对方黑紫色的指甲相撞,就有零星寒冰碎片掉落。 即使有了太阴咒的加持,何元秋还是抵不过这个灰衣人! 这样不行! 何元秋一边急速与对方拼招,脑海里一边转个不停。他的体力不如对方,如此再过一轮肯定会体力不支露出破绽,他必须尽快找出对方的弱点! 一边的单樊迪也发现何元秋的速度慢了,也不再干等,遥遥的指挥阴兵上去干扰,可是阴兵的法术打在灰衣人的身上,就仿佛打在空气里一样,没有让对方受到半点伤害。反而还好似给灰衣人加了助力一般,让他出招的速度更快了! 对方这幅模样让何元秋想起了郑老爷子,郑老爷子也是贴上驱阴符后就如有神助,战斗力直接翻了一倍。 “停手!” 何元秋叫住了单樊迪,不能用法术对付这个灰衣人,这只会让结果适得其反。 可是不用法术还能怎么办呢?单樊迪不擅长近战,何元秋的力气也逐渐要被耗尽,到时候他们都难逃一死! 何元秋想要请神上身,但这个法术费时费力,跟上次超度水鬼一样,起码有五分钟的咒,还不能被打断,单樊迪怎么也撑不住五分钟啊! 何元秋挥动长剑的速度越来越慢,单樊迪在一边焦急的看着,却帮不上一点忙。正无可奈何之际,又见顶层入口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郑二! “你上来干什么快下去!”单樊迪出声提醒,却不想他这一出声倒叫何元秋分了神,被灰衣人一把抓在了手臂上,指甲划过何元秋的道袍,发出一阵类似金属相撞的刺耳声音。 何元秋知道自己有衣服保护,但单樊迪不知道啊,一看何元秋被抓了,脑袋一热,再也顾不得什么,变成一头老虎就扑了上去! 第76章 灰衣人受到两面夹击,稍稍后退,何元秋见状忙跟单樊迪说了自己的想法。单樊迪低吼一声,迈着猫步甩着尾巴矮身走到了何元秋面前,表示他会帮何元秋抵挡五分钟,让何元秋按着想法请神上身。 战场之上分秒必争,何元秋根本不敢耽搁,抓住机会就盘腿坐下,开始念咒。而单樊迪已经又扑了上去,跟那个灰衣人打到了一起。 单樊迪虽然变成了老虎,但还是打不过这个灰衣人的,但好在他的身高只有灰衣人的一半,灰衣人如果想要抓他,只能矮身进攻,他身量一矮,灵活度就降低了。 可即便如此,单樊迪也是没有丝毫胜算的,加上他还要保护身后的何元秋,不过一分多钟,后背上就已经挨了灰衣人一抓,顿时鲜血直流,皮开肉绽。 后背的痛楚让单樊迪的速度开始变缓,之后又陆续被灰衣人抓了几下,鲜血很快就染湿了他半边皮毛。单樊迪喘着粗气,在何元秋前面绕着圈,他的体力已经耗尽了,可是现在也不过才三分多钟。 “吼——” 灰衣人再次扑了上来,这次单樊迪没有躲开,直接被对方一爪穿透了腰腹,他低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变幻出来的虎身,瘫在地上甩了甩尾巴,变成人形。 人形的单樊迪受伤更重,密密麻麻的伤口遍布全身,红彤彤的血液瞬间就从他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涌出来了一大滩,给他苍白的脸色上又加了一层羸弱。 单樊迪已经爬不起来,灰衣人也就没有管他,径直朝单樊迪身后的何元秋走去。他迈过单樊迪的身体,忽然脚步一凝,低头望去,才发现单樊迪的一只手正抓着他的脚裸,死死的拽着! 灰衣人终于出声了,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故意捏着嗓子又高声说话一样,尖细尖细的:“我本来不想先杀你的。” 单樊迪没有回应他,他已经听不到了。 单樊迪的眼皮完全闭上了,他流血过多,现在已经没有了神智,抓住灰衣人的脚裸,也是全凭他的本能。 灰衣人轻轻摆了一下脚腕,单樊迪顿时就像一个轻飘飘的布娃娃一样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跨过了顶楼的围栏,直奔楼下而去…… 何元秋虽然在念咒,但他还是有意识的。他看着单樊迪的身体直直摔下楼去,那一瞬间,他的血液都凝固了! 二十多层的高度,单樊迪摔下去肯定没救了。 肯定死了…… 何元秋想要扑上去救单樊迪的,但是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触碰不到单樊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掉下摔死……所以何元秋没有动,他知道自己此刻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一刻,何元秋好像人魂分裂了。他的心脏抽痛不止,他的眼睛望着单樊迪跨越过去的那个围栏,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丝毫的移动。 何元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明明昨天他们才表白了心意,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让他们遭遇这样的事情…… 这难道就是他的命?可为什么要让单樊迪去死,单樊迪那么好,不该死的…… 泪水模糊了何元秋的双眼,他的泪珠含在眼里,却掉不下来。因为何元秋的嘴巴还在快速的张合,肌肉的阻力阻挡了泪珠的重力,让它滑不下来。但即使如此,何元秋的语速依然如旧,甚至字字分明。二十多年练下来的贯口让他在这个关头享受到了极大的益处。何元秋想了这么多,脑子里甚至已经没有了咒语,可他连一个磕巴都没打过,继续急速而流畅的吐出一个又一个字,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灰衣人走到了何元秋的跟前,他伸出枯长的手指,握住了何元秋的脖子。 何元秋继续念咒,他能感受到脖子上那四根粗糙而又尖利的手指,带着浓厚的手毛,贴在他脖子上,加重了力气—— 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何元秋盘着腿,却感觉自己逐渐被拽离了地面,当他与灰衣人视线平行的时候,何元秋的眼睛已经花了,模糊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他没有像常人一样咳嗽,即使嗓子里发出缺氧的嘶鸣,但他依然忍受着喉咙间的痒意,嘴巴张合念着无声的咒语。何元秋在用实际行动证明,只要还剩一口气,他的嘴巴就不会停止。 “呵。” 灰衣人冷笑一声,尖细的嗓子发出了一股跟何元秋很像的声音,但他却并不难受,反而又自如的‘呵呵’两声。然后,干脆利落的掰断了何元秋的脖子。 咔哒。 见何元秋的脖子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歪向一边,灰衣人就随手把他仍在了地上,转头正要离开,忽听身后又重新冒出了一股呼吸,带着一种声嘶力竭的粗喘声道:“——武曲星君,请上身!” 灰衣人猛地转头,不敢置信的望向身后—— 何元秋依然盘腿坐在地上,他歪曲的脖子已经恢复了正常,好像从没受过伤,只是身上那件黑色的道袍破碎滑落,像块破布一样挂在何元秋身上,摇摇欲坠。 何元秋挂着这块破布在灰衣人震惊的目光中站起身来,轻轻向前一迈,立刻缩地成寸到了灰衣人的眼前,他捏着灰衣人的脖子,就像方才灰衣人对他的动作一样。 灰衣人想躲的,但何元秋的速度太快了!力量太大了!他还不急有任何反应,就已经被何元秋干脆利落的捏断了脖子。 没有本命法宝保护的灰衣人,并不能像何元秋那样伤害免疫。很快,一个阴魂就从灰衣人的身体上漂浮起来,何元秋毫不犹豫的拘了他的魂魄,正想再去楼底找单樊迪的魂魄,就听楼下不知道是谁大声喊道:“快来人呐,防坠楼网上挂了一个人,快把他救进来,可千万不能让家属再讹上咱们医院了!!!” 第77章 第45章 水爷 单樊迪是在早上醒来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子里,给毫无生气的苍白墙壁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显得病房里暖洋洋的,十分和煦。 单樊迪微微偏头打量着病房里的情形,这个动作让他身上的伤口产生了一丝疼痛,他下意识的‘嘶’了一声,睡在他旁边床上的何元秋闻声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二林,你醒了!” 何元秋高兴的爬起来出去找医生,一通忙碌之后,两人才安坐好,开始说起之前的事情。 单樊迪问何元秋:“那个灰衣人呢?我昏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何元秋就把那天的后续给他讲了一下。当单樊迪听说灰衣人把何元秋的脖子掐断之后,也顾不得自身伤痛,下意识的就握住了何元秋的手。 何元秋轻轻回握,安抚单樊迪:“没事的,我那件道衣是我的本命法宝,它可以替我受伤的。倒是你,你差点吓死我你知道吗。” 要不是医院怕事故安装了防坠楼网,单樊迪绝对就摔死了。而且即使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他们的损失也不小。不止单樊迪受了伤,何元秋的本命法宝也坏了,想要炼制修复,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呢! 单樊迪这次没有顾忌面子,弱弱的‘嗯’了一声,把何元秋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语气后怕:“这次真的好险。” 他这几年太过威风,一直感觉自己算是道教第一人了,此次若不是何元秋,他绝对要栽跟头的。只是单樊迪疑惑那灰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世上若有这么厉害的修士怎么会一直默默无名呢? 单樊迪问何元秋:“你有审讯过那个灰衣人吗?” “没有。” 何元秋把那个灰衣人杀了以后拘了魂,但他因为请神上身也费了不少力气,这几天有点虚脱,再加上要照顾单樊迪,还没来得及审讯那个灰衣人呢。 提起那个灰衣人,何元秋就皱起了眉头,跟单樊迪道:“我当时为了救你,所以没顾得上管那个灰衣人的尸体,等我后来安置好你再上去寻找的时候,灰衣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包括捆着郑夫人魂魄的那条拘魂索,也跟尸体一起不见。” 单樊迪闻言眯起眼睛,冷声断言:“这事儿绝对跟郑二脱不了关系!” 郑家所有人都出事了,偏偏郑二没事,郑夫人本来命不该绝,偏偏医生却宣告了死亡。更别提他们在楼顶打斗的时候,郑二怎么就突然闯了进来? 提起这件事单樊迪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要不是郑二当时突然出现让何元秋分了心,他们也不至于陷入被动! 单樊迪愤愤道:“郑二现在哪去了?” 何元秋摇头:“我哪有心思管他,不过他肯定跑不了的,毕竟郑家那么大的产业在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单樊迪一想也对,郑二蝇营狗苟图的不就是郑家那点产业嘛。所以他不急,等养好身体再跟郑二算账也不迟! 何元秋看了单樊迪全身上下包裹的跟个粽子一样,还满脸的不服,就忍不住偷笑:“你别想七想八了,这一身伤虽然没有大碍,但住一个月院是免不了的。” 单樊迪有点尴尬,他自尊心强又好面子,特别是在何元秋面前,一点都不想暴露自己的弱点和疲态。可偏偏这次他还被何元秋给救了…… 单樊迪懊恼又不甘,见何元秋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委屈道:“你还笑我……我现在变成这样是为了谁呀!” 如果只有单樊迪一个人遇上灰衣人,打不过他就跑了,反正那个灰衣人也不能上天,追不上他。他这么拼命迎敌还不是怕何元秋跑不掉被抓住吗! “好好好,我不笑了,我知道二林是最棒的。” 听见何元秋这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单樊迪心里憋屈的很,可又不能反驳,只能暗暗在心里发誓,等他身体好了,一定加紧锻炼,不让近战成为自己的短板! 得知单樊迪醒了,王祥和汪雷罗都陆续赶来医院。 “师傅啊!!” 汪雷罗一步三唱,大老远的就听见了他连哭带嚎的声音,进了病房,更是满脸悲苦:“师傅您可吓死我了!!我昨天看见您满身是血的样子还以为您要死了呢!!” 单樊迪黑着脸瞪他:“你还吓死我了呢!听你嚎成这个样,我还当你给我哭丧呢!” “呸呸呸!”汪雷罗连吐三声,抹着眼泪道:“师傅你可不能这么咒自己,我巴不得您长命百岁呢。” 单樊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跟个大爷一样指使何元秋给自己喂饭,他现在可是个病人呢!! “我来喂,我来喂。”汪雷罗自觉跟单樊迪情谊深厚,要不是还得上学,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床边当孝子。 “滚一边去!”单樊迪只恨自己现在全身伤口不能动弹,否则肯定一脚把汪雷罗踹门外去。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他想要的是那口饭吗?!!他想要的是喂饭的人!! 汪雷罗满心热情被单樊迪泼了好几盆凉水,可怜巴巴的把饭碗还给了何元秋。何元秋喂饭的时候还不死心的在旁边嘀咕:“师叔别舀太满勺啊,我师傅嘴巴小。”“师叔你吹一吹再喂啊,别烫着我师傅。”“师叔您喂点菜呀,光吃粥也没味道啊。” …… 明明很好很甜蜜的恋爱气氛,愣是让汪雷罗搅合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第78章 单樊迪被汪雷罗烦的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见他了,吃完饭就赶人:“你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老呆在我这干什么,是不是想逃课?!” “我冤枉啊!”汪雷罗没想到他师傅这么无情,有了新欢就忘了他这个徒弟,只能悲悲切切的离开了。不过临走前,他倒是告诉了单樊迪一个消息。 “昨天您受伤以后,我就打了个电话给茅师伯,他应该今天就能过来了,要不要我找个人去接一下?”茅师伯说的就是单樊迪的大哥茅桥直。 “你告诉他干嘛?”单樊迪虽说是茅桥直养大的,但其实两个人不太喜欢见面,最多就是有事儿的时候打打电话,单樊迪还是挺不耐烦应付他的。 汪雷罗小声解释:“我这不是看您受伤那么严重害怕吗,而且何师叔也同意我打电话了……” 何元秋闻言就在旁边打岔:“你受伤了肯定要告诉你家里人的,所以小汪说要打电话我就没反对。这样吧,小汪你回去上学,等下我叫王祥去机场接人就好。” 来都来了,单樊迪也不可能不见面就叫人回去,只能同意了何元秋的提议。 何元秋还挺紧张的,毕竟他跟单樊迪是这样关系,哪能不重视。趁茅桥直还没来,赶紧去洗了个澡,将自己从头到脚打理一番。 单樊迪在病床上躺着,看何元秋里里外外的折腾,就劝他道:“你别折腾了,你已经很完美了。而且我大哥看人看性格,你这个性格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何元秋看了一眼被纱布缠的只剩脸却依然英俊的单樊迪,忍不住叹了口气,忧愁道:“那样最好了,我就怕你大哥嫌我长得不好。” 虽然他们这次跟茅桥直见面并不打算跟他透露他和单樊迪之间的关系,但第一印象也很重要啊! “哎呀不会的,我们家人都不看脸。”否则他早就找明星模特结婚了,也不能看好何元秋呀。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外王祥的声音:“您这边走……” 这是来了呀! 何元秋赶紧站起身,走到门边等候,片刻后,王祥先推门进来,随后一个儒雅霸气的中年男子就紧跟着他进到了病房里。 这个中年男子差不多四十来岁,梳着偏分的油头,但头发很浓密,并不显油腻,反而给人一种庄重肃穆之感。他眉眼间跟单樊迪有五分像,板着脸眉心有一道深深‘川’字,可以看出来平日为人严肃规矩不苟言笑。但好在五官精致,身材又保养的特别好,哪怕人到中年也俊朗非常。 茅桥直进了病房,最先看到的就是在门口迎接的何元秋。 何元秋的道袍坏了,所以现在穿的是一身现代装。上面黑色高领羊毛衫,下面搭了一条浅黑色的牛仔裤,再配上他平凡的长相,整个人用四个大字就能概括—— 普普通通! 茅桥直跟何元秋对视一眼,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骄矜的友善微笑,开口道:“你就是小何吧,我听攀蓬提起过你,年少有为啊。” “不敢不敢,茅大哥您好。”何元秋赶紧伸出双手,那边茅桥直也伸出右手意思的跟何元秋握了一下。 单樊迪看不惯何元秋那副‘低三下四’的样,在病床上冷冷的道:“不是来看我的吗,怎么还不过来。” 茅桥直飞了单樊迪一个眼刀,一边和何元秋说客气话,一边脱下羊绒的大衣和围巾在门口挂好,又理了理自己身上笔挺昂贵的西装,才缓缓迈步走到单樊迪的病床旁边,坐在了椅子上。 单樊迪看见他这一系列动作翻了个白眼,何元秋和王祥却是噤若寒蝉,在心中暗想,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老了老了还这么讲究…… 茅桥直看见裹成木乃伊一样的单樊迪,皱起眉头,冷声发问:“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君子不立危墙这句话还要我再教你?” 何元秋听见这句话心里就咯噔一下,直觉不好,果然单樊迪立刻就冷着脸回怼:“说这些没用的,能跑我还故意留下挨打?!” 茅桥直闻言脸色更冷,整个人周身充斥着一股森然威严,令人不敢直视。但好在他是知道单樊迪脾气的,也没跟他计较,只询问单樊迪事情经过。 单樊迪还在生气呢,懒得搭理他,何元秋怕茅桥直得不到回应尴尬,急忙主动跟茅桥直讲述了一下前后经过。 茅桥直听罢询问:“那个灰衣人的魂魄还在你手里?” 何元秋应是。 “放出来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厉害人物能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单樊迪冷哼一声,又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 何元秋依言将灰衣人的魂魄放了出来,因为被何元秋收押了许久,灰衣人的魂魄有些萎靡,看到病房中的几人,就缩在一个角落不敢动了。 何元秋这还是第一次正经打量灰衣人的魂魄,这个灰衣人的魂魄很奇怪,像人又像妖。是人类的四肢外形,但身上长满了浓密的毛发,而且很长,哪怕脸上都有密密扎扎的一层。 茅桥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冷开口:“名字?” 灰衣人用他尖细的嗓子怯怯道:“袁莱。” 茅桥直说:“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凡人,你应该是半妖吧?” 半妖是指有妖族血统的人类,或者可以修行人类道法的妖族。 袁莱弱弱点头:“我原身是峨眉山一猿猴,入道不足百年,尚未能完全幻化人形。” 第79章 “不足百年?!”何元秋不相信,“那怎么可能这样厉害?!” 要不是何元秋有本命法宝替他挡灾,他和单樊迪这次都要死在袁莱的手里。 袁莱表情谄媚:“这种厉害只是一时的,不似二位仙长,仙法无双。” 单樊迪才不吃这一套,疾声厉色:“少废话!你吃的什么丹药,谁派你来杀我们的,你给我一一讲述清楚。” 单樊迪是茅山派的,茅山派最擅长驭鬼,袁莱怕被单樊迪折磨,只能讲自己的生平过往一一道来。 袁莱能幻化人形不过十余载,下山入世不到五年。因为人形幻化的不完全,所以自从入世以来就饱受欺凌嘲讽,过的很不如意。直到三年前他加入了狐仙教。 按袁莱的话说,他是狐仙教京城分部的一个长老,跟单樊迪这种名誉副主席差不多,不管教内事物,就偶尔出出外勤帮上面做事。这次来杀何元秋跟单樊迪就是上面发布的任务,上面还特意给了他一颗丹药,用来提升实力。 何元秋奇道:“是什么丹药竟然如此厉害?甚至还能免疫道法?” 别说袁莱的修为不到百年,就是万年大妖也不过如此了。毕竟人族才是天道宠儿,妖族光是想要幻化成人身就要耗费几百年,更别提修炼到免疫道法这么厉害的水平了。所以袁莱吃的那个丹药,绝对不是普通的丹药。 袁莱道:“那个丹药只是让我提升实力的,免疫道法是因为我佩戴了因果循环器。” 袁莱跟他们解释,因果循环器是狐仙教内部的一个福利法器,只要做到狐仙教上层的半妖都会有这个法器。这个法器外表像是一个智能手环,但其实是能看出一个人前世今生的因果循环的。袁莱他们可以用这个手环收集他人的‘因果’,这样哪怕自己作恶多端也不会受到惩罚,反而可以通过‘因果’增加自己身上的福报,增益修为。 何元秋恍然大悟:“所以郑家这从头到尾,其实都是你们用来收集‘因果’的道具?!” 袁莱点点头:“没错,这个局是我二十年前就布置好的,想要借此收集‘因果’。” 郑老爷子在他第二任妻子去世之后找到了狐仙教,想算一算自己是不是有克妻命,然后袁莱就通过因果循环器发现他跟狼群和猎人之间的因果。又经过推演,发现前世的那个狼群投生成了郑老爷子的亲戚,依然这一世对他有恩,但郑老爷子并没有了结这份恩情。所以袁莱就指点他,如果想要找到陪伴自己一生的爱人需要他还了那些亲戚的恩情。正因为听了他的指点,郑老爷子才开始给村里捐钱修路,让袁莱收集了一批‘因果’。 这段因果了结,郑老爷也不是没有益处,他结识了现在这位郑夫人,并打算将其迎娶回家。可袁莱为了收集因果骗了郑老爷子,说他还没有还完自己的恩情,让他对郑家的亲戚继续施恩。所以之后这十几年就是郑家亲戚欠郑老爷子的了,而且一欠就是四五十番。在郑家这些亲戚死后,又让袁莱狠狠的收割了一大批因果。 王祥不明白:“所以郑家那四十余口是你杀的?” “不是我,是他们欠的人。” 王祥还是不明白,可何元秋却明白了,跟他道:“是郑先生跟他的二弟!” 郑老爷子了结了他和那些亲戚之间的因果,可是按照东郭先生说的,郑老爷子前世是对不起那些狼群的,所以郑老爷子哪怕对这些亲戚再好,也没有报复人家的理由,因为他欠了人家上辈子一条命! 但郑先生跟郑二先生不一样,他们俩不欠这些亲戚的,可是这些亲戚想吞没郑家的家产,侵犯他们俩的利益,所以郑家的亲戚就欠了他们俩的。他们俩任何一个人想要毒害这些亲戚都算是还因果,合情合理…… 何元秋询问袁莱:“其实郑二就是上辈子抚养郑老爷子长大的那个猎人吧。” 上辈子他靠打猎为生,结果被狼群所食,这辈子依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反杀了这些亲戚。 王祥问何元秋:“那郑先生呢?他凭啥不涉及这些因果啊。” 这样算算,基本等于郑二和亲戚们互相残杀,什么好事儿都让郑先生占了,这是多大的福气呀! “这也是他该得的。”何元秋猜测,郑先生上辈子应该就是喂养郑老爷子长大的母狼,他对郑老爷子只有恩,跟猎人也没有仇,对狼群更是尽心尽力,可最后狼群埋怨他,猎人仇恨他,费心养大的狼孩还杀了他。所有人欠他的,这一辈子都要还给他了。 袁莱说:“我因为收集了郑家这一大批‘因果’,所以最近福泽深厚,不是我可以免疫道法,只是道法和阴兵在这一段时间都会对我施法失败,伤不了我。” 其实如果单樊迪他们持续施法消耗掉这些福泽也会对袁莱造成伤害,所以袁莱故意在他们施法的时候加紧攻击,造成一种他们越施法越厉害的假象,逼得他们不敢继续伤害他。 “原来如此。所以泰真给郑老爷子贴符箓的时候,你也在附近了?” 袁莱承认:“对,是我控制他挣断绳索的,那个时候我正想去他们家里拿回那瓶害了郑老爷子的药水,结果没想到突然碰见了你。” 何元秋纳闷:“那我当时怎么没发现你呢?” 他明明很仔细的检查过郑家的别墅啊。 袁莱吭哧吭哧道:“可能是因为我福泽深厚吧……” 第80章 何元秋:“……” 他都快不认识福泽深厚这四个字了! 得知了狐仙派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在,茅桥直赶紧打电话给警局,托关系让他们抓紧去找袁莱的尸体,好研究研究那个因果循环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元秋对那个东西倒是不感兴趣,只逼问袁莱狐仙是什么人,现在藏身在哪里。 袁莱不敢说,叩头求饶道:“我但凡透露出狐仙大人一个字,就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您就看在我告诉了您这么多消息的份儿上,饶我这一命吧。” 怕何元秋不答应,袁莱还叽里呱啦的说出了从前他的许多罪行,包括他杀害刘琦那件事。 袁莱的上司需要一个同时在阴年阴月阴时出生和阴年阴月阴时死亡的女性尸首来炼尸,所以就拜托袁莱帮他杀了刘琦。至于刘琦的尸体跟那些器官为什么会出现在王祥和赵赫的枕头里,袁莱就不知道了。 何元秋问:“你的上司是岁正吗?” “不是,岁正只是我们门派一个打杂的,勉强只算个实力比较高的中层而已。我们门派的上层人员全都是半妖,我领导还是我的同类呢。” 何元秋逼问:“他是谁?” 袁莱挠头道:“我不知道他现在在社会上的姓名叫什么,反正我们一直称呼他作水爷。他化形比我好,在社会上混的也如鱼得水,我们都好几年没见面了,只通过手机偶尔联系。” “水爷……” 听到这个名字何元秋心里猛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总给他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46章 过年 因为因果循环器的出现,茅桥直着急去找袁莱的尸体,没有跟他们多交流,很快就离开了病房。 何元秋重新把袁莱的魂魄拘起来妥善保管好,跟单樊迪道:“我还以为你大哥会很不好相处呢,没想到还蛮平易近人的。” 单樊迪瞪大眼睛提高嗓门:“他还平易近人?” 何元秋:“我是说跟你比起来。” 单樊迪:“……” 茅桥直其实脾气也不怎么好,但毕竟是一派掌门,基本的客气话还是会讲的,不像单樊迪,做什么都完全随心。而且茅桥直年纪大了,心态和涵养也有所提高,也不会动不动就生气。 单樊迪冷哼一声,反击说:“之前还紧张成那个样子,现在又来这一套,我看不是我们家人看脸,是你看人就看脸!” 何元秋:“……” 这话没法反驳,茅桥直不算特别好看,但三庭五眼也很标准,再配合上他的长年累月的领导气质,确实不一般。 单樊迪见自己占了上风,得理不饶人的在旁边嘀嘀咕咕:“我就知道你根本不爱我这个人,你就只喜欢我的美貌!” “什么喜不喜欢的,瞎说……”何元秋被单樊迪说的脸颊通红,赶紧拿着水壶出去打水。 单樊迪见他逃出去,忍不住轻笑一声,冲他有些仓皇的背影大喊:“害羞什么呀,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何元秋脚步更快,真是受不了单樊迪这个人。一阵冷淡的恨人,一阵又大咧咧说这种话,简直是喜怒不定的代表人物了。 茅桥直忙活了一通,终究还是没有找到袁莱的尸体。据说郑二并没有像何元秋他们猜测那样移动袁莱的尸体,他被单樊迪吼了一声就赶紧跑了,至于袁莱的尸体怎么不见了,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却承认自己害死了郑家四十余口亲属的罪行,包括郑老爷子和郑先生,也是被他下药迷失了心智。但好在这个药效并不持久,只要不坚持使用,停药一个来月药效就会消失。 虽然他是这么说,但单樊迪直觉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关系。可没有丝毫证据能证明是郑二带走了袁莱的尸体,单樊迪也没法子,只能就这么算了。 找不到袁莱的尸体,茅桥直就回茅山派了,只叫单樊迪在这边注意搜查线索。 单樊迪出院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了,王祥帮着何元秋把单樊迪接回家之后,何元秋就给他放假了,叫他过了正月十五再来上班。 而汪雷罗因为明年就要高考,所以要在学校坚守最后的阵地,春节估计只能放十几天,而且他还要回老家,基本上别墅里就只剩何元秋跟单樊迪两个人了。 何元秋问单樊迪:“过年你要回茅山派吗?” “怎么了?”单樊迪见何元秋局促的站在旁边,就拉他坐下。“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也不是啊。”何元秋嘴上说着不是,脸颊却悄悄的红了,他把自己身体的重心微微靠向单樊迪,低头掰着手指:“你要是回茅山派过年,别墅里就剩我一个人,那我也不用准备太多过年的东西,大年夜给我师父供碗饺子也就成了。你要是不回去,那两个人过年肯定不能这么糊弄,很多东西都要置办起来的……” “你不用说这些!” 单樊迪伸手捏着何元秋的脸颊,把他的正脸揪向自己:“你就说是不是舍不得我。” 何元秋害羞不想说,一低头,就又被单樊迪揪起来,最后无法,只能红着脸道:“你不走,当然是最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年,会很开心的!” “噗!” 单樊迪被他的样子搞得喷笑,也不忍再为难他,把何元秋红彤彤的脸颊按进自己怀里,瓮声笑道:“那我不回去了,留下来陪你。” “真的?!”何元秋惊喜抬头,随即又别扭道:“可是你不会去,茅大哥那里会不会说不过去啊?” 第81章 “没事,反正以后咱们都是要一起过年的,今年先叫他适应适应。” “那行,我明天就出去买东西!”何元秋又高兴的蹦起来,兴致勃勃的去写购物清单了。腊月里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他要早点买回来! 单樊迪当着何元秋的面风轻云淡,但其实背地里给茅桥直打电话的时候也是抱着挨骂的心态打的。 毕竟他跟茅桥直的关系是有点亦父亦兄的状态,对茅桥直还是有些畏惧心理的。要是他病的起不来床也就罢了,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还不回去过年是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单樊迪故意在打电话之前去灰尘特别多的阁楼带了一会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才抓紧给茅桥直打电话:“喂,我过年不会茅山派了,跟何元秋一起在京城过。” 茅桥直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有些失真,但仍然充满威严:“不是都出院了吗?怎么还不回来过年。” 单樊迪故作不耐:“没听出来我感冒了吗,非要我遭罪坐飞机回去。行了,挂了!” 单樊迪说完这句话就迅速摁了挂断,又心惊胆战的等了好几分钟,确认茅桥直默认了这件事才松了口气。 茅桥直不逼他是最好的,毕竟何元秋都去准备东西了,他总不能让何元秋失望吧! 单樊迪本来以为何元秋说准备是过年那天要做的东西,结果没想到腊月初八就开始准备起来了。又是蒸馒头又是炸丸子又是打发糕的,几乎每天都有一样吃食,单樊迪叫他喂了几天,加上受伤没劲儿运动,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单樊迪照着镜子感叹:“要不怎么说婚姻就是猪饲料呢,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这么吃了。” 何元秋劝他:“那就没有年味儿了,好不容易过个年,你就别克制自己了。等过了年你身体恢复,咱们俩早上起来运动,很快你就恢复之前的体型了。” 从未发过胖的单樊迪感觉何元秋说的有道理,决定暂时放纵两天,这可是他第一次跟何元秋一起过年呢,总要有点仪式感的。 然后腊月二十三放假回来的汪雷罗就被震惊了! 他望着明显少了两块腹肌的单樊迪,满脸不可置信:“看来逢年过节胖三斤这个定律不分长相啊,我一直觉得长得好看的人不会受这个定律影响呢。” 单樊迪撇嘴:“那是他们没有遇上一个贤惠的对象。” 单身狗汪雷罗:“……” 何元秋灌的香肠今天刚晒好蒸熟,看见汪雷罗回来赶紧给他和单樊迪切了一盘:“小汪快尝尝这个香肠怎么样,要不要再晒几天。” 汪雷罗一边接筷子一边疑惑:“师叔你又不能吃肉,灌这么多香肠给谁吃呀。” 何元秋说:“看起来多,其实也没多少,这一盘就是三根肠,一般正月十五之前就吃完了。” 这种灌得的香肠是腊肠跟鲜肉肠的混合体,没有腊肠那么硬那么柴,但又有又有一丝腊味。五分肥肉五分瘦肉,经过晾晒,再倒黄酒上锅蒸,酒香与香肠里的各种调味料相结合,肥而不腻,香而不柴,吃的汪雷罗欲罢不能! 一口气吃完了一盘子,汪雷罗还吆喝何元秋:“师叔你给我装两根,我过年带回家去吃。” 单樊迪在旁边学着汪雷罗的腔调冷笑重复:“师叔你又不能吃肉,灌这么多香肠给谁吃呀?” 汪雷罗:“……” 纵使他这么凶狠的狼灭终究也逃不过真香定律呀! 汪雷罗在别墅住了一两天就回家去了,他父母也都是修道人,只不过是那种隐世门派,而且家里产业很多,家大业大,基本人到中年后就不会再外面活动了。只有像汪雷罗这样年轻一辈才会放出来闯一闯,当作历练。 他走了以后别墅里就只剩何元秋跟单樊迪两个人,单樊迪起初还以为他们两个人都不爱说话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会很无聊,结果俩人每天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玩游戏,浪的飞起,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反而特别充实,时间过得飞快! 单樊迪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分聒噪,却有个人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相依相守,相互陪伴。 单樊迪跟何元秋开玩笑:“按理说咱们现在应该处于热恋期了,这种老夫老妻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对?” 何元秋不赞同这种说法:“什么叫老夫老妻的状态,难道老夫老妻之间就没有感情吗?” 其实何元秋感觉,老夫老妻的状态才是最可贵的。因为那个时候两个人都不再需要华丽的辞藻,也不再需要夸张热烈的表达,彼此已经心有灵犀,坚定相信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而这种信任,是很多热恋期的人所难以拥有的。 单樊迪闻言心中一阵酸楚,过去搂住何元秋,柔声发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是个渣男?” 何元秋淡淡一笑,摸着单樊迪胳膊上仍透露着嫩粉色的伤疤,语气坚定道:“有什么不相信的,你差点连命都搭给我了。如果这也是你骗人的手段之一,那我情愿被你骗了。” 单樊迪盯着何元秋的侧脸,久久不语。 片刻后,才叹了口气含笑调侃:“长得不咋地,说起情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何元秋嘻嘻笑,毕竟他也是靠嘴吃饭的人,这三句两句的还不是洒洒水…… 单樊迪想渣他,修为还差得远呢! 第47章 陆判1 大年三十晚上,何元秋跟单樊迪一起看完春节晚会之后就睡了。京城又不让放鞭炮,硬熬夜没什么意思。 第82章 梦里,何元秋又梦到陆所闻,见他正在吃自己的供奉的年夜饭,便笑着恭贺道:“师父过年好啊,祝您接下来的一年里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陆所闻笑着摆手:“地府哪有人间那么快,百年内能升一阶就算是气运极好了。” 陆所闻现在挺知足的,何元秋给城隍庙捐了钱,他的塑像年前就已经塑好了,趁着过年这几天放假,可以好好的受一波香火。 师徒二人边吃边聊,正说的兴起,陆所闻忽然动作一顿,皱眉跟何元秋道:“有人在搬动我的塑像!” 何元秋惊讶:“谁这么闲的没事干,大年夜去城隍庙。” “不知道,我去看看,你先睡吧。” 陆所闻一挥袖,就将何元秋从梦中弹出,何元秋也没怎么在意,翻了个身躺下继续睡去。 隔日晚上陆所闻再次来到何元秋梦中,何元秋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昨夜有一伙年轻人在城隍庙附近的一个别墅里开除夕趴,其中有一个叫朱尔旦的年轻人因为生性迟钝,情商也比较低,所以一直被朋友瞧不起。昨夜他们喝酒喝多了,几个损友就撺掇朱尔旦玩大冒险。冒险的内容就是一个人徒步走去附近的城隍庙,把里面一尊塑像偷回来。 朱尔旦受不得激,叫朋友说了三句两句就冲的进了城隍庙,偷搬了一尊塑像回去。而这尊塑像,就是陆所闻的塑像。 城隍庙的塑像不像何元秋定做的那么精细,面相也张牙舞爪,形容恐怖。朱尔旦的朋友本来是想吓一吓朱尔旦叫他出丑,结果没想到他真把塑像搬了回来。再一看这塑像绿色脸膛,红色胡须,双眼瞪如铜铃,反而叫朱尔旦的几个朋友心虚了。也再没有心情拿鬼神玩闹,叫朱尔旦赶紧把塑像送回去。 朱尔旦本来就是喝的兴起才去了,结果现在朋友们都没有玩的兴致,只剩他一个人卡在那不上不下,只能独自一个人喝闷酒。 他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头晕眼花,也不知道谁是谁,见陆所闻的塑像在身旁还当是个人呢,就跟陆所闻吐露了自己生活工作上的苦闷。刚巧陆所闻那个时候上了塑像的身,见朱尔旦形单影只神行可怜就忍不住化身劝了他几句,两人就着酒水聊了几句,反而有些相逢恨晚的意思在了。 何元秋闻言皱眉,跟陆所闻道:“我看您兴致勃勃,不会今晚还想去跟那个朱尔旦喝酒吧?!” 被何元秋叫破了心思,陆所闻表情悻悻:“……他确实邀我去了,我在地府也没找到个酒友,就想去耍一次。” 何元秋知道陆所闻好酒好茶,又喜欢交友,真碰上投脾气的自己肯定拦不住他。但他总觉得这样不好,毕竟人鬼殊途,就算陆所闻是个鬼仙,也不该长久与人交往。所以就劝他道:“您想去我不拦着,但您最好还是不要去。因为如果您真当朱尔旦是朋友,就不要再去害他。别的不说,您陪他整日喝酒,难道就是好事?酒入愁肠愁更愁,与其喝酒买醉,您不如劝他把心思放在工作生活上。” 陆所闻应声说:“我昨夜都答应他今晚去喝酒了,我就去跟他喝最后一次,顺便劝他好好工作,以后再也不去了。” 何元秋无奈叹气,又没办法真的拦住陆所闻,只能允他去了。 隔日起来何元秋就把这件事跟单樊迪说了一下,单樊迪闻言立刻冷嘲热讽:“这种人没什么好可怜的。” 明知道自己生活工作上有问题,还不努力去解决问题,反而整日跟狐朋狗友买醉,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单樊迪还跟何元秋讲:“叫师父离这种人远点,跟这种人喝酒纯粹浪费时间,有弊无利。” 何元秋也知道啊,但爱喝酒的人就是这样,瘾一上来拦也拦不住。 但好在后面几天陆所闻都没有出现,让何元秋放心了些。 正月初三到初十京城有庙会,位置就在何元秋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到达的那座羽化山上。 单樊迪带着何元秋去赶庙会,庙会里人很多,比上次何元秋见到的人多得多,几乎是前后脚的挨着人,非常拥挤。 单樊迪怕跟何元秋走散,还在小摊上买了个防儿童走丢的手环,扣在两个人手腕上。 “这也太别扭了。”何元秋晃了晃手,“怎么感觉跟牵小狗一样,拿下来吧,咱们两个大人还能走丢了不成。” “没事呀,很多人都戴着的。”单樊迪阻止何元秋摘手环,拽着他的右手道:“要不带这个,要不牵手,你选吧。” 何元秋:“……” 两个男人在大街上牵手更奇怪好嘛! 二者相较选其轻,何元秋最终还是松了口:“行行行,那就带着吧。” 人挨人的往里走,何元秋又在庙会门口看见了之前那对说相声的年轻搭档,说的依然是菜单子,但是逗哏那个口条已经好多了,吐字清晰,有辙有韵,比起之前那种直条条背下来的状态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勉强也算是相声了。 何元秋深知做艺的难处,为了鼓励这俩同行,躲在人群里捧了几声好,惹得单樊迪直看他:“哪好了?我根本都笑不出来。” 何元秋给他解释:“这个活儿不是包袱密的那种,展示的是基本功。” “哦。”单樊迪这才了然,想起何元秋以前也是相声专业的,就问他:“你怎么后来改行了啊?” “父亲觉得我不合适说相声,容易饿死自己。”虽然何元秋感觉自己一直挺努力的,但按他父亲的话说,不是块说相声的材料,干练也是白费功夫。 第83章 单樊迪不明白:“我感觉你比那对儿说的好多了,怎么会不合适呢。” “你觉得我比他们好?!”何元秋疑惑的望向单樊迪:“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说过相声?” 何元秋自来这个世界之后拢共说过两回单口相声,都是在直播里,“所以那个给我打赏几千块的二林果然是你吧!” 单樊迪:“……” 一时没注意竟然掉马了! 见何元秋一脸无语的望着自己,好似自己多幼稚一般,单樊迪就忍不住嘴硬道:“看什么看?!之前跟我说话还一口一个‘祝大哥’,你看看你这是对衣食父母说话的态度吗!” 何元秋回嘴:“就你还想当我父母,我是没见过哪个父母会跟自己孩子搞对象的。” 单樊迪梗着脖犟:“怎么没有?!那是你不知道有干爹这种生物!” 何元秋:“???” 第48章 小翠莲香 何元秋跟单樊迪从山脚的庙会一直逛到山腰,发现之前他看到过的那间豪华道观大门紧闭,周围石阶缝隙杂草丛生,明显露出衰败之势。 今天赶庙会的人这么多,按理说道观不应该关门啊。 何元秋就询问道观里看大门的老大爷:“这道观怎么了?我八月份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连门都不开了。” 老大爷跟他透露了实情:“道观不挣钱,观主要卖了。” 这个道观虽然建的豪华,但并不是收门票的景点,日常收入全靠观主算命做法,游客上香捐赠。但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不信这些,认为宁愿把钱捐给贫困山区都不愿意浪费在这里,加上观主也不是个有真本事的,一来二去道观就黄了。 何元秋了然颔首。他之前见到的道观负责人应该就是观主,大腹便便根本不是道中人,干不黄才奇怪呢。 想到这里,何元秋神情一动,看着这座豪华的道观,心痒难耐…… 这个道观说不得还真是跟他有缘! 这座山叫做羽化山,何元秋刚来这个世界也是从这个山上下来的。而且他师父给他的户口本上面,地址就是羽化山羽化宗1号,羽化山上其实是没有羽化宗的,但要是何元秋买下了这个道观,不就有了?! 当初他看到这个豪华道观,是何等羡慕,现在虽说道观蒙尘,但设施建筑还是好的,买来打扫一番就能营业,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 何元秋越想越心动,赶紧把单樊迪拉到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二林,你觉得我把这个道观盘下来的怎么样?!” 单樊迪惊讶:“你师傅不是说没领悟天仙羽化决不许你收徒吗?既然不收徒,买这个大个道观也没用啊。” 虽然前面主家已经干不下去了,但毕竟是京城附近的山头,大小也有个五百来平。下面隔三差五还有庙会,也算是个好地界,一年租金少说也要两千来万。何元秋靠自己一个人撑这么大的道观,真的有必要吗? 这个数字确实给了何元秋很大压力,让他急切的心情宛如泼了一盆凉水,瞬间冷却下来。他去年忙活了大半年也才挣了不过七百来万,后来给陆所闻塑像捐钱又散出去一些,现在手头上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万,估计连租金的零头都不够呢。 单樊迪看何元秋从兴致勃勃到灰心丧气,忍不住开口安慰:“我不懂做生意,但如果你真想租下这个道观也不是不行。大不了请点同行来挂单嘛,再找人宣传一下,挣大钱可能不行,但一年百八十万还是能够做到的。” 现在道观也不好做,京城里除了几个老牌的道观现在还有香火,一般这种新开的道观都是让人当景点游览的,隔三差五能碰上一个想要相面算命的,也挣不了多少钱,能维持住基本开销就不错了。 何元秋沮丧道:“可是我现在手头的钱不多啊,想攒够租金起码也要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届时说不准道观早就租出去了。” “可以贷款啊,如果真想租下来这些都不是事儿。”单樊迪比何元秋懂得多,跟他说了几种方法:“……主要是看你到底有没有必要承包一个这么大的道观。” 单樊迪感觉何元秋一个人出去摆摆摊,做做直播就挺好的,也没有压力。如果想上班他还可以在道协给何元秋找个工作。花几千万承包这个道观,是不是步子迈得有点大了?先开个个人工作室也行啊…… 何元秋叫单樊迪说的满心纠结,一方面觉得这个道观跟他有缘,而且装修的这么好,他也不想让道观蒙尘。另一方面又叫单樊迪说的心中忐忑,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经营好这么大一个道观…… “算了,先回去吧,等晚上我跟师父还有王祥一起商量商量。” 两人从山腰往下走,下面庙会还在继续,越往下走人越多,几乎又恢复到了之前摩肩擦踵的样子。尤其他们是早起来的,下山的时候正是庙会人流的高峰期,给何元秋挤得鞋都被踩掉了两三回。 单樊迪被挤得整个人都浮躁了。“还是别承包这里了,你看看这些人,以后我要来看你得费多大劲啊!” 何元秋现在已经自动带入管理模式了,一边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四周:“要是我的话,我就好好规整一下这块地方,把路扩宽,两边摊位往后挪……” 单樊迪也被带着思考起来:“主要是游客在摊位前面停留时间过长,容易造成堵塞。比如面前这个捏糖人做糖画的……” 第84章 两人一边规划一边走路,也不觉得挤了,很快就走到山脚下的停车场。正想开车回家,单樊迪忽然脚步一顿,开始前后左右的四处打量。 “怎么了?” “袁莱说他感受到了水爷的气息。”单樊迪冷着脸从怀中掏出发烫的拘魂符,一边施法一边拿着拘魂符朝四方试探移动。当拘魂符转到正北方时,符箓上的温度陡然一变,恢复了正常。 “走!” 单樊迪拉着何元秋快速朝北方前进,何元秋担心单樊迪的伤势:“要不要再叫几个人来帮忙?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呢!” “不要紧。咱们这次外出突然,他们不可能提前知道咱们的行程,暗中埋伏。咱们被埋伏了这么多回,也该轮到咱们抢占先机了!”单樊迪觉得狐仙教就算有那种拔苗助长的药物,但也不可能有太多,给袁莱一份儿已经就是大出血了,不可能随便一个高层出门都随身携带那么厉害的药物。 这里一直到北边是个很大的停车场,现在停车场的前半部分车位已经停的满满当当。何元秋跟单樊迪一路朝北穿行,逆着人流跑了两三分钟,单樊迪才终于在袁莱拘魂符的指引下停下了脚步声,呼吸急促的指着前面:“就是那个,穿西装的人!” 何元秋随着他的指向望去,看到一个男子正背对着他们关车门。男子的身影高大挺拔,给何元秋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咦,大师你们也来逛庙会啊。” 男子转过身来,正对上何元秋的目光,愣了一下,紧接着满脸欣喜的跟何元秋打了个招呼。可何元秋的脑子却‘轰隆’一声,盯着男子看了半晌,控制不住一般提高嗓门尖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袁冰龙?!” 何元秋脸色苍白,怎么也想不到水爷会是袁冰龙?!袁莱说水爷是他的同类,可袁冰龙明明就是个凡人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呢?!! “是我呀。”袁冰龙高兴的超前走了两步,看到何元秋的脸色,才隐约发现了不对,停下脚步,跟副驾驶那面的妻子道:“你先进去逛吧,我跟大师说两句话。” 袁冰龙的老婆对何元秋还是没有好感,冲他翻了个白眼,背着包先走了,只剩袁冰龙站在原地,语气平静:“两位大师,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吧。” 单樊迪看到袁冰龙的正脸,已经认出来这是他跟何元秋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位偏帮何元秋的户主了。一时间,心中又是感叹又是心疼。感叹于那位狐仙的心思深沉,竟然那么早就盯上了何元秋。心疼于何元秋在这里拢共才认识这么几个人,竟然接二连三的都想害他…… 三人步行走到停车场边缘的一个水潭旁边,对峙而立,何元秋才终于忍不住自己的疑问,将一堆问题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你是水爷?怎么可能呢?你明明就是个凡人啊,怎么会是半妖呢?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你算计好的?王祥枕头里面刘琦的眼皮也是你放的对吗?!” 何元秋对袁冰龙提问,但其实一边问着,一边心里已经把答案串联起来了。 他终于将一切都想通了! 那天他刚下山,袁冰龙‘不小心’撞上了他,又古道热肠的带他去中介帮他找房子。可实际上他早就趁王祥搬家的时候把刘琦的眼皮放在了王祥的枕头里,时刻监控着何元秋。何元秋这一步步走来,好似恰逢其会,但实际全都这帮人安排好的!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一举一动全在这些人的掌控之中,何元秋就忍不住心惊,庆幸自己福大命大没有落入这些人布置的陷阱中! 他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对袁冰龙说:“你们那位狐仙对我还真是看重啊!” 袁冰龙叹了口气,由心感叹:“可能真是天命所归,我们下了这么大的力气也没能让你加入我们狐仙教。” 袁冰龙其实就是狐仙教给何元秋设置的第一个圈套,当时他先向公安局举报了自己教派中的一个弟子,趁对方上门抓人的时候把何元秋也带了过去,他们本想着何元秋初来乍到,肯定没有证件,百分百要被警方带回去拘留。等何元秋被警方带回去了,袁冰龙再做保把他弄出来,从而让何元秋对他产生好感,加入狐仙教。而且当时他们特意托关系让单樊迪参与了抓捕,说不准还能让何元秋嫉恨上单樊迪师徒。结果没想到何元秋当场掏出了证件,单樊迪也并没有为难何元秋,两个人轻而易举的就把他们布置的局给破了。 没有办法,袁冰龙只能又派了岁正出马,引导何元秋去考道士证,好到狐仙教挂职。但没想到何元秋死脑筋,讲究尊师重道那一套,无论如何也不肯为了考证投靠别的门派,这一个局也紧跟着被破解了。 袁冰龙用一种近乎于无奈的语气询问:“袁莱的魂魄在你们俩手上吧,我之前只在医院找到了他的尸体,却没有发现他的魂魄。它就是一个小辈,知道的事情很少,你们别折磨他。” 单樊迪闻言嗤笑:“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们一样啊,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袁冰龙闻言沉默,过了半晌才转头对何元秋道:“有些事情我很抱歉,我也不想的。” “你不想为什么还要去做?”何元秋十分不解:“你到底是人是妖?” 直到现在,何元秋也看不出袁冰龙身上有丝毫妖气和妖化的痕迹。 袁冰龙跟何元秋如实道:“我是妖,但我由衷的希望自己能变成人。” 第85章 “我在人间活了五百年了,加上这个‘袁冰龙’,我拢共扮了三回人,由生到死,说实话,前两次我都恨不得自己真死了算了。我到死都想做一回人!” 说着话,袁冰龙自嘲一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扮人扮的那么像。” 