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 林家天骄》 第1章 [bg同人] 《(<a href=https:///tuijian/honglou/ target=_blank >红楼同人)[红楼]林家天骄》作者:绝世神狐【完结+番外】 文案: 林家族里出了个天才,三岁能背诗,五岁能算账,强逼林如海过继他。 第一天刚到,少爷管家好厉害嘞。 第二天,贾家陪房心惊胆战,这个少爷他来真的。 第七天,林家整个都被他捏在手里,众人均心悦诚服。 青锋少年,在林家最混乱之时,加入局势,一手将朝堂搅得天翻地覆,通过林家,搭上甄家,跟太子一系斗智斗勇。 人人都说林家小子聪慧近妖,眼瞧着他一手遮天,眼瞧着他走一步算百步。 林泽:你要问我为何知晓众多?因为我重生的啊,披了个马甲跟自己斗,其乐无穷。 林泽:你们上辈子不是说废太子无能吗?让你看看三十多年的储君是不是白做的。荣国府?那不是他小伴读贾赦的地盘吗?那喜欢装模作样的小胖子真的装了一辈子孙子。快点醒醒,过来996。 贾赦灵魂出窍:你果然是恶鬼!!求放过!!真的求求了! 林妹妹:这个无情的男人,当人家哥哥竟然冷嘲热讽,走打击教育,还让人家干活!真的从早干到晚,贾探春喜欢她不喜欢。你说宝玉?宝玉当然是我的。我哥都那样了,我还不能养个男人了? 贾探春、贾宝玉:林妹妹,你变了,果然是林家人,可怕! 林如海:有什么不可以?站着的诸位,谁反对? 最郁闷的,莫过于太子本人,你说你这个披马甲的,为什么自己自杀了就要撕碎别人的伞,你迷恋亲情就不许我迷恋那么一丢丢?我输了你还能当皇帝? 林泽:你说什么?说大点声,木得感情,拔刀自然快。 扫雷: 1、本文主角是重生来的义忠亲王,死后木得感情 2、贾赦和贾琏会被捧,黑王子腾,不黑薛家 3、黑贾敏王夫人和贾老太太,不黑王熙凤贾宝玉 4、主角会培养贾探春和林黛玉,前期瞧不起两人软弱,后面会让她们自立自强 注意:主角一出场,就是顶配大佬,一切人等,均要给他996。 内容标签:红楼梦 重生 古典名著 成长 主角:林泽 ┃ 配角:林黛玉、贾宝玉、甄宝玉、贾赦、贾琏 ┃ 其它:贾探春、王熙凤、四大家族 一句话简介:林家子的飞黄腾达路 立意:脱离桎梏,展望新生,能力在手,天高任鸟飞 征文活动优秀作品奖章 昔日的废太子带着满腔悲愤穿成为姑苏林家少族长,团结林家,助其展露锋芒。四王八公或观望或靠拢,局势微妙。他以智勇勘破红楼世界太子被废的宿命,助其终登皇位。林家因他荣耀,四王八公亦寻得新出路。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转变中,众人都会有怎样的抉择呢,故事从此开启了新的篇章。 本文构思绝妙,融合<a href=https:///tuijian/fuchou/ target=_blank >复仇与亲情,主人公在冷静筹谋与激情迸发间自如切换,形象立体饱满,情感真挚动人。在逆境的漩涡中,他凭借深厚学识与敏锐洞察力,屡屡化险为夷,抓住转瞬即逝的机遇,稳立潮头。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使读者不由自主沉浸其中,共感其喜怒哀乐。 第1章 来自林家的逼迫 江南寒冷的天气里,身穿素衣的仆妇在林家后院来来去去打扫,各个角落不放过,一个年纪稍大严厉些的老妇四处检查,瞪着双厉眼,形如罗刹,直让下头婆子们吓得两股战战,收紧皮子,大冷天干出番热火朝天的滋味来。 快到年底,本该清理庭院,准备热热闹闹过个吉祥年。 可林大人府上唯一的男孩过世,女主人也病入膏肓,今年的年节,估计是没法安生过。 说起这林大人,在扬州算是头号人物,本身官位不高,不过五品兰台寺大夫,但占据天下最重要的十二个御史之一---巡盐御史的名头,地位非凡。 谁不知晓江南富庶,是朝廷的钱袋子,盐业更是重中之重,非简在帝心之人不可插手。 林如海年少成名,探花出身,与勋贵之最大的荣国府结下姻亲,在翰林院侍讲的位置上熬过五年,终被外放,到江南掌管盐政。 如今在位已有十来年,兢兢业业,盐税只增不减,考评从来都是上佳。 因着在扬州的年岁太长,林大人如今的府邸,不是租的,都是自己置下的房产,前后四进小院,东西跨院加一块,好一处亭台楼阁、曲径通幽。 府里丫头仆从不比旁的人家,正经主子加一块,才三人,屋子多得无人居住,都是锁着在。 这会儿,林府里头也就下人还热闹些,主人家个个病歪歪,府门已有半月未开,根本不待客。 从姑苏林家赶来的一行族人至今被晾在外头无人搭理,人家似乎也不介意。都到这个时节,每日雷打不动上门递拜帖,摆出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谁又不知,是林大人死犟着不见,可拖又能拖到什么时候? 几个忙活完的仆妇擦干净身上的脏污,气喘吁吁围在个小角落里喝水休息,这地儿开阔,四面都看得到,不怕人偷听,她们这几个粗使婆子都喜欢在这里说点小话。 “这天也太冷了,怎么突然让打扫,莫不是要备丧?” “谁知道,咱们又见不到主子面。” 坐这儿的都是负责洒扫的,主子院子都进不去。 第2章 “最近不太平哟,外头都说咱老爷不敬宗族刻薄寡恩,死活不肯过继。唉,少爷没了,偌大个林府以后怎么办?咱们不会要另寻出路吧。” 众人哪个不担忧,府里家生子不少呢,好几代都在林家干,一时半会的,到哪里去寻下家?谁家肯要别人家的家生子,尤其还是绝了户的人家。 “林家宗族的人要是强硬点就好了。”虽说这话不该说,但大家都是这么盼着的。 最好逼老爷就范,过继个年纪大点的孩子,就不怕养不活了。 林家的家生子,连洒扫仆妇都如此想,也就贾家来得无动于衷,巴不得能回荣国府,继续享那富贵日子。 如今这个世道,官做得再厉害,名声也不能污,面对家族宗亲的逼迫,除了拖着,好像真没什么好办法。 就算贾敏出身一等国公府,林家子嗣一事,荣国府没资格也没道理插手,不让过继,莫不是要让林如海这一支就此断绝?说破天也是贾家不对。 前些年,贾敏一直未能生出儿子,林如海年岁也到了,族里就要求过继。 后来得了个病歪歪的庶子,精心养着,才消停了几年。 现下孩子没能熬过去,贾敏一病不起,宗族那边又开始闹腾,人选都定好了,只等林如海点头。 林如海与贾敏感情深厚,不同意续弦,没有儿子,巨额家业无人继承,族里不可能让黛玉把林家祖业全带走出嫁,即便畏惧京中荣国府的声势,也断不会同意。 这个世道,也不会同意这种结果。 跟宗族闹翻,黛玉一个孤女,就真的任贾家揉捏。 *** 最近贾府也不好过,京中出了个大笑话,直指贾家的不是,羞得贾家人不敢出门会客。 外头人都说,荣国府的敏姑奶奶好生了得,快死了还能把住女婿,让人家绝嗣也不续弦,绝对是破夫家养娘家的第一等好闺女。 林如海这一支几代高官,祖上还有爵位,一脉单传下来,两个闺女都没出过两个,家私粗算绝对破百万。 这样大的家财,谁不心动,之前林家送到荣国府的节礼,回回丰厚,已经是羡煞旁人。 走过路过的普通老百姓,都心里好奇,大家伙儿既羡慕又嫌弃。 想当初贾敏多风光,京中第一才女,压下大半个京城闺秀,连王妃都做得,嫁给年少有为的林如海,位高权重,除了子嗣外,一切都好。 前些年膝下有个儿子,大家倒还不觉得有个什么,现在可就不同了,如今是说什么的都有,名声臭得很。 被人怀疑要吃绝户财,贾家人出门比被揶揄,政二老爷直接称病在家,近段时间是不敢去官府点卯,工部那群文人最重子嗣传承,众口铄金之下,羞得他无地自容。 老太太也病了回,荣国府闭门谢客后,不过掩耳盗铃,外头议论从未停歇过。 众目睽睽之下,之前就算有想法,如今都摊到明面上,谁敢伸手。 只恨那林如海不早点答应续弦,这事不解决,贾家的姑娘是嫁不出去了,贾老太太娘家的姑娘都要受影响。 *** 贾敏的身子骨是彻底没了救,熬了太久,心里憋屈,治得了病也救不下命。 一日日眼泪不止,吃不下饭,肉眼可见身形消瘦。 宗族的逼迫,像座山一样,压在她心头,怎么也挪不开。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林如海疼惜她,也看得开,不介意生不出儿子,贾敏却不能够,调理的药没少吃,只有个姑娘也是命。 后院不是没有姨娘,就一个怀了,生产时难产,差点母子俱丧,拼了命才生下个病恹恹的男孩。 林如海对自己子嗣艰难早有预料,从未因此怪过贾敏,连姨娘都不想要,是贾敏强烈要求才张罗的。 可既然爷们能生,世人不会怪林如海,只会怪贾敏善妒,把持着林如海,不多张罗纳妾,在林如海三十之后,努力多生,如今年岁已大,再来张罗,只怕是迟了,留下个病歪歪的姑娘,守不住家业对不起祖宗。 若再不过继,贾敏都不知道能不能安生进林家的祖坟。 难得休沐,林如海旁得事不想干,端着药坐在贾敏床头,一勺一勺喂给贾敏。 床上的贾敏披头散发,衣袖空荡荡,脸颊看得出骨头模样,瘦得只剩那层皮一般,又无光泽,肤色白到发青,嘴唇无半丝红润,眼瞧着时日无多。 喝了两口,再吞不下,摇头推拒了,眉头紧锁着,忧思难平。 “老爷,姑苏的人还未走么?”贾敏气弱地询问,有气无力,怅然无奈。 林如海没应声,放下药碗,又拿来一枚糕点,想喂给贾敏吃。 贾敏摇头,无奈道,“老爷何必自欺欺人,一直不见,会被御史参的。你处境本就不好,咳咳咳……让他们来见一见吧。” 林如海忙给她顺气,冷哼道,“急什么?本就是隔得远的宗亲,总有法子让他们退走。” “老爷,我时日无多,近些时候,总在想玉儿的事,她没有兄弟族人,将来受了委屈,找谁帮衬呢?林家的家财再多,她守不得住就是催命财罢了,咳咳咳……” 贾敏咳得厉害,好一会儿缓不过气来,后头的打算也说不出来。 “好了,快莫激动,你想说的我明白。”林如海哪能不清楚枕边人的想法,不过是不赞同罢了。 第3章 “岳母之前来信,说要将玉儿接走,与二哥家的宝玉一同教养,好培养些情谊,有她看顾,玉儿的日子不会差。”说到此处,林如海吸了口气,叹道,“敏儿,不是我不同意,是此事难成,恐有祸患。” 林如海这些年从未说过贾家的不是,如今也不得不说了,“岳母最疼的是宝玉,玉儿她的确会喜欢,但有个前提,是不能妨碍宝玉。” “玉儿她怎么会妨碍宝玉,你不是说陛下会念着你的功劳,施恩林家吗?黛玉的夫家便是最好的人选。” 贾敏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事,谁会拒绝? “这话你一直记着吗?”林如海突然有些无奈,“没错,但是敏儿,你从不说,我也知道,你与二嫂关系不睦,圣上给的恩赐固然好,甄家又岂会轻易放过。” 说到此处,林如海好笑地摇头。 “甄家素来睚眦必报,不敢动我,就动我身边的人,看岳母的面顾忌着老亲还能松松手,但她若不在了,二嫂只怕会卖了玉儿换些好处。一女得两次好处,等生不出子嗣,光明正大发落掉,谁也说不了什么。” 黛玉配宝玉,迟早是条绝路,他不同意。 “不会的,我二哥正直,与我情谊深厚,岂会如此待我女儿。”贾敏不信。 “二哥吗?”贾政可曾来探过病?敏儿病重之时还在与清客喝酒闲谈,情谊深厚? 林如海瞧着,不过是个笑话。 第2章 事成(捉虫) “老爷,你不信?”贾敏诧异,她一直都欣赏林如海的为人处世,也知他懂得多善识人,平日里多听他的意见。 聪慧如他,却不信任二哥! 为什么? “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玉儿在荣国府会过得很好,等我回京,玉儿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贾敏听着,更是绝望。 老爷在这儿十多年了,她刚来那会儿还有些想家,何曾不想回京,却一直没能等到。 玉儿她能等到那天吗? “老爷,你身子骨也不好,还要在这个位置上熬到什么时候,才能许你回京?”贾敏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掉下来,掉得林如海的心,都揪到一起,颇为自责。 “会好的,就算不让我归京,我也会称病,放弃这个位置。”林如海安慰道。 只是称病归京的话,身上的官职会一撸到底,不知何时才能重新谋个实缺。 “怎么那么苦呢?玉儿小小年纪,就要寄人篱下,珏儿他才三岁,一直好好养着,难得好一些,说没就没了。我怎么都不信,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能要他的命。” 林如海又怎么会信,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无用。 再闹出声响,只怕玉儿也活不下来。 放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 要不熬着,等哪日甄家倒台,彻底把他们打垮,要不臣服甄家,再被陛下调职厌弃。 这两条路都不好走,如临深渊,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玉儿也是,不去荣国府的话,就只能回姑苏老家。 荣国府再怎么样,是正经外家,会保玉儿性命无虞,姑苏那边才是个吃人的地方,巴不得他们一家死绝,好赶紧过来继承。 其实仔细想想,荣国府也还好,两个当家太太好钱财,他林府不缺,吊着些便可。 “好了,不想那些事,赶紧养好身子才最要紧,你若去了,可曾想过我会如何难受?”林如海劝解着。 望着同样不再年轻的林如海,念及初见时,意气风发,英俊潇洒,如今也已经鬓边白发丛生,与同龄人相比更老一些。 他又何曾不是在熬呢。 巡盐御史这个位置,真的太难做了。 贾敏兀自伤感,心绪难平,胸口堵着不舒服,她不想再熬下去,已经没有多少心力再去承受更多,只能对不住林如海,先走一步了。 守着贾敏熟睡后,林如海深吸口气,胸口同样堵着,颇为烦闷。 起身,悄悄离开院门,交代贾敏的奶嬷嬷宋氏好生照料,自顾走到外头书房,处理年底衙门的事。 巡盐御史看着权力大,一点不好做,算账还是小事,防着各家伸手,又防着自家人背叛,年底最忙的时候,想有个清闲怕是不能够。 没多会儿,管家过来通报,说林家族人又递拜帖求见。 林如海更是烦躁,摔了账本不说话。 管家不敢打搅,本想告退,却见林如海又捡回账本,啧了一声,终是让人进了门。 姑苏林家来的人不多,一老一少就两个人,从穿着看不算富贵,连林管家的衣裳都跟他们差不多档次,顶多能维持住门面。 这些年姑苏林家愈发没落,族里难出个秀才,这一辈考中进士的,除了林如海外,只有一个,也就混成个知县,还是在穷山恶水之地。 碍于体面,不肯从事商业,只守着田地产出过活,各家家产在分家后,越分越薄,不上经营之下,落寞是迟早的事。 往后若再不出些进士举人,只怕也会逐渐沦为庄稼户,再难起复。 姑苏林家,比林如海这一支,差得远了,但子嗣方面,又要强得多。 曾几何时,林老太太过世后,林如海扶灵回去,这些人还殷勤备至,如今,却趾高气扬起来。 很自然的,林如海能有个好脸色才怪。 姑苏来人礼数还算周全,面对林如海如此神色,未见丝毫不满。 第4章 偏这种态度,林如海深知其所求,不达目标不会罢休的。 也不想多闲扯,林如海索性摊开讲。 “族里打算让我过继何人?” 年长之人,本是林家的族长,咧嘴一笑,还有些憨厚模样,说出的话却不中听得很。 “我那小孙儿如今十二,十足聪慧,夫子说若能好好教导,绝对能有所建树,他自个也想跟着你学,我跟他爹娘合计着,不能拖孩子的后腿。” 意思,就是打算过继他孙儿,还是最聪明最受宠的那个。 林如海愣了愣,真没想过族里会给出这样的人选,族长亲自上门逼迫,着实有些恬不知耻了。 “还有其他人选吗?” 林族长笑笑,没有说话。 跟在他身后的青年插话道,“给林大人做嗣子,不优秀也是浪费,族里最出色的就是他了,旁的就算是过继给您,只怕也守不住林家的家业。” 荣国府是什么善茬?江南的大户,不能左右<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抓几个人丢牢里去还是可以的。 林家如今落寞了,不好与之争斗太过。 若非那小儿说自己能解决,林族长又信他,愿意为了小孙儿的前程赌一把,旁人未必有这么大的勇气和魄力。 “只有这一个人选?这便是族里的意思?”林如海不甚满意,“我若想选个不知事的孩童,族里没有人愿意过继于我?” “有是有的,”林族长也很清楚,财帛动人心,“但你养得住吗?” 林如海感觉到来自林族长的嘲笑,眉头深深蹙起。 不过这是事实,有贾敏都养死一个,另一个姑娘也病歪歪,族里的孩童也不是多得没处去。 林族长笑了笑,“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糊弄人就没什么意思。” “如果这是你们的诚意,那我只能拒绝。”林如海神色淡然,端茶喝水,摆出送客模样。 林族长不着急,又笑了,慢条斯理地说,“那我也不会允许贾敏入祖坟,咱们毕竟关系隔得老远,算不得一族。” “你……”林如海双目冷冽,“林族长确定要这般做?不怕你那小孙儿名声扫地。” “不怕,族里多的是愿意扛下此事的混人,我不缺那几两银子。”林族长很淡定,不受威胁,“这事真闹开,只怕对您女儿打击更大些吧,我怎么听说荣国府的二老爷很重规矩,跟家族宗亲撕破脸的孤女会被他重视吗?” 林如海气得面色涨红,咬牙切齿道,“林族长,当真好算计。” “自然,敢上门来,总要有所准备。我也不要你多少家财,除了林家的祖产外,剩余的尽管让黛玉丫头带走一半。我那孙儿聪慧,自会取来想要的,你若不放心,立下字据便是,往后他必尽力保黛玉丫头周全。” 这便是阳谋了。 林如海的死穴,除了贾敏,只剩下黛玉一个。 不图财又傲气的继承人,他会喜欢的,没有多少人能真正承担得起绝嗣的后果。 前厅又安静下来,林家两人气定神闲,林如海皱着眉,还在思考。 年纪小的他肯定养不活,后面可能还要续弦,找个妇人来养,这不符合他的想法。过继个年纪大的不能归心,人品性格稍有不行,便会算计玉儿,不会让玉儿带走家私。 而且玉儿只能带走嫁妆的话,能得的就有数了,林家的田地店铺,就没玉儿多少事了。 荣国府算计银子的心会稍微弱点,更不可能会同意她嫁给宝玉。 如此,反倒更好些。 他这里银子不会给那么多了,倒可以考虑给贾政活动一下,弄个好政绩挪个窝,比什么都有用。或者直接给宝玉找个好夫子,让王氏能摒弃前嫌。 林族长的孙儿聪慧,对仕途有野心,多少会被林家全族看重,必会在意名声,不会只顾着银钱,轻易被人哄骗,算计黛玉。 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那孩子是不是真的聪慧。 进入他们家这个漩涡,被人算计死还是轻的,连累家族名声,被全族抄家贬为贱民,才是完蛋。 不过,林族长自己都愿意趟这趟浑水,他林如海还有什么不敢的。 林族长见他意动,继续拱火,“林大人,不知你知不知晓,宁荣二府想给您找续弦,贾府的老封君近来因为您不准备续弦的事,都气病了。” 林如海皱眉,“你做的?” “这谁知道呢,听说最近贾史两家的姑娘都出不了门了。” 林如海抿了抿唇,内心烦躁,“逼迫一个妇人,林族长好涵养。” “呵,谁让你在乎呢?立这么大个靶子,旁人打不中才奇怪吧。”林族长哈哈一笑,“想来林夫人是受不住家族逼迫的。” “行,既然你执意如此,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林府不是什么善地,有命进来可别没命出去。”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时候不早了,立完字据我们就得回去了。” “不用,我自会为玉儿筹备嫁妆,多的也带不走。” “那行,我让他待会儿进府给你磕头,族里给他安排了两个书童,都是林家子侄,要劳烦你安排下。” 林如海点头,不再说话,摆明是准备送客了。 林族长两人并不在意这些个,面上挂着笑,脚步匆匆,迈过门槛时肚腿儿都开始在打颤,哪有刚刚运筹帷幄的模样。 林如海见状,气笑了。 第5章 就说嘛,前后怎么变化如此之大。原来不是林族长突然脑子开窍,怕不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算计出来的事,连荣国府的丑事都敢传。 第3章 林泽入府 念及此处,林如海头又开始疼了。 这继子怕不是个混人,不管不顾的性子,动不动就来这种非常手段。 敏儿是吃不住的,近期要拦一下京里来的信件,那浑小子肯定没好话。 林族长喜形于色,林府的小厮长随很多都亲眼瞧见的,估摸着是成了。贾敏身旁的奶嬷嬷宋氏听一耳朵,心里发堵,看床上依旧昏睡的太太,有点烦躁。 “嬷嬷,姑娘身边的王奶娘来了,想问问太太是否安康。”门口的看门丫头轻声询问。 宋嬷嬷出门,看见那老货眼巴巴望来。 “这是做什么,紧看紧看的,太太还在休息,去旁边说,别吵醒了太太。” “唉,这就小声。” 两人走到廊下,周围没人靠近,王嬷嬷迫不及待道,“老姐姐,听说老爷同意过继了,怎么突然就同意了?之前不是死活不同意嘛?难道是太太……” “我哪知道?”她还有气呢。宋嬷嬷帕子揉得皱巴巴,心情可见是不太美妙。 王嬷嬷吞了吞口水,颤颤道,“那咱们怎么办?听说那人已经十二,过两年都能成婚了,后头新奶奶一进门,我们贾家来的,还能有好日子过?” “老爷做的决定,太太也没辙,你以为我不着急?想都知道林家那起子家生子又要起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真是的,太太还没死呢。” 宋嬷嬷翻白眼,心里更加不高兴了。 “老姐姐,你上点心,务必劝太太放宽心,把身子养好,理家权握在手里,我们姑娘也就好过了。”王嬷嬷郑重道,“我可以跟姑娘去荣国府,你可不行,别怪我没提醒你,府里太太和姑娘不管事,那林家小子可就要管家了,有那起子小人作筏子,就算动不到你,你那儿子和媳妇能跑得掉?” 宋嬷嬷脸彻底冷下来,“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最近别来这儿,有消息我会让我媳妇去找你的。” “好嘞,记得一定要劝着点太太,最好让老爷打消过继的念头。”王嬷嬷千叮咛万嘱咐,宋嬷嬷不耐烦跟她多扯,迅速打发了回屋。 屋里头贾敏觉浅,听到点动静清醒过来,宋嬷嬷吓得心差点跳出来。 稳了稳心神道,“太太怎么不多睡会儿?” “整日躺着,骨头都要散架了,刚刚是谁来了?”贾敏自个坐不起身,宋嬷嬷小心扶着她坐起来。 “太太,是姑娘的奶娘王氏。听说刚刚林家人进了府,走时面有喜色,怕老爷同意过继对姑娘的未来有影响,特来寻太太,看看太太您有没有什么安排。” 宋嬷嬷偷偷打量贾敏神色,见她并不意外,也无担忧,心沉落潭底。 贾敏勾起唇,颇为感慨,“老爷早该过继了,现在想通还不算迟,咳咳咳……” “太太,那姑娘怎么办?林府本来就该是姑娘的。” “嬷嬷说的是什么浑话,林氏宗族还在呢,玉儿那么小的岁数,手里捧着那么大笔财富,小儿抱金砖都不过如此。银子这东西,多了扎手,够用才最妥帖。” 贾敏并未注意到宋嬷嬷难看的神色,一心满眼只为黛玉考虑。 “如今,我就盼着母亲能多怜惜我的玉儿,让她在荣国府里安生长大,等身子骨养好些,许个子嗣昌盛的人家,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莫学她,明知林家子嗣艰难,非要一头撞进来,撞个头破血流。 “太太说得是。”宋嬷嬷想起刚刚王氏的话,心头意动。“虽说姑娘还小,不过姑娘出嫁是迟早的事,太太作为亲娘不能亲手置办的话,肯定会有遗憾的。想当年,太太十里红妆,羡煞旁人,姑娘若是简单了,估计会难受。” 贾敏点头,很是赞同,“那得快些动手,还不知道我这身子骨能撑到何时。宋嬷嬷,明日你让管事的婆子都过来。” “是,太太。”宋嬷嬷迎合着,开始细数林府库房里头的好东西,还有铺面田庄,都不能少,伺候的下人也要备齐。 到时候姑娘去荣国府,有贾老太太疼着,手里有银子,身边有人伺候,日子舒坦着呢。 贾敏听着很是个样子,的确就该如此,姑娘家自己齐备了,能少麻烦就少点麻烦娘家,如此才能得长久。 下人的月钱银子她自家出得起,她那好二嫂想磋磨黛玉,也就只能从衣食上下手,不给她机会,估计会更好些。 至于宝玉那孩子,好是好,只能随缘吧。贾敏更多时候,是绝对相信林如海的判断。 成不了的话就算了,强求没什么意思,她家玉儿长得貌美,文采斐然,到时候让母亲给挑个富贵人家的次子,不用管家,少些劳累,寄情山水诗画,好不快哉。 即便子嗣不行,还可过继兄弟的儿子,想来也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天气越来越冷,距离过年也不远,林家二人回到客栈,见到那青竹般的小小少年,嘴咧得大大的,“谪儿,成了,果然如你所料,他没有拒绝的余地,没说两句就同意了。” 林泽点头,“自然,后面的事我有数,不会吃亏的,回头送些银子和书籍回族里,让大家都受益。” “好孩子,你可得功成名就,不枉我这老骨头还出来做恶人。”林族长回想刚才,心有余悸。 第6章 那可是林如海,他对面知县都多有退让,如今可是逼着林如海同意过继呢。贾敏生不出子嗣时,不过是询问居多,断不敢直接拍板做林如海的主。 说到底,是靠着这小孙儿,才能此一时彼一时。 “阿爷,时日不早,行李我们都收拾妥当了,送我们到林府,就赶紧归家去吧,别误了过年的大日子。” “成,你有数就好,贾敏要是能熬过开春,你得回来考秀才,夫子说了,你是必中的,还极有可能中廪生,回头我给她去寺里上香,可别耽误了你。” “不过晚一年,一年后直接考举人也行。”小小少年并不在意,心胸豁达,“如海叔的藏书对我科考作用很大,我不会松懈的。” “有志气,”林族长哈哈大笑,“有什么事让人送信回来,别委屈自个。” “我知道的。”林泽淡然一笑,“别人哪能轻易磋磨我?我这性子阿爷还不清楚。” “清楚清楚,到底林如海是个厉害人,你也莫去招惹他,免得他发疯。”林族长交代一句,跟着身后的青年人一道扛起行李。 林泽给他们雇好车,吃过午膳后,退掉客房,一道前去林如海的府邸。 林族长对他家小孙儿极为放心,带着他和两个族人进林家大门后,便回姑苏去了。 一路上,不少小厮偷偷打量,未来这就是林府的少爷了,长得真好,看着就健壮,不怕养不活。 林泽三人在书房见到林如海,年过中年的林如海蓄着须,形容儒雅,鬓边的白发,眼底的青黑,破坏了这张脸整体的感官,给人一种疲惫之色。 姑苏来的三个小子年岁都不大,长得各有千秋。 一高一矮一健壮,为首的小个子立得板正,行走步履看得出从容,慢条斯理地,让旁人都跟着心平气和。 高个子打扮得像个简朴书童,棉布衣裳,洗得发白,却不卑不亢,时刻下意识注意前头的小人儿,表现得可靠些。 那壮汉子明显粗糙不少,规矩不如旁人,力气瞧着倒不小,估计不是个易惹的主。 一文一武伴着左右,果真不简单。 小少年面上挂笑,抱拳道,“林泽拜见父亲。” “林铁(林立)拜见叔父。” “嗯,往后在府里不用拘束。”林如海淡淡应声。 “父亲放心,我会把这里当自己家的。”林泽笑得灿烂。 林如海听着不太舒服,“管家,先带他们两个去安置吧。” 林泽扫眼林如海,对后头两人微微点头,林铁和林立两兄弟才带着行李离开书房。 屋里,林泽独自面对林如海,并无多拘束,自顾坐下,喝着茶,轻松道,“父亲有话交代?” 林如海直视过去,“你祖父说要立字据,保我玉儿安康,我有些好奇,你何德何能,夸下这海口,莫不是觉得比一等国公之尊的荣国府还厉害些?” 连他都不一定行。 “怎么保?”林泽笑了笑,“简单呀,跟你的敌人握手言和不就好了?” 林如海无语,“果然无知孩童,想得简单。” 林泽不介意,“父亲,想得太多,事情才会变得复杂,做什么都畏首畏尾,又能做成什么事呢?” 林如海不置可否,也不想再谈,“行了,玉儿过完年就去荣国府,碍不着你什么,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也暴毙身亡。” “父亲严重了,黛玉妹妹能碍着我什么?未来我还要科举应试,对黛玉妹妹只会好,不会差的。对了,如今府里应该无人管事,要我帮忙吗?我对庶务很在行。” 林如海想了想,点头,“行,那你帮衬着点管家,别动什么歪心思。” “我才刚来,能动什么歪心思?更何况还有管家帮忙照应着。”林泽瞧着颇为谦虚,没有干坏事的打算。 也是,刚来,能干个什么事情?有心怕也没有人手。 林如海对林泽这个嗣子没多关注,受完叩拜,一并丢给林管家,摆出副眼不见为净的姿态。 第4章 飞鸿院 林管家知老爷的心思,怕是不愿意让林泽出现在太太跟前,毕竟人不可貌相,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是豺狼本性,是以恭敬有余,亲近还需观望。 早些时候,府里已经大扫除过一次,各处都挺干净,林泽三人临时要安排居所,也有个干净地方落脚,不需要里里外外再仔细洒扫一回。 就是府上主子少,房间大多锁着,管家在知道确切上门时间后,未免以后少爷与老爷太太多有冲突,在前院选了个僻静的院子,开门整理,备齐常用的物件,衣裳鞋袜都要新做,衣料布匹都寻出来几样备着。 现下,林泽默不作声,跟着管家左弯右绕,眼瞧着离正院越来越远,直到站在院子前,第一回冷下脸来。 “林管家,你莫不是老糊涂了?连继承人应该住在哪里都分不清楚?”林泽上下打量他,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继续嘲讽,“还是说林府的人压根不想要继承人,是以连继承人的处所都未准备过?” 林泽说话极为不客气,连续的继承人三字,直截了当点出自己的身份,想不认下,那是不可能的。 今日林泽若住了这屋,往后他在林府,还有何威信可言? 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林管家,一个嘲讽轻蔑,另外两个护主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阴冷的阴冷,瞪圆的瞪圆,总之,都不高兴。 第7章 林管家蹙着眉,心里嘀咕你还够不着,默不作声,并不准备为他更换。 “怎么?叫不动你?觉得我不配使唤你?”少年人笑了,“林管家,我劝你识相一点,别错了主意,后悔莫及。” 林管家看着他,依旧不作声。 如此嚣张,黛玉姑娘和珏少爷正经的主儿都没你这样的,果然是乡下来的,得势就猖狂。 他既不动,林泽抬眼,望向里头依旧在洒扫的小厮,当着林管家的面喊道,“前面的,有为小爷我带路去继承人应该住的院子吗?” “唉,奴才带您去。” 话音刚落,一个机灵的小厮弓着身子跑过来,屁颠颠做出请的姿势,完全不顾林管家骤然漆黑的脸。 林泽笑了笑,“不错,很机灵,以后就做我身边长随吧。” “谢少爷看重。”那小厮笑得见牙不见眼,腰弯得格外恭顺。 “走吧。”林泽再瞥眼那管家,抬步就走。 壮些的林铁故意落后两步,如恶狼般的眼神,狠狠瞪林管家一眼。要不是修养到位,可能还要忒上一口,怒骂一声好胆。 一个管家,就敢磋磨少爷? 走了一段路,实在忍不下去,“三弟,后头打算怎么做?那老家伙不听话,要不要把他处理掉?” 前头带路的小厮身子一抖,弓着身子,一副不敢多听的模样。 “不急。”林泽刚发完一通火,已迅速恢复平静,好似刚刚的火气只是因为需要发出来而已。 林家这支的仆从,刚到江南的时候林泽已经打听过,几代显贵世家,家生子居多,基本不用额外买人,忠心的仆从不会少。 只是从林老夫人离世后,贾敏的作风与书香清贵人家还是有些格格不入,仆从的作风跟着开始变化。 尤其是贾敏的陪嫁,欺上瞒下在外吃酒赌钱为祸一方的不少。 像他们这样的外地人,在赌坊稍稍打听,就能探得几只林府肥羊,赌得倾家荡产,其中就有黛玉的奶娘,也不知贾敏知道不。 为此,林泽同样去打听过荣国府的仆从如何行事,发现一般无二,心中就有底了。 也的确是林如海倒大霉,林家家财若无他算计,十有八九要被贾家捞到手,那贾敏生不出男胎、三岁的小儿感染风寒离世,与贾家有没有关系真不好说。 当然,这跟他没什么相干,贾家奴仆他不准备留。 继承人所在的东院距离正房不远,过个廊道就是,之前一直未有人居住,依然打扫得干净,笔墨纸砚、桌案琴架无一不精,书房里摆放的各色书籍,从童子的三字经到各种史书子集山川地质,看得出林如海对这个继承人的期盼。 林泽随意抽出一本,看着上头的字迹,不像是稚嫩笔记,可见林如海为了以后教子,将之前学过的各类书籍,又重新批注一遍,便于学习。 这些东西,正是林泽需要的,也是他现下最欠缺的,林如海的准备,实实在在便宜了林泽。能得这屋子书,这一趟就算没白来。 林铁和林立看着林泽站在书架前不挪动,便知这是得了好处,自顾退出书房,整理他们带来的行李。 继承人所在的东院名叫飞鸿院,正宗的江南庭院风格,院子不小,屋子好几间,他们三人居住绰绰有余。 通过垂花门进来,打眼就瞧见那几盆周正的松树盆景,旁边摆着石桌和石凳,林立都好似看见他们兄弟三人在院中品茶看书的景色。 因着院子够大,林铁想着可在旁边摆个木桩,方便他练武。 总之,都很憧憬未来的生活,林府比姑苏林家,富裕不止一倍两倍。 兄弟三人的行李没带多少,书算是最多的行李,那刚上位的少爷长随一个人忙得过来,但少爷身边就一人伺候不太像话,问过林立两兄弟,得了同意后,拉来几个姻亲堂兄弟,没多会儿将一切都规整齐全。 直到此刻,事成定局,林管家想视而不见,都不太可能。若他一个管家对少爷都敢不闻不问,别说姑苏林家不答应,只怕老爷也要怪罪。 林管家进屋后,看见在院子里打拳的林铁,在检查屋内摆设的林立,以及在书房看书的林泽,三人各司其职,互不打搅。 尤其是少爷林泽,透过窗户,看他站在书架前,如痴如醉翻看书页,甚至都没想坐下来,这一幕,激得林管家一个心肝颤。 少爷甚爱读书!!! 难怪林族长会说他科举有望,单单这个态度,已是不少人所不及。林管家脚步不由自主轻缓下来,不敢打搅。 如今的世道,要想过得好,还得会读书,姑苏林家之所以没落,就是因为考中的人不多,而这林府之所以能够红红火火,也是因为代代有人中进士,代代有人做高官,即便都是单传又如何,比旁人家几个子嗣的不知强多少倍。 许久之后,林泽将书看完,意犹未尽,等察觉到脚有点酸疼时,好笑自个竟然就这么站着看完一本书,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事情。 林如海不愧是探花出身,家中底蕴颇深,他的注解极为有用,时不时能让林泽豁然开朗。 回过神,又抽出一本三字经,准备坐下来重新温习,打眼瞧见门口站着的林管家,那张老脸不再冷漠,恭顺不少。 “林管家,这是想通了?”林泽淡然一笑,“未来还要你帮忙收拢这林府的家私。” 第8章 刚刚提起的好心情,被他一句话又说得破坏殆尽,林管家抿紧嘴,倔强道,“老爷还健在,家私怎会这么快落到少爷手里?” “有趣,你们姑娘年后就走,嫁妆有人张罗吗?就父亲那忙疯了的样子、母亲那身子骨,你不会以为他们可以吧。” 林管家被他说得深吸口气,重重一叹。 “也罢,老奴我没什么好说的,这林府终归要属于您,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那是自然,父亲已准许我管家,筹备黛玉的婚事,我对庶务很在行,府上的情况我需要摸一遍,你待会儿让账房过来。” 第5章 林府乱象 “老爷许你管家?”林管家不太信。 “怎么?你要去问问看吗?”林泽又抬眼看他,似笑非笑,“去吧,问清楚再回来。” “不敢。”林管家垂眸,就算老爷不许,你也不会认吧。 “行了,既然不敢,该做的事就老老实实去做,但凡让我发现你阳奉阴违,丑话我说在前头,我不会多留你。”林泽懒怠再跟他周旋,翻开书页打算接着看。 “父亲没安排你去通告我们兄弟三人的名讳,但该通知的还得去办,否则规矩乱了不好处理。顺道与你介绍一番,我本名林泽,原是林氏宗族的少族长,已总管过一族事务,往后府里可以叫我泽哥儿或者少爷。” 林泽抽出张纸,写下规规矩矩两个字,方正圆润的字体,明显为科考准备的。 “那个壮实些的叫林铁,长得高些的叫林立,是我的堂兄弟,族里把他们安排给我做书童已有好几年,你们可以叫他们哥儿或者小爷,不算做随从。” “还有,府里规矩怎么样你心里清楚,通知下去,吃酒赌钱背主之人,查实一个卖一个,可以互相告发。” 林管家挑眉,心差点漏掉一拍,“少爷,这么着急卖人,是不是得问过太太?” “呵,林管家说出这话,心里该有人选,那么请问,问过了还能发卖吗?”林泽笑着望向他。 林管家努了努嘴,没话可说。 “我可是听说,贾府下人眼高于顶,嫌林家庙小。以势压人,让她们知难而退,自己快点走不好吗?” 林管家愣住,又迅速明白,“让她们都回去?跟着姑娘走?” “你说呢?” “明白了。”林管家老脸笑出些褶子来,此刻再无多少抵触,心服口服。拎得清立得住手段正派的继承人,梦寐以求啊。 当即躬身告退,就要去办。 “慢着,不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十几年的时间,贾家相关人等应该已经蔓延甚广。我想让他们自己斗斗,看能抖出点什么有用的来。” 林泽慢条斯理,写下一个慢字。 “脑子灵光的,心思活会来事,贼喊捉贼的可能大。沉得住气的,能干出番大事来,你都仔细记下。” “现在,只需说我的通告,其余你莫多做,用眼看用心听,把我想要的看明白,可懂了?”林泽看着他,机会只给一次,可不可用,就看他行事了。 林管家懂了,这是少爷在点他。 身高还没到他下巴的少爷,端坐在那儿,直视的眼光,给他的感觉十足压迫,跟老爷比斗不遑多让,林管家心里对这个少爷的估量,又提升一个档次。 林家的少族长比林家的族长来得都可怕。 无形的压力扣在心头,林管家肃然起敬,恭恭敬敬道,“老奴明白,不会坏少爷的事。” “很好,待会儿让账房把账册都带过来。今年的账可结算了?各庄子佃户都查过一遍没有?”林泽随意说声,继续磨墨,今儿字还没练,正好就开始誊写一遍吧。 林管家不作声。 没听见回答,林泽有些意外,“距离年底不到一个月了,还没做完?各府年礼、府里年底赏罚和冬衣,都弄了没?” 林管家深吸口气,“没有,太太往日就多发一个月的月银。” “荒唐,赏罚不均,如何让人守礼知礼?” 林管家站得笔直,不敢反驳。 “都没做,母亲的身后事总准备了一些吧,母亲身子骨有些不足了,通知各家了没有?” “……”林管家无地自容,低下了头。 林泽无语,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父亲再忙,这种事也不帮把手?他盐政不是弄得不错?” “内务一向是老太太和太太在管,太太没说什么,老爷不会随便插手。” “行了,我知道了。待会让负责这些事的管事也都过来。如果没有人,就挑几个能干的,不拒现在在干什么。” 林管家又诧异些许,心中真有几个名字冒出来,“少爷,此话当真?太太那儿……” “有异议的,让他来找我,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谁来劝也没用,你给我安排几个健壮会打板子的,就守在院子里。”明摆着只要敢开口,他就敢让人打板子。 主子强硬,不管得不得脸,跟着的下人也会强硬。 就算是现在,林如海真能拿林泽怎么着吗?他们三兄弟都不是好惹的主,但凡走脱一个,林如海就有无尽的麻烦,背靠林氏宗主,可不是什么人人磋磨的小可怜。 可再别提未来了,未来整个林府都是林泽的,他想干什么,多的是人会提前站队,就好比他现在身边的长随一样。 “老奴明白。”林管家告退后,急匆匆跑了,直奔几个老伙计的地儿,回头想起少爷安排的还没通知下去,又急匆匆先去安排。 第9章 不过这心里,悄悄长出了盼头,这是太太嫁进来以后,就再没有感受到的。 如今的管事,基本跟贾家有关,要不是太太陪房,要不是他们的姻亲,指挥不动倚老卖老,都不太得用,就算动了,本事还是有所欠缺,不然林管家早被他们换下去了。 如今林府的家生子,只剩下他们几个老爷得用的还留着在,大多都占着重要的位置,非能人干不得的,老爷心里明白,太太也不会逾越。 一番安排下去,等人走进飞鸿院时,已然在府里下人堆里引起轩然大波。 来的人都得了林管家提点,老老实实不多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泽让林立去翻看府里账册,自己稍微了解下他们的专长,而后一样样安排下去,如何赏罚考核,老神在在随口就来,非常老练,让几位林府老人颇有些诧异。 这样的妙人儿,姑苏怎么舍得过继出去? 安排完事情,管事的离开了,只剩下账房先生还在。 一看不要紧,个个脑门冒着汗,林泽都不用猜,账本绝对有大问题。这几个废物,连最基本的养气功夫都不到位,还没诈呢,已经快憋不住了,简直可笑,让他们管账的人更加可笑。 什么眼光呀! 林泽再一次对荣国府的几个女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查账的林立算盘打得飞快,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眼眸来回在几个账房先生身上转,不断给人以压力。 “行了,还剩多少现银?” “一万两多点,按你说的花,估计不剩多少。”林立气笑了,“明年喝西北风吧,黛玉妹妹的嫁妆都出不起。” “多少?一万两?”林泽舔了舔唇,目光落在几个账房身上,“好家伙,真给我开眼了。前些年至少有多少?” “至少五万两。”林立笑笑,“林府产出从一年两万多,到现在一年一万,铺面大多赤字,节礼倒是越来越夸张,现银支取一次上千两,去买个摆件买味药材是经常的事,我是想不明白了,谁家节礼这样送的。” “还有府里的采买,原先都是让附近庄子送,近些年都是自购,每日花费不少,府里给下人的衣料,都是按中等锦缎算的,我怎么瞧着大多数还是穿棉布,粗布的都有。” 几个账房越听越害怕,年纪不大的林立,已经看出诸多问题,更不用提这个办事老辣的少爷了。 林泽安静地坐着,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一口,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这是林泽常有的动作,每次生气,都会如此,再想招狠狠整治这些让他生气的人。见他如此,林立继续算账,也不说话,屋里就只剩下偶尔咚咚咚的敲击声。 一声又一声,提起刀不落下,压在心头,实在胆颤。 终于,有人撑不住,腿软跪倒在地。 “少爷,我们没有办法,都是宋嬷嬷她们非要这么做,太太没有意见,我们能怎么办呀!” “是啊是啊,我们真的没办法呀,少爷饶命!” 一个开始,个个开始哭,说尽自己的没办法。 扯出一个宋嬷嬷,又接二连三将贾敏身边得用的嬷嬷全给招了个遍,好似那些个嬷嬷都是坏事做尽、狐假虎威的典范。 林泽放下杯子,看着他们表演,嘴角勾起,“说够了吗?” 众人:“……” “竟然都说够了,也该轮到我了。我见的人多,受冤枉的会有愤懑,真没办法的,会第一时间跟我指认,让我去罚罪魁祸首,敢问几位,做到哪点了?” 林立扑哧一声笑出来,“他们糊弄鬼呢,连我都骗不过。” 林泽瞪了他一眼,看都不带看这群账房的,“来人,把他们带到院子里捆着,等我空了再处理。” 门外几个结实汉子早有准备,嘴一堵小孩儿臂膀粗的麻绳捆上去,拖死狗一样拖出去丢在廊下,等候发落。 在院子里练武的林铁察觉动静,望过来,嘿嘿一笑,一拳又一拳挥出,好似挥在那些账房身上,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点的,胯间直接湿透,味道难闻起来。 林铁无语,让人赶紧拖出去清理,可别弄脏了林泽的地儿,人就扔在院外廊道上吧,让府里的下人都好好看看这几个不中用的。 第6章 府内变化 屋子里的林泽书是看不下去了,亲自走到林立身边,仔细查看账册。 庄子的买卖,姻亲的走礼,一条条记在心里,通过这几年的往来,林泽花了点时间,大概将林如海的姻亲旧友都梳理一遍,亲近疏远还是走个过场,通过礼单能看得明白。 对荣国府,他倒并不在意,知道送了多少就行,贾敏想送,林如海没意见,他这个过继来的还能反对? 这些年把她娘家供起来,养大了胃口,回头出不起了,吃亏受苦的,是她马上要去京城的女儿,跟他林泽干系不大。 如今公中连黛玉的嫁妆都凑不齐,活该让人不高兴,只怕还以为是故意的。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黛玉想好好在荣国府过活,他们两口子只怕是无能为力吧。 府里有了少爷后,渐渐开始忙碌起来,以前府里最忙不过是让粗使婆子们打扫院落,哪像现在,到处缺人,忙得团团转,不少人被提上来管事。 几个账房的管事被少爷给扣下了,丢在他院子门外的廊道上,敢去捞人的只怕没有,林管家索性把原先被罢落的几个老账房重新提起来,账册全都重新开始做。 第10章 荣国府的年礼也快准备好了,少爷的意思,直接送现银一千八百两,够他们贾府嚼用好一阵子的。 