袁冰龙神态可怜,让何元秋心中一软,正欲开口,就听旁边单樊迪嘲讽道:“像人?不好意思,你哪怕再演五百年,你也依然是个畜生。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么畜生的事儿。” 单樊迪这番话给袁冰龙刺激到了,他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痛苦的蹲下身,喃喃自语:“我也不想的,我想做个好人,可他们逼得我不得不做!” “别给自己找理由了!”单樊迪才不吃他这一套,“你要是真不愿意,怎么不自杀?你若因为愧疚自杀也算以死谢罪,地府判官不会为难你的。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扮成人活几年就是个人了,你这不是想成人,你这就是闲的没事儿干在玩游戏呢!” 袁冰龙被单樊迪说的满脸赤红,嘶声狂吼:“不是这样的!我生来就是妖,天都不助我,我又能怎么办??!” “借口!”单樊迪昂着下巴,对袁冰龙说的话不屑一顾。“那我还生来就是双瞳,能游走于阴阳两界呢,你说我是人是鬼?!而且不论是人是妖,你都为虎作伥,坏事做尽,就别在这当女表子还立牌坊了!” 这番话说的,叫袁冰龙彻底没脾气了。 他抹了把脸站起身来,恢复了面无表情,把自己杂乱的头发打理整齐,语气平静的冲行礼单樊迪道:“攀蓬先生看透世事,我自愧不如。” 单樊迪冷哼一声没说话,旁边的何元秋则目瞪口呆! 这前后表情变换也太快了,亏他刚刚还感觉袁冰龙有点可怜,没想到也是装的! 苦肉计被单樊迪看穿,袁冰龙也不浪费时间了,直接道:“两位大师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单樊迪也没二话,直接伸手:“先把因果循环器摘下来,省得一会儿动起手来还费事。” 袁冰龙神情一滞,但也没有犹豫,直接把手腕上一个像手环一样的东西摘下来递给了单樊迪。 单樊迪接过来打量了一下这个手坏,揣进兜里收好。才道:“把事情从头到尾说说吧,还非要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你?” “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从入教开始?”袁冰龙看着单樊迪的脸色,试探了一句,见单樊迪没反对,才开始讲述起自己的事情。 袁冰龙是一百年前入的狐仙教,那个时候他扮演的第二个‘人’出名上了报纸,狐仙教的一位教徒,也是现在教中的一位长老就找到了他,拉他入教。 袁冰龙说:“以前狐仙教不是现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只是几个教徒凑在一起弄的小组织,后来国家搞wenge,组织成员更是好几十年都没有在一起聚会过,我还以为这个教派要解散了,没想到几十年前又被人组织起来了。” 何元秋了然的点头,以前大家虽然有组织,但碍于因果报应,都压抑着自己的恶性,不敢胡作非为。但自从有了因果循环器,可以收因果增福泽,这些半妖对自身肯定也放纵了。 单樊迪问:“狐仙教原始成员都是狐狸精吗?还是只有教主是?” “我加入的时候,狐仙教里就已经有二十多只狐狸精了。”但是对狐仙教的教主,袁冰龙却还是有些避讳,没有直言。 他跟单樊迪道:“我这里有一个故事可以讲给二位听,二位听了这个故事,能绕我一命吗?” “别试图跟我做交易。你不就是知道自己的弱势才跟我来这一套吗?”之前苦肉计,现在又故作诚恳,还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们俩。就袁冰龙这样的老油条,能跑早就跑了,还跟他们在这费什么话。 袁冰龙被单樊迪戳破,却也不尴尬,只叹气道:“您总要给我条生路吧!” 单樊迪才不跟他客气,直言说:“你先吧故事讲了,其他的我自由考量。” “好吧,单副主席的人品我还是信得。我这些年作恶多端,也不求您别的了,让我少受些罪就好。” 袁冰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他跟袁莱不一样,他修行的法门不在打斗上做长,所以肯定不会跟单樊迪对着干的。 他摘下脖子上的项链,那项链样式很简单,就是红绳上面带着一个狼牙。他把狼牙从项链上面摘下来,念了咒,又放进自己嘴里,说话的声音顿时就不一样了。 袁冰龙跟单樊迪道:“这个故事我只是一说,您也只是一听,我不保证故事的真实性。” 单樊迪点点头,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袁冰龙含着狼牙,声音囫囵的开始讲故事:“清朝康熙年间有位太常姓王,他的独生子王元丰是个痴儿,经常被人嬉弄耍笑,王太常夫妇更是为他的婚事伤透了脑筋。一日他们父子出外打猎,元丰误入小妖小翠设下的陷阱,元丰向太常讲起此事,太常忽想起自已年轻时救过一只妖兽,便带元中前去找她,请她帮忙解决元丰的婚姻大事,为报恩,妖兽便将自已的女儿小翠带去王家,下嫁给元丰。成后两人感情日渐增长,一日,元丰带小翠去丞相家,小翠无意中听到了蛇妖与丞相密谋当皇妃的事情,为了避免小翠乱讲把事情败露出去,蛇妖答应可以让元丰变聪明。小翠救夫心切,没有想到这是个骗局,听从了蛇妖的话,可没想到醒来后的元丰是聪明了,却也变得暴戾了。元丰参加武状元参试,一举夺魁,又受蛇妖媚惑,开始沉迷于蛇妖的美色,对小翠态度粗暴,伤心的小翠只得离开了他,回归山野。但令她没想到的事,她竟然怀了元丰的孩子。” 第86章 何元秋正听得兴起,想知道后续呢,结果袁冰龙忽然话题一转,又道:“这个孩子被取名叫莲香,莲香幼时遭其父残害,被围堵追杀,幸好一身道骨的桑晓挺身而出,救其性命。但人妖殊途,尤其桑晓还是道士,所以哪怕后来两人有万千联系,却也没有走到一起。可莲香不死心,一直等着桑晓轮回转世,每一世都苦苦追求,可桑晓天生道骨,每一世都会继续做道士,依旧不能跟莲香在一起。莲香气急,终于在一世忍不住破坏了桑晓的道骨,与其相恋,可惜两人只在一起了短短的几年,婚姻就以失败告终。但这个时候,莲香也怀孕了。” 何元秋:“……” 这熟悉的套路,要不是人名换了,何元秋还以为自己听了两个一样的故事。 单樊迪也被这两个苦情故事搞得不耐烦了,打断袁冰龙说:“你能不能讲点关键的?!” 袁冰龙含着狼牙,表情认真:“我没说一句废话。” 他都这么说了,单樊迪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让他继续讲,可袁冰龙却摊手:“没了,故事就到这里,后面的我还没想好,也讲不出口。” 何元秋知道狐仙对他们这些教徒是有约束的,这些人应该不可以背后跟旁人提起狐仙的事情,即使袁冰龙有秘法,估计也不能说太多。只是何元秋不明白,这两个故事又说明了什么呢? 如果他猜的没错,现在的这任狐仙教主应该就是莲香的孩子,可是小翠和莲香,她们母子对狐仙教很重要吗?袁冰龙为什么要把她们俩的事情讲的这么详细?! 何元秋不由得陷入了思考,可他这一分神,就见两米开外的袁冰龙忽然一个鹞子翻身,大头朝下跳进的旁边的水潭里。 单樊迪也在想事情,但一见袁冰龙要跑,也一头扎进了潭水了,虽然有些迟缓,但他入水就变成了鱼,速度可比袁冰龙快得多。 这个水潭不大,袁冰龙为了躲避单樊迪,刚急速游了半圈就看见前面何元秋也一头扎进来了,何元秋跟单樊迪两个人前后夹击,袁冰龙想躲都躲不掉。 两人缓缓向袁冰龙聚拢,正要将其包围,却见袁冰龙忽然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一条跟单樊迪一模一样的鱼,急速朝水面冲去。 这下单樊迪可是大惊,虽然跟何元秋一起紧跟着就游了上去,但还没等他们露出水面袁冰龙就已经不见了。 “妈的!” 单樊迪用力拍了一下水面,忍不住爆了粗口。 何元秋的速度比单樊迪稍慢一点,刚露头就被水花溅了一脸,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个,追问单樊迪:“我怎么看着刚刚袁冰龙用的像是你们茅山派的变幻之术?!” 可按理说不应该啊,这等宗门秘法,哪是一般人就能接触到的?!而且这个也是看天赋的,茅山派都好几代了,也就单樊迪一个人能使出来,袁冰龙是怎么学会的?! 何元秋想起了袁冰龙的工作,忍不住惊呼:“袁冰龙是《鬼神大陆》的游戏策划总监,你又在游戏里用过变幻之术,会不会……” 他这个猜测让单樊迪的脸色又青又白,赶紧游上岸给茅桥直打了个电话。 当天下午,《鬼神大陆》这个游戏就被查封了。何元秋还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王警官,他现在怀疑那个徐盛,也就是网名叫‘铛铛铛’的少年,就是狐仙教中的某个精怪害死的。毕竟那个狐仙盯自己盯的这么紧,没道理不知道自己在论坛留言的事情,如果他因此被徐盛的留言触怒,报复他一下是很正常的事情。 单樊迪跟着警方还有京城道协的人去抓捕袁冰龙了,何元秋觉得估计没戏,所以也没跟着,在家打了个电话给王祥,讨论羽化上那个道观到底能不能承包下来。 王祥一听也动心了,跟何元秋说:“虽然现在实体经济不好干了,但架不住产品多元化啊。咱们可以线上线下全方位直销,实在不行还可以把山头也包下来搞旅游文化,加上咱们在道协还有单樊迪这个关系,指定发财!” 王祥脑子转得比何元秋还快,三两分钟就做出了一个‘五年计划’给何元秋说的心底一片火热,激动道:“那你说咱们就租了这个道观?” “租了!”王祥那边正在跟同学聚会,刚好一个同学是搞旅游的,立刻小嘴叭叭的给何元秋讲了一通,王祥在电话那头拍着胸脯道:“老何你放心吧,我明天就回京城,咱俩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事儿!咱第一步也不能把步子迈得太大,一年赚个一千万就行了!” 王祥这个大饼一画出来,立刻把何元秋的自信心找回来了!暗想着实在不行,就自己多接活儿垫房租呗,先租上一年试试! 第49章 螺旋丸! 单樊迪跟道协的人跑了一通,最后也没有找到袁冰龙,加上伤没好,从湖里湿漉漉的出来又吹了冷风,当天晚上就发高烧了。 何元秋本来是在单樊迪楼上住的,半夜听到楼下单樊迪的手机一直响,也没人接,下去一看才发现单樊迪发烧了。 何元秋一看电话是茅桥直打来的,就知道肯定是重要事儿,否则茅桥直也不能大半夜的打电话。就先把单樊迪推醒让他接电话,自己下去找药。 过了几分钟何元秋进来,单樊迪已经跟个蚕蛹一样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闭着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脆弱模样。 何元秋摸了摸他的额头,放软声音喊他吃药。单樊迪在被子里挣扎了两下,半靠着坐了起来,指使何元秋:“喂我。” 第87章 何元秋把药塞进单樊迪嘴里,单樊迪还一下含住了何元秋的手指,搞得何元秋红着脸嗔怒:“都发烧了还不消停!” 单樊迪揽着何元秋的腰把他拽上床,一条腿搭在何元秋身上,虚弱道:“我都生病了你还骂我,真是狠心,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光看脸,是不是看我憔悴了就变心了?!” “胡说什么。”单樊迪把头枕在何元秋肩膀上,口鼻的气息碰到何元秋的脖子,热热的气息让何元秋感觉发痒,很不好意思。 他挣扎想起来:“还没结婚呢,怎么能这样,太不合规矩了!” “哎呀我就抱一会儿!”单樊迪急了,半边身子手脚并用的缠住何元秋,还装可怜:“我都生病了,你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 “……” 何元秋哪能犟的过单樊迪啊,被他缠磨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放下来底线,答应陪单樊迪躺一会儿。 第一次跟何元秋躺在一个床上,单樊迪有点激动,哪怕还发着烧也没有丝毫睡意,抱着何元秋低声耳语:“秋儿,刚刚我哥给我打电话,说现在茅山派的一些人知道我的变幻之术被偷学去了,现在要追究我责任。而且好多人都连夜托关系到了《鬼神大陆》总部,想要提取信息代码,想研究我的变幻之术到底是怎么被学去的。”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无心的啊!”何元秋安慰单樊迪道:“你别担心了,你们茅山派这么多年的道门精英也就你一个人能使出变幻之术,就算他们研究出来了,也不一定学得会。” 话是这么说,但万一被人学会了呢?这可是他们祖师左慈最早的传承啊! 单樊迪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个事儿不怪我,但如果真的因为我玩游戏把这门秘术流传出去,那我也算是茅山派的罪人了。” 何元秋转过身去,面对着单樊迪,轻轻摸他的背:“我有个师叔跟你遭遇过差不多的事情,你想听一听吗?” 单樊迪点点头,因为跟何元秋离得近,高挺的鼻尖还蹭到了何元秋的鼻尖。 何元秋不好意思的往后缩了缩,给他讲起了他师叔的事。 他那个师叔也跟单樊迪一样,练早功的时候被人偷学去了手艺,当时这个师叔刚出名,其他技艺也会的不太多,基本上就是靠着这个绝活儿吃饭要好的。可是被人偷去了之后,没出三天,满京城都知道另一个艺人琢磨出了这个绝活儿,一窝蜂的跑去看别人了。 当时何元秋的这个师叔也挺失落的,但是他也没纠结于此,只是照常做功练科,没想到陆陆续续过了半个月,那些老观众竟然又回来了。 何元秋当时还问过他师叔这个事儿,疑惑他是怎么把观众又拉回来的。结果那个师叔平静的跟他道:“观众就看见我会这一个绝活儿,没看见我为了想出这个绝活儿,之前还练了二十年的早功。他偷的去我这个绝活儿,可偷不去我二十年的早功。” 单樊迪听完了这个故事,心里一阵酸楚,沦落人同情沦落人,他现在是最明白个中滋味的。他八岁入行,现在也有二十年了,即使他天赋异禀,但混到如今行业翘楚的位置,付出的辛苦也难与外人道…… 何元秋安慰单樊迪:“所以啊,你也别难过。你可能丢了一门茅山派的秘术,但如果你再想出来两个秘术,岂不是还为茅山派做贡献了?” 何元秋还嘻嘻笑:“早年我师父帮茅生风茅师叔想出了□□决,现在我也可以和你一起想新的秘术,咱们这也算是遵守传承了!” “嗯。”单樊迪闷闷的应了一声,把脸埋进了何元秋怀里,低声诉情:“秋儿,你以后要疼我啊。” “我还不疼你,我就差替你上厕所了!” 何元秋哭笑不得,单樊迪虽然道术厉害,但生活上简直是个甩手掌柜,要不是还有保姆帮忙收拾别墅,何元秋一个人能累死! 单樊迪哼哼唧唧,趁着生病了就一个劲儿的撒娇,但好在他还发着烧,被何元秋劝了一顿没了心理负担之后,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何元秋给他盖好被子,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何元秋早起晨练,发现单樊迪竟然已经起了,还亲自下厨煮了粥。 虽然煮的特别稀,几乎都看不见米,但还是让何元秋很惊奇:“你脑子烧坏了?!” 十指不染阳春水的单樊迪竟然做早饭了!! “你脑子才坏了!”单樊迪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生病就没力气骂你啊。” 何元秋:“……” “可这好端端的怎么做起饭来了,嫌我做的不好吃吗?” 何元秋看见单樊迪用勺子抵着锅壁,滤了水给他舀了满满一勺米,又随便给自己舀了一碗‘米汤’,更是神态惊慌:“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搞得我很惶恐啊!” 单樊迪把那碗满满的米粥塞进何元秋手里,故作高冷:“你不赶紧收拾饭,还等我伺候你?” “别别别,您还是歇着吧。” 何元秋赶紧跑前跑后的收拾主食小菜,还把自己那碗米粥跟单樊迪的匀了匀,让两个碗都有米有水。 单樊迪看到这两碗粥,嘴角翘了翘,边吃边道:“吃完饭到我书房来,我对新的术法已经有思路了,咱们俩一起研究研究。” “这么快?!”术法又不是大白菜,咋可能说想出来就想出来呢。但单樊迪这么天才,也说不定…… 第88章 何元秋追问:“是关于哪方面的?” “从□□决上找到的思路,也属于攻击术法吧。” 茅生风创立的□□决结合了驱邪罡,灵官罡,以灵力为根本,念咒召唤罡风驱除邪祟。 单樊迪说:“□□决是借用天官九股罡风,同时吹过,属于指定范围内的群攻技能。但如果对方速度够快,很容易就能跑出□□决的攻击范围。所以我就想能不能把这九股罡风压缩,让它变成一个更加厉害,能够控制方位直击目标的单体或者群攻击呢?” 这个改动不算大,何元秋一琢磨,感觉还是有可能的。怕在家里练习打坏家具,何元秋赶紧拉着单樊迪出去实验。 两人研究了好几个小时,从咒语,罡术,茅山派修行灵力各个方面进行了探讨研究,总算让他们有了初步成果。 之前茅生风创立的□□决,用起来是无形的,但是单樊迪压缩了九股罡风加大了力度,现在一使出来就隐约可以看到一股股风在空气中急速转动了。 可是现在问题又来了,“要怎么控制它的使用方向呢?” 单樊迪想了想,跟何元秋提议:“你说我要是把这九股罡风控制在手上,然后再用一股罡风做以助力,用手朝敌人投射行不行?” “可以试试呀!” 说干就干,单樊迪很快就把罡风聚拢在了手上,但是投射不出去,只能让这股风在手上转着,而且因为京城空气质量比较差,这股风转着转着就变成蓝色的了…… 单樊迪忽然感觉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不远处返乡归来的王祥惊呼出声:“卧槽!你从哪儿学的螺旋丸!” 第50章 吴芬桦 单樊迪琢磨了一个多月,总算把‘螺旋丸’版□□决改造完成,改造后的□□决就像单樊迪设想的那样,不单威力增大,而且还可以控制投掷方向,进行单体强力攻击。 但单樊迪还不满足,之前□□决是可以进行群体攻击的,可是经过他的改造,九股罡风合一威力加强,却只能进行单体攻击了。于是单樊迪继续努力,空闲时间都钻在书房里搞研究,想要早日为茅山派创造出一个新招数。 何元秋跟王祥经过讨论,决定贷款租下羽化山上的道观,虽然何元秋身无长物,但是单樊迪可以给他作保,实在不行还能委托中介,就是收的服务费要高一些。 道观的原主人也着急出手,毕竟耽误一天就损失好几万的费用,两边杀了几天的价,最终何元秋以每年两千三百万的价格租下道观。 之后王祥去跑证件,何元秋就闲在家里,给大家做做直播,提前宣传一下自己的道观。 鬼神大陆被封了之后,何元秋就不能直播玩游戏了,所以关注的粉丝减少了一些,但好在还有一部分留了下来。得知何元秋过几天要开道观,许多真爱粉还打算组队来参加他的开业典礼。他以前认识的一些顾客和同行也跟他打了招呼,最后何元秋一统计名单,发现最少能来两百多人! 何元秋租了道观,手里就不怎么富裕,本来打算一切从简,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大排场了。但现在有这么多人要来,自己的开业那天还真不能敷衍。于是赶紧从自己紧凑的预算里拨了专款,打算好好办一个开业典礼。 这时王警官却打了电话过来,语气有些无奈的询问何元秋:“徐盛的母亲想跟你见一面,你看行不行?” 王警官还委婉提示:“如果你不想跟她见面也可以……” 王警官也是被逼无奈。徐盛的母亲天天来警察局找他询问案情进度,那天何元秋把袁冰龙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就顺手记了下来,因为紧急出警就没来得及收拾,刚巧徐盛的母亲来找他,看到了他的记录。然后这几天就一直缠着他说要见一见何元秋,王警官实在没办法了,才给何元秋打了个电话。 其实王警官本意并不想他们俩见面,他知道何元秋得到的消息也有限,他们两个人见面后除了重复一遍已知消息之外并不能对案件有什么帮助。 何元秋听出了王警官的言外之意,加上他现在手头事情也很多,所以就在电话里拒绝了跟徐盛母亲见面。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徐盛的母亲竟然找到道观去了! 何元秋匆匆赶到道观,发现一个中年妇人坐在道观门口的台阶上,神情萎靡又疲惫,双眼又红又肿,眼周还破了皮,像是两个烂桃子一样。 因为何元秋穿着道袍,中年妇人一照面就认出来他,激动的站起身迎上来:“请问你是何大师吗?我是徐盛的母亲吴芬桦。我看你直播得知你买下了这个道观,就找到这里来了。” 何元秋叹了口气,看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怕在道观门前闹起来不好看,所以就打开了大门,请吴芬桦进了道观。 他带吴芬桦进了道观的一个休息室,两人坐定,吴芬桦就着急的询问起了袁冰龙的事情。 何元秋一边给她讲,她还一面拿出纸笔和录音设备来记,俨然一副搜集证据的架势。 听何元秋说他曾经去袁冰龙家看过风水,吴芬桦就追问袁冰龙家的地址,何元秋不告诉她,她就急切道:“我没有别的目的,我就是想跟袁冰龙的夫人谈谈,看她知不知道袁冰龙现在在哪里。” 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何元秋可能还会相信她,但是今天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何元秋自然不会告诉她袁家的地址。还毫不留情的跟吴芬桦道:“恕我直言,您现在的做法十分不妥当!我知道您爱子心切,悲痛欲绝,但您现在的行为已经明显干扰到别人的正常生活了。” 第89章 吴芬桦双眼又红又肿,遍布血丝,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她声音嘶哑的给何元秋道歉:“对不起,我知道冒昧前来打扰到了你,但我也是为了寻找找线索,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袁家的地址!” 何元秋摇头拒绝:“我不能告诉你。且不说现在没有证据表明是袁冰龙害死了你儿子,就算他真的是凶手,他的家人也不该受到打扰,他们是无辜的。” “他们是无辜的,那我的孩子呢?!他是在网上说了几句过激的话,但这也很正常啊,谁没有口不择言的时候?他罪不至死啊!”吴芬桦声音颤抖,已经带上了哭腔,她苦苦哀求何元秋:“你就告诉我吧,我要是不追查出个结果,难道就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那他死都不会瞑目的!” 吴芬桦开始悲悲戚戚的跟何元秋讲起了她悲苦的命运,幼年丧母,少年丧父,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她现在孤身一人,已经绝望到顶,真是不想活了。可是徐盛的案子还没有个结果,她现在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寻找那个凶手! 她‘噗通’一下跪倒在何元秋身前,哭嚎恳求:“您就把他家的地址告诉我吧,我真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你别这样。”何元秋把她扶起来,提点她:“你能想到的警方也能想到,袁冰龙现在犯了案,警方那边肯定也派人监视着他的家人呢。如果袁冰龙出现,肯定能抓到他,你要相信警方。” “我相信不了,你让我怎么相信!”见何元秋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她袁家的地址,吴芬桦就有些恼了,她声嘶力竭的控诉着警方的不作为:“……半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刚开始还告诉我是意外死亡,要不是我发现了论坛里他给你的留言,警方那边早就定论了!现在好不容易摸到了袁冰龙这条线索,他们不抓紧搜捕犯人,光监视他家人有什么用!” 吴芬桦声声血泪,对警方的不满,对社会的谴责,对命运的怨恨,让她的负面情绪已经堆积到了最高点。她已经没有了理智,一心只想为自己儿子伸冤报仇! 何元秋受她负面情绪的影响,也变得有些烦躁,但他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劝慰她:“我知道你不容易,但袁冰龙的夫人也没有错,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袁冰龙的真实情况,你去找她也是徒劳无功。你现在应该先脱离对这件事的关注,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警方早晚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这些话吴芬桦是听不进去的,她翻来覆去的跟何元秋诉苦,终于把何元秋缠到不耐烦了! 何元秋起身疾步往外走,吴芬桦就跟着后面追,嘴里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自己的难处,仿若疯魔。 走到道观门口,正好碰到王祥,王祥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框裱起来的证件。见到何元秋,就笑着冲他摇了摇手里的证件:“老何,经营资格证到手啦。” 何元秋却也不理他,闷头径直往前走。 吴芬桦很长时间没正经吃过饭了,又是个女人,让她快步跟着何元秋走几步她就已经体力不支了,如果何元秋跑起来她肯定是追不上的。所以她就趁王祥说话的功夫,一把抓住了何元秋的道袍,攥着布料蹲在地上,开始耍无赖。 如果穿的是别的衣服何元秋可能脱下衣服就走了,但是道袍是他的本命法宝,刚修补好的,哪能不要了。只能无奈的被吴芬桦困住了脚步。 “这是怎么了?”王祥拿着证件过来,想搀扶吴芬桦,可是她却紧紧的拽着何元秋的道袍死活不起来。 何元秋给王祥说了一下徐盛的事儿,王祥闻言也皱起眉头。如果不叫吴芬桦满意她肯定会一直缠着何元秋,何元秋能躲,可是道观躲不了啊,他们马上就要开业了,别再闹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对道观影响多不好。 王祥琢磨了一下,在何元秋耳边低声耳语:“她的心思都放在为儿子报仇伸冤上面,你说如果叫她儿子来‘劝劝’她,是不是能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王祥记得他老家的一个婆婆就是这样,儿子死后整天寻死腻活,可是有天晚上忽然做梦梦到她儿子,她儿子说因为身上没功德,一时投不了胎。老婆婆隔日起来立刻精神焕发,也不寻死了,整天出去做好事当义工,就想让儿子早点投胎。 “你说招魂?”何元秋听了王祥的话,思索了一下,还是摇头。“不行,我之前见过徐盛的尸体,但却并没有在他周身找到魂魄。” 徐盛是被精怪害死的,他之前在警局算过卦,他的魂魄没有在世间游荡,那么现在不是下了地府就是被精怪拘了魂,这种魂不太好招。 “而且,我也不可能随便招魂的。” 不可主动做法看相,不可免费做法看相。这是宗教行业不成文的规矩。 主动做法,对自己不好,免费做法对别人不好。毕竟他们这行不论做什么都属于泄露天机,改变命理,主动多了,五弊三缺就多了。他跟徐盛的事情有些牵连,但这也只是因为网上的几句言论,他不欠徐盛的,没必要为了他损失这么大。 免费做法更是不行,俗话说的好,因果循环,破财免灾。他出这么大的力帮了吴芬桦,吴芬桦又要拿什么来报答他?如果破财还好,最怕的是破运,那就不止这一辈子了,就跟郑老爷子一样,吴芬桦可能生生世世都要欠他的。 吴芬桦就在何元秋的脚边蹲着,何元秋说着话又没避讳她,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这个说法让她精神一震,不可思议的望向何元秋:“招魂能让我再见到我儿子?!” 第90章 何元秋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说:“我不一定能招到。” “所以招魂真的能让我再见到我儿子?!”吴芬桦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快,让她感觉到一震眩晕,等她平衡住身体,立刻抓住何元秋的胳膊恳切道:“钱不是问题!我有钱有房子,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让我见到我儿子!” “我不一定能招到!”何元秋是真不想接吴芬桦这笔生意。 一是因为吴芬桦这个人性格比较消极负面,如果收了钱没招到魂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她怨恨。二是万一招到了魂让她尝到了甜头,说不准隔三差五就要来找他。这种东西有时候跟赌博差不多,赌博花钱是错的,但在他这里花钱却是打着亲情的名头,正义凛然。三则是何元秋不好意思收吴芬桦这笔钱。虽然吴芬桦现在行为不妥,但她对徐盛的母爱做不了假,对于这份母爱,何元秋还是很触动的。 招魂和除鬼捉妖不同,除鬼捉妖是为卫道,保护人间和平,但招魂可是为了私情。一个从上往下,一个从下往上,逆行天理,价钱必然不菲。他收钱少了,吴芬桦还是欠他的。他按正常收,基本能要去吴芬桦大半家资,吴芬桦现在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多留点钱财傍身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但吴芬桦现在哪还管得了那些,能再见徐盛一面就是让她立刻死了她也愿意啊,反正她无牵无挂也不想活了。 她立刻掏出手机调出app里银行卡的余额给何元秋看:“我有钱,我真的有钱,你就帮帮我吧!” 王祥看出何元秋不想帮她了,有点后悔自己嘴贱出了这个歪主意。但现在吴芬桦已经知道这条‘路’了,何元秋不帮她,她也要去找别人,别人可不会像何元秋这么好心,说不准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让吴芬桦倾家荡产。所以王祥就劝何元秋:“……不如就帮帮她吧。” 何元秋叹了口气,无奈点头。话说至此,吴芬桦注定要走上这条不归路了…… 何元秋带着他们回到道观,先用黄纸剪了个人身,然后跟吴芬桦要了徐盛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时间,写在纸人后面,开始念招魂咒:“查查冥冥,甲乙丙丁,庚辛壬癸,八大天丁。附身纸口,附身纸心,阴帝有簌,赐其纸命。八宫天丁,拽骨抽筋,招来魂魄,符纸通灵。八方阴帝,急急如律令!” 吴芬桦满心激动的在旁边盯着纸人,可何元秋一连念了三遍咒,纸人都没有反应。 吴芬桦焦急询问:“怎么没动静呢?!” 何元秋擦了擦头上的薄汗,让吴芬桦割破手指,借着她的血在纸人上面又写了一遍徐盛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时间,继续念咒。 因为上面有吴芬桦的血,这次纸人的反应大了起来,摇摇摆摆半天,终于在何元秋念第四遍咒的时候,原本平躺着的纸人一个打挺,上半身‘折叠’起来,就像一个人猛然坐起来一样。 “儿子!” 吴芬桦大叫一声凑到纸人跟前,大气都敢喘的盯着桌上‘半坐’的纸人。 纸人的脸部被被何元秋用朱砂花了五官,此刻打量了四周一圈,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呆呆的喊了吴芬桦一声:“妈。” 虽然是纸人,但发出的却是少年人的声音,吴芬桦听见这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哇’的一声就哭了,两行泪水顺着眼眶奔涌而出。 吴芬桦伸出双手拢在纸人两侧,想碰又不敢碰,关切询问:“儿子你好吗?你现在在哪?!” “我……”纸人愣愣的,说话也颠三倒四,含糊不清。“我吃不饱……被打,牛头欺负我……妈,我好想你……我要当兵。” 吴芬桦闻言哭的泣不成声,又是心疼又是痛恨,可偏偏又无计可施。 何元秋本来以为徐盛下了地府,可又听见他说‘要当兵’,就追问道:“你被人捉了做阴兵吗?” “捉了做阴兵?我要当阴兵的……”纸人在桌子上来回走动,抱着脑袋一副苦恼的样子。半晌才恍然道:“我已经是阴兵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高兴的在桌子上蹦蹦跳跳:“我是阴兵!我永远不死!我长生不老!我要升职加薪,我要逆袭……啊!” 小纸人本来说的好好的,结果忽然往后‘一倒’,好像被人勒住脖子一样平摔在桌面上,他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脖子附近,双腿来回在桌上乱蹬,好像被勒的喘不上气儿似的,嘴里也发出了‘呃、呃’的声响。 小纸人挣扎着冲吴芬桦伸出一只手,痛苦求救:“妈,妈,救我……” 何元秋见状赶紧解了招魂咒,挣扎不止的纸人顿时一滞,轻飘飘的倒在了桌面上。 “儿子!”吴芬桦又喊了几声,见纸人再也没有反应,就焦急的扭头询问何元秋:“这是怎么回事呀何先生,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何元秋在心里琢磨着刚刚徐盛说的话,也有点搞不明白。 徐盛的神魂明显有问题,呆傻混乱的样子估计是少了一魄。可少了一魄的阴魂是没有办法当阴兵的,因为很多的基本命令他都根本听不懂。但听徐盛那话的意思,又好像是他已经做了阴兵了?而且他提起了牛头,难道他在地府做了阴兵?那更不可能! 不说阴差需要大功德大德行,单说最后徐盛那状态,明显是神魂受控于人,可地府的阴魂是不受控制的!就像之前他召回了陆所闻的神魂,只要后面打点好,阴差不会叫阴魂这么痛苦的。 第91章 何元秋试探的叫王祥拿纸钱元宝来烧,也没有阴差过来收走,说明刚刚拘徐盛的人肯定不是正经阴差! 吴芬桦问何元秋:“能不能再招我儿子上来问个清楚?” 何元秋摇头拒绝:“刚刚他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怕再招他来,把背后人逼急了,可能会伤害你儿子的魂魄。” 这个结果吴芬桦也不想看到!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吴芬桦忍不住又捧着纸人嘤嘤的哭了起来,她浑身充满了无力感,真的无计可施了…… 何元秋跟王祥干巴巴的劝了她几句,也没有劝住她,只能在旁边看着她哭。 吴芬桦哭了许久,才终于止住了眼泪。她抹了把脸捧着纸人站了起来,用手机把钱转给了何元秋,又问他:“我可以把这个纸人带走吗?” 何元秋点点头,由着她去了。 吴芬桦走后,何元秋跟王祥说:“把这笔钱转给慈善组织吧。” 王祥点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低声感叹:“那个狐仙教真是作孽,早晚遭报应!” 何元秋没有应和,说实话,他现在有个可怕的猜测。徐盛的魂魄,真的是被狐仙教掌控着吗? 之前岁正道人说狐仙有控鬼通神的大神通,何元秋还不相信,毕竟狐仙教想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把他真的赶尽杀绝。如果狐仙真有那么大的神通,干脆叫鬼差把他的魂魄拘去就好了。 但如今看来,那个狐仙可能确实有这种本事…… 第51章 开业1 何元秋的道观是根据八卦方位建盖的,乾南坤北,即天南地北,以子午线为中轴,坐北朝南的布局,使供奉道教尊神的殿堂都设在中轴线上。两边则根据日东月西,坎离对称的原则,设置配殿供奉诸神。何元秋还特意为自己门派的八位掌门留了一个侧殿供奉尊像。 中轴前后各有一个广场,前面大广场作为坛蘸、布道、祀神等活动地点,后面小广场原本是空的,但何元秋看了风水,又听了王祥的意见,打算在中间挖个玄武池,水池边缘改成可以坐的那种宽沿,养点龟鱼,再种点荷花,既能美化风景又能给游客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 不过唯一遗憾的是道观建筑面积总共五百来平,根本留不下临时客房的位置,连厕所都是跟杂物间挤在一起。前面放杂物,角落隔了一个小小的厕所,基本不能对外开放,因为怕游客顺手拿走什么杂物。 王祥安慰何元秋:“没事的,咱们好好干,到时候把山头包下来再做大做强!” 何元秋点点头,他挺知足的。现在这座豪华道观已经是他之前梦寐以求的了,短时间内不能要求更多了。 何元秋定了阴历二月十五,也就是春分那天开张,汪雷罗还特意请了一上午的假来给何元秋捧场。 到了道观,何元秋带着王祥去外面忙活迎客了,单樊迪就带着汪雷罗在后院玄武池边上坐着,躲清静。 汪雷罗这还是第一次来何元秋的道观,招呼单樊迪:“师傅你带我到处看看啊。” 虽然主、配殿加起来总共才七个,小的不行,但毕竟是‘自家’产业嘛。 单樊迪还在琢磨改版□□决,随口敷衍汪雷罗:“等会儿人齐了你师叔就带着看了。” 汪雷罗一想也是,等下来的都是普通人,何元秋肯定要把诸仙简单给大家介绍一下的。所以也不着急了,坐在水池旁边打游戏。 过了一会儿,汪雷罗就感觉旁边一个人影打着电话坐了下来,说话声音有点耳熟,他游戏间隙抽空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没想到坐在他旁边这个人竟然是他的英语老师! 汪雷罗的英语老师是个男的,名叫杜和青,海龟硕士,又帅又不差钱,就是好为人师。回国后放弃了成为企业高管的机会,积极投身进了教育行业,成为了一名光荣而伟大的人民教师! 而且可能因为刚就业,这位杜老师的热情特别高涨,不肯放弃每一个落后学生。汪雷罗偏偏就是英语奇差无比的那种极端偏科生,经常被杜老师提溜到办公室开小灶,所以现在一看见杜和青的侧脸,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哆嗦…… 杜和青正在打电话,所以哪怕隔得很近,也没有留意到旁边的汪雷罗,还在专心致志的和自己女朋友说话:“……你没搞错吧?!我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发现这个羽化宗就是个普通的道观啊,你偶像在道观里开演唱会??” 汪雷罗:“……” 因为离得近,杜和青又用靠近汪雷罗这边的手拿着电话,所以汪雷罗隐约听见电话里面一个女声甜甜的质疑道:“什么演唱会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偶像是谁呀?!” 杜和青迟疑的说了一个现在当红男歌手的名字,然后电话那边女生的声音就带上了薄怒:“哈?!那个人我去年就不喜欢了!你现在一点都不关心我了,对我的说的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我都跟你讲好几遍了,你却连我偶像的名字都不记得?!” 杜和青作为一个高情商的海归硕士,哪能背上这个罪名啊,求生欲立刻让他一改不耐烦的语气,柔声道:“我怎么可能不把你放在心上呢宝贝!我只是最近工作太累了,你也知道我带的是高三班,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我现在一心都扑在那些孩子身上。对演艺圈的事情就不太关注了……” 前面还说的好好的,结果杜和青刚说出演艺圈这三个字,对面女声立刻拔高了嗓门:“还演艺圈?!你都在道观里还演艺圈?!” 第92章 杜和青脑子飞速旋转,绝地求生的试探道:“在我看来直播也算是演艺圈的分支啊……” 听对面女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杜和青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的猜对了。赶紧扯开话题:“宝贝你开车就别打电话了,我在道观里等你啊,路上小心爱你呦!” 说完这一套万用语录,杜和青连一秒钟都没耽搁,迅速挂上了电话。生怕对方再反击给他什么死亡题目。 等了三秒钟见对方没有打过来,杜和青才算彻底放心了,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杜和青:“……” 汪雷罗:“……” 场面一度尴尬。 汪雷罗考虑到自己还有两个月高考,万里长征都走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了,不能死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啊!所以愣了一下主动开口道:“真巧啊杜老师,没想到你也在这。我刚刚玩游戏听你声音还寻思着是什么样的极品帅哥坐在了我身边呢,声音这么好听这么有磁性,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您,哎呀真是太有缘了!” 杜和青呵呵冷笑,丝毫不接茬:“都上我一年课了还没记住我声音,怪不得英语成绩这么差,合着上我课光睡觉来着吧。” 汪雷罗:“……” 想拍马屁一不小心拍在了马蹄子上,汪雷罗感觉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他强行挣扎着改变了话题:“哪能啊,有您的督促我最近天天学英语到晚上十二点。今天没上学主要是因为我亲戚开业典礼……对了,您和我亲戚是怎么认识的?现实认识还是看了我亲戚的直播?” 杜和青闻言看了汪雷罗半天,露出了一个狰狞又和善的微笑,顺着汪雷罗的话题道:“……跟我说说你那个亲戚。”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想折磨学生的机会多得是,先把女友那边敷衍好再说! 汪雷罗凭借何元秋躲过死劫,就开始巴拉巴拉的跟杜和青讲起了他亲戚直播的二三事。 杜和青越听越懵,不敢相信的反问汪雷罗道:“所以你亲戚真的是个道士?!” 咋回事儿啊,他女朋友小芳是他在海外留学时候认识的校友,什么时候也迈入封建迷信的浪潮里了…… 不过想起自己女朋友的一系列网名,杜和青又有点理解了,毕竟是‘颜狗小芳’嘛,应该是只看脸的。 这个时候单樊迪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跟旁边的汪雷罗说:“典礼快开始了,咱们到前面去吧。” 单樊迪之前一直没说话,杜和青还以为是个陌生人呢,现在才意识到是汪雷罗的熟人。 汪雷罗给杜和青介绍:“这也是我亲戚,姓单,他不太喜欢说话,您多担待。” “单先生你好。”杜和青跟单樊迪打了个招呼,单樊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也不等汪雷罗,迈开长腿就率先朝前院走去。 汪雷罗邀请了杜和青一起走,杜和青望着前面单樊迪的背影,心想如果汪雷罗的亲戚都是这种长相,那无怪能成为他女友的‘偶像’。 一行人走到前面的广场,杜和青正好看到他女友小芳从大门进来,他喊了一声女友的名字,女友就朝他们走了过来。 女友越走越近,当她的视线聚焦到自己身上时,杜和青看见她女友瞬间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脸颊也微微泛起红色,大大的眼睛更是泛起了星星一样的光芒,让杜和青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就是坠入爱河的少女啊!看看,一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就整个人都变甜了! 小芳本来是缓步朝这边走的,走着走着就情不自禁的小跑起来,杜和青脸上挂着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友迈着小碎步‘哒哒哒’的跑向自己,正忍不住伸开双臂想要拥抱一下,就见他女友径直冲向了他的左边,向汪雷罗伸出了双手:“你好,你就是汪雷罗吧!我看浮休直播的时候看到过你,你跟游戏里的样子真的一模一样!我特别喜欢你,感觉你们一起打游戏可有意思了,跟说相声一样,你最近怎么不跟浮休一起直播了?” 单樊迪在游戏里捏了脸,但汪雷罗没捏,所以瞬间就被认出来了。 他是个人来疯,一看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喜欢自己,立刻就憋不住自己的二哈本性,喋喋不休道:“我马上要高考了呀,正在备战呢!小姐姐你是我师叔的粉丝啊,咱们俩加个微信呀!” 俩人加好微信,汪雷罗得知小芳想跟何元秋合照,正要带她去找何元秋,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好似忘了什么一般,视线一偏,才发现了旁边黑脸的杜和青…… 杜和青把手搭在了汪雷罗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微笑着说:“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女朋友,陈芳。” 汪雷罗:“……” 他看了看杜和青的表情,立刻低头拉黑了陈芳。 陈芳:“???” 第52章 开业2 一直等到杜和青脸色好转,汪雷罗才悄悄把陈芳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这时候,开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道观前面的大广场上搭建了台子,工作人员正在调试台上的话筒,下面摆放了许多椅子,供来宾就坐。 汪雷罗跟杜和青他们找了个椅子坐好,杜和青才发现那位‘单先生’不见了,他问汪雷罗:“你亲戚不坐下观礼吗?” 汪雷罗指了指最前面的一排桌子:“他是京城道协副主席,不跟咱们坐一起。” 第93章 杜和青:“……” 杜和青不明白汪雷罗啥身份,但他女朋友陈芳可是何元秋的真爱粉,闻言立刻左顾右盼:“小汪你师傅也来了?!是哪个呀!” 这个时候,单樊迪刚好在最前排的位置坐下,顿时让陈芳找到了目标,花痴赞叹:“阔以阔以,你师傅跟我想象中一样好看!” 汪雷罗就随口调侃:“那你要不要转站应援我师傅?” 一年能换好几个偶像的陈芳这次却坚定的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对你师叔忠贞不二!” 他们俩聊得热火朝天,旁边杜和青根本插不上话,不禁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十分嫉妒。 以前陈芳追星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可这次陈芳的目标改成了小主播,尤其还是现实中可以时常见面这种,让杜和青瞬间就有了危机感! 他不禁在心里暗暗跟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主播比较起来。那个小主播听意思好像是汪雷罗的师叔,又明显跟道协沾亲带故,属于在业内有背景那一流的。而且有钱租下这么大的道观,应该也小有家资,再加上能成为陈芳的‘偶像’,颜值估计也很能打,这么综合一看竟然妥妥的一个权富帅啊! 杜和青的危机感加重,目光如炬的在广场上四处扫视,企图找出一个类似人设的目标人物,结果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只能按耐住自己的敌意,等候典礼开始。 约莫又等了十几分钟,伴随着一阵音乐声,西装革履的主持人迈步上台,宣布庆典仪式正式开始。 主持人先简单问候了一下各位领导来宾,宣读祝贺单位或个人的贺电、贺信。何元秋认识的同行不多,最前面的一排桌椅加上他拢共坐了四个人。首先介绍的自然单樊迪,毕竟是道协的副主席,官方人物嘛。接着就是代表茅山派来参加典礼的京城分部负责人之一,也是单樊迪的一位‘晚辈’,道号寿胜。然后就是代表长春派来的泰真,虽然他跟何元秋之前有点小矛盾,但两个人早就说开了,这个时候他代表长春派来祝贺,何元秋自然也要请他首席上座。最后介绍的,才是羽化宗的第九代掌门人何元秋。 何元秋站起来转过身冲大家微微躬身,下面坐着的真爱粉顿时一片骚动,陈芳更是忍不住星星眼冲何元秋招手,一脸迷妹模样。 “???” 杜和青望着前面模样平凡身量也并不高大的何元秋,十分茫然,咋回事?不是权富帅人设吗?!! 杜和青怀疑是自己对何元秋的人设定位判断失误,可是看着旁边众人望向何元秋的那满眼憋不住的喜爱,又仿佛人设没有错……这让杜和青下意识用力揉了揉眼睛,抬头再看,发现不是自己眼瞎,是何元秋长得确实不好看! 幻想与现实的巨大差异让杜和青的审美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跟社会脱节了,难道现在流行平凡就是美?!! 他这一愣神,就直接跨过了前面三个人的发言,等杜和青回过神来,刚好轮到何元秋上台讲话。 何元秋穿着一身白底儿黑纱的长袖道袍,虽然长相普通,但杜和青观他身姿步伐明显与常人不同。到底哪里不同他一时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走起路来很好看,像是端着一股劲儿似的,一颦一笑风姿秀逸。 这种风姿不是做作的娘气,也不是夸张表演,就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气场,仿佛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一样,影影绰绰,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何元秋先随大流说了一番客套话,然后就开始讲述羽化宗的宗门历史。明明就是很俗套的道门故事,但因为何元秋讲述过程妙语连珠,节奏把握的好,还跟现代一些网络用语联合起来攒了几个包袱,一口气讲了一个多小时大家也没嫌烦,结束时反而还隐约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杜和青忍不住询问旁边的汪雷罗:“你这个师叔很不一般啊,以前学过演讲吗?感觉挺专业的。” “哦,那倒没有。”汪雷罗直接掀了何元秋的老底:“他以前是说相声的。” 杜和青:“……” 合着还是个半路出家的道士?? 何元秋把场子暖起来,后面的节目也就顺理成章了。虽然都是一些传统节目,但毕竟是演给现代人看的,作品早就做过了改编,大家偶尔看一下还真感觉挺新鲜的。 节目大约表演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尾声,众人集体转移到大广场的另一侧,何元秋将在那里举行一个斋蘸仪式,为大家祈福。 仪式靠近主殿这边,正对着殿门口的前方放置了一个巨大的青铜香炉,上面插着三个高香和许多信众自带的香火,何元秋就在香炉前面开坛举行仪式。 香烛产生了丝丝缕缕的白烟,虽然轻悠悠的若隐若现,但眼看着何元秋穿着一身黑纱道袍在烟雾中穿梭行走,还真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杜和青不信这些,虽然何元秋前面的表现挺有意思的,但他对这些封面迷信活动却是兴致缺缺。可他女朋友已经中毒颇深,拉着杜和青穿越人海跑到前面,抢占了一个蒲团坐好。 陈芳盘腿坐在蒲团上,还得意的跟杜和青道:“快坐下,我听说这个蒲团只准备了二百个,剩下的人就要站着了。” 因为很多人都是跟陈芳一样是拖家带口来的,所以人数远远超过了何元秋的预计,之前观看庆典的时候就有三分之一的人在后面站着呢。 第94章 陈芳给杜和青科普:“我之前看直播的时候听浮休说,受斋蘸最好的姿势就是自然静坐,抱元守一,幸好咱们抢到蒲团了,否则我就打算席地而坐了。” 杜和青不理解的望向陈芳:“有必要这么夸张?你不是有轻微洁癖吗??” “你不懂,浮休是真的灵!”陈芳给杜和青亲身说法,“你忘记我之前花了五百块钱在网上算命的事儿了吗?你看我现在能成功入职现在这个公司,就是多亏浮休给我指明了方向呀!” 因为是高学历海龟,所以陈芳对工作待遇要求挺高的,偏偏她又是个职场新人,大单位都不想要这种没经验的,所以陈芳的求职路有点高不成低不就。之前杜和青还劝她先找个单位干着,有了好的再跳槽,但是陈芳不太想折腾,就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公司从头干起。 后来好不容易通过了两个公司的面试,陈芳正犹豫要去哪个呢,就认识了何元秋。她一开始抱着给偶像送钱的想法花了五百块钱线上算命,何元秋给她指点了现在这个公司,当时陈芳想着反正自己也拿不准主意,干脆就听了何元秋的话,结果现在工作真是干的顺风顺水,前景一片光明! 杜和青倒是知道陈芳在网上花钱算命的事儿,当时他觉得陈芳就是闹着玩儿,也没怎么关注,现在听来感觉很荒唐,无语的表示:“跟他有什么关系,是你条件好工作努力才得到了现在的成果,如果你没有高学历或者在单位不勤快,他再怎么算命也白瞎啊。” “不是!他真的灵!”陈芳又给他举了几个别的网友的例子,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管陈芳怎么说杜和青都根本就不相信。还感觉何元秋这是撞运气,或者直接在网上找了几个托,营销自己呢。 两人辩论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结果,给陈芳起了半死,也不想跟杜和青说话了,拉着脸一言不发。 杜和青不是不知道自己女朋友生气了,可这种事儿本来就是无稽之谈啊,总不能让他昧着良心承认何元秋是个活神仙吧,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一套…… 所以杜和青也没说话,两个人都面无表情的坐在蒲团上,谁也不理谁。 不过虽然表面上两个人打起了冷战,一脸寒霜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的想法都如同火山喷涌,滔滔不竭。 陈芳想起了自他们回国之后,两个就各自忙碌在各自的岗位上,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出来一天,还搞冷战,说实话,她真是感觉跟杜和青谈恋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可杜和青想的却是两个人观念不同这个问题,如果现在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娘跟他宣传何元秋有多灵验,杜和青肯定不会跟人家辩论,毕竟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什么争吵的必要呢。但是陈芳不一样,他们两个是一起留学回来的,杜和青一直感觉他们两个思想是在一个平行线上的,可如今怎么却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莫非是他之前对陈芳的了解还不够深入? 两个人各自想着事情,上面的何元秋已经准备了好了,斋蘸祈福仪式正式开始。 何元秋先是跟他们一样,盘膝坐在蒲团上,对着主殿口念真经。 杜和青他们的位置虽然离何元秋比较近,但还是有些距离的,可何元秋诵经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因为距离而被干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有力而分明的送进了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耳朵。 杜和青本来因为冷战心里有些烦乱,但是听着何元秋的诵经声不由逐渐平稳下来。广场上的人很多,但除了何元秋的诵经声之外却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大家仿佛都延缓了呼吸,静静聆听着前方那个清越平和的声音。 周围气氛太好,杜和青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和煦的阳光洒落在广场上,照的大家周身暖洋洋的,一阵清风吹过,淡淡的香火气息伴随着山间清新的草木气味,让每个人都精神一松,仿佛融进了大自然,不再因为工作学习家庭等琐事烦恼忧心,而是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奇妙状态…… 之后发生了什么杜和青就不知道了,他盘着腿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分钟。何元秋正在擦汗,广场上人声渐起,大家都在对刚刚自己进入的那种玄妙状态议论纷纷。 杜和青扭头望向旁边的陈芳,发现陈芳也怔怔的,表情犹带回味,好似整个人被醍醐灌顶了一般,通透万分。 感受了杜和青的目光,陈芳转过头来主动跟杜和青道歉:“刚刚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强行绑架你同意我的观念。说真的,自咱俩确定恋爱关系之后,你就一直挺照顾我的,这种照顾和宠爱让我有的时候忍不住会‘得寸进尺’,对你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希望你不要怪我。” 最近他们俩发生了很多次口角,但每次都是杜和青先低头认错,陈芳这还是第一次主动道歉。杜和青很欣慰,也很愧疚,感觉自己不该因为刚刚的一时气急就质疑他们这段感情,所以也主动跟陈芳道歉说:“小芳,我知道我这段时间忽略了你很多,对你的关怀不如从前细致。但你要相信,我对咱们这段感情是认真的,对你的爱意也从未有过分毫减少!都说社会是个大染缸,很多情侣都会因为双方进入社会后的改变而分道扬镳,但我却真心的希望咱们可以长长久久的走下去!从校园走入社会,从热恋走入婚姻,从青涩走向成熟,相互包容相互扶持,一辈子都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第95章 “小芳,我爱你。” 说到这里,杜和青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哽咽了,陈芳更是双眼含泪扑倒在他的怀里,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什么冷战冲突,在这一刻,好似拨云见日,什么困难都不存在了! 汪雷罗本来是过来找杜和青的,结果当场听了这么一大段真情告白,忍不住仰天长叹:“又他妈是围观别人绝美爱情的一天!” 你们使劲秀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第53章 陆判2 何元秋开业的第一天盈利可观,虽然粉丝捐的香火钱也就一百两百,多点的几千块,但架不住来宾里面还有一些隐藏的土豪大佬啊!尤其郑先生父子,光他们俩就给观里添了六十六万的香火钱。还有何元秋准备出售的那些符箓和开光饰品,更是被他们父子俩一扫而空,别人根本就没买到多少。 王祥最后算了笔总账,今天这一天的香火收入,基本够他们吃上两个月了,大大减轻了何元秋的房租压力,对那几千万的贷款也不再担忧。 “对了,有件事我要不知道是好是坏。”王祥把账本拿给何元秋看,“吴芬桦今天也来了,添了十万块香火钱。” “十万?!” 何元秋上次给徐盛招魂,就要了吴芬桦一笔钱,这次吴芬桦又给道观添了十万,现在不说身无分文,起码大半家资应该没有了。 王祥猜测:“她可能是感谢你上次招魂让她见了徐盛一面,这笔钱要退给她吗?” 王祥知道何元秋不想收吴芬桦的钱,但是白天那么多信众在旁边看着,他也不能不收吴芬桦的钱。 “算了,还是捐给慈善组织吧。”何元秋知道吴芬桦不是看重钱财的人,既然已经捐给道观了就不可能再收回去。只是她这种破釜沉舟的行为让何元秋不禁有些担心,吴芬桦可别想不开啊……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吴芬桦把这笔钱捐给道观没几天,盯梢袁冰龙家人的警察就上报了一则消息,吴芬桦趁众人不注意把袁冰龙的孩子绑架了! 何元秋跟着单樊迪赶到锋行大厦,这是京城最高的建筑,吴芬桦就抱着袁冰龙的孩子站在楼顶上! 楼底下早就拉起了警戒线和防护垫,但是锋行大厦主体有一百多层,建筑高度七百多米,如果真从楼顶掉下来,那就是垫十个防护垫也不一定管用啊! 何元秋跟单樊迪上了最高层,吴芬桦就带着袁冰龙的女儿在他们的楼顶上。警方现场的总指挥跟他们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现在上面只有吴芬桦,还有袁冰龙的妻子和孩子。我们上不去,也找不到制高点安排狙击手,除非派空中直升机。但那样目标就太大了,我怕会刺激到吴芬桦的情绪。” 何元秋站在落地窗的旁边朝上看,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隐约能听到上面袁冰龙妻子的哭声。但好在楼顶有一个监控照得到吴芬桦半边身影,她的状态看起来还好,抱着孩子站在楼顶边缘,模样很平静。 单樊迪问总指挥:“没派谈判专家上去吗?” 总指挥摇了摇头,何元秋也道:“没用的,她现在只想胁迫袁冰龙现身,不过不用太担心孩子的安全,她应该不会伤害袁冰龙的孩子。因为她想找袁冰龙也只是为了她的孩子,吴芬桦……不是个坏人。” 总指挥叹气道:“我知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单樊迪提议:“要不这样,我派两个阴兵上去压住她,先保证了孩子的安全再说。她能防得住人总不能防得住鬼。” 单樊迪这个提议其实挺不错的,但总指挥却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答应,只跟他说:“您还是打电话跟领导沟通一下吧……” 单樊迪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跑到一边去打了两个电话,片刻后,冷着脸回来跟何元秋低声道:“道协现在吵翻了。” 刚知道狐仙教的存在时,上面给的任务是坚决打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狐仙教的事情逐渐露出水面,前有因果循环器,后有袁冰龙借游戏偷师了茅山派的秘术,道协内部,不,应该说全部道派都被这两个消息给搞炸了锅。 现在内部的声音已经分成了两股,一边还是赞成之前的决定,认为狐仙教已经违法犯罪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包容接纳。但另一边却考虑到狐仙教表露出的这些能力,想着能不能再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何元秋一听就懂:“所以他们现在是想放任吴芬桦?” “对。”不论是接纳狐仙教,还是依法严处狐仙教,能引出袁冰龙都不算一件坏事。如果可以在保证人质安全的前提下,他们还真想放任吴芬桦继续下去。 可还是那句话,就怕万一呀! “那现在就这么僵持下去?” 单樊迪黑着脸,也不敢贸然行事,倒不是他见死不救,而是他也有顾虑。 袁冰龙本来就是从他这里打开的突破口,茅山的祖传秘术也是从他这里流传出去的,对待袁冰龙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慎重,因为万一弄不好,他不但会成为茅山派的罪人,还会让茅山派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不光他要受指责,一直护着他的茅桥直也落不着好。 单樊迪自己不怕挨骂,可他怕连累了茅桥直。 何元秋见单樊迪这么纠结,就主动提议:“要不我上去吧,反正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牵扯,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 第96章 “不行。”单樊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何元秋的道观刚开张,要是这件事处理不好,他的道观就要彻底关门了。而且那个狐仙知道何元秋的秘密,他怕如果袁冰龙如果被捕,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到时候,能穿越时空的何元秋可比狐仙教这些人还要宝贝了…… 一想到这个结果,单樊迪脸色就更加难看。他快步出去打了一个电话,片刻后,回来跟何元秋道:“我要变幻成蚂蚁上去,你在下面不要着急。” 何元秋察觉到了什么,看着单樊迪冷冽的脸庞,缓缓点头:“好,你小心……” 两人对视,单樊迪轻柔而又怜惜的亲吻了一下何元秋的额头,坚定承诺:“别怕,我能保护好你。” 何元秋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单樊迪就已经毅然转身,朝着楼上大步走去。 何元秋在后面追了两步,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心乱如麻的盘腿坐在地上,掏出了伏羲八卦盘推理演算,片刻后,卦象既成—— 此行,大凶! 这个卦象让何元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起身对总指挥道:“我出去一趟,如果这边有了消息,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吗?” 总指挥答应了他,何元秋留下了电话号码,迅速返回别墅,取了陆所闻临终前赠送给他的三个锦囊。 在他返回锋行大厦的途中,总指挥的电话打了过来:“快回来,袁冰龙的夫人松口了,她真的能联系到袁冰龙!” 这个消息让何元秋心中一紧,生怕袁冰龙在自己没赶到之前就跟单樊迪动起手来,万一要他手头再有袁莱提升功力的那个丹药,那单樊迪可就危险了! 何元秋一路上都提心吊胆,匆匆赶到锋行大厦,幸好,袁冰龙还没来。 不过道协却来了几个人,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道长,拿着全套装备,明显要活捉袁冰龙。 他们看到何元秋身着道袍,目光顿时充满戒备,几人疑惑对视,全都不识得他出身。 听总指挥说他跟单樊迪认识,几人才微微放松了戒备,其中一个年级最大的道人站出身来,询问何元秋:“不知小友名号?” 何元秋自我介绍:“在下道号浮休,是攀蓬真人的好友。” “哦。”现在情况紧急,大家也没心思跟何元秋扯七扯八纠结他出身。只简单应了一句就关注楼顶情况去了。 吴芬桦的位置有些移动,现在监控镜头里只能看到她左耳到左肩那窄窄的一溜身影,这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如果袁冰龙忽然出现,监控可能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但好在道协这些道长都不是吃干饭的,刚刚跟何元秋打招呼那个老者掏出了一面镜子,念咒驱使,然后镜子里就显现出了吴芬桦的半边身形。 一个中年男子对老者道:“京衡,你这个水镜能引起上面的灵气波动吧,可别打草惊蛇了。” 京衡道人冷哼一声,面露不满:“那你说怎么办?你要是能拿出个法宝来我就撤了水镜。” 这话说的中年男子面色讪讪,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袁冰龙的夫人能联系到袁冰龙,但却不是通过电话,而是通过一个小草人。 据她的说法,袁冰龙有天半夜回了趟家,给了她这个小草人,只要她用扎破手指把血滴在小草人身上,袁冰龙就会回来找她。 警察去袁家把这个小草人拿了过来,正要送上去,刚刚那个中年男人却开口道:“先给我看看。” “等等。” 那个叫京衡的老者却不同意,阻拦说:“杜仲,你刚刚还说叫我小心打草惊蛇,现在你岂不也是在打草惊蛇?!还是不要乱看了,直接把东西送上去。” 杜仲道人死死的盯着那个装小草人的盒子,退步说:“那我看一眼总行了吧,我们西竺心宗最擅长以草人做咒,我先粗粗分辨一下,万一这个小草人有什么陷阱呢?” 西竺心宗说起来属于全真教龙门支派,于顺治十六年从全真教分离而出,自立门户。 这个门派在道教来说比较特殊,因为康熙年间,他们曾推荐一印度僧人做了掌门,道教全真龙门不认其为正宗。该派却一直以龙门派目传延,实际上现在的西竺心宗应该说是龙门戒法与佛教密宗结合的道派。 何元秋得知这个杜仲道人的出身,才明白为何那个叫京衡道人一直针对他,因为这种混合的非正统门派,在这些正统门派眼中实属不入流,排挤他也是正常。 装草人的盒子是个普通的化妆盒,半透明的塑料材质,盖子就是一个暗扣,轻轻一摁就弹开了。 几个人凑上去细看,发现这个小草人是由一捆新鲜的青草组扎而成,用几个铁扣勒出了手脚形状,也没有五官,样式粗糙的很。 杜仲道人盯着这个小草人看了几秒,当他发现这个小草人的四肢尖端开始微微泛黄时,忽然脸色一变,大声喝道:“不好!袁冰龙已经来了!” 众人急忙扭头去看水镜,却见吴芬桦已经惊叫一声仰倒下楼,而她怀中的孩童正被一只巨鹰抓在掌中。 因为众人所在的位置就在吴芬桦下面,吴芬桦坠楼的第一时间就是经过他们的窗户。 “二林!” 何元秋大叫一声奔向窗边,果然见另一只巨鹰忽然出现,抓住了下坠的吴芬桦,何元秋立刻伸手去捞,在他抓住吴芬桦的第一时间,单樊迪变成的巨鹰就松开了吴芬桦直奔远方而去。 第97章 这时屋内众人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涌上前把吴芬桦往楼里拽,见有人接手,何元秋也不管了,立刻坐电梯下楼,后面几位道协的老者也追了上来,几人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速度不慢,但毕竟一百多层楼呢,再快也快不到哪去,加上何元秋现在心急如焚,感觉每一秒钟都被拉长了好几倍,在电梯里何元秋就忍不住掏出推算起来。 电梯里几个老者看到何元秋手里的罗盘,咦了一声,有些眼热,再一看何元秋卜算技法,更是厉害,竟俨然能和他们几个老家伙比肩了! 京衡年纪大,眼力好,悄声问旁边一个留着长胡子的道人:“象柳,这一手算卦的本事你都不及吧!” 象柳道人没说话,只呵呵一笑道:“毕竟是单攀蓬的朋友,能差到哪去。” 是啊,就单樊迪那股狂傲劲儿,能做他朋友肯定是有超凡本事的! 瞬时间,电梯里几个道人望向何元秋的目光就热烈起来,这么年轻有为的青年怎么能不加入他们道协呢! 何元秋算卦的速度很快,电梯才到三楼他的卦象就已经出来了,上面显示南方大吉,该朝南走! 京衡道人看何元秋收了八卦盘,急忙开口邀请:“浮休小友就跟我们一道走吧,我们的车快一些。” 何元秋也知道他们这些政府部门的车有特权,碰上紧急情况可以闯红灯逆行,所以也不推辞,跟着京衡他们一起上了车。 得知何元秋的卦象显示朝南走,开车的特警有些迟疑:“可是刚刚我们看那两只鹰是朝东面飞的啊……” 京衡摆手打断他的话:“朝南走就对了,他们是会飞的,哪能说得准方向。” 特警一想也是,就速度的开起车来。 众人一路向南走,走了约莫一个多钟头也没有看到那两只鹰的影子,这让众人不禁有些猜疑,这个年轻人的卦象真的准吗? 何元秋也怕自己算错了,又重新起了一卦,卦象没有变动,还是南方大吉! “没错!继续走。” 一个下午连起三挂,何元秋的精神已经有些疲惫了,他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暂做休息。反正车里还有其他的人看着,发现了单樊迪肯定会有动静的。 车里人不知何元秋的疲惫,看他这幅架势还心想无怪能跟单樊迪做朋友,也够傲的。这么多长辈还在车里坐着呢,他竟然就呼呼大睡起来。 何元秋心里存着事儿,再加上坐在车里,睡也睡不踏实。反反复复睡了三觉,车子已经开出了京城。 红日西斜,天色渐晚。一大片火红的云霞渲染了湛蓝的天空,景色很美,但却也叫何元秋更加焦躁。 袁冰龙是半妖,如果他们晚上斗法,袁冰龙的优势比他们大! “看到了!” 开车的小特警忽然出声,指着天边那一片火红色的余晖道:“那里好像有两只鹰,但是怎么没看见孩子呢?” 明明之前袁冰龙把孩子也带走了的! “很正常,袁冰龙的长处是炼尸,论起变幻之术他不如二林,再带着个孩子他根本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何元秋紧紧的盯着前面那两只距离越来越近的巨鹰,开始念定身咒,距离有些远,何元秋一连念了几个咒都没有效果,但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一个咒成功了! 眼看着后面那只巨鹰压着前面的那只从天上扑落,车里众人顿时激动不已,赶紧指挥着车子加速,朝巨鹰坠落的方向赶去。 等何元秋他们一行人找到单樊迪的时候,单樊迪正驱使阴兵跟一只身量差不多有两三米高的猿猴打的不可开交。 一看何元秋他们这些人也来了,猿猴更加急躁,冲他们狂吼一声,化作了人形。 人形的袁冰龙眼睛都红了,他一边战斗一边冲单樊迪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实话跟你们说,我手里可有一具尸王,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杜仲道人闻言上前一步,冲袁冰龙喊话道:“你不要激动,如果你现在停手,我们可以保你性命!” 这个条件虽然是最基本的,但是对此时此刻的袁冰龙来说,却也是最有诱惑力的。他不擅长战斗,就算召唤出了尸王也不一定能斗得过他们这么多人,而且最后很可能还会损伤自己的修为,很不值当。暂时低低头跟道协合作,算是双方互惠互利了…… 他这一犹豫,动作就露出了破绽,单樊迪早等着他呢,见状立刻一个法术甩过去,改良完全版的□□决有九个球,拢共九九八十一道罡风,还能控制方向,袁冰龙躲得了第一个躲不了第二个,身上一连被七个罡风球击中,整个人像是气球一样瞬间炸开,血沫带着肉末宛如一阵暴雨,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的就撒了众人一身。 “单樊迪!”几个道人都惊了,没想到单樊迪竟然这么不留手,刚照面就把袁冰龙给杀了! 单樊迪才不理他们,急速穿过血雨揪住了袁冰龙的魂魄,直接就拘了起来。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了!” 几个道人纷纷出言斥责单樊迪:“你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还有没有法律了?!”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单樊迪浑身浴血,气场妖治又狂暴,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姣好的面容上出现了四抹血痕,露出下面那双还未散尽杀气的眼睛。 “少废话。”单樊迪薄唇轻起,语气嘲讽:“不就是想要我们茅山派的秘法吗,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第98章 “你怎么这么短视呢!袁冰龙的价值哪里局限于一个秘法啊!!”如果真让他们顺藤摸瓜查清了狐仙教的这些秘密,说不准整个道门就崛起了! 单樊迪故作愤慨:“说的好听!你们不想要茅山秘法还派人去抽调《鬼神大陆》的代码干什么?!” 他当然知道袁冰龙的价值,但为了何元秋,他只能把茅山派当做借口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哎呀,真是鼠目寸光,真是鼠目寸光啊!”几个老道被单樊迪气的说不出话,偏偏自己门派又确实托人调了代码,也不好意思反驳这话。只能强行命令单樊迪:“你赶紧把袁冰龙的魂魄交出来,我们好拿回去审问。” “想得美!” 单樊迪才不理他们,带着何元秋转身就走,只给他们留下一句话:“有事儿去找我哥。” 茅桥直也是老狐狸了,最懂他们政客这一套,两边且去缠磨吧! 单樊迪跟何元秋回别墅洗了澡,就迫不及待的招出了袁冰龙的魂魄。 袁冰龙没有被拘太长时间,精神状态还很好,一看见单樊迪就满脸怒火的扑了上来:“你为什么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杀我啊!!!!” 单樊迪对付活着的袁冰龙可能还费点劲儿,但是对着袁冰龙的阴魂,那真是连手都不用抬,念了个咒就把袁冰龙狠狠的甩到了墙上。 袁冰龙的也知道自己的阴魂根本不是单樊迪的对手,从墙上摔倒在地也不起来,就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边哭边道:“你干嘛要杀我啊!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就好了,我这么弱,根本不是你对手,咱们互惠互利多好啊!!!” 他修炼了好几百年的肉身,就怎么没了,没了!!! 单樊迪冷笑:“我凭什么跟你互惠互利?你害死刘琦的时候想过跟她互惠互利吗?” 袁冰龙就为了自己的私欲,杀了刘琦还不算,还拘了人家的魂,命她四处勾引人,甚至练出来的干尸也被他用来做缺德事,要没有那个因果循环器,袁冰龙早就受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了! “我也是没办法啊!”袁冰龙哭诉,“狐仙派教众多,又做了那么多坏事,上面没几个人罩着能行吗!我炼制刘琦也是受了狐仙的指令啊,你们干嘛不找他,只找我!!” 肉身被毁,袁冰龙精神已经崩溃了。早就没有了之前的狡诈算计,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你少给我撒泼啊!老实回答问题,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我们茅山派对付阴魂的方法可有的是!” 单樊迪连敲代打的恐吓了半天,总算让袁冰龙把情绪控制住了。 袁冰龙萎靡的缩在墙角,四十五度角仰天流泪,一脸生无可恋的说:“你们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吧,反正你们不折磨我下了地府阴差也要折磨我。问完了就早点让我去投胎,早死早托生。” 单樊迪讥讽道:“怎么会被阴差折磨呢?你们狐仙不是能量广大,通天入地嘛,动动关系让你做个鬼仙还不是轻而易举?” “那是以前。” 袁冰龙也没心思跟他们耍花腔了,直言道:“我们狐仙教跟你们羽化宗天生犯克,自从你师父做了陆判,直接把我们地府的路子给捅破了,现在别说鬼仙,能免受些责罚就已经算是天道开恩了。” 何元秋听到他提起陆所闻,也是心中一喜。果然如他猜想,陆所闻早就知道他在尘世会遭遇什么苦难,他虽然嘴上不说,却在地府尽可能的给自己提供帮助呢! 袁冰龙见他喜上眉梢,就冷冷的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们狐仙大人已经派人去除掉陆所闻了,具体怎么操作我不知道,但拿下他在地府的职位肯定没问题。” “什么?!” 听说狐仙派人去对付陆所闻了,何元秋止不住的担心,单樊迪见他坐立不安便劝道:“不如你先去告诉师父吧,袁冰龙我来审就好了。” “如此……也好。” 陆所闻那个人不拘小节,何元秋还真怕他不小心找了那个狐仙的道。 何元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先给陆所闻上了炷香请他梦中相会,然后就躺在酝酿睡意。可能白天睡多了,此时何元秋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加上心里存着事儿,一直过了两三个小时才恍惚入梦,见到了端坐在高台之上的陆所闻。 “浮休,找为师有何要事?” 陆所闻坐在高台上,双颊有些泛红,刚跟何元秋说了一句话,就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何元秋见状顿时怒道:“你又去跟朱尔旦喝酒了?!你上次不是答应我再也不去了吗!” 陆所闻一看何元秋真动气了,急忙解释:“我真的再也没去过,这次是因为他家有喜事,才烧纸请我去的,这是我第二次赴约,我没骗你。” 何元秋打量他的神色,见他眼中虽然带着醉意,但也还算坦然,就勉强相信了陆所闻。可面上却还是故作生气,冷哼道:“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反正今天二林抓到了袁冰龙,我从他口中得知那个想害我的狐仙现在也知道你了。他记恨你捅破了他在地府的路子,已经派人来对付你了。” 何元秋越说越感觉朱尔旦这个人可疑,便跟陆所闻推测:“我还没见过哪个人敢这么主动接触鬼的,现在想来,总觉得朱尔旦有些蹊跷,你最好对他警惕些,别喝上二两黄酒便跟人家称兄道弟了。” 第99章 “朱尔旦?不会吧!”陆所闻闻言先是惊疑,随即掐算了几下九宫,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啊! 陆所闻的脸上还带着醉酒的赤红,但眼神已经完全冷却下来,他沉默了片刻,跟何元秋道:“好,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安心便是。” 话虽如此,但何元秋哪能真的安心。知道陆所闻受限不能跟他详细说些事,何元秋也不能逼问,只好转移话题说起了自己的道观,和徐盛的事情。 “师父你如果有空就留意一下徐盛的阴魂,我听他说话的意思,可能真的在地府某个地方当阴差。”何元秋把徐盛的八字报给陆所闻,陆所闻就点头道:“我记下了,你好好经营道观,别给咱们羽化宗抹黑。” “儿子谨遵师命!” 何元秋正跟陆所闻在梦中说着话,忽然感觉身子一震晃动,顿时就脱离了梦境清醒过来。刚脱离梦境的他还有些茫然,坐起身想要出去探查,可还没等他站稳,房间又是一阵晃动。 何元秋跌坐在地,忽然想起了白日自己卜出来的卦象—— 此行,大凶! …… 陆所闻不知道何元秋现实遭遇了什么让他突然脱离梦境,但是陆所闻离开了何元秋的梦境后,却并没直接回地府,而是又重新回到了朱尔旦家。 朱尔旦的儿子今天过满月,本来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但朱尔旦这个人得意忘形,光顾着儿子满月,却忘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临下班还被上司批评了一顿,警告他说如果以后再不安心工作就要把他开除了。所以朱尔旦才烧纸给陆所闻喊他来喝酒,一解心中苦闷。 陆所闻回去的时候,朱尔旦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见他现身,精神一振,拿起酒瓶子跟陆所闻碰了一下:“怎么又回来了,不是你徒弟喊你吗?” 陆所闻也故作酒态,哈哈笑道:“没什么重要事儿,我们俩说完话我就又过来了,来来来,继续喝。” 两人碰杯,朱尔旦借着仰脖喝酒的姿势,暗中打量了一眼陆所闻,见他双眼迷蒙,犹带醉态,就试探询问:“你徒弟找你干什么?” “也是个喜事。”陆所闻笑着跟朱尔旦分享,“他在京城开了家道观,香火旺盛,很受百姓爱戴。” “那很好啊!”朱尔旦说着话,脸上就又露出愁苦之色,“我脑子不聪明,心窍也不灵通,很多事情都做不好。上司同事有时候跟我说话,我也不明白人家话里有话,经常吃亏。不像你徒弟那样,又聪明又会来事儿,做什么事业都能干得风风火火。” “诶,你给我传授一下经验,到底是怎么把徒弟教的那么聪慧的?” “我啊……” 陆所闻看了朱尔旦一眼,别有深意道:“心窍不灵通,换颗心不就行了……” 第54章 掩耳盗铃 屋子摇摇摆摆,震荡不止,东西都因为震动从高处掉到了地上,摔得支离破碎一片狼藉。只有陆所闻的塑像还稳稳的落在供桌上,不挪不动,丝毫不受影响。 何元秋费了半天劲儿才站稳身体保持住平衡,他一边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往房间外面走,一边给单樊迪打电话:“二林,你怎么样?!” 单樊迪的语气有些虚弱,他咬牙切齿道:“袁冰龙的神魂散了,我受了点伤!” 刚刚何元秋回到房间里通知陆所闻,就只剩他一个人审问袁冰龙。袁冰龙没了妖身大受打击,加上怕单樊迪的折磨,审问期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就把自己这些年犯得罪罚吐了个干净。 直到两人说起袁冰龙手里那具尸王。 袁冰龙擅长炼尸,手里很多炼成的尸体用处各异。而他手里那具尸王属于跳尸的中的尸王飞僵。 跳尸又叫<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吸收月亮阴气后尸体会染上尸毒或墓地风水属性,产生尸变。僵尸分六个等级,分别为:紫僵、白僵、黑僵、绿僵、毛僵、飞僵。 尸王飞僵,是指修炼有成的千年僵尸,擅长法术,身体不坏,因为这种僵尸能飞,所以称之为飞僵。他们业内还有个传说,传闻僵尸能成妖,飞僵修炼的时间长了就能变魃化犼。 得知袁冰龙手里有飞僵,单樊迪挺好奇的,毕竟袁冰龙的寿命也才五百余岁,他怎么弄到修炼前年的飞僵的呢? 袁冰龙给他解释:“这具飞僵是半路跟我的,是前些年教主送我的礼物。跟我的时候,她已经是毛僵了,我养了她几年,她就顺利进化成了飞僵。” 单樊迪听到这里精神一振,“狐仙什么时候送你的?” “十年前,那个时候他刚上任,为了拉拢我们……”袁冰龙说的顺嘴了,说着说着就过了分寸,偏偏他破罐破摔,自己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依然在喋喋不休。 单樊迪倒是察觉到袁冰龙吐露了狐仙的事情,但是他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打断,然后两人说着说着,袁冰龙原本通透强劲的神魂就忽然一暗,袁冰龙发现了不对,立刻停下话头面露惊恐,单樊迪正欲询问,结果还没来及开口就眼睁睁的看着袁冰龙的神魂震荡了一下,灵体在他眼前自爆开来…… 袁冰龙的神魂修炼了五百年,即使不擅长这方面,他灵魂的能量也不是常人可比,当即就把距离他很近的单樊迪给震吐血了。可还没等单樊迪爬起来,别墅又是一阵动荡,好像地震了似的,叫躺在地上的单樊迪直接从房间这头滚到那头,狼狈的摔在了墙上。 第100章 单樊迪本来就受了内伤,现在又被这么一摔,感觉整个背都让人砸断了一样,蜷缩在地上弓着身子站不起来。还好这个时候何元秋打了电话过来,单樊迪才挣扎着捡起手机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一听单樊迪的背砸到了,何元秋赶紧给自己身上用了千斤术,一步一个坑的往前走。 因为身上压着千斤,何元秋好歹能在这种晃动中稳住身形了,他费力的走到单樊迪的卧室,这个时候别墅一楼已经塌了一半,何元秋害怕整个别墅塌了把他们两个埋在里面,就也顾不得外面监控,使了个轻身术抱着单樊迪从别墅二楼的窗户上跳了出去。 他们刚刚离开别墅,别墅的震动就稳固下来,没有全部倒塌,只是三层的别墅靠近大门那边塌了一半,整栋别墅要倒不倒的斜斜立在原地。 何元秋本来想打电话叫救护车,附近别墅的住户都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见单樊迪受了伤就好心的开快车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单樊迪受伤挺重的,肋骨断了三四根,但好在脊椎没事,天亮的时候,他就被推出了手术室。 何元秋来医院的路上就给王祥和汪雷罗打了电话,汪雷罗又给茅桥直打了一个。茅桥直要来京城跟道协那些人打太极,所以汪雷罗给他电话的时候他正在飞机上,听说了这件事,也顾不上道协那些人,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 单樊迪受了很重的伤,但好在性命无忧,精神也还不错,茅桥直进了病房,见他面无表情的在床上躺着。 刚出院就又进来了,单樊迪简直生无可恋,接下来的三个月估计又要在床上度过了…… “行了,谁让你自己不警醒,之前那几个对狐妖都讳莫如深,怎么可能没点真本事。” 茅桥直一来就教训单樊迪,单樊迪有心跟他吵,但一提高嗓门就肋骨疼,柔柔弱弱的小声吵又不是他性格,只能拉着个脸懒得搭理茅桥直。 何元秋打圆场:“也怪不得二林,我之前给他算过了,卦象大凶,命定如此。” 单樊迪不理茅桥直,茅桥直也不会上赶着跟他说话,见何元秋打圆场就转头恭贺起何元秋道观开张,还跟他交流了一下道观管理经验,指点他该上新一些业务。 何元秋惭愧道:“有些业务我之前也想过要上的,但实在人手不够,又凑不到合适的道人来挂单。” 现在道士少了,云游道士更是寥寥无几,想找个内行都难。稍微有点本事的不是自己开工作室就是在大道观任职,哪能屈尊降贵跑到他们这种新开的小寺庙里来。 茅桥直了然的点点头,不过他们茅山派没有这方面的烦恼。毕竟是正统老派,在行业内交集深远,想找徒弟或者收儿徒都是轻而易举的。尤其为了保护自家法门,基本下一代都是从儿徒养起的,不会缺人用。 何元秋厚着脸皮托茅桥直帮他留意一下,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就给他们羽化宗介绍两个。 茅桥直看了看何元秋,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单樊迪,颔首答应下来。 何元秋挺高兴的,心里对茅桥直的好感度又翻了几番。说起来羽化宗和茅山派也算同行,虽然羽化宗在茅山派这个庞然大物面前简直渺小的不值一提,但能茅桥直能没有戒备的答应帮助同行也实属高义啊! 何元秋还暗想茅桥直这个人看起来挺严肃的,结果没想到还是个很宽厚的人呀! 茅桥直呵呵一笑,心说这两个人当他是瞎子,都是道门中人谁不知道谁啊。 不说茅桥直也会相面算卦,就说这俩人在他眼皮子地下眉来眼去这样,他能看不出来?! 只是不想戳破他们而已。 半上午的时候,道协那边的几个人也一起来了。为首的还是昨天何元秋看见的那几个,不过后面还多跟了几个人,乌泱泱一堆,把病房挤得满满当当。 京衡道人先跟茅桥直打了招呼,又关怀了单樊迪几句,才谴责道:“攀蓬啊攀蓬,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小年轻就是沉不住气。就算那个袁冰龙罪大恶极你也不能私下审问他啊,看看现在,被他伤着了吧!” 何元秋闻言一惊,他明明已经把单樊迪原话转给汪雷罗了,汪雷罗也原话打电话给茅桥直说了,怎么到了这个京衡的嘴里,好像袁冰龙没有神魂俱灭,而是打伤单樊迪逃跑了似的…… 茅桥直还在旁边应声道:“京衡师兄说的是,我刚刚也骂他了,小小年纪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他也不想想那个狐仙可是有能通鬼神的本事,手下又岂能有弱兵?昨天被他逮着了是袁冰龙没有防备,别忘了袁冰龙手里还有具尸王呢!” 茅桥直跟京衡一唱一和,又说起了狐仙的威力广大和袁冰龙的胆大妄为,犯了那多大案还伤人潜逃,简直罪大恶极! 他们俩在这吹狐仙吹的热闹,旁边的杜仲道人却冷哼一声道:“虽然袁冰龙已经逃了,还伤了攀蓬道人,但对是对错是错,这中间的过失咱们可要分辨清楚。” 这话一听就是要追究单樊迪责任的意思,京衡急忙道:“没错!攀蓬这回确实是冲动了,只是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办!这个狐仙教如此肆意妄为,置人间法律而不顾,我们道协作为道门传人,难道要放任不管?!” 京衡神情激动,言语之间义愤填膺,可杜仲偏偏不跟着他的思路走,反而咬紧单樊迪不放:“我临来的时候跟zhu席通过话了,他也主张一码是一码,狐仙教要管,攀蓬道人犯的错也要罚!” 第101章 杜仲这么不给面子,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激的京衡也急了,回喷杜仲道:“好好好,那他要挨罚,你要不要挨罚?!当初我都说了不叫你看袁冰龙给他老婆那草人,你非要看,最后搞得我们注意力被吸引,险些叫袁冰龙逃走,这不属于你的失职吗?!” “这怎么能算我的错?!我也没想到那草人有诈啊!” “那攀蓬就想到袁冰龙会打伤他逃走了?!” 话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谁对谁错哪能吵的清。一看京衡道人跟杜仲争辩起火来了,旁边众人急忙拉架的拉架,打圆场的打圆场,都这么大岁数人了,也没必要吵得急头白脸。 杜仲道人被拉着坐到了靠窗的椅子上,还冷哼一声,小声嘀咕:“这么气急败坏,看样子就做贼心虚,谁知道袁冰龙是真跑了还是叫你们几家拘起来了……” 他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异样的神情在众人之间来回攒动,大家互相打量,却又全都沉默不语。 杜仲道人的这个猜测虽然没有根据,但却也正是他们担心的…… 单樊迪躺在病床上一直没说话,此刻却忽然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望向杜仲道人:“我们拘他干什么?你当我们茅山派是你们西竺心宗?” 单樊迪声音不大,甚至脸色还苍白虚弱,但这话说的太狠了!宛如活熊取胆,剜肉拆骨,直接把西竺心宗的脸皮生生的扯下来丢在了地上。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西竺心宗那点事儿啊,从全真教分出来之后连自己门派的秘法都没有多少,最后还立了一位印度僧人做掌门,搞得现在道不道佛不佛的两滩水…… 虽然大家都在图谋狐仙教那个因果循环器,甚至是从游戏里学会其他门派秘术的神奇手段。但单樊迪这么直咧咧戳人家肺管子,未免也不厚道了…… 杜仲道人更是‘腾’的一下站起身,颤抖着手指指向单樊迪,半天说不出来话! 旁边的茅桥直见状急忙呵斥单樊迪:“怎么和你师侄说话呢!这么大岁数了还没个长辈样。” 年纪大辈分小的杜仲道人:“……” 他刚刚真是差点忍不住要骂单樊迪了,可茅桥直又架起辈分这一招,还真让杜仲骂不出口。毕竟道门规矩大,他要是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了单樊迪这个‘师叔’,那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杜仲一腔国骂憋在心里,气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实在待不下去了,快步穿过人群打算离开病房。 京衡道人之前还被杜仲气的要命,此刻却一下爽了,见杜仲往外走还笑呵呵道:“师侄慢走啊。” 杜仲:“……” 杜仲脚步一顿,随即摔门而去,心里对这一病房的长辈疯狂辱骂! 何元秋通过这几人对话,就已经对道协里面的派系分了个大概。京衡象柳这几个道人应该都是名门正派出身,连带着单樊迪他们组成一个派系,辈分高实力强,却不是道协的掌权人。而杜仲这些辈分低,实力也差一点的,应该都是道协zhu席那一派的,属于有权无实。 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倒不是说两个派系一定要争个高低,只是职位有数,一个萝卜一个坑,拔出这个不就能栽进去那个了嘛。 而且他们虽然在道协有职位,可背后还有各自的门派和私心,很多时候挣也不是为了自己争,而是为了门派挣。门派让他们争,他们不一定能争,门派不让他们争,他们绝对不能争。中间权利交错,复杂的很,不是简单的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但是杜仲这个领头的都叫单樊迪给讥讽走了,剩下的几个‘小辈’面面相觑半晌,也不想冒头叫单樊迪这个能当他们儿子的小青年接着骂,最后只能又呆坐了一小会儿就陆续走了。 京衡和象柳是最后一个走到,临走前他们还问了一下何元秋的基本情况,问他愿不愿意加入道协。 之前何元秋还想着进道协镀一下金也不错,可是现在看道协内部这么复杂,他哪还敢进,急忙推辞了。 象柳见状呵呵一笑,意有所指道:“咱们这种关系,你不加就不加吧,反正都是自己人。” 何元秋起先还没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跟象柳是自己人了,结果看到病床上的单樊迪,顿时身子一抖,猛地看向旁边茅桥直。就见茅桥直面无表情的回视,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智慧大家长模样。 何元秋:“……” 亏他上次还感觉自己掩饰的很好,估计在这些人眼里全是掩耳盗铃…… 第55章 研讨会1 单樊迪住了几天院,道协对他的处理结果也下来了。写检讨,停职半年。看来这场办公室斗争的最终结果还是京衡道人为首的名门正派占了上风。 单樊迪肋骨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不上班正好在家养伤。 等他伤养好了,武当派那边五月底又要开传统文化研讨会,何元秋去年就盯着这个研讨会了,单樊迪和汪雷罗也要代表茅山派参加,几个人正好一道走。 汪雷罗刚考完高考,现在整个一人型泰迪,在机场等飞机的功夫就搭讪了两个姑娘,上了飞机更是跟空姐一路胡侃,吵得单樊迪脑袋疼,骂他说:“你这是放假了还是吃春/药了?带你出来一趟你嘚瑟个没完了。” “我哪嘚瑟了。”汪雷罗目光幽怨:“师傅你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第102章 单樊迪翻了个白眼,他这刚点上菜,也饿着呢好吧! 因为单樊迪辈分大,所以到达武当派的时间也比较晚,研讨会前一天的中午才落地。新上任的武当掌门绍飞道人亲自来山门口迎接他们。 “师爷,您来啦。”绍飞道人一边跟单樊迪打招呼,视线一边在单樊迪周围的人脸上扫了一圈,但看到何元秋的时候眼睛微瞪,脸上笑容更加热切的朝何元秋伸出手:“不知这位师爷法号仙名?” 单樊迪简单介绍了一下何元秋,双方互相客套一番,绍飞道人就叫童子领着他们进山了。 跟在绍飞道人身边的是他的大弟子平齐,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看单樊迪他们走远后,就疑惑的问绍飞道人:“师父,刚刚那位羽化宗的浮休道人您也不认识吧,您怎么就知道他是师爷呢?” 现在行业里像单樊迪这一辈的年轻修士太少了,据他所知好像也就单樊迪这一位,这个浮休道人又是从哪冒出来了的,居然有这么高的辈分,还让他师父能这么尊重?! 趁着身边也没外人,绍飞也乐意带带徒弟,就跟平齐道:“我是不知道他出身,但你只看那个浮休道人跟单师爷并肩站就知道肯定是个有本事的。” 单樊迪是什么脾气行业内部的人都知道,傲的没边儿了,仗着辈分高能力强,看见谁都不搭理,走到哪儿都一言堂。那个浮休道人能站在他边上,指定有两把刷子,否则单樊迪根本看不上他。 而且……绍飞私下跟徒弟说八卦:“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刚刚瞅着单师爷跟这位浮休道人两人中间好似缠着姻缘线呢?” “啥?!”平齐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但随即又恍然大悟:“我说呢,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怪不得单师爷能容得下这位,攻受不冲突啊!” 绍飞道人也是一脸感慨,他们武当派和茅山派的关系好,他跟茅桥直单樊迪私下也经常有往来。之前跟茅桥直聊天的时候还说单樊迪这种脾气肯定要找个好说话贤惠柔和的姑娘,要是但凡有点脾气两个人以后可有的架吵了。可单樊迪这种性格,没本事的他又看不上,俩人还担忧他以后的婚姻大事呢,结果现在看着这位浮休道长,也没啥长处啊,长得也不出众,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就搞定单樊迪这个刺头儿了呢?真叫人好奇。 绍飞道人跟徒弟私下说小话,齐平也暗自猜测:“估计这位浮休道长是真人不露相,扮猪吃老虎型的。不过也说不准,网上不都说真男人就要干男人嘛,单祖师爷可能有这份儿雄心。” “……”绍飞道人踹了自己徒弟一脚,细声叮嘱:“反正甭管人家有没有本事,看在单师爷的面子上你也要多照顾一点。” 平齐急忙应声:“我知道,回头我就叮嘱他们仔细点。” 不仔细也不行啊,就单樊迪那脾气,要真叫他委屈了他能把这场研讨会给你搞垮了! 虽说单樊迪为人冷傲,私下跟这些同行都没交情,但毕竟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了,人头还是很熟的。他刚被安排着在武当派里住下,下面那些‘小辈’就陆续来拜会了。 单樊迪就给何元秋一一介绍,那些人得知何元秋跟单樊迪同辈的时候,相术高超一点的还好,那些不懂相面的同行根本就摸不着头脑!心说这又从哪儿冒出来个大辈分儿的,羽化宗到底是啥隐世大宗门???自己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咋就没听说过呢。 有心想问问吧,可是看旁边那些人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问出来好像又显得自己孤陋寡闻了。所以剩下那些人也只能憋着一肚子疑问,等从单樊迪这离开才私下交流:“这个羽化宗到底是什么路数?” 别人也不知道啊! 相术好的能猜到点边,可是单樊迪那边都没公布出来他们也不好当众说长辈的口舌。倒是人群中的泰真此刻心态绝妙,看见众人此刻迷茫的神情,宛如一只只迷途的羔羊,他心里就充满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苏爽感,一副智者模样高高在上道:“羽化宗你们没听说过?也算是个隐世的大门派了……” 因为参加了羽化宗的开业大典,听何元秋讲解过宗门历史,所以泰真对羽化宗的宗门历史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众人见他那神情,又听闻这些事,也不禁觉得羽化宗有些传承,要不怎么长春派这么了解呢?估摸也是隐世流儿的! 托泰真的大力宣传,何元秋不知不觉间在行业内部小火儿了一把,晚上跟单樊迪去武当山安排的地方吃饭时,还有两个四十来岁的同行帮忙开门,搞得何元秋都有点受宠若惊,还暗想单樊迪在行业内部的能量这么大吗?! 第56章 白润宁 何元秋的门派没什么名气,武当派安排座位的人事先又不知道他跟单樊迪是这种关系,所以晚宴上何元秋跟单樊迪的座位并不在一处。单樊迪对此有点不高兴,但是他那桌不是道协的要员就是各门派的掌门人,平均年纪四十岁往上,他要硬带着何元秋去他那桌确实不太好,所以无奈之下,两人分桌各坐。 虽然何元秋的羽化宗不太出名,但毕竟是个掌门,又是单樊迪提前帮忙报的名,所以跟他一桌的人身份也没有太低,不是小门派的掌门人就是大门派替掌门出席的代表人物,大家也都能说得上话,不至于席上太尴尬。 晚宴开始自然先是一通领导讲话,等各处领导都讲完了,大家才能开始吃喝交友。何元秋这桌的其他人对他很热情,毕竟他算是‘长辈’嘛,又是首次出现在行业人士的面前,所以大家对他和羽化宗的好奇心都很重。席上也一直给他劝酒劝菜,酒桌上整体气氛很和谐。 第103章 虽然大家都是修道之人,但喝酒聊天人际交往,总是免不了要讲八卦的。在何元秋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之后,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转到了其他人身上。这里是武当派的主场,桌上也有武当派的陪客,首要话题自然要围绕着武当派来转。何元秋就听龙虎山的一位道长询问武当派的陪客管事:“你们正乙派今年是哪位长老出任研讨会的考官啊?” 因为研讨会是比赛性质的,所以需要的考官和裁判也不少,每次开赛道协和各门派实力强的长老都会兼任。