省下买好物件的时间和银钱,再搭点土仪,让送礼的过去告个罪,说贾敏病得起不来,准备不了了,有个样子混过去就行。 *** 说起这宋嬷嬷,她在府里的体面是第一等的,丈夫儿子都是府里管事,前院后院都够得着,平日里过得是殷实富贵又悠闲,多得是人孝敬讨好,今儿当真不一样了。 少爷要重新接管府里的大小事务,虽说是瞧不上那十二岁的小子,想看他能闹出什么笑话来,也好直接让他莫再碰管家权,但真正开始忙起来,才发现事情有些大条了,只怕要阴沟里翻船。 她丈夫刘管家被迫跟着忙了一整日,从头到尾瞧仔细,没发现什么错漏,想象中的混乱没出现,最关键的是,以前捞银子的法子,现在被一个个堵上,细细找都找不到具体的空子。 领银子干活要查好几道,从账房批准给银子,再到采买,入府门房查,最后领取用掉,每个都要按手印确认,哪个地方没做到位,都是管事的照价赔。 识字的优先就能上,不识字的只能干打杂的活。 个个拿着单子做事,做一个记一个,最后交给账房核对销账,谁有错漏,查起来很快。 他们若想要联合起来干点什么,一环出问题,全都要跟着完蛋,没点账房做假账的本事,只怕都搞不明白整套的账要从何下手。 刘管家是彻底佩服这小少爷了,釜底抽薪,把他们这些老脸面全都弄成为他干活的,检查不复杂,但需要很细致,再像之前那样,哪天出问题就难看了。 如今底下人不管银钱,都是管事的牵头,出事只找管事画押签字的人。谁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动歪心思的也要看旁人愿不愿意帮你担责,想随意让人当替罪羊那是不能了的。 这一套下来,林府管事和干活的人,天然就成了两派,什么巴结讨好,全都变成提防和谨慎小心。 林府真正干活的都开心,管事拿捏他们不容易了,被人诬陷替罪更是没可能,想要上位就多读书,读书好为人细致有成算,就能做管事,府里还有多得是的地方需要用人。 但刘管家不喜欢,这一套麻烦得很,哪有以前体面自在,因着要识字,底下有几个小厮被换了,换上来的都不是他的人。 寻来自家姑娘,仔细交代一番,让宋嬷嬷跟太太通通气,别等少爷完全拍板以后再去提异议,到那时候怕是晚了。 虽然林泽动得多的是前院,后院的婆子丫鬟没动,就领用东西的仆妇要换换规矩,也正是这些领用东西之处是肥差,脸面大得很,早有人按捺不住,跟宋嬷嬷通了气,想让她劝劝太太,罢免了林泽少爷的管家权。 其实不用宋嬷嬷说,贾敏早就听说了,也知道林泽的做法。 林管家做事素来周正,他不会去林老爷那儿问林泽能不能管家,但该跟贾敏知会的,必然不会瞒着,把她当个外人,否则老爷必然要怪罪。 好似看不懂人眼色,特意来汇报过几次林泽的安排,比如荣国府的年礼、年底的赏罚、庄子的摸查安排等,没让她发表意见,单纯就是告知一声,让她知道有这个事在做。 就算询问了,贾敏能提出什么想法? 林管家说得有条理,他说抓了几个不顶事的账房,退了几个不识字管不了的管事,反对显得贾敏更加无能,如今脸都有些红,自觉见不得人。 被一个后辈挑毛病挑成这样,贾敏自问她平日里的确有所疏漏,更加喜欢任用陪嫁,但荣国府也是这么管的,从未错漏过。 她们荣国府富贵,出嫁前举办过不少赏花宴,从无人置喙,年礼她都送了十几年,也没见哪个有想法。 可这对比之下,高下立见,林泽主打一个废物利用、省钱省力。如今快去了,才知什么叫管事,什么叫条理分明责任到位。自个儿就抓一下,后面按要求来就行,但凡有一个出问题,不用审,各处管事就能汇报出哪里有问题,是谁的问题。 对此,贾敏能说什么呢?她只想让玉儿跟着学学。 还来告状? 她已羞愧万分,巴不得所有人不要再跟她提及,索性装睡不管。 宋嬷嬷能有什么办法,且不说管家是老爷让的,太太不同意也没旁人可接手,面上应下实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对太太的威信是种打压,宋嬷嬷没那么蠢。 林管家汇报的时候,偶尔会瞟眼她,想看看她有什么意见,太太都不吭声,她提了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此事没闹出任何水花,乐子人林管家还有些诧异呢。 这群贾家人怎么又改了脾气?不该撒泼打滚倚老卖老了?不是偷了银子还嫌主子没主动赏她们,没注意到她们家用不够吗? 至于通告下去彻查一事,暂时没看见有什么动作。 天色还未彻底黯淡,书房中,林泽放下书,伸了伸懒腰,感受了下手脚的凉意,起身走到炭盆前烤烤火。 “怎么?冷吗?你身子骨还有些瘦弱,明儿让多放个炭盆吧。”林立正在拨打算盘的手停了停,“或者关小点窗户?” “不用,江南的冷我若受不住,京城的就更不要妄想。现下我还穿着袄子,屋里摆了炭盆,足够了,赶明儿得空再练练。”林泽搓了搓手,感觉到一丝温暖,笑了笑。 第11章 林立摇头,“你这自虐的方式,真是从不停下,到林府来了还讲究这个,先把身子养好不行么?二弟去厨房吩咐过,这些时候就做些养身的锅子,吃口热乎补身的。” “简单点的就行,药膳就免了,不用放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可别着了道。”林泽刚来,对林府的仆从并不放心。 “放心,都交代过的,你舌头灵,有没有多放什么东西,你不是能尝出来吗?”林立嘴上如此说,心里想着该去摸查几个得用的,把厨房那起子小人都给换掉,省得吃饭还要顾及。 “林管家来回过话吗?” “来了,估计马上又要来,天色已晚,你说不好要去请安,陪林叔父他们用饭。”林立说着往外头瞅去,没多会儿,林管家匆匆而来,额头汗珠都没擦,可见繁忙。 进了屋,没敢往林泽身边站,就站在门口,过过身上的凉气,“少爷,待会儿要去后院请安吗?” 林泽点头,“嗯,用过晚膳再去吧。今天可有出什么纰漏?” “哪能啊,都挺配合的,很多事都处理得很快,估计再有个两三日,各家年礼和年底赏罚就筹备得差不多了,今儿府里进出的采买的东西不少,都是一个个核对过的,门房重新换了人,都是细致人,靠得住。” 林管家当然想多说些,林泽摆摆手,打断他。 “没事就好,府里的事慢慢来,年前做完就行,对了,有来举报旁人喝酒赌钱的吗?” “这倒没有。”府里都在为换管事的事闹腾,估计还没到这步。 “等会儿用过晚膳,跟我一道去问问父亲母亲,黛玉妹妹的嫁妆要怎么准备,公中没银子了。” “行。那外头的账房……”林管家不确定道,已经捆了一日,人都快昏过去了。 “这还用问?都没人来保,自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去查他们一家,查实贪墨百两以上,全家发卖。” 林泽对如今的进度有些不满意,“不杀鸡儆猴,哪有鸡飞狗跳。还是反应慢了,一群蠢货,又蠢又毒的更不能要。” 林管家又愣了下,少爷你思维很跳脱啊,说话喜欢漏掉关键位置。 第7章 贾家姑娘 “好的,那我赶紧去办,过会儿老爷就该办完事回来了。”林管家风风火火地离开,将廊下的账房都带走了。 林立笑了笑,“这林管家年岁渐长,性子倒急,是个能干事的,难怪林府这么些年都没出过大乱子。” “还没出乱子?我们是怎么进来的?”林泽无语,“上头蠢,下面再能干,这府里还是个筛子一样,待会儿去后院,需要去表表态,我们才不会被敌人盯上。” “是啊,有的是见不得他们好的人。”林立对林府两位主子的未来,表示默哀了,他们不是来解救的,他们完全就是来添堵的,否则怎么好占住这块地而不会人算计。 晚膳是林铁亲自去厨房挑拣的,林泽嘴刁,不是什么东西都吃得了,最近在酒楼住的时间长了,难免身子瘦弱些,得好好补补。 把鸡汤过滤几道后,滤出来的清亮高汤做汤底,配上今天刚到鱼削成透明薄片,满满三大碟,摆放得花开一样,看得林铁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冬日难得的笋子和菌子,原本就是府上主子的最爱,再弄几个清蒸狮子头,满满几个食盒才放得下。 那厨娘也是刚刚被提上来的掌勺,擅长做肉食,跟旁的主子可能合不来,却极对林铁的胃口,简简单单腌制过的鹿肉切成小片,放在炭盆上铐,香味馋得林铁都想亲自动几下。 最终,这个烤鹿肉也被送到飞鸿院,林铁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铐着,边吃边烤,吃得心满意足。 林立和林泽两兄弟偶尔也来吃几口,这么大补之物,两人的身子骨是承受不了太多,清淡的鱼片就很受用。 “三弟,如今的日子,可真是美妙啊。”林铁吃肉吃到饱,进屋再来一碗汤,实实在在感叹人生,“要是再有个贴心人就更好了。” “切,脑满肠肥的货,整日就想那下三流的事,你才多大呀!”林立忒他一口,委实看不下去,更听不下去。 “你个孬货,比我大那么多,也没个丫头喜欢,就是你平日里爱用斜眼看人,一看就是眼斜口歪不正经的人。你想有个丫头照顾都难咯,准备打光棍吧。” “你才眼斜口歪,我比你斯文秀气多了。” “斯文秀气?就你那肩不能扛的小身板,也就配这么一句夸吧。”林铁白眼翻上天,满嘴毒液到处喷,喷得林立血气上涌,当真想跟他干一架,打不过也要给他个拳头吃吃。 林泽继续慢条斯理吃鱼片,不插手他们兄弟的嘴架,免得危及自身。相对而言,林立喜欢戳心窝子,林铁更市井些直接人身攻击。 闹过一阵,汗都出了不少,菜色基本被吃得七七八八,剩余的也没准备浪费,林铁咂咂嘴,感叹骂一架又饿了,一口扫掉剩余的食物。 晚膳过后,身上暖意渐起,有些懒怠得歪在椅子上。 林立顺了气,瞧他事不关己的样儿,还如此悠闲自在地歪着,无语了,“三弟,你也不知道劝劝他。” “可别,他就这点爱好,不过,也就是个爱好,等哪日想实践一下,我再管不迟。” “哈,你说得极对,就是个爱好而已。”林立可想点出来,林泽说你胆小鬼,不敢跟丫头卿卿我我呢,但真要说出来,只怕那夯货要真的来一下就糟糕了,索性不再多提,直接岔开话题。 第12章 “三弟,林府的账一团乱,整出来还要些时日。”话题换得快,林铁傻眼,话堵在嗓子眼里,难受。 “不急,慢慢弄就是。”林泽不在意。 “我瞧你对叔母的后事安排得急,可是看出什么了?” “只是个猜测,一般这种乱象下,会有人只认钱不认人,干出让人咋舌的事来。”林泽很笃定,“不是贾家下人叛变,就是林家下人爆发。” 林铁点点头,“今儿换了不少人,提上来的干得都还行,基本都是林家的家生子,识字的不少呢,比想象中好多了,这群人以前被打压狠了,如今对叔母没半句好话。” “林家几代显赫,经历各种事,早就过了暴发户的时候,有些底蕴正常。”林泽还算满意,“就是林大人眼光不行,选了个媳妇,让自个在勋贵堆里越陷越深。” “可不是嘛,”林立对此有话要说,“哪家姑娘这么可劲巴结娘家?又不靠他们提携。来回节礼差距那么大,别人明摆着不把你放眼底,还巴巴得凑脸上去挨打。” “就是,明年要送堂妹去荣国府,年礼往日送得太多,如今加厚都做不到,平白得罪人。”林铁翻了个白眼,“也就她们那贪财德性,你才会送现银过去。” 谁家年礼用现银补差价的?真没见过。 一千两都够发林府一年的月钱了,就算荣国府仆从多,三四个月的月钱绝对够发。 “不一样,林如海之前<a href=https:///tags_nan/guer.html target=_blank >孤儿寡母在翰林院的确要靠得贾家,才能得见圣颜,否则还不知道要在翰林院熬多久,贾代善走之后,才改变了现状,若是他能活到现在,一切都不会一样的。” “而且根不在太太身上。”林泽微微一笑,“只是她像极了贾家人死要面子,还得怪父亲眼光不佳,不愿意娶清流之家的姑娘。对了二哥,荣国府的几个姑娘打听清楚没有?贾家的下人有说吗?” “问到了,”林铁挑眉,“说得还很详细,看来跟荣国府往来很亲密。荣国府的爷们跟我们之前探听得差不多。姑娘们个个才貌苏双全,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三姑娘贾探春。” “贾大姑娘二房嫡长女,为人最优秀,闺名贾元春,大年初一的生辰,据说是个有来历的,比三弟你大四岁,进宫做了女史,这个你清楚的。二姑娘贾迎春是大房庶出长女,被人说是二木头,快要及笄了,还没被定下,三姑娘贾探春是二房庶女,为人刁蛮些,很会讨好贾宝玉和贾老太太。最后一个贾惜春是宁国府的嫡出姑娘,年纪最小,听说很冷心冷肺。” “贾探春?”林泽想了想,“多打探她。” “明白,按目前听说的,贾探春有一定的功利心,为人上进懂得钻营,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不认生母兄弟,对王氏和贾宝玉唯命是从。跟叔母相比还真不一样,荣国府估计很难拿捏她。”林立啧啧称奇。 “对了,黛玉妹妹去荣国府住的话,第一个就得受她的委屈,王氏自己不好动手,必然会让她动手。” “嗯,拿捏了婚事,对王氏来讲,她就是把好刀。”林泽挑了挑眉,“把自己弄成这么个名声也是能耐,看来王氏对她敌意不小,极有可能明目张胆决定了要给她安排不堪的婚事。” “是有这个可能,她生母跟王氏经常闹变扭,王氏受得气肯定要撒在她儿女身上。况且贾政估计不会断掉往上升的念头,送女儿给上峰是最简单的路子,就看她及笄前有没有定婚约了。” 林立觉得这么个姑娘,最后嫁给一个老头子做妾,是否有些夸张? “送给贾政的上峰?亏她们做得出来。”林铁十足唾弃,“自个废物,就拿姑娘去填,啧啧啧……” 林泽抿了抿嘴,“还有种可能,会让她给四王八公别的姑娘挡灾。南安王、王子腾他们家的闺女好像都很受宠,一旦战败,要求和亲的话,贾探春首当其冲。” “还有这事?”林立挑眉,“那南安王最近好像吃了几场小败仗,还没到那份上。王子腾调到京都去,估计不太可能。” “还有那么多年呢,现在就吃败仗,过几年让人壮大了,就得吃大败仗,草原也不安生,王廷控制了盐脉,发展得越来越强,朝廷求和的概率有□□层。”林泽摇头,冷笑。 “贾探春跟我是一路人,这个刀也可以给我用,只要利益是一致的,她不会给任何人面子,也不会被下人拿捏,更不会眼里只有娘家,从而损害我的利益。” “决定了?”林立插句嘴,“荣国府的姑娘不好把控,没必要引火烧身。” “无妨,先定下再说,我们后头还要跟甄家往来,省得婚事上被人拿捏。真要跟甄家联姻,那过两年就得成婚,还得防甄家姑娘的算计,绝对不会是合心意的人。贾探春还小,至少能拖个八九年,到时候我们已经成长到一定份上,都是可以谈的。” “也对,甄家姑娘背靠甄家,我们肯定拿捏不了,就算功成名就,她们甄家的皇子也能牢牢立在我们头上。贾探春就不一样了,没有人会给她做主,说不定王氏巴不得她过得惨呢。” 林立无语到摇头,“贾家跟甄家是老亲,也算勉强跟甄家拉上姻亲关系,林如海也是这样跟甄家拉上关系的。” “嗯,林如海目前还瞧不上我们,不给他看到我们能控制荣国府,让王氏和史老太太听话,他那么忠心耿耿,不会对我们的事睁只眼闭只眼,要让他把我们的谋划上达天听了,之后让人有了防备,自然一切休矣,我可不想节外生枝,给自己增加难度。” 第13章 “说到这个,”林铁面色严肃,“最近来打探的人比之前更夸张,金陵贾家的人盯得紧,甄家那边还在观望,三弟,你真的得快些解决贾家的仆人,两方人都不希望你能活,莫要被她们联手害了去。” 提起那群贾家人,林立就无语,真的非常胆大,既然开始动手,务必要连根拔起才行,否则后患无穷。 “贾家的仆人在林家全靠贾敏撑着,不把她们摆在对立面上,林如海肯定不会跟贾敏过不去,我待会儿去刺一刺她,二哥,晚上帮我盯着点,按今天看到的,我觉得我不用出手,她们自己会出事。” 林立懂了,“所以你才要着急给叔母准备后事?不至于吧。” “以防万一罢了。”林泽无所谓。 “行,用晚饭早点去休息,若真有事,不会拖到后半夜,没几个时辰睡的,二哥你多盯着点,那林管家还得看着他。” 林铁点头,迅速收拾掉屋子里的东西。 林泽稍歇会儿,林管家适时又来接人,打发他们兄弟先去休息,自个跟林管家去后院请安。 林如海前些时候刚刚回府,如今也用过饭,陪着贾敏呢。 贾敏屋里守门的丫头走进屋,通报道,“老爷太太,林管家带着泽少爷来了,说是有事要说。” “能有什么事?让他们进来。”林如海还不知林泽大张旗鼓地闹腾,不甚在意。 后又一想,打算劝劝贾敏,“敏儿,你还未见过林泽吧,长得挺壮实,让他给你磕个头,往后便是你的儿子,外人怎么说都不用搭理。” 贾敏摇头,“算了吧,还是各自安好吧。” 林管家进门听见这一句,心下一个咯噔,偷偷打量少爷的神色,瞧着没变化,这才松口气。 林泽站定,众目睽睽对林如海夫妇拱手请安,“父亲,母亲。” “刚进府不自个休息,跑来这做什么?”林如海依旧没好脸色。 “该有的礼得做,顺便过来问问,玉儿妹妹的嫁妆该筹备多少。” “嫁妆?林泽,我记得只是让你帮把手,回头我自有安排,你这么急吗?容不下玉儿?”林如海想当然地挑刺。 林泽抬眼看他,并不退却,直接反驳道,“父亲这话好没意思,还剩多少日子?现在不筹备,以后又该说我不上心。” 林泽翻了个白眼,“也别回头再安排,现在就开始吧,公中只怕五千两都拿不出,够给黛玉置办嫁妆吗?” “你说什么?五千两?”林如海厉眼瞪来,果真动怒,“你觉得够吗?我还没死呢。” “你死不死公中也凑不出五千两,说不准要等明年才能凑齐。”林泽露出瞧不上之色,“林府都寅吃卯粮了,林大人还活在梦中吗?” 林如海不信,满眼震惊看向林管家。 林管家抿紧嘴,回过身想溜走,无奈跟着点头。 “怎会如此?”林如海是如何都不信的,他这些年放入公中的银钱,应该是远远超过府中用度才是,即便再信任贾敏,眼睛还是下意识往床上看。 公中的银钱可不是小数目。 贾敏听不下去,也承受不起林如海的质疑,艰难支身,心里堵得慌。 第一回瞧见林泽,满嘴嘲讽毫无敬意,便下意识心生不喜。再想他今日所作所为,咄咄逼人的,更加不喜。 “是我,怕黛玉无人照料,加厚了几分给母亲的节礼。珏儿和玉儿的身子骨调养得用好药,是花费了不少。也罢,玉儿的嫁妆从我这儿出,不用公中的银钱。” “太太可别逞强,”林泽好心劝阻,“您的私房最好先清点,别到时候出现差错,漏了少了,再来扯皮就不太好。” 第8章 气哭贾敏 林林泽似笑非笑扫视一圈屋里的丫鬟婆子,个个穿金戴银,衣裳华美,好不富贵的景象。黛玉奶娘吃酒赌钱,这里应该也有。而且,说不准会比想象中更多,都有些好奇来着。 话如此刺耳,贾敏面颊瞬间通红,气得大喊,“不用你管,老爷,我不想见到他,咳咳咳……” “敏儿莫急,”林如海忙给她顺气,“行了行了,黛玉的事不用你插手,我自会处理,出去吧。” “父亲你最好说到做到,别等到时候林府姓了贾,下去都不知怎么见祖宗。” “老爷,赶他出去!咳咳咳……” “用你赶?不过,有一句话得奉劝母亲,林家是我的,你贾府的人自己不能生,又守不住林家的儿郎,本就无能,再干吃里爬外的事,休怪我给你抖搂出去,看你贾家的姑娘还嫁不嫁得出去!” “闭嘴!”林如海一声爆呵,“给我滚出去!!!” “老爷,你看他……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子,咳咳咳……轮得到你来说我,你个忤逆之子!给我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咳咳咳……” 林泽依旧站得端正笔直,颇为好笑道,“跪祠堂?不怕我跟林家的列祖列宗告状?” 说罢,翻了个白眼,转身出去,显而易见不会去跪的。 林管家站在那儿,看看里头,又看着外头,想来想去,还是问句,“老爷,那姑娘的嫁妆,您要亲自置办吗?” “把太太的嫁妆单子找出来,对比着增添些,待会儿我送一万两过去。” “明白了。”林管家垂眸告退,走到屋外,林泽正等着他,“少爷怎么没走?” 第14章 “怎么说,父亲接手吗?” 林管家摇摇头,“说会送一万两来,按太太的嫁妆置办。” “就一万两?算了,都给黛玉做压箱银吧。”林泽抬脚往前走,“林管家,往后林府的事跟我知会就行,不用特意去劳烦老爷太太。” 反正,说了也无用。 “是。”林管家没半点犹豫,这林府也是时候该变变了,这都什么事呀。公中银钱流失巨大,太太三两句咳嗽,事情就过去了,连句责问都没有,真是可笑。 不过,这些跟他们下人不相干,老爷爱将银子送谁都可以。 林泽想着却是另一件事。今儿未见到玉儿妹妹,他们夫妻两个提都没提,看着是不准备让他跟玉儿妹妹培养感情了。 嫁妆只给一万两,继承人可以抛在一边,感情玉儿妹妹是个多余的,压根不需要为她准备充实的后盾,贾家仆人估计还会在玉儿妹妹耳朵边可劲说他坏话吧,搞不好还想拾掇他们斗起来。 拎不清的人哟,也就嘴上说疼爱罢了,实际呢,还是夫人最重要。 贾敏心气不顺,林泽一走,眼泪再也止不住,“冤孽呀,老天何其不公,要如此待我!如今连个小童都能对我指手画脚!!!我是活不下去了!!!” “敏儿,他不过听父母几句碎嘴,就当成是真的,你若放心上,才真正伤害了自个,让旁人高兴。”林如海小心安慰着,“咱们还得给黛玉筹备嫁妆,要看着她成婚,生儿育女呢,到时候抱一个孩子过来,也是嫡亲的子嗣。” “老爷,黛玉那身子骨,怎么看都不好生养,可别落得与我一般,膝下凄凉。”贾敏哭得伤心欲绝,“可怜我那珏儿,怎么就去了呢。” “好啦,昨日之事不可追以,朝前看吧。”林如海放得下,贾敏是如何都放不下的,哭完这一场,又虚弱了些许。 林如海对林泽这个儿子,愈发不满起来,简直就是个搅家精,一点礼义廉耻都无,对父母无半丝孝顺。 回到飞鸿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林铁不见踪影,林立已经精力不济睡下了。 “林管家,今儿就这样吧,你继续留意那些事儿,顺道吩咐下去,府里明天开始戒严,所有仆从没我同意不得外出。”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林管家不解。 “你到时候就知道。”林泽笑笑,不解释。 成吧,反正少爷有成算,左右也是整贾家那群小人的。林管家说服自己,又迅速离开,一整日连轴转,以他这个年纪,也的确是吃不消。 明儿还有硬仗要打,林泽稍微活动下筋骨,时辰差不多,洗漱休息去了。 今晚下了职,林府上上下下所有仆从,都很有话聊,各家三五成群,婆子小厮各个都混成团,在轻声嘀嘀咕咕。 府里的变化,最直接的感受者,就是这群中低层的仆从,原先是上头不累下头累,累死累活得不到句好话,基本一辈子是看得到头的,林家继承人没有前,这群人最紧张,现在也是这群人,最喜欢林泽。 听说他庶务精通,就那么短短几刻钟,将林府从上到下摸一遍,得用不得用得一清二楚,大家都服气呢。 不仅如此,读书相当不错,有望科举,容貌也上佳,远远瞧着,通身的气派,在高门大户里头也是少见的,对比太太往日的作风,连他鞋底子都挂不上,白长那么多年岁。 就算是昔年的林老太太,估计都差点意思。 有人说,林泽少爷一看就是管过很多人的主,什么情面情分,别跟他谈这些个,办得好有赏,办不好事一律不得用。 大家挺羡慕第一个给少爷带路的那个小厮,带着好几个姻亲一道成了少爷身边的小厮长随,从最低等的仆从,直接变成一等仆从,每月有半两银子的月钱,一步登天了简直是。 除了讨论林泽少爷外,更多的,还是在幸灾乐祸,林贾两家仆从之间关系素来是东风压倒西风,林家的家生子别提多委屈。 而贾家人惯来瞧不上林家,又鼻孔看人,把持府里大多数的好差事,大家能高兴才怪。 现在谁叫贾家的媳妇生不出少爷,新来的少爷对他们可没好脸色,只需耐心等少爷秋后算账,把贾家人全给清算了去,才算皆大欢喜。 往日不敢说的、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全抖出来,让大家评评理,贾家的人是不是很过分,倒向贾家的那群狗腿子也个个不是好人,磋磨起人来更得精髓。 贾府的人哪能不清楚她们的想法,同样愤恨难平,恼怒太太不中用了。 贾敏下午就没能给贾家的人撑腰,被换掉一堆心腹。晚间时候被少爷气得跳脚,哭了好一阵子,老爷没罚少爷半点,简直大跌眼镜,让贾家仆从心生慌乱。 原先的老爷绝对不会这样,就算是珏少爷,顶撞了太太同样要挨手板,哪像现在,如此偏袒。 贾家的人心里忍不住冒出怪异的想法,林泽少爷不会是老爷年轻时候在老家生的私生子吧,瞒着不说,骗婚她们太太,所以才不紧张无后的事。 这猜测再对比林泽与林如海差不多三四分的相似,真就如石锤一样,不少人都信了,咬牙切齿要告知太太,让太太好好整治整治这个私生子。 林铁随意在仆从居住的东大院的屋顶走过,耳边全是下人们各种骂骂咧咧。 肉眼可见,贾家和林家中间的裂痕,正在拉大。 第15章 随着事情暴露得越多,感同身受同仇敌忾下来,竟让林铁感受到一抹不死不休的味道。 林铁淘淘耳朵,笑了笑,都听得有些腻烦了,来来回回都是些你欺负我、我冤枉你的事。 像这种挑拨站队的事,林泽干得多了,林铁就算再憨厚老实,也已经见怪不怪,别看林族长如今对他这般疼宠,谁能想到他之前可不想养这种明显养不活的孙儿,好东西可劲给他那大胖孙子吃用。 林铁还是族里养大的孩子,无父无母,过得都比林泽这种父母健全的强,至少不会有人故意要饿死你,好给别人腾地方省口粮。 初次见到林泽,他衣裳上都有洞,饿得皮包骨头,眼神跟狼一样,吓人至极,后来慢慢开始变化,读书习字展露天赋后,林族长一家才终于回心转意。 林铁自认是无法原谅这些欺负他的人,林泽却可以,他心里有谱,办事周到,是林铁这辈子唯一见过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物。 永远都胸有成竹,不惊不慌,把林族长一家哄得心花怒放,大家都很看好他的未来,直到现在,姑苏那边都在指望林泽能送点什么回去。 记得他原先对左右摇摆站队之事还心生愤懑,林泽难得多说一句提点他。本来大家都为自己而活,谁给银子谁就是爹,能禁得住银子诱惑的,不是大佬就是傻子。 说得很在理,他认同了,自然不会再生气。 后头对这种事,已经学会留后手,看人不仅仅凭义气了。 仆从这片已经探听得差不多,又跑后院贾敏屋子上头,静等今天最后一场好戏,相信林泽的判断,不会让他白熬一晚,为此,林立那厮吃晚饭早早就睡了,就怕后半夜没得睡。 第9章 贾敏吐血 贾敏身子虚,睡不踏实容易醒,林如海白日事忙,晚上需要休息好,不得已,只能安排林如海晚间去睡书房。 府里姨娘有几个,林如海都不喜欢,现在年纪大了不想再伺候,林如海更加懒怠过去,所以除了贾敏,林如海身边真没个女人伺候。 今日林如海在衙门又累得够呛,扯皮争吵弄得头昏脑胀,身子骨同样不是很好,早早便安置睡下,没多会儿睡得意识模糊。 贾敏却睡不着,越想越气闷。 想当初她在京城也是百家求的姑娘,才情容貌样样上佳,嫁给林如海是低配,怎么到林泽那浑小子嘴里,她就成为娘家谋夺夫家之人了? 什么叫林家姓了贾? 她重用贾家的人怎么啦?哪家的女主人不重用自己陪房?林家的家生子不听话,跟在林老太太身边,明里暗里针对她,她换上听话的有什么问题? 说她花用多,她难道是自己全吃下去了?还不是都给了珏儿和玉儿,她每年的衣裳首饰都没有心思买,各家的往来应酬基本没有参与,更没有举办,怎么就成破家之人了? 再者说,她嫁妆丰厚,一直都有产出,给黛玉做嫁妆绰绰有余,危言耸听说什么漏了少了,别是眼红嫉妒! 姑苏的人果然越活越回去了,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再聪慧也没那个底蕴。 贾敏心里骂骂咧咧,实在气不过,“宋嬷嬷,你去清点下我的私房,我还就不信了,我的东西凑不出一副丰厚嫁妆来。” 屋里丫头婆子面色骤然煞白,低头不敢多说。宋嬷嬷舔舔嘴,挂上笑模样,附和道,“好的太太,我这就去查查。” 走到外屋,大丫头雪英拿钥匙过来,眼中带着惶恐。 往日里她经常出入贾敏的私库,有多少东西是领出来再没放回去的,粗算一番都心惊胆战,如今自然怕引火上身,心有戚戚焉。 “嬷嬷,您看该怎么办?得拿个主意呀。”年轻的俏脸上都是后怕,“太太若是知道,定不会轻拿轻放,她这当口正巧赌气呢,若真让那林小子说中了,她的脸如何搁得下,只怕要对我们重罚,查抄都是轻的。” “你只管去点。”宋嬷嬷冷下脸,“看还剩下多少东西。” “一半都不足,上回去领金子打首饰,太太的银钱基本快见了底,物件少了很多,前阵子还刚打碎一个琉璃盏。”最后盘算出来,只会少不会多,管库房的那老婆子也是个手活的。 往常为了让大家闭嘴,基本见者有份,个个都不干净,个个都敢拿。等太太要的时候,谁拿了再送来也是一样的,反正太太很少有一直把着不放的时候,若实在寻不到,就报损坏了,太太也不说什么。 不然这么多东西丢失,大家哪能瞒这么多年。 “行了,待会儿把院子门都锁好。”宋嬷嬷说道,从怀里拿出本账册,登记这些年的私房报损和领用,雪英接过一看,领用的人换了大半。 “太太能信吗?”雪英有些担忧,眉头锁紧,“就算推给李嬷嬷她们,太太难道不知我们至少是失职。更何况李嬷嬷怎么会轻易束手就擒,闹起来将我们这些年做的事都抖出来,那是要命的。” “我知道,”宋嬷嬷拉下嘴角,回头望向屋子,眼神冰凉,“去准备打板子的东西,待会儿就在院子里打,旁人若循声来问,就说顶撞太太的就该这个下场。” “嬷嬷,你不会是打算……”大丫头摸了摸脖子,吓得全身颤抖,“这……这怎么可以呢。” “不然,你就等会趴在那儿挨打如何?你自己想想,你拿了多少,手头还剩下多少东西?”宋嬷嬷冷哼,“太太眼里揉不得沙子,不知道也就罢了,若真知道了,全都发卖都是轻的,你就等着进窑子做娼妇吧。” 第16章 “嬷嬷,我……我就是……”雪英急得眼眶都湿润了,好好一个姑娘哪敢去那污秽地儿。 “放心,我不会拿太太怎么样的,不过是要将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给她听,咱们不过是听命行事。”宋嬷嬷咧嘴一笑,“太太那性子,不给她来个更狠的,怎么会放过我们这群小人物。” “可是……” “没有可是,你若不干,今儿个就把你按在那长凳上打吧。”宋嬷嬷危险得上下打量她,“就你怕事不成?拿了好果子想撇清关系?做梦。” “不是,嬷嬷,我是说,还有没有什么纰漏。” “行了,就这么干,待会儿去给底下的紧紧皮,莫给我冲进来。”宋嬷嬷不耐烦多扯。 雪英叹息一声,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那我去盘点了,估计花不了多长时间。” 说完,撩开门帘,带上几个丫头进库房。 院子里,有几个粗实婆子摆上长凳板子,不相干的人都让回去歇着,待一切清理得差不多,落上了门锁。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林铁舔舔唇,安安静静趴在屋顶,掀开一块砖,好戏要开始了。 没多会儿,雪英拿了张单子进来,脸色比刚刚更难看,“嬷嬷,你自己看看,三层都不到。” “怎么会?”宋嬷嬷从头到尾看一遍,留下的物件不少,大多是不值钱的,嫁妆银子原先有两万两,现在只剩下两千多两,“算了,无所谓,你再去领一千两来,分给今儿在的所有人,让她们把嘴闭紧了。” “好嘞,待会儿我就在门口守着,嬷嬷记得摔个杯子,外头就开始打。”雪英走出屋,扫眼屋外头剩余的人,随意指了个,“待会儿叫大声点,别给我掉链子。” “一定不会给姐姐你丢人的。”被点到的还很开心,自个趴长椅上。 雪英见她乖觉,笑了笑,“演好了,多给你分一点。” “是,谢谢雪英姐姐。” 眼见筹备得差不多,宋嬷嬷深吸口气,面带惊慌冲进屋。 “不好了太太,库房少了老多东西,只怕不足一半了,怎么损坏了这么多。” 宋嬷嬷抖着单子和账本,面无人色地进屋。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贾敏立时坐起来,双目瞪圆,抢过单子一看,“怎么会少一大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账本前后翻了几页,一年报损十几样好东西,连银子都在大笔支出,“这……这怎么可能,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们就是这么伺候我的,这都不跟我汇报。” 贾敏反应过来,她本就不傻。 “是你们!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好哇,真是好样的,来人!!!” 宋嬷嬷吓一跳,当场腿一软跪在地上,好大的一声,把贾敏都吓一跳。可回过神来,又抬起头,哪来的人啊?起身将桌上的杯子摔地上。 外头得了信,板子啪啪啪的,夹杂着痛呼认错的声音落入贾敏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贾敏的脸青白到吓人。 宋嬷嬷笑了笑,“太太,我们能干嘛,只是不想让人打搅而已。您的私房的确少了很多,也的确是我们瞒着太太干的,但我们哪有那个胆,留下这许多东西,都是李嬷嬷她要求的,说是政二太太和老太太的意思。” 贾敏睁大了眼,瞳孔颤动,“不可能。” “太太,反正姑娘迟早要嫁给宝二爷,东西迟早也是二太太的,不过早送晚送罢了。”宋嬷嬷说着愈发觉得理所当然,“珏哥儿一个庶出,太太竟想让他继承林家,把姑娘放一旁,实属不该。” “你……原来是你们!为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我有多期盼珏儿能长大?”贾敏不能接受,“怎么会是你们?你们怎么敢!” 想到珏儿的死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下人做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贾敏的脸已经青白若鬼,眼睛带着毒,死死瞪着宋嬷嬷。 “太太,你瞪我也没用,我家好几口人都捏在二太太手里,我不干不行呢。”宋嬷嬷也是微微一叹,“我是看着太太长大的,太太也最亲近我,出嫁的时候我与你说,不想母子分离,你是怎么说的?说林家地方不大,荣国府富贵,他们在荣国府更加有前程。” 宋嬷嬷说着说着,自己都笑起来了,“往日你迷恋老爷,一直糊里糊涂的,自己瞧不出端倪,我能怎么办?” 贾敏气笑了,“你就这样提醒我?这就是你的情意?” “是,太太我的确心里更向着荣国府,难道您心里不是这样吗?”宋嬷嬷大大方方承认下来,“二太太那时候也才刚掌家不久,老太太不会让她为所欲为,可依旧这样安排下来,还有什么看不出的?” “你莫扯到母亲身上去!咳咳咳……” “太太,你从来都没想过,为什么老爷会这么快坐上巡盐御史的位置吗?你恨甄家势大,咱们跟甄家可是老亲,史王贾薛同气连枝,金陵贾家十二房都跟着甄家赚银子,老爷他偏要对着干,是不是不太妥?当初老太爷举荐他上位,可不是用来对付自家人的。” “你……你说什么?”贾敏不敢置信,“不可能!” 第10章 贾敏身死 “太太,老太爷为您选了老爷做夫婿,一则看重他爱惜您,比较好控制,二则是为了改换门庭。可惜,政二老爷得了姑爷的书籍,还是考不上,宝二爷还小,也用不上,这步棋就废了一半。” 第17章 “太太你不蠢,想想半废了的棋子还一直跟主人家作对,不得教训教训?他能来这儿制衡甄家,还不是因为是贾家的女婿?对自家人动手没那个必要。” 贾敏一时找不到话辩解,竟悲从中来,心凉凉的不知是什么滋味,“所以,老爷没有子嗣,也是你们动的手?” “这就冤枉了,林老太太不是好相与的,不过,是老太太在贾家动的手,下药让老爷不能生养。他本就体弱,如此,可不生不出?” 贾敏抬眸,望着她,不可思议,“我不信,母亲不会这么对我的。” “太太,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政二老爷才是老太太的命根子,想想赦大老爷的原配和嫡长子,再想想她能狠心把嫡长孙女送到宫里去做奴婢,你觉得,你为什么不可以牺牲呢?” “光凭你一张嘴,就要我认下这些?不可能。”贾敏如何都不信得。 “怎么口说无凭?旁人家没子嗣早就帮忙张罗好生养的借腹生子了,还会任由你如此行事?荣国府是怎么做的?是生怕林家不绝嗣吧,连过继都不赞同。林家绝了嗣太太你怎么办?连个摔盆的都没有。你再看看,荣国府一直要姑娘去长住,您若不死,林家怎么可能变成贾家的?” 宋嬷嬷的话跟针扎一样,扎得贾敏无法承受,眼泪流了满面,口里鲜血又喷涌而出。 “不可能,不可能!母亲不会这么对我的!!!” 宋嬷嬷继续下猛药,“您当姑娘是怎么来的,当初元春大姑娘要入宫,不能让人觉得贾家姑娘不能生,才给了解药。若非老爷决定把林家积蓄都给姑娘,姑娘也活不到今日呢。” “母亲,为何要这么对我!”贾敏心中悲愤,想起当初的异样,突然能够理解大哥的恨意,“为了二哥,谁都可以牺牲吗?二哥他算什么东西!我可怜的玉儿!” “太太,姑爷有句话没说错,只要他还活着,姑娘就不会有事,好歹姑爷的官位还是能唬住人的,宝二爷未来出仕,未必用不上他,如果他能进京,不再与甄家作对,老太太未必不会成全宝二爷跟姑娘,但前提是,姑娘和姑爷,都不知晓老太太的作为。” 宋嬷嬷看着贾敏,诱哄道,“太太,这一生都已经牺牲了,最后,您再为姑娘牺牲一次又何妨?有老奴们在,必定保姑娘安然无恙地做稳宝二奶奶的位置。” 贾敏沉默了,泪已经止不住,心也拔凉拔凉的。 “太太,要是林家那小子得了林府的一切,姑娘可就无用了。”宋嬷嬷继续蛊惑道,“二太太和琏二奶奶素来爱财,缺了银钱可没好话的。” 贾敏闭上双眼,擦掉嘴角的血迹,半晌后,凉凉一叹,“把这收拾了,把纸笔拿来。” “是,太太你慢点起。”宋嬷嬷舔了舔,勾了勾唇角。 披上披风,坐在榻上,摊平纸张,贾敏提笔又开始落泪,如今模样,如何还能跟老爷说些什么?怕忍不住就要跟他说委屈。 可怎么敢跟他说?母亲不仅害苦了她,也把老爷害得不轻。 贾敏又想起当初的时候,老爷得中探花,打马游街,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唯独与她一见倾心,若没有那日相见,想来老爷会有个好前程,不会卷入甄家这团烂泥里来,也会儿女成群吧。 林泽那小子的确聪慧,不像她,一直都是个睁眼瞎子,往后林家交给他,见到林老太太,也没有那么无地自容。 提笔,交代着后事,林家公中无银,大多都在林如海私房里头,贾敏不想让黛玉全部带走了,准备个五万两绰绰有余了,至于其他的,多安置成庄子店铺这等看得见的东西,黛玉说不准还能守住。 其他的,就交给林泽吧,希望他能说到做到,尽力护住玉儿。 “太太,您这样写,二太太她……” “行了,不用再劝了。”贾敏不想改,“就这样吧,嬷嬷,帮我把这些东西守住,以后你的几个小子,就都是店铺的掌柜。” 宋嬷嬷眼神一亮,“好的太太,老奴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会让东西落入旁人手里。” “希望你能做得到。”贾敏身子骨颤了颤,嘴角又溢出血迹,“把我带来的人,都带回荣国府去,当年二嫂留下的人,现在都要给我玉儿铺路。” “是的太太,一定会的,姑娘在荣国府有的是得用得下人。”宋嬷嬷心满意足,不介意多说些好话,至于回到荣国府,她们当然都是荣国府的奴才,得听荣国府主子们的话,哪能跟老太太和太太对着干呢。 太太依旧那么天真。 得了承诺,贾敏躺回床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更无多少活下去的想法,眼前开始一片片发黑。 “去把……去把老爷找来,我不行了。”贾敏重重喘息着。 “太太你坚持住,老爷马上就来了。”宋嬷嬷迅速跑出去,挥挥手,让赶紧都消停点,“没事了,太太不行了,去把老爷找来,对了,把姑娘和少爷都叫来,估计最后一面了。” 雪英吓一跳,“嬷嬷……” “想哪儿去了?不过是刺激大了。”宋嬷嬷翻了个白眼,“快点去,老爷要是没见到太太最后一面,那才真完了。” “好嘞,我这就去叫。”雪英赶紧开锁,迅速跑出去,嘴里一直喊着太太不好了的话。 看完全程,林铁直呼精彩,再一想荣国府的政二老爷,荣国府老太太的眼睛估计被屎糊得不轻。 第18章 夜半时分,林府各处灯火通明,贾敏没撑多久,都没来得及多说两句,便悄然离世。 林如海伤心欲绝,一口血喷涌而出,当场昏死过去,黛玉也没好多少,哭得肝肠寸断,差点没跟着一起去了。 唯一的主事林泽面无表情,安置这一群病弱,今儿才加紧准备齐全的东西,就要拿出来布置灵堂。 睡了一小会的林立突然感觉跟不上节奏,跟林铁咬了会儿耳朵后,惊讶得眼睛提流转。 换好寿衣的贾敏收殓入棺,安置在灵堂之上,林泽坐在书房小桌上,开始给各家写报丧的书信。 贾敏走得太急,病重的消息前脚刚到,后脚可能就要收到这封报丧的信件。 一封封书信,理清楚林家亲戚,圆润端正的字体,写出来就亮眼。林管家这个大管家也跟着苦熬,他也才刚刚睡下没多久。 忙活到几乎天亮,才稍微整理出个模样来,今日林如海是不可能去衙门的,林泽早早让人前去知会,估计午间时分,会有同僚过来慰问。 昏睡许久的林如海直到日上三竿才清醒过来,脚步虚浮得走到灵堂,黛玉孱弱得跪在灵前烧纸钱,泪流满面,好难得才请来的几个小和尚在一旁念着往生咒。 此情此景,到处的白番,林如海是不想相信的。 “敏儿怎会……”林如海扶着棺,里头躺着的人早已凉透,再无任何温度,“敏儿,你怎么能这么早就离开。” 悲从中来,伤心之至。 黛玉听着这一声声的质问,眼泪更是忍不住大颗大颗掉下来。林泽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睛,佯装痛哭,灵堂之上还是要有些哭模样,虽然他的确没有想哭的意思,反而还有些烦躁。 来给贾敏上香的其实不多,大多都是林如海的同僚和贾家旧亲,一窝蜂来,又一窝蜂走,上炷香,做做样子慰问两句,一个上午过去,再无人问津。 人走茶凉,不过如是。 甄家说是老亲,最多也就是派了个管家来祭拜,走时特意瞅瞅林泽,出门时脚步都是愉悦的,看来是满意的。 林如海哭诉良久,身子一软,又栽倒下去,大夫摸脉又是气急攻心,可见情深似海。 第11章 林管家抄家 林府的顶梁柱接二连三地倒下去,林泽少爷以绝对的优势,成为林府最大的赢家。跟在他身边办事的林管家有些猜测,大多数还是惊讶于贾家那群人的胆子大。 老爷可能没有刻意多问,他可是有耳闻的,太太不行了之前,赶人落锁杖责,说没问题都没多少说服力,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少爷说过,蠢人会干出蠢事来,又狠又毒的会做出让你意料之外的事来,只是真没想到太太会因此早逝,连个过场都没有,只得见到最后一面。 若论计谋,管家自认为少爷清清白白,根本没用什么手段,顶多几句挑拨而已,可结果对少爷极为有利,连带着老爷这只拦路虎都给推到一旁。 天寒地冻,水路难行,荣国府那边自然赶不过来,林泽已然去信,等贾敏入土为安后,再来上炷香就成,届时来人正好送黛玉入京。 忙忙碌碌了一天一夜,到了晚上,林泽也有些熬不住,就算垫着垫子,跪了一天,腿还是有些酸疼。 林铁给他搭把手,有些担忧,“三弟,没事吧。” “没事。”林泽整理衣冠,扫眼对面跪着的黛玉,俏脸可见难看,“玉儿,你也回去休息吧。” 黛玉不同意,抬眸看他,冰凉彻骨,带着恨意,“自比不得兄长孝心,人前可见。” “嘿,你……”林铁不满意了,林泽拦了拦。 “人前可见不好吗?总比被人说不孝的强。”林泽并不在意,“妹妹要跪我也不拦着,你随意。” “兄长,你良心不会痛吗?”黛玉愤恨道,“像你这样的,竟可问心无愧地跪在这儿。” 林泽挑眉,“恨我?你能拿我怎么样?说句不好听的,你恨我没好处。” “你就不怕父亲他……”黛玉眼眶红起来,想说威胁人的话,自个先发起颤。 “骂人都不会,把自己给气得,蠢不蠢,跟你母亲一样。”林泽摇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可以当是我做的,没我她的确不会走那么快。” 林泽说完,准备走了。 “兄长,我还有一事要找你,你莫走。” “何事?”林泽心有猜测,好奇地等着。 “母亲临终前,让我照顾好她的陪房和陪嫁,都是为她操劳多年的老人,希望哥哥能高抬贵手,允她们随我去荣国府。”黛玉目光坚定,好似林泽不同意,就要跟人拼命。 林铁噗哧一声笑出来,实在不应景,“三弟,你怎么说?” “可以,不过,船只有那么大,她们的行李不能多。”林泽同意了,“妹妹,衷心提醒一句,你是林家的姑娘,莫做那些丢林家脸的事,贾家的下人可用,但不能全用,得有制衡的方法。”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林泽离开灵堂,回到飞鸿院,林铁拿来跌打药为他揉腿。 “三弟,你是没瞧见昨日夜里的动静,好生热闹。”林铁贼眉鼠眼四处观望,见周围无人,赶紧把昨儿个晚上的事都说了。 他耳朵好使,一句没落下,贾敏这女人好生凄惨嘞。 林泽心中有数,这群人比想象中沉不住气,一个个狗急跳墙得真快,贾敏库房至少是大批量损失,才会如此摊牌。 第19章 想来能瞒那么久,东西应该都在府里,尤其是那些好物件,被贾敏摆出来过的,留到外头去叫人发现了,贾敏绝对会知晓。 “二哥,这两日盯紧偷偷离府的人,务必让他赤条条回来。”林泽突然想起林立,“大哥回来了吗?他账查得怎么样了?” “回了,估计去厨房拿吃食了。刚听他说,已经整理了大半,找出不少篓子,可以去抓人查办了。” “那就行。” “三弟,以后林府你做主了,好快呀。”林铁感叹一句,“没想到下人也能闹出这么大乱子。” “林家的下人聪明点,很谨慎,底蕴足些,贾家的像暴发户。” “她们本来就是暴发户,富贵还没熬过三代呢,荣国府的当家现在还是那老太太,”林铁看不上荣国府,“以她教育子嗣的能力看,想在贾宝玉那一代重新奋发图强,估计没可能。” “嗯,”林泽并不把荣国府当成劲敌,“她们府里观念有问题,说什么靠脸面荫庇能过活,这是笑话,倚老卖老还占着诸多资源的下人最让人讨厌,没有能力,再多的情分也会耗光,走下坡路是迟早的事。” “你说得很对。”林铁同意这句,给林泽揉完腿,收拾整齐,自个下去休息了。 拿食盒回来的林立也很快回来,偷摸从外头带回来只烧鸡,“三弟,你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林泽笑了笑,不客气道,“正想着呢,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让你去忙。” “乐意效劳,哈哈哈,三弟可不能长得太矮了。”林立笑笑,坐在一边,一起分掉这只烧鸡,“事情我打听清楚了,甄家那个凤凰蛋是个能办事的,不是纯粹的老太太宠儿。” “好,那便送个帖子,约他除夕灯会一见。”林泽满意,“府里没有下人举报旁人吗?” “有啊,昨儿给你带路的那个,举报了不少人呢,还说可以帮忙作证。”林立摇摇头,“那小子脑瓜子灵光,倒是可以用用。”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停灵七天后,等我扶灵回姑苏的前一天晚上就动手。抓了的人我带回姑苏去干苦力,为族人修条路,修整祠堂,最好再开几亩荒田。” “明白。”林立觉得没难度,“荣国府那边真的不要紧吗?二弟说的,荣国府对林家有不小的野心,不得不防。” “不要紧,年前放了流言出去,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至少半年内不敢对林家伸手,足够我筹谋下一步。目前我算是站在林如海的敌对面,从我逼迫他过继,到让贾敏身死,甄家必定在观望,没那么快对我下手的。” 林立听他分析,似乎有理,“好,那我也去休息了。” “去吧,明儿还要早起。”连续七天,不是那么好熬过去的。 林泽已经为贾敏守过孝摔了盆,之后还要扶灵回姑苏,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继子,不可能还有人拿他过继的身份说事,就算是荣国府,也不得挑衅礼法。 天色昏昏沉沉,夜晚不知是不是错觉,格外寒凉一些,白日忙碌的林家好似恢复平静,没再闹出声响来,又好似没那么平静。 有太太和姑娘做保,贾家来的人老神在在,根本不担心少爷了,兴高采烈在家里规整家当,又能回荣国府呢,多大的富贵日子等着她们呢。 不过太太的嫁妆可不能出现在她们手里,肯定近期要卖掉的,最好直接死当,反正也不可能会回来赎,还有那些现银,都要存到钱庄里头,带着银票上路,东西不多,不会被人说占地方了。 既已尘埃落定,贾家下人那脾气又是个嚣张跋扈的,还没成的时候都能扯出来,事成了可不得炫耀,嘴里都是荣国府的好,林家就是个腌臜地,把林家仆人气了个倒仰,对林家唯一的姑娘没了多少认同感。 有一个举报,接二连三很多人举报,不仅有人证,有的还有物证。 林管家一桩桩记下,虽然不是贾家人自己打起来,证据上面也差不到哪里去,配上立小爷在府内府外查到的证据,报官抓人都可以了。 林泽对荣国府的下人是纵容的,她们这群人笑意都快挂在脸上,对未来满是憧憬,让黛玉自己好生瞧瞧,她要保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停灵的最后一日,林管家收到消息,要去抄那群贾家人的家,错愕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真动手啊?怎么那么大快人心呢? 林立准备好了账本,明细列举各家贪墨的银钱,林铁近期盯着府里偷偷出去典当的人,带着外头刚认识的兄弟缴获不少好物件,金银布匹字画首饰样样都有,凑一凑都能整出不错的嫁妆来。 贾家人倒是嚣张,还想托关系找人要回来,简直可笑。 所有东西都被登记在册,大多都是太太的私房,少部分是公中的物件,林管家第一次直面贾家人的大胆,也是口舌发干,贪到这种程度,不抄不是人。 压根没想过要知会老爷,林管家点齐人手,呼啦啦二十几个青壮汉子,全都是林家的家生子,大家伙儿看着旁人,心里有了谱,笑都挂在脸上。 “不敢去的、怂的,都给我站出来,我林管家多的是人可以用。”林管家那张老脸严肃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常年跟盐商打交道,怎么冷脸是最擅长的。 林家的家生子自然一个都不退出,早看那起子小人不顺眼,哪个没受过她们的磋磨?这会子难得有报仇的机会,务必要参与的。 第20章 “很好,我林家子都是有血性的,少爷查出了不少账,那群贾家子竟然还敢大量贪墨太太嫁妆,偷偷拿出去外面死当,简直将我林府尊严踩在脚下。”林管家拿出妆笼里的一个大金钗。 “这个金钗,你们应该都见过,太太曾经经常带着它,后头说丢了,原来被贾家子给藏了去,实在可恶,若非姑娘要保下她们,少爷恨不能把她们都送官去。”林管家嘴里,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人了。 第12章 王嬷嬷告状 这话林管家本不愿意去说的,奈何这是少爷要求的,别的都还可以商量,就这句不能落下,明摆着要把黛玉的根基挖断,彻底失去林家家生子的衷心。 不过,她都准备去荣国府了,也不准备带林家子过去,要这个衷心有何用?就给少爷名正言顺的机会,成为林府真正的主人吧。 此话一出,果然不少人都愤慨,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少爷最后决定,先查抄,她们是怎么来林府的,就让他们怎么回贾府,休想带走林家一个子,你们几个,给我翻箱倒柜地查,能藏东西的都给我翘起来查,漏了少了,都是你们无能。”林管家着重点名了要细细查,自然各家是怎么藏银子的,应该都有心得。 青壮们跟着林管家去东大院,路上不少人都看见的,贾家的人惊呼,被人迅速敲晕丢一旁,自有林家子帮忙捆了看住。 一路门锁都封死,林管家不着急,安排里头的下人守住各个屋,谁都别想偷跑。 一时间,人仰马翻,哀嚎遍野,怒骂嘶喊的,着实热闹。 到底林家子人数众多,锁一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林管家第一个来的,就是宋嬷嬷的院子,已经有不少人自发围住那小院,里头人打着门闹着要出来,门上挂了个锁,也不知道是谁如此机智。 停灵的最后一晚,黛玉已经平复不少,但依旧浑浑噩噩跪在灵堂不愿离开,父亲时不时昏沉,能安心给母亲守灵的,只剩下她这么个姑娘了。 至于林泽这个兄长,天一黑大门关紧,人就自觉离开,绝不多留片刻,明摆着做个面子功夫,听闻也不忌口,还是在外头买鱼买肉吃。 想到这些,黛玉又想起母亲过世前的殷殷嘱托,要让她照顾好贾家的仆人,也要她跟林泽兄长打好关系,兄长都如此模样,母亲为何还要原谅?都不许她去恨。 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王嬷嬷今日不知怎的,竟匆匆赶来,重重跪在黛玉身前痛哭流涕。 “姑娘,出大事了,您要给老奴们做主呀,太太刚去,少爷竟然就对我们动手了,宋嬷嬷一家现在都被关在院子里抄家呢,姑娘,你快去看看吧。” 王嬷嬷的脸惊惶失措,发钗头环都未戴好,身上也皱巴巴有些脏污,黛玉眉头蹙起。 “嬷嬷你是逃出来的?明明哥哥答应了我,竟不守约,十足小人一个。”黛玉起身,脚下一颤,王嬷嬷等不及,扶她起来,就拖着人要去救命。 大门却被人反锁了,王嬷嬷进得来,出不去了。 林家的下人格外有眼色,这种时候,怎能让王嬷嬷这老妇坏了事,自然得釜底抽薪一把。他们对包庇贾家人的黛玉也没有多大的好感,拦拦路还是敢的,反正管家说了,各处落锁,不要随意走动。 “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黛玉有些惊慌,怎么会这样。 “姑娘,你好生休息会儿,莫去打搅少爷才好。”外头不知是谁回嘴一句,“等事了自会为您开门的。” “你们这群天杀的,太太刚走,你们就这般不把姑娘放在眼里,太太,你看看啊。”王嬷嬷大哭委屈。 外头却传来讥笑声,“老虔婆,快别哭了,你们也没少瞒着太太做坏事吧,咱们可听说了,少爷是要惩治手脚不干净偷太太嫁妆的人,宋嬷嬷应该贪了不少吧,哈哈哈。” “你们……你们胡说。全是栽赃陷害!” “笑话,太太库房丢了一大半的东西,可都是林管家亲自开库房查的,账册也有,宋嬷嬷做假账被李嬷嬷举报了,你们贾家人真好笑,要不各自账本对不上,要不连账本都不做。现在好了,全给查到了实证,还想觍着脸让姑娘保下你们?真是脸大如盆,佩服佩服。” 黛玉皱眉,听着不太对劲,“怎么回事?” “姑娘别听他们的,他们完全就是故意说给您听的,他们要整治我们贾家来的仆人,简直手段尽出,太太一走,就忍耐不了了,姑娘,您答应过太太,要照顾好我们的。”王嬷嬷哭求期盼着,跪在地上给黛玉磕头。 黛玉何曾见过王嬷嬷如此,向来她都是懒散又爱拿她的东西,母亲一直说要善待,好歹是奶大了她,要敬着,以后出嫁也能带着去。 “姑娘,您说句话呀!”王嬷嬷磕了好几个头都没得回应,真急了。 “我能说什么,门都叩不开。”黛玉突然又不想管她们,兄长不是能耐吗?看他能查出多少来,若要骗我,休怪我去跟父亲告状。 王嬷嬷往日的确讨嫌,她不是很信任,更不想带在身边,林泽已经动手,她去说也无济于事。 不顾王嬷嬷的苦求,黛玉跪回灵堂,跟母亲述说自己的不孝和无能,连林家的家生子都能对她这个主子不甚恭谨,甚至还带有怨气。 她也不喜欢这群人,眼里有她又好似没她,对她们而言,她这个姑娘只是个工具。 第21章 王嬷嬷见她不乐意了,暗地里忒了一口,又跪在门口哭贾敏,旁人从未见过,她竟如此能哭,之前在贾敏灵前可没这般。 外头的林家下人只有高兴的,姑娘那性子,本就这般,跟个仙子似的不食人间烟火,能插手少爷的事才怪。 王嬷嬷这老货手脚倒是快,竟能来跟姑娘告状,企图打搅林管家的好事,现在各处已经落锁,跑出去也未必能到得了现场,唯一的坏事之处,就是老爷了。 不过老爷已经睡下了,据说这段时日都要点安神香,轻易不会醒。 * 宋嬷嬷住处,林管家冷笑着,端着姿态,打开门锁,林家仆从呼啦啦闯进去,把守院子各处,气势昂扬的,宋嬷嬷一家都在院子里站在,堵在庭院中,跟他们对峙。 林管家手头东西够多,不想跟这群人对峙,尤其是刘管家那厮,没能力尽干些缺德事,如今是时候给不少人报仇了。 “来呀,给刘管家上上家法,打十板子意思下,看我林家的板子够不够厉害。”林管家冷冷一笑,挥挥手,几个青壮冲进去拽着刘管家出来,宋嬷嬷还想拦着,被人一并拖出来。 “啪啪啪……”一声声板子打下来,刘管家只哀嚎一句,就再发不出声音,脸色青白嘴角溢血,只怕是活不成了。 “打得不错。宋嬷嬷,你怕是不知,林家祖上有外放为县官的,打板子的手段掌握得不好,都不够给老爷办事,你们荣国府的军棍跟这相比,如何呀?”林管家笑得开怀,“不用着急,下一个就是你宋嬷嬷,给你个机会,亲自体验一下。” “你个狗奴才,林泽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觍着脸跟姑娘对着干,你不怕老爷打杀你吗?” “老爷?老爷怕是更想打杀你吧,不过是碍于太太的遗言不好动手,少爷可是给老爷排忧解难呢。”林管家半点不怕,“太太的死,跟你这老货关系匪浅吧,我就说外人怎么可能让太太气死,自然得是亲密信任的人,捅刀子才够锋利。” “你……”宋嬷嬷老脸煞白。 “瞧,你本事不大,胆子倒大,这一炸就炸出来了。”林管家无语,“来,送宋嬷嬷上路,也好陪着太太一起走黄泉路,全了你们主仆情谊。” “你敢,我是荣国府的人,你们放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啊……”同样也只是喊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 “松松手,留她一命,好歹是姑娘保下的人。”林管家等打了三四板子才说,宋嬷嬷就算没当场殉主,估计也活不长了。 剩下的无不惊慌,缩成团成不了气候。 “来,直接抄,找几个婆子,把她们身上都给扒一遍,一个子都不能落下。”林管家不多说,挥挥手,青壮们一窝蜂冲进去翻箱倒柜,墙皮地皮都要扒,顿时鸡飞狗跳。 林家的婆子也不客气,上手拉到屋子里,衣服脱得光溜溜到处摸,还要扒开看头发里嘴里有没有藏,果然是深谙抄家之道呢。 在一旁偷看的林铁,都没想到林家还有这等底蕴,这些手段一般都是胥吏的看家本领,很多人家因为不懂,就算考中进士成为县令,还时常被胥吏拿捏。 如此吵闹的声音,在林家子耳中,简直就是仙乐,林管家也舒爽了,自觉出了口恶气,能至少多活十年。 “查到了,里头有个地窖。”一箱箱好东西被抬出来,公中库房、药房和太太库房的东西都有,那个地窖都不知是什么时候挖的,藏得深呢。 除此之外,精致些的衣衫首饰都没落下,宋嬷嬷那儿媳妇头上的银钗都给扒了。 如此一合计,好家伙,都够给姑娘当嫁妆了,现银就有上百两,银票更是有六千多两,这在外头,普通乡绅都没这个数,更要命的,竟然还有例子钱的票据。 第13章 黛玉决断(修) 林管家看到那些票据,是真的怒了,你们最好是用荣国府的名号去办的事,否则,定让少爷把你们都卖到腌臜地去。 “林管家,这群人怎么处理?” “捆了,等少爷发落。”林管家面色如铁,指使人登记造册,东西送到飞鸿院去。若不是一番查抄,都不知道贾家的人胆子竟然如此大。 见这边事已了,林管家迅速离开,奔赴下一家。除了宋嬷嬷外,贾敏最得用的,就是大厨房的李嬷嬷,李嬷嬷一家早就听到动静,吓得面无人色,李嬷嬷更是吓晕过去,一看就是心虚。 又是一番查抄,这里抄出来的,让林管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管大厨房的李嬷嬷这儿,竟然查出各种秘药,有些还是用过的,用到哪里去了,都不敢深想。 林管家觉得这群人应该是蠢的,干出这等背主之事,还以为荣国府会给她们安享晚年,简直可笑,不被灭口都要开心疯了吧。 随后,一家家地查,飞鸿院的院子里都摆放不下,被放到了外头廊道上,可给林立好生开眼了,直接富一波大的。 作为罪魁祸首的林泽少爷呢?现在已经熟睡,作息向来规律,这点小事不至于要让他熬夜等候,明日再处理也不要紧,也就林立激动,想仔细查点,未来都是他们干大事的本金呢。 直到查到王嬷嬷那处,林管家再次察觉到不对,王嬷嬷家里东西不多,除了几百两银票和姑娘几件普通首饰,其余竟没什么东西。 王嬷嬷不在,她那儿子抖得跟塞子一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有问题。 第22章 “管家,他喜欢赌钱,很多人见过他们一家子进赌坊,赌得被扣在里头不能出来都是常有的事,要不是林家的下人,只怕儿女都留不住,全要给典当出去。”有人说了句。 林管家眉头深深蹙起,“好家伙,你们不会真的被人拿捏卖主了吧,我记得你小子是在老爷书房伺候的吧,敢把老爷的事说出去,看你有几条小命扛得住,来呀,把他带下去审,务必把肚里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 原来大鱼在这儿。 等全部查完后,天已蒙蒙亮,林府的大门今日没再开启,等会儿得扶灵回姑苏去,今年天气寒冷,水路如今勉强还能走,只怕等回来的时候,就只能坐马车了。 黛玉一晚上没能离开灵堂,不过有下人来帮忙安置,起床后,想看看昨天那么大的动静,到底能搞出什么来,结果竟无人报。 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守着,林泽用过早饭很快过来,竟也不提。 黛玉看着他,“兄长不跟我解释下昨天晚上的事吗?” “让你受惊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看来也不全是废物,竟还能打搅到你。” “兄长,我问的不是这个。”黛玉不满。 “那你想问什么?你希望我查出问题,还是没查出?”林泽有些好笑,“你左右不了,又何必问,不告诉你自然是你没有了解的必要。” “可我想知道,如今满府应该都知道了吧,唯独让我一个做睁眼瞎。”黛玉不满,父母是这样,兄长也这样,显得她很废物! “行,”林泽无所谓,“依你,你的奶嬷嬷王氏一家赌钱,有卖主的嫌疑,其他贾家来的,都是巨贪,人均千两起步。” 林泽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小的事? 黛玉不敢置信,千两起步,她一个姑娘都没拿过这么多银子。之前听雪燕说,一百两就够一家五口一年过得极好了,“有多少人?” “没算,抄出来两万多两,还有不少金银首饰,你要吗?” “多少?”两万两!听母亲说,嫁妆银子一般最多也就这个数了。 “没听错,这就是荣国府见过世面的下人,我是没见过这样的,你最好都带走,让他们回荣国府去,别来祸害林家,不然我全都要卖掉。” 林泽心平气和地说,倒也没有夹带私人情绪。 黛玉跟贾敏一样,眼里都揉不得沙子的人,“你卖吧,我又不是荣国府的人,凭什么要包庇这群胆大包天之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兄长,我一个都不要。” “哦?打定主意了?不听你母亲的临终遗言?”林泽有些意外,本以为也是个拎不清的。 黛玉摇头,“这样的下人我要得起吗?现下她们一穷二白,跟着我去荣国府,只怕能做出更极端的事来,我身边容不下这等人,母亲知道了也会体谅我的。” 林泽点头,“你想好了就行,让父亲重新安排人选吧,我会给你安排个帮手,往后在荣国府,不用太谨小慎微,丢了林府的脸是小,被人欺负你软弱良善就不美了。” 黛玉抓住了重点,“你给我找帮手?荣国府的?你跟荣国府有来往吗?” 林泽微微一笑,“你倒是聪慧,抓得到点,不过还不是时候,时机成熟你自然知晓。我答应了父亲会照看你,就不会食言,你乖一些莫打搅我的事,我会让你得偿所愿。” 再多的,林泽不会说,他们没有那么熟悉,也不想现在就介入一个还未彻底知事的小姑娘的人生。 他见多了这种叛逆的孩童,爱恨分明都摆在脸上,还留有成年人没有的菱角,没有经历过事,你为她做的打算,她还觉得你有恶意,非要自己撞南墙作死,会麻烦的。 而且,根据他逐步的了解,黛玉妹妹应该逃不掉贾宝玉的哄骗,贾宝玉那种满心满眼只有你的做派,对不知事又没得到父母全心全意疼爱的少女有很大的杀伤力。 不让她自己看清楚,就算他留条退路给她,她也一定不领情。 黛玉妹妹未来的情伤是必要过一遍的,比别人的磋磨更麻烦,林如海夫妇都不在乎,不提前教导,乐见其成,他一个外人怎好现在插手? 既然黛玉已经做出决断,林泽冲身后小厮招招手,在他耳边吩咐两句,那人自去与林管家汇报。等人走后,林泽抬眸瞅了下黛玉身后的大丫头,唇角一勾。 黛玉对他很好奇,年岁比她大七岁,已经能当大人使,几天的工夫,林府上下无不诚服,这点母亲都没有做到,试问又有几人可做到? 说他是个好人吧,他敢承认母亲的死与他有关,说他不好吧,又愿意提点她。 很难想象,她若真听了母亲的话,带这一群人回荣国府后会发生何事,每日估计还要为月钱发愁。 抬头,望着外头的天,依旧蔚蓝如洗,从未为任何事改变过。一时间,黛玉感慨良多。 母亲瞧着多风光霁月?文采斐然父亲疼爱,府里无一敢与她叫板,一向是说一不二的,结果呢,庶务一塌糊涂,被下人当傻子骗呢。 就这,竟还想要包庇,给她们善后。黛玉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两万多两,够给黛玉买多少下人,能接济多少人,养肥这群白眼狼有何意义? 往日里多少荣国府繁华的话,的确让她无限憧憬,终究是抵不过摆在眼前的事实,可笑又可悲。 黛玉突然有些好奇,那衔玉而生的贾宝玉是否也是虚有其表,真有那么好?荣国府顾及母亲真会对她好吗? 第23章 未必吧,父亲和兄长好像都在为她进京做准备,不是塞银子就是找帮手,好像马上要去的不是外家,而是个虎狼窝,稍有不慎,尸骨无存。 黛玉默默烧着纸钱,一言不发。 对面的林泽也安分守己跪在灵堂,最后一会儿,马上就要收拾,不可能功亏一篑,就是做做样子,烧个纸钱,断不会留这般明显的把柄给旁人。 兄妹俩俱是面若桃花容颜出尘之人,穿上孝衣,好似不像凡人,让人不敢靠近。 相比而言,黛玉可能更不食人间烟火一些,林泽就可怕到令人敬畏,他并未多交代吩咐,已有人按部就班为他做事。 黛玉身后的丫头雪雁虽然是林家的家生子,跟贾家人却有姻亲往来,往常没让人注意,仔细一查,才知是王嬷嬷的姻亲之后。 不过也正常,能被贾敏放在黛玉身边贴身伺候的,多多少少与贾家有点关系,如今自然也会挨清算。 黛玉说过一个不留,自然她的大丫头雪雁也同样在列。 雪雁这丫头本来爱偷懒,陪在黛玉身边时,常有离开活动的时候,在灵堂上不好动手逮人,等她离开后,嘴一堵捆了,声音都没发出几句。 耳边不知何时响起哭喊求饶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偶有咒骂的,更是应景,也该为她们太太好好痛哭一场。 林泽见她沉稳漠不关心,饶有兴趣问道,“你倒真是个果断人,说不留就一点没想过为她们求饶?不想知道我会怎么处理她们?” “兄长应该也不会为决定好的事情畏手畏脚吧,她们的未来与我有何相干?” “说得很好。”林泽笑了笑,“但是,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分得那么清楚,眼里揉不得沙,至少我会保下几个有用的来显示我还有能力保人,只是不愿保而已。” “我还需要展示能力?展示给谁看呢?”黛玉冷笑,“几个月后就要去贾家,这里的一切估计都与我无缘了。” “你若想回来,也未必不行,等你确定好了再讨论这个事情。” 黛玉诧异,“你会允许我回来?” 林泽有些不懂,“你为何会认为我不允许你回来?莫不是觉得我把你当成了敌人?” 你够格吗? 黛玉感受到了轻视,沉下脸,不忿道,“兄长还是一如既往地自大。” “随你怎么说吧,如今你在府里就已经威胁不到我了,留你在府里,你只会得到我的庇护,而不是威胁,不过嘛,我还是觉得你会留在荣国府,那里会有你喜欢的人。”林泽笑了笑,“可能旁人不喜欢贾宝玉,但你应该会喜欢。” “为何如此说?”黛玉不信。 “贾宝玉可会哄女人了,多少女人都喜欢他。”那嘴皮子但凡多偏爱几声,多的是姑娘沦陷,不愧是胭脂堆里长大的。 听到这个说辞,黛玉下意识厌恶,会哄女人算什么优点?能为她母亲报仇吗? 这一日,林府鸡飞狗跳,又算得上大快人心,一串串贾家仆从被捆一块,跟随扶灵的回姑苏,少了那起子人,夜晚都安静许多。 第14章 下马威 京中大雪纷飞,今年又是个瑞雪丰收,年节时分相当热闹,戏班子排戏排得满满当当,场场都几乎座无虚席。 荣国府里同样喜庆,筹备了大半个月的年节,宁荣二府一道请了京中有名的戏班子,连着唱了两日大戏。 府里的主子们玩得开心,姑娘哥儿同样高兴,今年的压岁红包刚到手,就已经筹备着怎么花用了。 大冷的天,又不像爷们可以出去玩乐,几个姑娘太太聚在老太太的花厅里头打叶子牌,吃果子聊天,好不快活。 宝玉是真快活,穿着大红衣裳,打扮得跟年画里的童子一样,精致的脸蛋,格外讨人喜欢,老太太最疼他,封了个大大的红包给他,金瓜子银花生更是不要钱一样抓给他,随后又被他赏给了身边的丫头。 直到初四时,因林家的一封报丧信,喜庆的年节戛然而止。 贾老太太突闻噩耗身心俱疲,好几日吃喝不下,之前还是装病,如今是真病了。 在林家报丧的人走后,没两日金陵那边也有派人来,林府最近的变化和所作所为,一五一十都清楚告知。 没想到临到了了,被姑苏林家摘了桃子,林如海竟如此快就接受了林泽这个继子,之前可死活不同意的。 十二岁的年纪是不用林如海另娶妇人来教养的,往后林家跟贾家也算不得什么正经姻亲了,除了一个黛玉,彻底没什么关系了。 作为贾敏的嫡亲大哥,赦大老爷一点不悲伤,装都不想装,该喝酒喝酒,该听戏听戏,眼里完全没有这个妹妹。 老太太瞧着不舒坦,让人去把贾赦逮来。 赦大老爷懒怠应付她,索性在外夜夜笙歌,家都不回来,全让邢大太太一人应付,更是惹人笑话一场。 相对于赦大老爷的明目张胆,其他爷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悄咪咪能够容忍,贾政在家中与请客闲谈,贾琏跟贾珍父子在宁国府喝酒玩乐,反正不出门就行。 除了府里的太太姑娘还有所顾忌,爷们是半点不在意的,这也间接让王熙凤等没见过贾敏之人放松不少,对贾敏也少了些许敬畏。 守孝这个事情,当然是能不做就不做的,意思意思就行。 京中有好事者持续观望贾府作为,贾敏死了,林如海过继的消息还没传入京城,续弦不续弦甚至有人开了赌局。 第24章 年节正是闲来无事好交流的时候,掐指算着这四家人中还有什么姑娘能够匹配林如海,可别又送个少女过去,林如海就有福咯。 * 为过个好年忙活好一阵子的琏二奶奶总算能缓口气,在自个屋子里歪着休息,小丫头轻轻给她敲着腿,屋里烧着炭盆,外头的冷意全然感受不到。 爷们不在家,府里不办酒,清闲下来才知道啥叫悠闲。 前头林府送来的八百两,解了她燃眉之急,手头宽裕不少,办事就没那么抠抠搜搜,着实过了个好年。 这外头是真的冷,出去一会儿,披风上都能积雪不少。 平儿坐在榻上拨弄算盘,核算今年的支出花费,年前不少庄子都送了东西来,比去年又少了些许,尤其是远些的庄子,已经没什么产出了,年后若不想着节省,只怕日子不好过。 “奶奶,又是一笔烂账。”平儿摇摇头,不想算下去,“府里花销越来越大,银钱却越来越少,此番林家节礼一千八百两,结果太太只给了八百两,唉…” 琏二奶奶翻了个白眼,挑起一颗果脯塞进嘴,“也就这一笔了,往后估计不会再有。平儿,你瞧林府这次送的东西,除了银子,只有一些土仪,与往年算下来,其实薄了不止一大半,还是人走茶凉了啊。” “奶奶,之前送的才算多,谁家当家人能同意。如今的继承人听说不是个好惹的,姑奶奶走得匆忙,听报信的说,那林小子入府当日人就没了。”平儿很难不联想到一块。 “这才是他高明的地方,说出去谁能信,他一个孩子当日进府就能搅风搅雨?除非姑奶奶是被气死的。”王熙凤摇头叹息,“不过这也站不住脚,姑奶奶无嗣这事被人说了那么多年,也没见怎么着。林小子就算嘴巴不饶人,姑奶奶是他嫡母,大不了打一顿,什么气不能出,用得着气死自个吗?” 平儿同意这说法的,“不过老太太似乎不觉得跟林家小子无关。” “呵~就算有关系,咱家能怎么着?再有动作,估计要被人戳脊梁骨,说婆家要谋害林家子嗣,贪图林家银钱。这种事坐实出去,二老爷和宝玉都不用走仕途了,咱们几家老亲的姑娘都嫁不出去。” 王熙凤也是耻笑,“林家好大笔银钱,此番拿不到了,只能看林姑爷有几分疼惜林妹妹,给她准备多少嫁妆了。” “可不是,”平儿摇摇头,“给多了还怕林家小子使坏。” “那不很正常?是我,我也不会多给的。”王熙凤理所当然道,“说来那小子来头不小,是林氏族长的嫡孙儿,逼着林如海过继,还对贾家的下人秋后算账,全部抄家绑了,带到林氏宗族修路干活,给林家的祭田都多开了十几亩。” “不会吧,威胁林姑爷?林姑爷没那么容易就范吧,不过就这起子小人,是我也这么干,整日说三道四吃酒赌钱的,对奶奶还没句好话。” 王熙凤冷冷一哼,“我还算好的,瞧瞧大太太和珠大奶奶,丫头都比她们体面,再看看哥儿姑娘身边的奶嬷嬷,哪个不需要敬着。” “奶奶,林小爷这么干,老太太只怕不高兴。二爷不是要去吊丧吗?找林家讨说法的事不会要落到二爷头上吧?”平儿有些忧心。 王熙凤不在意,“你们家二爷能干这等事?他一个小辈去指摘一个长辈?不被人赶出来都是好的,老太太还指望他把林妹妹接进府呢。” “这理倒是不错,但是瞧着不太对呀,之前老太太总说姑奶奶是她的心头肉,在府里也是一等一的体面人,怎的却没让大家伙儿守孝。”平儿不解,“论理,府上几位小爷该守孝的,二爷今儿个穿了个素点的,结果看见宝二爷那身大红衣裳根本没换。” “算了吧,老太太惯来享受,又怎么舍得让宝玉受累,反正拒着不让出去就行,二爷要出门,还是得仔细些。”王熙凤不想多管宝玉,也轮不到她管。 “平儿,去给二爷收拾行装,这次去,估计要些时候,回来应该就把林妹妹也一起带来了,得跟他交代声,可别一个字不写回来,让我们做睁眼瞎,着急忙慌的安置人。” “好嘞,老太太那儿估计也会让二爷深入打探林家现状,贾家的下人基本都被处理掉了,这事不好办。” “你做梦还快些,还想探听消息,真要是林家小子弄死的姑奶奶,能忍你家二爷三天都算他好脾气,可别给我整得一身伤回来。”王熙凤站起身,扫掉身上的灰尘,姣好的面容配上浓烈的妆容,美得明艳。 平儿也起身,为她披上披风,“奶奶,可是要去老太太那儿?” “那可不,老太太忘记了吩咐,我可不能忘,你家爷还指望我给他打前哨呢。我这劳碌命哟。”说罢,风风火火地走了。 平儿耸耸肩,笑了笑。 二奶奶这几日起得极早,忙来忙去,好不容易过个好年,结果姑奶奶过世,白忙活一场。府里不守孝还好些,免得二奶奶又劳累。 都说老太太心疼姑奶奶,盼心肝样得等林姑娘上门,早些年已经提过多次,此番必是要接来的,依着她的意思,最好是让宝玉娶林姑娘,可这两日竟没再提起。 平儿心里嘀咕,有所猜测,但不敢说出来。 琏二奶奶风风火火地出去,冒着大雪,直奔老太太的荣庆堂。二太太听闻后,猜测是要去问老太太扬州祭拜一事,便让周瑞家的去拦一拦。 第25章 王熙凤几乎是在荣庆堂外头被拦下的,拐着弯又去了荣禧堂后院,进屋的时候,身上风雪满身,冻得直哆嗦。 “哎哟哟,太太这儿好生暖和。”王熙凤搓搓手,在炭盆边上暖暖身。 屋里彩霞笑脸迎来,将她的披风脱下,抖一抖,全是雪花。 “快到这边来,这儿有汤婆子给你用。”二太太示意她进里屋来,“你可是要去老太太那儿问接林姑娘进府的事?可有什么打算?” “太太,我能有什么打算,林姑娘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自有老太太安排,我哪敢有打算。”王熙凤忙着自谦,“太太您见得多,可有什么建议?” “按着旧例就行,一个姑娘家不好给她安排单独的院落。” 王熙凤听着,知道意思,笑着道,“太太说的是,就是不知道林姑爷会给她安排多少下人,如果太多,真不好住下,还得腾出不少地方来。” “让他们去京城林府就好,那边应该只剩下些看屋子的,有地儿住的。借住的姑娘以后若要长久得来,最好还是用府里的丫头,让老太太给她拨一个两个也尽够了。”二太太平和地说道。 王熙凤拿起帕子捂了捂嘴,躲着撇嘴,“太太说得是。” 第15章 挪屋子 “对了,林丫头进府身上还有重孝,府里的爷是要尽量避过的,免得影响些个就不好。至于带来的东西,若是嫁妆,就先放到我这儿,我给她看管着。” 听到嫁妆二字,王熙凤有点敏感,迟疑道:“林丫头估计是要自己看管吧,或者老太太可能也会……” “这事你不用知会老太太,老太太知晓也不会说什么的,就这么办就成。”二太太没多给讨论的机会,直接拍板定下。 林丫头未来嫁给宝玉,东西不都是宝玉的,收着怎么了? “行,就按太太的意思办。”王熙凤当场答应下来,反正跟她没毛线关系,“那我去回了老太太,等过了元宵,估计二爷得去江南接人。” “去吧,小心回话。” “是,太太。”王熙凤笑脸走出正院,等走远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人还没来呢,就开始摆下马威。她们王家哪样没有?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都不贪媳妇嫁妆银子,也就二太太做起来没有个羞耻,好坏全搂自己怀里。 算了,本就管不着,如果林姑父没有过继,她可能还会让二爷去捞一捞,现下是没有多少心思的,待会儿还得跟二爷说,别给旁人多效力,自己讨不到好,平白得罪人。 老太太那儿,今日没多少欢声笑语,也就宝二爷过来时,还有个声响。 王熙凤收敛神色,进屋后,鸳鸯看见她进来,微微一笑,“老太太,二奶奶来了。” “你这猴儿来做什么?这么冷的天,赶紧歇歇。”老太太精神头不佳,瞧她一身风雪,依旧多说一句。 王熙凤心头微暖,“这不是看您不开心,来陪陪您嘛,老祖宗多疼疼我,好让我每日巴巴地来,赶都赶不走。” “你这泥猴,老婆子我对你还不好?”老太太故意忒她一口,“你来,可是要问我林丫头的事?二太太怎么说?” 王熙凤不意外老太太会如此问,“太太说,让缓缓,等林家的安排下来,再跟着动,别瞎忙活。” 老太太点头,“敏儿走得匆忙,很多事应该都没有交代清楚,你林妹妹好歹是我们贾府嫡亲的外孙女,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是这个理,林姑父一个男人,哪能料理周全,那林小子也才十二,做不得数。” “如何做不得数,他胆子大得很呢。”贾老太太重重一哼,极为不满,“听金陵那边传话,林府已经没有一个跟贾家有关的下人了,全部被送去做苦力。这天寒地冻的,真是个狠心人。” “怎么会!”王熙凤佯装不知,惊讶无比,“他怎么敢。” “是啊,一个小孩,他怎么敢?还不是你林姑父给的胆。”贾老太太是不信林如海不知道的,这才几天工夫,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还能有登天的本事? “那林妹妹她……” “你敏姑姑过世不久,你林姑父估计要跟咱们断绝往来了。”老太太叹息,“不中用了。” “林姑父还是决定续弦吗?”王熙凤不信,他们夫妇俩如胶似漆的,就没见过这么恩爱的,都说情深不寿,果然话不假。 京中多的是想看他们笑话、又羡慕贾敏的夫婿如此厚待的,王熙凤自个偶尔也会想,贾琏若是不贪花好色,有林姑父一半的洁身自好,她都认了。 “不知道,我这儿有些闺秀名册,让琏儿带过去,就说续弦的人选得荣国府同意,不然等着看。”老太太冷哼一声,没把林如海放眼里。 王熙凤瞧着,有些诧异,“琏二哪敢说这些话,他一个晚辈,如何能说长辈的问题。” 老太太一想,点点头,“也是,本来最好是老大过去,可他那模样,能办成什么事。” 老太太摇头,“算了,我书信一封,让金陵的族人去跟他说,莫让他以为离得远,就不用管荣国府的事。” “是该这样的。”王熙凤点头,“老祖宗,琏二他年轻,有些事经不住,还得老祖宗多提点。” “这府里如今也就琏二能在外行走,旁的都指望不上,比琏二还不如,”老太太说的谁,王熙凤很明白,到底是公爹,不能多说什么。 第26章 “以后就让琏儿替我们荣国府在外头办事,该知道的,慢慢都要知道起来,你也是,各家的姻亲走礼都弄清楚没有?可别闹了笑话,让我这个老婆子给你去赔脸。” “老祖宗疼我,就算是我自己让人往脸上忒一口,也不敢让老祖宗您丢面子呀。”王熙凤心喜。 “你个猴儿,尽说瞎话,”老太太嘴上如此说,心情可见好了些,“唉,我这老婆子身体不行了,府里迟早还是你们做主。” “老祖宗怎么说这样的话,您还得长命百岁呢。” 老太太摇头,“你敏姑姑走得那样早,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疼爱的女儿年纪轻轻就去了,老太太眼眶有些泛红,“三个孩子里,就属你敏姑姑最贴心,什么都依着她,结果真的是害苦了她呀,让她自己挑了这样一个夫婿。” 王熙凤抬起帕子,跟着伤心,“可怜了林妹妹,听闻也是个顶顶聪慧的标志姑娘。” “是啊,像极了你敏姑姑,回头接了来,你可不能欺负她。” “哎哟哟,我哪敢啊!心疼还来不及呢。”王熙凤又装模作样起来,“到时候琏二去接人,我可得好好交代他,路上万不能委屈了林妹妹。” “是这个理,”老太太赞同,“府里的宴席都停了吧。” “都停了,敏姑姑刚走,谁不伤心。”但是爷们都不在府里,这群人心里可没有敏姑姑。 “让他们都安生点在家,最近车马都不许用,省得闹笑话,各家报丧先不急,等过完元宵再说吧。” “好嘞。”林家小子报信报那么急,过完元宵送来,府里也能过个安分年,现下爷们都出去喝酒,不知会不会在外面干出什么事来。 “去吧,看看哪里的院子得用,给你妹妹先预备着。” 王熙凤想了想,“梨香院那边还空着,屋子不少,有门直通外头,就是偏僻了点。不过林妹妹要守孝,也适合。” “那处……”的确适合,“不过那里之前是老爷子养老之地,姑娘家不好去住,以后要留给宝玉,等他大了读书,就住过去,清静又安生。” “是了,老太爷住的地儿不能动,”王熙凤附和道,“那这边的话就没有什么院子给林妹妹住了,只能安排到大老爷的东院,就是往来不方便。难得有个妹妹上门,宝玉又难得见上面,只怕不高兴。” “东院的确……”不太合适,老大那荤样子,不好让黛玉撞见,老太太眉头蹙着,“三春她们院子呢?” 王熙凤愣了下,反应过来,“三春的院子要挪的话,只能挪去荣禧堂后院,二太太那儿需要安置个屋子,三位姨娘的院子就要挪动一下。” “那就挪一下吧,让几个不中用了的住一块,给三春挪出位置来。”老太太如是说。 “好嘞,那上元节以后就开始搬。”王熙凤笑眯眯样,没什么异议的模样,“老祖宗,林妹妹上京带的行李,放在哪儿?” 王熙凤问得隐晦,老太太瞥她一眼,“你个猴精的货,让鸳鸯帮忙收拾,常用的放你妹妹屋里,多了的放库房去,还能少了你妹妹的?” “这不是要问清楚嘛,我年轻没办过这种事,就怕出了差错,让林妹妹心生不满。”王熙凤又随便问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风风火火跑了。 等她一走,老太太的脸色又难看几分。 回到自己屋子,平儿抬眼,瞧见她冷冷的嘲讽模样,咧嘴一笑,“奶奶这是什么表情?吃了什么亏不成?” “我哪能吃亏,林妹妹还没来呢,就不得安生。”王熙凤摇摇头,“老太太让三春搬荣禧堂去,把院子让出来。旁的还好说,就探春那个性子,让她腾屋子,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估计太太也不高兴。” “可不是,那赵姨娘还不知怎么跟三姑娘闹呢,二老爷的姨娘不好安排,都是贾家家生子,府里老人了,哪愿意住一块。” “是啊,还没来就跟府里大半人交恶,我本准备让她住梨香院,结果老太太说那地儿要留给宝玉,以后宝玉大了,就分那院子。” “怎么可能,那么远,老太太如何舍得。”平儿不相信。 王熙凤也是如此想的,“把我们挪过去,都比让宝玉搬过去可能大些,老太太已经说了就这样安排,我也没辙,只能去安排,先通个气吧。” “别了吧,不然又闹起来,等出了上元节,直接安置起来,事成定局,闹也闹不出个结果来。” “行,先过个安生年吧,我这劳碌命真是一刻不得消停。” 荣国府里,对黛玉的安排,大多数人不太满意,林如海过继子嗣后,黛玉对荣国府的利用价值,说实话几乎归为0了,剩余的那点价值,根本不被放在几个太太眼底。 自然而然地,待遇要跟着大降,林如海若无法再给贾家提供便利,黛玉在荣国府,就真的是个需求庇护的外甥女,跟寄人篱下没什么区别了。 第16章 谈判 荣国府里,对黛玉的安排,大多数人不太满意,林如海过继子嗣后,黛玉对荣国府的利用价值,说实话几乎归为0了,剩余的那点价值,根本不被放在几个太太眼底。 自然而然地,待遇要跟着大降,林如海若无法再给贾家提供便利,黛玉在荣国府,就真的是个需求庇护的外甥女,跟寄人篱下没什么区别了。 荣国府里消息传得快,没有主子勒令禁止的,几乎百无禁忌,三春和二老爷姨娘们要挪屋子的事,没多久已经让当事人都知晓清楚。 第27章 里头最生气的,莫过于几个姨娘,好端端地养老呢,现在两间屋子都没得住,又得跟做丫头时候一样,与人共住,这要成真,以后是没脸见人了。 三春里头反应最大的,自然是探春,往日在老太太这儿已经够难了,现在直接去太太跟前过活,只怕每日都要胆战心惊,旁边再加个赵姨娘,日子可见是多么煎熬。 为此,探春对林黛玉的感官直线降到底,恨不得她永永远远都过不来贾府。 相较而言,惜春的反应稍微小些,却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她本是宁国府的嫡女,与贾珍是嫡亲兄妹关系,若非住在宁国府女主人无法教养她,她如何会到荣国府老太太处居住,如今这儿已经没有她住的地儿,她回去宁国府便是,很不必再碍人眼。 让她挪屋子给贾家的外甥女居住,简直可笑。 迎春的反应就真的是知道了,其他全无反应,左右她什么也控制不了,住哪儿都一个样,就是她奶嬷嬷坚决反对,几个丫头积极赞同,闹得厉害,很想躲起来。 三春的意见并不能让老太太改变心意,却能让宝玉不舒坦,她们三个与宝玉一同长大,情分不浅,探春稍有些哀怨,宝玉就能感知到,心里对这个外来的妹妹多少添了些抵触。 这点子抵触无遮无拦,被王氏知道后,她还挺满意的。 扬州林家,停灵结束后,林泽少爷扶灵回姑苏,林如海本是要跟着去的,奈何身子骨太差,门都没出又眼前发黑,怕是还没到姑苏,人也跟着没了。 黛玉同样如此,只得留在家中照看父亲。 林如海这口气,缓了大半个月,头发白了半头,林管家为他们父女两个去外头请来名声极佳的几个老大夫,都说伤心过度,损伤了心肺,要好好调养,否则对寿数有碍。 尤其是林姑娘,本就体弱,是绝对不能太过伤怀的,她那身子骨情绪较大就容易伤体。 这样的诊断,把林管家吓一跳,盼着少爷早点扶灵回来,可千万别留在姑苏过年,一走几个月的话,府里都得乱套。 林泽倒没想过留在姑苏,虽然父母和爷奶都很想他留,就林府这群病弱的,一个不好全没了,那才完蛋。 留下了不少他亲自誊抄的科举书籍,再安置妥当这群贾家仆从该干的活后,承诺给各家都送几个,说是帮忙看管,实际上就是免费租借的佣户,往后林家的祭田都有人可以干,不需要那些族里养的孩童卖命。 等这群贾家仆从吃够苦,改了性子愿意老老实实干活的,回头林泽还用得上,至于那些改不了的,再送到西北去开荒,更是用得上。 林家族人对这位过继出去的少族长更是满意,才这么个把月,竟已经给每个族人带来了不少实际的好处。 处理完后续,林泽没多久又返回扬州,水路走不通,陆路很折磨,紧赶慢赶,在元宵节前两日回到林府。 林如海缓过气来后,就想要多看看黛玉。这些时日黛玉常常侍奉左右,困倦了趴在一旁的榻上,好难得才休息会儿。 人愈发清瘦,脸上没多少肉挂着,瞧着心疼。 如今他身边竟只剩下黛玉一人了。 念及贾敏走得太急,林如海回过神,就察觉其中不对之处,从头一想,已经清明过来。 小小年纪的林泽,当着他的面,用这种阳谋,逼死了贾敏,虽然主要怪贾家,但敏儿受不了至此,为何非要让她知晓呢。 林如海是有怨的,他高估了敏儿在贾家的地位,也小瞧了荣国府的胃口和自大。 本想多问问,却又不敢多问,怕问出些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来。 后头林管家通报,说府里贾家有关的下人,已经被林泽少爷安排到林氏族地做苦力了,由于人数较多,要等开春后再考虑卖还是留。 林管家没说的是,贾家那几个得脸的婆子管事,已经被一一逼问过,贾府的一切都吐得清清楚楚,连一直以来的秘药和解药,都拿在手里。 至于那群人,问完话基本就不成人形,丢庄子上无人照看,没两日就去了。那群人名下私办的各种店铺庄子和活当寄存,都被带回府,这里头数额加一块又很巨大。 连林管家都惊讶,这群人竟然还敢参与贩卖私盐,借着在老爷屋里伺候的便利,没少将消息送出去,好处拿得多,可不仅仅是太太屋里头摆放的那些。 尤其是姑娘的奶嬷嬷王氏,一家子插手盐商的事,每年都能拿到孝敬上千两,除了赌出去外,产业没少置办,若非如此,她们赌得红眼后,赌场为何会放过她们,也从未到府上催缴,仅仅是把她们当做肥羊宰。 一番查抄,大大肥了林泽的口袋,粗粗计算,有个五万两左右的现银。 人已被处理掉,再追是来不及了,林如海本就不愿多问,他自个也想处理那些个小人,林泽动手倒也合适,省得敏儿泉下有知会怪罪他。 问了几句,竟没引起任何风波,又问了问府里目前的情况,发现运行良好,还有些哑然。人不在依旧安稳,不愧是通晓庶务,林泽没有夸大其词。 林泽这个儿子很不简单,心硬手段也不俗,玉儿争不过他,想要用名声礼法压一压,估计也不太可能。 唉!必争之地是非多,什么人都会过来,玉儿那性子,能争得过谁,不被算计就不错了,就贾家仆从一事,黛玉可谓是输得彻彻底底。 