武当派的管事说:“因为主场今年在我们门派,忙的人手比较短缺,所以只有青年组里面的一位裁判是我们清风长老。” 那个龙虎山的道长捧道:“清风长老这两年丹术又精进许多了吧,前些日子还听说改良了吕丹方。哦,对了,浮休道长今年好像就报名参赛了吧。” 何元秋点点头,客气道:“初来乍到,还请诸位多关照。” “哈哈哈哈,青年组我们这些中年人可帮不上忙,不过你既然是单师爷的好友那道术应该也十分精妙吧,如此说来对手估计也就还是那几位。” 何元秋听了这位同行的科普,才知道原来行业内部还有一个青年道士排名,而且这个排名已经固定了很多年,中间数次比赛名次却没有丝毫挪动,着实叫人稀奇。这次比赛大家都一直期待排名里的哪一位术法能精进或者退步,好叫这个排名动一动。 龙虎山那位道长给何元秋解释:“这五个人分别是北乌拉,南曲梨,东清邪,西善柒,中樊迪。咱们单师爷拍在最后,当然就是第一名啦。第二名西善柒,是天山佛宗的,据说是天生佛骨,自带永恒舍利,从一出生就被佛教吹佛童的名号吹到大,可是比起咱们单师爷,还是棋差一招!” 单樊迪虽然为人狂傲,叫许多人看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轮起道术水平,他确实算道门荣光。不说在道门内部,就算把其他教派的人都加上,他的实力也是顶呱呱。所以此刻提起他的名字,大家都不禁有些得意洋洋! 佛童怎么样?天生佛骨又怎么样?我们一个双瞳单攀蓬就秒杀所有了! 这位龙虎山的同行提起善柒的天生佛骨,叫何元秋不由想起了袁冰龙之前给他讲的那个故事,那个狐妖莲香喜欢的桑晓不就是天生道骨吗?所以何元秋就问道:“他们佛教有天生佛骨,咱们道门就没有天生道骨吗?” 酒桌上的众人闻言沉默了一下,那个龙虎山的同行往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低声跟何元秋说:“早些年也有!是全真教的太上道人,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东清邪’的嫡亲师父!早些年佛教的佛童出世,他们吹的厉害,到处宣扬佛童降世必有大妖乱世,传的特别邪乎,差点被zhongyan□□名批评。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跟佛宗对着干,全真教又传他们收了一个天生道骨的童子,不过谁也没见过,大家私下一直传可能就是道协那帮人为了凑面子。而且道骨佛骨这个东西,也没有舍利双瞳这样具象化,还不是你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就是顶级的骨科医生也分辨不出来这些骨头的区别啊!而且没见全真教的清邪都从来不敢在外面提起他师父嘛,大家估计这个太一道人的天生道骨多半是吹的。” 何元秋闻言若有所思,袁冰龙说狐妖香莲为了跟桑晓在一起,毁了他的天生道骨,如果这位太一道人真的就是桑晓,那全真教不宣扬他还是有可能的,毕竟道骨已经被毁了。 而且全真教这个教派和其他教派还不一样,像何元秋他们羽化宗,就从不管宗门子弟的婚丧嫁娶,酒肉吃喝,都是大家随性而为。可全真教不一样,自从明末清初的著名道士抱一高士昆阳王常月真人,提出了“戒行精严”的修道思想之后,全真教就开始实行出家制度,教规明令规定道士须出家住观,严守戒律,苦己利人。 按袁冰龙的话说,那个桑晓应该是跟狐妖莲香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的,甚至有可能还结婚了,如果太一道士真的是桑晓,那肯定不可能。因为全真教对犯戒道士有严厉惩罚,以前从跪香、逐出直至处死,条条分明。现在这个社会处死当然不可能,但如果桑晓真和狐妖莲香结婚了,被全真教逐出是必然的,不可能还留在全真教里带徒弟。 何元秋把这事儿放在了心里,打算回头好好查查资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桌上的众人基本都坐不住了,开始举着酒杯在晚宴上晃悠,四处交友,何元秋他们这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武当山的陪客管事还留在桌上陪何元秋尬聊。 汪雷罗身为单樊迪的徒弟,辈分比同龄人长两辈,也不太受喜欢。本来想去前面伺候单樊迪,结果路过何元秋桌子的时候看到他这边没人了,就赶紧凑到他这边来了。 “咋样师叔,有没有人叫你不痛快?!” 汪雷罗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吓得武当派的陪客管事急忙道:“哪能轻慢浮休道友呢,看着单师爷跟师叔您的面子上我们也要热情款待啊!” 汪雷罗满意的点点头,跟那位管事道:“我看你也喝了不少,就别在这硬陪着了,我跟我师叔说说话。” 武当派的管事闻言就离席交际去了,汪雷罗见他走了,赶紧坐在何元秋旁边抄起筷子哇哇啃了三大块排骨! “至于这么饿吗?!”何元秋赶紧给他夹菜,倒饮料,细心叮嘱道:“你慢点吃。” 第104章 汪雷罗啃肉痛诉:“师叔你是不知道!本来开席之前领导讲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就给我饿的不行,结果领导走了之后,我们桌上那些人说话又阴阳怪气,武当派的弟子劝了三回酒都没堵住那些柠檬精的嘴,气的我也没心思吃了,一看时间差不多就赶紧溜过来了,根本没好好吃东西!” 汪雷罗这些小年轻的本来脾气就急,还早有宿怨,经常三句话不到就呛火儿了,尤其是汪雷罗道n代这种敏感身份,简直是天生仇恨点。 “那你就在这边吃吧。”他们之前一直都忙着喝酒交际席上的菜也没怎么动筷子,成年人哪像这些小孩子似的,是真来吃饭的。 汪雷罗点点头,边吃边道:“师叔你不用陪我,去找他们说话吧,你不是想找两个人在羽化宗挂单嘛,这就是个机会啊!” 何元秋一想也对,赶紧发微信叫过来在另一个桌的王祥,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上哪找啊?这里人虽然多但咱们没有路子啊。”王祥看了一眼单樊迪那边,人头攒动,估计没空搭理他们。 何元秋想了想,道:“咱们不如去找泰真?” 汪雷罗闻言赞同:“可以,长春派虽然只是个二流门派,但也传承好多年了,肯定人头足,找他没毛病!实在不行等回头叫我师傅再给你们介绍点,他认识的人也挺多的。” 何元秋打定主意就给泰真发微信,泰真那边还真有人能介绍给他们,语音回复何元秋:“你们过来找我吧,我在丹霞宗这桌。” 何元秋跟武当派的管事打听了丹霞宗的位置,就带着王祥朝那边找,结果没找到泰真先看到他徒弟吉祥了。何元秋就叫住了吉祥寻问:“你师父在那桌呢?我怎么找了半天都没瞅见。” 吉祥因为之前惨遭何元秋打脸,此刻看到他心里仍带着点别扭,也不好意思直视他,臊眉耷眼的低声说:“应该在丹霞宗那边吧,我们我师傅跟丹霞宗那边关系好。” 吉祥声音小,大厅里人多,声音嘈杂,何元秋废了半天劲才听清吉祥说的是什么,回复的时候就不由得提高了自己的嗓门:“我知道你师父在丹霞宗那边,我就是找不到他们在哪桌!” 吉祥不是自己一个人,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少年人,一头黄毛,脖子上还纹了纹身,一直顺着领口蔓延到衣服里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刺头儿那种。他见何元秋提高嗓门跟吉祥说话,立刻皱着眉怼了何元秋一句:“你不能小点声吗?跟谁喊呢!” 何元秋好脾气,加上自己确实嗓门大了点,就跟吉祥道了歉,才又道:“你现在有没有空?要是没空给我们给我指一下丹霞宗的位置就行,我们刚刚问了好几个人,一个人说一个方向。” 吉祥闻言点头,刚想回话,旁边的少年就又道:“你不会问问武当派的弟子吗,他一个外人知道什么!”说着又横眉竖眼的问吉祥:“这人谁啊,找个桌都找不明白。” 吉祥闻言明显神情慌乱了一下,视线在何元秋跟那个少年之间打了个来回,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何元秋名讳,只道:“其他门派的一个长辈……” 语罢还明显转移话题的样子跟何元秋道:“你找不到那我带你过去吧,” 吉祥带着何元秋就要走,可发现了他神情明显不对劲儿的少年怎么会放他走,反而一把拉住了吉祥胳膊逼问道:“到底是谁啊你这么藏着掖着的?” 何元秋善解人意,看出吉祥不想介绍他给这位少年认识,就替吉祥开脱道:“下次再给我介绍你朋友吧,咱们先去找你师父,我找他有急事儿。” “好好好!”吉祥点头如捣蒜,顺坡下驴赶紧挣开那个少年的手带着何元秋走了。 少年见状面露狐疑,但到底顾忌着宴席,也没有再跟上来。等走远了一些,吉祥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跟何元秋道:“刚刚不是不想介绍你们认识,实在是不好介绍,那位是净明派的高徒。” 何元秋闻言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净明派的祖师是许逊,与张道陵、葛玄、萨守坚并称为四大天师。而且许逊和葛玄都是东吴人士,虽然中间相差几年,但许逊的师父吴猛跟葛玄年份相差不大,属于同期抢占道门市场的竞争对手。 尤其后来茅山派传教成功,净明派却一直被打压至<a href=https:///tags_nan/so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宋朝才兴起,中间过程实在复杂,两派的矛盾根源不是一两句话难以说清的。反正何元秋认识茅生风的时候,就总是听他跟自己师傅吐槽净明派。到了单樊迪这里何元秋没听他提起过,还以为两派的恩怨冲突已经不是那么紧张了,现在看来,比茅生风那时候真是有过之无不及! 何元秋此刻得知了其中缘由也跟吉祥一样心中庆幸不已,幸好吉祥刚刚没介绍他给那个净明派的少年认识,否则按着那个少年的性格,非要再口角两句不行。 吉祥要参加今年少年组的比赛,那边也有自己的交际,所以把何元秋带到丹霞宗那桌就走了。泰真正在丹霞宗那桌坐着跟人喝酒聊天,看见何元秋,急忙招呼他过来给众人介绍了他的身份。 丹霞宗这桌的人不少,泰真一介绍,何元秋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个熟人,就是刚刚跟他一桌的龙虎山那位道友。 听了泰真的介绍何元秋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是各门派的人拼桌,就丹霞宗这桌是他们一个宗门的。原来丹霞宗也是个统称,其实大家都是龙虎山丹霞峰上不同宗门的,只是宗门太多太小也太散,对外不好传教,所以大家都组织起来,对外统称丹霞宗。 第105章 其实细说起来,丹霞宗跟正一教,天师门,天门宗都是张道陵的传人,尤其丹霞宗正一教和天门宗都在龙虎山上,这也是刚刚那人只告诉何元秋他是龙虎山上的原因,就是告诉何元秋他是张天师的后人。因为龙虎山上虽然分了好几个宗门,但其实哪个也没露头,在外大家也统一只说自己是龙虎山的,好歹门面上还好看点。 泰真给何元秋介绍那位同桌的龙虎山道友:“这是彩霞门的掌门,掌月居士。” 掌月摆手打断他介绍:“我们早认识啦,刚刚我们一桌的。” 何元秋刚刚跟掌月也只是简单介绍,没想到他竟不是修道人,而是位居士。 大概是看出了何元秋的疑问,掌月跟他直言道:“龙虎山上房租太贵了,我们彩霞门就剩我这一个人儿了,想了想干脆在家接私活,没有正经宗门可不就是居士啦。” 这么算的话,那到也是。 “看来二位也算有缘分啊!”泰真给何元秋介绍,“之前你不是说想招几位道友在羽化宗挂单嘛,掌月居士道法就了得,只是在经营方面不甚灵通,你看他怎么样?” 何元秋闻言打量掌月,掌月也没想到泰真能给他们俩牵线,想了想就跟何元秋道:“我听说羽化宗也刚开张不久,支撑的住吗?京城的房租可比我们那里应该贵多了吧。” 何元秋迟疑道:“这到没什么问题,只是居士你在家接私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想起找个宗门挂单了?” 掌月为人爽朗,倒也没想着隐瞒,直言道:“嗨呀,别提了。我前些日子跟我老婆离婚了,居士也没法当了,现在想找个地方住着,你要是要我我回头就跟你去京城,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只能出去找工作住宿舍啦。” 何元秋闻言哭笑不得,没想到掌月混的这么惨,他跟掌月聊了两句业务,发现掌月看相卜卦水平还可以,就暂时答应下来,反正他哪里缺人手,掌月又只是想找个地方住着。 泰真促成了他们两个的合作,高兴不已,急忙起哄劝酒,想要热闹一番,却没想到他的徒弟吉祥去而复返,一脸苍白的跟何元秋说:“坏了您快去看看吧,汪雷罗和白润宁打起来了!” 何元秋没听说过白润宁这个人,但是看见吉祥这样下意识就追问道:“那个净明派的?!” 吉祥猛点头,“您快去看看吧!” 何元秋赶紧跟同桌人告罪,起身跟着吉祥往外走,泰真作为吉祥的师父,还有掌月这个何元秋新招的下属,也赶紧跟了过去想要搭把手。 路上泰真问吉祥:“你怎么过来找我们了,你没去通知单师爷吗?” 吉祥闻言一愣,随即尴尬挠头:“我忘了……” 因为刚刚才送何元秋过来,所以得知出事后他就下意识的折返回来找何元秋了……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何元秋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追究这些,只问吉祥:“他们俩怎么打起来的?” 明明俩人中间还隔了半个厅,即使有仇也不至于当众就打起来了啊。 吉祥说:“我也不知道,我刚刚还没回去就听有人说他俩打起来了,我就赶紧折回来找您了。而且他们俩关系一直不好,刚刚只是邻桌就阴阳怪气的互相讥讽了一通差点吵起来,最后还是汪雷,汪师爷先走了才没闹起来。” 何元秋想起刚刚汪雷罗在桌上跟他抱怨那些话,估计就是说这个白润宁呢。 一行人跟着吉祥匆忙赶到大厅外面,汪雷罗和白润宁已经被人拉开了,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不过还在互相谩骂。何元秋听见之前那个少年扯着脖子在喊:“……你们茅山派那么牛逼,祖传的变化之术还不被人偷去了?!” 随即就听汪雷罗愤愤反击道:“被偷去了又怎么样,我们葛仙公善于神变炼丹飞升的传说世间谁人不知?!我们没了变幻之术也还有别的秘法,反倒是你们净明宗,口口声声号称自己是丹派始祖,丹门领袖,可现在门派里还有一个能练出金丹的吗?!怪不得现在跌到二流门派,有你这样的弟子,我看离道消人散也不远了!” “去你妈的!我们要是二流你们是啥!?起码我们感天大帝还是正神,你们家葛玄是个妖怪还是个方士都不一定呢!” 白润宁这话说的也有凭据,《神仙传》里面描述葛玄为一个师从左慈修习《九丹金液仙经》,常服饵术,长于治病,行符敕鬼,善于神变乘虎使鬼,无所不至的未知人身。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虽然葛玄是以人身行走,但因为他太擅长变化了,所以他到底是人是妖是鬼是神没人知道,也没法确定。 但这个传记很可能不是出自葛玄的原本《神仙传》。因为《古灵宝经》对葛仙公的描述是葛玄因善行符神变和炼丹,最终炼丹飞升尸解仙去,所以可以说葛玄是因为炼丹练的好把自己练成神仙的,这点跟净明派的祖师许逊有点撞人设了,因为他的传记上面也写自己是炼丹飞升的,而且他的后人还一直自认为丹门鼻祖,可明明葛玄比许逊早出生好几十年,葛玄火了的时候许逊还是个童子呢。 所以汪雷罗对百润宁称呼许逊为感天大帝的说法非常不屑一顾,还嘲讽说:“感天大帝说的是你家许仙?真是好笑,如果你们家那个也配得上是大帝也怪不得白娘子是节义天仙了。” 许逊在这方面说起来还真是挺尴尬的,跟那个‘许仙’撞名了,西山建的许仙祠就是他铁铮铮的黑历史。不过何元秋一直怀疑建许仙祠的那个人可能是许逊最大的黑粉,而且是受了茅山派不小的影响,毕竟满道门都叫许逊感天大帝,只有茅山派弟子不是直呼人家许逊就是叫人家外号许仙…… 第106章 白润宁叫汪雷罗揭了自家老底,气的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指着汪雷罗的手都颤抖了。可偏偏汪雷罗还嫌不够一般,继续阴阳怪气道:“你们家老祖这运气也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人设上碰瓷我们老祖不说,就连起个外号都蹭了人家许大官人的热度,为了出名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wocao!”白润宁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了,挣扎着又要上前揍汪雷罗。汪雷罗才不怕他,白润宁虽然也是修士,但他还有神兽血脉呢!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真打起来他可比白润宁抗揍多了! 何元秋就在旁边哪能再眼看着他们俩打起来,急忙上前阻止:“都少说两句吧,这里又不是只咱们一家,打打闹闹的不嫌丢人啊!” 汪雷罗一看平时好说话的何元秋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就不敢再叭叭了,低着头委屈的叫了一声师叔。 倒是旁边白润宁,本来都想听何元秋的话就此打住了,结果一听汪雷罗叫何元秋师叔,逆反心理顿生,他们净明派怎么能听他们茅山派的话! 所以立刻调转火力对着何元秋狂喷不止:“你是他师叔?!我说怎么连个桌都找不明白,原来是茅山派的啊,那就难怪了,毕竟你们除了一张嘴也没什么其他的本事了!” 说着话,又转头跟吉祥说:“怪不得你刚刚不给我介绍他,原来你还跟茅山派的人交好,那以后你别找我了,我可不喜欢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这话说的,合着跟茅山派交好的人还都没权利跟你们净明宗说话了?!那估计这个大厅里的同行有百分之九十都是你们敌人了! 旁边人闻言赶忙阻止白润宁再说下去,平齐这个时候也终于赶到了。他也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在这里面人头熟,走到近处拉着白润宁的胳膊说:“你们宗门的带队长老在忙,叫我带你回去,别闹了。” 如果白润宁真这么听话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他本来就升起了逆反心理,别人越劝,他就越拧,脾气上来谁的面子也不想看,直接甩开平齐的手道:“闹什么闹,这事儿是我们净明宗和他们茅山派的矛盾,跟你们武当派有关系吗?你上一边去!” 这是他师父的大日子平齐哪能由着他犯浑,追着劝道:“你听我的,真有矛盾明天赛场上见,到时候再比拼不好吗?就当给我个面子!” 天老大我老二凭什么给你面子?!白润宁才不理他,直接越过平齐指着汪雷罗道:“你有本事哔哔赖来,敢不敢真刀实木仓碰一碰,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 汪雷罗满心不忿,按照他的性格此刻就应该立刻开始干!但何元秋这不是还在旁边震着吗,他也不敢当着长辈的面干架,只能一脸嫌弃的道:“比这些花拳绣腿没意思,咱们修道人有本事比道法啊。” 汪雷罗的意思是要等明天和白润宁再赛场上见真章,但白润宁哪能等到明天!而且论拳脚功夫他或许能比汪雷罗强点,但是论道法,汪雷罗天生是极阳极阴的双重道体,父族有朱雀血脉,母族又有谛听血脉。承蒙血脉福泽跟诸天大神照顾,他从小念火属性咒语和水属性咒语就没失败过。白润宁还真不敢说自己十拿九稳能干过他! 不过……白润宁眼珠转了一圈,心里打起来小算盘,茅山派也不是只有汪雷罗一个人呀。 茅山派年轻一辈里,除了单樊迪就再也没有利害人物了,汪雷罗虽然也算佼佼者,可他其实不算实打实的茅山派人,而汪雷罗这位师叔,说实话,白润宁并不感觉是什么人物。 他也是从小修行的人,在这行混了十几年消息还算灵通,如果汪雷罗这个师叔有本事他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照过面,很大概率是茅山派不出头的小角色! 问道不论早晚,学艺不分先后,就像单樊迪,还不是年纪轻轻就是道门顶级。白润宁对自己很有自信,觉得自己对战汪雷罗没有太大把握但是跟他师叔这种路人甲比还是要略胜一筹的! 而且,战胜汪雷罗的师叔不比战胜汪雷罗说起来更好听更威风吗?! 所以白润宁故意道:“你?咱们的道术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你拿什么跟我比。你还真当自己辈分高道法就高?抱歉,你的根本不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倒是你这个师叔……” 白润宁上下打量了何元秋一眼,目光挑剔:“既然是汪雷罗的师叔,实力怎么也该比他强吧,倒是还有点意思,勉强够资格跟我比。” “你在这吹牛逼呢?!”汪雷罗差点让白润宁气笑了,白润宁跟他比还经常输呢,还妄图胜过他师叔?脑子进大米粥了啊,这么着急自取其辱! 何元秋无心掺和他们小孩儿打架,叫上汪雷罗跟他走,可这种逃避行为在白润宁眼中却是害怕丢面子的表现! 他直接一个健步冲上前拦住何元秋,恶意激怒道:“怎么样比不比?还是你怕了?莫非你们茅山派除了一个单樊迪就再没有修道人了?!” 汪雷罗一听这话立刻道:“师叔跟他比!真是阎王爷面前充老鬼不知天高地厚,您今天就教训教训他,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狼人背后有狼灭!” 何元秋才没有这么幼稚呢,为了早早了解这场事端,只能无奈的跟白润宁说:“我不是茅山派的,你找我也没有用,而且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欺负你个小孩儿吗,快别开玩笑了。” “谁小孩儿啊?!你瞧不起我是不是!”白润宁想跟何元秋比道术本来是为了取个巧,但是此刻听何元秋这么说,还真非要跟他打不可了!茅山派跟他们净明宗渊源已久,瞧不起他们就算了,你不是茅山派的凭啥还瞧不起我?! 第107章 何元秋沉默的盯着眼前这个叫嚣不停的少年人,他是好脾气,不是没脾气,对方这样几次三番的恶意挑事儿,就算他能忍也不能不讲究羽化宗的面子。掌月还在旁边看着呢,要是被人这样挑衅他还继续忍气吞声,那他这个掌门估计也干不长了。 所以何元秋想了想,点头答应:“行啊,不就是比道法吗,来吧。” 平齐闻言大惊,赶紧上前阻拦何元秋:“您怎么也跟他们这些小孩子一般见识啊!” 何元秋无奈道:“他非要比不可,我要是不答应,任由他闹下去岂不是更丢道门的人。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 泰真本来也想上来劝架的,但是听了何元秋这话,感觉也有道理,就没有再劝。倒是跟在他后面的吉祥望着一脸桀骜的白润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看到此刻的白润宁,他就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第57章 比试? 虽然白润宁和汪雷罗已经闹了一阵儿,但毕竟是在大厅外面,围观的人不算太多。 平齐看白润宁跟何元秋已经打定主意要比一场也不好再劝了,只道:“那咱们去外面吧,别打扰里面人吃饭。”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不能更丢人了! 白润宁冷哼一声,跟着平齐大摇大摆的就往外走,那姿态好高的好像自己已经赢了一样。 汪雷罗见他那样,也跟着撇了撇嘴,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都是精神小伙儿,谁怕谁啊! 平齐把他们俩带到酒店后面的停车场上,因为武当派包场举报宴会,这里也没停什么车,地方空旷正好适合他俩斗法。 白润宁挑战汪雷罗师叔的这个噱头也蛮吸引人的,所以刚刚在大厅里劝架的不少人都跟着他们来了后面,打算围观这个茅山派和净明派的打脸名场面。 平齐一看这么多人都围观着,也不好撒手不管放任他俩打,主动当裁判说了一通‘点到为止友谊第一’之类的规矩,便退后一步放任他俩操作。平齐也不敢远离,打算等下如果谁出手重了他就近好方便拦一拦。 白润宁嘴上吹的凶,但其实斗法实力并不算特别高超,这跟他们门派走的路线也有关系。虽然葛玄和许逊都是炼丹飞升,但茅山派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传承,攻击术法的门类已经远超炼丹这些辅助术法了,尤其茅山还是以驭鬼之术响名行业内外,攻击术法自然不是净明派这样一个主攻炼丹的门派能比的上的。 可白润宁之所以会这么自信,也是有底牌的。他身上有常人没有的异宝,他师父的本命丹火,名叫艳阳。 净明派世代传人皆要修行炼丹术,所以大多数人都会执着收服一种异火,供自己炼丹,白润宁的师父就是其中之一。艳阳烈火刚被他师父收服的时候其实并不算强大,品种也只是一般,但是白润宁的师爷去世之后,把自己的异火传给了他师父,他师父就叫艳阳吞噬了他师爷的异火,所以艳阳虽然品种普通,但是火焰修为却差不多已经有百年了。 白润宁的师父为了让他在这次的比赛中拿一个好名词给净明派争光,分了半缕艳阳烈火给他叫他增强实力。如果他祭出这半缕艳阳烈火,保管把汪雷罗这个师叔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白润宁计划的很好,所以他丝毫不紧张,背着手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对何元秋说:“既然开始了,那你就先出手吧。” 何元秋平平无奇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个微笑,白底儿黑纱的道袍在黑夜的寒风中轻轻摆动,浑身上下写满了普普通通:“你先请吧,我比你大,不能欺负弱小。” 汪雷罗闻言在场外给他师叔助阵:“白润宁你别嘚瑟啊!让你出招你就赶紧出,省得一会儿真动起手来被我师叔一招秒杀!” 笑话!他倒是要看看谁被谁秒杀! 白润宁闻言也不想在再拖延,直接运气灵力从体内祭出了他师父分给他的那半缕艳阳烈火打算快速结束战斗。 艳阳烈火百年修为,不是说说的!众人只见一个如拳头般大小的火焰在白润宁的掌中凭空出现,火焰燃烧着空气,在白润宁手掌之上跳动飞舞,灼灼的热浪一波波的向外扩散,明明只是一个拳头大笑的火焰,可温度却高的厉害,纵使围观人群隔着白润宁数十步远也完全能感受到这烈火的威力,着实不凡! 何元秋本来并没有想跟白润宁动真格的,只想一个定身咒把他定住,不损伤羽化宗的面子就算了。可是当他看见白润宁祭出来的艳阳烈火之后,却是心念一动,想起了他师爷的本命法宝成败灯。 他之前为了给陆所闻招魂,动用了成败灯,成败灯那东西虽然是个法宝,但却也属于是消耗品,如果想要它做以辅助就需要消耗一些天材地宝。之前陆所闻也不富裕,就一直用火属性的牲畜来填充灯内飞禽走兽的灵力。如今何元秋恰巧碰到艳阳烈火这样符合成败灯吸收的天材地宝,岂能放任宝物在眼皮子地下溜走?! 所以何元秋望着满脸得意的白润宁,轻咳两声问道:“这烈火是你的?着实不凡。” “那当然!”白润宁见何元秋语气‘服软’,变得格外嚣张,他冷笑道:“你要是害怕现在认输还不迟,省的一会儿咱们动起手来,我这烈火再伤了你。到时候纵然后悔,你也免不了要受一顿皮肉之苦了!” 何元秋闻言再无二话,直接伸手进背后背篓抄出来成败灯,给予白润宁最后的警示:“谢谢,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108章 月黑风高,虽然停车场上也有路灯,但因为烈火远离他们的众人并不能十分清楚的看见何元秋手里那的是什么,只猜测大概是何元秋的法宝。 白润宁看见何元秋也拿出法宝心里微微一紧,却也没收起自己掌中烈火,只警惕的看着何元秋下一步的动作。 何元秋把灯横过来,灯口朝向白润宁,下令道:“羽化宗第九代掌门何元秋供奉!天材地宝在此,此时不收更待何时!” 何元秋命令一出,手中成败灯那小小的灯盏里立刻跃出无数飞禽走兽,铺天盖地,直直的朝白润宁扑了过去! 这些飞禽走兽皆是灵气幻影,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可在场之人皆是修道者,谁能不知?!哪怕停车场灯光幽暗,可在修道者的眼中这些飞禽走兽却一个个都比灯塔还亮,这样铺天盖地的朝白润宁扑过去,别说白润宁本人,就连旁边观战众人都脸色瞬间苍白,让无数猛兽吓得黯然失色! 旁边暂时充当裁判的平齐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喊:“师叔祖手下留情啊!!” 他们都以为这是何元秋手下灵兽,被驱使着要去攻击白润宁的。 泰真倒是耳聪目明,听见了何元秋刚刚下的令,伸手拽了平齐一把,低声道:“无碍,他有数的。” 其实不止泰真听见何元秋下的令了,白润宁这个离何元秋比较近的人也听见了。可是眼看着那无数猛兽像他扑来,他怎能不害怕?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动了—— 他下意识的推送手掌,把艳阳烈火推出去迎敌了。 这下可好,肉包子打狗,正和了这群灵兽的意愿! 众人只见原本朝着白润宁方向扑去的无数灵兽随着白润宁的动作,肢体生生一顿,急刹车朝着飞出来的艳阳烈火扎堆儿而去。 灵兽靠近烈火,本来该本烈火焚烧消灭,可偏偏事与愿违,这些灵兽不但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反而一个个的都张开大口开始分食起烈火来。 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焰,宛如跌进了狼群的小绵羊,连一秒钟都不到就被这些猛兽分食殆尽。 吞噬完艳阳烈火,这群猛兽又齐齐掉头回到成败灯内。何元秋借着月光望向自己手中的成败灯,之前他为了给陆所闻招魂消耗了这些灵兽不少的灵力,灯盏内壁灵兽的图案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可是这次有了艳阳烈火的补充,灯盏内壁灵兽的图案又重新浮现上来,而且比以前刻画的还要清晰! 何元秋点点头,非常满意自己这次的收获。 猛兽回到了灯盏里,艳阳烈火也没了,空气中没有了灼烧的热度,唯有夜晚寒风在停车场上空打着旋,用它的冰冷无情衬托着此刻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啊!!!!!!” 白润宁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脑残行为,大叫一声朝何元秋扑了过来,撕心裂肺的痛喊道:“我的艳阳烈火啊!!!!你把它还给我!!!” 何元秋闪身躲开,平平无奇的面庞再次露出了微笑,平静且残忍的对白润宁道:“我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以后在外面行事别太张狂。这次我只是收了你的烈火,等下次,呵呵……” 精神小伙白润宁如遭雷劈,他受到的伤害太大了,哪怕被何元秋放狠话也再提不起丝毫反击之力。他的艳阳烈火,在他手里还没捂热乎的艳阳烈火,就这么没了?!! 啊!!!!怎么会这样!! 白润宁在这一瞬间万念俱灰,心都碎成渣了!他不怕被打脸,打脸跟现在的情况比起来算什么啊?!!只要他还活着,早晚能打回来,可是法宝没了就真没了啊!!!! 汪雷罗欢呼着跑过来,本来一脸幸灾乐祸的想要讥讽白润宁两句,可是等看到他那一脸的惨白,竟然忍不住生出点点同情,这败家孩子,回去估计要被他师父骂死了。他师叔收的那团烈火,怎么也需要再养十年才能养出来。 吉祥也走上前来拍了拍白润宁的肩膀表示安慰,他太懂白润宁现在的心理了!!! 这一刻,白润宁不是一个人!! 眼见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平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凑上前殷勤的跟何元秋道:“师叔祖,回大厅吃饭吧。” 看看,他早知道这个何元秋不是普通人! 鱼找鱼虾找虾,事儿爹专门配事儿妈!单樊迪的男人会是个省油的灯?! 第58章 改 何元秋回到大厅之后就去找单樊迪把刚刚他跟白润宁比斗的事情说了。单樊迪闻言嫌弃的看了一眼汪雷罗,鄙夷道:“这么点小事儿都解决不了,叫人揍的跟个猪头一样,还得你师叔费力帮你出头。” 汪雷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涨的通红,他悲愤说:“我俩要真比道法白润宁肯定不是我的对手!就是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跟他吵嘴,忘了斗法这个事儿,光比拳脚了……” “所以以后打架就打架,少逼逼。”单樊迪冷酷的教育徒弟:“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汪雷罗低头受教,打定主意要向他师傅学习,以后不服就是干! 不过想起何元秋收了白润宁的艳阳烈火,汪雷罗有些忐忑的跟单樊迪道:“净明派跟咱们茅山派本来就不合,这次不会仗着矛盾来找师叔的茬吧?” 单樊迪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他们没那个脸。” 这次净明派是必定要吃个哑巴亏的! 本来白润宁和汪雷罗打架就是欺辱‘长辈’,但考虑到俩人年纪差不多,也不好追究什么。可现在白润宁仗着胆子挑战何元秋,那输了更是只能自认倒霉,说不得净明派还要送礼来谢何元秋。 第109章 就像何元秋跟白润宁说的,这次他只是收了白润宁的法宝,给他个教训,如果他真想下狠手,直接伤了白润宁的根基,那白润宁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让是他先不自量力发起约斗的呢。 何元秋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也没有惶恐,只安抚汪雷罗道:“你放心吧,知道好歹的人都会明白,这件事对白润宁来说不是坏事。” 白润宁和汪雷罗一样,都属于行业内的佼佼者,所以个顶个儿的年少轻狂。现在他在何元秋这里吃了教训,以后自然知道收敛自己,为人处世不会再像今日这样嚣张跋扈。 见单樊迪跟何元秋都这样说,汪雷罗也就放下心来,回去找伤药敷脸了。而单樊迪也忙过了最初那一阵儿的人潮,拉着何元秋在主桌坐下,给何元秋介绍一下主桌上的人。 单樊迪这桌坐的都是各方大佬,不过有几个已经提前退场了,单樊迪虽然也不爱应酬,但是他年纪比较轻,茅山派和武当派关系又好,他怎么也要留到最后撑面子的。 主桌上的人现在就剩了三分之一,这些人大多都比较和气,而且跟武当派关系好,连带着跟茅山派的关系也不差,所以大家都给面子,笑脸盈盈的跟何元秋交流了一番业务。 本来见何元秋相貌平平,又有单樊迪这道‘关系’,大家并没有多重视他。但是一聊业务就发现,何元秋的水平比起他们来也完全不差,而且涉猎广泛,几个人在各类术法上交流全无障碍,很有共同语言! 于是几人越聊越投机,附近几桌的人看到主位上那几个人对何元秋一副很欣赏的模样,也不由跟着态度改变,犹疑着是不是也要上去跟何元秋交际一番,混个脸熟。 所以等何元秋离桌的时候,身边凑过来的人莫名其妙多了起来。大家纷纷亮出微信名片互相添加,没一会儿功夫,何元秋的微信好友就增加了一大摞。 一直留意着何元秋的掌月看到何元秋这么受欢迎,心里也是暗自欣喜,感觉自己跟的这个未来老板挺不错的。虽然年轻,但是很有排面啊! 宴会举行到很晚,何元秋跟单樊迪一直坚持到最后,以至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都有点没精神。 因为今天大家就要分组比赛,所以汪雷罗特别忐忑,怂歪歪的跟何元秋小声嘀咕:“我前几天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我有预感,如果我这次比赛没露脸,不说我师傅,就我父母也能把我皮扒了。” 毕竟高考是他自己的事儿,考不好还能再考。但这次行业比拼要是丢人了,不论道教佛教,以后提起他来没面子的肯定是他的父母和师傅。所以汪雷罗心里一直犯突突的,看着镜子里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更是痛恨自己昨天没脑子。这么重要的场合却要这样狼狈出场,白润宁误我! “别紧张。”何元秋安慰他,“闻道有先后,一次比赛也说明不了什么。” 其实这场比赛对于何元秋来说也挺重要的,羽化宗现在在行业内部籍籍无名,第一炮全靠他来打响。不过何元秋前半年就开始准备这场比赛了,所以信心和底气都比汪雷罗足,看起来倒也一派从容。 汪雷罗受到他的影响,心态也平和了许多,跟单樊迪保证:“师傅你放心,别人我不敢说,净明派的那些辣鸡我肯定吊打!” 单樊迪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汪雷罗:“……” 青年组的比赛地点在武当派的玉虚宫后殿,虽说是后殿,但是地方也很大,青年组参赛人员总共三百余人,加上围观群众聚在一堆儿也丝毫不显嘈杂拥挤。 何元秋他们去的比较晚,一进门就看见大殿前排放了几百个蒲团,供参赛者调息打坐。看见单樊迪他们几个进去,很多人都开口打招呼,但是并没有人让出前排的蒲团给他们坐。 倒不是在这里就不讲究辈分了,而是道家这边有规矩。因为道教三清拜鸿钧老祖为师的时候,去三十三重天外的紫霄宫听课,第一排只有六个蒲团,三清正是因为去的早占了其中三个,才成为天道定下三位圣人,得以传世流芳。而原本也有希望成圣的上古妖皇帝俊,就是之前被汪雷罗念错名讳的那位,正是因为让了蒲团失了机缘,才没有成圣,最后死在了巫妖大战之中。 因为有这宗前例,所以道家的子弟关系再好,辈分再高也不会互相让蒲团,就怕让没了这冥冥之中的定数。 何元秋跟单樊迪一起在后面找了两个相邻的蒲团坐了,刚坐下就见前面几排有一个容貌俊朗气场温和的佛教弟子起身绕过来在他们旁边坐下,跟单樊迪打招呼:“攀蓬,好久不见。” 说完,又看了一眼何元秋,冲他双手合十行礼:“浮休道长,久闻大名。” 单樊迪给何元秋介绍:“这是天山佛宗的弟子,法名善柒。” 何元秋恍然,原来这就是佛教一直吹的那位天生佛童的。何元秋一边还礼一边打量善柒,发现他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就是气质比较温柔平和,乍一看还真有点普渡众生的光环在。 善柒跟单樊迪的关系明显不错,在跟何元秋互相见礼之后就跟单樊迪道:“浮休道长人正心善,道法高深,攀蓬恭喜你啦。” 单樊迪哼一声,微微勾起嘴角,毫不客气的对善柒吹道:“这次比赛你要小心了,以前没有他,你还能勉强坐个第二,今年他也参赛,这个万年老二的位子你怕是守不住了。” 第110章 善柒闻言笑眯眯的道了声佛号:“佛说:不可说,不可问,不可求。能与浮休道长同场竞技已经是我们前世今生的缘分,何必还执着于名次呢。” 善柒人帅嘴甜,虽然何元秋也知道对方这是客气话,但闻言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旁边单樊迪却丝毫不吃这一套,直截了当道:“假惺惺,你和他有个屁的缘分。” 善柒听言笑而不语,看起来早就习惯了单樊迪的说话方式。 三人聊了几句天,善柒就被佛教那边同行给叫走了,他走后何元秋问单樊迪:“你们关系挺好的啊。” 一个脾气这么好,一个脾气这么坏,一个道教,一个佛教,又同是竞争关系,竟然还能交上朋友,也属实令人惊叹。 单樊迪跟何元秋道:“以前我们关系也一般,尤其是我小时候刚参加这个的那两年。” 单樊迪是八岁入道的,因为天生双瞳的原因,不光是修为还是术法都远超同龄人,善柒也刚好天生佛童,所以两个小孩子从小就被放在一起比。小孩子都不懂事,你输我赢难免会产生矛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善柒佛法心性的逐渐增益,反而逐渐放下了对单樊迪的各种成见,跟他成了朋友。虽然平日里碍于距离和其他各种原因不怎么联系,但其实俩人互相还挺关注挺了解的,毕竟是从小比到大的对手嘛。 何元秋了然点头:“那你俩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不过说起佛童,何元秋又想起了昨晚掌月说起的那位全真教的太上道人,他问单樊迪:“之前袁冰龙告诉咱们那位天生道骨的桑晓跟全真教的太上道人有没有什么联系?” 单樊迪对这个太上道人还真不了解。太上道人不像善柒这样,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发现是佛童的,他被全真教发现身上有道骨开始入道的时候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其实细说起来,跟他们都不是一个年龄段的。 但单樊迪也知道何元秋在怀疑什么,便安慰他道:“你放心吧,之前袁冰龙交代的话我都一五一十转达给道协了,他们会认真查的。” 何元秋闻言也只得暂时放下心中对这个太上真人的怀疑,把注意力转移到比赛上。 虽说是各个宗教的联合大赛,但其实比赛项目还是很简单粗暴的。比赛总共就三场,计分方式是由十二名评委分别打分,排除了最高分和最低分之后取平均值,再三场相加,得分最高者胜。 到了比赛时间,十二位评委逐一入殿坐好,下面的武当弟子也用担架抬着一个身着褴褛衣衫的中年男子进来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了大殿正中。 何元秋侧目观察,发现这中年男子虽然衣着褴褛,面部手足肮脏黝黑,但衣摆和裤腰之间露出缝隙那块地方的皮肤却白净油亮,跟他外表呈现出来的状态十分不搭配。 住持考试的考官此刻也站了出来,开始给众考生介绍这位中年男子的情况:“这位先生名唤乌东德,76年4月10日早晨6时生人。” 说到这里,考官话音停顿,留给众人记录时间。何元秋便也顺势掐算了一下,如果考官给的这个八字没错,那这位乌东德先生应该是生而丧母,幼年丧父,中年丧子的孤苦命格。一辈子碌碌无为,无名无利,坎坷不顺,唯有一个贤妻相伴终老。 考官停顿了一瞬继续道:“乌东德先生如今的职业是日用品百货制造厂的厂长,因为年岁渐高从去年冬天开始双腿关节就感觉有些疼痛,去医院诊断却没有发现什么大碍,可随着时间推移,双腿的病痛却越来越重。在上个月八号,乌东德先生半夜时分于家中消失。父母查找别墅内监控,发现乌东德先生走进了家中的地下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直至上月十二号,警方才在其当地的垃圾场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乌东德先生。” 考官介绍完了情况,大家就可以陆续上前观察情况了。何元秋排在后面,见前面的道友观察过后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便忍不住道:“今年的考题一上来难度就不小啊。” 单樊迪闻言嗤笑:“雕虫小技,一目了然。” 何元秋虽然心中也有些猜想,但他毕竟没有单樊迪这样的天资,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随大流上前去观察了一下躺在大殿正中的乌东德。 八号半夜到十二号,中间间隔三四天的时间,如果按照表面情况推算这三四天的时间乌东德如果都在垃圾场昏迷着,那这几天不吃不喝的人肯定会脱水脱相,但从他腰腹部油量白净的皮肤状态看来,他并不属于这种状况,这几天起码是有吃有喝的。 可如果这几天乌东德是不缺吃喝的,那着褴褛的衣衫和肮脏的手足又是怎么回事? 何元秋想到自己刚刚推算出来乌东德的命格,肯定了自己的答案。考官的题目里面倒是设置了很多陷阱,如果对自己的卜算能力不自信,或者与鬼神沟通的手法有问题,很容易就会掉进这个陷阱里。 观察时间结束,考官抬走乌东德,开始发纸笔让众人答题。单樊迪是第一个写完,之后直接交卷,随即之前跟他们打招呼的善柒也不甘示弱的紧跟着交卷了。再后面是一个满身银饰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少女,和一个满身布条穿着萨满服装的青年,这俩人速度相仿,交答卷的时候也几乎是不分先后。 何元秋这时也答完卷子检查完毕了,他起身准备交卷,结果在他起身的同时,左前方另一个穿着道袍的青年男子也起身了。那个男子注意到了何元秋,侧面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快走两步交了卷。 第111章 何元秋还在后面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等他走到交卷的地方,那个男子还没走,他等何元秋交完卷之后,在卷面上扫了一眼,然后眉毛微挑,又冲何元秋一笑。 其实前后这两次笑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何元秋总觉得男子后面这次的笑容中带着些许嘲讽…… 何元秋有些莫名其妙的找到单樊迪,单樊迪已经出了考场,他身边还围着三个人,除了之前何元秋认识的善柒,还有在他们后面交卷的银饰少女和萨满青年。 何元秋本来想把自己刚刚被嘲讽的事儿告诉单樊迪,但是此刻单樊迪身边围了这么多人,他倒是不好说了。只能笑着走过去,在单樊迪的介绍下跟另外两个人打了招呼。 那个穿着萨满服饰的青年男子名叫乌拉,就是之前掌月说的那个排行最末的北乌拉,而另一个带着很多银饰的少女,则是苗族的蛊女曲梨,师从苗疆五仙教。 三人互相问好过后,善柒打趣乌拉和曲梨:“你们今日交卷速度差不多,看来水平各有进益啊。” 曲梨闻言得意笑道:“乌拉进益了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进益不小。” 曲梨长相娇俏可爱,声音又软又糯,谈笑间隐约能看到双颊的两个梨涡,甜美活泼。 而乌拉则是典型北方男人的样子,个头又高又大,一身布条郎当的萨满服饰更是显得他魁梧了几分,说话也满嘴的东北腔:“你跟我俩吹牛逼呢。我都看你朋友圈了,你是不是找了个对象?听说还打算明年结婚?那你的蝎蛊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吧!你还进益不小,你可轻点嘚瑟吧,别一不小心再被自己的蛊虫反噬了。” 乌拉这一番话气的曲梨翻白眼,善柒则在旁边哈哈大笑,完全没有任何慈悲之心。 几个人客套了两句,就说起了刚刚那场考试的内容,乌拉大概是想看看单樊迪这个对象是什么水平,就问何元秋:“浮休道长怎么答的?” 何元秋也没想在他们面前藏拙,直言道:“我觉得这位乌厂长应该是惊吓失魂了。我观他命格孤苦,应该生而丧母,幼年丧父,中年丧子。一辈子碌碌无为,无名无利,坎坷不顺。刚刚听考官说了他家的情况,他是进入了自家的地下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所以我猜测他应该是在自家的地下室遇到了什么,导致了他惊吓失魂。至于遇到了什么——无父无母无子的命格考官只提到了他的父母却没有提到他的儿子,父母应该是养父母,儿子大概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所以只需从地府召回乌东德儿子的魂魄,应该就知道地下室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惊吓失魂要怎么救治,在场几人各有神通,何元秋就不卖弄了。 曲梨闻言连连点头,十分赞同何元秋的这一番说辞。乌拉则有些不服气的皱起眉头,询问道:“那乌东德为何衣衫褴褛的出现在垃圾场?手脚面庞脏成那个样子,如果按照你说的,在警察发现了乌东德之后,他的家人还能不派人帮他收拾一下?” “现在应该没人有空管他了。”养父母和妻子都是法定继承人,乌东德现在是厂长,手里的财产应该不是小数。乌东德的妻子是为贤妻,虽然乌东德这辈子一事无成,但他妻子肯定不会放任他们的百货厂倒闭破产或者被他人夺走,现在应该还忙着在为乌东德的事业做最后努力吧。 乌拉有点不同意何元秋的观点:“我觉得他应该是被人换命了吧。” 换命指的是通过做法,让两个人的命运长相身体全部互换,比如跟乌东德换命的是个奇怪,乌东德就会先从外表开始一点一点完全变成那个乞丐的样子,虽然身体还是乌东德的身体,但却是乞丐的模样。 “你这个解题思路根本就不对!”曲梨完全不赞同乌拉的说法,两人从各个疑点入手争辩了好半天也没见结论,最后还是望向单樊迪:“攀蓬你说!” 单樊迪冲乌拉翻了个白眼:“我懒得回答你们这些弱智问题。” “卧槽!”乌拉因为单樊迪这个白眼受到了重击,瞬间就明白是自己错了。脸上颜色几变,还是咬牙犟道:“没事儿,还有两场呢!” 乌拉擅长的是咒术和法术,实战才是他的战场!他们这几个人轮起实战,只有单樊迪能跟他斗个旗鼓相当,其余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是以前,单樊迪听见这话不会说啥。但是现在何元秋也参加了比赛,单樊迪直接就嗤笑一声,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对乌拉的不屑。 “嘿!”乌拉没想到今年单樊迪也跟曲梨一样嘚瑟起来了,还啧声摇头道:“膨胀,太膨胀了你们。” 第二场比赛在下午,五个人就一起约了中饭。吃饭的时候汪雷罗没过来,听在那面旁观的其他道友讲,少年组第一场挺难的,到现在估计还没有人能解得出来。 何元秋担忧的询问单樊迪:“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小汪?” “不用。”单樊迪了解汪雷罗,“咱们盯着他他会更紧张。” 听单樊迪这么说,何元秋就打消了要过去陪考的念头,到了时间就跟单樊迪他们一起回了青年组的考场。 如果第一场考试算是考理论,那么第二场就是考操作。 大家各自实战拿手神通进行演示,评委们依次打分进行评判。至于法术其他泄露天机倒也不怕,评委早早的就会在大殿中设立结界,任由这一方天地里的人如何实战,也泄露不出去,不必但因引起混乱。 第112章 上午理论考试参赛的还有三百余人,下午参与操作考试的就只剩五六十人了。为了防止法术误伤,其他围观人员也都离场,偌大宝殿反而显得十分空旷。 参赛顺序由考官随机抽取,何元秋他们几个运气不太好都排在后面,看前面的考生一个个费劲的各显神通真是心累无比。 他们这一行的人本来就少,真能使出法术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哪怕前面人施法过程极慢,后边的人也都耐心等待并不催促。 单樊迪是他们一行人中排名最靠前的,在二十几位,他施展了他跟何元秋一起研究的新术法,一时之间震惊众人! 在如今这样末法时代,能保存学习好祖辈传下来的法术就已经不易了,跟别提改革创新。别看单樊迪只是创新了一个小小的法术,可是它的意义却很深远,它昭示着行业的发展并没有停滞,截断停滞了数十年的文化跟传承又在他们这一辈人的手里起复了!! 考场内年岁最大,辈分最高的京衡道人问清楚这个法术确实是单樊迪创新改造的,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老泪纵横。 边哭边对着大殿之中供奉的磕头道:“弟子有生之年,等到了!!” 众人被京衡道人的情绪感染,忍不住都红了眼眶。道门弟子还好,泪水里充斥的是激动和喜悦。而其他门派的弟子,神情却满是悲拗。道门还有这一个单攀蓬,他们却连这一个都没有,他们的发展和传承又再哪儿呢?! 因为有单樊迪的创新术法珠玉在前,所以哪怕何元秋施展了一个难度很高的法术也并没有吸引到大家的注意力。