第28章 休整了几日,父女两个平平淡淡相互扶持着,林如海衙门的事积压不少,现在好些了总得去处理,这个年过得清清冷冷。 直到林泽风尘仆仆赶回府,府里下人总算有个笑模样。沐浴更衣后,林泽问了问父女俩的情况,待休息一夜后,第二日恢复不少,才去求见。 “老爷,少爷来了。”门外传来通报声。 身穿素衣的林泽走进来,“父亲,您醒了?” “嗯,有什么事吗?”林如海冷淡。 “那倒没有,就是来看看父亲身体还好不好。”林泽淡淡一笑,风光霁月。 林如海被他这样的得体刺激到,眼神锐利,带着怨愤,“你好像很开心,害死嫡母就这么开心?” 这话说得,林泽翻个白眼,“父亲总喜欢说些没意思的话,谁会信是我动的手呢?” “是吗?聪明的总会信。” “信了又怎样?是我亲自动的手吗?也不是我生母,大家不都喜欢无毒不丈夫吗?苍蝇可不叮无缝蛋。父亲你觉得呢。” “我观你并不贪图林家的家财,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泽看着他,又是一笑,“这么挑明跟我说,一点父子情分都不顾吗?那我只能告诉你,跟你有关系吗?你又不能拒绝,更不能坏我的事。” “是吗?至少能让你不舒坦。”林如海相信,林府有他想要的东西,“不妨说出来,我们交换如何?” “交换?林大人果然是聪明人,知道没有白来的东西。”林泽很满意,“你的弱点很明显,我可以帮忙,但是,我要你配合我。” 林如海眉头蹙起,“怎么配合?你要动盐政?” 除了这个以外,他没有其他价值了。 “是啊,父亲一下就抓到了关键。”林泽深表赞同,“我想在你的府衙帮忙,提前感受下盐政是什么样的,父亲,你应该想要有个帮手吧。” “你要去我府衙帮忙?”林如海本能就想拒绝,“那不是一个白生能去的地方。” “那你的书房我总可以去,我迟早要科举出仕,守孝这一年,你不会准备让我蹉跎在家吧,我想看你的公文,想知道御史是怎么干活的。”林泽的要求其实很正当,谁家父亲不会教儿子这些事。 但林如海不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不会是想要投靠甄家,给他们家打掩护吧。” “怎么会,我只会查得更严格,你府上甄家的眼线都是我给找出来的。”林泽没半点心虚,“说起来,父亲有没有发现,其实我很擅长公务?在姑苏我也能给知府干活。” “你给知府干活?”林家的少族长,能进知府帮忙?两者关系应该不大才对。 “怎么?不相信?我本是乡绅之子,给县令办过几次税收核对之事,后又被引荐给知府,当了知府老爷的义子,我当然可以知晓知府的公务。” “义子?你还有义父?”林如海深深地蹙眉,这小子比想象中来得更难对付。 林泽点头,“不可以吗?义父人挺好的,就是可惜他任上我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政绩,若我能考科举,少不得要在他履历上添一笔教化之功。” 林如海皱着眉,“我很难相信,你进林家只为这些,你若一辈子接触不到盐政,学这些有何用?” “有没有用我说了算,林大人你不会拒绝吧。” “既然是交换,我的好处呢?”林如海同意了。 第17章 林如海同意了 “你的好处自然不会少。”林泽淡然一笑,坐下边喝口茶,说话不急不迫,“一则你可以功成身退回京述职,二则,我会控住荣国府,让她们对黛玉好,你也希望黛玉妹妹能够简单快乐地生活吧。” 这两句话直戳林如海软肋,林如海眉头深深蹙起,其中艰辛他能不知?一个十三岁不少的小子竟敢夸下海口。 “你究竟要做什么?荣国府不是半大孩童可以操控的?你还说不会跟甄家联手,目前能控制贾家的只有他们了。” “这不用你管,林大人考虑考虑上不上这条船,不过,你本身的境遇就已经是不成功便成仁,好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林大人为了夫人,让自己走上了绝路呢。” 最佩服这种为爱牺牲一切的人了。 面对此种嘲讽,林如海面无人色,这让他往后如何心安理得面对列祖列宗。果然,那张刻薄的嘴里没一句好话,每次都往心窝里戳。 “仔细说说,怎么帮黛玉。” “你好像很担心?荣国府一窝女流,有那么难搞吗?”别说林泽瞧不上她们,女流之辈又从不离开家门,远离朝堂眼界有限,手腕只对亲人使,这种人看着聪明,不过是掩盖愚蠢。 “父亲,荣国府里只有二太太跟母亲关系极差,而她只在乎钱和权,女儿送宫里做宫女都不敢吭声,是个欺软怕硬的,又想天上掉馅饼。只要我能在甄家那边有说话权,黛玉跟我关系好不好,都不妨碍她们想用此来做跳板巴结你我。” 对这点,林如海赞同,“前提是,你能在甄家有话语权,若想通过盐政,劝你早些罢手,他们贪得无厌,永远没有尽头,也不会为了区区一颗棋子,去威胁荣国府这个老亲。” 林泽歪了歪头,“这是我的事,林大人只需要配合就好。” 话题又重新绕了回来,“不过,你若是不肯配合也没关系,反正你的书房就在那儿,你书房里的小厮拒绝不了我。” 第29章 “你……”林如海心里发堵。 “别说我做不到,林大人,你知道的,林家已经全部在我手里,我代表的可是未来!” “……”林如海怅然,“你说话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我对不配合的一向没有什么耐性。”林泽说得很坦然,姿态放松直视他,好似根本不可能会听到不满意的答案。 这副姿态摆在那儿,就是底气十足。 林如海稳住心神,想了想,“我可以配合你,但你需要给我一颗定心丸,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可以,那就以我能说动甄家为我保媒贾家三姑娘一事证明,你看如何?若是你还想看二太太的表态,我可以让贾探春记在二太太名下做嫡女。” “你要娶贾探春?”林如海有些不可置信,“你竟然还敢娶贾家的姑娘。” “为何不敢?我又不是你,岂会让她全权掌管内院。”林泽讽刺道,“我打听过,这姑娘扛得住事,性格不软也不蠢,对各家姻亲很是了解,那就够了。” 林如海沉默,这哪是找夫人,就是找个下属,也没这么随便的。 “可以,时间不要太长。” “放心,很快地,在黛玉妹妹进京之前。林大人,合作愉快,互惠互利。”林泽笑着告退。 屋里,林如海再一次被无语到,挑明后林泽连尊敬的样子都不做了,真狂妄!倒要看看他能怎么说服甄家,若是能成,的确是条退路。 最好能够进京述职,黛玉跟在他这个亲生父亲左右,就有个光明未来了。 林泽离开主院后,林如海暗中一直在盯着,却未见他如何行动,一直在家中看书习字。年底很快到来,各处热闹繁华。 扬州富庶,名满天下,年底时节正是张灯结彩的时候,天刚暗下来,烟火时不时能看见,路上小吃摆满街道,各色玩意儿看着就喜气,每当这个时候,各府的姑娘哥儿都不再拘束,备好零散铜板,出门过节。 林家貌合神离,林如海没心思过年,年夜饭只能跟黛玉吃,林泽彻底被他忽视,就算二人的院落挨得近,林如海从未去过。 林泽乐得如此,才不跟林如海他们父女俩一块吃斋呢,气氛不好噎得慌。 林家的兄弟三人都是无肉不欢之人,正值守孝,不好让林家下人置办,自个儿在外头买桌酒席,偷偷送进屋,配上一个肉汤锅子,摆上鹿肉烤架,吃得心满意足。 今年开始,三兄弟的人生就会大变样,不再是小孩,需要自己奋斗了。 别瞧这三人如今模样,曾经在姑苏,都是被人看贬之人,林泽身体瘦弱,在家被忽视,药不给吃,饭不给吃饱,就等着自生自灭。 林族长家人口不少,已有三代人未曾考中当官,家产越分越少,顶多不算穷,为了子孙能读书,不敢多花费,自然不会经常吃肉,像林泽这样瘦弱易病之人,若非是个男孩,只怕早就丢了。 林铁和林立都是爹劳役死了娘改嫁的孤儿,由族里出钱养大,因性子倔不愿过继,在族里无人看顾,还得为族里干活,打理祭田,当作牛马使用。 三个人里面年纪最大的林立,今年不过才十八。 这样的孩童,至今都无婚约对象。 吃饱喝足,林铁突然笑了笑,“三弟,我得跟你说一件事,我最近看上个姑娘,身份呢不咋地,但人很好,对我更好,你把她的卖身契给我吧。” 林泽笑了笑,“正妻吗?不讲究?” 林铁饶了饶脑袋,铁汉羞涩,“谁看得上我呀,之前都瞧不上,以后我也不想要。我就喜欢对我好的姑娘,不在意我是不是能飞黄腾达。” “府里的丫头配你,难道不是飞黄腾达?”林泽摇摇头,“你喜欢就好,不过,咱们的事要命,最好先定下,等做好了再娶。” “明白的,我林铁哪敢让人当望门寡?”林铁嘿嘿一笑,又冲林立使了个眼色,“现在这儿,就只剩下你林立一个单身汉啦,有什么想法?” “我?吃饱喝足一人爽快,可不喜欢有人管着,”林立嫌弃,“你以为谁都像你,就怕别人瞧不上。若让我娶,我喜欢听话懂事又漂亮的,身份我也不在意。” “留意着吧,别给错过了,”林泽突然想起,记忆里好像有这么号人物,“荣国府的贾迎春好像很符合,你要不要试试?听闻也是个绝色。” “贾迎春?那不是我俩又成连襟?”林立摇头,“到时候再说吧,眼前已经一片黑暗,预计未来的日子,我跟账本得睡一块,账本就是我太太。” “难怪就你单身。”林铁嫌弃,“还说我怕人嫌弃?你才自卑好吧,连个稍微厉害点的都不敢娶,我那是正好遇上,若不然贾迎春我也敢娶。” “去你的,滚一边吃肉去。”林立翻白眼,“三弟,你自个都那样了,还催我干什么?我吃得差不多,得出去了。” “好心管你,你还有意见。大哥,都准备好了?”林泽伸了个懒腰,“以后就没安生日子了。” 林立林铁对视一笑,自信满满,“早就等着了。” 一直未曾出门的林泽,在今日带着林家兄弟俩离开,林如海听闻后,眉头深深蹙起。 黛玉不明白,“父亲,兄长出门可有不妥?” “那倒没有。”只是出门搅风搅雨而已,顺利还好,不顺利今晚都未必能活着回来。 第30章 到了约定的茶楼,林泽在屋里坐着,林家两兄弟在一旁盯着炭火煮茶。这处位置极好,能看得到楼下的灯会,远远瞧着大家放的灯,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年节的灯上,总会有各种愿望和期盼,大多数都期盼家人安康。他倒也想放,只不过,已无人需要他放。慰藉自个的东西,反倒让人伤感起来。 今日林泽约了甄家的眼珠子甄宝玉,这处茶楼也是甄家所有,能让甄宝玉放心前来。 若非林如海的缘故,估计连拜帖都送不到那位之手,就算真的合作,也只是个跟班幕僚,没什么意思。 就好比现在,已经迟到许久,甄宝玉姗姗来迟,依旧仰着脑袋进来,“林兄没有等太久吧。” “等了半个时辰,真要有急事,黄花菜都凉了。甄兄,请坐吧。”前倨后恭,微笑迎人,甄宝玉愣了愣。 “林兄直爽。” “甄兄今日繁忙,若非有事,不好今日相约。” “林兄有何事?”甄宝玉有所猜测,喝着茶淡淡问道,并不像荣国府的贾宝玉,那样草包。 即是聪明人,就更好了。 林泽重重叹气,“甄兄知道我今年过继到巡盐御史林大人膝下,本闹得不愉快,想在科考的时候证明自己的能力,结果……唉,天不遂人愿啊!” 甄宝玉点头,“的确,贾敏姑姑走得太急,若能再熬三个月,林兄就可科举应试。” 就是不知能不能中,甄宝玉心里嘲讽道。 “是啊,所以只能另辟蹊径,先立业,一年后再谋科举。” 甄宝玉没什么大兴趣了,左不过跟盐政有关,还是附和一句,“林兄是否也想插手盐政?” “是啊,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不插手才枉费时机。” 甄宝玉彻底没了兴趣,坐直的身子软了下来,摇头望向屋外,随口附和,“林兄有什么主意?” 第18章 说服甄家 “有一个。我想着如今盐政就在于盐引,父亲盐引卡的死,想要越过很难,而且如今盐商泛滥,江南多的是,随便一个盐铺都十分赚钱,但是,林家和甄家一直没有深入进去,大头其实不在我们这里。” 林泽给了一张纸,上面详细列举了不少帐,甄宝玉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稍微算了算每年的盐引发放和实际收到的盐税,私盐先不谈,就已经是个巨大的市场。可甄家从里面能拿到几百万两吗?” 甄宝玉回头,目光直勾勾盯着他,心绪有些不平稳了,“你有什么主意?” “有,我想让盐商乖乖听话,只拿小头。” “天方夜谭,怎么可能?” “怎么没可能?我手里有个方子,可以把粗盐提成细盐,价格是现在细盐的一半。” “你说得可是真?”甄宝玉眼睛睁圆,明显觊觎心起。 “当然,不然我能跑来跟甄兄你商量?不过,在商言商哪能赚几个银子,要干就要干票大的,一个小方子压不垮整个盐市,还会让他们联合起来围剿,但是小孩子的乱拳却可打死老师傅。” “压垮整个盐市,你胃口不小。”甄宝玉压了压心绪,不妨多听几句,若无道理,再争方子也不迟。 “是啊,仅仅我们的话,肯定不行,所以,我们需要联合帮手。” 林泽写了青和马两个字。 甄宝玉突然站起身,“漕运青帮和马帮?你确定吗?就这么个方子?” “是,就这么个方子,”林泽勾起唇,“青帮手里有大量的渔获,不好存放找不到销路,经常以廉价至极的价格卖给酒楼,偶尔都无人要。加上我们的低价盐,腌制出来的咸鱼价格不贵,你作为一个百姓,你会买什么?” “市场上并不是没有咸鱼。”甄宝玉反驳道。 “是啊,就是不多。盐价贵,就算是私盐,拿来腌鱼,也需要不小的成本,价格不会低。用咸鱼代替食盐可以说天方夜谭,我们大量收购青帮卖不出去的鱼,只要保持不过分,青帮不会拒绝,再让马帮的车马行和货郎暗地里推一下,到底是个肉食,控制在差不多的价位,就算亏了也无所谓。” “什么叫无所谓,那可不是亏一丁点,鱼肉加粗盐,要达到日用青盐的使用价格,我们会亏不少。” “不错,就要找人接这个盘,我们撑住前期就行。” “谁会接呢?”甄宝玉笑了笑,大家又不是傻子。 “盐商啊。”林泽笑了,“三个月没有百姓买盐,他们的私盐卖不出去就会降价,我们低价买进,变成高端食盐,高端卖出,中间的差价,能弥补不少。” “然后我们再查抄一些私盐,作为我们自己的盐场,雇佣青帮的底层农夫,提高一点点待遇,比如一日一顿肉,一餐吃饱饭,大量招工,再让青帮的人多打鱼,少去盐场卖命,你认为,那些盐场会怎么样?” “招不到低价盐工,产不了盐又卖不出去,手里屯的货被我们买了,结果很自然得关门大吉。”甄宝玉抿紧嘴,“那我们撑得住吗?” “成本会越来越低,控制好量,不会亏太夸张,后面想要分好处的,现在就得出银子,我也会提供十万两。只要百姓能开始囤货,屯够一年的时间,小盐商必然熬不下去,大盐商铤而走险,我们直接抄了他,够回血很长时间了,再选几个不要命的杀鸡儆猴,最后,就剩下中间的了。” 第31章 “!!!”甄宝玉深吸口气,“中间的怎么样?” “中间的乖乖加盟,不乖的,让他盐场开不下去,我们提高盐工的待遇,让他找不到人干活。就算找到了,可以安排人捣乱,也能让他只能用官盐的价卖,林大人会严打私盐。” 林泽放下茶杯,勾起唇,“相信到那个时候,青帮和马帮都会出手,帮我们彻底拿下整个盐政,只要查到的盐场就是他们的,绝对无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藏私。他们不怕事,后台人多,硬得很,几个盐商不在话下,根本无需我们插手。” 甄宝玉听着,手都在抖,气息不稳得考虑前前后后的事,发现其中发展顺利的话,甄家真的可以把控整个盐政,那得是多少银子,能收拢多少人员。 青帮、马帮若为同盟,他们的后台也会陆续成为甄家的同盟,到时候,何愁甄家出身低微,无人会站队甄妃所出的七皇子。 相信用银子,绝对能让那群清流闭嘴。 “好主意,那又该怎么加盟?” “我们制盐,他们拿盐,我们定价,他们赚差价,加盟费不多,一人十万两,找个百来家,我们损失全部回来了。” 甄宝玉都不用算,“前期投入太多了。” “并不会,百姓多的是观望为主,会两者都不买,只要一直降价,他们就不会买,绝对会怕买贵了,或者直接限量购买,在我们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甄宝玉秒懂,“好主意,林兄大才。” 林泽也笑了,“我一个人搞不定,还需要甄兄出马,才能指点江山。” “若没有林兄胆魄和谋划,谁敢如此做?牵一发而动全身,惠及多少人口,我甄家也算得上是仁善之家了吧。” 林泽点头,“不仁善可做不长久,尤其想做世家,名声很重要。” “世家啊!”甄宝玉心狠狠地颤动,“林兄找我帮忙,却给我这个大惊喜,仅仅是为了展现才能?想来你直接找青帮马帮,他们也愿意主导吧。” “是的,但我姓林,能让我父亲帮忙严打,只能讨好他了。他就剩下一个闺女,想要黛玉妹妹过得好点,只能劳烦甄兄帮忙牵制一下荣国府。” “哦?你要如何牵制?要我甄家怎么做呢?”甄宝玉想了想,荣国府的胃口可不小。 “我想让贵府老祖宗出面,帮我保媒贾家三姑娘。” 甄宝玉一口茶水喷出来,“你说什么?你要定婚约?为何不选我甄家的姑娘?” “为何要选甄家姑娘?甄家姑娘嫁不出去了吗?我们已经绑一条船上再分不开,联姻哪有这种关系紧密?倒不如让我父亲如愿。他是个老古板,不拿捏他弱点,指不定还要跟你对着干。” 林泽重重叹了口气,“我可不想这种事上达天听,否则,一个觊觎窃国之罪跑不掉,咱们说不准还得应付各种破坏,麻烦得很?” 甄宝玉同样皱眉,对林如海是忌惮的。 林泽又接着劝道,“就是因为父亲之前表现得太过忠君,这次让他严打私盐,只要甄家松松手,江南的督军都会配合他,无人会想他是否倒戈。就算是圣上,也会感念他的赤胆忠心,甚至,也会感念甄家懂事。” 甄宝玉真的很想笑,“你就这么算计林大人,他也没什么想法?” “有啊,实话与你说,他很想报复,”林泽的话,让甄宝玉心漏了一拍,“但是,他没有那个能力,只能先力保自家女儿平安过活,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了,而且我可以跟你露个底,他知道夫人儿子的死跟荣国府有关。” 甄宝玉一脸蒙:“什么?荣国府动得手?不是盐商吗?” 林泽见他如此问,已经知晓大半过程,“不是呢,盐商要有那个能力,早就让他死在任上了,还能撑到现在。” “那你娶贾探春,就能牵制荣国府吗?”甄宝玉挑眉,“荣国府可没有完全倒向我甄家。” “今非昔比了,荣国府已经太久没有圣眷,子嗣不出彩,捏着根稻草都不会放的。”林泽撇撇嘴,“贾元春在皇后宫里过得不如意吧,再熬几年,肌肤都会粗糙,哪还有前程?顶着荣国府嫡长孙女的名号,丢尽荣国府的脸。” 这事甄家也有问题在,甄宝玉有点不自在,“林兄直接说你的想法吧。” “江南史王贾薛好大的体面,奴才都可欺男霸女,但是朝堂之上无人站着,也就一个王子腾,二品不到,又是个武夫,顶多能插手兵部之事,绝对管不了吏部,那为何大家都不说话呢?” 这个甄宝玉很清楚,“因为陛下感念勋贵,对他们很是优待。” “那贾元春怎么就不受优待?在宫里给人端茶倒水?她这样还能嫁个宗室子弟吗?” 甄宝玉还真没怎么想过这事,“林兄有何高见?” “荣国府必是做错事,让陛下不悦,才当作看不见,看陛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根节应该在太子身上。” “太子?”说起这个,甄宝玉就不困了,“陛下不满太子?可早些年……” “早些年是早些年,陛下的身体应该是每况愈下,太子优秀得亮眼,谁受不了别人忌惮他屁股底下的位置?”林泽喝着茶,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谈及这些,身板不大的人,给人的可靠程度却非同一般,甄宝玉几乎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哪有刚见面时的桀骜模样。 第32章 第19章 甄家密谋 “荣国府是被陛下绑上太子的船,想下来是不可能的。陛下想要荣国府助力太子,又不希望他去助力。荣国府的贾代善听闻是陛下的伴读,关系极好,应该是不想插进去第二个人的。” 甄宝玉点头,突然意会,“所以,我甄家得宠的根源,其实也在于此。” “是的,甄家只依靠陛下,又没有任何的势力,在陛下眼里,随时可以收拾,不需要多在意,若失圣眷,甄家满门抄斩是必然的。” 甄宝玉倒吸口气,“那怎么办?” “只能让七皇子登基,否则,甄家绝对万劫不复,不管哪个新皇上位,江南都是必须要收回来的。”林泽的话,让甄宝玉心急。 “还请先生教我。”这会儿,甄宝玉都不在意林泽的年纪,好像突然开始倒计时,甄家已经绝路上走了好长一段路。 “我这儿倒的确有个主意,恰好,跟我的婚事还有些关系。”林泽突然笑了笑,“七皇子到底年轻,陛下拉谁出来给太子添堵,估计都没想过七皇子,这可不行。” “是啊,陛下只是将表兄当作幼子疼爱。”甄宝玉也不瞒着,“表兄用了很多方法,读书习字都没有用。” “那就只能用女人了。”林泽笑了笑,“贾元春是个很好的工具,一来,证明七皇子已经长大,二来,七皇子能想起贾元春这个勋贵之女就很聪慧。给了勋贵颜面,让勋贵感念陛下恩宠,再留个退路,不死死拽着太子,是圣上想看到的。” “示弱?挑拨?”甄宝玉看出了门道,“陛下在意部下是否忠诚?那林大人为何……” “林大人跟甄家比,谁轻谁重?”林泽无语,“必须是在意的才行。” “好吧。”甄宝玉有了想法,“这么一想,甄家的身份很特殊,跟勋贵都有姻亲关系,跟清流更是两派关系。” “是,清流是属于太子的,勋贵就应该属于七皇子,这样的话,太子的人脉不算太夸张,陛下可得安睡,就算七皇子做大,勋贵全靠圣眷,一朝天子一朝臣,收拾起来很简单,不会阻碍太子的前程,做磨刀石最合适不过。” 甄宝玉哈哈大笑,“好一句可得安睡,这事我必帮兄长办妥。” “我可不想娶庶女,我帮了王氏那么大的忙,她帮我一点小忙很正常吧。想来贾探春成为贾宝玉的嫡出妹妹,会更得助力,嫡出才能帮我的黛玉妹妹,保她在贾家不受小辈欺负。” “放心,我怎么会让林兄娶一个庶出呢?你叫我甄兄也太见外了些,叫我宝玉吧,林兄年长我几岁,我叫你泽兄可好?”甄宝玉已经迫切想拉近两人间的关系。 “你叫我表哥,我会更满意。”林泽开了个玩笑。 “哈哈哈,你还没娶贾探春,就想当我表兄了?不过,凭荣国府和我甄家的关系,的确当得上是个表兄?”甄宝玉也笑了,“我这就回去,劝服老祖宗为你保媒,届时,我亲自去林府邀请表兄。” “那就麻烦宝玉了,兄静候佳音。”说完,掏出一份方子放他手里,“带着这个,说服力更大些。” “直接就给了我,不怕我卷走了?”甄宝玉玩笑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相信,宝玉不是为了捡芝麻而丢西瓜之人。” 甄宝玉哈哈大笑,“表兄聪慧过人,胆识也大,林大人好福气,能有你这样的继承人,这样看来,果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 “这谁知道呢,不过你我之事最好避讳一些,省得被人提前瞧出问题来,咱们等一切办妥之后,再以姻亲相交如何?” 甄宝玉下意识想拒绝,但这种事的确不好多说,林大人跟他甄家最好还是保持敌对关系。 “放心,等一切妥当,我还需要你帮忙将林大人挪开那个位置,往后相交再无顾虑。”林泽看出他不情愿,继续劝说道,“我不过一个白身,科举都未参与,除了能代表林大人,别无他用了,就算考中了还有多少年才能从翰林院熬出来,等我熬出头可得有个靠山。” 甄宝玉听到靠山二字,又听他说到成才要多年,陛下是不够等了,顿时笑了笑,“表兄大才,何需这般按部就班,自有平步青云的机会。” “那是自然,最好的方式,就是跟上位者有姻亲关系。”林泽笑了。 甄宝玉也笑了,这话糙理不糙,贾探春是吧,关系可以更亲近一些的。 喝了个水饱之后,林泽跟甄宝玉惜别,甄宝玉藏好怀里的方子,急急忙忙回家。 如果说贾宝玉是荣国府的凤凰蛋,那甄宝玉比他尤甚,甄宝玉可不是闺中教养之人,常在甄应德这个甄家家主身边,学识远超旁人,办事也不错,未来甄府的当家人,除了他没别人。 他急匆匆地跑回府,让人速去把老爷叫来商议大事,自己跑到后堂,寻到甄家的定海神针--甄家老太太。 甄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骨还算健朗,笑容和蔼可亲,打扮得富贵体面,伺候的丫鬟婆子一大堆,几个刚刚嫁过来的孙儿媳妇,也围在身旁孝敬,再无人给她不痛快的。 在江南,甄老太太就是头等的人物,谁来都不敢把她如何,教养陛下长大,为陛下挨过饿挡过刀,与陛下的关系,比亲母子都亲近,最难的是在陛下手握重权后远离京都,功成身退,没给自家儿孙多求什么,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有了。 第33章 在陛下那儿,甄家老太太永远是慈爱的,甄家就算有错,也是甄家子嗣的错,跟老太太关系不大。 甄宝玉冲进后堂,大声喊道:“老祖宗,今天遇到了奇人奇事,可把孙儿吓一跳。” 正是年底守岁之时,老太太屋里人可不少,除了几个年轻媳妇围着打牌外,三三两两坐在旁边吃果子聊天的太太姑娘都不少,被他这么一嗓子,大家都望着他。 甄宝玉的母亲甄二太太笑骂一句,“瞧你这嗓子喊得,可别吓坏了老祖宗,让你父亲打你板子。” “老祖宗,真有事。”甄宝玉走到老太太跟前,“我让父亲也回来了,是有要事,很重要的事,事关重大。” 甄老太太愣了愣,笑笑道,“行,是要事,我与你这小兔崽子去前院寻你父亲总行了吧,你们继续玩会儿。” 说罢,起身让宝玉扶她离开,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甄二太太狠狠剜眼甄宝玉,忙赔着笑,“来呀,大家接着玩呀,老太太不玩了,我可早就想摸两把了,可惜我是个臭手,怕是要输银子咯。” 有甄二太太这么抬抬轿,旁人倒没多说,只是有些好奇,甄宝玉明摆着有事要说的,还不给旁人知道。 甄二老爷甄应嘉没来那么快,前院更加不好脱身,不如老太太那般好说话,到前院书房的时候,被灌了不少酒,进屋瞪眼甄宝玉,见老太太也在,忙收敛情绪。 老太太喝着茶,搂着甄宝玉,“别怕你老子,老婆子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宝玉,你今儿有什么大事要说。” “真的是天大的事,父亲,莫让任何人靠近偷听。”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今日林家的继子林泽约我相商盐政之事,想与我一道把整个盐政拿下,我觉得他的法子可行。” “可行?整个盐政,就一个方子?”甄应嘉不觉得甄宝玉会被林家子忽悠,只是觉得震惊,待看到甄宝玉点头后,更是惊讶万分,“林如海倒戈了?” 甄宝玉摇头,林泽今日说得不算少,都是粗枝大叶,没多少细节,真要彻底实施,需要打磨细节,但足够甄家动心,尤其是让甄家示弱,紧紧依附陛下,让甄家的七皇子做太子磨刀石的言论,震惊了甄老太太。 甄家的地位其实不高,全部仰仗老祖宗养大陛下的情分,比不得勋贵清流之女生下的皇子,在宫中即便甄妃得宠,照样有不少人冷嘲热讽,这群宫妃背后站着的人何其多,陛下也不愿轻动,没涉及到皇权之事,大多敷衍了事。 依附甄家的大多在江南,京中很少,六部之中更是零星几个,够不上高位,金陵四大家族也是挖了太子的墙角,还摇摇摆摆,并未完全跟随。 甄家皇子想要越过所有人,成为陛下看重的磨刀石,就必须有足够的帮手,能跟太子正面对抗,旁人不敢,太子座位很稳当,等太子上位,他甄家迟早死路一条。 甄家两位当家突然意识到,青帮和马帮拉拢过来后,意味着什么,这一路上的大小官员,都会是他甄家船上之人。 顿时,两人又倒吸一口气,如此深的筹谋,以利诱之从不画大饼,可偏偏凭借的就是这么轻飘飘一张方子,画出的大饼太过诱人,舍不得放弃。 有如此可怕的远虑,甄家实在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是给甄家指了条通天路,可以下重注试一试,反正跟林泽说的那样,没有什么退路可言了。 第20章 保媒 甄老太太看向甄应嘉,甄二老爷思虑良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好,笔墨拿来,我亲笔写一份,给他保媒。” “听说是个庶女,不合适。”甄宝玉插了句嘴,“王氏必须将她记在名下做嫡出,不能白得便宜不干活。” “这是自然,林泽好赖也是朝廷大员的嫡子,怎可低配一个庶女,还不是袭爵人家的姑娘。”甄老太太也觉得不妥,要不是贾家没有嫡女可以许了,也不会出此下策。 “老祖宗,林泽的意思,让表兄稍微自污一下会更好,一个德行有亏之人,反倒更好被清流拿捏,不会真的做大。” 甄宝玉提及这个,也有些犹豫,“不过,我们本身不仰仗清流,他们对表兄本没多少好话,仅凭咱们裙带关系一事,表兄的名声就好不到哪里去。” 甄老太太点头,“自污而已,有何可怕的,最重要的是陛下的圣心,你老祖宗我昔年的名声更差,妨碍过什么?成大事者有几个是名声好的。” 信很快写好,甄应嘉也找来了可以送密信之人,因为事关重大,用的还是甄家特有的密语,这些年根本没用过几次。两封信一道送上京去,甄老太太觉得,荣国府应该不会拒绝。 然后,整个甄家开始核算有多少银子能动用,前期务必要撑住,若实在不行,还得去抄几家填补一二。 回到林府后的林泽三兄弟,俱都安分守己在家中蹲着,再没有出去的迹象,看不出他们的事办成功与否,林如海心中百鬼抓挠,想知道结果,却偏偏不想踏入林泽的地方,只能按捺性子,等一个结果。 说的是黛玉上京之前,那就等到那个时候。 等荣国府收到信时,已经出了元宵。 贾琏至今还没离府,府上因为三春挪屋子的事,可把大老爷气坏了,直接元宵还没出,将贾琏狠狠抽了一顿,躺床上好几日爬不起来,自然不能去了,连带着王熙凤都受了邢大太太好大的排场,大哭一场。 第34章 屋子最终也没挪成,大老爷那气性,谁压得住。 说实话,大老爷非常讨厌贾敏这个妹妹,她可是跟贾政一条裤子的,没出嫁时常常跟他吵架,如今人死了还要他闺女给腾地方,那不能够? 老太太气狠了,对三春也冷冷的。虽然没有挪,大家心里明白,三春跟黛玉之间,已经生了嫌隙。 就连万事不关心的尤大太太都来问过王熙凤,是否不够地儿住人,他们东府的惜春姑娘可以自己带回去养的,直把王熙凤臊得不知该怎么回话。 信送到老太太手里时,老太太还很惊讶,甄家势大,这些年荣国府式微后,已经许久没这么频繁交流了,除了敏儿和元春的事,很少有年节刚送完礼元宵又来一封信的。 必是有急事。 打开一看,老太太直接坐正。信中写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让贾元春给七皇子做侧妃,甄妃和七皇子会去求皇上同意。 第二件,便是保媒林泽和贾探春,要求贾探春是嫡出,如若王氏不愿意,那元春的事作罢。 两件事,本无关联,跟硬扯在一起似地,很离谱。 以跟林家联姻为交换,让元春成为七皇子侧妃,这种交换,抬高了林府,贬低了荣国府,刺痛了贾老太太,下意识就不想同意。 之前入宫,元春便是想做七皇子侧妃,可惜皇后娘娘说元春虽是荣国府嫡长孙女,但不是袭爵人的女儿,只是个五品小官之女儿,够不上大选,小选又太委屈,直接扣宫里做女史,顺便给公主伴读。 当初甄家无动于衷,如今元春已经做女史很久了。 老太太摸了摸林泽二字,一切的变故均由他起,林如海要对甄家动手?林家小子明摆着是跟林如海对着干的,如今倒戈了甄家吗? 甄家为他保媒足见重视,贾林两家的姻亲关系不大保得住,林如海不可能续娶贾家的姑娘,跟林家小子的婚事,的确可以提一提。元春之事能成的话,一举两得。 老太太想来想去,最终把信交给王氏,里面两件事都与她有关。 王氏看完后,心情复杂。 高兴元春终于有了出路,但庶女变成嫡女嫁个好人家又不那么美了,好在探春与宝玉关系密切,与赵姨娘和贾环连面子情都没有。 “老祖宗,您的意思……” “同意吧,为了这个跟甄家翻脸不合适,咱们贾家的名声也不能因为林家毁于一旦。至于这婚能不能成,后头的时间还长,一切都有可能。” 到现在外头还在说贾家要吃林家的绝户,要弄死林家小子呢。 一时之气不需要逞,先把甄家和元春的事办了再说,贾老太太也是提点她,莫要因小失大。 王氏点点头,“的确。如果甄家重视林泽,那黛玉的屋子,就安排在梨香院吧,他娶贾家姑娘,十有八九是希望黛玉能受关照,而且林妹夫对甄家应该还是有所牵制的。” “不必,让她住碧纱橱,跟宝玉亲近一些,你没有意见吧。”老太太问道。 “我哪有意见,很该是这样。”王氏笑得开心,林姑娘的兄长跟甄家有来往,能带一下宝玉,又扶一下元春,再好不过了。 就算再讨厌贾敏,想想林泽是个继子,继承了贾敏的一切,又很幸灾乐祸。她也不是那么容不下林黛玉一个小姑娘。 “行,让探春住到荣禧堂去,你好好亲近些,别生分了,至于旁的无关紧要之人,打发了送庄子养老吧,环哥儿年纪尚小不懂事,你也照顾着,若实在不听劝,就分出去单过吧。” “是。”王氏满意得很。 “老二不能没有伺候的人,你自己指一个丫头送过去,一家子身契都捏手里那种,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否则,我不介意将丫头赐给老二。” 王氏笑嘻嘻的脸一下子又拉下来,蛮不情愿道,“媳妇知道的。” “你最好是知道,别让老二在外头养些见不得人的货色。” 王氏自然也不情愿的,贾政连赵姨娘那等粗鄙之人都要,能是什么清心寡欲之人?老太太绝对不会放任不管,之前赵姨娘就是老太太给的,她不好处理,如今换个听话的吧。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贾探春才从琏二奶奶口里知晓,只觉得天降馅饼,解决了她一向的困苦。 一个婚约让她成为嫡女,太太对她都好了很多,简直不可思议,她甚至开始想象,林家的少爷有多优秀,甄家才会如此要求。 当然,她会看护林妹妹的,她又不傻,那人娶她,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林妹妹。 她的婚事即已定,太太以后拿捏不了她了,压在头顶的那堵墙终于要被挪开了。 贾探春差点喜极而泣,从小在太太身边长大,听多了像她不听话就打发她去做妾的话,每回都要难过很久。 只要赵姨娘一生事,就拿她去说教一顿,偶尔还会说荣国府养她一个庶女,就是要联姻用的,都不需要给多少陪嫁。 如今,总算能喘息一二了。 贾家姑娘里头,突然多出来一个订下婚约的,一时大家都有些讶异,订婚的对象又如此特殊,以后林妹妹跟贾探春,就是正经的姑嫂,探春不想看顾林妹妹都不行。 王熙凤从老太太那儿得了信,还得去安排挪院子,回来跟贾琏和平儿知会时,颇为感慨。 “真真儿是世道变化,二爷这顿打是白挨了。”王熙凤啧啧称奇,“没想到那林家小子是个狠角色。” 第35章 贾琏至今伤势都未痊愈,听了有点兴趣,“不过十二的年岁,如何了得?” “甄家为了他跟探春的婚事,让宫里的元春大姐儿给七皇子做侧妃。”王熙凤十足感慨,“老太太让林妹妹住在碧纱橱了,让跟宝玉多亲近。” 平儿惊讶,“竟还有这种事,给府里送这么大的好处,他想做什么?就只是让老太太看顾林妹妹的话,不合理吧。” “人家说了,想要娶探春为妻,让二太太把她收为嫡女。”王熙凤跟解密一样,乐呵着看另外两个不敢置信的样子。 “多不可思议呀,原先还怕三姑娘心里不舒坦,现在可不得把林妹妹供起来,林姑娘这就有个年岁相当的嫂子看顾。以后谁要是敢说她的坏话,探春肯定替她还嘴了,还有人关心着嘘寒问暖,远比长辈来得亲近呢。” 王熙凤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一举多得,贾琏也觉得不错。 “这次去扬州,还得见见这位表弟。”贾琏好奇到心痒。 “那是,甄家岂是这么好相与的,府里也就老太太还能得个尊重,像我们,把她们供起来,还怕供的方式不到位呢。” “说起来,当初元春不就是进宫选妃,好进七皇子府吗?结果呢,到现在才给个说法,都做女史多久了。”二太太着急上火,啥用没有。 “不过,我觉得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琏二爷脑子转了转,“林家小子能有通天的本领,现在也不过十二三岁,至于甄家低声下气拉拢吗?只怕还是冲着林姑父去的。” “林姑父跟林小子关系不睦,给点甜头,让他们窝里斗的可能还大点,咱们荣国府左右损失的不过一个庶女,照样能继续之前的事,元春的事该是赔礼才对,甄家早就该给说法了。” 如此一想,好像更加合理,贾琏不觉得一个孩童能让甄家如此看重,看重到跟荣国府摆在一道称量。 王熙凤和平儿面面相觑,觉得琏二爷这话也有礼,大姐儿大年初一的好命格,甄家当初也是看重的,说不准事出突然不好插手,现在终于可以动手了呢。 第21章 平儿劝说 贾琏的想法也有可能,甄家未说他们的意思,就只是让荣国府配合办事,就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办的话,估计两家之前保持的关系就此就要破灭,这场面贾家人不愿意看到。 左右大家都觉得,不就出个二房庶女贾探春嘛?就算记名为嫡出,又有几个会真把她当成嫡出的?得一个皇子侧妃并不吃亏。 事已定下,该干的活都落到王熙凤身上。 贾琏扶着腰,慢慢起身,边说边对王熙凤行了个礼,“行啦,元春的事算是解决了,说不准以后咱家真就出个贵人呢。还有探春和林妹妹,得劳烦你多看顾,两头咱都要得点好处才是。”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二爷总算知道我辛苦啦?”王熙凤娇嗔瞪他,“不过赵姨娘那处不好处理,老太太的意思,要不搬去庄子上,要不直接分家出去,后街哪还有院子?怕是要离开宁荣街才行。” “太太的意思呢?”贾琏皱眉。 “太太是想要他们分出去的,对外就说他命硬,克双亲,需要离开荣国府静养,提前给他分出去,莫再进荣国府来。就怕探春心里不舒坦,毕竟是生母和亲兄弟。”王熙凤有些犹豫。 贾琏笑了,无所谓道,“按二太太的意思去办,贾环在府里能有什么出息,府里分家出去都要给个院子外加一千两银子,再搭个铺子,这些你让二太太出了,赵姨娘应该没话说,想只分人不分钱,跟逼死她们孤儿寡母有什么区别吗?绝对不可能的。” “现在哪还有银子铺子给贾环呀。”王熙凤翻了个白眼,“二太太愿意出才怪呢。” “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出能得什么好,直接把贾环母子赤条条赶出去?外人该怎么说探春?现在因为这事就没好话,二太太名声坏了,元春和宝玉能有好果子吃?”贾琏无语,“探春真要看着贾环母子清贫度日,这婚事能不能成还是个问题。” “你这话说得倒在理。”王熙凤想了想,还真是,“林泽一个读书人,能要一个不孝不悌的姑娘吗?别到时候鸡飞蛋打。” “就是这个理,让平儿偷偷去给探春说说,保证对奶奶感激不尽。”贾琏说罢,又搂着王熙凤腻歪。 王熙凤娇笑着歪在他怀里,“我们二爷这当家人做得真好,行了,我心里有数,定不会让二爷吃亏的,你去江南也探探口风,看到底甄家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爷记得,你索性好人做到底,给环哥儿他们挑个好地方,给探春卖个好。以后林家的重礼就都能进你的口袋,咱们也偷偷置办点产业。” “我知道。”王熙凤能不知道这个? 夫妻俩有商有量地腻歪着,平儿安分守己先行退下,想了想,去了赵姨娘处。 赵姨娘见平儿这稀客来了,有几分诧异露在脸上,“平儿姑娘怎么来了?” “给你带好消息来了。”平儿笑着让屋里的丫鬟都出去,轻轻靠在榻上,跟赵姨娘对着坐。 赵姨娘的屋子说得上简陋,家具木料的漆还有点脱落之处,平儿手指摸了摸,轻笑道,“探春有了好前程,过会儿宁国府那儿得了信,就会改到二太太名下做嫡女。” “你说什么?这算什么好事?”赵姨娘一声暴怒,就想出去寻探春。 第36章 “站住,你若现在跟探春闹,贾环跟你都会被清出荣国府,这事是老太太定下的,二老爷不会反对的。”平儿的话,让赵姨娘赤红了双眼,愤愤不平坐回来。 语气刻薄着,喘着粗气,愤恨道,“怎么可能,为什么?” “因为探春订下了婚约,这个婚约对象叫林泽,林大人的继子。”平儿的话,让赵姨娘震惊,“甄家因为这门婚事,许了宫里的元春大姐儿嫁入七皇子府做侧妃。” “姨娘你可能不知侧妃是何意思,七皇子未有封号,侧妃只能娶一个,他年岁不大,正妃还未定下,大姐儿年岁已到,若能诞下皇孙,指不定还能靠着荣国府的体面被扶正,等过些日子就该回府代嫁了。” “元春大姐儿要回府待嫁?这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不说,指不定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赵姨娘磋磨嘴,又高兴得很,“探春的夫婿这么好,二太太怎么会同意?” “又不是二太太选的,是人家自己求上门来的,所以说,探春命好呀。”平儿温柔一笑,“你跟贾环终究是要被分出荣国府的,二太太会将她身边的丫头给政二老爷,就金钏银钏彩云彩霞的话,你还能得二老爷青眼吗?” 赵姨娘脸霎时惨白。 “老实一些,带着环三爷好好地在外头过活,说不准以后还能跟探春盘上关系,如果现在,你们挡了她的通天路,就只能母女成仇,什么好处捞不着,就说环三爷吧,在荣国府能有个什么出息。” 平儿温声劝阻,却哪知贾环在外头偷听,冲了进来。 “姨娘,我们出府吧。”贾环异常坚定。 赵姨娘想当然就反驳,“你个小兔崽了,离开荣国府,你还算个什么东西。” “在荣国府我也不算个东西,到现在我都不能去族学,连住在后街的那些,跟我同龄的都能进。”贾环愤愤不平。 “姨娘好好想想,分出去的爷们,会得一进小院一个铺子,外加一千两银子,在探春成婚前,你们足够过活了。一千两银子省着点花,足够富裕得过十年了吧。这档口安分点,二老爷做主还能多给些体己,否则碍了他的事,直接丢出去可得不偿失。” 平儿说完,赵姨娘已然意动,贾政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有个年轻漂亮善诗书的妾室陪伴,红袖添香之下,哪里还会记得她?尤其对仕途之事颇为看重,他必定不能让任何人阻挡,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一样。 贾环看向平儿,重重行了一礼,平儿赶紧避过,“三爷好生读书,未来就有望了。” 说罢,慢悠悠离开,又转到探春的地儿。探春知她来,应该有话说,连忙让她进来坐。 平儿对她一向敬重,如今只有更上心的,“三姑娘,恭喜你了。” 探春羞涩得脸蛋红润,“平儿姑娘,你也打趣我。” “这哪是打趣,绝对是在祝贺你。”平儿坐好后看了看周围的丫头,探春意会,让大家都出去。 “平儿姑娘,可有什么事?” “有,你做嫡女后,估计赵姨娘就得离开,二太太的意思,是让贾环分出去,跟赵姨娘单过,几个年老未有子嗣的姨娘,也一并送到庄子去养老,好腾出院子,让你过去住。” 探春蹙眉,“环儿还小呢。” “是啊,不过,整日里都盯着宝二爷,愤愤不平的,迟早移了性情,反倒不美。” 贾探春点点头,重重叹息一口,起身到自己箱笼里寻出来一个小盒子,“这是我这几年的积蓄,不多,也就百来两,你帮我托句话,让环儿去寻个好书院读书,往后我有富裕的,必给他送去。” “好,你就没想过给环哥儿做个衣裳鞋袜?前头宝玉得了你一双鞋子,环哥儿不是气得到处乱窜。” “以后吧,现在不行,太太盯得紧。”探春想了想,又取了自己贴身带着的玉佩,“把这个给贾环吧。” “玉吗?”平儿意有所指,点点头,离开了探春的屋子。 她不像王熙凤那样显眼,说是琏二爷的姨娘,其实还是个通房丫头的身份,要伺候人的,去各处询问,多是二奶奶吩咐,婆子丫头见了也不会多说闲话。 这么一趟下来,平息了赵姨娘和贾环的抵触,后头二奶奶办事,就会方便许多。 没有人闹事,事情就好办起来,二太太倒是不想出银钱,但让老太太出了,她回去必受贾政一顿臭骂,外加探春心里说不定会不舒服,最终还是自掏腰包了。 刚从林家拿得一千两银子,还没焐热,就送给了贾环母子,也是气极。 贾环的院子还是选在后街,二太太做主,将她一个远房亲戚借住的赶出去,留给贾环也是够用了,铺面就是个顶顶小的胭脂铺,一月还没有十两银子,也就够个嚼用,可怎么着也比在荣国府领的月钱多。 东西到手,贾环带着赵姨娘离开了荣国府,府里一直伺候赵姨娘和贾环的丫头不肯跟着一道走,只得通过王熙凤的手,再去采买一户老实些的人家,月钱给二百文,不算太多,但也能看,若非活不下去,怎肯卖掉自己一整户人。 关上院门,赵姨娘正经是个主子了,几日下来,竟都挺满意。 出了元宵,春暖花开之时,宁国府正式将探春记在王氏名下,贾探春从此便是二房的嫡女了,乐得她好几日都心情颇佳。 贾琏身子骨好得差不多,不好继续窝着,带上贾探春的庚帖和订婚信物,一道南下前往扬州。 第37章 府里依旧忙忙碌碌,琏二奶奶是没个休息的命,才刚休息没多会儿,一个小丫头突然跑进来,大喊一声,“奶奶,宫里来人了” 王熙凤吓得赶紧起身,“元春大姐儿要回府了吗?” 