等撤了结界,从大殿里出来,都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单樊迪跟何元秋说:“快找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肯定有人要过来。” 单樊迪创新术法的事儿迅速在圈子里传开,很多前辈大佬自然都要上门看看单樊迪的新法术,顺便探听过程经验,那个时候想吃也吃不成了。 两人快速吃完饭回屋,茅生风已经在等着了。虽然他早就知道单樊迪创新了新法术,但是此刻公之于众听到众人的夸赞贺喜还是忍不住满心欢喜,笑容都绷不住了。 忙活一大通,等送走最后一波过来贺喜打探的人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单樊迪和何元秋都准备休息了才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怎么汪雷罗还没回来?! 明天还有一场考试,就算汪雷罗今天感觉自己成绩不错也不敢这个时候跟朋友出去浪啊。 单樊迪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赶紧给绍飞道人打电话,却从武当派主事人那里得知汪雷罗考完第二场就已经自己回来了。 “不好!”何元秋那边为汪雷罗卜完一卦,立刻转头冲单樊迪喊道:“卦象大凶,快找人!” 单樊迪正在和绍飞道人打电话呢,何元秋这一嗓子那边的绍飞道人也听见了。于是赶紧起来跟单樊迪他们一起去查监控,寻找汪雷罗的下落。 因为武当派是供游人参观的景区,所以监控设备十分全面广泛,众人很快就在监控画面里找到了汪雷罗的身影。 少年组因为上午那一场拖拉的比较晚,所以下午这一场结束的时候也六点多钟了。夏天天黑的比较晚,六点多天色还十分明亮。监控画面显示汪雷罗从大殿出来,满脸带笑,跟朋友高高兴兴的一起往外走。 “等下!”绍飞突然喊停监控,指着汪雷罗后面一个少年道:“这是谁?” 众人顺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发现那是跟汪雷罗年岁差不多大的少年,此刻正站在汪雷罗的斜后方,一脸憎恶的望着汪雷罗的背影,表情满是嫉恨。 绍飞道人因为知道汪雷罗现在身负凶相,主观意识看谁都感觉会是谋害汪雷罗的人,但是何元秋一看这个少年就否决了:“应该不是他,这是净明派的高徒。” 没错,这个少年正是前几天输给何元秋的白润宁。 绍飞道人得知是净明派的高徒,也稍稍安心,虽然他也知道茅山派跟净明派不合已久,但这种突破底线违法犯罪的事大家一般都不会做。 监控画面向后推移,汪雷罗跟他的朋友走到半路,就跟朋友告辞自己一个人拐上了另一条路。因为单樊迪之前跟他说过,自己今天会展示新法术的事儿,所以让他早点回来。 那个时间大家都去吃饭了,所以回住处这条路上的人很少,汪雷罗走着走着似乎听到了什么,转头朝监控左边看了一眼,然后犹豫了一瞬,竟然朝那边去了。 “坏了!”绍飞道人看到这一幕,恍然大悟:“今天我听下面弟子汇报,这个方向的围墙不知道被谁弄出了个豁口,怕不是别有用心的人特意弄出来害汪师叔的吧!” 单樊迪望着汪雷罗走出了画面监控,皱眉询问:“那边是不是没监控了?” “嗯,监控旁边一米就是围墙,再外面不远就是山崖,我们便没安装监控。” 这下线索就断了! “小汪父母那边有没有找人的手段?”汪雷罗这种血脉世家,家族里应该有传承的吧。 “有,但是范围很小,需要父母亲至才能施法。我已经给他父母亲打电话了,可是他们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到达。”单樊迪已经等不及了,他跟何元秋道:“你先卜一卦,咱们大体有个寻找方向。” 何元秋坐地卜卦,单樊迪则继续盯着监控。因为刚刚没有点暂停,所以监控仍然快速前进着,画面一条大路笔直空旷,汪雷罗再也没有回到监控画面里来。可是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白润宁的身影忽然从监控边缘显现出来,他走到之前汪雷罗停步的那个位置,望向汪雷罗消失的方向,迟疑两秒,随即也跟了过去。 第113章 “白润宁竟然也跟上去了!快给他们带队的负责人打电话问问他回去没有。” 绍飞道人急忙打电话,片刻后传来一个噩耗:“白润宁也失踪了!” 这个时候何元秋已经成卦,起身对单樊迪道:“我算了两次,两个人都在西面!” 于是单樊迪跟何元秋就先带一部分去寻找,绍飞则留下通知警方,顺便等净明派的人过来以后再跟上他们。 绍飞说的那块有豁口的围墙,就在西面,他们顺着那个豁口出去,便是一片小草丛,草丛再西面就是山崖。何元秋一看这个山崖就感觉头晕目眩,汪雷罗该不会掉下去了吧! 他急忙又施了一卦,还是显示在西面。单樊迪问跟他们一路找人的武当弟子:“这下面是哪里?” 武当弟子探头看了一眼说:“下面是一个旧法坛,但是已经废弃十多年了,过去一趟挺难得,都已经没有路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西面的另一个山头:“那个山头有间度假村,而且从咱们这个山顶做缆车十五分钟就能过去,我觉得他们有可能再那边。” 至于再西边就脱离他们的势力范围了,如果还想巡查,需要警方的帮助。 “那咱们先去这两个地方找找。”单樊迪跟何元秋分头行事,何元秋去下面的旧法坛,单樊迪他们则爬到山顶再坐缆车过去对面山头。 现在天已经黑了,不过好在武当派作为景区是有路灯的。何元秋心里着急,正好是下山路,不费体力的一路狂奔。倒是下山后的平地比较难走,因为已经没有路了,所以也没有安装路灯,一行人打着手电筒抹黑找过去的时候已经快一点钟了。 月黑风高,法坛地面已经杂草横生,最矮一株草也有膝高,只能从草叶间露出的破旧石碑看出这里以前确实是个法坛。 一行人分头寻找,何元秋把手电筒的灯打在地上,一边走一边用棍子拨草驱散蛇虫。可是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地上这一串密密的脚印…… 武当弟子跟着他一起蹲下查看这串脚印:“是野狗吧。” 这里已经荒废多年,有野物也很正常。 “不对!”何元秋在山里生活了十多年,他能清晰分辨出这种爪印:“这是狐狸的爪印——狐仙!” 这个发现让何元秋猛地站起,冲周围弟子大喊:“大家动作快一点,人就在这里!” 没错了!看到这个脚印后何元秋就已经肯定汪雷罗在这里的。 何元秋一边寻找一边心中暗恨,这个妖物,对他跟单樊迪没办法就把视线转移到了汪雷罗的身上,真是可恶! “找到了!在这里!”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武当弟子惊恐的叫声,何元秋心里一紧,快步冲了过去,然后就见汪雷罗跟白润宁一左一右躺在地上,周围土地润湿一片,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狐狸脚印,空气中也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何元秋凑到两人身边查看,白润宁昏倒在地不知生死,汪雷罗的手腕上却满是动物撕咬过的痕迹,皮开肉绽,在手电筒光芒的照射下更显恐怖。 所以这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全是汪雷罗的血! “不行啊!出血量太大了,这么大的出血量根本等不到救护车来!”旁边懂点医术的武当弟子已经帮忙摁压住了,但是汪雷罗早就流了那么多血,现在才摁压也无事无补啊! 这时,白润宁已经被旁边人掐人中掐醒了,他并无大碍,甚至还记得自己昏倒前看见的画面。于是看见何元秋就冲他喊道:“是狐妖!是一只半人半狐的妖怪攻击了我们!” 第59章 修改 虽然白润宁那里明显有狐妖的消息,但是现在汪雷罗情况危急,何元秋哪有心思听他讲那些。 他从背篓里掏出成败灯,就着汪雷罗的伤口滴了点血进灯盏,又借旁边人的打火机点燃灯芯,念咒道:“天阳地阴人男女,白阳昼阴日月明。酆都大帝请恩赐,五方鬼帝多施宁,四面阎罗求几时,十殿阎王判官停,地藏王爷暂中咒,平心娘娘碗清清,城隍土地您助我,黑白无常晚些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束魂!” 随着何元秋的话音,青铜灯盏中火焰飘荡,灯芯燃着鲜血,噼里啪啦作响,皎洁的月光洒在灯底的玄武龟身之上,映的灯柱灵蛇仿若活得一样,游动盘旋。灯盏的盏底就是张大的蛇口,内壁刻画着飞禽走兽,走兽在蛇口之中,被鲜血托底,双方恰似逐战,你来我往,血流成河。 片刻后,灯芯上的火苗忽然一亮,由红变青,幽幽冥火在灯盏中闪烁不定—— 完了!自己慢了一步,汪雷罗已经离魂了! 这时旁边的武当弟子也叫到:“汪师爷断气了!” 何元秋呼吸一滞,也有些手足无措了。他点成败灯,是知道汪雷罗快要不行了,想要用法器束住他的魂魄不离体,让他有时间等到救护车到来。可是他慢了一步,当他成咒的时候汪雷罗的魂魄已经离体了,那这个束魂咒自然就对他不生效了。可偏偏成败灯已经点燃,他想给汪雷罗念像陆所闻那样的招魂咒也念不成了,这可怎么办好! 咒令失败,成败灯中的冥火也渐渐熄灭,化成一缕青烟向远方飘然而去。武当弟子还在不死心的给汪雷罗做心跳复苏,但是何元秋却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完全冷了。 这一幕他太熟悉了,一年前他看着这缕青烟送走了陆所闻,如今又又看着这缕青烟带走了汪雷罗…… 第114章 何元秋如同脱力一般坐在地上,泪水划过眼眶,心里的悲伤和愤恨如滔天巨浪一般汹涌拍打着他的心口。拍的他心口顿顿发疼,疼的他两眼一黑,几欲晕厥。 “妈呀!” 耳边突然响起众人的惊呼声,唤回了何元秋的神智。他挣扎撑起迷蒙双目,只见原本汪雷罗身体的位置忽然窜起一片烈焰,炙热而又绚烂,烫的那些原本围拢在他身边的武当弟子一个劲儿的后退,生怕被火烧到。 火焰烧得很快,温度也高的有些妖治,眨眼间就已经点燃了周围好几个平方。 何元秋望着汪雷罗在火中燃烧的尸体,忽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拔腿就要冲进去把冲进火海里把汪雷罗拉出来,旁边的武当弟子见状赶紧拉住何元秋,顺便组织人灭火。但是火势滔天,温度又高的惊人,众人一时又靠近不得。 何元秋挣了几息挣脱不开武当弟子的拉拽,便冲他们大喊:“放开我!我身上穿的法衣,这些妖火奈何不得我!” 众人闻言一愣,目光转移到他身上这件黑纱白底儿的法袍,还没来得及细看,何元秋就已经挣脱他们的控制冲进了火海之中! 火焰熊熊,还没有靠近就能感受到它炙热的温度,可是当何元秋真的冲进去之后,那些火焰反倒像是有生命一样,竟然一点点退缩避开了何元秋! 何元秋虽然心中也很奇怪,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趁着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冲进去拉着汪雷罗就往外拖,可是不管他怎么往外走,那火就跟有生命的一样,紧紧围绕在他周围,他往外走几步,火焰就跟着挪动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何元秋见火焰不烧自己,索性也不着急了,站在火焰里左右看看,隐约发现了奇特之处。这些火焰燃烧的地方,好像都是汪雷罗洒过血的土地,而且汪雷罗在火海里被烧了这么久,还是跟何元秋一样,表面皮肤和衣物都没有丝毫损坏。 这莫不是他祖上流传下来的什么秘术? 何元秋想起汪雷罗跟他说过,他父亲那边有神兽朱雀的血脉,朱雀也属于凤凰的一种。何元秋望着周围这熊熊烈火不禁猜测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凤凰真火吧?!! 凤凰涅槃,死而后生,如此,汪雷罗也不是完全没救啊! 何元秋不知道要怎么帮他,赶紧从火海里跑出来给单樊迪打电话,单樊迪也很快回复,他跟汪雷罗的父母都没有办法。 汪雷罗家虽说是祖传的凤凰血脉,但是传到如今已经很稀薄了,像汪雷罗这种情况更是罕见,祖上仅有的几例也都是靠自己硬挺过来了。汪雷罗能激发血脉之力是他的造化,别人没法掺和,就连他父母也都无能为力。 何元秋听闻这种情况,只能跟其他人一样在旁边静候。好在汪雷罗身上这场大火来得快去的快,没有十分钟火势就逐渐缩小熄灭。 汪雷罗还躺在地上,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何元秋颤抖着手凑过去摸他的脉搏,当感受到他温热皮肤下那点轻微的跳动之后,几乎喜极而泣! 活了!真的活了! 何元秋怕自己产生错觉,赶紧让旁边的武当弟子也摸了摸,确认大家都感受到了汪雷罗肌肤下的跳动,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激动,伏在汪雷罗身边宝抱头痛哭! 还好还好,失而复得! 对亲人死亡的恐惧,对自己的无能,对生命的惊喜一起涌上心头,让何元秋哭的不能自已。 虽然他跟汪雷罗才认识不久,但是何元秋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了。谁也无法理解他刚刚得知汪雷罗死亡是是什么样的心情,那种铺天盖地的无力感真的太摧毁人了! 他从小就命苦,生父不亲生母不爱,父亲母亲对他有恩,但也有自己的亲子。他曾经在无数个受苦受难的夜晚流泪自问,既然没有人爱我,没有人在乎我,我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曾经无数次想自杀,但想到父亲母亲对他的付出,师兄弟们对他的照顾,自己对世间那一点点的眷恋,他还是撑了下来。 后来拜了师父,他以为自己总算苦尽甘来,可是只短短十几年,师父便也撒手人寰。紧接着自己来到异世,彷徨闯荡,他不是不怕,他是真的没办法啊…… 他的人生如同草芥,摇摆漂浮。人人都有家,人人都有爱,可他只能看着亲友一个个的离开死去,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 何元秋哭的瘫软在地上,浑身无力又悄无声息。旁边人拽他,他也没有感觉,只是一径流泪,无法自拔。 直到一股熟悉的触感抚上他的后背…… 一下,两下。 那只手轻柔而又缓慢的抚摸着他的后背,划过他弯曲的脊梁,包容而又坚定,充满了怜惜和疼爱。如同一支小刷子一样,轻轻拂过他的心,一下一下,用爱与包容修复他的疮口,让他感受到了愈合的希望…… 何元秋泪眼迷蒙的抬起头,望着单樊迪那张英俊不似凡人的面容,也不知道哪来的委屈,再也忍不住自己浑身的悲拗,扑在单樊迪怀里嚎啕大哭! 单樊迪紧紧的抱着他,双臂紧的让何元秋都感觉到疼痛了,但是何元秋并不难受,也不怪他。因为此刻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的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他又找到一个爱他的人了! 何元秋像是一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一样,在单樊迪怀里哭了很久,一直哭到眼睛肿的流不出眼泪,才收住了情绪从单樊迪怀里起来。 第115章 可能是情绪崩溃消耗太大,何元秋显得有些木楞,感觉疲惫的很,像是身体透支了一样。 单樊迪发现了他的疲惫,柔声询问:“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何元秋摇摇头,他还要听白润宁说狐妖的消息。 单樊迪见他态度坚决,也没有劝他,只叫人把白润宁叫过来,让他讲述之前的见闻。 白润宁刚刚也目睹了汪雷罗的死而复生,此刻受了惊吓,说话都有些结巴,但条理还比较清晰:“……第二场考完之后,我准备回宿舍,从考场到宿舍那条路是一条直的大路,我虽然距离汪雷罗很远,但是隐约还是能看到他身影的。” 当时白润宁在后面看到汪雷罗右拐了,还纳闷呢,等他自己走进一看,才发现围墙上石砖破裂出现了一个洞。白润宁有点好奇汪雷罗拐出去干嘛,探身出去一看,发现汪雷罗竟然走小路朝山下去了。 白润宁当时就怀疑汪雷罗偷偷摸摸下山可能要干什么不好的事,抱着或许能举报汪雷罗一波儿的心理,白润宁就遥遥的跟在汪雷罗后面,和他一起下了山。 他跟踪的经验也并不丰富,好几次怕跟丢都距离汪雷罗很近。之前他还庆幸没被汪雷罗发现,如今想来,恐怕那个时候汪雷罗的神智就已经不清醒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跟踪。 他一直跟踪汪雷罗到了这个破旧的法坛,刚靠近这个法坛就看到汪雷罗盘腿坐在一个阵法之中,那阵法以蓝火勾勒出形状,隐隐约约,在黑夜之中显得特别妖治。 白润宁当时还以为汪雷罗在练什么邪功,可随即就见一个人形物体在法坛的石碑之间来回蹦跳,从这个石碑蹦到那个石碑,最后落在了汪雷罗身处的阵法之中。 借着阵法的幽幽蓝火,白润宁才看出这个人形物体的具体样貌。它长着颗狐狸的脑袋,尖嘴竖耳,毛发赤红,是标准的赤狐模样。可是身体却像是人一样,高大修长,有明显的四肢和人体躯干。虽然表皮不是人的皮肤而是狐狸的毛发,但四肢灵活自如,像人一样可以前后摆臂,而不是像狐狸那样,爪子只能够得着身体前方。 白润宁发现这个狐妖之后,被吓了一跳,气息一重,就被狐妖发现了。他跟单樊迪说:“当时它朝我冲了过来,我想躲得,可它速度特别快,几乎就是一秒钟到达我眼前,随即我就被它打晕了。不过我晕倒之前,好像看见它的皮毛上有疤痕。” 白润宁是半躬身躲在树后偷看,那个狐妖朝他袭来的时候,他都没来得及站起身。狐妖的人形很高大,靠近白润宁之后,白润宁当时的视线集中在狐妖的腹部周围。他最后的记忆就是狐妖的胯骨那里,有几道疤痕一样的痕迹,毛发明显是刚长出来不久,比周围的毛发短多了。 白润宁知道的就这么多,但对单樊迪他们来说,也是突破性进展了。毕竟之前他们对狐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但现在看来,那个狐妖似乎准备要做些什么。它弄走了汪雷罗的血,难道是为了治疗自己身上的伤? 何元秋对汪雷罗的血脉了解不多,他问单樊迪:“小汪的凤凰血能治伤吗?” 单樊迪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即缓缓摇头:“不对,汪雷罗能激发身体里的凤凰血脉,是因为他身体里凤凰血脉的比例占大多数。所以,狐妖应该是抽走了他的谛听血脉。” 而且可能还帮汪雷罗的血脉提纯了,所以他才能激发身体里的凤凰血脉,死而复生。 可谛听血脉对狐妖又有什么用呢? 何元秋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或许那个狐妖想进化自己的血脉。 修道人皆知谛听是地藏菩萨的坐骑,可以通过听来辨认世间万物 ,尤其善于听人的心,人心里想什么在它的面前是无法隐瞒的。 谛听的原身是一条白犬,因为地藏菩萨的修行法门是以孝道为基,狗性忠诚,就如同文殊之狮子表智慧,普贤之白象表大行一样,地藏之谛听便是表忠诚不二之心。谛听以此法门修行成瑞兽,身体模样也从白犬转化成了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 想到这里,何元秋都感觉可笑。一个不讲因果,无恶不作的狐妖,竟然想知道人类内心的想法?还想变成忠诚不二的谛听?? 单樊迪到不觉得狐妖是一定要变成谛听,或许只是因为谛听原身是白犬,跟狐狸同属全科,进化比较容易?再加上出于报复他们的心理,最后狐妖才选择了汪雷罗。 而且单樊迪还怀疑一点,就是传说中神兽谛听能运行“九气”,即“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朝气、力气和骨气”。狐仙想要转化自己的血脉,不一定是想成为谛听,或许它是想运行这九气。 何元秋问单樊迪:“你有双瞳,能穿梭阴阳两界,那你见过谛听嘛?” “怎么可能。”单樊迪忍不住失笑,“就算是能去阴间,也不是我想去哪就能去哪儿的。” 双瞳相当于飞机票,能把单樊迪带去阴间,但是去了之后能不能过那边的安检,那边的警察抓不抓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噢。”何元秋原本还想着有机会让单樊迪去见见自己师父呢,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噢什么噢,你快回去休息吧,我看你都有点傻了。” 之前在单樊迪怀里哭的时候何元秋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叫他这么一说,到有点不好意思了。乖乖的自己回了寝室睡觉,临睡前还叮嘱单樊迪:“我这儿没事了,你去医院看小汪吧。” 第116章 “嗯,我先给你的房间画个阵法。”出了这种事儿,单樊迪还真怕何元秋孤身一人在寝室里被暗算。虽然他的修为可能不如狐仙,对方很容易就能破解他的阵法,但是画来警醒何元秋也是好的。 何元秋倒是不怕那个狐仙,如果它真能杀自己早就杀了,没必要左一个右一个的派手下来试探自己。而且它现在刚刚拿到汪雷罗身上的谛听血脉,不可能不进行下一步动作,估计也没精力来对付自己。 单樊迪布置完阵法就去走了,何元秋正准备洗漱睡觉,却忽然发现自己的道袍颜色有点不对。他掀起道袍外层的黑纱,只见里面白底儿的布料上满是血渍跟烟熏过的黄痕,应该是刚刚救治汪雷罗时染上的。可是……怎么会呢? 他这道件袍可不是普通道袍,而是他的本命法宝,如果是普通的布料或许碰见血渍什么的会被沾染,但是他的这件道袍水火不侵,上面一切痕迹都应该只跟他本人有关。 想到这里,何元秋把道袍脱了下来,掀开外层的黑纱,仔细看里面白底儿上的痕迹。刚刚只是局部看,还有点分辨不清,此刻这样全方位展现开,何元秋骤然发现那烟熏的黄痕和点点的血迹竟然在白底儿的布料上拼成了一幅画! 布料上的黄痕形似凤凰,双翅飞展,而下面的点点血渍拼凑起来形似火焰,好似熊熊燃烧,这是一幅凤凰浴火图! 一瞬间,何元秋忽然灵光乍现,福至心灵!他盘腿坐在自己的道袍上,开始默念羽化宗那本修炼秘笈《天仙羽化决》。 《天仙羽化决》这本秘笈是何元秋拜师进入羽化宗之后背的第一本典籍,他修行了十几年,这本书也背了十几年,翻来覆去,其实早就已经熟记于心。但之前十几年,他一直不得其法。可是今日一念,他莫名就想起了之前不久发生过的事情—— 这一刻,他悟了。 以前何元秋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这样悲惨,时常怨天尤人,自怨自艾。但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修行。 ‘父母’不要他,自己也是被‘父母’给养大了,‘师父’不要他,自己也是被‘师父’给教会了。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却又是相同的。有的时候看起来你没有,但其实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大道九九殊途同归,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何元秋念着仙决,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人的面孔,他的亲生父母,他的养父母,教授他技艺的那些师叔,陪伴他成长的那些师弟,还有他师父陆所闻,以及刚来到这个世界就碰到的袁冰龙、王祥、岁正道人、汪雷罗……这些面孔一一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些人有的对他好,有的也欺负过他,算计过他。但也是这些人,造就了如今的何元秋。 最后,这些人影都在何元秋的脑海中消散了,剩下的唯有单樊迪。何元秋留存在脑海中单樊迪的模样,并不是他平日里时常见到的模样,而是他们玩游戏的时候,有一次单樊迪变成了蛇尾站在墙头上的样子。他记忆中的单樊迪,还是站在墙头上,侧脸垂眼望着墙下的他,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灰色的眼眸,尖细的下巴,空灵而又妖治。 何元秋对上那双灰色的瞳孔,忽然笑了,而他脑海中的单樊迪,也笑了。 何元秋曾经跟单樊迪说过,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当时单樊迪以为何元秋在撩他,但是此刻何元秋看见面带笑容的单樊迪,还是不禁由心赞叹,真好看! 何元秋幼时跟着父亲出去跑腿卖艺,其实见过许多美人,但是像单樊迪这样好看的,他从未见过。或许他也见过,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感觉到美。但是等他见到单樊迪,他好像忽然就知道了什么叫天下绝美。 美很狭义,也很广义,但是所有的美也不过是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何元秋相貌平平,虽然他一直跟单樊迪平等的交往,但其实潜意识里,他也明白自己是比不上单樊迪的。不管是从外表相貌,还是家庭财富,他与单樊迪都相差甚远。单樊迪是天之骄子,他就是无名小卒,单樊迪天生就有的东西,他却要每日汲汲营营才能勉强拥有,更别提什么与之相等。 但是这一刻,何元秋也明白了。其实他没必要这样比较他们,他们生而不同,以后也不会相同。他们只是携手走在各自的道路上,不求万里平坦,求的只不过是在遇到坑洼巨石的时候,那双紧握的手不会放开而已。人生孤独,得一爱人,足矣。 幸而,单樊迪在他眼里是最美的那一个,而他,也同样吸引住了单樊迪。 过往种种,心结具散,何元秋口念仙决,只觉一股暖热的气息由丹田迸发而出,通过经脉游动至四肢全身最后又合拢在一起,回归丹田。何元秋记住了这股暖热气息的行走路线,尝试着自己控制这股气再次行走,虽然一开始有些磕磕碰碰,撞得经脉发疼,但他很快就熟练起来,如臂使指的控制着这股气流在周身走动。这气流每在他身体里行走一圈,他的丹田就充盈一分,原本他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有些头昏脑涨,但是这股气流在身体里走了两圈之后,他立刻一扫之前的疲惫,感觉浑身都轻快了起来。 何元秋感觉自己能熟练的控制这股气流之后,就停了下来,他从法衣让站起,却猛然发现衣服的模样大改。原本他这只是一件黑纱白底儿的紧身短打童子服,如今却宽大了数倍,成了一件广袖长袍,虽然还是黑纱白底儿,但是看起来质感跟之前完全不同,连白底儿布料上原有的那副凤凰浴火污渍图也像是被人精心画上去的一般,线条精致,构图华丽,看来这件他的本命法宝也因为他的进益而增进了! 第117章 何元秋开心的穿上法衣,去卫生间照镜子,结果镜子里呈现出的模样更让他出乎预料—— 原本风吹日晒又黑又糙的皮肤变得光滑细腻,白净的如蛋壳一般,平平无奇的五官也如同被人精心修饰过一样,变得深刻精致了许多。虽然他还是原来的模样,但明眼人一看就会发现他与之前截然不同,气质和长相都往上翻了几个档次,再配上他这一身黑纱白底儿的广袖长袍,也堪称仙人之姿了! 修仙还能整容?!何元秋真是惊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震惊了一瞬,不过随即何元秋就放平了心态。对这些外物他已经看透了,外表的美丑对现在的他来说只是过眼云烟,还没有成功入门《天仙羽化决》让他来的高兴。 想到这里,何元秋翻出香烛,写信通报了宗门前辈。羽化宗算上他师父陆所闻之前八代都没有成功修行《天仙羽化决》,如今他能参透,也算是宗门之喜了。 信刚写了一半,手机铃声猛然响起,见来电显示上面是单樊迪的名字,何元秋迅速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边传来了单樊迪的声音:“你来一趟吧,汪雷罗的母亲遇袭了!” 何元秋记得汪雷罗讲过他母亲是谛听血脉,如今遇袭恐怕也是狐妖所为,他们中了那狐妖的连环计了! 何元秋一个翻身从床上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电话那头的单樊迪:“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好说。”单樊迪的声音有些沉闷,“汪夫人中了幻术,我的双瞳虽然能看破幻术,但是这个幻术有些复杂。如今汪夫人的神魂都陷入在幻术里,看起来还好,但如果不能及时解了这个术法,恐怕也……” 何元秋闻言心中一沉,不在多言,挂了电话就找绍飞道人要车预备下山,绍飞道人已经得到了消息,跟何元秋说:“您直接来停车场这边的,单师爷已经通知了几位道友,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情况。” 也好!人多力量大。 何元秋到了停车场,发现车里好多熟悉面孔,几位道协的老前辈和他今天刚认识的善柒、乌拉、曲梨都在车内,还有那个跟何元秋一起交卷的青年道士也坐在四人中间。 何元秋一露面,车内之前见过他的人都是一惊,怎么才半晚上的功夫没见,人就变了模样了?! 乌拉心直口快,大咧咧的询问他:“你这是换头术吗?” 何元秋一本正经的回复他:“没有,我白天是没化妆。” 乌拉:“……可以,手法很高级了,一点也没有化妆痕迹。” 曲梨羡慕的盯着何元秋的脸:“真好,这应该是独门秘术吧,何道友有这份儿手艺在肯定不愁饭吃了。” 众人都在惊叹何元秋突然变美这件事,却没想到旁边善柒忽然大笑道:“我就说单攀蓬不可能是天生的帅,他是不是跟你修行了一样的法门?” 何元秋替单樊迪的颜值伸张正义:“不!他是真的帅!” 善柒猛烈摇头:“你别说了,我不相信,我就知道单樊迪不可能哪里都比我强!” 何元秋:“……” 大师,你执迷了! 车里位置不多,何元秋就跟乌拉他们一排,隔一个走廊的另一个座位就是何元秋之前在考场见过的那个青年。 善柒知道何元秋与那青年道士不熟悉,主动介绍说:“何道友与清邪道友还不熟悉吧,他是全真教的。” 原来这个人就是东清邪啊! 何元秋还记得交卷的时候这个人对自己那个嘲讽的笑,所以也没过于热情,只礼貌的冲对方点了点头道:“久仰大名。” 那个道号清邪的青年依旧没有跟何元秋说话,只露出了一个跟上次一模一样的笑容,嘲讽的笑容里满是轻蔑和鄙夷。 何元秋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但仅有的两次见面对方都是这样充满恶意的表现让何元秋也升不起丝毫的善意,索性也不再理他。 善柒本来很热切的介绍他们俩认识,但是看他们俩这幅表情,也就不说话了。反倒是曲梨见气氛有些尴尬,主动开口询问何元秋:“我听说单樊迪的徒弟出事了?现在怎么样的?” 这事儿闹得很大,肯定是瞒不住人的,所以何元秋也没有否认,只回复曲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乌拉也凑上来八卦:“听说武当山出了个狐妖?” 他话音刚落,何元秋还没开口,那个清邪道人就道:“怎么可能是武当山出的狐妖?别说这里是多少年的道门圣地,便是出了妖,怎么就袭击了单攀蓬一个人的徒弟?可见这事儿不怪武当山,要怪就怪有些人行事霸道说话刻薄,得罪人太多!” 此言一出,车内的气氛更尴尬了。谁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清邪道人这是在指桑骂槐,何元秋也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清邪道人讨厌,估计是单樊迪的功劳,自己被恨屋及乌了。 曲梨出来打圆场:“本就是食肉饮血的精怪,做事还有什么道理可言?咱们常人哪能明白它们的想法。” 曲梨本事好意,结果哪想到这个清邪道人当真是六亲不认,直接不分好坏人的回怼曲梨:“谁都能骂精怪,就你们五仙教没这资格。世上若没有精怪,还有你们五仙教的立足之地?” 曲梨是个蛊女,五仙教供奉的五仙也都是虫兽,所以清邪道人这话还真是戳了曲梨的肺管子。小姑娘瞬间就变得脸色铁青,偏偏反驳不出,只能冷哼一声别开了头。 第118章 何元秋本来并不打算搭理这个清邪道人,但是见曲梨都因为他们这事儿被骂了,他又怎么能不开口? 于是何元秋就跟清邪道人说:“听闻全真教的宗旨是苦己利人,看来清邪道友的修行还不到家啊。” 清邪道人嗤笑一声,不屑道:“你说的是老庄一道的教义,我修行的是无上太乙道。我们全真教历史悠久,声名远播,不似那无名无声的小门派,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旁门左道,你还有得学呢。” 这话就过分了! 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扯上门派声望可就不对了。车里一直没出声的那几位老前辈眉头都皱了起来,明显看不惯清邪道人这番作为。 何元秋也笑了,他跟清邪道人说:“昨日交卷的时候,我们俩是同时交的卷,此刻你这样说话,不知道是在指点我还是在警示你自己。” “噗嗤!”乌拉闻言瞬间喷笑,随即赶忙轻咳两声装作若无其事。 清邪道人看了乌拉一眼,又把目光转回道何元秋身上,倒也没生气,反而冲何元秋拍了拍巴掌,好似为他的口才叫好。 因为这一番口角,车内的气氛冷凝下来,一直到了地方,车里众人都一言不发。下车后,乌拉私下跟何元秋说:“你别理那个清邪,他这人很邪性,脾气反复无常特别古怪。而且你们都是道门的,他看不惯你你正好不用搭理他,反正同行是冤家。” 何元秋含笑点头,没提醒乌拉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讲他们俩也是同行。 汪雷罗父母的住处是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何元秋上楼的时候,只有单樊迪和汪夫人在屋里。单樊迪看见何元秋的模样也惊讶了一瞬,但随即看到他道袍的样式改变了,就笑道:“你入门了?” 何元秋点点头,把之前发生的事简略的跟他讲了一遍,又望向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的汪夫人:“汪夫人现在怎么样?” 单樊迪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刚刚还吐血了。对方幻术巧妙,我能看破,却没有办法在不伤害汪夫人的情况下解开。” 何元秋疑惑皱眉:“我不明白,那狐妖取了小汪的血,现在用幻术控住汪夫人应该也是想取她的血。可他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控制汪夫人走到无人处而且把她定在这里,好似是专程留着让我们发现的。” 单樊迪也不懂,但总不能干看着人不救。 何元秋当然也想救汪夫人,但是他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个事儿不对劲儿,他们一直这样被狐妖牵着鼻子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何元秋还没想出对策,那边几个老前辈就已经讨论开了。京衡道人查看了一下厨房门口的地砖,起身跟众人道:“这是针对血脉而设定的幻术阵法,以血为引,只要是相同血脉的人迈进这块区域,就会自动陷入幻术之中,而想救这个陷入了幻术中的人,就只能再让有相同血脉的人进去。” 第60章 大会 狐妖设置这个幻术阵法的目的明显是想引更多拥有谛听血脉的人前来,但他们是不可能再放任狐妖这样下去的,所以众人经过商讨,得出了两套方案,先想办法破阵,破不了,就给汪夫人放血,只要她体内没了谛听血脉,应该就不会被这个幻术限制住了。 但是这个方法不能轻易用,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汪夫人放血之后还会不会继续被限制,万一无法逃脱环境,岂不是白白受伤。 可是破阵,也不那么容易。单樊迪能看透幻术,这个阵法主要就是以人的七情六欲为根本,只要不被七情六欲限制住,应该很快就能破阵而出。但是汪夫人,明显不是一个性格豁达的人,仅凭她自己是看不透的,想要破阵,必须有人辅助她才行,而且这个人还需要有谛听血脉才能入阵。 何元秋想了一个主意:“纸人上身法行不行?” 用汪夫人的血做一个纸人,再分出一缕魂魄上去,应该就可以成功入阵了。 京衡道人有些犹豫:“如果出了差错,魂魄飞散,那可就坏了。” “到时候再找魂呗。”乌拉直言道:“破幻术咱们这些人不行,招魂找魂补魂养魂可是做惯了的。” 顾念到汪夫人的安全,京衡道人还是应允了这个法子:“那就试试吧,谁会纸人上身法?” 何元秋主动请缨:“我来吧。” 与此同时,另一个男声也传了过来:“我会。” 何元秋转头,正见清邪道人微笑着望向他:“刚好我与何道友昨日是一同交的卷,想必能为相当,不如再来比过?” 何元秋皱起眉头,刚想说话,旁边单樊迪就开口道:“什么何道友?叫师爷!旁人就算了,你不是道门中人吗?” 清邪道人:“……” 辈分儿这个东西还真是让人没有办法,清邪道人倒也没说不认,反而十分乖巧的改口说:“原来是何师爷?那之前倒是我冒犯了。” 旁人闻言都以为清邪道人知错能改,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何元秋却不知怎么,被他这一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没感觉到被尊重,反而十分恶心。 其实清邪道人长得不丑,真说起来还挺帅的。大高个,尖下巴,一双大眼十分灵动,只是为人古怪,一举一动透露着一种叫人说不出的气质。乍看之下是很吸引人,但何元秋总觉得这个人可能是个笑面虎。 所以何元秋不想跟他一起入幻境,推辞道:“不必了,纸人上身有几分危险,我自己来就好。” 第119章 “无妨,也算是我给师爷赔罪了。”清邪道人越是这么说,何元秋越不想跟他一起进去,可他才是跟汪雷罗关系好的那一个,总不可能他不进去,反叫清邪道人自己进去。 京衡道人劝说何元秋:“你们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这狐妖手段诡异,你别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何元秋一直不想被狐妖牵着鼻子走,听了京衡道人这话,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下来。 单樊迪跟他保证:“你去吧,我为你护法。” “嗯,不必担心。”如果是之前,何元秋可能还没有这么足的底气,毕竟他之前没有入门,遇上强敌都是靠法器来化解,如今他已经入道,修得灵气,便是不靠外物也能使出术法来。 何元秋拿出黄纸来剪人形,而那边清邪道人用的却是红纸,这倒是很罕见。 虽说平时大家过节办礼多用红纸剪裁,但在道家来说黄纸才是正统,道门想做纸人多用黄纸,比较正规安全。而红纸也不是不能做,红纸其实比黄纸更容易做成法事,只不过与之相对的,也更容易招惹鬼怪邪崇。 两个人的速度差不多,很快就各自剪好纸人,又借了汪夫人的血,分魂上身。 何元秋上一次入纸人还是跟他师父学习这个术法的时候,几年不上,有些生疏了。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纸腿纸脚,扭头望向单樊迪,单樊迪冲他担忧道:“小心点。” 何元秋点头应下,旁边清邪道人此刻也适应良好,冲何元秋似笑非笑的道:“何师爷,请吧。” 何元秋望着那个挂着僵硬笑脸的纸人,也没有回应,径直就迈进了阵法之中。 一步入阵,天翻地覆。眼前的场景忽然变幻,也不知怎么,突然让何元秋升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但是何元秋没有来得及细想,阵法内的幻术就已经启动了。 人之七情是指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七种感情的表现方式,六欲则是指人的眼、耳、鼻、舌、身、意的这六种生理需求。 何元秋之前不知道七情六欲里哪些是自己的弱项,可是当他面前浮现出无数美人美男和美食之后,何元秋才明白,自己六欲里的弱项是眼和舌。简单来说,就是好色贪吃。 贪吃何元秋知道自己是有一点的,毕竟小时候一直就没怎么吃好。可是自己竟然还好色?!这点何元秋真没想到,他一直感觉自己比起好色更贪财的,没想到竟然还是个隐形的颜控…… 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吸引不到何元秋了,他轻轻一挥手,所有的一切都消散如烟。然后画面紧接着一转,何元秋便出现在了一个街尾,他前面站着很多人,手里都拿着木牌横幅,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活动。 何元秋随着人流往前走,逐渐看清了上面的字,那是一条条令人惊恐的标语,用粗大的红色白色黑色的笔迹书刻在众人木牌横幅:集中火力打/□□,文化/革/命齐造反!红/色/恐/怖万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不倒…… 何元秋看着这一条条的标语,行走在人群之中。他周围都是十几岁二十多岁的少年人,他们一个个青春洋溢,热火朝天,满脸的激动与振奋,他们随着人流往前走,不时的低头讨论,窃窃私语。何元秋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里,但是却隐约知道了这一关的幻术中自己所犯的七情,恐怕就与这些少年人有关。 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周围人越兴奋,他就越沉默。他看过历史书了,约莫知道他跟师父躲进山里的那些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开始他有些担心自己的父母与师兄弟,但是后来得知他们已死,如今只有小七还活着,他就放下了这段心事。 人死如灯灭,再去担忧他们的生前事也晚了,所以何元秋没有细想那十几年里他们是怎么度过的。但是现在他走在人群里,看着周围这些群情激奋的青年人,何元秋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他暗暗的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为什么,双手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 何元秋不想走了,但是他的周围全是人,无数的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汇聚在这条街上,摩肩擦踵,拥簇着他不得不继续前行。 何元秋随着人流踉跄前行,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何元秋垂着头,还没有知觉,因为前头人的停止,使他一头扎在了那人的背上,随即何元秋抬起头,透过前面人头的缝隙,看清了如今自己的处境。 他此刻正位于一个大广场的边沿,广场的中央,搭了一个很大的戏台子,上面挂着一条白底黑字儿的横幅,上书——何家班/批/斗/大会! 第61章 破幻 戏台子很大,两侧装好了播音设备,在竹竿上挂起高音喇叭。台上靠后的位置摆着一排桌子,几个干部模样的人端坐其后。台子周围,站着不少民兵,他们手里拿着红棍子威武严肃,腾腾杀气。 何元秋的手更抖了,他咬着牙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群,走到了人群的第一排,此刻一个主持人走上了舞台,高喝道:“把何宣珈夫妇跟何家班的人都押上来!” 何元秋脚步一顿,随即便看到自己的父母、师叔伯和师兄弟们被民兵从台后压了上来,他们被绳捆索绑着手背在身后,胸前挂着牌子,牌子上写着他们各自的姓名,还打了红叉。 主持人先是喝令:“何家班子众人请罪!”,随即还没等他的师兄弟们转身,那些押着他们的民兵便照他们的腿弯狠踹一脚,他们便咕嗵跪下,开始请罪。 第120章 何元秋看见这一幅场景,看着自己的亲人形容枯槁的跪在台上,简直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将他们解救下来!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他知道,知道这是幻境,他不能过分悲喜,不能着了那狐妖的道! 何元秋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开始默默的驱动体内灵气,修行天仙羽化决。 虽然他闭上了眼睛,但听觉依旧在,他听见那些积极分子开始宣读批判稿,声音高亢,咄咄逼人,说的虽是家乡土话,但是透过喇叭播放出来,其气势其韵味,却颇往日那些指点江山的朝廷大员的风范。 积极分子读上一段,便有嗓音宏亮的人带领群众喊口号:打到资本分子何宣珈!何家班子不投降,就打到他灭亡! 会场上的群众振臂高呼,吼声如雷,何元秋站在人群前列,只觉得这一句句口号像是一根根针似的扎进了他的耳朵里,扎的他头昏脑胀,神魂不稳。 然后他听见主持人说:“何宣珈还不老实的低头认错!”然后还没等何元秋反应,台上他父亲的呼痛生就已经传了过来,何元秋听到他父亲一边痛呼一边大喊:“我认错,我认罪!” 何元秋只觉得自己鼻子一酸,眼球便以湿润了。但是他闭着眼睛,泪水没有流下来,他不停的默念心决,告诉自己是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台上父亲的呼痛声越来越低,随即便是小七的一声怒吼:“别再打了!再打我爹就要不行了!” “谁允许你说话了!你一个资本家的儿子,竟然还不乖乖认罪,来人,给我打!” 随即,小七的呼痛也紧接着传了过来,母亲的哭嚎声,师兄弟们的阻拦声挨打声同时响起,嘈杂声充斥了何元秋的所有心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七终于被打服了,他声音沙哑的认错道:“我错了,我认罪!” 主持人说:“好,你认罪,那你现在就去打何宣珈,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到这句话,何元秋终于忍不住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便看到广场上的数十万人竟然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自己的工作,同时齐齐的望向了何元秋! 何元秋被这些人盯的毛骨悚然,理智立刻上线!他没有再进行下一步动作,而是继续盯着台上,似乎在关心情节发展。台上的主持人也没有让他失望,叫民兵们压着小七走到了奄奄一息的何宣珈面前,下令道:“打啊!” 小七被打的鼻青脸肿,他求助的望向何元秋所在的方向,那目光穿过人群,穿过时间与年华,何元秋好似收到了已经迟到了二十年的求助信号…… 何元秋没有动作,只是依旧望着台上,与小七的目光对视。他听到了小七殷切切的哀求道:“六哥,救我!” 何元秋听到小七这句话,却突然笑了。这个笑容如同春寒乍暖,打破他一脸的僵硬,他对着眼前这个小七说:“对不起,我不能救你。因为你不是小七,你是我的心魔。” 他是从小看着小七长大的,没有人比他更懂小七。小七虽然年纪比他小,但却是他的大哥,别说像他求助,便是喊他一声六师兄都不愿意。被父亲打了好几回,也依旧跟母亲一样,喊他秋儿。 何元秋小时候,一直被小七指使,听他的话做事。在心里,何元秋有时候也会希望自己能反过来做小七的大哥,但也正是因此,他知道眼前这个叫他六哥的人永远都不会是真正的小七,哪怕他变幻的再像,都不可能。 何元秋想起了自己在魔镜中看到的那个年迈的小七,笑意越发深刻,他不相信那个富态的老人会遭受这样的苦难。也不相信他那个能管理好四五十人的父亲会这般愚蠢,连他师父这个老酒鬼都知道避难,他父亲那般聪敏机灵的人会躲不过这一劫? 他不信! 伴随着何元秋的话音,眼前的这一切都如镜面被击中了一般变得四分五裂。然后何元秋眼前的画面又变了,他看到了汪夫人,不过不是他刚刚看到的那个样子,而是年轻了十几岁的汪夫人,她正抱着一具尸体在埋头痛哭。 何元秋恍然,自己这是到了汪夫人的七情幻境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汪夫人的肩膀,汪夫人抬起头来,神情悲伤迷惘。她看了一眼何元秋,哑声问道:“你是谁?” 何元秋对她道:“我是汪雷罗的朋友。” 汪夫人不敢置信:“罗罗才三岁大,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朋友?你骗我的吧!” 何元秋笑道:“他可是天生极阳极阴的双重道体,拥有我这样的朋友有什么奇怪的?英雄相惜嘛。” 汪夫人闻言抹了抹眼泪,似有所感的道:“听你这么说话,我相信你是他朋友了。这不要脸的腔调真是跟那小子一模一样!” 何元秋:“……” 汪夫人抹着眼泪道:“你找我什么事?” 何元秋看了一眼她怀中的男性尸体,跟她说:“我看你似乎遇上难处了,所以想过来助你一臂之力。” 汪夫人被他这么一说,立刻又转回了幻想之中,她的表情变得愤怒且仇恨,她恨声道:“你来的正好!我父亲跟人斗法失败被杀,你快与我一同去报仇!” 她话音刚落,何元秋还没来得及应声,眼前的画面就是一变,变成了一片绿色的竹林,透过竹林,从周围的建筑能看出,这里似乎是一个寺庙。 何元秋打量着眼前的景致,忽然咦了一声,他终于想起入阵前的那个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么了。 第121章 入阵的感觉,跟他玩鬼神大陆时候画面转换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而此刻汪夫人带他来的这个寺庙与竹林,正是何元秋玩游戏的时候去过的那个求子娘娘庙里的那片竹林,何元秋在里面拜过碧霞元君,还在这片竹林里跟汪雷罗直播打赌,敲着竹片背过神仙谱! 第62章 重回游戏 寺庙庄严宁静,远处竹林被风吹过,树叶相互撞击,传来一片唰唰的响声,风带着草木泥土混合的丝丝香火气息灌入人的鼻腔,清新却不呛人,让何元秋不禁有一丝恍惚,想起了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那一段时间。不过他很快就回神,扭头询问汪夫人:“令尊是被这个寺庙中的人杀害的?” 汪夫人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迷蒙,随即就咬牙切齿的愤恨道:“对!我父亲就是跟这个寺里的方丈斗法失败,结果被术法反噬而亡!” 何元秋挑了挑眉头,再次跟汪夫人确认:“真的吗?但据我所知,这个寺庙里供奉的可是碧霞元君,住持也不是什么方丈,而是一位坤道。” “啊?!”汪夫人闻言一愣,神情再次陷入迷蒙,她喃喃自语道:“难道是我走错了……” 这里是汪夫人的幻境,想要破幻还是要靠她自己,何元秋能做的也就只有唤回她原本的理智,而不是让她一直陷入仇恨的自我幻想之中。 何元秋提示她:“可能是走错了,汪夫人你把令尊的事情给我讲一讲吧,看我能不能为你想想办法” 汪夫人此刻已经被仇恨和悲伤迷失了心知,闻言也没有隐瞒,毫无防备之心的对何元秋大吐苦水:“我父亲太冤枉了!” 汪夫人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刚好赶上wg,所以为了明哲保身,他一直跟家族的人隐居在村落之中,虽然有学习这方面的道术道法,但是并没有真正的在破解什么案子,后来国家情况好一点了,王夫人的父亲也三四十岁了,因为小时候是在村落里生长的,所以王夫人的父亲除了种地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赖以糊口的技能,三四十岁的一家之主,为了养家与生计,最终选择走上了祖辈的道路。可运气不好,第一次接案子就陷身进去了。 何元秋听了汪夫人的讲述,便知道汪夫人家里跟狐妖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往,她父亲的死也跟狐妖没关系,完全是学艺不精,运气不好。但是看着这环境的布置摆设,何元秋恍然大悟,他终于抓到了狐妖的一点线索! 何元秋没修行过幻术,也不知道幻术到底是怎么布置的,以前他学破解幻术的时候师父给他讲过,幻术的根基凭仗就是人心底没有满足的欲望。 之前何元秋还在猜想汪夫人父亲的死会不会跟狐妖有关,毕竟这是汪夫人的幻想,可如今何元秋明白了,这座道观不是汪夫人的幻想,而是狐妖布置出来的幻想!那狐妖是怎么布置出来一个跟游戏一模一样的幻想呢?难道他还亲自去做了游戏? 何元秋觉得这个猜测不成立,他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狐妖跟袁冰龙甚至游戏程序员或者美工,他们一起在这个寺庙里生活过,所以这个寺庙即出现在了游戏里,又出现在了狐妖设置的幻境里! 想明白了这一点,何元秋大喜,之前因为袁冰龙从游戏里面学会了茅山派的变化之术,游戏就被封了,如今想来,他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要掉头回去游戏里面找线索的! 这个发现让何元秋心里一松,转头再看汪夫人,还迷蒙的陷入在悲苦之中,跟何元秋吐露苦水,要为父报仇。 何元秋觉得汪夫人既然在现实里能想通,如今也不会太执迷。现在这样,应该也是受了幻术的影响,丧失理智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何元秋便与汪夫人道:“既然事情是这样,那便由我替您去为令尊报仇吧。毕竟您还有家庭有孩子,杀人犯法,如果您因此入狱,小汪以后也会有影响。他才三岁,我不能眼见他的母亲去做违法之事。” “这……” 何元秋这一番话让汪夫人猝不及防,如果何元秋说要帮她一块儿去报仇,她一定不会拒绝。但是他不说帮她而说去替她,就叫汪夫人不敢答应了。 她下意识就拒绝道:“不行!这怎么可以……这件事情跟你又没关系,就算是你罗罗的朋友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杀人可是要坐牢的!” 最后一句话出口,汪夫人似乎被点醒了一般,恍然大悟。 她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一边哭喃喃道:“是啊……杀人是要坐牢的,他杀了我父亲,我再杀了他,那我不也成了杀人犯嘛……” 汪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刹那间,周围场景如同被砸碎的镜子一样四分五裂。 何元秋定睛再看,已经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酒店,单樊迪正凑到近前来看他又没有受伤。 何元秋解了术法回到自己的身体上,笑着对单樊迪摇了摇头。他瞬间就安心了,这才有空转头望向汪夫人和清邪道人。 这本就是狐妖针对汪夫人设置的幻术,她破了幻术,何元秋跟清邪道人自然也就出来了。三人都没有什么大碍,成功脱身。 汪夫人过来跟何元秋道谢,京衡道人也跟着夸赞道:“浮休这一手本事着实不俗,若不是今年出了这样的岔子,我看攀蓬这第一的排名是要让位了。” 如果京衡这样说别人,单樊迪会生气,但夸赞对象是何元秋,他又怎么会生气。只笑着望向何元秋,一言不发。 第122章 “您谬赞了。”何元秋害羞的推辞了京衡道人的夸奖,又跟他们详细说了一下在幻境中的经历。 当听到何元秋讲述狐妖跟那个庙宇之前的猜测时,京衡道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觉得这个庙宇是他们的根据地?” “就算不是根据地,他们之前肯定也一起在那里住过。我认为咱们应该从两方面入手,一则是在现实世界中寻找这个庙宇的原身,第二则是游戏。我们不能怕被他们从游戏里盗取咱们的功法秘术就放弃这个线索。” 这个线索很重要,京衡道人连夜就与组织上沟通开会,最后大家经过商讨,决定内部开放游戏,派遣一个精英侦查小组进入游戏寻找线索。 虽然游戏里不会发生什么生命危险,但是抱着不泄露各门派秘术的想法,上面还是安排了许多年轻人进组,以防被妖族偷师。何元秋跟单樊迪这两个老玩家自然是首当其冲,被安排进了小组里。 因为辈分和能力都算是小组里最高的,所以单樊迪与何元秋一个被安排成队长,一个被安排成了副队。队伍里有几个何元秋还认识,比如净明派的白润宁和全真教的清邪,还有武当派的平齐,也都是‘老熟人’了。 看到白润宁和清邪的名字,何元秋有些头大,安排两个这样性格的人进组,真的不会影响探索进度嘛…… 第63章 初辩 何元秋跟单樊迪原本在鬼神大陆里是有账号的,所以这次游戏内部开放,他们直接登录了就能上,但其他人都需要新注册才可以。 考虑到汪夫人幻境里的那个寺庙跟流平县里的娘娘庙一模一样,所以何元秋跟单樊迪在等待其他人注册熟悉游戏的时间里,准备先去那个娘娘庙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虽然游戏关闭了许久,但游戏里面的事物一如既往,外界流逝的时间并没有让这里发生丝毫变化。娘娘庙还是那个娘娘庙,何元秋背诵过神仙谱的竹林和磕过头的碧霞元君也都还如从前那般。 唯一产生变化的,大概就是寺庙里的住持了。 因为之前何元秋跟单樊迪做的那个任务,导致娘娘庙里的坤道被抓起来了,然后系统又随机分配了一个坤道npc在这里站岗。 何元秋尝试跟这个npc搭话,但是因为没有触发任务,所以npc并不会搭理何元秋,唯一的回应就是会吟诵上清灵宝天尊的教义:“无道唯道。” 这声教义让何元秋想起了上次那个被官府抓走的坤道住持,他当时就感觉那个坤道有些异样,但是没有及时醒悟,现在他们是进来找线索的,丝毫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所以他又跟单樊迪提起了这件旧事:“你还记得上次那个住持念错了教义吗?” 单樊迪沉吟片刻道:“上次我怀疑这是个bug,如今想来,不是那狐妖搞的鬼可能就是任务还有后续要触发。” 他们进入游戏的每时每刻都是受外面人监视监听的,在外面守着的几位大佬听闻此言,就把他们叫出来询问之前发生了什么,何元秋跟单樊迪一一讲述出来,京衡道人就道:“现在修太上玄门的也就是全真教了,正好全真教的清邪也参加了这次行动,把他叫过来问问。” 清邪被人叫过来时还挺温和的,但是一看到单樊迪跟何元秋,立刻神情一变,变得有些似笑非笑。 众人只当看不见他这怪模怪样,京衡道人询问他:“你是修太上玄门的哪一道啊?” 清邪对待这些老前辈还是蛮规矩的,正经回道:“无上天尊,弟子修的是太上真大道。” 还正是跟那坤道同门同派的! 京衡抱着同门知同门的想法,做主道:“那你快点先注册上号,然后去流平县跟攀蓬浮休汇合,一起去找找那个坤道。” 何元秋跟单樊迪本来想两人先行动的,这下没办法,只能等着清邪一起。 不过好在清邪很快就上线了,三人在流平县县衙汇合。 因为时间匆忙,清邪没有来得及捏脸,现在游戏的模样就是他本人的样子。他在看见何元秋的人物模样后,便开口道:“真羡慕何师爷啊,前后两张皮。不过何师爷用惯了现在这幅皮囊,看到自己以前的模样会不会觉得别扭啊。” 何元秋虽然修炼了天仙羽化决后,模样比以前好看了,但是他从来没有在意这件事,如果不是清邪这会儿提起,何元秋还想不起来游戏里的这个人物外表是他的以前的模样。 所以他回答清邪:“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我其实还是我,并没有变化。你羡慕我,只能说你没有看空。” 清邪见何元秋言语嘲讽,也没有丝毫容忍之意,反道:“变了就是变了,没变就是没变,相由心生。何师爷的心里变没变我不知道,可表象却骗不了任何人。您不肯正视己身,反倒说我没看空,这个训诫我可不愿意领呢。” 清邪说完这番话,何元秋还没说什么,旁边单樊迪就嗤笑一声,重复了一遍刚刚清邪的话:“相由心生?自己家修的道经还没念明白,反倒对人家佛学的经典如数家珍,你可真是给你们全真教长脸。” 清邪则学着单樊迪重复刚刚何元秋说过的话:“观空亦空,空无所空。单师爷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念明白自己家的道经?就像何师爷刚刚说的,单师爷觉得我没念明白,只能说单师爷没有看空!” “哦?我没看空?你们真大道的‘以无为清静为宗,以仁为心,以真常慈俭让为宝。恤其困苦,去其纷争。’难道没写在经典里?你若念明白了,那你现在的辩白又是在争什么?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你一个全真教的高足,连个下道都算不上,不是给自己的教派丢脸又是什么?!” 第123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是三清之一上太乙度厄天尊所著的《道德经》里面的一句话。意思是说高深的士知晓了“道”以后,就会努力去做去实践。中等的士知了“道”以后,只会似懂非懂,有时会去做去实践,有时又完全忘记这回事了。可下等的士知晓“道”以后,只会嘲笑反驳“道”,正印证了刚刚清邪的行为。 单樊迪这番话说的清邪哑口无言,再无可辩。他沉默了几秒,最后僵笑着拍手道:“往常便听闻业内诸多同仁说单师爷道法高深,牙尖嘴利,今日我受教了。” 单樊迪看到他这副不服输模样的模样,讥笑回应:“业内大比输给我n年了现在才知道我道法高深?你可真是聪明的异于常人!” “而且谁稀得教你,我辩倒你就是为了看你不痛快而已,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单樊迪说的这么直截了当,让清邪仅存的颜面都绷不住了,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直接越过两人往前走去,似乎不想与他们二人为伍一般。 单樊迪见他如此越发高兴,忍不住给了何元秋一个得意的眼神。 何元秋见状摸了摸他的头,作为他爱护自己的感谢。 被心上人表扬了的单樊迪还以为何元秋是欣赏自己的辩术,顿时昂首挺胸满面自得。 真骂街他不行,但论起道法骂人,他在如今的道门里可是祖宗! 第64章 找到徐盛 何元秋之前做任务的时候跟平流县衙里的npc蔡衙役打过交道,蔡衙役对他的好感度很高,所以何元秋就找到蔡衙役跟他打听娘娘庙那个前住持目前的状况。 如果没有后续任务,npc一般是不会搭理玩家的,但是这次蔡衙役却与何元秋产生了互动,并答应带他们去监牢探视那个坤道,一看就是有后续任务的节奏。 单樊迪跟何元秋齐齐跟上蔡衙役,清邪却因为刚刚过口角,落后在他们五步之遥,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 平流县的监牢在城郊,何元秋跟单樊迪一到地方,就感觉这块地图阴气冲天。虽然房屋监舍都还带着崭新的痕迹,可四处弥漫的鬼气却已经浓郁到了几乎快要显现出实质的地步。 何元秋以前想要看到鬼魂精魄是需要念咒开眼的,但是自从修炼了天仙羽化决之后,自己身体里有了法力,便不用这样费事,只需运行法力覆盖在双眼上就能看破阴阳了。 他开眼扫视了周围一圈,目及之处没有发现阴魂,只是阴气浓郁的让人难受。黑压压的阴气就像是走进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不知道在那浓雾后面隐藏着什么恐怖的怪兽正在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何元秋撤下法力,周围阴气也随即不见,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青天白日的模样。 何元秋询问蔡衙役:“我观这监牢明明是新筑,为何周围阴气这么重呢,之前这里是做什么的?” “阴气重就对了!”蔡衙役给他们解释说:“开国之前,咱们县城这一片是战场,我听说当年死了好多战士,死后就被人埋在了此地,据说是个万人大坑。后来咱们这县城重建,百姓为了省事儿,也在这一块继续发丧埋骨,慢慢的,这一块就成了墓地。” “近几年咱们县城人口增多,日渐扩大,违法犯罪的人也逐渐加剧,老监牢装不下了,就在这里又修了一个。不过……” 蔡衙役压低声音,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低声道:“不过我听几个当值的兄弟们说,这里好像还是不干净,晚上总是听到怪声。而且有几个从老监牢迁过来的女囚,明明之前身体十分康健,可是来了这边却开始上吐下泻,形容呆滞,因为这病死了的能有二三十个犯人了。但找来大夫诊治,也只说是水土不服,没有其他毛病。” 何元秋闻言立刻打起精神来,“既然你怀疑这里不干净,那不如我们一起在周围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蔡衙役顿时眉开眼笑:“那就拜托您了。” 蔡衙役带着何元秋找到了监牢里当班的一位班头,询问具体情况。 班头姓赵,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听闻何元秋三人是道门中人,神情微变,但很快又扬起笑脸道:“几位道爷愿意出手相助,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小蔡啊,你先回去当值吧,这边的事情有我呢。” 赵班头打发了蔡衙役,然后就带着何元秋三人进了监牢。因为是关押女囚的监牢,所以何元秋他们看到站岗值班的衙役中也有半数的女衙役。 何元秋问赵班头:“我听说咱们这发病的都是女囚?女衙役们有没有被传染上的?” “没有。”赵班头摇头否认,然后马上转移话题:“你们想见那个坤道关在哪儿来着,哦,对!在地字牢房那边。她也染病了,上吐下泻好多天了,等下几位道爷记得离远一些,省的沾染上病气。” 何元秋已经看出了赵班头有所隐瞒,但是并没有继续逼问他,而是和他一起先去了地字牢房。 因为是新建的监舍,牢房也很敞亮,地字牢房里只关着那坤道一人。她缩在牢房的角落里,低头垂脑,油腻脏乱的头发挡住了她的面容,早就不复之前那看破红尘的仙人姿态。 赵班头喊了她一声,她却跟没有听到一样,一动不动的缩在角落里,并不搭理外面几人。 “她这是怎么了?”何元秋不理解,难道任务还没到这一环吗?怎么npc不理人呢。 第124章 赵班头叹了口气,解释道:“估计是水土不服闹得,病的都没力气了。” “我们能进去看看她吗?” “这……”赵班头面露犹豫,下意识转头望向了牢房里面的那个坤道。 那个坤道还是没有动,却似乎从发丝的间隙偷偷向上看了他们一眼。 何元秋注意到了这个眼神,心下一跳,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见赵班头要去开锁,便伸手阻拦道:“算了,隔着栅栏门也一样……” 话还没说完,牢房角落里的那个坤道猛地就起身朝他们冲了过来,单樊迪下意识抓着何元秋后退,可是已经晚了。 那个坤道的身体就像是爆炸了一般,整个人变成了一团雾化的血色雾气,顺着栅栏门的间隙就涌了出来,何元秋他们躲闪不及,被这血雾糊了一脸,下一秒,【您已死亡】的系统通知就弹了出来。 看着界面上自己和单樊迪的尸体躺倒在地,何元秋无奈的选择了复活,清邪倒是运气好,因为离他们比较远及时躲开了坤道的攻击,跟赵班头一起逃出了牢房。 选择复活之后,何元秋尸体旁边立刻就出现了两个人影,他们一个穿着黑衣一个穿着白衣,再看到他们帽子上分别写着一见生财和天下太平,何元秋便心知这大概就是游戏里的黑白无常了。 何元秋这还是玩游戏以来第一次死亡,他问单樊迪:“黑白无常要把我带去地府吗?” “是啊。”单樊迪给他讲解游戏规则:“如果你在上次死亡和这次死亡的间隙没有做坏事,只需要去地府‘审判’十分钟就能复活,做过好事,那受审判的时间就更短了。但如果中间你杀了很多人,在游戏里做了许多坏事,那时间就会相应的延长。我之前在帖子里看到,有人要在地府审判十年,搞得他直接换号重练了。” 何元秋听到这话就放心了,那很快就能复活,不会耽误后续任务的。 他们说话间,黑白无常两个npc已经用缚魂锁捆上了他们两个的‘魂魄’,随手一挥,一个浮现在半空中的鬼门关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何元秋被迫随着黑白无常进入鬼门关,之后眼前画面一转,白亮的牢房就已经变成了黑红阴森的地府。 何元秋头一次来地府,感觉十分新奇,忍不住四处打量,还问单樊迪:“你应该去过地府吧,这里和真正的地府有相似之处吗?” 单樊迪摇头:“我一个生魂怎么可能过的了黄泉路,只进过鬼门关而已。如果说与这里有何相似,大概就是周围环境都是一片漆黑吧,不过游戏里比真正的阴间倒是明亮繁华许多。”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被黑白无常带着往前走,走到了一条种满了火红色彼岸花的路口,就被解开了缚魂锁,交给了路口的阴兵看管。 单樊迪指着那条两边种满了彼岸花的小路说:“这里就是黄泉路了,现在游戏里没人,往常过黄泉路还要排队呢。” 单樊迪说完话,却没有得到身边人的回应,他转头一看,发现何元秋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而是死死的盯着一个路口的阴兵。 单樊迪顺着他的视线朝阴兵望去,在看到那个阴兵面容的瞬间,一个名字便忍不住脱口而出:“徐盛!” 第65章 阵法 何元秋看到做古代阴兵打扮的徐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盛魂魄不全,智力有缺陷却还能留在地府做阴兵。原来是在游戏里做npc,没有任务的时候只需要呆呆的站着当个摆设,怪不得不需要什么智力了。 何元秋朝徐盛走近两步,冲他喊道:“徐盛,你还记得我吗?之前我和你母亲一起招过你的魂。” 扮做阴兵的徐盛呆呆的,对何元秋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望向虚无,脸上一片木然的表情。 何元秋的目光扫过徐盛和跟他站成一排的那些阴兵,双手忍不住的开始发抖。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些阴兵,或者说这个游戏里所有的npc莫不是都跟徐盛一样,是生魂引渡进来的?! 这个猜测让何元秋心中一沉,浑身上下毛骨悚然。 单樊迪走过来安抚的牵住了他的手:“咱们先下线吧。” 何元秋郑重的点点头,临退出之前看了一眼徐盛,心里忽然升起了满腔的气愤与怨怒。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看到徐盛是在警局的监控视频里,那个时候的徐盛穿着一身潮牌服饰,虽然少年跋扈但也阳光灵动,不像现在这样浑身死气沉沉,没有丝毫生机。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狐妖所赐! 可即使如此,像狐妖这样一个草菅人命为非作歹的妖孽竟然还有人想要保他?!那这些人与狐妖手下那些为虎作伥的祸害又有什么不同?!简直是在纵然犯罪! 何元秋满腔怒火的退出了游戏,外面的人一直监控着他们呢,此刻大家心底都已经有了定论,所以他们两个一下线,大家就各自表达出了自己的观点。 最后京衡道人拍板道:“咱们现在查抄的这个游戏公司和服务器,可能并不是真正的服务器。按之前攀蓬和浮休所说,这个叫徐盛的魂魄有缺失,恐怕就是被那些妖物残害的。现在有很大的可能,那些妖物还在用残魂牵制着这些魂魄,储存那些残魂的地方,大概才是真正的服务器所在地。” “并且,”京衡道人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通过徐盛这一发现,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这个游戏里的所有虚拟人物可能都是真实的魂魄!” 第125章 此言一出,众人具是沉默。如此,案件的严重程度又升级了! 因为害怕游戏里的这些生魂被控制着加害何元秋他们,京衡道人为防万一也不敢让人再进游戏了,准备回去跟上面禀报一下再说。 何元秋叫住了京衡,给他提供了一个线索:“我师父辞世之后在地府做了判官,之前因为岁正道人的事情,得罪了狐妖。我们审问袁冰龙的时候,他曾说过狐妖已经派人到了我师父身边,刚巧我师父身边那时候出现了一个酒友,是个普通人,名叫朱尔旦……” 何元秋跟京衡道人讲述了一番陆所闻和朱尔旦之前的事情,才又道:“我一直对这个朱尔旦有所怀疑,你们可以从这里派人入手,说不准也是个突破口。” 京衡闻言一喜,立刻派人去探查朱尔旦的基本信息和社会关系。 探查和汇报都需要时间,大家只能先各自休息,等到上面出了指令再继续执行任务。 何元秋想回去先告诉陆所闻一声,顺便通知他自己已经成功领悟天仙羽化决的事,就和单樊迪先走了。之后大家也跟着他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游戏公司,最后只剩下了白润宁和清邪两个人。 白润宁在这里辈分最小,本来按规矩应该最后一个走,但是看清邪一直留到最后就不耐烦的开口道:“喂,你不走吗?” 清邪微微一笑:“你先走吧,我等人。” 白润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虽然直觉这是清邪的托词,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自己转身走了。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白润宁越想越不对。清邪自己一个人留在那里要干嘛呢? 如果是像他托词的那样要等人,什么人需要在鬼神大陆服务器所在的地方跟清邪见面?如果不是像他托词的那样,那清邪一个人留在那里又想继续用鬼神大陆的服务器做些什么呢? 白润宁思虑片刻,决定还是要回去看看。但是他吃了上次撞见狐妖的教训,这次他没有直接去清邪那里,而是跑去了监控室。 可白润宁一到监控室就发现不对了,监控室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两个安保人员竟然全都七扭八歪的睡着了。而且在他迈进监控室之后也瞬间感觉一股困意袭上了脑海,眼皮开始逐渐沉重起来。 白润宁用力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边在心里默念醒神咒强行驱逐困意,一边在监控室里探查,很快便在敞开的门口发现了一张朱砂还未晾干的安眠符。 白润宁也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了,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张安眠符是全真教的手笔。他眯着眼睛望向被人关闭了的监控显示器,心中一动,掏出手机开启了录像功能。 白润宁举着手机重新打开了监控显示器,略微摸索便调出了之前他们所在那间屋子的实时监控,从监控画面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清邪带着游戏头盔,继续进入了游戏。 他在干什么? 白润宁思及之前的传闻,不由猜测难道清邪也想从游戏里找到学习茅山派变幻之术的诀窍? 白润宁心中好奇,又调出了京衡他们监控游戏进行中的画面,发现清邪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和之前炸死何元秋他们的坤道一起从监牢里出来了! 画面中,清邪跟那个之前化成了一片血雾的坤道走到了监牢后方的小角落,在这个小角落里,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圆形线条图案,很像其他游戏里的召唤阵法,但是不知道在这个游戏里是做什么用的。 游戏里的清邪指着那个阵法问道:“这里?” 坤道点点头:“坐到正中间就行了。” 清邪依言坐到了阵法的正中间,那个坤道的身体又‘腾’的一下化成了一阵血雾,只不过这次没有造成爆炸效果,而是类似献祭一般将她化成的所有血雾都融入进了那个阵法之中。 所有血雾融入了阵法之后,原本闪闪发光的阵法开始变得血红,光芒也开始逐渐暗沉下去,直到失去了所有光芒之后,阵法中的清邪忽然摇晃了一下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白润宁见状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要怎么办,就见现实监控画面里的清邪已经摘下游戏头盔站了起来。 白润宁顿时惊的浑身肌肉紧绷,心脏开始狂跳不止。他匆匆关闭了录像想要离开监控室,可还没踏出房门就见清邪已经如瞬间移动似的到了他的近前! 这种速度—— 白润宁似乎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望向清邪,而清邪却冷冷一笑挥手将白润宁从楼上打了下去。 砰! 玻璃破碎的声音惊醒了监控室的安保人员,他们俩先是对视一眼,然后快速起身走到了破碎的玻璃窗边—— 他们看到,楼下地面上,一个少年瞪大眼睛躺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之间,心口插着一大片玻璃,正在往外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第66章 赤炎道人 何元秋跟单樊迪回到家,便入梦告诉陆所闻自己已经开始修行天仙羽化决。 陆所闻得知这件事,十分高兴,忍不住拍着膝盖道:“我活着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质疑过咱们宗门这本秘籍是骗人的,好在你没有辜负为师的期待,如此咱们羽化宗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继续传教了!” “是啊。”何元秋满心怅然的感叹,之前因为陆所闻的临终遗言,他也一度认为羽化宗会在他这一辈儿断了传承,好在上天垂怜,终于让他入道了。 何元秋又把今天与京衡道人说的事讲给陆所闻听:“……他们应该很快就会针对朱尔旦部署计划,恐怕接下来还需要您帮忙才行。” 第126章 “没问题。”陆所闻一口答应下来,“那个狐妖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尽数报给了我的上司,地府应该也会对下面的鬼兵鬼将进行大清查。不过奇怪的是,我们翻遍了生死簿并没有找到这个狐妖的丝毫踪迹,甚至连袁冰龙给你讲的那两个名唤小翠和莲香的狐妖也没有半分线索。不过苍天不负苦心人,我们找到了那个名叫桑晓的道士今生的身份,他这一世的名字叫做云峰,辛亥年腊月十五生人。” 何元秋掐算了一下,惊叹道:“71年生的啊,若那狐妖是他和莲香的孩子,岂不也才二十多岁?!” 妖族本来修行起来就没有人族便利,尤其现在还是末法时代,妖光是想幻化人形就得修行几百年,更别提狐妖这样的通天达地的本事,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咱们都知道生死簿是记载人间所有人畜的名单,包含着人世间所有生物的阳寿期限与阴寿期限,用以控制生死,所有生物从出生乃至死亡的所有人生轨迹和生命信息都记在其中。但是你看这个桑晓——” 陆所闻摊开左手手掌,生死簿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然后自动哗啦啦的翻到了某一页,停了下来。 陆所闻把这一页朝向何元秋,何元秋探头一看,发现上面记录着桑晓和他后面几世的所有信息,但这些信息记录的极其简单,只有名字生日和死亡日期寥寥几行字,也太奇怪了! 何元秋一头雾水的从入梦中醒来,睁眼就看见单樊迪坐在自己房间里盯着虚空发呆。 何元秋吓了一跳,赶紧坐起身来问道:“你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单樊迪回神看见何元秋那呆样,忍不住撇嘴一笑:“那我走?” 何元秋:“……” “说正经的。”何元秋缓了一下也恢复理智了,“你肯定有事跟我说吧。” 单樊迪闻言沉默片刻,有些严肃的跟何元秋道:“刚刚京衡告诉我,白润宁不知道被谁袭击,从楼上摔下去成植物人了,但是似乎跟清邪有关。” “清邪?!” 何元秋不敢置信:“已经确定是他动的手?!” 单樊迪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警方从白润宁的手机里发现了这个视频。” 何元秋点开视频,里面从清邪进入游戏开始拍摄一直拍倒他退出游戏,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伤害了白润宁,但是清邪在游戏里很多举动明显就是不正常的。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清邪已经被抓起来了吗?” 单樊迪点头:“已经请他去配合调查了,他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你要去见见他吗?” “嗯。”何元秋马上起床洗漱,准备和单樊迪一起去见清邪,洗漱的过程中,又把梦中陆所闻告诉他的消息给单樊迪讲了一遍。 单樊迪听完何元秋的讲述,忽然坐直身体,产生了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想法:“那几个狐妖的信息生死簿上找不到,唯一能找到的这个桑晓也不正常,再联系到那个狐妖年纪轻轻就有这份神通,你说他们会不会根本不在人间?!” 何元秋含着牙刷,有些呆滞的看着他:“不在人间在哪啊?” 两人目光对视,电光石火之间,不约而同的吐出了四个字:“鬼神大陆!” 这下就都说的通了! 难怪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狐妖的踪迹,难怪鬼神大陆游戏里的npc都跟活人一样,难怪狐妖能知道何元秋这个穿越客的来处,说不定它跟何元秋一样,也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而鬼神大陆,也不止是一个游戏那么简单,说不准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世界! “快走!”终于抓住了一条线索,单樊迪都忍不住激动起来,“清邪肯定知道什么线索,说不准那个阵法就是前往鬼神大陆的通行证!” 两人快速到达了暂时关押清邪的地方,这里不止清邪,还有许多门派的也人都在。清邪所在的全真教和白润宁背后的净明派更是已经吵到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门人一个个都是吵得脸红脖子粗,简直恨不得立刻抄起法器出去斗一场的模样。 看到单樊迪跟何元秋,净明派的人脸色更添寒霜,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甚至毫不掩饰的朝着他俩的方向‘呸’了一口。 单樊迪本来已经走过那个人身边了,闻音脚步一顿,冷冷的转头望向他。 那个人被单樊迪这么一看,顿时像被点了信子的爆竹似的,朝着单樊迪就开炮了,辱骂叫嚣道:“看你爹干什么,死兔儿爷!” 何元秋也沉着脸转回身去望着那个人,见那个人身边的人都在暗戳戳的拉他,明显不想跟单樊迪在这个时候产生纠纷。 但是那个中年人却丝毫不停旁人劝阻,越发狂躁起来,瞪着单樊迪道:“别人怕你茅山派,我可不怕!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吃几碗干饭,倒会学人充大辈儿。什么道门新秀,俩男人整天在一起胡搞论混不够恶心人的,怎么?你妈改嫁那么多次,你单攀蓬还缺父爱啊。” 这话说的属实过分,周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好几个人冲过去拉着中年人往外扯,也有几个人走到单樊迪身边想要打圆场,在场的茅山派门人更是‘腾’的站起身来,瞬间掏出了法器。 单樊迪这时才慢悠悠的回过身子,冷声开口道:“我当是谁在这大放厥词满嘴污秽,原来是赤炎道人。我说白润宁平日里小小年纪怎么那般行事,看来也是有您这个做师父的以身作则,教导有方啊。” 第127章 “白润宁到底是没有您的功力深厚,但凡继承您一半的衣钵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道法不强又怎么样,大不了上嘴炮去轰嘛,让人家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净明派的德才兼备!” “你——” 单樊迪这一通阴阳怪气,直接把赤炎道人堵的说不出话了,你你你的憋了半天,干脆一甩袖子祭出了一大团的熊熊火焰,咬牙切齿道:“单攀蓬,你要真有本事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我非要你尝尝我这艳阳烈火的厉害不可!” 赤炎道人满腔怒气,他们净明派和茅山派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 之前单樊迪的徒弟还跟单樊迪身边的那个兔儿爷一起欺负了他徒弟白润宁,让他们净明派丢了好大的人,更是让他的损失了一缕艳阳烈火。他正愁没机会夺回来呢,单樊迪就撞到了枪口上,他干脆就拿这件事儿做筏子了! 赤炎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两人,之前给白润宁的那一缕艳阳烈火只是小头,他手里这才是真家伙,今天不烧他们个灰头土脸,他就白修了这么多年的道! 在赤炎暗下狠心的同时,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众人的目光不住地在他和何元秋身上徘徊,眼神已经变得古怪了起来…… 第67章 克星 百年修为的艳阳烈火在空气中蒸腾燃烧,本就不宽阔的室内瞬间就被艳阳烈火的滚滚热浪抬高了温度,似个蒸笼一般。 赤炎道人目光凶狠的瞪着何元秋,虽说他刚刚挑的是单攀蓬的刺儿,但是他徒弟白润宁回来给他讲了,收了他那一缕艳阳烈火的人是这个姓何的。 当时白润宁和这个姓何的兔爷儿对战时间是晚上,也没有看清他到底怎么施法的,只依稀看见他拿出了一个什么法宝,然后就召唤出了一大堆的妖兽,把艳阳烈火给收了。所以赤炎道人猜测,这个人应该是控兽派那一流的。 也是凑巧,他前些日子刚得着一个控妖兽的法宝,名唤捕妖网。这个法宝有个好处,就是不管妖兽有多少只,也不管它有多大的法力和神通,只要是在捕妖网这两平米范围内能被罩住的妖兽,都全部会失去战斗力变回原形,任人宰割。 有这个法宝在手,赤炎道人自然信心满满。所以他假意还要像白润宁一样用艳阳烈火来对付何元秋,放出诱饵,等何元秋还想像上次一样召唤妖兽对付他的时候,他便立刻使出捕妖网,绝对能让何元秋吃个大亏! 不过赤炎也不打算下死手,只要单攀蓬跟何元秋给他服个软求个饶,再把他那一缕艳阳烈火还给他,他就抬抬手放了何元秋这些妖兽。 果然,那个何元秋看到他祭出了艳阳烈火以后,眼睛瞬间就亮了,低声跟单攀蓬低语了几句,便站出来对他道:“既然赤焰道长这么有兴致,不如你我先来过两招?” 成败灯那个法宝属于是消耗品,如果想要它做以辅助就需要消耗一些天材地宝。上次何元秋收了白润宁的烈火用在了汪雷罗身上,现在正需要天材地宝来补给呢。 赤炎对何元秋的应战求之不得,闻言立刻应声道:“来的正好!你和单攀蓬一路货色,今天我就让你们都吃吃苦头!” 何元秋露出微笑,感恩道:“谢谢,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围有很多人围观过何元秋打白润宁,所以就在旁边隐晦劝道:“赤炎道长,您收收火气,都是同行何必呢。” 这句话一语双关,一是让赤炎息怒,另一个则是提醒赤炎赶紧把艳阳烈火给收起来,别又被人家给缴了! 但是赤炎自持有法宝在手,哪里肯听,他还憋着套何元秋的妖兽呢。所以当即冷哼道:“谁也不必再劝,动手吧!” 何元秋还怕他被别人说动心思,再不打了,听闻此言,立刻就掏出了成败灯。 赤炎一看他掏出了个灯,心下忍不住好奇,琢磨着难道何元秋把妖兽养在灯里? 然后就见何元秋把灯横过来,灯口朝向赤炎道人,下令道:“羽化宗第九代掌门何元秋供奉!天材地宝在此,此时不收更待何时!” 何元秋命令一出,手中成败灯那小小的灯盏里立刻跃出无数飞禽走兽,铺天盖地,直直的朝赤炎道人扑了过去! 赤炎道人先是被这些妖兽的幻影一惊,紧接着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下意识的把捕妖网给抛出去了。 蓝色的网子闪着莹莹的暗光,顺着抛物线的方向在空中展开了一个圆,朝着妖兽们飞了过去。然后没有半分阻力丝滑的从妖兽的幻影中穿过,掉在了何元秋的脚边。 所有人:“……” 赤炎道人的眼睛瞪大,视线立刻从地上的捕妖网朝自己的艳阳烈火转移,但是已经晚了,原本热浪翻滚的艳阳烈火已经没有了温度,只剩下拳头大小,在赤炎道人的注视下连一秒钟都不到就被这些猛兽分食殆尽。 “啊——” 赤炎道人惨叫一声,仿佛接受不了现实一样朝那群妖兽的幻影扑去,但是哪里管用,吞噬完艳阳烈火,这群妖兽也不用人吩咐,就齐齐掉头回到成败灯内。 屋内一片死寂,没有人敢说话,只有赤炎道人瞪大眼睛,发着粗重的喘息声。 何元秋收起了灯,又捡起了掉在他脚边的网,这个网一到他手里就开始收缩,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雨伞形状。 何元秋便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一种不能认主的法宝,跟他的成败灯浮休衣不同,这个法宝谁人都可以用,谁拿到就是谁的。 第128章 既然如此,何元秋就不客气了。他当着众人的面,把变成小雨伞的捕妖网交给了单樊迪。 “你干什么!” 赤炎道人大喝一声,指着他的手都颤抖起来了,他哆哆嗦嗦道:“你们不要太过分!快把我的艳阳烈火和捕妖网还给我!” 单樊迪噗嗤一声就笑了,他走上前道:“之前不是说不怕我们茅山派,要给我们点厉害瞧瞧吗,让我看看厉害在哪儿呢?不会是在你嘴里吧。” 单樊迪从何元秋手里把那个捕妖网拿过来揣进自己兜里,冷笑道:“想要是吧,我偏不给你。既然这么不怕我们茅山派,让你们掌门跟我哥要吧,只要我哥让还,我立刻快递给你。” 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净明派本来就跟茅山派不和,净明派掌门和茅山派掌门更是王不见王,参加活动都不一起参加,怎么可能为了这个事儿主动去求和。 赤炎道人也知道单樊迪这个提议不可能,抬高音量吼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行,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欺负你。你刚刚骂了我们一大通,现在技不如人,让你道个歉总是应该的吧。这样,只要你净明派今日当着众人的面给我们茅山派道歉了,这东西我立刻还给你。” 这就更不可能了! 赤炎道人闭上了眼睛,如果是让他私底下去家里道歉,他能去,但是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代表净明派和茅山派道歉,那简直是杀人诛心!他以后在净明派也没有任何立足之地了! 一边是法宝一边是教派的地位名誉,赤炎道人思量的片刻,最终还是甩袖离去。 他这个白润宁的师父都走了,其他人还留下干嘛,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几个门派管事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三两个小辈儿人留在这里处理白润宁接下来的事。 何元秋叹了口气,忍不住为白润宁感到惋惜。徒弟都变成植物人了,赤焰道人这个做师父的也不知道帮徒弟争一口气,只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耀武扬威,逞凶斗狠。 “进去吧。” 单樊迪打断了何元秋的思绪,两人一起进了关押清邪的屋子。 清邪坐在椅子上,手腕上带着手铐,神情麻木。看到他们两人一起进来,冷笑了一声道:“你们来看我笑话?” 不容他们二人反应,清邪紧接着又道:“单樊迪你现在可得意了吧,净明派和全真教如今算是结仇了,就算你们茅山派祖传的变化之术流传到了外面,我们这两派也越不过你们去了。” 对于清邪的智障言论,单樊迪嗤笑一声,理都不理。 单樊迪冷漠的对他,清邪反而还笑了,他的面孔柔和下来,轻声细语道:“我算过了,我这一劫很快就能渡过去,全真教不会不管我的。等我出去了,我们再来比过,你放心,你的对手永远都是我。” 他这股喜怒无常的劲儿给屋内其他的人都看呆了,喜怒无常的人有很多,但是像清邪这么极端的还真是少有。 象柳道人问京衡道人:“他精神状况有问题吧?我怎么觉得他有点不正常呢。” 京衡道人也不知道啊,以前他看清邪这人虽然人品不行,但情绪还是很稳定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京衡道人试探着问道:“你还记得你之前做过什么吗?”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尤其是你。”清邪冲何元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笑嘻嘻道:“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何元秋心中一沉,单樊迪也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清邪。 清邪继续道:“就算你是狐妖最大的克星又怎么样,你们根本找不到他!” 清邪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让何元秋疑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之前他还以为清邪说的秘密是他穿越时空的事情,现在看来,清邪应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何道友是狐妖最大的克星?”京衡道人精准的提炼出了清邪言语中的有效信息,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告诉你们也无妨。” 清邪伸直手臂,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手腕上的手铐撞击椅子上的铁片,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在这片响声中,他望着屋内的众人一字一句道:“这个秘密,是我师父生前告诉我的。” 清邪的师父,就是全真教的太上道人,那个传说中跟桑晓一样天生道骨的人! 第68章 提议换身 清邪的师父就是全真教的太上道人,他是成年后才被人发现身怀道骨的,加入全真教那年,他刚好二十岁。 因为天生道骨,所以纵使成年后才入门,他修行的速度也非常快,短短两年时间就已经成了宗门里的长老级人物,比如今的单樊迪风头更胜。 不过太上道人生不逢时,他刚加入全真教的时候,佛教那边因为宣扬善柒这个天生佛童,宣扬过度,差点被中y点名批评,所以在全真教发现了太上道人这个天生道骨之后,并没有像佛教一样大肆宣扬,只是在业内简单通知了一下。 后来因为太上道人忙于修炼,也没有时间外出交际,所以他的声名越来越淡,导致业内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清邪是十二岁的时候被送到太上道人身边的,那个时候太上道人也才二十二岁,但是他很喜欢清邪,疼爱他比清邪的亲生父母更甚。 清邪自己都讲:“我那个时候真的拿他当我的亲爸爸看待,但可惜,他不是我的亲爸爸,他早晚都会有他自己的儿子。” 第129章 清邪的这句话让屋内众人都没想到,象柳道人纳闷询问:“什么意思?太上道人已经有儿子了?可是他不是还好好的在全真教任职吗?” 如果太上道人已经不在了或者是犯戒被逐出门派了,那全真教肯定不会瞒着啊。 “全真教的那个太上道人根本不是他!不,也不对,只能说那个人不是完全的他。”清邪的声音压抑又低沉,他说出了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全真教的那个太上道人,其实只是我师父的肉身,也就是那副天生的道骨!” 听到这个消息,何元秋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袁冰龙之前给他讲的那个关于莲香和桑晓的故事到底是想告诉他什么内情! 袁冰龙生前说过,因为桑晓天生道骨,每一世都会继续做道士,不能破戒跟莲香在一起。莲香为了和桑晓在一起,在这一世忍不住破坏了桑晓的道骨,与其相恋,可惜两人只在一起了短短的几年,婚姻就以失败告终。 这个故事何元秋以前不懂,还以为莲香把道骨从桑晓的身体里拿出去了,所以那个仍然身怀道骨的全真教太上道人才被他们排除了嫌疑名单,如今想来,恐怕是莲香把桑晓的魂魄拿了出去,所以没有道骨的桑晓,才能继续与她相恋结婚! 袁冰龙当时就是在告诉他,只要找到天生道骨,收回桑晓的魂魄,就能打乱狐妖的布置,找到对付这个狐仙教的方法! 果然,清邪后面的话也印证了何元秋的猜测:“我师父早在被那群狐妖迫害之前,就已经猜想到自己要出事了。所以他交代过我,不要把身体里魂魄换人了的事情讲出去,如果这幅肉身要做什么坏事请我帮忙阻止,他一定会想办法再回到这幅身体上,让我保护好这副身体。” “所以在我发现我师父身体的魂魄换了以后,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也还好那个身体里的魂魄的行为方式跟我师父很像,每日除了修炼就是帮门派做些杂事,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 京衡道人想起之前清邪用过‘生前’这两个字描述太上道人,于是问道:“你现在是怀疑你师父已经死了对吗?” “之前我是这么怀疑的,因为过去十多年了,我已经没有太大的期待了。但是自从我进入了那个世界之后,我发现我师父或许还能活下来,只是被那些狐妖困住了,回不来!” 京衡道人终于明白了太上道人这个复杂身份的始末,想起之前清邪说过的秘密,又问道:“你师父告诉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跟你在游戏里的传输阵法有关吗?” 清邪道人的眼神转向了何元秋,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他道:“我师父当时说过,天下大道,有死有生,他能死能活,别人亦能活能死。他结下的孽缘需要他自己来还,所以在他感觉到自己要出事之前,为接下来的事情做了一些布置。虽然我那时候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但是我记得他那个时候经常在屋里画阵法。” “而那个阵法的样子,就跟游戏里的那个阵法一模一样!” 象柳道人听闻此言,当即拿出朱砂笔把游戏里的那个阵法画在了地上,可绘制完成后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象柳道人询问清邪:“是这个阵法吗?” 清邪道人打量片刻,点头道:“一模一样……但你画的好像没有作用。” “你使用那个阵法后有什么作用?” “我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跟游戏里的布置一模一样,但我穿越过去之后很快就晕倒了,等再醒来,你们就说我杀了何润年,把我带到了这里。”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大家也不知道清邪说的是真是假,这种打破时空的事情,着实让他们无法相信。 清邪大概也看出他们不相信了,于是道:“如果何润年还活着就好了,他或许能证明杀他的人不是我。” “他现在也没死啊。”京衡道人转头对何元秋道,“咱们对朱尔旦的事情布置了许久,此刻天时地利人和,不妨用他来试试狐妖是否能真的穿越时空!” 何元秋望了单樊迪一眼,见他点头,便对京衡道人道:“好吧,我们计划一下,等晚上我再转述给师父。” 几个人琢磨了一整天,确保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之后,何元秋才转述给了陆所闻。 陆所闻一听他们的计划就哈哈大笑道:“这个计划好,如此就看那个神通广大的狐妖是想保它老娘还是想保自己的势力了。” 何元秋叮嘱说:“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师父了,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别露出马脚。” 陆所闻大手一挥道:“你小子别瞧不起人了,咱可是演员出身,这些都是老本行。” 何元秋也笑了起来,他都快忘了师父以前也是练过的。 “不说了,我这就去了。” 陆所闻身影摇晃,化作一股青烟消失在何元秋梦中,飘摇到朱尔旦的家中,才又现了真身。 “陆判,你怎么来了!” 陆所闻到了朱尔旦家中的时候他正在喝酒,看到陆所闻这个酒友来了,十分高兴的塞了一瓶给他。 陆所闻推辞道:“今天可不能喝了,今天来有正事。” “什么事?”朱尔旦已经喝的醉眼迷蒙,努力的睁大眼睛盯着陆所闻道:“什么正事不能明天再办,难道这件事跟我有关?” “是啊,我是特意为你来的。” 第130章 陆所闻做到朱尔旦身边,高兴道:“你之前不是跟我抱怨自己心窍不痛脑袋蠢笨所以才过的如此穷苦嘛,我回去之后为了你这件事思来想去,感觉想要解决这件事,只有为你换一副新的身体了。” “我给你说啊,我徒弟认识一个富二代,还跟我徒弟是同行,不过以前有些仇恨。他年纪小,刚高中毕业,不但头脑聪明能力强,长相还十分帅气!这个富二代前几天出了点事,现在成植物人了,你要是愿意,我这就把你的魂魄给换过去,那你不就能从此吃香喝辣了!” 第69章 抓到马脚 陆所闻提出的建议让朱尔旦心中一片火热,面上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他放下酒瓶激动道:“我真的可以跟这个富二代互换身体吗?” “当然可以!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帮你互换身体。不过你最好抓紧时间啊,这事儿要是让别人发现了可就办不了了。我是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交情上才愿意为了你特例出手的!” 陆所闻说的信誓旦旦让朱尔旦也不由陷入了互换身体之后的美好幻想中。 如果他真跟这个十几岁的富二代互换了身体,那么以后金钱、美女岂不都是唾手可得?!想想就爽! 朱尔旦的脸色变得通红一片,酒精和欲望一起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再也没有了犹豫,立刻答应说:“好,那就拜托陆判帮我跟他换一换!” “行,那我明天晚上再来找你,你趁白天这一天跟自己的亲戚朋友都交代一下后事,毕竟以后你就不是朱尔旦了。” 朱尔旦应下,在送走陆所闻之后,顾不得酒醉,连夜写好了‘遗书’。写完后才想起来还没跟自己的上级联系,便带上游戏头盔登录了鬼神大陆。 鬼神大陆这个游戏对外已经关闭了,但朱尔旦在头盔上贴了一张符纸以后,就顺利的进入了游戏中,通过游戏游戏中的聊天功能,找到了自己的上级。 