那小丫头摇头,“那嬷嬷带着礼物来的,不像是平常来要钱的公公,大姐儿回不回府,嬷嬷没说。” 王熙凤一愣,赶紧起身,“平儿,还是要去备些银钱,去跟二太太说,让她赶紧拿来,我这儿已经干净了。” 随后急忙指了人去通知老太太,自个先去二门迎接宫里来的人物。 第22章 宫里来人 这会宫里来的都是宫妇,为首的是威严的老嬷嬷,打扮得一丝不苟,衣裳华美,品级不低,后头跟着三个年岁不大的宫女,各个带着托盘,明摆着是来送赏的。 老嬷嬷见着王熙凤,微微笑了笑,“可是琏二奶奶?我们甄妃娘娘还记着你的貌美爽利,想什么时候再见见呢。” “哎哟,竟能让娘娘记挂,我这辈子算值了。天气冷,嬷嬷快与我去老祖宗那儿休息吧。”琏二奶奶没想打听太多,甄妃娘娘四个字,已经透露了很多。 嬷嬷一行人被引到荣庆堂时,老太太和二太太都到了,三春也在里头等着。老嬷嬷见着贾老太太恭顺行礼道,“见过老封君,老封君健朗依旧。” “嬷嬷莫多礼,快坐快坐,这大冷天的,嬷嬷喝杯蜜水,暖暖身吧。”今日的贾老太太格外容光泛发,只等着听好消息呢。 “哪里就能冻着,荣国府离宫里算是顶顶近的了,”嬷嬷笑着奉承,“我们娘娘昔年还在老封君这儿住过,受了您的恩惠,一直想来看望您呢。” “都是老亲,娘娘可人疼,谁不想多关照一二。” “老封君的几个孙女儿同样长得出尘,以后定能找个好夫婿。我们娘娘看重元春大姐儿,已经跟陛下说起,本来是准备让大姐儿回家待嫁的,可不巧,陛下又指了吏部侍郎家的嫡次女给殿下做正妃,想着不能薄待了大姐儿,就先行让她进府了。” 听嬷嬷的意思,元春不回荣国府,直接进了七皇子府。 贾老太太笑意有一瞬间僵硬,还是收敛心绪,笑呵呵道,“娘娘疼惜她,就是她的造化了。” 宫里出来的,如何能看不出她的脸色,挂上笑又说道,“为着元春大姐儿,我们殿下可是吃了顿派头,在皇后娘娘殿外跪足了一个时辰,到现在膝盖还有个印子呢,往后,必不用担心大姐儿的前程。” “怎么还需要劳烦殿下?”二太太心头一梗,“殿下如今还没好全吗?” “二太太莫急,我们殿下想着昔年就对不住大姐儿,此番自然不能让娘娘为他低声下气,自己做主担下此事。娘娘与他说了,大姐儿在宫里受的罪,都是为殿下受的,必须要好好待的,莫要让正妃欺辱了去,都是老亲,哪能这样行事呢。” 老嬷嬷说得贴心,二太太的心才稍微放下,“元春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要让殿下如此自伤。” “无妨的,陛下还夸赞我们殿下长大了,能自己扛住事了呢,这才念及到殿下未有正妃,将吏部侍郎家的嫡次女赐给殿下,等成亲后,就能去吏部学习了。” 老嬷嬷说到此处,脸上笑意尤为明显,对那位正妃,同样看重的。 贾家几个女人附和着,一同道喜,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昔年被薄待一回,如今又被薄待,连个正经的婚礼都无,直接入府,只怕后头再有侧妃,人家是正儿八经带着嫁妆抬进去的,元春可比不得人家。 但谁又敢说什么呢? “说了这么多,竟然忘了娘娘交代的事,真是年纪大了不得用。”跟随嬷嬷一道来的小宫女上前一步,托盘里放着三个盒子。 “娘娘是见过大姐儿的,其他几位姑娘听闻都貌美,想着难得见上一面,给个见面礼,聊表心意。”老嬷嬷看向一旁一直未说话的几个姑娘,“不知哪位是探春姑娘。” 贾探春一愣,走上前,微微行礼,“我就是探春,见过嬷嬷。” 老嬷嬷却不受这礼,微微侧过,“我不过一个伺候人的,哪能劳烦姑娘呢,这是我们娘娘给您的见面礼,您好生看看。” 盒子压在手里,很有些重量,老嬷嬷打开,取出一只碧玺镯子,价值不菲,只有探春离得近,看见盒子里竟还有夹层,被老嬷嬷轻轻一戳就漏了不少东西。 “这是我们甄家的老祖宗当年送给娘娘的生辰礼,不过现在确实圈口小了不好带,给了探春姑娘倒正合适。”老嬷嬷亲自给探春带上,盒子就塞在探春的丫头侍书手里。 探春连忙行礼,“谢娘娘赏赐。” “真是漂亮啊,听我们老太太说,那林泽少爷最喜欢开朗大方的姑娘,娶回家是要管账理事的,镇不住可不行。虽说林家已经被他拿捏在手,没一个敢跳脱,可哪有爷们一直关心府里之事,还是得姑娘仔细学才行,莫让人小瞧了去。” 贾探春通红了脸,让那老嬷嬷看着可乐呵了,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咯,这是我们殿下给的见面礼,说起来,我们殿下与您还是表兄妹呢,现在又成了您姐夫了呢。” 七殿下的见面礼,就是一枚未曾雕琢的极品鸡血石,可这里头意义非凡,贾老太太都有些讶异。 “嬷嬷,这……”贾探春拿着有些烫手。 第38章 “拿着吧,我们殿下说了,表妹得有个自己的印章,有些事才能去做,才有人敢信。”老嬷嬷收起来让侍书拿好。 “惜春和迎春姑娘的见面礼,我们娘娘也是准备了的。”另外两个盒子,放的是最平常的赤金镯子,圈口不大,也是只能给小女孩佩戴的物件。 两个姑娘看了眼,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淡淡的。 王氏看她们沉不住气,便打发了三春一道离开。探春就算再觉得自个与众不同,也不好拿着姐妹们的面子去踩,出了屋子,很是一通讨好,才勉强缓和了气氛。 “这剩下的,是给几位奶奶们的衣裳布料还有琏二爷跟宝二爷的文房四宝。”小辈们人人都有礼可收。 可娘娘厚此薄彼得如此明显,几个太太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懂的,几乎就是直接点明,要让探春学习管家了,莫要存心将人养废。 可元春是七殿下的侧妃,没得多少脸面,探春却被七殿下认下做表妹,其中差距,王氏眼前一阵阵发黑,却又无可奈何。 老嬷嬷没待多久,又回宫去了。王氏再撑不住,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半晌回不过神,前几日做的美梦,突然又碎裂了。 老太太也是深深一叹,“没福气啊!凤丫头,探春就交给你了,莫让人欺负了去,有那不要脸的货,敢冲撞探春的,全家发卖吧。” “是,老祖宗,必定给教得好好的,我凤丫头管家的名头,那是响亮的,探春妹妹跟我学,绝对不会差。” 王熙凤笑眯眯领下这差事,心里捉摸着让探春去整整府上那些倚老卖老的,老太太应该会支持的。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甄家竟然如此重视林家小子,与他们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之前更多的,还是觉得甄家会冲着林如海去,一个半大孩子,甄家再看得上,又能到什么程度呢? 竟为着他来刻意提点贾家。 * 近段时日,朝廷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声音,太子的权威有那么一丁点的动摇。 原先太子太过受宠,他身后站着无数朝臣,又碍于礼法,当仁不让未来要继承大统,近些年多被陛下折腾,也还有个度,陛下对太子依旧看重,谁都看得出,旁得皇子虽然也得了陛下青眼,到底能成事的没有。 吏部,一向是在太子手里的。 那位吏部侍郎年岁不大,极有希望在十年间上位,他家的嫡长女可是进了东宫做侧妃的,摆明了是太子的未来班底重臣,现在嫡次女又进了七皇子府做正妃,好不尴尬。 甄妃谄媚,七皇子孝顺,不惜以自污的方式,将元春之事揽在身上,勋贵人家少不得青眼有加。这些人家基本已无权柄,在京中荣养,是出了名的滚刀肉,但架不住人家在意脸面,更在意圣眷。 逮着机会进宫哭诉,求陛下怜悯,顺道给自家捞好处。七皇子跟开了窍一样,一口一个世伯,喊得人通体舒畅,好似跟陛下又恢复到昔年的时光。 陛下肉眼可见是满意的,给七殿下很大的鼓励,府里一应事务交给元春,根据林泽的要求,往后也不准备让正妃弹压勋贵女子。 清流之女,他想要,但林泽说现在要不得,这个正妃人选,只能等以后事成,再行拉拢才有用。 因着皇后罚跪七皇子一事,陛下是发了脾气的。 贾元春再不好,也是荣国府贾代善的亲孙女,从甄妃口中听闻,元春已经手脚粗糙,只怕是干过粗活,甚至为皇后公主洗过脚倒过夜香,比皇后宫中的大宫女都不如,干得就跟下等宫女没差距的活,淘汰人有些过分了。 究其原因,还是为荣国府想将她嫁给七皇子而不是太子,皇后心生不满。 也不想想太子后院已经有多少高官厚禄之家的闺秀,贾代善都已经给他做武师傅,绑得死死的,竟还不满足,皇后也是,贪得无厌又刻薄寡恩。 原先还只是宠妃的甄氏,顶多撒撒娇闹闹小性子,陛下当真没发现,她竟有胆量跟皇后叫板,倒可堪一用,成不成都无所谓。 第23章 见贾琏 甄妃的百依百顺,在陛下这儿,就是正儿八经的菟丝花,一日离不得,貌美放得下身段,骄蛮起来,竟不管不顾,让陛下好生取笑一回。 不过甄妃却也是两股战战,听闻七皇子去招惹皇后娘娘,吓得差点称病不出,可一个时辰罚跪,她如何受得了,如此天寒地冻的时候,可别跪坏了,不得硬着头皮去。 当面倒是冷嘲热讽,还在陛下这儿告状,回头不知道皇后娘娘会怎么磋磨她呢。 如今,甄妃就指望着陛下疼宠,多来看她,不然非得让皇后娘娘拖出去张嘴罚跪,以解心头之恨吧。 甄妃话说得卑微,满心满眼都是陛下,陛下受用之下,对皇后感官极差,想着皇后的确有些睚眦必报的性子,索性将甄妃这一片的宫权交给她,让她涨涨胆子,省得每天想着怎么讨好皇后。 突然被夺了一部分宫权,还被训斥为母不慈,皇后得知后,又气得两眼一翻。 甄家母子,像极了跳梁小丑,不断给人添堵,打又打不得,骂又没有用,时不时来一下,好似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样。 之前还只是怄气,现在,竟敢动摇东宫和皇后的权柄,不得不引人侧目。 陛下的意思,很明显是赞同的。 跟随太子的人太多,勋贵也好,清流也罢,都稳稳当当站在太子身后,勋贵相对而言棋差一着,家中子嗣能上位的少,如今愈发没落,贾元春的遭遇,其实是在敲打这群快要没落的家族。 第39章 想想之前的荣国府,贾代善还活着的时候,别说皇后了,太子都得叫一句世伯,如今呢,嫡亲的孙女儿被人磋磨也无可奈何,人走茶凉了。 七皇子能挺身站出来,不少人都有些心动,他们巴不上太子,只能依靠陛下,陛下年纪大了,身体可见是不太好,着实不太安心。 七皇子年轻,后院人数不多,等以后有了爵位,侧妃的位置还差一个没填满,心动的人家已经在筹谋,也不想着要体面,非得走大选,直接跟甄妃私底下定亲,才最稳妥。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在防备皇后娘娘,勋贵跟太子皇后之间,竟因为一个贾元春,悄悄裂开一道缝隙。 眼瞧着,七皇子越发受看重,背后站着的勋贵人士越来越多,太子无语,就算是捡自己不要的,也足够恶心人,对着他自是一通冷嘲热讽。 七皇子转头就跟陛下告状,破天荒地让太子禁足了三日。 想想太子之前的地位,再看看如今,不少人猜测,是不是陛下也看重幼子,开始偏爱幼子了?可七皇子又不是最小的那个。 朝堂之事,向来复杂,两位皇子开始斗鸡眼似的闹,不过七皇子背后的勋贵九成九都上不了朝,太子一时间还真拿捏不了他,不像旁得皇子母族,清流之后上朝者众多,偶尔来个连坐,谁敢动? 有陛下从旁和稀泥,靠着祖上荫庇,就算太子手上把柄一大堆,处理掉那些勋贵也有些牵一发动全身,并不好下手,此刻也不是下手的时机,只会加快他们抱团,背靠七皇子和陛下。 尤其是开国元勋手底下的精兵,没那么容易忘记四王八公的恩惠,而且上位者对军功家族的态度,决定了他以后会怎么对那群武将们,太子想要兵权,此时此刻便不能仓促出手。 果然,就算是鸡肋一样的东西,让人抢走,也是会有些麻烦的,至少够恶心人。 大家的眼睛都关注着京中情形,怕一招不慎,全家消亡,自然放在江南的眼神,就少了很多。 甄家要做的事情,顺顺利利得展开着,悄无声息,无人关注。 贾琏到达扬州之时,贾敏已过世快两个月,即便听闻贾琏称病告罪,林如海心里依旧不舒坦,倒也没说什么。 本来贾琏觉得,贾敏刚刚过世,就跟林泽定婚约有些不妥,结果他觍着脸拿出庚帖和信物时,林如海只是惊讶,并未动怒。 林泽除了过年那次离府后,再未出过门,事情竟已办妥? 无心再与贾琏周旋,匆匆带他上完香后,算是林泽入府后第一次踏入飞鸿院的大门。 林家两兄弟都不在,不知道在外头忙些什么,林泽在书房里读书习字,悠闲喝着茶,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走进屋,墨香满堂,林如海愣了下,还真是再看书呢,又询问道,“你投靠了甄家?最近七皇子之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话题敏感,林泽放下书,直视着他,“林大人,我们已经到交心的程度了吗?跟你有关系吗?” “你如今代表的是林家。”林如海不满。 “呵~”林泽嗤笑,“我出过门吗?还是跟甄家走得近,让人误会了什么?就算被人知晓又如何?林大人觉得不应该?” 林泽上下打量着他,毫不给脸面,嘲讽道,“你占住这个位置不站队,想找死都没这么找的,你忠心的那位,对甄家更满意了呢,你又算个什么?” “可你有没有想过,从龙之功不好拿。”林如海眉头蹙得紧紧的,“而且你还是选得甄家。” “笑话,新皇登基你就不会死了吗?林大人,你几斤几两啊?”林泽未尽之语,给林如海的打击非常大,好像他之前的坚持,纯粹是个笑话。 “今儿贾琏来了,应该给我带来庚帖和信物吧,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开始,林大人,莫要探听太多,说好的配合我,让我去你的书房学习,你呢,做好你铁面无私的巡盐御史,别让我看出来你哪里做得不好,我不会给你留面子的。” 林如海深吸好几口气,忍不住要破口大骂。 坐在书桌前的林泽,翻个白眼,继续读书,好似这些都不重要,远不如他自己科举应试重要。 若是旁人家子弟有如此定力,林如海夸还来不及,放在自己身上,简直难受至极。 “你记住,你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没有人会完全相信你。”林如海还是想要刺一句。 林泽有些好笑,“我如何跟你有关系吗?我自个都不急,你急个什么?说难听点,你还不如我呢,瞧瞧,同样是甄家,为我办事,却把你整成什么样了?” 见他脸色越来越差,林泽继续挑衅,不再怕的,“还有,莫管我的事,否则,我不介意多守孝一会儿。” “你!”林如海暴怒,“竖子尔敢。” 林泽又翻白眼,话都不想回了,跟他扯这些,心累,难怪能为爱付出所有,简直有病。 屋外,不少人听见林老爷发火,却无人进来打搅,老神在在继续守着。 存了心思探听林泽的贾琏没有回院子休息,第一时间也来了飞鸿院,刚踏进院门让人通报,就听这样一声,顿时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竖子,夺嫡之事,不要牵扯太多,更不要把林家卷进去。” “林大人,你怕不是忘了,我也是林家本家之人,你跟我,还在三族之内,不若你去问问姑苏那边,看有没有人反对我行事?敢不敢跟我对着干!”林泽气笑了,就差指着林如海的鼻子骂。 第40章 “我已经很给你脸了,林大人。现在,请带上你的胆小怕事,给我滚出去,莫要踏进我的地界,就算真的给我陪葬,也不过是给你换个死法罢了。” “你!”林如海咬牙切齿。 “请吧,还要我送你出去?”林泽又高声一喊,“以后不要放父亲进来,省得被我气坏了,又吃不下睡不着。” 贾琏是彻底没了脾气,没想到这林泽小子如此嚣张,关键是府里的仆从竟无人反抗,连个不赞同的眼神都没有,可见是真真儿拿住了这群人。 不应该呀,林如海好歹是林府的正经老爷,怎会如此轻易被人撬动根基? 林如海气急败坏走出来,看见门口的贾琏,“竖子,不是让你去休息吗?觍着脸到这儿来,莫不是也想跟那竖子套近乎?” 贾琏何曾见过如此模样的林姑父,默默无语,不知道怎么回话。 林如海也不需要他回话,愤愤不平越过他,头也不回得离开。贾琏吸口气,看看屋内又看看院外,“小哥儿,帮我通报一下吧。” 院门口的小厮点点头,进去没多久,便带着贾琏进屋。 林泽比想象中要俊美不少,安静下来,看着像个文弱书生,没多少跋扈模样。 “荣国府贾琏,见过表弟。”贾琏笑得亲近,拱手作揖。 “请坐,远道而来,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林泽面上挂笑,和煦儒雅,“老祖宗的身子骨可还健朗?若因为母亲之事损了寿数,母亲泉下有知,估计也会自责。” “老祖宗胃口的确不怎么样,很是伤怀了一阵子,不过这些时候,已经缓过来了,也同意将探春托付给你。”贾琏恭恭敬敬说着话,拘束着自己。 林泽对婚约之事不甚在意,只打量着他,“不知表兄在哪儿高就?” 贾琏面上一僵,有些羞愧得红了脸,“兄自知读书不行,如今为家里打理庶务,日常巡视下铺面,谈不上高就。” “打理庶务怎的还羞愧起来,能赚银子养家糊口,如何会被看薄?不知表兄入得哪一门,做得何种生意?”林泽又是一问。 贾琏张大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总觉得面上烧得慌。 林泽微微一笑,“莫急,弟这儿倒有一门生意,要表兄帮忙掌眼。” “不知是何事?”贾琏好奇。 第24章 让赦大老爷头疼去 “听闻荣国府在西北有个庄子,还有好大一片封地?” 贾琏眉头微蹙,“的确是有这么个庄子,至于封地,已经被那边的蛮夷占着,根本落不到手里,也就老太爷还在那会儿,勉强有个收成,最近都已经成了草原。” “有个庄子就好办事,”林泽笑笑,“不知表兄可愿过去做个县令呢?我这儿有些货,得从哪儿走。对了,那儿是不是盛产棉花?江南这边多用丝,棉也少不得。” “西北?”贾琏有些怕,“那里最近不是总有冲突?” “是啊,冲突不断,蛮夷扣边很经常,表兄害怕?”林泽直勾勾望着他,“好位置可是图谋不到的,表兄身上五品同知的官位,何时能谋个实差?” 贾琏羞愧。 “表兄,若非你是我妻兄,我可不多嘴这句,平白惹人讨厌,”林泽摇头无奈,“你荣国府在西北有封地,难道就没有私兵?不然怎么守住家业?” 贾琏瞪大眼,起身大喊,“不可能。” 私藏兵丁,可是大罪。 “怎么不可能?王子腾单枪匹马出去从军,为何非要选西北?明明南边水寇更容易对付,还有南安王的军队庇护,只要有本事,至少性命无虞。”林泽提及王子腾,贾琏又坐下了。 “说起来,陛下将那处封地给贾家,就是让贾家为他守边,八大国公里头,唯一在西北有威望的,只有两代宁荣二府的国公爷,旁得犯不着为贾家冲锋陷阵。可群龙无首终究不妥,你若不去,就全归王家所有咯。” 林泽的话,像一根羽毛,轻轻在贾琏心头挠着。西北苦寒,手握兵权,贾琏一时下不定决心,左右摇摆。 慢悠悠喝口茶的林泽又上下打量贾琏,露出失望的神情来。 “算了,表兄若实在下不定决心,让卫国公的小公子去也行的,听闻卫家枪耍得极好,可见是要走功勋之路的。” “这不妥,西北是我贾家的。”贾琏气急,“也罢,那兄就算豁出命去也要试试。” “哪需要你豁出命去,你手里有东西,可以制约西北蛮夷的。”林泽拿出一份草原的地形图,上头列了些显眼的标识物,比如河流湖泊之类的。 “这张图,是你贾家将士送命去摸索来的,你家二太太送给了王家,真真不值得。” 贾琏呼吸都重了几分,“表弟这份又是从哪里来的?” “从薛家来的,那薛家当家凭这个赚足了东西往来的银钱,如今人不在了,东西被送到甄家,甄家拿在手里没什么用,问我能不能发挥余热。” 林泽话说得轻巧,薛家一个商户人家,甚至跟二太太前后脚出嫁的,也能拿到这份图,让贾琏心脏捏紧,突然对王家的人,有了股愤恨。 “说实话,我对王家左右摇摆不是很满意,这图薛家能上供,王家却捏得死死的,在西北闯下名堂,却不带甄家半点。既如此,表兄可得好好长脸,莫让人吸了贾家的血,还来嫌弃贾家无用。” “放心,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不会让贾家的东西平白被人得去。”贾琏咬牙切齿着,这些年王家对贾家的嫌弃,已经越来越明显,可不就是吸完血嫌弃无用吗? 第41章 “不用你豁出命去,你回家求求赦大老爷,务必让他将手里的兵丁给你一半就够了。”林泽说起这个,还有些感慨。 “说来,赦大老爷是个爱藏拙之人,唯一露馅还是为了太子,结果呢,落了个妻离子散父兄埋怨,连到手的侯爵都丢了。” “什么?”贾琏脑海中的那个父亲,就是个纨绔滚刀肉。 “不信?据我所知,当年太子一气之下差点逼宫,代善国公被瞒着,并不知晓,最后被陛下拉着,只等太子逼宫将其拿下。”林泽的话,让贾琏没有实感,这种事情跟大老爷好像扯不上关系。 “你忘了?大老爷是太子伴读,跟太子一同长大,关系亲近,那一次没出事,陛下怀疑有人泄密,代善国公在事后知道时,自尽以求陛下宽恕,连带着赦大老爷妻儿,都接连丧命,从那时候起,荣国府就失去了荣光,连你都忘记了,赦大老爷当初在太子身旁时,何等风光耀眼。” 林泽的话,让贾琏刷新三观。 “大老爷他提前得知,对太子不就是……” “是啊,可太子得了好吗?他未必会觉得赦大老爷在救他,相反,还让陛下对太子多有防备。”林泽的话,让贾琏唏嘘。 “难怪皇后和太子,对荣国府如此态度。” “可不是嘛,但情分终究抹不掉,二老爷一家不可能有前程,你的爵位也稳稳当当,贾宝玉是拿不走的。”林泽十分笃定。 “荣国府出门办事,永远用的是荣国府的章,二老爷不是有私章嘛?怎么从来都不用?工部的侍郎都能压着他永远考评不佳?你仔细想想,到底外头的面子,给的是谁的?赦大老爷混起来,谁能讨得到好?” 林泽的话,直接让贾琏脑子里的水倒了个干净,忽然记起之前种种,外头都说赦大老爷愚孝,谁家不是孝顺父母,就算父母有过错,儿女也不能怎么样。 到大老爷这儿,就成了愚孝?似乎在为他愤愤不平。 “看来,你对你自个父亲了解不多呀,”林泽无奈摇头,“说起来,他与宁国府的贾敬一同在宫中学习,陛下对功课要求是很严格的,就算目前为止,每个皇子都需要从上书房学成后,才能离宫建府。贾敬能考中进士,贾赦的书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贾琏震惊,贾琏表示不信。 “当然,赦大老爷肯定不会去考科举,代善国公让二房改门底不假,但贾赦没有必要改,只需要保持跟太子的关系,就可继续收拢宁荣二府的兵权,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保荣国府百年无虞,开国之后小杖没停过,远没有到不需武将的地步吧。” 像这种解释,贾琏还是第一回听说,真有些豁然开朗的意思,原来,父亲不是悲愤二老爷更得祖母看重,而是真的瞧不上二老爷装模作样? “大老爷对他发妻很看重的,不比父亲跟母亲差多少。为了发妻没少顶撞你们老太太,后院更是一个姨娘都没有。如今这般浑浑噩噩,就看是哪日被拉出去斩了,还是功成身退重新起复。” 贾琏又不懂了,“怎么会被拉出去斩了?” “新皇若不是太子,贾赦必被处死。大老爷必定知道太子不少筹码,算得上是太子真正的嫡系,又肯为太子赴汤蹈火,心机手段都有,惯会装模作样。此人不除,谁能睡得着?” 怎么就威胁皇权了呢?贾琏一时没跟上思路,大老爷的光辉,突然亮得太大,不太能受得住。 “仔细想想,你们大老爷的私房都在哪?你曾祖母的私房、代善国公的私房,几乎都落到他手里,有人知道里头的账吗?贾家原先的护卫家丁精兵良将,你没见过吧,你可能只认识一个宁国府的焦大,看过他中气十足的样子吗?一两个小厮压不住他吧,他还不是在壮年呢。” 贾琏倒吸口气,突然回过神来,“都在外面?” “不仅如此,宁国府的,也在他手里。”林泽又抛出个大雷,“贾敬中进士,想改换门庭,手下只能交给贾赦,除了他,谁敢接手谁能接手?我猜,你应该知道个地方,赦大老爷平常不去,但很重视。” 贾琏抿紧嘴,不敢吐出字来。 这个地方,他知道,大老爷特意说给他听过,没让旁人知晓。 “表兄,赦大老爷的事我不多说,你自己去问吧。除了你,估计也没别人会让赦大老爷振作起来,你们荣国府想继续为太子效力,我也不拦着,至少西北的生意,你得跟我一起做。” “什么生意?”贾琏懵懂。 “开坊市,跟蛮夷做生意,不论是牛羊马匹,还是金银珠宝,我都收。我这儿丝绸茶砖甚至是盐,都可以弄来,唯一需要注意的,我不跟蛮夷王庭交易。” “表弟,你疯啦?”私开坊市,这可是大罪。 “你按我说的做,保准你小命无虞。”林泽突然强势起来,“稍有不慎,让王庭联合众部落起了觊觎之心,我可就救不了你,当然了,我不会亲自跟你交易。” 贾琏:“……” “记住,我要的,是让他们联合起来对付王庭,而不是跟王庭同仇敌忾。”林泽的交代,让贾琏哑口无言,“贾家的那片地拿回来,多种棉花和麦子,西北苦寒,兵士日子难过,只要有产出,我愿意收,不压价。” “表弟,你……”贾琏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做,这种事极有可能掉脑袋的,可又愿意顾惜那些普通兵士。 第42章 “表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我会放一个师爷在你身边,协助你完成这些事,等事了安排你回京述职,得个五品的实差可好?”林泽看着他,话语中诱惑满满。 贾琏看着林泽的笑容,感觉汗毛倒立,吞了口口水,连连点头,“多谢表弟筹谋。” 如此深谋远虑,如此洞察细微,贾琏感觉自己这二十几年算是白活了,自家的事比不上一个外人知晓得多。他若敢乱来,明儿说不准已经沉了江。 那送上来的师爷就是摆在明面上监视他的吧。整不好的话,贾家在西北的东西,就从王家手里落入林家之手了,他不亲自去掺一脚,往后睡都睡不着,想起来就憋屈。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人不敢去呀!跟王子腾正面杠,他更不敢! “行了,去看看黛玉妹妹吧,没事好好想想我的话,多回忆回忆,你们荣国府的变化。”林泽起身,准备送客,“若非你是探春的兄长,我未必会选你,有的是嘴严听话的人选。” 贾琏连连应是,“绝不会说出去的。” “王熙凤也不要说,她是王家的人,心向王家很正常,你就只有一次机会,倘若被王家知道,我倒是无所谓,你有没有命活着就不好说了。” “这……我……”贾琏脸霎时惨白惨白的,“表弟,你得护着点我呀!” “不是说了吗?莫要声张,让你家赦大老爷头疼去。”林泽笑着送客,贾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东院的,恍恍惚惚回到屋子,想到王子腾,又想到王熙凤,再来是王氏,他身边什么时候全是王家的人了? 突然觉得小命不保,父亲救命呐!贾琏迫不及待就想回家了。 第25章 林姑娘进京 父亲好像从不赞同他跟王家走得太近,现在又对他不闻不问。 听他奶嬷嬷说起过,他上头还有个嫡亲的兄长,父亲极为疼爱,都是嫡母亲自教养,未放到老祖宗身边,读书习字比贾珠强了不止一倍,却失足落水。 那个池子如今被父亲给填了,满府不同意都无用。 事后,母亲伤心过度难产而亡,父亲又在东院和荣禧堂之间砌了堵墙,从此不再过问荣国府的事。 再想宫里来的太监,经常打着元春的名头来要银子花,却从不登东院的门,大老爷在的时候,来了还不敢多要,偶尔发疯时,将那些太监赶走,好似也没听见什么流言。 再则,敏姑姑去世,父亲依旧花天酒地,除了老亲,御史全当没看见,从未提过,政二老爷好像没有这待遇,时常被上峰训斥,气得回府休养。 这一日,贾琏终究心绪难平,没有去面见黛玉。 林如海还等着他来呢,贾琏怎好见过林泽,不来见黛玉,结果就这,如此薄待黛玉,又生气一场。 第二日晨起,贾琏回过神来,暗叹糟糕,早早跑去见黛玉,得了黛玉好大个白眼。 贾琏既已到林府,长待也不可能,顶多七八日得回去。 难得贾琏没心思乱来,更不敢在林家瞎打听,现在的林家下人嘴严得很,回头让他们在林泽那里告一状,又是个麻烦事,他还指望林泽能扶他一把呢。 经过昨日的一番探讨,贾琏对林泽已经佩服至极,再没有人比他更让贾琏信服的了,那眼睛是真毒呀! 林家是开始收拾收拢黛玉上京之物,衣食住行都备齐,银钱丫头都没落下,送荣国府各姑娘少爷的见面礼,被单独收好容易含早,也就差不多了。 查阅无误后,林泽给添上个老大夫,又购置些新鲜果蔬,省得水路不停靠,只吃鱼身体受不住。 一切准备就绪,贾琏也购置了些江南的特产,准备好回京,林泽终于从飞鸿院出来,给他们送行。 说起蹲家里,黛玉贾琏和林如海就没见过他出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真正的大家闺秀还家里蹲,旁人守孝可不至于连庭院门都不出。 黛玉贾琏和林如海算是第一回见他出府,也被他的派头吓一跳。 身后跟着不少人,各个孔武有力,都不是林家的仆从。林泽披着厚厚的披风,林立和林铁两兄弟一左一右护着,看着像是怕人刺杀的模样。 三人望着他们,心思各异。 林立和林铁这两兄弟往常不见人影,乍看之下,变化不小,林如海犹记得,他们刚来之事还显得有几分青涩和胆怯,面对他就算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多少能看出来些底气不足。 如今呢,走在码头上,给他们兄弟三人让路、点头哈腰、打招呼甚至是狗腿样的人不在少数,不仅有富家公子,普通渔夫苦力都是如此,这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看来林立和林铁两兄弟在外头干了些大事,在扬州城都能凭脸行走了,甄家人都做不到这样的,林如海有些好奇了。 当然,肯定不会因为林泽,他从不出门,谁能将他的脸跟名字对上号? 码头的帮工几乎是抢着要为林家搬运行李,工钱都不愿意收,还是林铁一声怒骂,大家伙儿才安安分分做事,没闹出笑话来。 林如海挑了挑眉,上下仔细打量着林铁,这憨厚壮汉好像又强壮不少。往常倒真是忽略了这两兄弟,竟也是不得了之人。 林泽在两人中间夹着,更显文弱书生气,温文尔雅谈吐从容笑道,“黛玉妹妹,安生跟着表兄去,缺什么只管去找探春,我给她备下不少东西,都是我们林家物件,无须为我节省。” 第43章 他跟贾探春之间,该走的流程还得走,聘礼之外,还给了不少体己,贾探春一看就是个无钱无权的庶女,眼界停留在内围,现在京城林府的部署她还用不得,想要做一把合格的刀,替他看着京城,还有得学。 至少得学会辨别人情世故,不看重一时得失,他跟荣国府之间,可不仅仅全是合作关系。 勋贵这边的姻亲往来更讲究富贵体面,贾探春背熟了认会了各家的姻亲关系,以后宴请会很方便,林府没有女主人,贾探春和林黛玉都可以上,不过没有些行头估计也无人看得上她们。 还有清流那边也还在摸索,这方面得等林如海重回清流再说。 不过几千两银子的事,可别让贾家给养出小家子气来,一个月一两的月银能干什么? 这段时日从京中陆续传来的消息看,那王二太太着实不干人事,贪得无厌全部扒拉到自己手里,铺子里田庄的进项都被她伸过手,就是被奴才摆了一道,只拿了大半,小半被人拿走了。 最<a href=https:///tags_nan/gaoxiao.html target=_blank >搞笑的是,贾家的祭田她竟然都敢卖,他最近可是想方设法把那些田地拿到手,如此大的把柄,贾元春计算当上皇妃,拿捏她都是够了的。 黛玉听见探春二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府里下人已经不会对她多说什么话,更不会跟她说贾家之人,一时竟无人通知她林泽定了婚约之事。 林如海见她诧异,才意识到竟忘了告知她,随机交待一番,探春这个正经嫂子可以护她周全,这是件好事。 原来,这就是他给找的帮手,仅仅为了护着她,匆匆与人定下婚约,林黛玉更多的还是羡慕父母之间的感情,对这种毫无感情的联姻,一点好感都没有。 也知道说出来得不到林泽的好脸,是以不想多说什么,冷着张脸不回话。 林泽看着她的态度,并不在乎,你爱找不找,反正他能做的都做了。 站一旁等候的贾琏默默靠近过来,对着林泽欲言又止,林泽扫了眼他,淡淡一笑。 “去吧表兄,一路平安,你的事我记得的,不过不急,等你想明白再说。”林泽的话,让贾琏吊着口气,“我还没有准备好,等我准备好了,自会联系你。” 白来的东西,能有多上心,求而不得的,才会鞠躬尽瘁。 江边风大,还有些凉意,吹得众人的面皮都有些发紧,黛玉身子不好,躲在披风下抖了抖。 码头边热火朝天,都是干活之人,船只来来去去,货物也跟着到处分销。到底人多眼杂,在林如海的依依惜别中,黛玉与贾琏一道登上大船,跟着官船北上进京。 消息早就提前送回荣国府,贾琏将林府的安排都一一告知,黛玉此番带了不少东西上京,单伺候的丫鬟就有六个,常用的京中得了消息,早早将碧纱橱准备好,不合时宜之物,都被清理一遍。 贾琏去扬州这等鱼米之乡,一去便是那么长时间,没人看着他,还不知道有没有扒拉什么脏的臭的,要是给带回个人来,王熙凤想死的心都有了。 贾琏身边的小厮送信回来之时,说的那番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贾琏是个不出门、一直待在林家、街都不去逛的人?必是刻意得了交代,隐瞒了些什么。 算计着时日,船快到了这两日,王熙凤带上贾探春一同去码头守着,坐在码头边的茶楼里,等着船来,若贾琏真带了什么人回来,不好在府里闹腾,在外头还不能让她闹了? 是以,王熙凤横眉冷眼,耐着性子,准备跟贾琏干一架。 贾探春也有些坐立不安,不知林姑娘是不是好相处,能被父兄这样护着,应该是个受尽疼宠之人,普通的关怀怕还不够,显得不够真心。 两人默默猜着,越想越心慌,纯属将自个吓得。 终于,在第二日傍晚时分,贾琏的船靠岸,荣国府眼尖地远远瞧见上头站着的二爷,赶紧通知琏二奶奶前往岸边迎接。 因林黛玉带来的东西较多,荣国府是安排了三辆马车过来的,外加十来个粗使婆子小厮扛东西,顺道七八个护卫,站在岸边也是不小的排场。 王熙凤看着船靠近,贾琏引着个带着毡帽披风的小姑娘从船舱里出来,看年岁还是个孩童模样,应该是黛玉妹妹了。 小小年岁又瘦弱斯文,王熙凤算是知道老太太说的招人疼是什么模样了,更贾家姑娘的确差距很大。 除了她身旁几个十一二岁的丫头,等一行人全都陆陆续续下来了,竟再无其他年长姑娘,没带人回来,还算懂事。 “哎哟哟,这便是林妹妹吧。” 贾琏点头,走到旁边介绍道,“这是你二嫂子,那位是探春,府里的三姑娘。” 林黛玉掀开毡帽,瞧着迎面而来的两人,穿着都素素净净的,面上的笑容很是客气, “黛玉见过二嫂子,见过探春妹妹。”林黛玉得体又柔和的话语里头,并没有承认探春是嫂子的称谓,只佯装不知,将她认作妹妹。 探春心咯噔一下,比想象中来得更加麻烦。 瞧着气氛不对,王熙凤大声一笑,“哎哟哟,这简直是姑奶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竟都是鼎鼎标志的好姑娘,瞧瞧这手凉的,二爷也不知道多备个汤婆子,走,赶紧上车,莫吹了风。” 第26章 见宝玉 “谢二嫂子关心,二哥哥一路上都很照顾我。”林黛玉为贾琏表一功,王熙凤脸上更是笑意满满。 第44章 探春跟在她们后头,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贾琏叹了口气,“探春,你帮忙看着些行礼,我去盯着他们装车,莫要弄坏了。” “好的,琏二哥哥去吧。”等人走了,探春看向黛玉离开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 林黛玉身体不好,舟车劳顿,肠胃不适,又消瘦了些,琏二奶奶握着她的手,扶她登上马车,马车里放着汤婆子,又垫上好几层厚被子,歪一会儿都使得。 “好姑娘,还要好一阵子呢,先睡会儿,等到了荣国府,再好好休息。”王熙凤亲近得拉着她做好,“你也莫要惊慌,老祖宗攀你来都攀好几年了,府里人不算多,不知道林姑父与你说过没有,我就自作主张跟你说一遍好了。” 林黛玉看着她,听得仔细,父亲并未交待过什么,也就登船那会儿说了探春的事。 “我们府里就两房人家,大老爷住在东院,单开了个门,并不在府里走动,那儿除了大老爷和大太太外,也就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贾琮,你轻易是见不着的。二房住在荣国府正院荣禧堂,府里二老爷和二太太当家。” “还有府里小辈,你琏二哥哥是大老爷的嫡子,除此之外还有庶出的弟弟贾琮和妹妹迎春,宝玉是二老爷的嫡子,住在老祖宗的身边,宝玉前头还有个没了的珠大哥哥,生了个遗腹子贾兰,珠大嫂子带着他很少出来走动,二房的嫡女元春已经出嫁,在七皇子府做侧妃,然后就是赵姨娘所生的贾环和贾探春,最后便是宁国府寄养的嫡女贾惜春。” “相对几个年长的和老爷太太,你接触多的,估计就是我、老太太和三春,若是有什么事,找我肯定没错,府里现在我管着家,若有哪些不知事的冲撞了你,不要与我外道才是。” 王熙凤拍拍她手,亲近又真诚,明艳大方的性格,话说得也顺流,林黛玉笑着点了点头,“自不会与你外道的,二嫂子,往后还需要您多看顾我呢。” “呵呵呵,这么标志的姑娘,我是日日都要来看两眼的,外头哪有这样的姑娘看啊!”王熙凤又是一个大笑。 车缓缓开始启动,王熙凤没再多说什么,舟车劳顿,休息更佳。那厢贾琏见林姑娘已经闭眼休息,便上了探春的马车,做船坐久了,不乐意骑马回府。 尤其有些事,还需要他跟探春交待,林泽送来的体己和聘礼,都该提前给探春看一眼,省得入府后见不见得着都不好说。 大件的在外头马车上,小盒子里的东西更值钱,林泽从贾家下人那里缴获来的东西,除了贾敏的嫁妆,基本好些能得用的都给了探春,反正林黛玉又不愿意要。 除开定制的两套上好头面外,林泽非常大方给了一千两银票,衣裳不好现在就做,两个大箱子里塞满了绸缎皮毛,够她肥一波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让她学着照看京中林府和林家铺面庄子,顺道查一遍账,看有何问题,林家府邸多年未住,需要重新修整一番,看她自己怎么安排,需要什么到时候会直接送来。 刚定亲,就要管家了?贾探春咂舌。 难怪要特意提点她多学习管家事宜!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前后不到一个月,能学到什么程度去?她读书也不过一年而已,府上还要继续让她学习琴棋书画,然后再加一个管事、查账。 探春好像已经见到,自己比琏二奶奶还忙的日子。她才五岁多,能压得住人吗?探春深表怀疑。这哪是娶妻,单纯想找个管家吧。 “看到了吧,好好学,争取尽快得用,做得熟练了,自然就会快。”琏二爷对探春的遭遇表示理解,并安慰之。 从这一出,也能预料到他上林泽那条船后,会被怎么使唤,听林姑父说,跟在林泽身边的那对兄弟早出晚归,已经很久见不到人影。 偏偏林泽他自个是个悠闲自在的,你说气不气人。 最要命的,还是大家伙儿都上赶着要去做,不仅是贾探春,他贾琏还担心上不去那条船。 “琏二哥哥,我知道的。”迟早都要学,总比不让学得强。 迎春二姐姐至今没管过家,都快及笄了,往后出嫁不会管家,在婆家怎么立足?又有谁能瞧得起?探春想着,若是真忙不过来,把二姐姐和四妹妹叫来一起,有三个人分担,是不是就好一些。 二姐姐和四妹妹都还没出过宁荣二府呢,正好弥补下之前有些闹僵的关系。 至于黛玉妹妹,先看着再说,感觉她有些敌意,对她不是很认可。 有了厚实些的体己,探春总算不用束手束脚,腰杆能够挺得直直的,对于未来帮扶贾环,也有底气说可以办到。 “你自个上心就行,慢慢做吧,还有好些年呢。林泽估计要先科举,我看他手不离卷,对科举之事颇为上心,就这勤奋劲,迟早能中。就算一切顺利,抛开今年的孝期,明年开始秀才举人进士一道上,至少还需要两年,若不顺利,五六年都是有得。今年他才十三岁,花得起这个时间。” 探春点点头,若是能得中一甲留在翰林院,至少又要待三年才能进六部,时间够用的确不用慌。 就不信了,五六年的时间,她还未能学成。 不过,林泽真会给她五六年的时间去学习?他若肯等,哪会一个月就安排任务?既然安排了,不会检查吗?若不得用,十有八九要安排管家来亲自教导了。 第45章 没多会儿,马车停在荣国府正门口,【敕造荣国府】的牌匾挂在那里,显示着府上曾经的荣光。 王熙凤早就让人来报,这会子侧门开着,就周瑞家的在迎接,府上的主子们一个没出来。王熙凤下了车,看到此情此景,无语得翻了个白眼。 二太太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元春的事尘埃落定,林姑娘就无视了是吧,往常也不是这样,王熙凤有些好奇,那位敏姑姑到底怎么她了?至于这么记仇吗? “妹妹,仔细脚下。”既然二太太没来,王熙凤又做起来东家,手把手扶着黛玉下车,亲亲密密迎她进门,除了贴身伺候黛玉的六个丫头,其他下人都交给贾琏,她自带着一道去见老祖宗。 老太太早就在荣庆堂花厅等着,门口丫头来报,二奶奶已经接到人回来了,便打发人去叫两个太太和迎春惜春,宝玉就在她身边,自从听闻有个扬州来的妹妹要在府中居住,这两日兴奋得都不愿离去。 王熙凤爽朗的笑声没多会儿传来,林黛玉被她引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上下打量她,满眼疼惜道,“我的儿,怎得瘦成这样。” 面对这种外露的疼惜,林黛玉忍不住红了眼,“外祖母。” “我的儿,受苦了!快到我身边来。”老太太牵着她的手,示意她坐到身旁来,“往后定是要多吃些,养好了才行,莫要让你母亲牵挂担忧。” “嗯!黛玉知道的,多谢外祖母关心。” “我不关心你,还关心谁啊,你简直跟你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瘦瘦弱弱的,从小你母亲就格外让人心疼,多少山珍海味喂到她嘴边,她都不肯多吃两口,让老婆子我操碎了心,玉儿可不能学她那般糟蹋自个,让老婆子我再牵肠挂肚。” 提起贾敏,老太太眼眶红了些许,“你母亲是我从小疼着长大的,原先留在身边,时刻看顾着,竟一去扬州那么多年,连你我都没瞧过几眼,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留下老婆子我伤心欲绝哟~” “外祖母~”黛玉也是伤怀,母亲的离世,给她的打击同样不小。 王熙凤和贾宝玉面面相觑,王熙凤还能佯装着擦擦泪,贾宝玉依旧没多少感觉,敏姑姑他从未见过,谈何情义?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黛玉瞧,与她一比,旁得姑娘都成了鱼眼珠子般,不堪与之相较。 这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妹妹!竟是今日才得知晓。 “老祖宗,快莫伤怀了,姑太太在天上看着,也不想您如此伤心,瞧妹妹这身子骨,仔细又哭坏了,惹姑太太担忧。”王熙凤宽宥着,老太太擦擦泪,见黛玉果真哭得眼眶通红,又是一阵心疼。 “快莫哭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二舅舅家的宝玉,与你差不多年岁。宝玉,还不过来见过你妹妹。” “这个妹妹我见过。”贾宝玉开口,就是惹得王熙凤一个大笑。 “你如何又见过了?林妹妹可从未来过京城。”王熙凤笑道。 林黛玉偏头看向他,从上到下一个打量,这位便是兄长口中最会哄姑娘的宝玉吗?的确开口就与旁人不同,眉目含情。 心中有几分抵触,低下眸行礼道,“见过宝二哥,父亲让我准备了礼物,待会儿给你送去,可莫要嫌弃。” 第27章 贾政的重视 “妹妹还给我准备了礼物?什么样的礼物,好生好奇。” 林黛玉莞尔一笑,“是一套父亲收藏的文房四宝,宝二哥哥若是读书的话,肯定用得上。” 一提到读书,贾宝玉脸上笑意顿失,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堵在他喉间,半个字说不出来,可不就尴尬了。 王熙凤笑了,“好了宝玉,莫要缠你林妹妹,她远道而来定是累了,先让她给老祖宗磕个头,回头认了人,好去屋里休息。” 鸳鸯从旁边拿来一个蒲团,就放在老太太跟前,黛玉很自觉跪在上头,给老祖宗磕了头。 邢氏和王氏带着迎春惜春她们进来,打眼一瞧就看见瘦弱的黛玉,王氏眉头下意识蹙起,就她这身板,可别随了贾敏,一辈子生不出个儿子来。 探春也是时候进来,站在黛玉身旁。 “我的儿,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大舅母。”