何元秋他们一直监视着朱尔旦和鬼神大陆这个游戏,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朱尔旦在游戏世界里的所有行为,所以当朱尔旦的上级现身时,何元秋不由的惊道:“这不是那个坤道吗?!” 那个坤道又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的打扮也不像个道士了,红裙红鞋,妖艳非常。 “雪姑姑。”朱尔旦是这么称呼那个坤道的,“刚刚陆判来找我了。” 朱尔旦把刚刚陆所闻给他的建议告诉了雪姑姑,然后何元秋就见屏幕里面的雪姑姑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冷笑,开口道:“如此甚好,只要你跟那个富二代换了身体,我们就等于抓到了陆所闻的马脚,这个判官他也不用再做下去了!” 朱尔旦现在才不担心陆所闻做不做判官,他只担忧的询问:“那我还能继续做富二代吗?地府不会为了拨乱反正又给我换回来吧?” “这你不用担心!”雪姑姑摆了摆手十分豪气道,“肯定不会影响到你,等你一换了身体我们就会让人火化了你的肉身,到时候地府看你没了退路,只能将错就错,毕竟本来这件事也属于他们御下不严。而且我们也不一定会跟陆所闻闹僵,只要他肯为我们狐仙教所用,咱们岂不是皆大欢喜?” 朱尔旦点点头,表情已经完全没有了犹疑之色,坚定道:“好!那我明天就让陆判帮我换身体。雪姑姑,后面的一切都拜托您了!” 何元秋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看到象柳道人在旁边手指不停的掐算,可是却越算越迷,压根算不出来这个雪姑姑是什么路数来的。 “别算了。”京衡道人低声道;“她应该不是什么寻常的人物,算不出也是正常的。” 眼看游戏中的朱尔旦和那个雪姑姑都退出了游戏,象柳还没算出来,甚至算的眼睛通红,满脸大汗,单樊迪便也跟着劝道:“游戏里的样子都是可以设定样貌的,跟本人真身有区别,如果以后看见她真身会好算一点。” 虽然他们俩都这样说了,但是象柳道人却还是坚持道:“相貌八字只是辅助,咱们这一行挣得就是玄机钱。不用五行四柱,能知祸福兴衰,未卜先知难道是白说的?!” 说着就冲远处的人一摆手:“童儿,拿我的卦来!” 象柳的八卦盘是个很大的八卦盘,有半张桌子那么大,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卦数。象柳严肃的洗手焚香拜祭过后,才拿出两枚铜钱,往八卦盘上一抛,两枚铜钱相继落下,打着转儿的在八卦盘中间的阴阳鱼上旋转移动,似乎过了许久,两枚铜钱才一左一右的停了下来,一个位置落在了‘萃’的位置上,一个落在了‘坤’的位置上。 周围这一圈懂卦的人都凑上前去看,看到这个卦象,具是一惊,问象柳道:“你这算的什么啊!” 这卦象可不好! 象柳的脸色此刻也沉了下来,冷声道:“我的算的是这个雪姑姑的真身。” 卦象中的萃通大畜,内涵牵牛系尾,诎折几死。雕世无仁,不知所比。坤为凶恶、为丧亡,为身,坤死,故曰灭身,无成。 意思是说,卦象上求的这个东西,也就是这个雪姑姑真身的情况,此刻如同打过鼻环的牵牛绳系住了牛的尾巴,已经陷入了循环的困境之中,想要脱困要么舍掉尾巴,要么挣脱牵牛绳。诎折几死,也是形容它此刻的状态已经快要折断了,被逼入了绝境。 雕世无仁,不知所比,是说雪姑姑的人性和仁德已经凋落了,残暴的程度世上没有东西可以比拟。后面的坤卦也应和这个卦象,显示出雪姑姑现在极其凶恶,但是已经身死了,所以想要解开牵牛绳和解救尾巴这件事情办不成。 第131章 这个卦象一出来,大家又是疑惑又是担忧:“既然卦象显示她已经死了,那咱们在游戏里看到的又是谁啊,难道她跟徐盛一样魂魄被摄入到了游戏里?可是看她的行为处事明明很自由的样子啊。” “死人又活了……”京衡道人低声念叨了一遍,忍不住质疑象柳道:“别是你算错了吧?” “怎么可能!”被质疑的象柳道人不高兴的一甩手,起身让开位置对何元秋道:“浮休你来再算一遍。” 何元秋应声再次开卦,结果和象柳道人一模一样,象柳道人没有算错。 “你看吧!” 这个结果让象柳道人自得的望向京衡道人,“总不能我俩人都算错了吧!” 卦象迷乱,大家正在一头雾水之际,单樊迪忽然产生了一个猜想,他对何元秋道:“你还记得之前袁冰龙说过他手里有一个飞僵吗?” 何元秋闻言精神一震:“记得,你怀疑雪姑姑是这个飞僵?” 那她倒是附和这个卦象上显示的一切说法了,又死又活,不死不活。而且飞僵是集天地怨气,取天地死气,晦气而生的,没有理智和人性,也符合雕世无仁,不知所比这一卦象。 何元秋想起刚刚雪姑姑在游戏中跟朱尔旦的对话:“她说明天朱尔旦换完身子,她就会让人火化了朱尔旦的肉身,难道会是她本人来做?” 飞僵可是刚好会法术的! 单樊迪冷哼一声,开口道:“她不来最好,她若真的敢来,那我们肯定要让她有来无回!” 对付僵尸,这可是他们茅山派的老本行了! 第70章 狐妖真身 第二天晚上陆所闻和朱尔旦一起去了白润宁肉身所在的医院,把朱尔旦的魂魄换到了白润宁的身上。而朱尔旦的肉身因为没有了魂魄,被诊断为脑死亡,立刻就通知了家属。 朱尔旦的老婆跟他一样是个普通上班族,长相普普通通,身材也普普通通,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但是在她听说了朱尔旦的情况之后,却展露出了超乎常人想象的冷静。 她没有慌乱也没有哭泣,只是清楚询问医生过后,拨打了朱尔旦父母的电话。 朱尔旦父母痛哭流涕的赶到医院里时,附身在白润宁身上的朱尔旦也已经坐起来了。他一方面担心雪姑姑能不能及时处理好自己的身体,一方面也好奇自己的亲人们会对自己的死讯做出什么反应,所以他趁医护人员不注意,偷偷从病房里遛了出去。 朱尔旦的父母已经快六十岁了,但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却像七八十岁,晚年丧子的噩耗让他们瞬间就苍老的不成样子。 朱尔旦的母亲用颤抖的声音询问自己的儿媳妇:“……真的要撤呼吸机吗?没有办法再救回来了?” “撤吧。”朱尔旦的妻子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面无表情的脸庞让她显得十分冷漠。她语气平静的对朱尔旦的父母解释说:“脑死亡是没有办法救的,脑死亡患者没有自主呼吸,必须依赖呼吸机辅助通气,如果停止呼吸机辅助通气,患者马上就会死亡。如果一直坚持呼吸机辅助通气,有些患者或许可以维持很长时间的心跳和基础代谢,但是咱们家的经济条件也不能支持,总要为这些还活着的人考虑。” 听到儿媳妇冷酷无情的话语,朱尔旦的母亲彻底崩溃了,她瘫软在地伏身大哭起来。 朱尔旦的父亲和妻子去搀扶她,可是怎么也搀扶不起来。朱尔旦的妻子只能无奈的道:“妈看开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了。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本来他每天四处跟狐朋狗友喝酒,你还要担心他,现在总算知道他在哪了不是吗?” 朱尔旦的母亲听了儿媳妇这些话,更加悲痛,边哭边歇斯底里的大骂道:“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喝!现在好了,年纪轻轻的把自己给喝死了,你让我和你爸怎么办啊,你这个没良心!我和你爸把你养大容易吗?捧在手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把年纪还要打工帮你还房贷。结果你呢?上学学不好,工作干不好,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回来也不知道好好过日子,我造了什么孽生下你这样的孩子!老天爷啊……” 躲在远处的朱尔旦听到自己母亲的哭骂声,面上流露出了愧疚的神色,他打开何润年的手机,发现里面有三万多块钱,就用面容支付转了一万给自己原来的账户。 他现在人是没有办法回到父母身边了,只能以后时常给他们一些经济补偿了。 朱尔旦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原来的病房,却见病房里坐着另外两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女。他们衣着华美精致,但是看他的眼神却和看陌生人一样,似乎充满了疏离。 这二人正是白润宁的父亲和母亲。 白家父母早前就有人打过招呼了,他们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也同意了这项计划,所以他们现在是知道自己儿子身体里这个魂魄真实身份的。 他们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台词’对朱尔旦道:“老大,听医院说你醒了,我们过来看看你。” 白润宁不是独生子,下面还有个弟弟,所以白家父母一直按着兄弟排行称呼他。 朱尔旦大概猜到这二人可能是身体的父母亲了,想到陆判说自己这具身体是个富二代,所以就谄笑对白家父母说了声:“谢谢爸妈来看我。” 见到他这幅做派,白家父母心中对他产生一丝嫌恶,但他们二人都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这点城府还是有的,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淡淡的道:“等检查结果出来,如果身体没问题就出院吧。你是回家来住还是回净明派去?如果你要回家就现在通知保姆收拾屋子。” 第132章 朱尔旦毕竟也三十多岁了,从白家父母的言语中能感觉出他们不如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样疼爱孩子,加上他的性格跟白润宁也不一样,为了防止被他们看出马脚来,朱尔旦故意装嫩撒娇说:“爸妈我在医院躺了这么久,别的都快发霉了,能不能在外面玩几天再回家啊?” 白家父母心中的厌恶更甚,但为了打发他,还是故作平常的答应道:“行,想去玩就玩几天吧,有事儿就给我们打电话。” 说完,俩人也不再停留,径直离开了医院。 等朱尔旦检查好身体,办理完出院的时候,刚好在大门口见到了抬着他原来肉身上灵车的父母。他母亲的眼睛已经肿的又红又大,像两个烂核桃一样。他父亲也唉声叹气,满面的悲痛。 朱尔旦看到自己的父母,又想起刚刚对他毫不在意的白家父母,不由心中感叹,如果白家的父母对他能像自己父母这样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朱尔旦瞬间就精神一凛,是啊!如果白家的父母能是他的父母就好了…… 何元秋他们一直埋伏在医院周围,见到他们两行人分别离开医院,立刻分头跟上。 何元秋跟单樊迪说起朱尔旦妻子刚刚的冷静表现:“你说她是因为跟朱尔旦夫妻感情淡漠所以才不难过,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不能确定,再观察观察,反正咱们早就布置好一切了。” 他们跟着灵车一起去了殡仪馆,埋伏在外面盯着馆内的监控。前面的一切都是按照正常步骤进行的,到了最后要推进遗体告别的时候,朱尔旦的妻子却突然掏出了一张符纸,用打火机点燃起来。 “不好,快进去!” 单樊迪跟何元秋带着人冲进馆内,这个时候屋子里除了朱尔旦的妻子还站着,其他人都已经昏倒在地。 朱尔旦的妻子看到冲进来的这一群人,大惊失色,转身就想逃跑。距离她最近的单樊迪伸手去抓,明明拽住了她的后衣领,可却突然感觉手里的拉力一空,衣服瞬间垂落下去,被衣服包裹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在哪里!” 单樊迪听见声音转头,只见一个赤红色的杂毛狐狸飞快的在众人脚下穿梭,朝着门口跑去。 何元秋迅速念了个定身咒,但这个狐狸似乎身上也带着因果循环器,好运加成让何元秋的咒语并没有成功。但他反应很快,见咒语失效,迅速抛出了前几天在赤炎道人手里得到的那个捕妖网,一下就把那个狐狸给罩住了。 “啊啊啊啊啊!” 被罩住的狐狸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女人叫声,但眼见周围的一圈道士拿着各自的法器围拢过来,她又不得不认怂,急忙求饶道:“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何元秋对她的说法表示质疑:“你能告诉我们什么?你们狐仙教不是有禁令吗?” 狐狸忙解释道:“那是他们外人!我们原本立派的七个狐妖是没有禁令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何元秋他们把这只狐狸捉回去,没怎么费力气,这只狐狸就已经主动把它知道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原来这个狐仙教的开创正是跟袁冰龙讲过的小翠莲香有关,一开始只是有七个跟小翠莲香一样被人类辜负或者伤害过的狐妖凑在一处抱团取暖,但随着教派的壮大,好的坏的妖怪混合在一处,教派里的一些问题也逐渐浮现出来。 其中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狐仙教到底要不要回归人类社会。 因为一开始创建狐仙教的七只狐狸都是被人类伤害过的,所以他们都不愿意跟人类混在一处,只想自己在深山老林里暗暗修炼。但是有些教众觉得大隐隐于市,而且资源和生活环境也跟不上,就想继续回归人类社会生活。 这个叫香奴的狐妖告诉何元秋:“莲香就是其中的一个,当时她带着孩子回到人类社会,却阴差阳错又碰到了桑晓。桑晓那时已经娶妻,能考上举人全仰仗有钱有权的岳家,可惜他老婆不能生养,最后只得同意莲香进门。我们当时都劝她不要再跟桑晓纠缠,可惜莲香不听,带着孩子以妾身继续嫁给了桑晓。进门后两个女人就整日口角不断,争风吃醋,最后逼得桑晓出家做了道士,她才死心带着孩子又回来了。” 原来桑晓的这个儿子是好几世之前跟狐妖生的啊,怪不得他们找不到,他们还以为是在全真教出家的时候生的,最多才二十来岁,原来已经几百岁了! 之前袁冰龙告诉他们的信息有问题! 京衡道人问香奴:“那现在狐仙教的教主是谁?莲香还是她儿子?” 香奴道:“是她儿子仙童。” 这个叫仙童的人狐混血儿因为在人间生活的时候读过书,而且作为桑晓唯一的儿子接触过许多有钱有势的人家,所以见识和能力都在其他的妖怪之上,被大家一致认同,推选做了狐仙教的教主。 香奴道:“仙童这孩子本来很好的,但是忽然有一天从人类世界回来告诉我们,他要死了,他见到了他一生的宿敌,这个人早晚会杀死他。” 众人听到这里,都想起清邪说过何元秋是这个狐妖最大的克星这件事,于是就问香奴:“你知道他的这个宿敌是谁吗?” “我不知道。”香奴摇头,“我询问过跟他一起出去的妖精,但他们那天只是在街上转了转而已,并没有遇见什么特殊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第133章 “街上?!”单樊迪忽然想到了何元秋穿越过来之前的身份,他询问香奴:“是哪条街?什么时间?” 香奴冥思苦想了半天才说:“时间我不记得了,大概是1960年左右,地点我记得,在京城的大栅栏。” 何元秋闻言猛然瞪大了眼睛,他父亲整日在大栅栏附近演出,他就在台下打杂,说不准那个狐妖见到的就是他! 单樊迪看到何元秋的表情,也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儿,就问香奴:“那他发现了自己的宿敌,就没想着先发制人快一步杀了他?” “他想过,但是还没等他动手他那个宿敌就不见了,紧跟着就是一系列政策的改天换日,我们这些妖精也不好生活,便各自逃窜活命去了。狐仙教解散后,仙童出国去了,也没有再提那个宿敌的事情。” 何元秋了然了,他那个时候应该是已经跟着他师父离开了,所以这个叫仙童的狐妖才没能在他父亲那里找到他。 “我们现在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仙童,你知道方法吗?” “我也找不到他,因为我不懂现在人类社会的东西,我说的话都是他教我说的,不过我知道,他在那里面。” 香奴的手指指向了屋子的右上角,众人抬头去看,发现右上角唯一存在的东西就是监控摄像头! 看到摄像头闪烁着的红色灯光,何元秋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阵巨大的惊恐,在这一刻,他仿佛是在跟那个狐妖对视! “小心!” 嘭!嘭!嘭!! 屋内的电子产品瞬间爆炸开来,何元秋迅速把单樊迪扑倒身/下,手臂从后面环抱住自己的头,伴随着一阵刺痛,他能感觉到自己手上裸露的皮/肤被碎片割裂,缓缓的流出了鲜血。 鲜血顺着手背滑落,滴到了单樊迪的脸上,他担忧的询问何元秋:“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我没事。” 何元秋抬头看了一眼脖颈上扎满碎片,嘴角吐着血沫大口喘息的香奴,叹息道:“不过香奴是活不成了。” 等待一切平息后,众人狼狈起身。 看着屋内遍地碎片,和变成了狐狸原型的香奴,心中满是寒意。 怪不得他们总是追不上狐妖,怪不得他们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原来他们所有的计划他都一清二楚! 京衡苦笑道:“亏咱们还觉得朱尔旦这个计划万无一失,没想到人家早就知道了咱们的所有计划,还用咱们的手来帮他排除了狐仙教的异己!” 原来这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狐妖啊! “攀蓬,把香奴的魂魄收起来吧。” 京衡道人摸了一把自己被划伤的脸颊,目光森森的盯着屋子里右上角的那个破烂的摄像头,之前他们还不理解狐妖为什么要收集谛听血,怀疑他是想拥有谛听的能力,如今来看,恐怕是因为这个狐妖没有自己的肉身吧! 第71章 仙童现身 在得知狐仙教的教主仙童是个没有肉身的魂魄后,很多问题似乎都能猜到真相了。比如之前伤害白润宁的清邪被白润宁拍到了不正常,那时应该就是那个仙童通过游戏里的召唤阵法上了清邪的身。 还有就是之前白润宁碰到过的狐妖,虽然不确定那是否就是香奴口中的狐仙教教主仙童,但是白润宁说过,那个狐妖长着一颗狐狸的脑袋,尖嘴竖耳,毛发赤红,是标准的赤狐模样。可是身体却像是人一样,高大修长,有明显的四肢和人体躯干,那个身体应该也是狐妖用来借身在人间行走的。 大家害怕彼此的联络叫网络中的狐妖发现,也不敢动用一切现代的高科技产品了,就算没有办法想要通过手机联系,也都是发的加密对话,外人听不懂的那种。 单樊迪也从香奴身上入手,很快就找到了除了小翠莲香和那个仙童以外的其他三位立派狐妖,还沿着这条线索将狐仙教的大部分教众窝点一网打尽。 在抓捕的过程中,单樊迪他们也发现了那个传说中的飞僵雪姑姑的踪影,虽然双方实力差距很大,但是道协这边早有准备,以多胜少,一番血战过后,还是成功的击杀了这只飞僵。但可惜的事,抓捕过程中有些差池,雪姑姑已经神魂俱灭,损失了许多线索。 何元秋安慰单樊迪:“没关系的,虽然雪姑姑没了,但是朱尔旦不是还在白润宁身上吗,他最近的小动作也不少。” 朱尔旦占了白润宁的身体,怕白家的父母看出来,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前面几天还安分的在出租房里呆着,昏天黑地的打游戏,但后面几天可能是无聊心痒了,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还申请了个小号添加了他亲生父母的联系方式,以朱尔旦朋友的身份经常和他们聊天。 朱尔旦的父母起初没有理他,但是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实在伤心,再加上朱尔旦平日里天天嘘寒问暖,他们逐渐也接受了自己儿子的这个‘朋友’,跟朱尔旦的关系再次亲近起来。 朱尔旦见时机差不多了,就跟自己的亲生父母讲述了他现在的情况,想要他父母也跟他一样,把魂魄转移到白家父母身上。 起初朱尔旦的父母还以为他是开玩笑,但是等到朱尔旦讲出了许多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才知道的秘密之后,才不敢置信的接受了这个玄幻的消息。 朱尔旦对自己的父母劝说道:“只要你们换到他们俩身上,咱们一家三口就能继续在一起,而且还有钱有势,这多好啊!” 第134章 经过朱尔旦的花言巧语,他父母起初不同意,但是架不住自己儿子这个实际例子摆在这,被画饼了几天,不劳而获的心理也冲垮了理智,同意了和白家父母换身体的事情。 于是朱尔旦就以自己引起了白家父母怀疑为借口,通过一个电脑账号联系了自己的上线。而单樊迪这边,也立刻就发现了他的动向。 朱尔旦的上线原来是雪姑姑,但是雪姑姑死后,这条线还有人继续使用。很快就给了朱尔旦答复:可以,让陆所闻来做。 朱尔旦得到答复就去城隍庙联系陆所闻,但不知怎么,压根联系不到,朱尔旦只能纳闷的回了出租屋。 这条消息报上去,何元秋也十分不解,明明之前和师父都说好了,要做套来设计朱尔旦,现在他既然已经上钩了,为何师父却不出现了呢?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何元秋心里一惊,急忙入梦去想要和陆所闻见面,但是几夜过去,陆所闻还是没有出现,何元秋就知道坏了,他师父可能出事了! 毕竟是阴阳相隔,何元秋想要为师父卜卦解难也毫无用处,焦急之下,何元秋忽然想到师父临死曾经交给他三个锦囊,他连忙掏出来第二个锦囊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师父亲手写的一张字条,上书四个大字:一切平安。 看到这张字条,何元秋才松了口气,看来师父不是无缘无故消失,他是早有准备的,这样何元秋就放心了。 何元秋找不到陆所闻,朱尔旦同样也找不到,但事情总得办啊。他回去再次联系了自己的上级,但他的上级自从得知了陆所闻不见的事情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复过他,任凭他发多少消息过去,都宛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 “怎么办?朱尔旦这条线索应该也是废了。”朱尔旦本来就是被利用来对付陆所闻的,现在陆所闻好似因为帮朱尔旦换头‘东窗事发’了,朱尔旦自然也就没有了用处。 京衡道人给单樊迪下令:“还是要从那三个狐妖身上下手,这次找个安稳地方,保准不能叫那个狐妖利用网络继续使坏!” 没有办法,单樊迪只能加大力度审讯这三个狐妖,这三个狐妖起先还嘴硬不肯说,但是后来实在没办法了,还是吐了口,说出来小翠和莲香的洞府,不过他们也许久没见面了,等单樊迪等人到达那个洞府之后,发现早就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个破败的传送阵法。 象柳把这些阵法都扩印下来,想拿回去研究,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刚扩印到一半,那几个明明已经缺失多出的阵法忽然一同亮了起来,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搭建在山洞上的石块噼里啪啦的齐齐砸下。 何元秋反应快,及时的把单樊迪扑到在身下,乱石砸在他身上,疼痛异常,但好在他身上的道袍是他的本命法宝,倒也没让他受伤流血,只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浮休衣再次受损,破败的不成样子。 “呸。”何元秋吐出一颗崩进嘴巴里的砂砾,把单樊迪拉了起来,关切道:“你没事吧。” 单樊迪摇了摇头,来不及顾忌自己,就赶紧驱使自己手下的鬼兵去旁边搬石头救人。 这次与他们同行而来的许多道友都受伤了,不过大家各有神通,大多数都保住了命,能完好无缺站在这里的,除了单樊迪跟何元秋,在没有其他人了。 单樊迪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电话刚说到一半,旁边的何元秋忽然用力攥住了他的胳膊。单樊迪抬头,却见何元秋并没有看自己,而是望向了另一个方向。 单樊迪顺着何元秋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狐头人身的妖怪正站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 单樊迪眯起眼睛,当即就确认了这个妖怪的身份:“你就是狐仙教的教主,仙童!” 第72章 天降儿子 因为狐妖的出现,在场众人都警惕起来。虽然大家都身负重伤,可依然挣扎着坐起,祭出各种神通,做防御姿态。 “别紧张。”那赤狐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尖细刺耳的声音,纵使分不清男女,但却也能听出声音中满满的恶意。 “如果我想动手,刚刚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赤狐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打量着,尖声开口:“我现身于此,只为了给你们一个警告,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们再给我捣乱,那么下一次就不仅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它伸出手臂,一个石块就飞起来落在了它的掌中,它不费半点力气的合拢手指,掌中的石块就如同细沙一样从它的指尖滑落,掉在地上。 面对他的威胁,单樊迪冷笑一声,直言不讳道:“你若有能力杀我们,恐怕也不会在这里跟我们废话。既然没有能力,又吹什么呢!” 何元秋本以为狐妖会被单樊迪这话激怒,没想到它却咧开自己大大的嘴巴,露出狡诈的笑容,它笑得眼睛弯弯的,带着一种小动物独有的可爱模样,但是此时此刻,在场的众人盯着这个狐头人身的妖怪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愧是天生双瞳,眼睛就是透亮,看的也比旁人更清楚。” 狐妖手掌一动,那个刚刚被捏碎的石块又重新出现在了它的手掌之中,它上下抛动着石块,丢起,又接住,如此反复,语气悠闲又轻快。 “我现在确实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但同样,你们也伤不到我分毫。当然,如果你们喜欢我现在这具肉身,我给你们就是了,也算帮你们回去交了差,怎么样?” 第135章 大概是被它的话语激怒了,旁边一个受伤的道人忍不住怒骂道:“妖孽,你休得猖狂!你残害生灵,枉顾人命,我们早晚会将你绳之以法!” “残害生灵?枉顾人命?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罪名的。”狐妖把手里的石块扔到那道人面前,尖声讥讽道:“在残害生灵面前谁比得上你们人类啊,至于枉顾人命,你们人类的命是命,我们其他的生物的命就不高贵了吗?你们烹鸡宰羊的时候,怎么没像如今这般义愤填膺呢?” “不过,罢了,也懒得跟你们多费口舌。看来我们的合作是很难达成了,如此我就先走了,只是临走之前,我有个题目想要留给你们去做——” “如果你们下次真的有能力杀了我,那请问你们这些正义的化身,在我投降的那一刻,你们会不会落下手中的刀呢?毕竟按照你们的律法,好像只要我投降,你们就没有资格动手,可如果你们当时不动手,我必然要转身跑掉的。” 狐妖用戏谑的表情扫视着众人,片刻后满意的再次咧开了嘴,大笑道:“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吧,毕竟那样的机会,可能就只有一次。” 说话间,狐妖脚下再次浮现出了莹莹的阵法图案,何元秋和单樊迪站在距离它的不远处,只能毫无办法的看着它再次跑掉。 何元秋抿了抿嘴唇,忍不住沮丧的叹了口气。 这个狐妖现在躲藏在网络里,而他们这些人基本对科技都一窍不通,拿这个狐妖丝毫办法都没有。虽然现在这个狐妖没有办法亲手杀死他们,但是却有无数种办法让他们生不如死。就像今天这样,他们这么多人受伤,可那个狐妖呢,想打没法打,就算废了它这副肉身,它转身又能找出无数个备用的,白费功夫罢了! 单樊迪听见何元秋的叹气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没事,慢慢来。” 何元秋勉强的笑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丧气话。 可与他们不同,其他受伤了的道人具是蔫头耷脑,十分低落。连京衡道人听完他们今天的讲述都沉默了良久,实在想不出应对之法。 何元秋心里还挂念着陆所闻,每天晚上都试图联系他,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所闻似乎接收不到何元秋的邀请了,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中。 单樊迪见何元秋实在忧心,便对他道:“不如我去地府找找人吧,虽然我不常下去,但是在下面也有点交情,应该能打探到。” 何元秋摇头,他知道单樊迪不愿意跟地府多接触,而且他之前拆了陆所闻给他的锦囊,上面提示一切平安,应该是出不了大事。 “再等等吧。”何元秋对单樊迪道,“如果五日后师父还没有消息,再劳烦你下去帮我打探。” “跟我客气什么。”单樊迪拍了拍他的脑袋,又害怕他自己在家因为陆所闻的事情胡思乱想,就提议道:“如果你有兴趣,这几天可以去象柳那里打发一下时间。” 象柳跟他们一起去的山洞,山洞坍塌的时候,他正忙着收集洞里的阵法,也没来顾得上防备,虽然身边的童子反应快运起功法帮他挡了一下,但到底修行浅,象柳还是被掉落的随时砸裂了双臂。 “他现在双手不得用,偏又搞了一堆残破的阵法在那钓着,想研究也用不上劲儿,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过去帮他一把,正巧你也学过这些,说不准能看出点什么。” 何元秋听了这话感觉十分有道理,便每日都往象柳那里去,跟他一起研究那些残破阵法。 如此过了四五日,何元秋正欲叫单樊迪去府邸打探一下陆所闻的消息,却忽然听说朱尔旦的父母死了! “怎么会呢?!”何元秋惊讶道,“他不止拜托了我师父给他换头吗?难道还拜托了别人?那现在白润宁的父母怎么样了?!” “他们不是跟白润宁的父母互换了,是真的死了。” 单樊迪拿出报告书给他看:“都是忽然猝死,一个脑梗,一个心梗。” “这不是真的吧……”何元秋不敢相信,明明这俩人前几天还谋划着要换到白氏夫妇身上,怎么会突然猝死呢。 “我们也怀疑是那些妖孽做的手脚,但一时没有证据。”单樊迪皱着眉头,冷冷的道,“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前些日子朱尔旦的妻子失踪,被香奴替了身,之后也一直没有找到,估计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他的妻子失踪后,他的孩子是由他父母代为抚养的,现在他的父母也去世了,这个孩子不知道之后要怎么办了。” 何元秋见过朱尔旦孩子的照片,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就忧心道:“他现在在哪里?朱尔旦的妻子没有父母可以帮忙吗?” “他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受了刺激,已经昏迷一整天了,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朱尔旦的妻子也没什么亲戚,如果不出意外,这孩子应该是要被送去社会福利机构了。” 何元秋于心不忍,便抬手掐算了一下这个孩子命数,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够抚养的亲缘,结果这一算之下却是惊异—— “欸,这孩子怎么能和我有缘呢?!” 若何元秋没算错,这孩子未来会是他的养子啊! 第73章 陆所闻附身 朱尔旦还沉浸在自己一家子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期待中呢,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会忽然之间同时死亡,自己的儿子也奇怪陷入了沉睡之中,整整一天都没有清醒的痕迹。 第136章 朱尔旦作为‘自己’的朋友出现在医院,又要照顾病床上的儿子,又要忙活老两口的葬礼,还寻思着要请狐仙教帮忙查一查自己父母的魂魄,整个人忙的焦头烂额。 单樊迪和何元秋赶到医院的时候,朱尔旦正被护士催着缴费呢,白润宁账户里的钱本来就不多,朱尔旦之前还转了一些给自己亲生父母花用,白氏夫妇那边也没有再给他零花钱,导致现在朱尔旦手头基本已经没钱了,正琢磨着是跟白氏夫妇张口还是先网贷一些来应急。 何元秋看到他那副焦急的模样,主动开口打招呼道:“白润宁,你不是出院了吗?” 朱尔旦看到何元秋二人心中也是一惊,他认识何元秋,知道他是陆所闻的徒弟,但是却不知道白润宁和他是什么关系。不过想到白润宁也是道教中人,便猜测二人可能只是认识而已,毕竟自己已经出院多日了,如果是亲近朋友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就含糊的回了句:“嗯,来看个朋友。” 何元秋笑着追问:“哪个朋友啊,我认识吗?” 朱尔旦心中打鼓一般,硬着头皮开口:“应该不认识,他就是个普通人。” 话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偏偏何元秋好似还不知趣一般,继续发问:“他叫什么名字?生什么病了?” 朱尔旦忍不住想要咒骂,心说陆所闻之前对何元秋描述的那些什么‘机灵敏捷’、‘善解人意’绝对是带着亲爹滤镜的,这人情商都低到什么程度了,没看出别人根本不想跟他搭话嘛! 朱尔旦不想和何元秋再纠缠,可又贼人胆虚,拿不准自己说话语气会不会叫何元秋看出破产,只能佯装没听见何元秋的提问,若无其事的反问道:“你来医院做什么?生病了?” 何元秋早在来之前就和单樊迪商量好托词了,答道:“是我师父有个朋友父母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孩子孤苦无依的,我师父就叫我来看看。” 朱尔旦一听这话紧张的连头发丝都绷起来了,这个情况不就是在说自己嘛! 他前两天拜托陆所闻给他父母换头,陆所闻不应,好似人间蒸发一般。现在他父母离奇死亡了,陆所闻又叫他徒弟来看,这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把给自己换头这事儿告诉何元秋了?! 朱尔旦心中忐忑不安,打量何元秋的表情,见他只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只得试探开口:“是应该来看看,要我帮忙吗?” 何元秋见他冷汗已经下来了,这才松口道:“不用,我问问护士就行了,你先去忙吧。” 朱尔旦这才松了口气,跟狼撵的一样,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匆匆走了,护士在后面追喊了一句让他去缴费,他也跟没听见似的,应都没应。 单樊迪见状嗤笑一声,望着那个远远离去的背影骂道:“抛妻弃子,不忠不孝,就是个浪费食物的垃圾。” “好了,不管他了,秋后的蚂蚱,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何元秋伸手带着单樊迪往病房走,“咱们先去看看那个孩子。” 俩人刚进病房,见一个小孩正坐在床上打量着四周,见二人进来,便笑嘻嘻的盯着他们看。 “咦。”何元秋奇怪的看着这个小孩,“不是说得怪病昏迷了吗,怎么这就醒了?” 单樊迪也不解,拉下鼻梁上的墨镜,灰色的眼珠朝病床上一扫,便知晓了这孩子身上的魂魄到底是何人。单樊迪饶有兴趣的挑眉对何元秋道:“难怪你能算出这孩子跟你有父子缘,你可知道他是谁?” 何元秋满脸疑惑,看着单樊迪嘴角勾起来的笑容,又转头仔细打量那小孩,越看越觉得这小孩儿的神态叫他感觉熟悉! 一种可能浮现在脑海之中,何元秋忍不住惊叫道:“莫非是师父?!” “哈哈哈哈。”床上小孩大笑出声,“正是为师!” 何元秋惊喜的走上前去,他说怎么算出跟着孩子有父子缘呢,原以为这孩子会给他当儿子,没想到却是反过来的! 何元秋好奇道:“师父,你怎么附身到了这孩子身上?” 陆所闻笑罢,正色起来说:“我们在下界查到许多魂魄都被那狐妖引诱进入了游戏世界,魂魄数量之多,足够引起地府的震荡。所以特派我上来跟你们一起去游戏世界超度那些魂魄回归地府,早日转生轮换。” 何元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这具身体的魂魄呢?” “这个孩子与他祖父母一起亡故,如今只是借我暂用躯壳,待此间事罢,我还是要回到下面继续办差的。”说着话,陆所闻又故意冲何元秋眨了眨眼,“不过若事情麻烦,拖延些时日也无妨,毕竟下面日复一日,慢节奏的生活让大家没什么时间观念。” “那太好了!”何元秋高兴起来,哪怕能多留师父一日也是好的,现在他们的国家发展的这样繁华壮丽,合该让师父留下来多走一走看一看。他们父子二人,再也不用像那十年一样躲避深山,遁世而居了。 叫来医生给陆所闻检查了一下身体,在医生诊断一切正常之后,何元秋就帮陆所闻交钱办理了出院。 帮忙办理出院手续的那个小护士就是之前督促朱尔旦去缴费那个,见状还万分狐疑的跟何元秋确认:“你真的是病患的家属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何元秋看了陆所闻一眼,忍不住憋笑道:“我是他干爹。” 陆所闻瞪了何元秋一眼,不仅不敢在护士面前反驳,还得尴尬的配合承认,装作和何元秋很亲昵的样子。 第137章 单樊迪在旁边见状也忍不住露出笑意,低声凑在何元秋耳边道:“你这卦象还真是千真万确啊!” 第74章 六大周天 何元秋跟单樊迪把陆所闻带回家中,刚巧汪雷罗也在,他看见陆所闻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大呼小叫道:“我想到你们早晚会领养一个孩子了,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何元秋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陆所闻则紧绷着脸十分尴尬,单樊迪见状赶紧对汪雷罗道:“不许无礼,这是你师叔的师父,你就叫师爷吧。” “什么?!”汪雷罗大惊失色,上下打量着陆所闻豆丁一般的身体,无比惊叹道:“虽说闻道有先后,但是师爷您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吧,打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没道理能练成这样啊!您现在学到拼音了吗?!” 单樊迪害怕汪雷罗年纪小守不住消息,也不敢跟他细说,只敷衍道:“你管这些干什么,忙你的去吧,我们有正事要说。” 汪雷罗不可思议的上楼了,把客厅的空间还给了何元秋三人。单樊迪把别墅的电闸拉了,又打开了上面特意为他们配发的随身防监听设备,然后才对陆所闻讲述了现在的情况:“……那个狐妖现在藏在网络之中,我们想要抓到他很困难,刚刚我们在医院的时候一时激动,说话也忘了防备,虽然我们随身都带着防监听的设备,病房里也没有监控,但难免那狐妖有其他厉害的手段。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您有什么计划,尽管吩咐我们,我这就叫人配合您去办。” 陆所闻小脸紧绷,沉思片刻,才开口道:“你方才说那狐妖能以狐体人形活动,腰腹还带有多处疤痕?” “是的。”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一道禁忌咒术,名唤六大周天祭身换魂无敌炼尸法。”说着,陆所闻就笑盈盈的望向了单樊迪,“说来,这还是你们茅山派的法术呢,你可知道?” 单樊迪摇头,脸上隐约闪过一丝羞愧,他们门派因为思想保守,法不外传,导致中间许多年都断了传承,尤其是炼尸、训尸、赶尸这一类的法术,在人们都习惯火化遗体后,这一情况更是雪上加霜,现在就连自己这个门内最受器重的弟子都不如陆所闻这个外人知道的多了。 陆所闻就跟他们讲:“这炼尸法主要就是以阵法主人自身尸体为引,通过阵法转换,将其他六具尸体上的器官择优聚集到一起,合成一具无敌僵尸,名曰不化骨。这不化骨比飞僵还要厉害,是距离成妖最近的一种僵尸,据说其法力可以杀仙吞神、行走如风,不畏阴阳,永存于天地间。” 何元秋皱眉道:“您觉得这狐妖想要修成不化骨?” 怪不得狐仙教里会有雪姑姑那么厉害的飞僵,说不定就是一个实验的半成品! 陆所闻认可了他这个猜想:“那狐妖明显想要他父亲的道骨,汪雷罗身上的谛听血也已经到了他的手中,六大周天只差四个,你觉得他还差什么?” 何元秋看了单樊迪一眼,单樊迪黑黝黝的眼睛回望着他,微微颔首,何元秋抿唇干哑道:“应该还有攀蓬的双瞳和佛宗善柒的舍利。” 陆所闻点点头,“还有呢?” 何元秋想不出来,反倒是旁边的单樊迪道:“还差皮囊和肉身。” “不错。”陆所闻把视线落在何元秋的脸上,自从修成了天仙羽化决,自己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自己徒弟这张脸,“你的肉身,如今已经成仙,他当然不会放过。” “至于皮囊嘛。”陆所闻略一沉吟,笃定开口:“我觉得他是看上了白润宁。” 狐妖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在有足够把握的前提下,没有杀死白润宁,只是收走了他的魂魄,使其变成了植物人? 甚至于他后面同意朱尔旦的魂魄进入白润宁的身体,到底是为了成全朱尔旦,但是为了自己做实验? 何元秋闻言陷入了沉思,“如此一来,我们应该怎么办?那狐妖现在躲在网络之中,我们拿他根本没有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呢?”陆所闻笑道,“他能躲一时,不能躲一世,何况他现在已经躲不住了,否则又为何要炼这不化骨?” “六大周天祭身换魂无敌炼尸法必然是要在现实世界进行的,甚至于一般的地方都不行,必须在聚集了大量灵气的地方才可以实施。你们现在信息这么透明,有大量灵气的地方通常有门派聚集,想必很容易就能够找到这个地方。” 陆所闻的话点醒了他们,何元秋恍然道:“是啊,如果我们能将他需要的这六个人都聚集在一起,不信他不上钩!” “可是……”单樊迪罕见的犹豫起来,“这样你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何元秋笑着望向陆所闻,“这边还有师父呢,到时候我们布置周全一些,绝不会孤身奋战的!” 在何元秋的劝说下,单樊迪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这就回去调派人手!” 单樊迪风风火火的走了,客厅里只剩下了陆所闻跟何元秋。 陆所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摸到一片光滑的皮肤,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又窘迫的放下了手,询问何元秋:“他对你怎么样?” “我们挺好的师父。我能在这里立足,做出一番事业,都靠着攀蓬的帮助。” 陆所闻闻言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虽然我早知你的命格,但也不是没有幻想过你以后会结婚生子。不过,也罢了。有个人陪着你,总好过孤独终老。” 第138章 “浮休,我没自己一个人老死在山野之间,是托了你的福。” “您别这么说,我们爷俩是相互扶持。”何元秋十分动容,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您教我手艺,给我饭吃,甚至直到现在还挂心着我,在下面都不得安宁,操心着我在上头的事情。也是我没本事,叫您放心不下。” “算了,咱们爷俩说这些干什么呢。” 陆所闻感慨万千的叹了口气,握住了何元秋的手:“浮休,就在这里好好过吧!” 过去的事,终究已经过去了…… 第75章 会亲家 “给咱妈过生日?” 茅桥直皱眉看着视频那头的单樊迪,不赞同道:“如今是多事之秋,不适合这样铺张浪费。而且咱妈的性子你也知道,糊涂过日子还行,参加这些大场面保管要给你找不痛快的。” “给茅美玲过生日只是个引子。”单樊迪也不隐瞒自己大哥,直言道,“主要是我们想凑集各大门派的中坚力量,商议讨伐狐妖的事情,需要一个场地。” “原来如此。”茅桥直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吧,那就定在茅山派吧,我会提前通知下面人做好准备。” “嗯,挂了。” 两兄弟简言意骇的演完了这场戏,狐妖自然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有些怀疑这是针对他的一个陷阱,因为自从发现他的真身所在之后,单樊迪这些人都随身携带着高科技仪器,屏蔽他的监控。可今日这件事却意外的流传出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 可当他一一查阅了单樊迪的邀请人之后,顿时心跳不止,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于是很快,单樊迪就接到了消息,白润宁走了路子,想要和净明派一起去参加茅美玲的生日派对。 看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明白,狐妖这是上钩了。他们之间,是鱼死还是网破,只看这一遭了! 何元秋带着陆所闻一起和单樊迪去了茅山派,托影视媒体的宣传,茅山派一直被大众知晓,流量不小。如今茅山派已经做成了企业,建筑风格也是传统和智能的结合,在主殿的供奉桌上,何元秋还看到有调皮弟子给祖师爷供奉芋泥波波奶茶。 陆所闻是老派人,叩拜过神明之后,就对单樊迪道:“先去见见你家长辈吧,要不不合规矩。” 他上来一趟,也正好会会亲家,给浮休撑腰。叫他们茅山派看看浮休下头有人,以后不敢随便欺负他。 单樊迪应声,特意叮嘱:“我妈这个人性子古怪,言语刻薄,等下还得请您多担待。” “放宽心。”陆所闻是多少年的老江湖了,他什么样人没见过。 何元秋有些紧张的过去握住了单樊迪的手,单樊迪冲他安抚一笑,带着他们一起去了茅山派外围的别墅区。 茅桥直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们一下车,就赶紧迎了上来,主动弯腰和陆所闻握手:“早就听攀蓬说起过您,没想到以前您和我们舅舅是好友,到了攀蓬和浮休这里,又有如此缘分。说起来,我们两家也算正八经的世交了。” 陆所闻和茅桥直客套了两句,又转头问单樊迪:“我的身份没有多透露吧?” 单樊迪忙答:“没有,您的身份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我妈也是不知情的。” 茅桥直也赶紧接话:“您放心,都是自己人,我知道规矩。” 陆所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马当先向前走去。单樊迪在前头帮忙开门,茅桥直站在陆所闻身侧跟他说茅山派的近况和未来发展,何元秋则站在陆所闻身后,乖巧的听着。 茅美玲耐不住性子,从窗玻璃探讨往外看,一看这架势,却是皱眉,纳闷道:“怎么还有个孩子?” 不是说单樊迪的对象是个男的吗?怎么俩人还能搞出个孩子?难道那个男的是二婚?可要孩子不是单樊迪的,她家老大也不能这么个态度,亲切的赶上会见领导了。 一行人穿过别墅院落进了屋子,茅桥直立刻出声招呼:“妈,浮休来了。” 客厅沙发上,一个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美妇站起身来,她穿着一身烟青色的旗袍,打扮的庄重素雅。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士,也有四十来岁,应该就是单樊迪他们的继父,韩平。 何元秋终于看到了单樊迪的母亲,她看起来眉眼弯弯,表情挺平和的,并不像单樊迪电话中那样的刻薄。但是何元秋也不敢小瞧她,毕竟她骂亲儿子都能那么厉害,还能饶了他这个外人? 于是何元秋赶紧问好,先把自己的把姿态做足了。 茅美玲上下打量着何元秋,见他身姿挺拔眉目入画,就先满意了三分。她平生最见不得丑男人,这幅长相倒是和她儿子还算相配。 可她眼光一转,看到旁边单樊迪跟护食的狗一样警惕的盯着她,好似就等着她一句话说不对立刻出来咬人的模样,顿时又气上心来。茅美玲无比嫌弃的想着,这个姓何的长得还行,就是眼神不怎样。单樊迪这个脾气,谁跟他在一起才是倒一辈子霉! 如此一想,茅美玲反倒是有些同情何元秋了,这就是小小年纪,没有吃过爱情的苦啊!挑男人可不能只看长相,两人想要长久下去,脾气秉性才是第一位的。 于是茅美玲难道好脾气的应了一声,叫韩平拿了红包出来,给何元秋见面礼。 何元秋有些受宠若惊,他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了,没想到茅美玲的思想这么开放,好似只要是真心相爱,儿子就算和男人在一起都不在意。 第139章 再看单樊迪,也是一脸恍惚,好像第一天认识他妈一样。 众人落座,茅美玲才终于开口,询问陆所闻的身份:“这孩子是谁啊?” “是我师父朋友的孩子。”何元秋笑道,“他家里有点事,暂时拜托我们帮忙照顾两天。” 茅美玲一听这话就不在意了,转而问道:“是不是你指使单樊迪把你韩叔叔儿子的名额给抢走了?”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骤降至冰点,茅美玲却无丝毫察觉,继续道:“那你俩也算认识好几年了,单樊迪整天骂我是恋爱脑,看来他也强不到哪里去。” 单樊迪闻言面色一冷,正要开喷,就被何元秋攥住了手,使了个眼色。 单樊迪知道何元秋不想让今天闹得不愉快,就暂时压抑住了自己的脾气,听着何元秋转脸对茅美玲道:“这事儿您今天不说,我还不知道。二林之前和我讲的轻轻松松,我还以为这件事他抬手就能做到,没先到竟然废了这么多心思。如今想来,多亏大哥的帮忙和韩家大哥的谦让,才让他在我面前讨到了巧,否则我们可没有今日的缘分。” 何元秋这番话说的屋内众人都松了口气,韩平笑着接话道:“浮休不用在意这些小事,以后都是一家人,需要的只管说话。” 何元秋看了韩平一眼,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单樊迪之前说这韩平会做表面功夫,果然不假。以前他对单樊迪施加冷暴力,多有虐待。明知道两人已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一辈子不会和解,却还能笑着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他有多能装。 茅桥直也在此刻开口:“那件事其实也不怪二林,是我做主给浮休办的。本也是茅山派的推荐名额,推荐谁不推荐谁都是有我做主。浮休是个有大才的人,我不能眼看他被埋没。” 陆所闻听到这话才满意的端起了茶杯,韩平吃了个瘪,倒也不生气,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茅美玲就好像个瞎子一样,根本看不出人群里的机锋,听到茅桥直这话,就知道‘哦哦’,再也没有第二句话了。 