老太太指着一打扮老气的妇人道,林黛玉行礼之后,老太太又指了下王氏,“这是你二舅母。” “二舅母。”林黛玉多看了眼她,就算什么也不知晓,父亲对她好似更加忌惮,只怕与母亲的关系不会太好。 “嗯。”王氏淡淡一笑,应了声。 “还有这是你迎春二姐姐和惜春四妹妹。”三人互相见礼后。 王氏突然对王熙凤开口道,“月钱放完了没有?” “放完了,”王熙凤笑着应声,端着果子放到老太太身边,“昨日特意去后楼找缎子,也没有找到太太您说的那样的,刚二爷还吩咐我,很不必介怀,林姑父早已有安排,四季衣裳都提前备好,很不必府上操心。” “林老爷自是妥帖,府上也该拿出几样来,有没有那样的不要紧,该随手拿出几样给你妹妹做几身衣裳,京中的花样,跟扬州还是有点区别的。” “既然没找到缎子,鸳鸯,你去库房看看可有玉儿能穿的花样,务必选几样好的来,让库房加紧做了。”老太太打断了王氏的话,顺道瞥了她一眼。 “大太太,你带玉儿去给大老爷请安,过会儿二太太你再带她去见二老爷,莫要误了时辰,待会儿我这里还要留玉儿的饭,你们就各自回去吃吧。” 第46章 老祖宗一番安排,天色可见有些晚了,东院那儿坐车过去还要一刻钟,的确不能拖着,邢氏便带着黛玉去东院。 赦大老爷一如既往喝醉酒,根本不搭理黛玉,想也知道,他肯定不待见贾敏的人。 没见着赦大老爷,仅在他院外拜了拜,大太太就把她送去荣禧堂,王氏的配房周瑞家的穿着体面,一袭绿色锦缎,比旁得嬷嬷来得富贵,林黛玉看着他,就想起了兄长发卖的那群贾家仆从。 不知这位,是否跟她们一样,也贪了许多银子。 进了屋,王氏自顾自说了一通宝玉是混世魔王的话,话里话外让她离宝玉远些。二老爷倒是乐意见她,和煦得给了一串赤金珠子做得手链做见面礼。 既已拜过两位舅舅,林黛玉回到荣庆堂时,已经有不少丫鬟端着菜站在一盘候着,这样的规矩,林家没有。 饭厅内只剩下王熙凤还在张罗着,老祖宗和三春都坐着等她,宝玉被二老爷叫走了,估计有些话要交待,就不同他们一道用饭。 见她进来,探春起身相迎,“妹妹快过来坐,先漱个口擦擦手。” 有探春相告,其余人也在漱口中,林黛玉跟着一道做了,探春笑着释放善意,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林泽可是给了好些东西呢,够让她吞下林黛玉的一切冷脸。 荣国府的菜色大油大肉,还软烂口味重,黛玉夹了块春笋吃,咸的有些吞不下,自然没多少胃口。 “妹妹,可是肠胃不好?”探春刻意说了句,“二嫂子,比如让厨子端碗素面来,听说在船上待久了什么都吃不下,反倒是清淡些的好入口,待会儿琏二哥哥估计也要的。” “还是妹妹周道。”琏二嫂子一听素面二字,就只内里缘由,看了眼平儿,平儿点头出去,不一会儿端了碗面来。 林黛玉独自一人吃着面,迎春和惜春看着她,并未说什么,只是更多的看向贾探春,贾探春跟没事人一样,并不理会她们二人。 用过饭,探春又亲自带黛玉去碧纱橱,老祖宗给了黛玉一个名叫紫鹃的大丫头,总管着黛玉的卧房,这会子里头已经收拾妥当,屋里烧得热乎乎,床上铺着厚厚的被子,垫着汤婆子,摸上去格外柔软。 外头宝玉屋里的大丫头袭人先一步迎上去,“三姑娘,这位便是林姑娘吗?” “嗯!”探春点头,又向林黛玉介绍道,“这位是宝玉身边的大丫头袭人,若有什么事,找她也行,紫鹃,还不出来见过你家姑娘。” “姑娘回啦!”里屋紫鹃撩开帘子,笑容满满走出来,后头还跟着个林家的大丫头庆儿,“快进来吧,姑娘过会儿可要沐浴?刚让厨房的人温着水,姑娘泡一泡,暖了身子再去睡吧。” “嗯!”黛玉走进里屋,回头又看眼那帘子,前后两间屋子,住着她跟宝玉?看来老祖宗的确想撮合她跟宝玉。 黛玉打量着屋里,不大不小,站七个丫头有些多了,这会子已经只剩下林家的两个一等丫头在屋里,其余的四人并未瞧见。 探春示意她坐下,“二哥哥去了荣禧堂,估计过会儿还要来与你说说话,他若问你有没有玉,你直说有就是了,莫要让他拧了脾气,又摔了他的玉,往常他总是要多问一句,常有摔玉的时候。” 衔玉而生的少爷经常摔玉?黛玉挑了挑眉,对宝玉的感官又差一分,这做派,明摆着是故意的。 果然,宝玉很快又进来,风风火火的,脱掉他外头的素净袍子,露出里头大红的衣袍来,黛玉直勾勾看着,深吸口气。 直到如今,才看见一个身着大红的人,他不需要给母亲守孝吗?琏二哥哥就守了的。 “好妹妹,你盯着我做什么?”宝玉笑着说道,“妹妹当真看着面善,我们也不当做初次见面,就算是久别重逢如何?” “可能是我与母亲有些相似,跟外祖母也有几分相似,才让你觉得面善,即没见过,如何久别重逢。” “妹妹即不愿意,那便只当是初次见面,往后府里住着,可不愈发得熟悉,三妹妹你也想与林妹妹多熟悉一二吗?” 探春点点头,笑着道,“林妹妹如此秀丽之人,我自然也想多了解一二,二哥哥,你可用过饭?二老爷留你可说了什么?” 提到二老爷,宝玉蹙眉叹气,“倒也没说什么,只叮嘱我莫要欺负了林妹妹,我那敢欺负林妹妹,她刚来府上,定是陌生害怕,我只有多宽慰的份。” “那是自然的,二哥哥,林妹妹一路上也没好生休息过,我们先回吧,让她早些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林妹妹还要在府上住很久呢。” “的确,看妹妹的眼皮子底下都犯青了,林妹妹,我就在外头给你守着,若有什么事,定是要告诉我的,莫要憋在心里,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告诉我,就算是难弄到,我也给你弄来。” 宝玉真诚无比得说道,笑得格外灿烂。林黛玉瞅着,抿了抿嘴,点了下头。 得了回应,宝玉好似得了什么似地,笑得更是开心,跟探春出去后,心情一直都很好。 林黛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叹气,宝玉的确很会哄人吧。 紫鹃是时候走过来,“姑娘,我让人把热水提进来吧,姑娘的手也冰凉得很。” “嗯!”黛玉应下后,很快浴桶里就盛满了水,冬日沐浴总是那么舒服,泡的人骨头都散了,一路上的疲惫,都得到了放松。 第47章 紫鹃站在后头为她擦身,顺道说着话,“姑娘,您刚来,自然不熟悉,怕觉得宝二爷有些过于亲近吧,他总更疼惜些姐姐妹妹,时不时要从外头带些礼物回来,再没有比他更贴心之人了。” “是吗?”黛玉淡淡得应声。 “是啊,不过,宝二爷今日的确更加兴奋些,见着姑娘时,眼睛都在放光,竟是从头到尾都没瞧见三姑娘一样,等他过些时候捣鼓了些有意思的,定然第一个给姑娘送来。” 紫鹃嘴里的贾宝玉,对黛玉是满心满眼的好,为人也很不错,若非兄长提起,她定是信了的。 只是这份防备,在看到贾宝玉显而易见的区别对待以后,是否还能坚持多久,林黛玉自己心里都没有谱。只盼着宝玉离她远些。 *** 王熙凤从荣庆堂回来后,贾琏已经在等她了,他可没有胃口不行一说,吃得不知多欢乐。王熙凤进屋来,凤眸觑着他上下打量,“平儿,琏二爷的东西可有多带了什么回来?” 贾琏闻言,无语翻了个白眼,“少了还说得过去,多带了是什么意思?我还能从林府顺些什么回来?” 第28章 贾琏挨打(倒v开始) “二爷,莫要说些旁得话,你的小厮都说你在林府修身养性,从不出府,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可是瞧上林府的丫头了?”王熙凤坐到他对面,没好气道。 贾琏望着她,“想哪里去了,爷好歹是去吊丧的,扒拉人家府里的丫头是准备讨打吗?” “那二爷怎得转了性子?开始吃素啦?”王熙凤怎么都不信。 贾琏抿了抿嘴,没话说,那些要命的事,他刚跟王熙凤说才怪呢,林泽说得好啊,王家若是知道了,定然要他小命。 “莫要与我闲扯这些个,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怀疑自个爷们,待会儿我要去大老爷那儿,你给我套个车。” “啊?这大晚上的,去大老爷处干什么?”王熙凤不解,“莫不是在林府,你还遇见了什么事?需要大老爷定夺?你不去找老祖宗,找大老爷有用吗?那林泽你见了?” “见了,也就那样吧。”贾琏随口打发了。 王熙凤才不信呢,越是这样,说明问题越大,那双凤眸里头全是怀疑,对贾琏可见是了解的很。平儿是时候进来。 “二奶奶,二爷的行李不多不少。” “看吧,就可劲得猜自家爷们不干不净吧。”贾琏饭都不吃了,“我自个去骑马东院算了。” 说完,人就跑了。 王熙凤叫了句,没拦下人,心里嘀咕着,莫不是真遇上了什么事?连寻花问柳的心都淡了去,说他不敢,王熙凤如何都不信的,除非林姑父和林泽当真让他害怕。 跑了的贾琏急匆匆离开荣国府,从那道黑油大门里进去,东院的看门小厮揉了揉眼,这个时辰琏二爷来做什么?打搅大老爷的好事是准备挨打么? “老爷,琏二爷来了。”贾赦这档口正在书房把玩他的收藏,听到贾琏来了,眉头微挑。 “让他进来。” 贾琏屁颠颠走进书房,顺道把门关好,一靠近,扑通一声跪下,“父亲,你得救救我呀!” “救你?出什么事了?在林府干了什么龌龊事?”贾赦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是这个,是王家的事。”贾琏小小声道。 果然,贾赦动作顿住,抬眸望来,从上到下一通打量,“王家什么事?让你这么惊慌失措的。” “当然是王家撬了贾家家底的事啊,儿怕啊,他们会不会对我下手?” “呵~”贾赦冷嗤一声,笑了,“自己几斤几两没个数啊?对你下手?你对王家来讲,算个什么?” “可宝玉不是……” “你说爵位啊?王家干涉我们贾家的爵位做什么?爵位之事只有陛下可批准,王家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胆动你。”贾赦满不在乎,继续看他的扇子。 “可我若是想去西北闯一闯呢?”贾琏小心翼翼看他的神色。 贾赦突然抬头,眼神锋利,语气冰冷至极,“你去西北做什么?找死吗?” “西北有我们贾家的东西,我要去拿回来。”贾琏瓮声瓮气说着,再多的不敢透漏,省得大老爷泛轴又把他打一顿。 “拿回来?就凭你?”贾赦真不是瞧不起他,“你见过西北的风光吗?你知道西北的方言吗?想当然得以为我贾家的东西那么容易被人拿走,又那么轻易会被你拿回来?” “我若不去,就真成王家的东西了!您看看儿子身边,全都是王家的人,但凡有个坏心思,我还活得下去吗?”贾琏不甘心,贾赦听了都想发笑。 “王家人怎么啦?你不也好好活到了现在?王熙凤要弄死你,还能安生得去外头野?”贾赦无语又很不屑,“他们若真想下手,也得等你老子我死了以后。” “可是……”贾琏抿着嘴,有些悲愤,“说到底,儿子不得您疼爱,就能这么看着儿子蹉跎下去,谁又瞧得起儿子呢?此番儿子是铁定要去西北的,就算死在那儿,我也心甘情愿。” “你再说一遍!”贾赦碰的一声摔了手中的折扇,“我看你说异想天开,撞见鬼了吧,敢这么跟我说话!” “父亲,你就算打死我,我爬也要爬过去的!”贾琏突然站起身,用力吼出来,“我再也不要做废物了,父亲你若是瞧不起我,早点让我死了一了百了,省得我天天在府里给人家做小厮跑腿,看别人脸色过活。” 第48章 “林家人跟你说什么啦?”贾赦一个劲步走上前,拽着他衣领,愣是把他提了起来,“逍遥日子不过,非要找死是吧!索性让我今日就打死你,省得你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贾琏吓得两股战战,这辈子还是第一回被赦大老爷拽着领子抬起来,竟才发现父亲的劲道如此之大,下意识就像求饶,可脑海里一闪而过林泽的脸,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说到底,林泽跟他说那些话,是只许他同意,不许他退缩吧,林泽应该不会允许人知道他的部署,尤其是这种要命的买卖。 他若退一步,定会要他命的吧! “你打吧!你打死我也没有用!我肯定要去的,就算是去参军,我也要去!”两行清泪留下来,贾琏竟是真伤了心,抵死不从得反抗。 贾赦气息越来越重,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锐利,“真的是长本事了!插上翅膀就想飞了是吧,连自己几斤几两都分不清楚,想把老子的爵位凭白送人对吧,行!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我手里!” “王尚保,把我的鞭子拿来!”贾赦拖着贾琏一脚踹开书房的门,“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软骨头有几分硬气。” “大老爷,这这这……琏二爷可吃不得那几鞭子呀!他才刚好不是?”王尚保一个长随被如今模样的贾赦吓得吞了吞口水,这琏二爷是有病不成,大半夜的来挑衅大老爷。 “还不给我拿来,我看你也想吃爷几鞭子,废什么话!”大老爷一脚踹在王尚保的腿上,王尚保为数不多的良心可不就消失殆尽,很快鞭子就取了过来。 贾琏看着那鞭子,身子都颤抖着,嘴咬得紧紧的。 “还不肯认错是吧!”贾赦接过鞭子,手一扬,贾琏被他丢在院子里,“那就吃吃鞭子吧。” “啪!” 王尚保都不忍心看,贾琏惨叫一声,嘴唇青白青白的,满头是汗,背上抽出来好长一条血痕,就算喘着不均匀的气,贾琏依旧颤抖着跪在地上,一个求饶的声音都没说,反倒眼神愈发坚定。 贾赦气笑了,“竖子,什么都懂,仅凭一时之气,你就能改变现状?” 鞭子也是打不下去了,贾赦仰天一笑,眼眶竟有些红了,“那是个虎狼窝,连我都不敢去,你去做什么?至少现在我还能保你性命,去了哪里,你就站在他对立面了,他想弄死你,多得是方法,我就算给你再多人,能保你到几时?” 贾琏抬头看着他,“不试试,不就认命了吗?” “你的命早就定下了,在你吃喝不愁、日日想摸丫头不读书习武之时,就已经定下了,二十多岁的你,文不成武不就,给你个实缺,你干得成什么事吗?除了府里那点庶务,山川地质、文人地理,你懂什么?农人怎么交税,什么时候种田养桑,你会吗?” “连个县令的活,你都做不好,你还想做将军?想掌管几万人的生死,你配吗?你压根就不像我的种,跟贾政一模一样,异想天开!” 说完此话,贾赦再不想搭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是懒得管你的。” 跪在地上的贾琏心里愤懑难平,比刚刚还难受,这些话,大老爷从未跟他说过,就真的是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一个废物! 而且,他真的不懂!但他可以学!大老爷不给他机会,总有人愿意给他机会,且等着看吧,他定是能够在西北立足的。 “二奶奶,二爷,二爷挨打了!二爷被大老爷打了!” 旺儿突然跑回来,宠着琏二奶奶惊慌失措得大喊。 王熙凤心头一颤,“怎么回事?好端端,大老爷怎么又打二爷?二爷人呢?” “二奶奶,二爷还在路上,王尚保过来跟我说,二爷跟大老爷大吵了一架,被大老爷甩了一鞭子,甩出来好长的一条口子,非常吓人,让您赶紧去请个大夫来上药。” 二奶奶身子一颤,差点没站稳,“这冤孽,大晚上的去跟大老爷吵什么?旺儿你快去寻大夫来,赶紧的,平儿,给他拿几两银子去。” “哎!”平儿赶紧进屋拿银子,旺儿取了银子几乎是用跑得离开。 在大老爷那儿还能鼓劲反抗,人一走,琏二爷直接昏了过去,被王尚保叫了人,放在长椅上抬回来,后背那儿都不需要撕开衣裳,早就连衣代肉抽坏了。 王熙凤掀开他背上的毯子,吓得直闭眼,仅仅一鞭子,怎么抽成这样,大老爷以往也没下过这种重手,到底说什么事呀! “王尚保,大老爷到底因为什么抽二爷?” 王尚保自个还懵着呢,“二奶奶,我也不知道,只听着像是二爷要去哪处凶险之地,大老爷不同意才挨得揍。” “凶险之地?”琏二奶奶简直莫名其妙,“他能去什么凶险之地?” 第29章 立马安排事 迷迷糊糊中,贾琏好似听到了什么,勉强睁开眼睛,“嘶!疼死爷了!” “哎哟,我的好二爷,快别动了,仔细又扯到伤口了。”王熙凤蹙着眉,“你也真是,干嘛非要去吃这份苦呢?你到底要去哪儿?让大老爷这么大发雷霆。” 贾琏听得一个机灵,“爷……爷要去谋个实缺,大老爷说,爷连个县令都做不了!这怎么可能呢!” “哎哟哟,好端端的,做什么县令,一个九品的芝麻官,何年马月才能爬上高位。”王熙凤不乐意得哼了声,“你要是去了什么穷沟沟了,再想回京就难了,莫要听人乱指点。” 第49章 “爷若真的去穷沟沟里,你舍得丢下荣国府的富贵,跟我一道上任吗?”贾琏望着她,想看她如何回答,这么几年的夫妻感情,别闹到最后什么也剩不下。 王熙凤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会真的要去做什么县令吧,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吃苦是吧!我可告诉你,就算我叔父是王子腾,那也只是个武将,跟文臣是两码事,半点忙都帮不上你的。” “莫扯到别处去,只说你愿不愿意跟爷去。”贾琏是死活要听到答案的。 王熙凤白眼翻得厉害,“我的好二爷,不跟着你去,回头让你在外头光明正大整个家,生上一堆儿女,我非得气死不可,你若安生些,爵位迟早落到你头上,何苦去谋划一趟。” “你怎知爵位不会落到宝玉头上?”贾琏挑眉,“二太太一定很希望宝玉能袭爵吧。” “除非你死了,否则绝无可能,他们已经是旁系了,又没有功劳,怎么袭爵?我嫁给你之前,叔父可是亲口跟我说的,荣国府的爵位就是你的,只需要耐心等就行了,也就这会子不得脸,需要在老祖宗那儿套好些个。” 王熙凤的话,让贾琏意识到,王家的确很介意大老爷的生死,连王子腾那样的人物,都不敢动他性命,也不知是何原因,让他们如此束手束脚。 若换做别的府邸,为了爵位对兄弟下手才最狠吧。 估计大老爷若真的发疯,绝对能重创王家,才让他们想着养废他。 “二奶奶,若我没有子嗣,爵位还会是我的吗?”贾琏摇头叹息,“所以啊,好生休息会子,给爷生个继承人才好,你看看林家现在,黛玉都不得不进京寄人篱下,林府没有女主人,无法教导她,只怕留在荣国府,以后婚事依旧不好谈。” “这不还有宝玉吗?我看老祖宗是铁了心要撮合的,二太太还在左右摇摆,不过今儿探春怎得如此护着黛玉?黛玉对她一个好脸色都没有,根本不肯认嫂子。”王熙凤撇撇嘴,不理解。 “林泽给了她一千银子,外带一整箱的首饰,就算是收买,也能让她鞠躬尽瘁,不过是个冷脸,她又不是没贴过二太太的冷脸。”贾琏感觉后背已经没有那么麻木了,反倒痛得更加厉害,“大老爷的手劲真大呀!” “你还说呢,刚好,又去撩拨他,就是吃饱撑得犯贱!”王熙凤忒了口,起身走到外头去,“平儿,”大夫来了没有?” “还没有,是不是先给二爷把伤口清理一下?”平儿端来一盆热水,带了瓶金疮药来。 大老爷又将琏二爷打得下不来床,老太太让鸳鸯来看看,只露了个背影,就吓得不敢多看,“怎得如何重手?” “这谁知道,他又犯轴,非要跟大老爷犟。”王熙凤无奈,“鸳鸯,回头告诉老祖宗,没伤着根本,养养就好了。” “我晓得的。”鸳鸯回去回话,只说是他们父子闹矛盾,都是皮外伤,静养些时日就好了。 老太太也管不着他们父子,随后丢开一旁不再多管。 夜里,贾琏疼得睡不着,睁着眼睛想事情,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二太太和老太太有意养废他呢?还觉得二太太对他挺好的,又让他替府上行走,又让他帮忙管事。 还有老太太,若今日挨打的是宝玉或者珠大哥哥,肯定不会就问一声吧!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林泽才会给消息,爷都挨了顿打,早想清楚明白了。 这一等,便是个把月,从最开始焦急不安,到如今的隐隐期盼,贾琏憋着口气,跟谁都没再提过。 黛玉已经彻底适应荣国府的日子,有老太太看顾着,算是轻松自在。宝玉日日讨好,追着送来各种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偶尔说起府外的趣事,大有要给她掏心掏肺的意思。 知她不喜多情之人,一直防备着他,宝玉竟真能做到跟丫头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只当做姐姐看待,不过分靠近,也不吃旁人嘴上的胭脂了。 那双含情的眼,只有呆呆得看着黛玉的时候,旁人哪来如此殊荣,老太太都说宝玉拿她另眼相看呢。 这般热切,又愿意听劝,黛玉不是什么木石心,总会被捂热。 偶尔,她想起兄长对宝玉的评价,心里微微抵触,可不知不觉间,又被他哄了去。兄长说得对,她会喜欢宝玉这样的人。 旁人眼底全是她背后之人,唯独宝玉,仅仅是看她而已,不带任何功利。 黛玉身上有重孝,本是需要避讳守孝的,宝玉日日寻她,开解她逗她开心,就没个安生日子。 老太太年岁已大,最喜小辈们缠绕在侧,牙口不好喜吃重油重味软烂之物,黛玉就住在碧纱橱,断不可能给她单独整一桌用饭。 跟着一道用饭的其他人俱是吃惯了肉食的主,忌口忌不了太久?宝玉被养叼了胃口,老太太也舍不得他吃糠咽菜。 王熙凤支了个招,给她整两个素菜,就当是她忌过口了。 就这,还被老太太给驳了去,只要有心就好,身子骨本就不好,一直吃素可不得吃坏身子。 府里人人大红大紫,重油重味,客随主便,黛玉不好过多强求,只穿些素色衣裳,默默守孝。 如此,一两月后,也学会了耐住性子。 三春各有各的性格,平日里各玩各的,不怎么往来。早上一道跟女夫子读书习字,午间便各自练习琴棋书画,探春因为要管家,跟琏二奶奶走得更近些。 第50章 荣国府的三个姑娘都是漂亮聪慧之人,二姐姐善棋,三妹妹善书,最小的惜春妹妹善画,各有一样绝活,黛玉还未给自己选一条路专修,反正没什么事,跟着她们都学一些。 京城林家近十年未有主子居住,下人们日常打扫一下,偌大个屋子少了人味,破败得极快,还想继续体体面面住人,得好好修缮一番才行。 京城林家的一家木料铺子的掌柜受了林泽的命,到荣国府求见探春和林姑娘,要跟她们商议一下翻修用料的事。 贾家的门房打量着这个掌柜,见他竟不懂事,半个子没准备给,冷哼一声,迟上至少一刻钟的时间,才去二太太那通报,是个人都知晓二太太并不喜欢这两个姑娘。 如此小事,二太太有心想探听林家在京城的家底,便自个先接见一二。 掌柜的同样姓林,是林家的家生子出身,混到掌柜的位置,本身就很有能力,行商多年,背靠林家,在京城立足数十年,账目一直都清清白白的。 林泽查过账后,觉得此人原则尚可,实力颇佳,最适合用来教导新手最合适,做木料相关的事该怎么做他不会藏私。 做买卖的本事不是凭空就能有的,没怎么出过内宅的姑娘家,连买东西都要父兄帮忙带,大多数时候都算肥羊一只,挨过几次宰才知道一星半点。 如今想学,自然得跟专门做这个的学,比如怎么看木料用漆的好坏,一般怎么辨别料子,有些什么行业的话术专门哄骗不懂行之人,这林掌柜绝对门清,今儿来也是有所准备的,带了十来块边角料来给姑娘们看看。 见着二太太,不卑不亢行了礼,“小的林家的掌柜,见过贵府的二太太。” “林家的掌柜?怎得来这儿见黛玉和探春?可是有什么事?” “回太太的话,我们少爷让我来寻两位姑娘,正好说一下修缮林府之事,难得能遇到此等大事,自然要学习一二的。” “修缮林府?两个姑娘家能成什么事?没有长辈带着,怎好抛头露面?”王氏心头一动,“府上能做主的不少,帮着看顾一二也不为难,不若让琏二奶奶帮着些吧。” 林掌柜躬身又是一礼,“不好劳烦贵府,林府修缮之事少爷已经安排妥当,只是让姑娘们从旁看着,能学到多少算多少,左右还有好些年的时间,不着急。” “已经安排妥当了,连监管之人也定下了?” 林掌柜微微一笑,“定期查看便是,我们少爷已经让掌柜们商议出个合理的价位,按期按量来排查,若是做的不好,只管拿着单子对,两位姑娘就能监管,断不会出错的,我们少爷也会派人来查。” “按期按量查对着单子查?你们的单子可带来了?” 第30章 三个月 “这……”林管家为难了,“总共的单子在少爷那处,小人这儿只有小人干的那份活的量,旁得都是见不到的。出来时已经让人拿去派事干了,姑娘们的单子,还得等少爷送来,免得出现遗漏。” 这便是没有单子可给,给了也不是正确的那份。 王氏的心沉了沉,林家小子对这种事安排得倒是妥帖,一人一份对着干,的确不错,再想插一手,只怕不太可能。听这掌柜的意思,若银子花超了得他自个赔,少花了的也光明正大进他自个腰包。 当真是个好主意呢,谁不知道动工动土最是贪墨多,上下一通捞,九成九要超的。 “既如此,那便去吧。” 探春早知道要修葺林宅,听说林家掌柜来回话,只是小小惊讶一番。黛玉才真正有些蒙圈,不解之际来到探春的屋子。林掌柜主要还是要教探春,这位主马上就得上任呢。 说起木料生意,单单木材就有很多讲究,多少年的木头、什么材质的木头、是不是边角料、木头的硬度合不合适做梁之类的,学问不少,用工也多,加上需要了解的木匠、工钱、怎么请人,都是门道。 贾探春第一回听说这些个,真的大开眼界,就好像发现了新的世界一样,原来管家还需要知道这些。 这掌柜也是个嘴活之人,就拿了两家府邸的做工来讲。 一家用得都是好木料,但掌柜发现他们屋子不大,不需要整木,最终却拿整木的价钱给了边角料的货。 另一家贪便宜,只用便宜的料子,那掌柜也不是什么良善人,给人介绍了极快成木的料子,要的价就是最便宜做屋子的价格,里头赚头一样不少。最后做倒是做好了,但坚持不了太久,不过一个冬日,两三场雪下来,坍塌了大半,更是得不偿失。 黛玉挑了快木料看着,若有所思。 说完了最基本的,接下来的东西,才是重点,林掌柜来了也有几日,探春屋里的丫头不再多偷听,便开始告知了南北闯荡之事。 这木料生意想要做得好,定是要走南闯北,从便宜的地方进货,再运到京城贩卖,里头涉及到的就有陆运和水运,分别还能遇见山匪和水匪,买路财要给,却不能给多,甚至还要跟官府打点,否则那群贼寇都是不讲情面之人,无所顾忌也会贪得无厌。 京城周边好木料不多,大多都是西北那块,卖得出好价格的,也多是那边的货,但路实在不好走,需要背靠马帮,上下打点,生意才好做。 若是能混上皇商的名头,一般的匪类不敢伸手,意思下就会放心,可相对的,那个完货的时间未必把握的准,但凡有人在源头料子上卡一下,完不成宫里的单子,丢掉皇商名头是小,还得牵连问罪,才最是麻烦。 第51章 连林黛玉这等不食人间烟火之人,听得都入了迷,掌柜的连匪类间的行话都知晓,各地的方言多少能学一二,多次结过商队,跟不少人打过交道,名字、性格、话术,讲得绘声绘色,一点不枯燥。 账本子大家都会看,姑娘们最缺乏的,不过就是出门的经验,游记看着枯燥,大体是因为不懂那边的人文,不懂对方是怎样生活的。 仅仅一个掌柜,已经折服黛玉和探春,时不时就有想法,若是能亲自出门走一趟,也许会又不一样的见解。 可想而知,非年非节的,她们怎么出得去。府上几个太太不爱去寺庙,就算去上香,也多得是去家庙,见不着外头风景。 两个小姑娘学习管家之事,顶多王熙凤关心一二,旁人不怎么在乎,宝玉被贾政赶去族学里,不到暮色西斜不会回家。 时间不知不觉,日子过得平淡之下,又过去两三个月,春日快结束之时,一道调令被送入府中,点名要给荣国府贾琏。 谁都没想到,琏二爷不声不响,为自己谋了个县令的缺,马上就得去西北上任。 听闻是西北,琏二奶奶眼前一阵阵发黑,竟是去西北!贾琏选哪个穷乡僻壤不好,非要去个战乱不断地西北! 难怪前阵子大老爷要打他,真真儿该打,竟还瞒着她,死活问她愿不愿意去,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贾政和老太太都觉得莫名其妙,去西北那等地方,基本去了就再难回来,不是武将,建不了军功,仅靠文臣那点考评,只怕比贾政在工部还差些,连连都得是最末等的。 所以,真是想不明白,这不找死吗?时间久了哪能不打一仗?多得是守城殉职的县令,京城谋官的各个不敢去,谁上任后还能逃跑不成?直接连坐三代,不可袭爵科举,三代之后,荣国府这样的都得回去做农户。 也不知是何缘由,她们都没有劝,王熙凤来哭诉,也只有哄的份,至于想改调令之事,半个字都没有提及。 贾琏又一次来寻贾赦,调令已下,轻易不得改,最迟七日要动身,大老爷若是不肯帮忙,他便只能自己去雇镖局的人。 赦大老爷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宅在家里时喝酒摸扇子,出门便是听戏买扇子,见他来,挑了挑眉,“你小子谋的差,竟走得七皇子的路?这事儿是甄家拾掇的,还是林家拾掇的?” “有区别吗?”贾琏不解,这时候说这些,有意义吗? “有区别,”贾赦小心放下手中折扇,“若是甄家拾掇的,会交代你抢兵权,王子腾一定会下死手,若是林家的话,甄家没有动手,他摘了个干净,你自个想去,就是发现了王家的策略,更该死。” “?”贾琏懵着,“老……老爷。” “现在才怕?傻子!”贾赦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有些好奇,林家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把你那骨头都说硬实了。” 贾琏抿了抿嘴,“他……他就说老爷你肯定能保我安全到达西北,然后,就不能多说了。” “呵~感情是算计我手里的人?他怎么知道的?你跟他说过什么?” 贾琏连连摇头,“我什么也没说,他自个打听出来的,说老爷你应该很厉害,宁荣二府的兵都在你手里,说儿子对您一点都不了解。” 贾赦沉思片刻,“林家那小子算计西北做什么?他会武吗?” “不知道,看着有些瘦弱。”贾琏觉得他应该不会,能轻松考中科举,何必吃那苦锻炼身体。 “不会武他去挑王子腾的根基做什么?就算安排人去做,也得是卫家子那等人才拿得出手,你又算个什么事?”不能问不能武甚至连怎么组织守城都不知道,除非能确保西北不生事。 可他能吗?他能有什么筹码让西北安稳呢?南安王戎马半生,最近都在吃败仗呢。 莫不是西北出了什么变故?那倒是需要去打探一二了。 “父亲,那……那我怎么去呢?”贾琏尴尬着询问,“林泽说,您头疼头疼,一定能解决。” “是啊,他出主意,让我干活!”贾赦觉得还蛮新奇的,“你老子我很久没吃这种闷亏了,看在你是我唯一嫡子的份上,我只能保你三个月,三个月后,给你的兵我要收回,这三个月的时间,你考虑清楚了。” “三个月?够了够了。”三个月的时间,坊市应该都步入正轨了吧,林泽要是靠谱,他的小命肯定没问题,若是不靠谱,大不了回来,再不出仕便是。 “贾琏,”赦大老爷突然连名连姓珍重叫他,“第一回你闹,是因为你要娶王熙凤,第二回,是这次要去西北,两件事你都左右摇摆过,事不过三,下一次,我要见到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跟王熙凤将继承人生下来,否则,就不用出门或者管家了。” “知道了!”贾琏珍重承诺。 “你自个看看荣国府里那乌烟瘴气的样子,奴才不像奴才,主子不像主子,一门心思都巴不得你去死。他们往日对你还不错吧。真遇到事,自个才最重要,什么都可以抛弃。” 贾琏拉拢着脸皮,如何不知呢?从头到尾,只有赦大老爷一人是真心想拦他,其他人都只是骂他傻而已,他自个犯轴死在西北,爵位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宝玉头上,皆大欢喜吧。 二太太自然高兴,王家人可不那么高兴,西北是王子腾的根基所在,贾家人去是什么意思? 第52章 二太太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十分诧异,为了贾琏的事,王子腾发妻亲自来府上问她,可是嫁入贾家就彻底不管娘家了?把她说到是一愣一愣的,她嫂子从未说过如此重的话。 王熙凤也见着她叔母,诉苦了好一阵子。 这两日她哭得眼眶都红肿着,贾琏不搭理她,更不会听她的劝,若真不愿意收拾行李,便让旺儿给他收拾,路上若是缺了再买也成。 贾琏如此做派,王熙凤是真没法子,只能咬牙跟着她去,只是前途如何,心里无限担忧,隐约觉得,这事不简单。 第31章 去西北 王家过来质问,二太太也被逼着来问,贾琏躲着不见人,一大清早出门筹备东西,大晚上才能回来,显然不想跟府上人交待什么。 赦大老爷更是个滚刀肉,连着王家的下人一并给哄出去,半个月不许王家人上门,气得二太太好生闹腾,在老太太跟前,跟邢大太太嘴皮子打架不提,却也没能影响到他们父子俩半点。 任命已经下来,不去也得去。 王熙凤气得肝儿疼,但真的赌不起,贾琏在外头常年不回来,能安分守己才怪!难得平儿也肯跟去,贾琏没有拒绝,一道带着上任去。 荣国府再好,不跟着贾琏,她王熙凤迟早要完,自然而然的,临行前在老太太处交还了管家权。 二奶奶要离开,偌大个荣国府交给几个未长成的丫头显然不合适,二太太也不想接,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王熙凤常常拿嫁妆填补亏空的事?肯接手才怪。 她倒是想丢给探春和黛玉,正好她俩一个手里捏着林家送来的体己,一个握着自个嫁妆,又跟林家的掌柜学着,手头必然不窘迫。 旁的时候探春可能迫不及待就接下了,迎春到现在可还没管过家,她也不知何时才能学会管家,这档口正学着,忙得很,看二太太死活不接,猜都知道里头肯定有大问题,傻子才肯干,借着年纪小不知事给推了。 没有旁人能干,二太太还是硬着头皮接下来,邢大太太倒想要插把手,被赦大老爷一顿臭骂。 赦大老爷近期有些易怒易躁,谁惹他,他都不消停,请安的时候,贾政又惯例说他不孝,转头被他一耳刮子甩得半天回不过神,把老太太都吓住了。 那模样,只有张大太太离世的时候才见到过,如今又没出什么事。 当然,能让贾赦暴跳如雷的,只有贾琏的安危了,王子腾明晃晃地来打探,贾琏跟个送命的鸡仔一样莽撞冒失,一头撞进去,焉有命在? 一顿打都是轻的,还不知道会不会缺胳膊断腿逃回来! 但贾琏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直到任命下来,他才明确跟贾赦摊牌,可见没有想过退缩。 贾赦不明白,他一个荣养的公子哥,要命的东西握不住留着干什么?王子腾想要,就让他拿去,看他能得几时好。 撬他荣国府的根基,也不看看那是谁的东西,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让陛下允许他藏私兵,至少目前来看,他左右摇摆的德性,很不让人放心。 贾赦嘴上不说,不代表愿意贾琏以身犯险,贾琏犯轴,打骂无用,无奈之下,只能为他挑选护卫。选来选去,都是昔年军中历练的老人,行军打仗都行,潜行赶路、逃避追兵样样不错,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最后,觉得还不够保险,又写了封信,一封送进宫里,一封送到西北去,算给贾琏最后一丝助力。 贾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过私章了,这个私章还是当年太子送给他的,比荣国府的印章更有用。 七皇子闹起来没多久,荣国府又闹了。 贾赦这个混球突然跑到王家大门口,大骂王子腾见不得贾家好,如此滚刀肉模样,京中大多数纨绔都没这胆魄,直把王子腾气得够呛。 王子腾他能怎么着?他一点都不敢动。 陛下是在乎贾赦的,贾赦的脸面他会给,贾恩侯的名字都是他取的。贾赦昔年跟在贾家两任国公之后,叫过陛下世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长大。 就算厌恶过贾赦,但贾赦也是为了太子,是个情谊深厚之人,如今已得惩罚,甚至惩罚还有些过了,陛下近些年越发念旧,难保不会心生愧疚。 荣国府蹉跎至今,就是因为下一代立不起来,若是贾赦的长子还在,绝对是另一番局面。那贾瑚聪明伶俐文武双全,背靠张家,有清流世家相助,显然前途无量。 贾代善也最看重这个孙儿,自尽之前必是哀求过保下此孙的,可惜了。 王子腾的升迁均来自荣国府的嫡系,自然,不能跟贾赦对着干,还得让贾琏安安全全到西北,否则,他一个谋财害命的印象,就会留在陛下心里,永不起复都是轻的。 别看赦大老爷平日有多混账,办起事来绝不含糊。 二太太又气病了,自家嫂子送信过来质问,问得她哑口无言。她哪敢针对贾赦,贾赦不针对她就不错了,二太太是纳闷呢,近段时间也没怎么逼迫他们父子,怎的突然开始不按常理出牌。 不知不觉间,出发之日将近,贾琏筹备妥当,带上家小,朝西北而去。 出城后,马车边突然簇拥过来许多孔武有力又煞气逼人的侍卫,一小队一小队的围上来,很快将贾琏的车队围得严严实实。 贾琏望着车外,对赦大老爷的印象,第一次有了长足的改变。 第53章 王熙凤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群侍卫的模样明显不简单,可以说是令行禁止,个个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军中精兵。 不是说荣国府早已上交兵权,府里根本没有这等武艺之人,连王家的看家护卫都没这么气势骇人的,估摸着还见过血吧。 赦大老爷藏得深呢。 王熙凤和平儿面面相觑,由着这些人将马车重新坚固一遍,又给贾琏换上皮甲,心拔凉拔凉的。 一路安安静静赶路,侍卫们没有贾家下人那样碎嘴,在野外生存的能力不俗,荒郊野岭王熙凤怕得要死,他们还能在林子里找到不少野味,就算遇见盗贼,不知说了什么话,竟然就让人乖乖离开,也是神奇。 花了足足一个半月的时间,才终于到达西北,贾琏和王熙凤平儿脸色都不好看,连日舟车劳顿,脸蜡黄蜡黄的,尤其是几个女眷,这辈子没出过这么久的院门。 待到县衙,又受了次暴击,里头早有个甄家的旁支老爷当着师爷,早半个月就到了,现如今已经将府衙运行得妥妥当当,林泽要贾琏筹办的坊市,他已经架好摊子,就等着贾琏这个吉祥物来主持大局。 县衙也修葺了一番,银子都不用贾琏出,各处洒扫干净,直接就能住。那师爷自己挑了前头东院住,带着甄家来的五六个下人,后院和正院都是留给贾琏一家的,县衙原本的奴仆也都归贾琏使唤。 平儿服侍王熙凤下车,两人腿都是软的。 后院里头就一户本地的下人,语言不大通,好在王熙凤也带来了她惯用的小厮丫头,没多会儿收拾好行李,实在挨不过睡下了。 过了冬,西北已经没有那般严寒,民风开放些,嗓门都比京城大许多。 大家并不在乎县令是谁,反正都待不住,长期没有人愿意来上值都是常有的事,各个村子都是村长里正管事,早有应对之策。 贾琏的到来,给西北带来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王家在西北留下的人不算少,个个紧盯着他,贾家的兵自然收到贾赦的信,还在观望当中,两家人别着苗头,端看贾琏如何行事,约定俗成的,都在等那三个月。 京中来的公子哥细皮嫩肉的,总不让人放心,更不觉得能担事。 就说这坊市吧,没有甄家师爷里外全挑,贾琏想动工都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干起,手头能动用的银钱不多,县衙里的库银基本没有,税都收不齐,来了这的县令考评从来都是劣等的。 贾琏会算账,看到县衙里头的账,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若非林泽能够提供帮助,他都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就民生之事,已是不易,西北产出少,又常有草原扣边劫掠之事,很不富裕。 王熙凤跟平儿在外没那么讲究,一同看了县衙的现状,只觉得眼前一片片发黑,前途和钱途全都渺茫啊!真傻子才愿意来这里呢,好几日都不愿跟贾琏说话,这辈子还想回京只怕是难了。 林泽说好的第一批资助到得很快,一批质量不错的食盐千斤、绫罗绸缎千匹还有近一万旦陈粮和二十斤上好的茶叶。 听甄师爷说,这些比较好运输,也能分别作为高端和低端货,吸引大众前来。贾琏两股战战,不想上都不成。旁得好说,一万旦粮食,可不是小数目呢,若被草原人买去,算是资敌了吧。 坊市在三日后要开启的消息,在坊间传开,衙役敲锣打鼓,吆喝了两日功夫,整个县衙的人都知道,之前建的坊市,真的要开了,而且还有便宜的粮食卖。 大家都还在观望的时候,衙役跑到各个村子雇人镇守坊市,给的报酬是每日人均三斤粮食。 在西北这个缺粮的地方,粮比金银值钱。 为了粮食,各个村子来的人可不少,近百来号人,将不大不小一条街的坊市守得明明白白,都带上了各个村子的武器,什么样的都有。 草原上的商户有的是,听说有食盐,多的是肯来冒险的,带上足够多的护卫,又不用入城,只要不是军队来围剿,总能逃得掉,在草原上盐比什么都重要。 第32章 开坊市 贾琏如此胆大妄为,多少人在怒骂,但他不在乎,想在乎也无用,坊市就建在城外一里的地方,主要面对的,就是草原的人。 时日一天天过,不一会儿就到了坊市开的时候,贾琏府里几辆大车开出去,消息传得人人皆知,有粮草食盐之事,让所有人都为之心动。 这竟是来真的!!! 等到了坊市,县衙的人在最僻静处领了两个铺子,食盐茶叶和布匹放一起卖,另一个铺子单卖粮草,人均限购十斤。 一经开卖,粮草铺子前堆满了民众,老长一条队,排得都快出了坊市。看着卖出来的都是陈粮,价格不高很便宜,却没一个说不买的,不一会儿就售出很多。 另一个食盐铺子门可罗雀,只有零星一点会来问问,发现里头的盐很贵也很好,便自己退出去了。 直到下午时分,才有一个胡商试探着来问价。胡商手里东西多,就怕贾琏不肯受,草原上但凡能拿出来的,除了战马以外,他都能卖,甚至连汉人奴隶也能搞来。 甄师爷淡定地跟他谈,什么都收,奴隶老弱的按五十文一个收,青壮按百文一个收,喜得胡商不知多开心,一股脑将他带来的牛羊皮草都换成食盐和茶叶。 那么几大车的东西,换完后连一车都塞不满,胡商还是高兴得不成样,只说回头一定接着来。 第54章 甄师爷笑了笑,告诉他每月都有一次打折不限购,平常就会限购,他更加喜欢活的牛羊,毕竟高档肉食人人喜欢,尤其贵人才买得起的更值钱,按重量算银子。 胡商乐得开怀,现在可是春天,水草丰盛,牛羊繁殖以后,肯定能吃得饱,眼瞧着是个大买卖,赶紧得去草原收货。 甄师爷又偷偷告诉他,这个坊市是偷偷开的,不能让草原王庭知道,否则被王庭借此要挟,就无人敢来卖东西,尤其是食盐,这可是要命的东西,草原上一直都是被王庭拿捏在手的,旁人哪里敢卖。 听到这里头的勾当,胡商连连点头,保证不会多嘴,王庭虽然更富有,但不好交流,还是一些小部落更加好,他们心里也是有数的。 一个胡商满载而归,随后,自然而然又来了不少胡商,各家心满意足离开,千斤食盐卖出去一大半,剩余的便留作每日十斤的限购。 草原之上部落众多,未必有多团结,都是各自为政,王庭对他们有威慑力,但绝对没有到予取予求的份上。 胡商往来各处本是常事,王庭也没少去,就是手里头要命的东西不会卖给他们,牛羊皮子还是收的。 就像那甄师爷说的,杀鸡取卵能得多少?还是细水长流比较靠谱。 草原上物资匮乏,多仰仗胡商周转,皮毛是常见的货物,各家都有,自然卖不上价,平日里只有完整的皮毛才会收,烂一些发臭或者不完整的,胡商不要就自己留着穿用,最主要还是得换盐。 草原的盐只有盐湖边上的部落和王庭才够用,其他地方都是缺盐的,所以盐很贵,一斤盐能换十来张好皮子。 这回的胡商不这么换了,他们什么都收,据说找到了南边的卖主,牛羊奴隶皮毛都要,连草料都肯要,草原上常见的珠宝首饰也要。 兑换的价格当然是昂贵的,但比之前更加划算。 牛羊各家部落都不缺,尤其是春日时节,草水丰厚,牲畜吃饱后膘肥体壮,多养些都没问题,皮毛放久了会腐烂,他们硝制的手艺不怎么样,比不得胡商和南边的人会保存,多留无益,天气渐热,也用不上那么多,卖掉换东西很合适。 对于这个南边的坊市,不知不觉间,几个大部落都得知了,唯独王庭,他们一丁点都不知道,不仅胡商不想让他们知道,连同几大部落也不想。 王庭自己就有食盐,又占据最好的草原,根本不愁吃喝,日子逍遥得很,养了多少战马,各家都比不得,若非王庭的草原能养十万战马,战力十足,旁得部落又怎会畏惧王庭。 除了王庭以外,别的部落要凑齐五六万兵马都有些艰难。 贾琏每日胆战心惊,看着城外的胡人越来越多,售卖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不仅有牛羊,还有不少汉人奴隶,都是以前掠边的时候从边境抢的。 有林泽的吩咐,甄师爷不是什么滥好人,对于这群奴隶,一样照原价买卖,一般青壮和妇孺较少,老弱偏多,大多周边村子的人发现县衙会不定时买来这样一群奴隶,基本都沸腾了。 原本这群人被掳走后,都默认是回不来了的,如今被家人从县衙买回去后,都哭得不成人样。 西北的民风有时候非常好,大家自觉不去买没有亲人来领的奴隶,但会去看奴隶们的登记册,上头有登记奴隶都是从哪个村来的,回去的时候让人带个口信,马上那个村子的人就会来寻人。 被登记了来历,又没人认领的,被押到贾琏的那片土地上除草犁地,每日两顿干饼子,一周见一次荤腥,身子骨慢慢也会养好一些,等有人来买的时候才会被送还。 贾琏有粮有人有牛,开荒自然不费事。 因着这个事情,在西北的各个村落对贾琏都抱有十成十的好感,县衙的仆人出门都能被人各种塞各种萝卜青菜。 在边境久了,哪家没有人口被掠夺,谁又能把这群人口抢回来?如今顶多百文就能领回去,多好呀,所有人都在期待,里头有自己村落的人。 西北贾家的兵丁看着他行事,都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贩卖私盐是大罪,当然,私藏兵丁也是大罪,都是罪贾家怎会怕? 王家的人自觉抓到了他的把柄,递了信给王熙凤,让她帮忙周旋一二,气得王熙凤没个好脸色。 贾琏可不管她,这些事她做不得主,只能平白看着。盐是江南来的,里头弯弯绕绕多得很,就不信王家在没有探听清楚前,敢报给陛下,他的甄师爷还在县衙压阵呢。 大概一个月之后,更多好东西被送到贾琏这儿,有各种难得一见的织布机和农具,贾琏用不完的,就放在铺子里卖,可真是炸了锅了,都是平常难买的好东西。 发展到现在,附近的各家村长每月一次的不限购坊市,总打算来细细询问一番,看看奴隶,再买些农具和粮食。 这样的日子,直到草原部落来人后,贾琏头上的冷汗都止不住得出,腿颤颤得无法动弹。这一群人凶神恶煞地来,贾家私兵终于忍不住现身,来了一小队护住贾琏。 到西北这么长时间,贾琏还是第一回见到贾家私兵,心里还真没太多实感,甄师爷倒是淡定,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当着他面打开。 上头写得很简单,货给要地还要战功,表现得越怕死越好。 看到这个,甄师爷心里就有谱了,后头列出的长长货单,就是甄师爷的底气。 第55章 来得这一群人在草原上算是排得上号的大部落,往常扣边的总少不了他们,城中百姓对他们这种装扮的草原人恨之入骨。 这群草原人却胆子很大,趾高气扬要进县衙,看到贾家兵丁后,才下意识按住刀柄。长久的打战之下,贾家人的族徽对草原人还是一定威慑力的。 “原来是贾家人,难怪能私开坊市,”为首的草原人冷冷一哼,“不过贾家人也是一代不如一代,瞧你那细皮嫩肉的样,连刀柄都拿不起来了吧,我倒是好奇,你跑草原上来想做什么?” “我想要我贾家的那块地。”贾琏这会儿又不怕了,左右是不会死的,弱了贾家的名声,才是真要命,他绝对得灰溜溜回去,还会被贾家的兵嫌弃,这个人丢不起,腰杆挺得直直的。 “那块地?可以。”草原人笑了笑,“果然不愧是贾家的种,还念着那块地!那我的要求也简单,我要你每年无偿卖千斤食盐给我。” “不好意思,这买卖不划算。”贾琏怎么会干这种蠢事,“我连自家的奴隶都要钱来赎,你们我凭什么送呢?” “呵~你就不怕我们打过来?你贾家的兵还剩多少?够使吗?” “你脑子秀逗了吧,我贾家的兵自然躲得远远的,你们扣边,王子腾自然会听朝廷的命令前来镇压,我呢,早早就跑路了,大不了那块地求一求王庭,也能拿到手,凭什么送给你呢。”贾琏无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点不带怕的。 草原人琢磨嘴,“你倒是个狡诈的。” “做生意不狡诈,就等着被你们啃得一干二净?我到这儿来开坊市,不用成本的吗?不赚银子我能坚持几天?也就是你们王庭不缺盐,否则还有你们什么事。”贾琏又翻个白眼,把对面气得直接拔刀。 “你敢!”贾家侍卫同时拔刀,两方对峙起来,气氛难免僵持。 贾琏摆摆手,“都收起来,像什么样子,戳中你肺管了不成?这不是实话吗?现如今的草原,不是王庭势大吗?他们想要的估计是铁器,这个我可没胆子弄,但皮甲我可以做,你要吗?” 第33章 贾琏的名声臭了 货单上第一条就是皮甲,贾琏看到的时候,吓得面无人色,自然对面也震惊无比。 “你这是想让我草原乱起来。”草原人气笑了,“就你这计谋,我会上当?” “怎么说话呢?我看起来像是能打仗的人嘛?就凭这些皮甲,你们干得过王庭?不过就是给你们多点自保能力而已,量也不会多,跟盐一样,不便宜。不过只要你能给我一点军功,不妨碍我在我那块地上种东西,我可以给你优惠。” “怎么优惠?” “打折知道吗?八折,不能再少,再少我就没银子赚了,我这家大业大的,没银子可没人愿意帮我办事。”贾琏抿着嘴,绝对咬死了不松口,这个底价是林泽给的,绝对不能越过。 对方当然还想压,见贾琏直接不接话了,也知没得谈,“你不会给旁人也打折吧。” “当然会啊,大家都这个价,只要不来影响我,我都可以打折,赚少一点也是赚,生意人不讲究客户哪来的,当然除了王庭。” “你为什么不跟王庭做生意?”草原人有些好奇,“你不是说跟他做生意更方便吗?” “你确定吗?王庭要是派个使者去朝廷告我一状,我可得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我认为他们有的是底气扣边,你们得听他的,他不让你们跟我买货,我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平白惹一身腥。只要王庭知道了,我就收手。”贾琏把自己的底线说出来。 这些事王庭的确做得出来,他们不许各大部落与贾琏往来,还真的有用。 “我不要你们的战马,你们也不敢卖给我,我就做个生意人,种种棉花麦子,赚个小钱,大头还在皮毛上头,我给你们加工成皮甲,赚个手艺钱没问题吧。”贾琏挑了挑眉,“我要的战功应该也没有问题吧,你们来了就走,顺便把货给我,就当是扣过边了可好?” “就这样?” “是啊,就这样,把你们处理不了的人或者是奴隶交给我,我拿去领战功,一个草原人的人头,我算你十两银子如何?” 贾琏的要求很简单,要地要钱要战功,就是妥妥的交易,主打一个随时会跑,贪生怕死。 草原人看他那文弱书生的样,快夏天了还披着大皮袄子,身子骨必然不怎么样,随时跑不是乱说的。 “好,先这么干着,这上面的东西,我都要了,明日我就扣边,把东西给你送来。” “合作愉快。” 两方敲定下来,什么文书都不签,只是口头协定,贾琏带他去货仓验货,量都不多,不怕他抢,反正来抢就再没有货了。 贾家的兵丁看着两人商谈,气得半死,还得防着明日事变,对贾琏的怨气大到极致,根本想不明白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第二日,果真有人扣边,密密麻麻的骑兵,还有一堆堆的奴隶马车,贾琏连个头都不敢冒,十足的软蛋样,还是让身边的兵甲去的,甄师爷当然也不敢去,惜命得很。 两方在城下坊市对峙的消息,城里城外的百姓都知道,默默守着自家的庄子,或逃或躲。 贾家兵丁将贾琏的货卸下来,对面出了个人来核对货物,他们这儿皮甲粮食布匹茶砖和食盐瓷器,对面牛羊皮子水草和各种奴隶,有汉人有草原人。 第56章 草原的规矩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只要抓到了就是奴隶,高过车轮就可以杀,有人来赎那就是货物,没人赎自然可通买卖。 这些草原奴隶,是给贾琏的战功,足有一百个之多,当然汉人奴隶更多,贾家人根据甄师爷耳提面命,都是按市价收的,然后是皮毛牛羊,草料珠宝,算账的记录得仔仔细细,多一个子都不愿意。 贾琏的货自然跟说好的,都是打八折出售,量不多,卖完为止。 一番核算下,多一两银子都不送,锱铢必较,最终交换完,双方都很满意。这一次交易,前后花了两天时间,草原人围了两天就走,贾琏把小型扣边报上去,又递上草原人的人头,战功可不就到手了,自个愉快地把货收好送去江南。 如此往返货物,竟也无人告发,百姓们都自发不吭声,来坊市打听赎人的越来越多。百文看着多,其实大多数还是能给得起的,实在给不起还可以帮忙干活,干活也能得工钱抵债。 都不需要贾琏刻意吩咐什么,大家伙儿并不希望他这个公子哥离开,否则谁来给他们送东西赎家人,贾琏手里的奴隶一直维持在不多的数量,大多都是没有亲眷留下,才无人来赎。所以还是需要雇人来开垦荒田。 那块封地就在城外百里,根本没有限制范围,只要是草原,都算贾家的封地,想开垦多少都行。 贾家的兵还是不听贾琏使唤,似乎对贾琏的做法有很大的不满,但是那块地还是会去守着。他们在这块地上流的血太多,当然得好好守住,连带着防御工事也会做。 一堵堵墙建起来,俨然就是个城外城,草原人依旧无动于衷,平日可没这么好说话。 一波一波的草原兵来,一波波的又离开,每次贾琏都躲得远远的,总觉得不靠谱,但每次都挺靠谱地完成交易,贾琏是想不明白的,贾家和王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群草原兵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贾琏的贪生怕死和贪得无厌锱铢必较的名声,同样在草原流传。 人家说得明白,就是不想让王庭知道,王庭来了他就走,地也不要了功劳也不要了,真要走了,各大部落又得买王庭的高价盐,牛羊损失更多,怎么发展部落,养更多的人。 旁人可没那胆子倒卖给他们,量虽然不多,架不住时不时就有,一月有一次不限量。 牛羊按重量称,倒不需要多养太多头,养肥一点,就能换一副皮甲,在王庭可没这么好的待遇,至少得出三匹健壮战马才行。 战马吃的草料比牛羊多得多,如此算下来,平白多了几倍的物资,还能留下更多战马。哪个部落想要强大,都得有装备有战马,搞不到铁器,皮甲也不错,中原人手艺比王庭还好。 就这样,悄摸摸地都不说话,瞒着王庭,王庭的东西依旧在买,但量都控制着,不会太多。 因着大多数部落都自己去跟贾琏交易,打八折后比胡商的要便宜,所以胡商最近都去极为偏远的小部落或者王庭交易,交易的多为布匹茶砖金器。 王庭部落极大,也是牛羊成群,这些时候多养了很多,就为多换几匹细布。 林泽看到消息后,微微一笑,没再多管。 若是冬日这么干,王庭一定有所能反应,春日就不一样了,水草茂盛,各个部落的牛羊经过一个冬日,吃掉了很多,多养牛羊是常事。 可草地终究是有限的,草料又不去多种,贾琏手里的货却是不限量的,大家都富裕起来,人多马多就会想要更多,迟早会多养牛羊。 只要需要草场,就势必会打内仗,打起来迟早会出事,王庭控制不住若要参战,是只能赢不能输的,一旦输一场,后果不堪设想,绝对会有人想挑战皇权。 让他们打内战,他可以提供粮草物资,务必要让他们部落之间仇深似海,打出真火,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看看有没有能一统草原的。 到时候就算是下毒,也得把人弄死。就目前来看,应该势均力敌为主,王庭势力更大。 有了白送的人头,勋贵能拿到的战功多起来,就不再是王子腾一个冲出头,勋贵这一派人才多起来,各家都不能一家独大,才真正能够成为做大,成为一方势力为他所用。 勋贵继续走功勋路线,成才的子弟有个发挥所长的平台,而不是龟缩京城郁郁不得志,让一群文臣逐渐占据上风,就这十几年来,朝廷内外竟无几个能看的武将冲出头,这一点还很是需要时间慢慢去培养。 草原之事,需要拖上十几年,他才有余力去收拾,不吃饱喝足养壮体魄,是拼不过那群天天吃肉骑马的草原人的,马匹和武器都得跟得上,才有较量的余地。 贾琏在西北的做法,王子腾和贾赦都收到密信,看完后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贾琏是疯了,真的是疯得不轻,这种事也能干,也敢去干。 更让人在意的是,甄家也插手进去狠赚一把,物资都是江南出的,史王贾薛一个没落下,连南安王都插手进来,比市价低一半买下皮料,加工完送回贾琏手里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高价皮甲,真是见鬼了。 谁敢上报?谁能上报?都后院着了火,报上去也是个死。 赦大老爷气得在家翻白眼,饭都吃不下,跑王子腾家里又是一顿好骂。要不是王家欺人太甚,贾琏至于这么发疯吗? 王子腾能怎么样?受着呗!更是憋屈万分,在家里喘着粗气,哪还有个笑模样。 第57章 西北不要命的生意,可是让勋贵狠赚一把,各家本来都开始有些拮据了,现在好好地回一波血,对甄家那是实打实的好感。 第34章 盐引卖不出去了 七皇子已娶正妃,大家本还觉得他会趁此机会在吏部撬墙脚,结果却不尽人意。 吏部之中对七皇子更多的是视而不见,为恐避之不及,正妃的娘家柳氏更是半点面子不给,公开场合说放弃了嫡次女,自家配不上与七皇子结亲。 因着年岁小,并不懂六部诸事,也没个愿意带他学习的人,七皇子的幕僚之中大多未踏进吏部做高官,能给他的建议很少,事没办法,小辫子一抓一大把,让人看了不少笑话。 御史参了他几本后,竟有些局促不安,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融入其中,只能看着自个慢慢被边缘化,被清流人家瞧不起。 外头过得不舒坦,王府中自然不会给王妃好脸色,王妃虽说还是住在正院,却是被关着,轻易不得进出,整个府邸依旧由贾元春掌管,这偌大的体面,让她能将吏部侍郎的嫡次女视若无物。 而元春之所以能如此做,除了柳氏的不配合外,究其原因,也因为柳妃的嫡姐只配给太子做侧室。 嫡长女身份历来比嫡次女要高那么一丁点,让柳二娘给七皇子做正妃,可不是明摆着七皇子不如太子身份尊贵? 七皇子不说什么,提高了贾元春的待遇,让柳二娘跟侧妃一个等级,就刚刚好。 至于清流人家,吏部之中,指摘他作为的不少,七皇子挨了陛下两声训斥,依旧我行我素,根据林泽的提点,俨然一副我瞧不上清流的样子,只看重勋贵。 自然而然,勋贵对七皇子的做法很满意,荣国府更加满意,出门行走张嘴就是元春,大年初一的命格,实在是有福气的。 跟着甄家回血的勋贵一改摇摆之姿,直接倒戈,近期入宫与陛下叙旧的人越来越多,陛下有意臣子配合,可不就一副勋贵依旧得脸的模样? 朝堂之上,勋贵不多,但清流人家着实惹不起他们,里头滚刀肉多的哟,一个贾赦就够大家喝上一壶的,武臣里头有多少领人家情的,面子情绝对会给。 眼瞧着勋贵们一个个倒戈,就算形同鸡肋,太子一样如鲠在喉,气得七窍生烟,默不作声准备给他来个刻骨铭心的痛,训斥已经不够让他长记性。 可一时半会的,也不太好下手,只能先按下,等待时机。 勋贵不上朝抓到了把柄陛下也不会惩处,只会罚几个钱了事,谁家缺这点银子?回头指不定怎么咒骂他这个太子呢。 有了宫权的甄妃也不再是之前的模样,半点不好招惹,她又有宠,儿子也得用,甄家越来越势大,迟早有一日能跟太子掰腕子,底气足得敢在皇后面前阴阳怪气,嘲讽她人老珠黄不得宠,连儿子都护不住。 皇后被她气得狠了,索性罢了每日的请安,换成三日一次。 陛下疼爱甄妃,就差住在甄妃宫里了,旁的人似乎都不得他喜欢,皇后想着过阵子还得再选几个年轻漂亮的进来,跟甄妃争一争才好。 江南,甄家的事依旧有条不紊得做着,京城中打击不断,在江南就没那么多问题,一直都安安稳稳得进行,多方势力默契得保持着冷静和嘴严的状态,不想让京中人发现。 慢慢的,江南的变化看似无,实则悄无声息变化极大。一年下来,又到年底核算之时,林如海突然发现,盐引竟然卖不出去了,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下意识的,林如海核算去年的户籍、盐引和私盐流通情况,怎么算怎么都不对劲,他发放的盐引还远远没到饱和的状态,怎么就没人抢盐引了?甚至是毫无预兆之下,给他来个当头一棒。 林泽在他身边学习之时,并未多干什么,只是偶尔查看公文、查看他私盐严打之事,林铁那孩子多的时候踢馆练武,少的时候约三五好友吃吃喝喝,林立几本就跟账簿睡着,很少回府,也很少溜达。 三人几本动静不大,林如海知道他们要动盐政,只是想不明白,为何会这么快出现效果。 这段时间林如海一直在严打私盐,抓住不少私盐盐庄,基本查抄发卖,没有像往常那般被提前透露风声,抓住的人家抵抗力度比以前薄弱很多,基本一逮一个准,私盐杜绝的情况还不错。 林如海舒心了快一年,自觉今年盐引贩卖情况一定比往年更好,盐商扎堆上门他还需要考虑分配问题,如今也甭考虑了,盐政衙门里头空空荡荡,捕快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呢?百姓买不着私盐,官盐又没人卖,盐能从哪里买呢?林如海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脱掉一身官服,走上扬州的街道。 繁华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各家店铺生意不错,大小盐铺反倒一改往日繁华,里头半个人没有,价格又不算高,甚至比往常还低一些,扣掉盐引的税钱,顶多赚一点点。 可百姓依旧不买,偶尔只有各大官府来采买的,才能购买大量食盐,价格还不高,粗粗估算,连店铺的租子都赚不回来。 这完全不对呀,盐商有钱,不可能轻易被压垮,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基本都要关门。 林如海拦下个盐铺伙计,询问道,“你们这儿的食盐怎么无人来买?以前没出现过吧。”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事,盐铺伙计耸耸肩。 第58章 “是啊,以前哪有这种事,听说是南边运来一堆海货,又便宜,说是卖完就走,三个月来一趟,不少人家直接买了十几斤,省着点吃,能吃到明年去。” 伙计也很是无奈,“如今盐庄的盐不好制,那群盐工不知道怎的,开始闹腾得厉害,情愿出去打渔,也不愿意去盐场干活,联合起来要提高盐工的待遇,必须要一日提供一顿饱饭,一周见一次荤腥,否则不给上工。如今僵持不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可不仅仅是这样。”另一个伙计也扒上来,“现在来买盐的,除了官府的人外,只剩下走南闯北的人了,而且只有大宗的买卖才能成功。我听说马帮每次都买很多海货,车马大多数都用来运送自己的东西,但凡是要雇车装盐的,他们都加价,弄到盐价高了没什么赚头,现在两处赚着钱呢。” 店里伙计都知道日子不好过,而且每三个月又来一批海货,谁受得了? 漕运和马帮趁机赚钱,搞得盐商无钱可赚,百姓靠海货里的咸味过活,真是外行搞死一片人,林如海也真没想到。 这比甄家棘手得多,海货不归他管,但又可以做盐的替代品,这事不能不上报,迟了只怕要出事。 可脑子突然想起林泽来,林如海如当头棒喝,眼前一片片发黑。 竖子!胆子未免太大! 事到如今才发现,是不是太迟了些?林泽已经提前得了消息,到如今程度,再想遏制,恐生民变。 不让卖咸鱼?凭什么?你想禁的话势必要禁得太多,杂货铺里一大堆,索性直接不许坊市得了。尤其得了便宜的人数目众多,大多都是底层的盐工和渔夫,林如海心里还是赞同他们沾点好处的。 就算现在报上去,消息真的能达天听吗? 青帮、马帮在京中人手比甄家多多了,人家都已经下场,赚得盆满钵满,林家的消息飞不出去,县衙必定被盯死,还有个林泽在他书房里看着。 说起来,林如海不是很配合他们的行动吗?扫荡的私盐盐商不在少数。林如海算是被迫参与进来,只不过自己没获利,让儿子林泽获利良多而已。 他们父子两的事撇得清吗?自然不可能的。 甄家也很乖觉,差不到把柄。看上去并未插手其中,前前后后都是旁人在动,他们只生产食盐,囤着没卖,什么事都没做,盐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说出去陛下是不肯信的,只会以为林如海推卸责任。 干活的要提高待遇,一顿饱饭、一周一见荤腥,又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甄家第一个做到了,牵连着盐工想要同等待遇而已,说起来也是慈善之家,哪能因为这个获罪? 他们家也从未被抓到过贩卖私盐,甚至还主动举报,简直大大的良民。 扬州甄家,俨然已经是良善之家,旁的盐商大肆购买咸鱼,企图让人买不着,他们不买,自家食盐卖不出去,就加高了价,做出高端的雪花盐,一看就不是老百姓吃得起的,不也卖得挺好? 盐引甄家有,税照样交,林如海真切地感觉到,林泽的手段恐怖如斯。 他真的很喜欢用阳谋,将阴谋光明正大摆出来,好似根本不在意旁人会不会看穿,就算看穿了,又能怎么样呢? 跟着受益的人太多,不用林泽出手,谁搞破坏,自有人帮忙处理。 这股力量,陛下都未必敢正面碰撞。 这才一年而已!他甚至都没离开过院子大门,安安分分守孝一年,没跟甄家有过交集,偏偏事情比想象中做得还要深入,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林如海咋舌的同时,又在考虑今年的盐引问题,没有人买的话,盐税怎么办?这事必须跟林泽说道说道,看他有个什么章程。 第35章 一年变化 最终,盐引还是被瓜分殆尽,盐商们跟约定好似的,按量来买多一分都不要,刚好将这次发出来的盐引全部收购,里头没有林泽的手笔,林如海打死都不信,不然能算得刚刚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林如海问了句,几个盐商也没打算瞒,直接告诉他,他们卖的盐都是从甄家拿的,价格比市价低不少,自己制盐恐怕不容易。 问起原因,青帮和马帮加入了盐政,他们搞到不少盐庄,自己就能制盐、运盐、囤盐,再加一个甄家,三家分钱,每家分三层,共担责任,最后一层分给了所有干活的普通民众。 大家都获益,不是他们三家名下的盐庄,基本招不到工,也找不到便宜车马运送。 一旦被他们发现卖私盐或者偷偷制盐,都会想方设法把盐庄干掉,而且私盐做出来,比他们卖出来的盐价差不多,得不偿失,根本没有意义。 现在想自己搞盐,价格上搞不过他们,路上出事的概率还不小,不管走水路陆路都离不开扬州,扬州的百姓又不买盐,只想囤咸鱼。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该收割的差不多收割殆尽,南边来的海货慢慢会越来越少,咸鱼的价格迟早要翻倍。 食盐恢复正常售卖以后,店铺照样满地开花,扬州的百姓买不着咸鱼了,自然会重新买盐,好似什么都没变化,但内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连林如海的账面上,税收正常,盐引正常,产出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头顶盐政的大刀,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巡盐御史这个职务,已经不必要了。 第59章 林如海突然发现,再过一两个月,盐政彻底稳定后,他的确可以功成身退,换谁来都不会冒险将这些事情上达天听,但凡不听话,盐税必然收不上来,考评劣迹必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现在估计多的是相关的人想要这个肥差,有银子孝敬还容易得佳评,是个升官发财的好地方。 林如海站在飞鸿院门口许久,不知想些什么。 林立难得回来,瞅见林大人站门口一动不动,还有些诧异,“叔父来了?怎么不进去?找泽哥儿有事?” 林立如今老神在在,温声细语的,一股上位者的气息,盖都盖不住,愈发得像林泽了。 “立哥儿哪儿来?” “去庄子上小住了会儿,难得有片温泉,三弟想建个温室,冬日有口新鲜菜吃。”林立笑了笑,“叔父进去吧,三弟估计在等你呢。” “等我?” “是啊,叔父不想问问三弟接下来的打算吗?叔父应该想进京了吧。”林立说罢,走进院子,“三弟,叔父来了。” 林如海无法,只得跟着进去。 屋里,林泽变化是最大的,正好到长高的年岁,一年多下来长高了快一个手掌的长度,跟林如海差不多高了,身板硬实很多,不那么像个孩子了。 “父亲来了,坐吧。”林泽心情不错,嘴角挂着笑,心态比原先平和不少。 “嗯。”林如海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泽奉上茶,笑着问道,“父亲来找我,可是已经发觉盐政的事?” “是啊,多明显,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发现什么?除了你,谁会信是我搞的鬼,我还没有出仕,甚至都没有成年。”林泽淡定得很,“旁人不识得我,想都想不到我会插手其中,顶多是跟着甄家混银子而已。” 一年没出过门,在家守孝呢,能扯到他身上去才有鬼。 林如海皱眉。 “我知你怕什么,”林泽款款而谈,“青帮的后台是吏部尚书,马帮的后台是户部尚书,甄家的后台是勋贵,三家联合,不要紧的,也就将将让太子烦恼一下而已。” “你为何非要跟太子对着干?太子名正言顺……” “父亲,我不想听这些。”林泽冷下脸,“太子聪慧优秀,若是能上位,怎么都能上位,上不了的原因,只有一个。” “上皇的身子不好。”林如海摇头。 “身子不好,也可以压死人,想折腾死个人,一年绰绰有余。”林泽的话,跟毒刺一样,林如海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这样联合朝臣,有没有想过,会反受其害,陛下不敢动,甄家往后又该怎么制衡?”臣子联合起来赚钱,是非常可怕的。 “怎么制衡?把他们的后台抓起来不就好啦,总比一盘散沙,无处下手的强。”林泽不在乎,“难道我做的事不是为民谋利吗?” “算了,我不与你说,本也说不过你。”林如海没再坚持,“你何时让我归京?” “没这么快,你任期还有一年,期满就可走了。这一年,你可得好好想想谋哪个位置,我想你也不希望回京后,又被外调到其他地方做巡抚或者知府吧。”林泽又提了件事。 “除了巡盐御史以外,你身上兰台寺大夫是个三品御史台的官,你还想做御史吗?” 林如海当然不想,“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让你进户部,做户部侍郎,如今的户部尚书有些太贪,想提高盐价多赚一些,我得给他找个绳套紧紧皮,他年纪也不小了,随时可以退下来。” “我在户部相熟的人不多,不能确保升任户部侍郎,陛下那里,只怕另有安排。”林如海对户部的官职是有期待的,但不确定能不能上,“户部尚书是一品官,就算年岁到了,也不是说退就能退的。” 林泽摇头,“陛下那里,你肯定得动动脑筋,别忘了你还有座师,你的同年如今都历练得差不多,是时候来给你帮把手了。我理了下你的人际往来,很多都可用的,你不会又想一个人单打独斗吧。” “你……”林如海咋舌,“你连我的旧交都摸清楚了?” “自然,账本子上记得清楚,一年了,什么人查不到。”林泽认为这都不算事,“我的孝期马上就到,明年开始我必是要参加科考的,我想一次性考中进士,留在翰林院熬资历。一年任期满了你还没在户部落下脚,就真的辜负我对你的帮助了。” “听你的语气,是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我年纪轻,不打主意怕是要让人生吞活剥了。总得让人真切体会一下,没有我林泽,再好的买卖也会乱。” 林泽笑了笑,“年纪太小总会让人轻视,觉得是他们自己的功劳,我不过是出了个主意而已,所以,还得让他们自己兜兜底,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林如海看着他,深深吸口气,“你真的胆子很大,还很敢想。” “难道林大人就不敢想了?当初你是怎么有勇气到江南来插手盐政的?”林泽直视他,“以你翰林院六品的芝麻官,连为官的经验都不多,就敢来插手要命的买卖,我也是佩服你的。” “我跟你不同,我跟甄家有亲戚关系,多少会给点面子。” “我跟甄家就不是亲戚关系了吗?我的未婚妻也是贾家人呢。”林泽笑了笑,“一年了,黛玉妹妹在荣国府应该过得不错,据说跟宝玉关系极佳,我瞧着王二太太好像并不反对。” 第60章 黛玉在荣国府这一年过得的确不错,比林如海预计得都要好。 七皇子知道林泽的存在,得了甄家的建议,对林黛玉格外看重,有贾元春这个侧妃兜底,王二太太只会觉得林黛玉奇货可居。宝玉自己也喜欢,拦着有什么意义,连贾政都同意了。 王二太太可拦不住政二老爷的手脚,他可不是贾老太太,但凡侧妃娘娘让他给宝玉黛玉订婚约,无有不从的。 最近娘家那边也事多,王子腾夫妇对荣国府多有不满,原因都没弄明白,王二太太心里发愁。 这一年荣国府的花销倒是比往年压缩不少,奴仆当中怨言不少。 王熙凤好面子,王氏可不干这等蠢事,宫里太监如今也不敢来打秋风,就府上主子下人们的嚼用,花不了多少银钱。 各处能裁剪的花销,尤其是那些肥差地儿,减得七七八八,丫鬟婆子们心生不满不愿听命,被她拿住后又是发卖一批。 如今的荣国府,可没说什么厚待奴才的话,王氏月钱卡得紧,赏钱更是没有,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想要贾家管家权的太太了,实实在在到手的银子才最靠谱。 如此一通发落,荣国府的开支竟然也平衡不少,没再花超。 老太太不会为了奴才下王氏的脸,王氏的银子就是宝玉的体己,左右也就混乱那么一会子,没有找几个主子身边的丫头小厮麻烦就行,这一点王氏还是做得到的。 除了宝玉三春和黛玉老太太处伺候的,其余连大厨房的伙食都能缩就缩,四季衣裳用的是普通料子,比不得往常用的好料子,药材更是能不买就不买,仅仅备用些风寒药,其余统一购买药铺做成的成品小丸子备用。 自从赵姨娘离府后,王氏也想开了,把金钏银钏都给了贾政。花儿一样的年纪,会识字会吟诗,赵姨娘那粗俗的样子哪还能在贾政眼中。 当然,贾政还是轻易不会去王氏屋里,该有的体面倒是会给,毕竟是侧妃娘娘的生母。 第36章 新的谋划 金钏银钏两丫头不像赵姨娘那般不知趣,一家老小身契捏在王氏手中,他们家可不想像赵姨娘家一样,被恩放出府,连个进项都没有,日子难过得很,最多赵姨娘一人得了好,全家跟着遭殃,实在不值当。 至于出了府的贾环母子,有贾探春暗中看顾,日子过得还算逍遥,后街那群贾姓之人跟荣国府关系都有些远了,还不如贾环有体面呢。 贾环跟宝玉攀比已久,憋着口气,说他比不上宝玉,心里那是一万个不服气。 宝玉整日不读书留恋花丛,还说是个有大来历的,迟早功成名就,打死他都不信。为了跟宝玉攀比,读书自然格外上心,看得赵姨娘心里有些害怕,怕他跟贾珠一样枉费心力还早早离世。 贾环可不管这些个,他就是想要读书出头,外头不管什么人,都说读书最重要,考中进士就能当官,他未来还有姐夫帮衬,可不想跌在这个科举上,人家想帮都帮不上。 还有一事他也格外在意,王氏身边的彩霞本来说要跟他好的,一直以来对他也颇有照顾,结果却不想跟他离开荣国府,气得他肝儿都疼,恨不能把她逮过来,不过这事得瞒着点,慢慢来,探春姐姐会帮他的。 府里现在管事的基本就王氏一人,邢大太太不允许伸手,王熙凤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几个姑娘还小,拉出来办事都不太可能,李纨这个大媳妇她看不顺眼,不想带在身边,唯一有点用的可能就是大点的迎春。 只可惜迎春性子软,王氏带在身边,顶多帮着算算账,管家理事半点不行,就她那个性子,都配不上做一家主母,被下人糊弄都是轻的,真的是被身边的奶嬷嬷给磋磨坏了,好在年岁还不算大,说不准能扭转回来。 就算拗不过来也不要紧,王氏都打算好了,一个高门的庶女有的是出路,反正不是被大房随意打发,就是被她送出去配姻亲关系,不需要管家性子软绵好拿捏,长得还好,正是好人选。 至于探春那头,王氏想指望,感觉指望不上,更拿捏不了,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基本都开始用林府的,比林黛玉还夸张,说是管林家的事需要林家的丫鬟婆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胳膊肘往外的性格,荣国府的事半点不沾,全在忙林府的事,仗着要处理林家家事,出门行走拦都拦不住。 好在京中人物对她不了解,也不会刻意给她下帖,否则整个京城都要看荣国府的笑话,说荣国府的姑娘恨不得早日扒拉夫家的财产,可劲往夫家跑。 贾探春的小日子过得,整个贾府没有比她更富贵殷实的,林家少爷的富裕程度,算是刷新了王氏的眼界,偶尔漏点皮毛,能让王氏眼馋心痒。 那送过来的皮毛珠宝,样样极品,是外头难得一见的。尤其是江南的织物,精致讨巧,王氏年轻时候都没穿过这么好看的料子,探春用都用不完。 相比探春,林黛玉说到底只是林家的姑娘,跟林泽关系也就那样,林泽除了节日庆典,基本没有特意吩咐要送什么给黛玉,往常送到林府的东西,最多挑拣一二给她,大头全在探春手里。 最受探春喜爱的那套红宝石镶金凤钗,上头的宝石颗颗油红发亮,一看就价值不菲,林黛玉只要了一颗,剩下好几颗没做首饰,全在库房里堆着。 曾经探春哪敢想能有这等富裕,王熙凤都未必能拿得出,林泽少爷却满不在乎都送到京城来,让她帮忙管着,这一年里真真儿狠富了一波。 第61章 一年四季的锦缎,都是江南顶级的好料子,甄家上京总会跟着送点,她挑拣了好的让林黛玉挑完,再分点给众姐妹,剩下全是她一个人的。 林泽也不管她如何花用,衣柜里的衣服穿不完,很多都是新的,顺带还能包圆贾环她们母子的。 原先贾探春对宝玉多有讨好,时不时给他做双鞋子,如今差不多一年过去,没见她再动过针线,跟宝玉见面的机会愈发少了,林家的铺子田庄都要看顾,账越算越多,事越干越多,底气也跟着足了不少。 林黛玉本是个聪明人,嘴也会说,眼界打开后,同样忙着自己做生意,小小试水一下,把宝玉最拿手的胭脂方子拿去做成成品,在林家的铺子里兜着卖,卖得竟还不错,一年下来赚了百来两,每日都乐呵呵的。 * 最近朝堂上,争端极为激烈,勋贵们慢慢在七皇子身边靠拢,连带着他们身后的武将,一个个跟着倒戈,还有几个没有站队的,也左右摇摆着,如王子腾一般,没彻底跟着太子。 七皇子一脉肉眼可见在成长,跟太子俨然形成一文一武对立的局势。 也就七皇子自个没有作为,但凡给力一点,太子都要头疼。 这个情形,陛下瞅着还挺惊讶,七皇子小小一人,有那胆魄跟太子争一争,其余几个皇子真的屁用没有,不敢站出来,被太子压得死死的,白费他给指得豪门妻族,母族妻族加一块,都比不得太子一根手指头。 如今陛下还有些后悔给七皇子指这么一门婚事,让七皇子凭白丢掉妻族这么个助力,本应该给他指一个将门之女的。 吏部在太子手里,七皇子撬不动根基,还丢了颜面露了怯,反倒不美,陛下考虑要不要将他移到兵部去,那里才是勋贵们的主场,是太子还未完全占据的地方。 差不多一年下来,七皇子直接给吏部边缘化了个彻底,两个吉祥物都不配当,别说掌控各路官员的考评,连吏部主要干什么都没摸明白,因着任职不舒坦,点卯都很敷衍。 就他那点拿不出手的能耐,吏部侍郎对他嗤之以鼻,连带着太子和皇后,都觉得他们甄家母子像个十足十的跳梁小丑,也就只能崩哒那么两下,只等他哪日插手政务,再一举将之压垮。 陛下也知这点,故而这一年下来,并未真正要求七皇子做出什么政绩来,熬日子的状态更多,也让人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不上不下的,看似前途无量,实则又满肚子憋屈。 林泽一年的孝期满后,总算能光明正大吃肉,偷偷摸摸还是比较让人担忧的。 整整一年没出府,身子骨养得不错,冬日里手脚再没凉得打颤,只穿着几层单衣也不觉得熬不住,已经为二月考春闱做好准备了。 盐政彻底拿下,甄家上下全部松口气,源源不断进账的银子,说明着林泽的能耐,七皇子如今又入困局已有半年之久,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并没有什么作用。 甄宝玉忍不住送信到林府,询问林泽有没有什么破局的好办法。他本人是不敢轻易上门的,林泽说过他们甄家要跟林如海保持对立局势,不能轻易改变,否则坏了林泽的事就不美了。 甄宝玉的信,林泽看了眼,直接烧掉。 林立看他面无表情,撇撇嘴,“甄家的皇子跟太子差距太远,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是自然,”林泽勾起唇角,笑了笑,“若非如此,哪有我的立足之地,我们还是太年轻,没有出仕,自身要依靠别人,才能让他人敬畏。” “那你准备如何办?可有计谋了?” 林泽点点头,“孝期已满,倒是可以提前让林大人回京,最近马帮跟青帮越来越阳奉阴违了吧。” “嗯,胃口不小呢,随时有可能撕毁合约,暗地里已经在建盐场,我们的方子早就漏出去了。”林立也无奈,“经手的人太多,甄家的人其实也没有太多能耐保留秘密。” “年底了,吏部可以定考评了。”林泽笑了笑,“甄家还没反应过来?” “没有人提过,老样子捞钱,对手里盐商卡得很严,已经有所怨言了。” 林立递过来一份册子,“按我们定的售价,盐商是可赚一层银子的,但是甄家不少人包括青帮马帮的盐庄,都提了价,不出几月必要出事,加盟费都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赚得回来。” 林立的帐算得到位,林泽没准备看。 当初定得那个价,已经是最大利润,本就谋划有人贪心不足,出事都不会拖太久,显而易见没有人有大局观,愿意把这个盐政做成长久买卖,一年时间都熬不过去。 “很好,时机成熟了。”林泽相当满意,慢悠悠磨墨,提笔写出一封信,“大哥,你亲自交到甄宝玉手里,让他们务必不要擅作主张,也瞒着点甄妃娘娘。” “放心,不会出事的,这档口他们不敢乱来。对了,三弟你马上就要科考,姑苏知府任期才刚满一年,不会那么容易换人,未免出事,咱们还是要去京城部署一番,林氏族人应该不能忍受你一次的不成功。” 林泽翻着白眼,想起姑苏林氏一族,说实在的,三兄弟都没有太多的好脸色。 第37章 莫名其妙 “秀才的三试对我来讲没有难度,那县令全家都已在我手里,县试必是要给我一个案首的,如此也能稳妥点,那知府还不确定会不会更换,若太子意识到我的存在,只怕会狙击一下,以他的权柄,什么时候都可以换人。” 第62章 “三场考试,只需要动一场,就能让我再等三年,利益最大的话,必然是动知府,连童生的功名都不会给我,更不会允许我用文名逼迫苏州府的学政,不得不让我通过院试。” “那我们还得龟缩?”林立有些担忧。 “不可能的,”林泽摇头,“此番林如海进京,怎么都会让人注意到我,甄家的秘密守不住,贾家更是个漏洞百出的,以太子的秉性,必是宁杀错不放过的。” “那怎么办?”林立蹙眉,更是觉得焦躁,“你不能失败的。” “我有数的,这才第一步,后面还有秋闱和春闱,哪个不要正面对抗?若非没有时间,我也想龟缩一下。”林泽抿了抿嘴,“大哥,帮我去把知府衙门的人控制一下,还有县学和府学,帮我扬一扬文名。” “好,必然不会漏一人的。”林立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回头就交待林铁,让他亲自去,不管出什么乱子,就算是用刀架在那知府脖子上,也不许他做出不利于林泽的事情来。 “大哥,放轻松一点,我们部署得够久了,只不过再加一道保险。”林泽笑了笑,安慰道,“过完年,你也老大不小,跟我一起进京看看贾家的姑娘如何?我觉得你会喜欢贾迎春的性格。” “你真让我娶贾家的人?”林立撇撇嘴,“不是我说,贾家的姑娘差别真大。” “是啊,赦大老爷心里十有八九还念叨着太子,迟早会把我漏给太子,他儿子女儿都在我手里,我看他还怎么给太子效忠。” 林泽把目的说得明明白白,“正好也解决你的婚姻大事,你想要完全听你的姑娘,又要是高门大户的绝色美人,很难哟。” “三弟你直说就好,跟我兜什么圈子,贾迎春是吧,放心我会娶的。”林立没所谓,“我本来就没准备娶妻,看二弟成后那个傻样。” 想起林铁对他新过门的媳妇千依百顺的样子,敦厚老实的汉子脸红挠腮那个样子,林泽的确想笑,“我们三个人里头,还就属他日子过得最舒坦。” “傻人有傻福吧,你我可不会那么容易交心,更不可能轻易满足。”林立心中何尝没有野心,在姑苏林氏那种功利的氛围下,怎会没想过要出人头地,不过他读书不行,依附林泽会更有出路。 “慢慢来,不着急,贾家给林如海下得药,务必保存好,这次进京我要用。”林泽的话,让林立眉头一挑。 “这么快就用?” “早点用,扯不到我身上来,让他们自己也尝尝好药的滋味。”林泽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大哥,偷偷去,跟甄宝玉好生交代,这一次的谋划很重要。” “嗯,我这就去。” 林立跟甄宝玉联系的法子很简单,就是去当初约见甄宝玉的茶楼,等上会子,掌柜自会通知甄宝玉偷摸来见,那茶楼有暗道,避人耳目很简单。 之前林泽与甄家都要置身事外,明面上不会过多往来,两方怕惹人耳目破坏计划,没成想竟保留至今。 拿到信,上书【甄宝玉亲启】几字,字迹无误。 甄宝玉眉头微蹙,“表哥还不出府吗?他的一年孝期差不多了吧。” “是的,已经除服了,不过还要科考,在家读书呢,也不便在这个时候相见。”林立笑了笑,解释道,“三弟年岁尚小,袒露人前也不会多受重视,被人直接除掉的概率更大,若是能保密,还是保密一二吧,等出仕以后会更好一些。” “这倒也是。”甄宝玉认同这个观点,他本身也有此等问题,甄家的长辈大多数都不服他调派,认为他年纪小手段还稚嫩,得过些年成亲生子后才能拿得出手。 “三弟交代过,上头写得简单,但绝对重要,务必条条做到位,有问题莫擅自做主,有些事甄妃娘娘之前不知晓,现在能不知晓最好,殿下的成败可就在此一举了。” “果真?”甄宝玉眼神炙热,“表哥计谋实在令人敬佩。” “真不真按着做就是,反正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没看出来他具体如何谋划。”林立亲眼看着他写,依旧一头雾水,“这辈子我是猜不到他谋划的。” “是啊,之前殿下想要上位,他出得那些主意看着挺馊的,但有效果。” 甄宝玉有些好奇,这次又有什么部署?郑重表示不会擅自做主后,从密道离开茶楼,林立在茶楼里听了好几出戏,慢悠悠得确认没人盯才回得府。 这段时间难保扬州官场不会生变,小心为上吧。 回到甄家后,叫上甄二老爷、甄老太太,甄宝玉迫不及待拆开信件,打开一看,瞬时傻眼,就这? 甄应嘉抢过来仔细看,看完信件内容,眉头蹙得紧紧的,“莫不是密语?” “应该不会,”甄宝玉摇头,“林立说过,他也觉得不是什么重要事,但林泽说很重要,必须做到位,不能擅作主张,还让林立交待我,七殿下的成败在此一举。” “又是儿女情长之事,之前的贾元春,这次的七皇子妃。”甄应嘉想了想,“甄妃娘娘不知道殿下对七皇子妃的部署吗?莫不是还觉得殿下会让贾元春先怀孕?” 甄老太太闻言,垂下眼眸。 “甄妃娘娘的确不知,你忘了,之前林泽交待过的,说勋贵之女进府,不可欺压正室,务必让嫡子先出世,否则后患无穷,让殿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甄妃娘娘还是要多加拉拢勋贵夫人,省得她知晓后被人察觉不对。” 第63章 “柳氏已经放弃了七皇妃,还让她生出嫡子?”甄二老爷心中不喜,“这次还必须让她怀上,作假也得怀,混淆皇室血脉可是大罪,这一年下来殿下都没让她怀上,只怕是心有不愿。” “按着他的吩咐做,七皇妃毕竟是陛下赐婚,吏部侍郎就算用不上,讨好陛下没大错,嫡子的确重要,一时半会七皇妃换不了人。” 甄老太太拍板定下,“至于另一条,让甄妃娘娘告林如海的状,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告呗,林如海不是一直说是我害了他妻儿吗?”甄二老爷对林如海同样不满已久,“若不是看在老亲和陛下的份上,还能让他崩哒至今,从到扬州来就没干过好事,盐政已经干到这份上,至今也没见他一个好脸色。” “那就告他呗,早就想说林府冤枉人了,听林泽的意思,林如海是想报复我们的。”甄宝玉撇撇嘴,“他跟林泽关系也不怎么样,表兄为此只能娶贾家的庶出姑娘,发誓要看顾林黛玉,心有不满也是真的吧,要是能把他调开,换上我们的人管盐政更好。” “也是,现在根本用不上他,可以培养咱们得人了。”甄二老爷同意此法。 两条计谋,对甄家没什么伤害,事成说不准有好处,不过是瞒着点甄妃娘娘,不碍事的。 林泽还给了几条话术,虽然看不出林泽如何谋划,但是能说出七皇子上位在此一举,就不能小觑之前林泽说重要的事还是盐政,一年下来都没再说过什么,如今又说重要,甄家还是有所期待的。 消息很快送至七殿下手中,这次甚至都没用甄家密语。 送信之人交待了甄家对此事的看重,七殿下拿着林泽的信和甄家的信,坐在书房翻来覆去的看,总觉得里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让七皇妃怀孕,就能让打败太子? 