反正茅美玲不闹事,其他人就算是做场面也做的来,一时间屋内气氛倒是其乐融融,是单樊迪没预料到的和谐。 单樊迪直到这时才松开了自己攥紧的拳头,反手握住了何元秋搭在他手背上的手。 他刚刚差一点就激情开麦了,还好有浮休在,他才压制住了自己脾气,不至于把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闹得无法收场。 第76章 生日宴会 茅美玲的生日宴邀请了很多人,场面铺排的特别大,官方也按照计划,借着送礼的名义,运输了许多人手和武器进来,在布置会场的时候,就偷偷在暗中做好了一切安排。如今万事俱备,只欠狐妖这股东风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在狐妖那里吃过亏,单樊迪心中有些紧张。他绷着脸站在茅美玲和茅桥直身后,默默的听着两个人在前面逢场作戏,假意客套,心思却早就飞远了。他时不时的望向何元秋和陆所闻所在的座位,生怕自己一个错眼,俩人就遭遇到什么暗算。 单樊迪也是在生死之间来回好几趟的人了,说实话,他不怕死。甚至因为他有这双眼睛,从小到大没少和鬼魂阴差打交道,死亡对他来说,和出国发展没什么两样。但是他不怕死,不代表着他不怕别人死。 尤其是何元秋,他本来就经历了跟常人完全不一样的事情,谁又能知道他在死后会不会跟常人一样成为鬼魂阴差?万一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这人世间呢? 这种结果,单樊迪真的想都不敢想一下。 他的情绪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后果,所以他才会这样的紧张,甚至是恐惧。 不过狐妖没有让他们久等,不多时,下面就有人偷偷过来禀报:“白润宁来了。” 因为狐妖藏匿在他们看不见的网络之中,所以现在他们组建的抓捕小组已经完全放弃了科技通讯,所有消息全靠人和人的口口相传。 果然,不出片刻,朱尔旦附身的白润宁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灵魂对人的影响真的很大,白润宁以前是多么的骄矜傲气,不可一世,但如今换了个灵魂,却无端显得这幅帅气的少年脸庞有些畏缩丑陋起来。 朱尔旦耷拉着肩膀走进门,没有注意到身边众人隐晦投向他的视线。他皱着眉头,心里很烦闷。 他真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父母妻子莫名死亡,儿子也稀奇古怪的不见了。他前两日去医院询问,护士说被孩子干爹接走了。这怎么可能嘛!他儿子除了自己这个亲爹,哪里还有第二个爹?! 白家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亲生的父母竟然不给孩子钱花,朱尔旦手里现金早没了,这些日子都靠各种信用软件和网贷勉强度日。他一时间真不明白自己这头换的有什么意思,还把自己那点亲人全折腾没了。 不过今天他收到了上头的消息,说让他来辅助狐仙大人做事,事成之后狐仙大人就会去地府帮忙把他父母的魂魄全部移换到白家父母身上,这样他们一家人可以重新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了! 想到这里,朱尔旦又提起了心气儿。 他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来,挤出一个假惺惺的笑脸,正想找周围这些有钱有势的人拉拉关系,却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咦!那不是他儿子吗! 朱尔旦凑近陆所闻,仔细打量着他的脸,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之后。就把视线放在了何元秋身上,犹豫片刻,他凑上前打招呼:“又见面了。” 第140章 上次在医院,何元秋跟他说过话,虽然朱尔旦不知道‘白润宁’和何元秋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起码是个熟人,客套两句没问题的,应该不会露出马脚。 何元秋抬头看见他,又低头和陆所闻对视一眼,含笑回了朱尔旦一句:“你也来参加宴会了。” “嗯嗯。”朱尔旦随口应了,他心无城府,也憋不住事,刚搭上话,他就忍不住直奔主题,询问何元秋:“这孩子是谁啊?” “就是一个朋友的孩子,”何元秋直言道,“我上次在医院跟你说过的那个。” “哦。”朱尔旦的眼珠子转了转,看着自己儿子沉默的坐在何元秋旁边吃蛋糕,一副完全不认识的自己的样子,心里不禁又暗暗算计起来。 他现在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经济还困难,就算想办法从何元秋那里把孩子要过来也没法子照顾,还不如等他爸妈转换到白家父母身上再说。 而且自己如今这身价,以后想跟自己发生关系的美女肯定数不清,还会再生很多孩子的。这孩子……算了,就叫他先跟着何元秋吧,反正他们师徒二人都心善,也委屈不了这孩子。 想明白这些,朱尔旦就毫不犹豫的借口离开了,还是抓紧时间交际吧。 陆所闻看着他谄媚的样子,忍不住吐槽感叹:“我以前真是喝昏头了,美酒误事,美酒误事啊!” 何元秋无奈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师父这个毛病改不了,说了也是白说。何况今天还有大事要做,他没心思管这些小事。 宴会里气氛诡异,明面上看起来热闹喧嚣,可是大家心里都藏着事儿,隐约就感觉有一丝的沉重和压抑,就像提起来的靴子,总是在等着它落地。 月上中天,朱尔旦终于动了。 他的手机发出了提示,他解锁查看,随即很快迈步走出了宴会厅。这个信号也让大家清楚的明白过来,行动要开始了! 何元秋和单樊迪对视一眼,俩人同时起身,和善柒一起在门口碰头,追着朱尔旦出去。 茅桥直也宣布宴会结束,和茅山弟子护送着女眷客人离开,整个宴会分分钟散了大半,只剩下官方的人,还借着这个由头留在大厅里,佯装聊天饮酒。 陆所闻这时候才擦了擦自己嘴边的奶油,慢腾腾从椅子上滑下来,迈步走出宴会厅。 他可不是浮休那些小年轻,沉不住气。 江湖规矩,动手之前总要白话一顿的,他不想早早去听那些反派发言,无理搅三分,平白无故给自己气的堵心。 第77章 太上 天色已黑,两边小路上亮起了盈盈路灯,灯光不是很亮,只能让人看清脚下的小片瓷砖。 何元秋跟单樊迪遥遥坠在朱尔旦身后,三个人走路的速度都不快,似乎都生怕彼此跟丢一样,顺着漆黑的小路缓缓前行。 何元秋心里有些紧张,不由攥住了单樊迪的手,但随即想到陆所闻在后面可能会看到,又立刻松开了。 单樊迪侧脸看了一眼,见何元秋脸色有些发白,便低声安慰:“别怕,没事的。” 他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甚至以身诱敌设了圈套,只要那狐妖敢来,单樊迪必然要拿下它的性命! 何元秋闻言僵硬的扯动了一下嘴角,他们已经在狐妖那里失利了太多次,何元秋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他一张面皮绷的紧紧的,望着前头朱尔旦的背影,轻声对单樊迪道:“如果等下你看形势不好,就先走,我来拖住他。” “不可能。”单樊迪皱起眉头,冷声道,“如果今天在场之人必须死一个,那死的肯定是那只狐妖!” 说着,他白了何元秋一眼,“而且就算我们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肯定也是你先走。我生来就有双瞳,能通阴阳两届,便是死了也能做个阴差,到时候你我地府相聚便是了。” 何元秋听见这话有些着急,辩驳道:“那我还已经修出天仙之体呢,如何不能做个阴差?我在此间已经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你却有家人兄弟,还要负起责任。” “听我的,如果不行,你就先跑。” 单樊迪想要没想就拒绝了:“我大哥已经结婚生子,我妈跟后老伴儿过得也挺好。我们之间没感情,我是死是活都不过他们人生中的过客,我在他们的生命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我选定的人生伴侣。如果没了你,那我的余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单樊迪望着远方的月亮,眼眸中隐约闪过一层波荡的月光,他没有看何元秋,却直接攥住了刚刚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沉默而又坚定。 何元秋盯着单樊迪俊美的侧脸,深吸一口气用力回握住了他的手:“好,那我们就全力以赴!” 前头的朱尔旦拐了个弯儿,离开地砖小路踩进了路边草皮,何元秋也毫不犹豫拉着单樊迪迅速跟上,踏入了黑暗深处。 三个人一前一后的摸黑走了很久,全靠月光照明。直至走到一条小河附近,波澜的水光映射出微微亮度,朱尔旦才停下脚步,弯腰冲一个坐在溪边石头上的男人打了声招呼。 何元秋跟单樊迪靠近,才看到那男人手里握着一根鱼竿,正在钓鱼。他看起来外表约莫有四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色道袍,模样气质甚是儒雅,有点仙气飘飘的味道。 可是自他一张嘴,这种感觉就全然不见了踪影—— 第141章 “愿者上钩,你们果然来了。” 这熟悉的邪魅语调,满是恶意的笑容和眼神,瞬间就让何元秋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他就是狐妖! 单樊迪看着他这具新皮囊,冷笑道:“你的动作倒是快,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占你爹这身道骨啊。” 何元秋不认得,他却认得,这个中年男人,正是全真教的太上道人! “爹?”听见这个称呼,眼前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不屑道:“你们人类可真是贱脾气,一个生出你的同类而已,非要上赶着认个‘爹’。不过幸好,我不是人,什么父母长辈,管的了人类可管不了我。” 说话间,他甩开手臂,伴随着一阵水花声响,一条鲜活的小鱼被银线扯着在黑夜之中滑出一条抛物线,啪嗒一声落在男子跟前,甩动着尾巴,在地上扭动翻转,挣扎不已。 五根有力的手指攥住滑腻的鱼身,指甲穿透坚硬的鳞片,生生插进小鱼的身体,将它固定在手掌之中。鲜血顺着手腕流下,中年男人此刻却笑了,他凑近手腕舔了一口滑落的鲜血,嘴角勾起,似是觉得滋味十分美妙一般,柔声低语:“我长这么大,只认同你们人类的一句话——” “那就是,一切为我赋能,一切为我所用!哈哈哈哈!” 男子有些疯狂的大笑声在黑夜中回荡不止,血腥味和鱼腥味也混合着水汽开始在空气蔓延。 夜风吹过,何元秋的汗毛耸立,再看男子身后的朱尔旦,更是已经开始手脚发抖,苍白着面孔几欲作呕。 单樊迪见状嘲讽道:“朱尔旦,跟着这样一个人性都不通的畜生,你到底在图什么?一把年纪,浪费了那么多社会资源,竟然连为人最基本的东西都没学会。” 朱尔旦本来心中就有些害怕,一听单樊迪叫出他的本名,更是大惊:“你怎么认出我的?!” 明明他都已经换头重生了啊! 单樊迪闻言十分无语,觉得自己跟这种人废话简直是浪费生命,压根不想再搭理了。 朱尔旦却完全不理解自己到底哪里露馅了,见单樊迪这幅表情,立刻一改刚才的瑟缩模样,对身边中年男子道:“教主,一定不能叫他二人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我肯定会被抓去研究所里切片研究的!” “哈哈哈哈,好。”那妖狐不加掩饰的嘲笑着朱尔旦的智商,偏偏嘴上却十分恶劣的继续戏耍他道:“你放心,今天晚上,一个人都跑不了。” 他都说的已经如此明了,那朱尔旦还似没听懂一样,‘嗯嗯’的笑着应声,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望向单樊迪。 “朱尔旦你还不明白吗?!”何元秋无奈叹气,“他都说了‘一个人都跑不了’,难道你不是人吗?你也和我们一样是他的猎物之一啊!” 但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何元秋这番话并没有拉朱尔旦回头,反而被他倒打一耙,辱骂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跟你师父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说着,他还跟身边狐妖表忠心:“教主放心,我绝对不会受他挑唆的!” 狐妖闻言又是一阵大笑,甚至拍着朱尔旦的肩膀夸赞道:“你可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聪明人啊!我可太喜欢你们这样的人类了!” 第78章 决战1 月黑风高,夜晚的气温下降,让所有人皮肤表面都附上了一层凉意。唯有那狐妖不同,依然敞袍而立,端是一派邪魅风流的模样。哪怕此刻用着英俊少年面孔的朱尔旦站在它的身边,看起来也只不过是个弯腰弓背的谄媚小人。 狐妖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对面而立的三个人,围观着三个人之间的口角争斗。他感觉很有意思,就像是围观两群蚂蚁争夺地盘一样,为人世间的贪嗔痴恨而着迷着。 虽然眼前的蚂蚁们已经为了各自的利益争斗的你死我活,但围观的人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残忍,反而乐此不疲的在心中暗自下注,赌量着哪一边才是最后的赢家。 其实狐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人世间度过了多少个年月,因为在他的眼里,人间一直是有趣的,经常一玩儿起来几年就过去了。 尤其是在狐妖抛却掉肉身把神魂钻入了网络之后,这个人间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秘密。他真正的做到了不需要任何法力,就可以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在刚刚钻进网络的那段时间里,狐妖一度觉得自己成了神,成了人们心中的科技之神。他甚至幻想这片大地上有火神水神却没有科技之神,这神位是不是早已命中注定是要为自己预留的呢?因此他还为自己起了一个神号,唤做汇科仙君。 狐妖起初在很多人面前展露过自己的神迹,想要为自己收拢信徒。然而那些人不是把他当成黑客,就是把他当成新型ai,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是真正的神。 所以没有办法,狐妖还是走起传统的老派传教模式,靠信仰为自己提供神力。可惜因为新时代的法律健全,他的信徒们全都被当成了罪犯打击,隔三差五就会损失不少人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新社会没有重刑,它那些忠诚的信徒哪怕身处牢笼,依然可以信奉于它。也正因此,不管单樊迪他们怎么对它围追堵截,它的实力都没有折损太多。 但是一直困扰狐妖的是,它没有成神。哪怕舍弃了肉身,知晓了世间万物,拥有了强大的法力,它仍然只是一个妖。 一个拥有着死期的短暂生命。 第142章 在刚刚算出自己死劫的时候,它以为注定害死自己的是何元秋。所以它想要去杀掉何元秋,但是那个时候它还没有创造出因果循环器,害怕自己因此得到反噬,就转换思路,想要何元秋被他的同类相残而亡。 它教唆何元秋的亲生父母抛弃何元秋,想要何元秋冻饿而死。结果没想到他的父母并没有直接把孩子抛弃掉,而是送给了何元秋的养父母,反叫他过的更好了。 之后它又叫人起哄挑拨,让何元秋的养父母觉得这孩子不是说相声的材料,但却意外让何元秋走上了真正的修行之路。 从那一刻起,狐妖就知道,想要害自己死的从来不是何元秋,而是天道,是它自己的命! 可它为什么要认命呢?天道越要它死,它就越要活!它要活的比天还高,比地还长,它要成为真正的神,他要与天同寿! 因此,它离开了这片土地,在死劫来临的时候,抛弃掉了肉身,将神魂钻进了网络里面。现在,他更是已经收集齐了谛听血、神仙皮、双瞳目、道生骨,只要将这所有的一切炼化成一具不化之体,就可以如同神仙一样永存于这天地之间! 什么天道、命运,不过全都是为它赋能的工具! 天道既然要何元秋来杀它,它今日就收下何元秋这张神仙皮! 想到这里,狐妖不再犹豫,一甩鱼竿,长长的丝线就直奔何元秋而去。 何元秋和单樊迪早就知道了狐妖喜怒无常的性格,哪怕上一秒还在大笑,也依然防备着它会在下一秒直接动手。此刻见狐妖抛出丝线,何元秋瞬间闪身,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狐妖嘴角带着一抹冷笑,连连波动手中鱼竿,那丝线也像鞭子一样朝着何元秋不停挥去,何元秋应接不暇,直翻了六个跟斗,丝线才被单樊迪化形扯断,叫何元秋有了喘息的机会。 狐妖见丝线断裂,不悦的‘啧’了一声。 它不想自己的‘皮肤’受伤,才用丝线来对付何元秋,可如今看来,还是不能轻饶了这些人类。 此时,陆所闻和其他人也打着手电筒从后面小路上绕了过来,原本静谧黑黝的小溪旁,顿时亮如白昼一般,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狐妖的表情变得有些烦躁,它一言不发,连连攻击。其他人冲上前来抵挡,哪怕法术强大,也因为狐妖有因果转换器,导致法术一一失败。哪怕早有防备,也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陆所闻见状冲何元秋大喊,“浮休,天仙羽化决!” 何元秋现在已经成仙,他一个人比这场上的所有人加起来都好用! 何元秋完全没想起来这招,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天仙羽化决就从来没有被他成功实施出来过。 如今有了陆所闻的提醒,他才恍然大悟,飞身冲到狐妖跟前,两个人近身打斗起来。 狐妖的招式很辣野蛮,体力法力都远胜过何元秋,哪怕俩人暂时看起来不相上下,但明眼人都知道,何元秋不会是这狐妖的对手。 单樊迪焦急的询问陆所闻,“您说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手电筒的亮度很高,现在大家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小溪对面的场景,那里摆着一个圆形祭坛。 陆所闻毫不犹豫的说,“跟之前商量好的一样,一半人去毁祭坛,一半人布阵拘魂。” 这狐妖是没有肉身的,现在这具身体,它在关键时刻一定会抛弃掉,那么在它展露自身神魂的时候,就是大家的机会! 善柒皱眉念叨,“阿弥陀佛,布阵拘魂倒是容易,关键我们要怎么过溪去毁祭坛?” 那狐妖为什么一直在溪边站着,不就是防备着大家过河就搞破坏嘛。别看它现在跟何元秋打的热火朝天,但善柒敢保证,它绝对还睁着一只眼盯着对岸呢! 陆所闻笑着望向单樊迪,“它能防备住人,还能防备住鱼吗?” 单樊迪眼睛一亮,转头对善柒道,“快点,水漫茅山你会吧。” 善柒:“……你不能逮住个光头就念经。” 水漫金山的是白素贞,关他佛修什么事啊!! 第79章 成功破坏 朱尔旦躲避在狐妖身后远处的一块巨石后头,半蹲着身子探出半个脑袋偷偷观望着远处的战场。 狐妖和何元秋打的热火朝天,纵使有许多人在旁辅助,也明显可以看出狐妖是占了上风的。 朱尔旦见状心中喜悦,却忽然感觉脚边一湿,低头查看,发现旁边河水竟然不知不觉漫涨上来,湿了他的鞋袜。 朱尔旦心中有些疑惑,但此刻他的心思都在战场上,也就没当回事,但是不过三两分钟,这河水却越涨越高,不知不觉竟然到了他的小腿处! 此时朱尔旦才回过神来,忙冲不远处的狐妖喊道:“教主!发水了!” 狐妖抽空瞄了一眼河水,见河岸线已经升到他身后不到两米远的位置,眉头皱起,嫌恶的加快了动手的速度。 虽然他现在已经脱离了妖身,但对水的厌恶还是已经植入到了灵魂深处,看到水就会想起以前自己浑身毛发湿透的感觉。 狐妖全心全意的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对手身上,打算速战速决,却没注意到,一条小鱼混杂在惊慌的河鱼之间,朝着河对岸游去。 膨—— 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的巨大爆裂声,狐妖瞳孔一缩,瞬间变得狭长,他手下不停,抽空转头去看,正看到化身为鸟的单樊迪煽动着翅膀试图从空中飞过来。 第143章 而在河的对岸,原本被他准备好的法台却早已变成了废墟,七零八碎的物品散落在地上,看起来一片焦黑。 狐妖怒吼一声,神魂动荡,瞬间脱离了这个没用的肉身,在虚空中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赤狐身影。 何元秋接住软软倒下的中年道士肉身,望向浮现在半空中的幻影,它的模样就像之前汪雷罗描述的一样,一个巨大的、可以双脚站立的人型狐狸。 赤狐的眼睛是琥珀色的,此刻里面充斥着残忍和狂暴,它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拳头,垂头望向自己脚下这个矮小的人类—— “何元秋,我真是小瞧了你。” 它以为自己早有先知之能,又有转换时空之力,以有心算无心,必然能够逃脱这场死劫,但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输在了最后一道关卡! “不过幸好,我还另有一道安排。” 狐妖大手一挥,一道人影便从远处被席卷而来,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苍老的男人因为这重重一摔,疼的在地上哀嚎不止,何元秋却忍不住上前一步,呼唤出声:“小七!” 没错!眼前这个被狐妖摔落在地上的老者,正是何元秋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何元秋之前在东郭先生的魔镜里面看到过他现在的样子,绝对不会认错! 那老者听见何元秋的声音也愣了一下,忍痛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何元秋一眼,瞬时也蒙了,这英俊的年轻小孩他从没见过,可是这熟悉的嗓音和感觉—— “你是,小秋?!” “是我啊!”何元秋激动的冲过去想要把他从地上扶起,但是老者身上却像是被栓了一根线似的,在何元秋靠近的瞬间,再次被高高的吊起,漂浮在了空中。 “哎呦、哎呦。” 听着老者在空中痛苦的呻yin声,何元秋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再次把怒光转移到了空中那道虚影之上,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呵呵,不要着急。”狐妖发出一阵阴笑,声音尖锐刺耳,“现实你们人多势众,我投降认输,但是我的心里,却是完全不服的。你们想把我关起来审判等死,也得叫我心服口服才行。” 狐妖像是钓鱼一样拉了拉老者身上那条看不见的线,听到对方的呼痛声,满意开口:“这样,现实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们来玩游戏。” “就以他的性命做赌注,我们一起进入《鬼神大陆》,如果你能在游戏里打败我,我就跪地认输,从此给你们人类为奴为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之,” 空中的狐妖弯下腰,眨动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低声笑道:“不用我细说,这个结局总不是你想听的。” 何元秋闻言,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好,我答应。” “不行!”一边的单樊迪立刻提出了反对,何元秋本就不是狐妖的对手,游戏里面还是它的主场,何元秋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攥住何元秋的手,态度坚决:“这个条件我决不同意!” “没事的我……”何元秋劝慰的话还没说出口,狐妖却已经不耐烦了,他再次拽了拽吊在老者身上的线,用老者的呼痛声打断了下方这对儿有情人的争吵。 “废话少说!人现在在我手上,你们没有提条件的权利!” 在场所有人顿时沉默下来,大家望着空中的老者,心中无比悲哀,任谁也再说不出一句否定的言语。 游戏头盔很快被运送过来,何元秋在狐妖的注视下带上头盔,登陆上号,狐妖也哈哈一笑,虚幻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空中。 老者没有了束缚,再次从空中掉落,好在单樊迪早有准备,顺势接住了他。 将老者安置妥当,单樊迪二话不说就拿起了旁边闲置的游戏头盔要往头上戴,却被陆所闻拦住:“且慢!” 陆所闻对单樊迪低声劝告:“还是我来吧,我早已经是个死人了,也不怕再死一次了!” 单樊迪却摇头:“游戏早就被关闭了,没有办法创建新号,你之前没有账号,未必登的上去。” 陆所闻闻言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沉默片刻,他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阻拦单樊迪的手,沉声叮嘱:“那你小心一些,起码保住神魂!” 单樊迪微微颔首,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毅然决然的带上了游戏头盔。 第80章 留学日常 狐妖并没有阻止单樊迪的自寻死路,成功让他进入到了游戏之中。 登录界面一闪而过,单樊迪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小巷,画风也极为异常。 之前鬼神大陆不管人还是物,都是写实的东方古风,而此刻单樊迪所处的环境,却像是上世纪的美式建筑。 单樊迪正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忽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嘿,福克斯。” 单樊迪闻声回头,看到灰眼高鼻轮廓深邃的外国男人正冲他呲着牙笑。 单樊迪望着来人熟悉的面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人他认识,正是之前跟他们打过交道的东郭先生。 单樊迪清楚的记得,他是个狼人,可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眼前这个东郭先生到底是真实的,还是狐妖虚构出来的呢? 单樊迪戒备的盯着对方,没有回应,东郭先生却毫不在意他的表现,反而自来熟的走上前,搭着他的肩膀笑道:“有钱吗?借我一些。” 第144章 虽然东郭先生嘴里说的是借,但是看对方嚣张的神情,这笔钱明显是没有还回来的可能性了。 单樊迪肩膀一抖,甩掉了对方搭上来的胳膊,冷漠的道:“你搞什么?你是狐妖的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眼前的东郭先生显然还没有像现实中那样熟练的掌握华语,他继续用英文催促:“快点、快点,你如果今天不想鼻青脸肿的去学校,就立刻把钱给我!” 东郭先生话音刚落,单樊迪眼前就弹出了一个新任务—— 【解决眼前这场危机,任务奖励二十刀。】 单樊迪不知道狐妖又想搞什么鬼,他现在只想跟何元秋汇合,完全不想理会这些奇怪的任务。 所以单樊迪冷冷的看了一眼东郭先生,一言不发的转身朝着巷子外头走去。 “小狐狸,你想去哪里?” 东郭先生一个闪身,拦住了单樊迪的去路,继续用戏谑的眼神威胁道:“今天我心情很好,希望你不要破坏了我的好心情。” 说着,他举起拳头朝单樊迪挥了挥,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你在你们那片土地上待不下去了,现在,你总不想在这片土地上也待不下去吧?弱小的狐人。” 听到东郭先生对自己的称呼,单樊迪脑海中闪过了一丝恍然,他好像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试探问道:“你觉得我们是同类吗?” “同类?”东郭先生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道:“不不不,我们可不是同类!虽然我们本质上都是神奇动物,但我们狼人可比你要强得多!” “起码,我们懂得什么叫做忠诚。” 望着眼前满脸嘲讽的东郭先生,单樊迪沉默了。 在他的印象里,狐妖一直是个强大的存在,单樊迪从没想过,狐妖在国外过得是这种生活。 没错,单樊迪现在已经完全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他此刻的身份,正是在国外读书的狐妖。 单樊迪望向不远处的窗户玻璃,一个矮瘦的黄皮肤青年倒映在了上面,和身边的东郭先生相比,他整整矮了两个头。 原来狐妖的本体人形是这幅样子。 单樊迪望着玻璃上的瘦弱青年,他留着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杂乱干枯,发梢泛着隐隐的褐色,一双狭长的黄色狐眼灵活的在眼眶里停驻着,透露出一股精明的算计。 单樊迪收回目光,转移到眼前的高大狼人身上,平静开口:“如果这笔钱我不借呢?” “哦——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福克斯。” 东郭先生不满的迈步向前,高大的身躯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向着单樊迪逼近:“以你的精明,不该做出这种错误的决定。” 硕大的拳头挥了上来,单樊迪向后躲闪,同时挥拳还击,但也不知道是这副身体的力量太弱,还是东郭先生的武力值太高,单樊迪很快被打到在地。 他头晕眼花的趴在肮脏的地砖上,眼睁睁看着高大的狼人从他的口袋里拿走了钱包。 在东郭先生走后,单樊迪眼前闪过任务失败的提醒,但是他没有在意,反而拨打了报警电话,跟接线员讲述了自己刚才的遭遇。 不到五分钟,两个人高马大的白人警察出现在了巷子口,他们看着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单樊迪,连名字都没问,第一句话就是:“有护照吗?州法案新增条例,没有护照一律遣返回国。” 单樊迪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的警察却好似已经得到了答案似得,自顾自的说道:“你被抢的金额太小了,没有办法立案。如果你对这个处理结果不认可,可以选择去法院起诉。” 说完,两个警察也不等单樊迪说话,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单樊迪沉默的坐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面对着空无一人的肮脏街道,静静感受着内心的愤怒与屈辱。 这种感觉不是单樊迪的,他很清楚,他也知道狐妖这样做的目的,但是他并没有产生怜悯之心。因为单樊迪觉得,一码归一码,不管狐妖曾经受到过怎么样的恶劣对待,都不能成为他日后残害无辜的理由。 即使现在经历这些事情的是单樊迪本人,他也完全无法感同身受。甚至因为幼年曾经遭受过超常的痛苦与折磨,让单樊迪感觉,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人没死,总有办法解决的。 所以他默默的扶着墙站了起来,拍掉身上沾染的尘土,没有丝毫迟疑的朝着学校走去。 在学校里,单樊迪再次遇到了东郭先生,面对高大狼人的嘲弄与羞辱,单樊迪一言不发,按照游戏里面的提示,老老实实的上课,打工,日复一日。 一周后,单樊迪收到了自己这些日子打工得来的薪水,拿到钱的下一分钟,他就毫不犹豫的揣着钱走进了街边的商店。 次日早上,还是那条前往学校的必经小巷,单樊迪再次看到了东坡先生恶劣的笑脸。 “嘿,福克斯。又是一个发薪日,这周有努力工作吗?” 高大的狼人晃悠着身体走上前来,在单樊迪面前摊开手掌:“主动拿出来吧,上周的遭遇,想必你此刻还记忆犹新吧?哈哈哈。” 望着狼人得意的笑脸,单樊迪点点头,冷冷回复:“当然,我这一周时刻回忆着你的所作所为。” 说话间,单樊迪把手伸进了衣兜,在狼人期待的目光下,拿出了一把手枪—— 第145章 砰! 巨大的枪响伴随着硝烟的味道,在肮脏的小巷里面弥漫开来,高大的狼人捂着肩膀倒下,露出单樊迪手中黑洞洞的枪口。 “咔哒。” 子弹再次上膛,狼人恐惧抬头,这一次,枪口指向了他的眉心。 黄皮青年用枪压着他眉间的皮肤,语气冷冽一字一句道:“希望你,也能对今天的遭遇记忆犹新。” “哦,对了。” 临走前,瘦小的青年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低头对他笑道:“如果你对这个处理结果不认可,可以选择去法院起诉——” “前提是,你要拥有合法身份。” 第81章 大结局(上) 单樊迪打伤了东郭先生之后,很快就迎来了狼人的报复,生活开始处处受到针对,连工作都这些狼人搅黄了。 单樊迪想要去找何元秋,但却完全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游戏地图,只能暂时和吸血鬼交好,从而在这里勉强生活下去。 游戏内的时间过得飞快,在单樊迪感觉到饥饿的时候,心里开始忍不住焦急起来。 他进入游戏前刚从晚宴上离开,现在会饿,说明现实中起码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单樊迪调出游戏面板,第一次尝试登出,游戏毫无反应。 他在游戏里大声呼唤狐妖,尝试跟其对话,也完全收不到任何答复。 他被囚禁在了游戏里,以狐妖的身份。 孤独和寂寞开始在内心滋生,这让单樊迪不禁恍惚起来。 他忍不住开始联想,如果他再也无法从游戏里出去,这辈子都只能在游戏里面生活的话…… 等等!这个念头让单樊迪精神一震,他知道狐妖的目的了! 今天这一切会发生,就是因为狐妖想要换一个新的身体。假如他现在被锁进了游戏里,那么他与何元秋的身体岂不是可以被狐妖随意取用?! 单樊迪皱起眉头,开始对何元秋的安危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但是很快,单樊迪发现自己不用担心何元秋了,因为他忽然察觉到,自己失去了饥饿…… 何元秋兴奋的脱离游戏,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己师父那张稚嫩的面孔。 “师父,我赢了!” 何元秋忍不住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就在刚才,他终于在游戏里战胜了狐妖,将对方打的魂飞魄散了!! “很好。”陆所闻满意的点了点头,周围其他人闻言,也发出了一阵欢呼。 何元秋笑着转头去看旁边的单樊迪,对方也脱离了游戏,正在缓缓起身。 “二林,怎么样?” 何元秋上前扶了对方一把,面露关切。 “没事,就是累了。”单樊迪满脸疲惫,但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也在为何元秋感到高兴。 “那就好,你在里面遇到了什么?我怎么全程没有看到你。” “我被狐妖安排到了国外的游戏地图。”单樊迪困倦的打了个哈切,语气却满是轻松,“他似乎想让我体验一下他的生活,可惜我还没有发现破局之法,你就已经解决掉他了。” “这样啊。” 何元秋看着眼前青年的神态,心里忽然生了一丝异常,却又说不出来,只能贴心叮嘱:“那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此时晨光熹微,大获全胜的一行人开心踏上了回程之路,每个人都是满脸喜色,彼此复盘着自己在方才战斗中的英勇表现。 何元秋作为这场战斗中的最强战力,自然不会被大家忽视,身边围了一大圈人,在和他探讨游戏中发生的一切。 回到茅山派的住所,何元秋又见到了自己师父的亲生儿子,如今垂暮老矣的小七。 很多话是没有办法当着外人面说的,兄弟二人私下叙旧,互相交流了一下这些年的经历,何元秋才终于得知了自己其他亲人的情况。 这么多年过去,不管是何元秋的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都已经作古。剩下一起长大的师兄弟们,如今活着的也就小七这一个了,一切的爱恨情仇,早已尘归尘土归土,撒进了时间的长河之中。 何元秋了却心中挂念,送走小七,望着远方老者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禁心中怅然。 陆所闻在他旁边吃着蛋糕,见状安慰道:“得了,人这辈子就是这样,早早放下吧。” 何元秋颔首躬身:“是,浮生受教。” 此时闲暇下来,何元秋才终于想起来单樊迪,“二林哪去了?” “可能去休息了吧。”陆所闻也没多注意。 消灭掉狐妖,陆所闻的工作也完成了。毕竟在地府还有差事,他也不好在阳间多待,就和何元秋商量,准备要回去了。 何元秋不舍的挽留:“师父再呆三天吧,我领你到处看看,也让你感受感受如今百姓们过的日子。而且我的道观你还没去过呢,这可是咱门派的第一个正经道场。” 陆所闻本也是好享受的性子,没多犹豫就答应了何元秋,师徒二人好好在市里各处玩耍了几天。 直到最后一日,准备去何元秋的道观时,汪雷罗来了。 听说陆所闻准备参观完道观就走了,汪雷罗自然不能失了礼数,准备跟着一同去送送。 临出门前,他左右看看,问何元秋:“我师傅干嘛呢,怎么磨蹭着还不出来?” 何元秋愣了一下,回道,“这不是刚除掉狐妖吗,他单位忙得很,昨天我问他,他说不同我一起去了。” 第146章 这几天,何元秋连单樊迪的面都没怎么见着,对方每日早出晚归,何元秋也不好意思强求他请假回来。 “啥?!”汪雷罗一听就不干了,“这不是作死吗?!老丈人回家他不来送,他好日子过够了?!” 说着,就气呼呼道:“我打电话给他!” 何元秋拦了两句,汪雷罗却不听,已经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单樊迪一开始还不准备过来,托词说忙,汪雷罗闻言气道,“师傅你脑子进大米粥了?!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的,你要是再偷懒下去,哪一天我师叔要和你分手,你可别哭!” 汪雷罗说完气的挂断了电话,可能顾及着陆所闻在,他还强笑着跟何元秋找补:“可能真的工作太忙,疏忽了,其实我师傅还是很懂礼的。你们放心,他应该很快就来了。” 汪雷罗还是了解单樊迪的。 在他挂断电话之后,不出一刻钟,单樊迪就匆匆赶了回来,态度十分良好的进门就道歉。 陆所闻怕自己惹得两个小辈儿吵架,也不好多说什么,摆摆手表示不计较。 于是,四人便上了车,一同前往何元秋郊外的道观。 道观位于山顶上,下面有一条长长的山路,车开不上去,四人只能步行。 节假日的时候,这里会办庙会,何元秋和单樊迪之前还一起来玩过。现在不是节日,也因着顶上的道观是何元秋这个‘网红’开的,有些人气,步道的两旁也间隔摆放着摊位。 汪雷罗嘴馋,走到半路就又要吃冰糕又要喝奶茶。 前面都好好的,可是等他买年糕的时候,却异变突生。 大家明明看着摊主按着汪雷罗的要求切了一小块年糕,可是沾完黄豆粉一装袋,二两的年糕愣是装成了三斤多重!满满一大兜子! 像这种景点摊位卖的东西本来价格就不低,对方还做这种手脚,汪雷罗当即就不干了,大呼小叫的让摊主把偷装进去的年糕倒出来,否则他就不要了! 摊主则不承认自己多装了,非说给汪雷罗切得就是这么多,切好的年糕不退不换! 为了这个,两人一时争论不休,吵的面红耳赤。 单樊迪有些不耐,上前拦住了汪雷罗,主动扫码:“行了,别吵了。也没多少钱,我买给你。” 摊主见状立刻眉开眼笑,把年糕往汪雷罗手里塞。 汪雷罗却愣住了,他呆呆的和何元秋对视一眼,全都发现了不对劲儿! 不可能啊,就他师傅这张嘴,不和他一起把摊贩骂的狗血喷头就算了,竟然会这么轻易便服了软?!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第82章 大结局下 何元秋和汪雷罗发现单樊迪身上的不对劲儿之后,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此刻代替他寄居在身体里的魂魄是谁。 所以在后半程的山路,俩人虽然没有言语,脑袋却在急速的转动,琢磨着应对办法。 那么多人都拿这个狐妖没辙,他俩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况且,现在狐妖寄居在单樊迪身上,他们俩投鼠忌器,害怕单樊迪和白润宁之前一样脑死亡,行动之间难免带上些许犹疑。 眼看一行人即将走到山顶,何元秋又没有办法和任何人沟通求助,最后索性心一横,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一个锦囊。 他师父临走之前交给了他三个锦囊,何元秋之前已经陆续用了两个,现在只剩下唯一一个没有打开过的了。 何元秋将锦囊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非常老旧的黑白照片,照片里面的人像繁杂,由两位大人和数位孩童组成。 何元秋对这张照片没有印象,但是其中一个孩童的模样确实是他小时候的样子,而那两位大人,则是他师父和他父亲。 照片应该是拍摄于五、六十年代,背景正是何元秋当时跟着他养父母和兄弟们卖艺的地方,何元秋摸索着这张旧照片,心中思索着他师父给予他这个锦囊的用意。 或许是被何元秋注视的时间太长,前头的陆所闻似有所感,回头看了眼何元秋,见他手中拿着那张老照片,目光中便闪过一丝了然,对何元秋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何元秋看到他师父传递给他的鼓励,心中信念逐渐坚定—— 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被狐妖使了什么手段,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但总归,这不是属于他的时代。 在这里,狐妖已经脱离了肉身,成为了杀不死的半神之体,而自己也羽化成了半仙,修为能力远远超脱了其他教派的所与人,他们两个,在不知不觉的情况,成为了世界上的异端。 也许,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思索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山顶。 何元秋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此刻望着自己创建出来的道观,只觉得分外不舍。 他借着带陆所闻参观的名义,仔仔细细的将道观内的一切都看了一边,中间还遇到了负责道观日常事务的王祥,也与对方交谈了两句,将陆所闻隐晦的介绍给了对方认识。 何元秋似托孤一般对王祥道:“以后我的事情繁杂,道观要劳烦你多帮忙,发展计划还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来实施,所有的一切事务,都可以由你自行做主。” 王祥听到何元秋这番话,还没觉得怎么样,汪雷罗倒是怔怔的望向何元秋,已经有所察觉了。 他攥紧手掌,看了看何元秋,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神情中隐隐有些不耐的单樊迪,急的眼泪快掉下了。 第147章 他想打电话求助,可是想起眼前狐妖的能力,又怕自己给师叔拖了后腿,一时之间进退不得,只能凑到对话的俩人面前,背对着单樊迪给何元秋使眼色。 何元秋安抚的看了汪雷罗一眼,对他道:“小汪先和王祥去找个地方吃年糕吧,我师父也是时候离开了,我和二林留下送送他。” 汪雷罗不愿意抛下自己师傅和师叔独自离开,着急道:“我陪你们一起!” 何元秋闻言摇了摇头,还没开口,王祥就已经替他扯着汪雷罗往外走了,王祥边走边道:“这孩子咋没眼色呢,人家一家人要道别,你留在这里干嘛。” 汪雷罗一边被拖着往外走,一边焦急的回头望向何元秋,何元秋冲他露出一个微笑,摆了摆手。 再见了,小汪。 再见了,这个全新的时代。 汪雷罗看出他的决心,眼眶瞬间就红了,但是又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冲何元秋摆了摆手,然后拉着王祥飞快的向外走去,试图找人求助。 此时,道观中只剩下何元秋、陆所闻和单樊迪三人。 何元秋看了眼陆所闻,对单樊迪道:“二林,我师父要离开了,为了让他老人家放心,我想和你当着他的面,简单举办一个仪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占据了单樊迪身体的狐妖闻言一凛,回过头来打量着何元秋,见他没有什么异样,才语气迟疑道:“现在也没有什么准备,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你我都是修道之人,不必在乎那些虚名,只要心诚就够了,也不需要什么其他的准备。” 何元秋笑着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再次问道:“你愿意吗?” 何元秋忽然的触碰让狐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但他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对何元秋道:“当然愿意,毕竟我们之间……确实应该让师父走的放心。” 何元秋并没有戳破狐妖言语中的漏洞,毕竟到了这个关头,也没必要再说废话了。 何元秋让陆所闻坐在上首,俩人并列跪在下面,然后从随身携带的法宝之中拿出一盏青铜灯盏,放置在二人中间。 狐妖看着这个灯盏,皱起眉头,有些抵触的询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成败灯。”何元秋握着狐妖的手,笑着对他解释道,“可以测试我们之间感情是否真挚。” 说着何元秋割破自己的手指,让鲜血滴入灯盏之中,然后又对狐妖笑道:“该你了。” 狐妖望着这个青色的灯盏,有些犹豫,何元秋见状就故意道:“二林,你在想什么?我们都见过家长了,难道你对我的感情产生了变化?” 狐妖一时语塞,并没有立刻回复。 他之前占据单樊迪身体的时候,只觉得这个身份不会被何元秋看破,而且就算被何元秋看破了,他恐怕也会因为担心自己的情郎,从而有所顾忌,不敢对自己下死手。 所以狐妖并没有打算一直跟何元秋在一起,早就在心里思索着脱身计划,这几天他对何元秋的疏远,就是在做铺垫。 但是现在何元秋既然提起了仪式,倒是让狐妖心中升起了一个新念头——既然何元秋真的把他当情郎,他何不趁此机会与何元秋绑定到一起?届时二人生死相依,自己的性命也算是彻底保住了! 想到这里,狐妖再也没了顾忌,与何元秋一样割破手指,将血滴入了灯盏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操作完毕,何元秋便点燃了灯盏的灯芯,看见幽幽冥火闪烁,青铜灯盏中火焰飘荡而起,灯芯燃着鲜血,噼里啪啦作响。 青铜灯盏稳稳的立在两人中间,灯底的玄武仿若活得一样,蛇身在两人混合的血液中游动盘旋。 狐妖有小心思,便率先开口道:“今日我与浮休在大殿诸位神明和师父面前立下誓言,只愿我二人从此以后同心同德,生死与共!” 何元秋望着眼前这种熟悉的面孔,眼中似有泪痕闪烁,好像被对方感动了一般,也跟着同样念了一遍誓言。 何元秋的话音落下,青铜灯盏内的灯芯上的火苗一亮,由青变红,噼里啪啦的声响也逐渐消退,看似状态已经稳固下来。可是灯盏下面的蛇口却越发长大,鲜血不停的燃烧着,灯盏内壁刻画着飞禽走兽不停的消失在蛇口之中,让其看起来越发可怖。 狐妖望着灯盏,不明所以的询问道:“这是成功了吗?” 何元秋点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成功了,从此以后,你我便生死与共了!” 狐妖见状松了口气,也跟着露出笑脸。 他见何元秋眼角有水痕闪过,以为对方动了真情,便抬起手来帮对方擦了一下,放柔声音道:“傻瓜,哭什么。” 何元秋没说话,只是身体逐渐靠近,扑到了他怀里。 狐妖正想抱住对方,却忽觉背后一凛,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闪身想躲,可是身体却被何元秋死死的抱住,随即,一把冰凉的铜钱剑便猛地穿过了二人的心口! 狐妖只听何元秋强忍疼痛,声音冰冷快速的在自己耳边喃喃念道:“天阳地阴人男女,白阳昼阴日月明。酆都大帝请恩赐,五方鬼帝多施宁,四面阎罗会几时,十殿阎王判官行,地藏王爷快念咒,平心娘娘碗明明,城隍土地您助我,黑白无常速速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离魂!” 随着何元秋的话音,狐妖只觉得神魂一滞,一股森然的寒意便席上了自己的神魂,与此同时,陆所闻也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身,穿着红色的古装窄袖长袍,一手拿着粗毛笔一手擎着厚厚的本子,面容威严的记下了狐妖的名字: 第148章 “半妖仙童,杀人无数,作恶多端,扰乱苍生,为祸人间!现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语罢,陆所闻一挥手,牛头马面便已出现在道观之中,拿着刑具想要将狐妖的魂魄拘押起来。 狐妖自是不从,当即与对方打斗起来,别看狐妖在人间实力强悍,但是到了这些真正的神明面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阴魂罢了。 没等何元秋出手相助,就见牛头马面带着几个阴兵手脚麻利的将狐妖捆了起来,压入了阴间的大门。 只剩下一个阴兵留在原地,看了看何元秋的魂魄,转头对陆所闻道:“陆判,这个阴魂怎么判?” 陆所闻睨了何元秋一眼,装模作样的翻了翻手中的书册,忽的开口道:“诶呀呀,这个半妖真是作恶多端,这个魂魄竟然是五十年代生人,被他硬拘来了这里,至今阳寿未尽呢!” “啊?阳寿未尽,那赶紧给他送回去吧,别等会儿再死了。” 说着,那个阴兵都没等着陆所闻吩咐,就一挥手,将何元秋打回了身体之中。 何元秋瞪大眼睛看着陆所闻,只见对方悄悄冲他眨了眨眼,小声嘀咕道:“回头多给我送点奶油蛋糕下来。” 何元秋:“……” 这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何元秋被打回自己的身体之中,只觉得心口异常疼痛,虽然有神智,却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不知过了多久,何元秋只觉怀中的另一具身体动了动,缓缓回抱住了自己…… 灵蛇口中的彤红火苗在此刻终于熄灭,化成一缕青烟,向远处飘摇而去。 何元秋感受着爱人逐渐温热的身体,想起了成败灯名字的由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