说起来,这一年里因为七皇妃,七皇子殿下受到的嘲弄可不少,高兴满满的大婚,弄得草草收场。 吏部侍郎放弃了嫡次女,为表忠心,竟然没给七皇妃准备多少嫁妆,陪嫁就一个奶嬷嬷两个随身丫头,轻飘飘空荡荡的三十六台嫁妆,压箱银铺面庄子一样没有。 在所有皇妃里,都是垫底的存在,把七皇子的脸甩在地上踩,晒嫁妆的时候场面都维持不下去。 七皇子从小娇宠,若非早有所料,怎会不迁怒。 宫中皇后也拿捏着甄妃,说柳氏的嫡长女就算只在东宫做妾,人家也愿意压宝在太子身上,柳二娘子做七皇子的嫡妻,被柳氏嫌弃得明明白白,可不好笑。 本来高高兴兴的甄妃,也被气得不想见儿媳。 成婚后,七皇子忍了两个月的闲话,才不情不愿圆房。 被他关在正院的七皇妃也是个破罐破摔的,长得倒是娇美可人,之前听闻是个高门淑女才情无双,结果知道自个活不长,本性暴露得彻彻底底,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明摆着等死来的。 娇蛮懒散,能躺着就不坐着,规矩什么的都抛诸脑后,又娇气又爱装哭,还无理取闹,怒骂他没本事拒绝赐婚,要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第38章 七皇妃有孕 很难想象,她一个名门淑女,指着七殿下的鼻子骂他无能,还躲远远的骂他孬种就爱打女人。 平日里对七皇子爱理不搭的,同房时候简直就像七皇子是来伺候她的,怎么舒坦怎么来,完全放纵自己。 饮食也是,想吃什么就非要吃,吃不着能绝食躺一天,好似抓住他把柄,知道不会这么快对她下手,势必要悠闲自在过完最后的日子,半点委屈都受不得。 若非林泽交待要嫡子先出,七皇子愤怒起来掐死她的心都有。 为了让她早点怀上嫡子,七皇子让府医关注着她的身子,算好了日子同房,可这不争气的就爱吃些寒凉之物,说之前谁都不许她吃,她时日不多了,还不给吃不是白活一辈子吗? 简直信了她的邪。 秋日新送来的螃蟹,被她吃掉一整筐,夏日炎热,府里存冰被她可劲糟蹋,什么果子都要冰上才肯入嘴,能怀上才怪呢。 还说欺负她,她在柳府这么做试试看,柳夫人不打断她的腿才怪。 相比之下,元春就懂事许多,端庄大气事事以他为先,若非不能让她先生庶子,七皇子不会让她避孕,还得吩咐人偷偷给她下药。 “哎!”想到正院的柳氏,七皇子就想叹气,“去把张嬷嬷叫来。” 没多会,七皇子的奶嬷嬷张氏走进书房,躬身行礼,“殿下,您找老奴?” “柳氏那里怎么样?” “正要跟殿下您说呢,”张氏脸上露出个笑容来,“府医今日诊脉,确认皇妃她怀了快两月,这段时日天气寒凉,吃得温补之物较多,娘娘又爱沐浴泡汤池,身子调养得不错,总算是没白费殿下一番苦心。” 苦心个鬼!七皇子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他引进府的温泉,被那女人占了去,还有母妃赐下的上好鹿肉牛羊肉,被她一个人霍霍了个干净,连句好话都没有。 “怀上了?那倒正好。” “?”张氏不解,想了想问道,“那侧妃那儿的避子汤要停吗?” “暂时先不停,确认是嫡子再说,府医可会确认男女?” 张氏点头,“再过两个月,应该就能把出男女,府医家学渊源最擅此道,不可能不会,不过殿下要去安抚下皇妃吗?皇妃知道自己怀孕后,有些行为失常,恐怕是在想殿下您要去母留子。” 第64章 “??”七皇子冷脸,“行,我知道了,这事谁也不能往外透漏,等她坐稳胎再说。” 张氏明白,瞧见七皇子起身去正房,笑了笑紧随其后。 正院的布置十足华美,给皇妃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府里除正院外,都是贾侧妃在管,因着她之前在宫里名声有碍,为表端庄贤惠,一向在府里推崇节俭,正院的花费都是走得七皇子的私库,由张嬷嬷管着的。 甄家送来的布料首饰胭脂水粉,基本都给了七皇妃。 这会儿,七皇妃还歪在榻上,懒洋洋吃着果脯听丫头念书,屋里炭盆摆着几个,温暖安逸,七殿下走进屋时,被屋里的热气冲得打了个冷战。 柳氏见他来,丹凤眼一翻,半点没起身的意思,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懂眼色,赶紧躬身退出,只留下他们夫妻二人大眼瞪小眼。 “你非要这样?我对你还不够好?” “切,谁不知道你一肚子坏水,早就想弄死我了吧。”柳氏声音娇柔,就算此刻咒骂,依旧像撒娇一样。 七皇子坐在榻边,也捏了个果脯塞嘴里,甜滋滋的有什么好吃的。 “我倒是想弄死你,可你拿了我的吃了我的,给我生个儿子不过分吧。” “你果然是想让我难产而亡对吧,好扶正你心心念念的贾侧妃。”柳氏眼睛一红,任性道,“我就剩下几个月的日子好活,反正也是要难产的,我想吃肉,想吃新鲜蔬菜水果。” “又装哭,我说了要让你死吗?掉什么金豆子呢。不就嘴馋吗?直说就是,你母亲知道你是这么个性子吗?” 七皇子叹息,“真想让你母亲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连个礼都不会行。” “我怀着呢,你还要我行礼?” 七皇子冷笑,“你怕是忘了,你大姐的胎是怎么掉的。” 柳氏一愣,面色难看起来。 她大姐的胎是被罚跪罚没的,理由是不守规矩,仗着身孕不对太子妃行礼,罚跪了一刻钟,引得小产后还伤了身,至今没能再怀上,那会儿大姐都显怀了。 “想起来了?你自己想想,你在我府上受过这等罪?相比你大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切,你还不是要弄死我,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我给你这么大的没脸,就不信你一个皇子能忍得了。”柳氏语气低沉,念及柳家的事,还有些难受。 七皇子递过去一颗果脯,看着她从拒绝,到不情不愿吃下去,语气和缓道,“只要你能帮我挣回脸面就行,我不会迁怒于你的。” 柳氏疑惑,“莫非你想让我劝父亲投靠你?趁早死心吧,我父亲最看重长姐,母亲也不给我说情,之前给我攒的嫁妆都没给我,怎么可能会投靠你。” 七皇妃情绪明显低落,“我哪里比得上柳氏的荣耀,你也比不上太子,我爹根本就把你放眼底。” “你还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得出口,仗着我好脾气是吧。”七皇子无语,“你就不怕我整你柳家?” “你要能整,还能忍我到今天?我还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柳氏半点不怕,大大的眼睛,翻起白眼来格外明显。 “嫁之前我母亲跟我说过,我是我,柳氏是柳氏,我怎么闹腾跟柳氏都没关系了,谁不知道我父亲是跟着太子的,不是靠嫁一个女儿就能左右家族走向的。” “荣国府不就会。”七皇子刺道。 七皇妃深吸口气,“那是荣国府不被看重,太子不要罢了。” 七皇子面目有一瞬间的扭曲,的确,勋贵都是太子不要的,他捡起来,别人也没多少觉得有多可惜。 七皇妃看着他,“怎么?实话听不得呀?” “也就你了,旁人说说试试。”七皇子摇头,“你到底还想不想活,总挑衅我能有好果子吃?” “那我讨好你,就能有好果子吃了?你不恨我让你丢面子?”柳氏上下打量着,小手悄悄放在他掌心里,“殿下,你真的愿意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吗?你会喜欢他吗?” 七皇子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满脸的无助又带着期盼,抿了抿嘴,“我怎么就不能喜欢,第一个嫡出呢。柳氏,如果哪日你父亲投靠了我,你的态度会变吗?当然,我是说如果。” “殿下,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柳氏坦然一笑,“我父亲若是敢投二主,就不会让我这样出嫁,你也不至于经常在家无事可做。我父亲是太子殿下的马前卒,只要你真正接手政务,必是要跟你对着干的,到那时你还能对我不迁怒吗?” 皇位和妻子,哪个重要,还用说吗? 七皇子冷下脸,自嘲一声,“算了,不指望你这个蠢货能看得到我的本事。这一胎好生养着,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不再追究你昔日所作所为。” “不是吧,我这胎很重要吗?你要拿他去谋什么东西吗?你不应该靠你自己本事吗?”七皇妃上下打量着,好似在进一步确认他是什么样的废物点心。 “你仔细瞧着,看我怎么把太子拉下来。”七皇子心里对林泽的计谋,更添几份势在必得。 七皇妃看他如此眼神炙热,心头微动,“你真的有谋算在里头?你不会一直让下人盯着我,灌我药,就已经在筹谋吧,拿我一个女人做筏子,能撼动得了太子?” “你看着就是,不需要你懂,若是不听话,我就直接对准你几个兄长,整治不了你柳氏,还对付不了你几个哥哥?你信不信我让人打断他们的腿,都没人敢追究什么。” 第65章 七皇妃翻白眼,“就知道威胁人。我知道了,我要吃新鲜的果蔬,一直吃肉都发腻了,你前阵子答应给我的,怎么还没有兑现。” “不弄着吗?城外那个温泉庄子已经让人改建了温房,专门给你种蔬菜,差不多可以收获一批了。” “真的?”七皇妃舔舔嘴,又馋了,“好吧,你勉强算是个男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勾我碰你,好弄掉你的胎,做梦吧。最近年底多宴席,用不着瞒多久,安分点听到没有。” “知道了,我还是很好奇你能怎么把太子拉下来,虽然我不是很相信,也不觉得我有多重要。” 七皇妃捏了颗果脯塞进嘴里,不知有多舒坦,“我想吃菌子,还想吃牛肉,羊肉太膻根本闻不得,鱼肉也不能吃,鸡鸭我也吃腻了。” “我去宫里给你弄两个御厨来怎么样?”七皇子挑眉。 “给我弄?你自己想吃吧!记得要弄个会做糕点的,我就在姐姐宫里吃过一次,好香呢,可惜不敢拿第二块。”至今想起来还有些回味无穷。 柳氏大大的眼睛带着期盼,抱住七皇子的腰身,撒娇道,“英明神武的七殿下,早点给我弄来好不好,馋了~~” 第39章 贾元春的无可奈何 七殿下嫌弃样得扯开她的手,“这会儿知道说英明神武了?等着吧,看我哪日心情好,再给你弄。” “七殿下,你最好了,你一定不会让我久等的对不对?” 七殿下翻白眼,“老老实实养胎,不要东想西想,还有,你柳氏迟早是我的,等着瞧。” 七殿下没多坐会儿就匆匆离开,七皇妃的贴身丫鬟珂儿走进来,端着碗汤药,“娘娘,张嬷嬷给得安胎药,您喝吗?” “拿过来吧。”端在怀里就一股难闻的药味,“真是遭了老罪了,嫁到这里来就没停过喝药。” 一口闷掉安胎药,忍住欲吐的感觉,珂儿端来蜜水漱口,才压住嘴里的苦味。 “娘娘,我偷偷跟着张嬷嬷,听她去厨房吩咐,说是要大厨房避讳孕妇不能吃的东西,只怕您是真的怀上了,不是被下药装出来的,之前喝得也不是避子汤。不知道殿下怎么会允许您怀上他的子嗣。” 珂儿没想明白,柳氏就能想明白?连七皇子自个都不知道林泽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相比在东宫如履薄冰,为柳氏鞠躬尽瘁的长姐,她怀孕生子的压力基本没有,结果却怀上了,可不是讽刺吗? 还有那侧妃贾氏,做梦都想给殿下生儿育女,听说殿下直接住在贾氏院子里的,怎么一年多都没个动静。 “你那天真没看错,大厨房倒掉的药渣里头,有避子汤?” “娘娘,我怎么会看错,夫人让我从小学习辨别药材,就是为了陪在您身边,不让您中招,避子汤是最基本的,而且的确有些古怪,避子汤不需要每日都喝,之前您喝得药我闻着也不像是伤体之物。” 珂儿非常确信,她没看错。 “那就是没给我喝。”七殿下什么意思?不会是让贾氏避孕了吧,他图什么? “贾氏知道我怀孕了吗?” 珂儿摇头,“她怎么会知道,大厨房是张嬷嬷在管,后院有小厨房可以用,我们正院的奴才也不归她管,面都见不着,她应该不能越过殿下,将手伸到正院来。” 也对,七皇子怎么会让她知道,不是平白多个麻烦吗? “珂儿,你说殿下对贾氏到底什么想法?贾氏年纪不小,比我大不少呢,现在还不许她生?荣国府应该盼着好消息吧。” “这事只有殿下自己清楚吧,反正我看着挺矛盾的,殿下不是背靠勋贵吗?竟然没再让勋贵之女进府,东宫清流之家的闺秀多得都数不清了。” “可不是嘛,我总觉得,若不是因为爹爹,长姐的位置都坐不稳,太子妃可是生下了两子一女,罚得长姐这么久怀不上,也没见太子怎么着她。上回母亲带我进宫,长姐把我扣在宫里好伺候太子,把我给吓得,若非太子妃打发了我,只怕我就真留在东宫了。” 说起那次,真是胆寒呢。 “府上也是着急吧,皇长孙已经年岁不小,大姐儿她花期快过也没能再怀上,老爷和夫人不能放任下去的,就是不知您现在这般嫁给殿下算不算条出路。” “反正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让我去东宫恪守规矩,只怕要憋死,这辈子没吃过的冰碗已经在府上吃过多次了,还有御膳房的点心,大姐不许我吃第二块,省得被人瞧出口味,你瞧瞧东宫那个模样,吃不敢吃的,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七皇妃情愿在七皇子府躺着呢,吃喝不愁,想干嘛就干嘛,如今怀着孕对七皇子有用,好东西可不得送到她跟前来。 离开正院后,七皇子来到贾元春的院子,日常他基本住在这里,给她体面,也是贾侧妃伺候周到,察言观色的功夫不错,不愧是做过多年宫女的,没什么高门大户的脾气。 唯一让人不舒坦的,也是太过恪守规矩,端着姿态不像个妻子。 一进屋,贾侧妃殷勤给他卸下披风,屋里同样温暖,只是没正院那么夸张,七皇子随意往榻上一坐,接过茶喝一口,刚刚在正院真的是连口水都没准备给他喝。 “殿下怎么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事吩咐?”贾元春温温柔柔得坐在一旁,脸上挂着端庄和美的笑。 第66章 “嗯,明儿跟我一道去宫里请安,爷有事要跟母妃商议。”七殿下抬眸,注意到贾元春身上这件锦缎好似穿过多次。 “舅舅送来几匹亮色的锦缎,待会儿让张嬷嬷给你两匹,整日穿些旧的做什么?又不是穿不起。” 元春淡然一笑,“就是在屋子里穿穿,谢爷的赏赐。” “对了,下个帖子给荣国府,让她们几个夫人姑娘到府上一聚,庄子上猎了几头鹿,正好给她们小姑娘补身子,顺道我许了你初二归家,你也多年没回过荣国府了吧。” “真的吗?”贾元春此刻才有些失态,“我可以回家一趟?” “府里不是让你做主吗,你随时可回家看看,只是初二日子特殊,怕你不敢去罢了。”若换做是柳氏,只怕能天天出府游玩,贾氏太过守规矩了些,不过这样也好,不会给他招惹麻烦。 “谢爷体恤。”贾元春心里多了些盼望,笑容更是情真意切许多。 七皇子看她如此,也是无语,“你看看你,那么想回家,平日端着规矩做什么,还怕人说你出府吗?不会寻个机会上香,跟娘家人约在寺庙见见?多得是法子。” “殿下说得是。”贾元春依旧如故,七殿下懒得多掰扯,她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今日难得休沐,我先休息会儿,午膳时候叫我。” “好,殿下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吩咐厨房去做。” “上个锅子,辣一些,羊肉鱼肉多弄些,大厨房应该还有不少剩余,鹿肉也来点吧。”七殿下一边脱掉外衫,一边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 “听说庄子上送了些新鲜菇子来,可要去拿些过来?”贾元春状若无意得问道,好似随口一句,让七殿下愣了愣。 “少拿点吧。”七殿下还是点头应下,“回头我要送宫里去,母妃也许久没吃过新鲜素食了。” “殿下孝顺,时刻念着母妃,母妃知道了一定很开心的。”贾元春伺候他躺好,面上的笑容没怎么变过,等他闭上眼,走出内屋,脸上的笑才彻底挂不住。 随身丫鬟抱琴望着她,想要询问,被她抬手阻拦,“去外头,莫吵着殿下。”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七殿下睁开眼,看了看贾侧妃离开的方向,无语摇头,又闭眼睡下。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好奇心那么重,探听大厨房的事,不该问的别问都做不到吗? 荣国府的嫡女果然心都很大,原先那点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贾元春走到外头花厅,叹了口气,“刚刚殿下从哪儿来的?” “看方向不是从前院来的,倒像是从正院来的。”抱琴小心回话道,“那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还能是个什么情形,殿下多番举动,已经被柳氏拿捏住了。”贾元春深深吸口气,“前两日庄子上回话,说是建好了暖房,那处温泉庄子得来不易,竟种上了瓜果蔬菜,还有前些时候去寻的菌子,说是要给母妃,没见着吩咐过我好生装点,别给弄坏了。” 抱琴不说话,静静听着,从宫里出来到如今,贾元春受得委屈不少,甄妃娘娘和荣国府都要她尽快怀上子嗣,偏偏至今一无所获,几个勋贵家中已经往宫里带过好几个年轻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赐下来。 也就入京七皇子府没有侧妃的名额,一旦七皇子得了郡王爵位,新的侧妃进府是板上钉钉的事。 能不着急吗?贾元春可以说心急如焚了。 殿下一整年几乎都住在她院子里,连两个侍妾处都很少去,一月顶多去正房两三回,基本不过夜的,为何她就是怀不上呢? 莫怪她打听大厨房的消息,她每日与殿下一道,小厨房的饭菜吃得少,吃的都是大厨房的东西,偏偏不知内里,可不好奇吗? 正院的丫头都可以去大厨房,她为何去不得。 七皇子府后日宴请荣国府女眷的消息,很快被送到,王氏早就等着呢,开库房寻了不少好东西出来,尤其是利于子嗣的东西,全都要带上。 老太太处也派来一个嬷嬷,早就给元春准备的,之前不好送去,非得她懂人事以后才能得用,否则元春端庄的品性就毁于一旦。 府里姑娘没怎么出过门,能出门游玩,还是七皇子府这等高门大户,颇有些兴趣。 且不提荣国府众人是何反应,七殿下第二日便带着元春去宫里给甄妃娘娘请安。 甄妃娘娘的貌美还在贾元春之上,就算生下七殿下,跟贾元春处一块,如同姐妹一般,看不出年龄差距。 “我儿怎得如此急迫入宫,可有要事?”甄妃看着他,林泽那儿有消息了? 七殿下点头,“嗯,外祖母让母妃你去告林如海一状,说林如海冤枉甄家,还想与甄家不死不休,他这次盐政的税钱没涨,甄家可老实很多,不应该吧。” 甄妃娘娘愣了愣,“他要干什么?疯了吗?” 第40章 七皇子的防备 “不知道呀,外祖母说的,务必做到位,跟林如海势不两立。”七殿下也觉得林泽是疯了,自己打自己,能得什么好? “没有误传?”甄妃郑重道。 七殿下摇头,“对了,初二母妃摆个宴席吧,我带柳氏进宫来,她肯定是不能归家的。” “带她进宫?我可不想见她。”甄妃满脸嫌弃,“柳氏那一家子都讨人嫌,东宫的柳侧妃也是,时不时往我眼前冒,皇后是算准了我不敢动手。” 第67章 “那让柳氏去东宫见见她嫡姐吧,她嫡姐该给她行礼的,也好出口恶气。” 甄妃翻了个白眼,“这算出气吗?不上赶着让人打脸?” “怎么不算,柳家嫡长女不是侧妃吗?柳氏心心念念不过一个侧妃,顶什么用?见着他们家的弃子还得行礼,下回我去问问柳侍郎,他什么想法。”七皇子高高抬起头,冷冷一哼。 “他能有什么想法?他更情愿把柳氏送给太子做侍妾,都不想给你做正室。”甄妃心绪难平,“皇后说了,若非太子妃故意闹腾,你的正室已经在太子宫里做个侍妾了,柳家早就做好打算让她替姐生子,两姐妹一起在东宫立足呢。” 七皇子面色顿时难看十足,“真有此事?” “你觉得我没调查清楚会跟你说吗?”甄妃得知此事也是气得不行,“行了,你直接说为何要我设立宫宴,不想让她回府,直接让她抱病不就好了。” “那这样,母亲帮我相看相看,明年应该差不多了吧。”七皇子的话,甄妃娘娘听着还算顺耳,贾元春心里别提多难受,他们母子对话没避讳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底。 初二那日,正巧她回荣国府了!殿下这是故意的吗? “行,那就办个小宴吧。” “对了母妃,我府上的厨子手艺不行,您给我赐两个御厨呗,要会做糕点的。” 甄妃一愣,莫名其妙,“你何时喜欢上吃糕点了?你不是最讨厌这种黏腻的东西吗?不过外头的厨子的确比不得御膳房,等两日,我给你送去。” “多谢母妃。”七殿下心满意足,想起今儿带来的那些山珍,讨好道,“我给母妃送了些新鲜菌子,母妃尝尝吧。” “我还差你这口?宫里有暖房,我给你赐些新鲜果蔬还差不多。”甄妃娘娘倒也没拒绝,只是回头准备送些吃食到七皇子府,尤其是宫里的糕点,爱吃就多送点过去。 回府后,甄妃娘娘的吃食也送来了,元春得了些,大头留在大厨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归了正院。 柳氏不声不响的,却是得了实在的好处,以这样敌对的身份,拿下了七皇子的心,实在厉害,宫中柳侧妃就没有这样的手段。 还是太轻视她了。 本来对初二归家和府上来人有所期待,结果今日听殿下母子一番商议,只剩下全身冰凉,兴致全无。就算元春再傻,也看出殿下心意,府上好吃的应该是正院那位柳妃了。 她敢跟甄妃娘娘告状吗?殿下会生气吧。 元春心里藏着事,伺候七皇子时便有些压抑,让七皇子看出端倪来。 今日与母妃谈事并未避讳她,只想看看她能不能全心全意为他考虑,若连勋贵之女进府一事都忍不了,私心之重野心之大,难保不会出问题。 贾家的姑娘毕竟有过前科,不得不防。 第二日,荣国府盛装出席,老太太没来,王氏带着三春和黛玉前来,贾元春一早候着,见着王氏,眼泪止不住得流下来。 王氏也心疼她,摸着女儿依旧有些粗糙的手,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说是来小宴的,实则王氏有太多话要跟元春说,她们母女进内屋说话,留下几个小的在外头烤肉吃。府上没什么正经主子,她们想去哪儿都可以,抱琴代替元春,好生招待几个姑娘。 三春识趣得没去打搅,鹿肉难寻,还有不少冬日不常见的新鲜果蔬,顺道看着七皇子府的气派模样,连果酒都喝上两口,好不快活。 相比在荣国府中的拘束,这你更像是无人约束之地,三春都喜欢这里。 屋内,元春的泪依旧止不住,王氏给她擦着,接连叹气。 “我的儿,快收收泪,我看着难受,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母亲!”贾元春扑在王氏怀里,有些话本不好说,还是忍不住说道,“殿下他不喜欢我,他喜欢他的正妃柳氏,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他更在意柳氏?” “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会看重柳氏?”王氏愣了下,语气都变了,扶起元春责问道,“殿下不是一直在你屋子里吗?你这都没留住殿下的心?” 元春苦涩一笑,面容惨淡,“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留住殿下的心,他看着很亲近,但总觉得又离很远。殿下对柳氏也没有什么苛责,还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不对呀,柳氏一族如此对待殿下,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吧,怎么还会对她好呢。”王氏有些想不明白,“她们圆房了吗?” “不知道,正院的消息我探听不到,我觉得应该是圆房了的。” “你觉得她有怀上的可能吗?女儿你的肚子怎么就没一点消息呢?哎!”王氏看着元春,又想到那贾敏,有些怕元春的身子骨随了她,那就完了。 贾元春抬眸,看着她,突然幽幽得道,“我觉得是殿下不让我生。他初二要带柳氏进宫赴宴,十有八九是要爆柳氏怀孕,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为何非要柳氏进宫。” 王氏震惊,“怎么可能,他图什么?柳氏一族还能因为这一胎倒戈?我荣国府已经对甄家鞠躬尽瘁,为何还不让你生?明明甄妃娘娘不是这样说的。” “甄妃娘娘不知晓内情,也是有可能的。”贾元春沉着脸,“我怕是林泽给的主意,包括殿下对柳氏的态度,也十分反常。这次宴会十有八九也是他要求的,甄妃娘娘说过,林泽让她在陛下跟前告林家的状,不死不休的那种。” 第68章 王氏张着嘴,不敢置信,“跟林家不死不休?真的是林泽的主意吗?” “是!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母亲,你帮我探听一下,他到底什么意思?让我嫁给殿下,又不让我怀孕,他是怎么想的,若是不行,就逼一逼黛玉。这两日我把黛玉留下,若林家不给个说法,黛玉我就给殿下留下了,想必殿下也是愿意的。” 王氏心跳得很快,沉着脸下不定决心,贾元春不逼她,左右黛玉年纪尚小,这一时半会的也伺候不了殿下。 “母亲,甄妃娘娘又要给殿下选妃了,年后就会进府,若是勋贵之女,女儿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王氏深吸口气,看着元春势在必得的模样,最终,下定决心,艰难得点点头。 “黛玉一个人留下有些突兀,让探春也留下吧,就说想跟她们亲近一二,回头我跟老祖宗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初二殿下让我归家,没打算带我进宫,到时候我再与老祖宗仔细详谈。女儿最多再熬两年,甄妃娘娘处不会多给我时日的。而且殿下在我这住,又不避讳那些事,十有八九会会给我下药避子,我怕我这身子难再有孕,请老祖宗给我找个老大夫瞧瞧吧。” 说到这个,王氏才开始害怕,这可是一年啊,整整一年泡着那种药,不伤体才怪。 “放心,我晓得的,老祖宗之前给你寻摸的嬷嬷,这次给你带来了,你好生学着,在殿下那儿就莫要端着。” 贾元春点点头,“我哪还能端着,一丝脾气都无,宫里谨小慎微惯了。” 母女两个又是一顿诉苦,却不知屋顶上有人偷听,她们的一言一行,全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本就是特意看她如何行事,七殿下又不是傻的,会任由她随便透消息出去。 当晚,七殿下回府,在书房里听到下人禀报今日贾元春的筹划,冷冷一哼。 有意思,猜到他的打算,知晓这事对他很重要,却敢透漏给荣国府,果然不愧是贾府的嫡女,跟贾敏有的一拼。 就荣国府那个嘴上没把门的样子,可别给他提前说出去。既然如此,那就别初二了,年前虽然有风险,但绝对比等到初二靠谱一些,他等不及跟林泽商议换日子了,想必林泽也有做好提前透漏的准备。 荣国府不是要拿捏林家,跟林家要说法吗?两三日功夫还是能保密的,宫中小宴的消息务必要瞒紧,省得荣国府提前动手。 七殿下写了封信,让人送进宫去,甄妃娘娘本打算好今天就告状的,刻意梳洗一番,画个温顺恬淡的妆容,只等着陛下前来,结果七儿的信先到了,莫名其妙的。 打开一看,小宴让提前,莫不是那小宴还有谋划。 “你们殿下是怎么说的?” 送信人也得了交代,据说回道,“殿下说贾侧妃猜到了他的想法,还透漏给贾家知晓,以贾家的作风保不准会使坏,不如早些宴请,以免夜长梦多,最好就偷偷定在明日午时。殿下已经趁夜送帖子到各家去了,还交代了莫要声张,荣国府应该还没反应过来。” 第41章 加封郡王 “贾元春好大的胆子!”甄妃眉头蹙起,想起了贾敏的所作所为,冷冷就是一哼,“她敢泄密,还是教训没吃够,真当七皇子府是她家的了。” “殿下说,要谨防贾元春成为下一个贾敏。” 甄妃气笑了,“贾敏?吃林家绝户的?就凭她?痴心妄想!七皇子府人还是太少了,给她胆子都飘上了天,不知道维护夫家的利益,只想着贾家是吧。行,明儿就给赐两个高门之女过去。” 说起来是有些仓促,不过勋贵之家早就等得急不可耐,早些无妨,谁家还缺几身新衣裳入宫?这不年底了,本就是常出来走动会客的时候,一晚上足够她们准备的。 没多会儿,陛下来了,甄妃挥退那人,挂上笑迎上去,娇气道,“陛下瞅瞅,臣妾今日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陛下上下打量一番,“很香啊!” “陛下可真会说笑,我可没有抹胭脂,哪来的香味,臣妾说得是身上的衣裳,刚刚做好的,可好看?”甄妃巧笑嫣然,明眸皓齿依偎而来,陛下很受用。 “嗯,果然靓丽,你哥哥送来的?今年内府上供了不少锦缎,回头再给你两匹。” “两匹哪够,”甄妃不依不饶的,“陛下还想着给哪个小妖精呢?可是嫌弃厌倦臣妾了。” “哪能啊!宫里谁还有你知情识趣。”陛下心情甚好,这两日各处送来的奏折都挺不错,好消息不断,尤其是西北那边,今年不知怎得,还打了几场小胜仗,冬日蛮夷扣边损失不多。 “陛下心情很好呢,肯定是有好消息了,臣妾这儿可全是坏消息,真是连个好年都不让过了。”甄妃一边拥着陛下进屋,一边嘟嘴抱怨。 “那贾元春已经过府有一年了还没怀上,竟然还不想让小七纳妾,简直离谱,柳氏都没敢这么说。” 陛下也有些诧异,“贾元春吗?在宫里待那么久,没学会什么东西?” “估计是飘了,荣国府上下都盼着她早日怀孕,臣妾原本也盼着的,结果呢,盼出个不知事的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贾家怎么净出这种姑娘,让我甄家好难做人的。” 陛下不解,接过茶喝一口后,不紧不慢道,“不就一个贾元春吗?不喜欢就养着呗。” “陛下,哪只一个贾元春,还有扬州那个林夫人呢,她死了快一年了吧,林如海到处造谣说是我甄家下得手,天地良心,我甄家真没下手,不然他能安生在扬州那么多年?” 第69章 甄妃重重一叹,“好待是陛下派过去的,还是贾国公推荐的人,我们家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一年被他折腾得都不敢出门了。” 甄妃佯装柔弱,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花,“林大人查盐政就查呗,两只眼睛就只盯我们家,等着拿住错处,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我二哥都吓坏了,哪还敢得罪他。” “林如海把妻儿的死挂在甄家头上了?”陛下诧异,“如此不依不饶?” “可不是,我甄家最近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整个扬州谁人不知,他故意造谣,说我们甄家毒杀朝廷命官的家眷,还断人子嗣,如此狠毒作为,谁还敢跟我甄家混。哎,哥哥跟我说,请陛下稍微看顾些个,莫让扬州的人联合起来打杀了他去。” 陛下眉头深深蹙起,“到这份上了?” “嗯!林大人把绝户的仇算在我哥哥头上,听说贾敏走的时候,一夜白头,姑娘送到荣国府就不管了,这是准备跟我甄家同归于尽呢。哎,冤枉啊,我们甄家能得什么好?荣国府和他们姑苏林家才能得了便宜吧,我们家缺他林家的那点歪瓜裂枣。” 甄妃摇摇头,深深叹息,“哥哥说他跟老祖宗发过誓,要是他弄死的贾敏,愿意不得好死。陛下,您得看顾些我哥哥,莫让林如海杀红了眼。那群私盐贩子打杀了就打杀了,莫要诬赖到我哥哥头上,我哥哥最近连盐都不敢卖,盐引更是买不着,林大人不卖给我们了。” “??”陛下听一耳朵,觉得莫名其妙,“林如海有那胆子?” “不然呢?我可是听说,姑苏林家就是以林大人一脉绝嗣,才强迫过继的,过继的人选,还是他们姑苏林家的少族长,如今都已经给林夫人守完母孝了。” 陛下深吸口气,想到今年的盐税,“林如海这么倒腾,盐税竟然没有长进。” “没有长进?怎么可能?今年他抓了多少人。”甄妃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以前他没少说过我甄家妨碍他办公吧,今年我们家不敢跟他撕破脸,随便他如何行事,都不敢说个不字。” “弄成这样不太好看。”陛下蹙眉,盐政也没见着有多少起色。 “是吧。”甄妃拍着胸脯,心有余悸。 “陛下,林如海太危险了,把他调回京城吧,您就算是派柳家的人过去,都比林如海靠谱,说到柳家,也是气炸我也,臣妾满心欢喜迎他柳氏女进门,他们就如此羞辱小七,弄得小七下不来台,在吏部也是,全当没看见一样。谁家的岳父是这样的,这明摆着在作践我们小七。” 甄妃气得眼泪都出来了,眼眶红红的,比刚刚还生气,“一个柳氏,一个贾侧妃,两个儿媳妇都让人头疼,我可怜的七儿,这是造什么孽了呀!明儿我就摆个宴,重新给七儿挑几个可心人。” “还有,皇后娘娘还刻意让柳侧妃来给我请安,安得什么心呢,存心要气死我。”甄妃说得可怜,陛下瞧着也是心虚。 “行,你明儿就摆宴挑好的,柳氏的确不像话。”给太子表忠心,连赐婚都不放心上,更是看不上皇子呢。 “是不像话,我让七儿莫带柳氏到我跟前来,他还不依,非要带进宫来,还要带去东宫见柳侧妃,自取其辱嘛。” “小七喜欢柳氏?待柳氏还不错?”陛下眉头微挑,抓住了重点。 “不知道。”甄妃也想在陛下这儿打个铺垫,“不过小七应该不至于喜欢柳氏吧,柳侍郎给他使的绊子太多了些,想不迁怒都难,那孩子哪受过这等委屈,动手估计不至于,呵斥几声总是在所难免的。” “那倒也是。”陛下能够理解,“问问七儿什么想法,若是实在不喜欢,找个由头休了吧。” “真的?”甄妃惊喜道,“陛下不介意吗?这可是陛下的赐婚。” “介意有用吗?难道让小七守着不听话的柳氏过一辈子?”陛下也是不肯如此委屈他自个皇子的,这个不尊赐婚的罪自然得落在柳家头上,“等过了年我给七儿升爵位,就能娶个真正合心意的做侧妃了。” “陛下,你是说真的吗?能娶两个侧妃,至少是郡王呢,七儿前头几个哥哥都还没升爵位呢。” “不妨事,是他们自个没心气,既然不想做郡王,那就等着太子封他们就是,很不必靠他们的老父亲。”陛下心里不顺畅,吏部侍郎如此巴结太子,太子妃都板上钉钉地位稳固,柳侧妃能撼动她? 还有几个不争气的儿子,给他们娶得皇妃各个高门大户,往日他们母妃也瞧不上甄妃,自诩清流贵女,在宫里耀武扬威,见着皇后太子还不是跟个奴才一样,妻族母族加一块,都不敢跟太子拼一拼,简直无能。 林如海最近很有些异常,竟敢跟甄家撕破脸,莫不是投靠了太子?盐税也有问题,抓那么紧,剩余的银子去了哪里?这可不是个好苗头。 甚至他都意识不到,各处歌功颂德,还以为干得都挺好的,若非甄妃求情,都不知扬州已经变化巨大。 林如海的确得调回京城看看,要不然甄家的日子难过,最近太子皇后对甄妃和七儿盯得紧,就他们那张扬跋扈的性子,总是要报复的,如今还不声不响,怕不是真的要针对扬州甄家,想来个釜底抽薪。 “林如海没有续弦吗?” 甄妃头一歪,怎么突然又说到了林如海,“没有呢,不过贾家跟林家的继子定亲了,还是我甄家保得媒。” 第70章 “你家怎么给林家子孙保媒?还是保得贾家姑娘?”陛下想不明白,“还嫌得罪得不够?” “我们也是没招,荣国府的名声差点就臭了,说他们要吃绝户财,荣国府可不得给林大人续弦,他自己不肯,只能把主意打到他继子身上,不然史王贾薛的姑娘都没法嫁人了。”甄妃没敢说是林泽主动的,潜意识里,她还是想把林泽藏深一点。 陛下听得有些想笑,“荣国府缺银子?真是笑话。贾家两任国公冲锋陷阵,积攒家财无数,可不是林家可比的。” “哪晓得内里如何,反正我甄家没伸过手。陛下,你可得给我做主,甄家那么听话,怎么林大人还总是蹬鼻子上脸呢。”甄妃不依不饶的。 “好啦好啦,不是同意了把林如海调回京吗?就是得考虑个人选,接替他的位置。” “陛下英明神武,肯定能找到的,而且扬州富庶,巡盐御史可是简在帝心的位置,只怕多的是人想去吧。” 甄妃的话,让陛下摇头无语,巡盐御史的确简在帝心,可那是御史,专门针对别人捞银子的,挡人财路的活,能好干吗?而且要找个像林如海那样忠心不二的人,也挺难的。 没看见林如海都干成什么模样了,就算不是甄家做的,难保不是那群盐商做的,说不准还有盐商背后的官员下得手。 第42章 去江南吧 陛下思虑着,“林如海调任回京倒是没有问题,政绩也够,这么多年兢兢业业,若没什么问题,让他进户部吧,户部尚书年纪大了,退下来的话就多个空位。” “陛下要让林如海做户部尚书?不够格吧,外放官员进京就任尚书实在是……”甄妃觉得不妥,陛下也不会这般做。 “怎么可能是尚书一职,他也坐不稳尚书的位置,顶多一个侍郎,还得看他中不中用。”关键是怨不怨恨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倒向了太子。 若还是依旧忠君,倒是个打入户部的好机会,林如海的确有些才干。 林如海掌管盐政多年,任劳任怨没有背叛过,若真因妻儿之死才心如死灰,改变对甄家的态度,那倒是要好好安抚,调回京城,也让他能好生抚养林黛玉这唯一的亲子。 若林如海是在意女儿的,那闺女在荣国府,就不太可能倒向太子,若能助小七一把也不错,最好还是能忠于他,依旧如故的话就真是个可造之材。 甄妃娘娘撒泼卖痴,该做的都做到了,林如海的状告了,柳氏的问题也提了,只是没想到陛下竟然要给小七加爵,太过突然了,简直就是个大惊喜。 第二日一早,甄妃娘娘瞧瞧准备着小宴,又不是什么大场面,很不必告知皇后,自己就能处理,勋贵们得到消息要保密,自然知道得防着荣国府,谁不知道贾敏的做派,说不准贾元春也会使扳子呢,安全第一,是以荣国府竟没收到半点消息。 在小宴开始前,七皇子带着柳氏瞧瞧进宫,没有通知贾元春,出府后吩咐府上戒严,谁都不能离府,等贾元春反应过来,又出不去,一切都晚了。 宫里,甄妃娘娘心情不错。 “七儿,昨儿已经跟陛下告过状,没想到陛下竟要给林如海升任户部侍郎一职,还要给你加封郡王,可是直接越过你几个哥哥,单独给你加封呢。” 想到太子和皇后可能出现的嘴脸,甄妃忍不住就想笑。 “加封郡王?为什么?”七皇子疑惑。 “自然是觉得你委屈,柳家如此踩你的脸,你父皇能这么看着?”当着柳氏的面,甄妃故意如此说道,而且她觉得就应该是这么个说法。 七皇子不信,“怎么不能就这么看着?还不是白白看了一整年,有什么动静吗?母妃还说了什么?” “说贾侧妃有步贾敏后尘的意图,我开个小宴,给你挑个心满意足的侧妃,皇子可没有两个侧妃的名额,七儿,你父皇应该是关心你的。” 七皇子依旧摇头,“勋贵们早就准备好送人过来,就算是侍妾也不会拒绝,应该也不是这个理由,母妃好好想想,你具体说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柳家做得过分,你个不争气的要带柳氏进宫,还有就是贾侧妃和林如海的事。” “带柳氏进宫?”这本就是林泽要求的,“难道是因为这个?因为我对柳氏不错?” 甄妃面色大变,“怎么可能?!” “除了这点父皇不知晓,其他的他都一清二楚。”莫非是因为他够听话?连柳氏都能忍的原因?“母妃,你也莫要太刁难柳氏,我得看看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 柳氏瞪大眼睛,觉得自己听到的话很莫名其妙,殿下会因为对她好,被加封郡王?怎么听都不对劲。 “不可能,你父皇是疼你的。”甄妃绝对不相信这种说辞。 七皇子不予争辩,“母妃,柳氏都给你我一年难堪了,左右就一个下午的功夫。” “我不针对她行了吧,简直是来讨债的,你先去你父皇那里请安吧,等我瞅着差不多,再派人去寻你。”甄妃不想见到他,怎么可能是如此荒谬的理由,果然这儿子是看上了柳氏。 对了,之前还说要御厨,应该是给柳氏弄的吧,就说他怎么突然喜欢上糕点,难怪贾元春忍不住,若换做是她,她也会忍不住。 甄妃的小宴瞒着人,就在自个宫里开,更没想过让旁人来打搅,都是勋贵家的闺秀,之前已经打点过。 第71章 甄妃中意的有两人,一个是南安郡王的嫡亲妹妹,年纪十五,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南安王手里有兵权,这能给七儿不小的助力。 还有一个是王子腾的嫡长女,年岁差不多,王子腾没有儿子,只有这么两个姑娘,娶了这个丫头,王子腾肯定会鞠躬尽瘁。 两人都是勋贵里头难有的实权人物,陛下也看重,朝堂上说得上话,尤其是王子腾,管着京畿大营,又是四王八公的领头人,陛下是看重他的,人也会打仗,可看一用。 甄妃都做好了打算,只等着两家夫人携女进宫。 结果呢,到了午间,两家都没有人出席,抱病在家,意思很明显,不想这么快上七皇子的船,之前谈妥的都不算数,可能是看到吏部侍郎的所作所为,打了退堂鼓。 甄妃脸色不好,看到柳氏在一旁没心没肺吃着糕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感受到甄妃娘娘的视线,柳皇妃心头一紧,赶紧乖巧做好,盘子里的糕点不敢再吃,今天算是第一回见到甄妃娘娘,比传闻中还要靓丽出色。 当然,也更加飞扬跋扈,柳氏得不到她半点好脸色,又是她正经婆母,不好应付,就算是七殿下已经提前交待过,柳氏也不觉得今天能轻松过关。 端坐高首的甄妃上下仔细打量着她,柳氏娇美可人容貌突出,属于惊艳又温婉的类型,这种小家碧玉往往比妖娆的更讨人喜欢。 难怪太子喜欢柳侧妃,她的七儿也喜欢柳氏,说起来东宫里头太子妃就喜欢折腾柳侧妃呢,至于原因为何,自然懂得都懂。 “难得进宫,去东宫看看你姐姐如何?”甄妃提起了柳侧妃,“你姐姐当初想把你留在东宫,你差点就可以伺候太子?可好奇太子是个如何英俊潇洒之人?让你姐姐魂牵梦绕。” 柳氏低着头,不敢作声。 “怎么?不敢去?看看又不吃亏,省得心里惦记,觉得本宫的小七比不上太子。” “母妃,儿媳不敢这样想。”而且,本来也比不上。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本宫的七儿对你还不错吧,都能为你讨要御厨。想想你姐姐,日子可真难过,日日到我宫中晃悠,给我行礼问安,也不知是何想法。” 柳妃抿着嘴,真为姐姐鸣不平,她到甄妃娘娘处还能因为什么? 利用一个女人,真是让人不齿。 “不如,你替本宫去东宫看看,柳侧妃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柳妃头低得更下,跪在地上,默不作声,这便是不想去了。 甄妃冷冷一哼,“怎得,比你姐姐有底气了是不是?你姐姐能来,你为何不能去,不过是让你去承下她的礼,又不是让你去跪拜,你不吃亏呀。” “哑巴啦?连话都不会回。”甄妃本就不高兴,见她如此,更是不高兴。 “你爱跪就跪着吧,这宫里谁没跪过,就你精贵吗?本宫的小七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不过是幕僚出的计谋,还真以为他能容得下你,你当自己是什么绝色,男人见了都挪不动道?” 跪在地上的柳氏不敢反驳,手下意识捂住肚子,可别跟姐姐一样,把肚子跪没了再不能怀上,得不偿失。 柳妃低垂着眉眼,听甄妃一直谩骂个不停,如此才像是她本应该过的日子,往常王府的才是幻觉,果然七皇子对她好是有原因的。 算着时辰,差不多一刻钟左右,柳氏故意晃了晃身子,两眼一闭倒在地上。 甄妃一愣,“装死呢,不过一刻钟。” 两个嬷嬷立刻上前,柳氏不睁眼。 如此也好,七皇子的确想在宫里把她的身孕爆出来,索性一直装昏迷。甄妃无法,请了太医来把脉,连外头等待的闺秀都好奇,柳氏怎么了? 太医仔细摸过脉,面露笑容道,“恭喜甄妃娘娘,皇妃这是有喜了。” “有喜?”甄妃身子一颤,“竟然有喜了?” 贾元春都还没怀上,她这竖子竟然先怀上了,七儿昏头了不成? “是的,已有近两月的身孕,胎还没坐稳,要多加休息。”太医的话,没敢往甄妃娘娘身上扯,动胎气自然不敢说,以甄妃娘娘的脾气,未必肯要这个孙儿,不过有孕的确是真。 七皇子姗姗来迟,连带着圣上也一道前来。 甄妃愣愣得站在柳氏床前,都没反应过来要接待圣上,直到七皇子扯了扯她,她才回过神,看到陛下和跪了满屋子的人,连忙跪下行礼。 “怎么了这是?”陛下扶着她起身,“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事,就是柳氏她怀着身孕,两月有余,胎没坐稳,臣妾担心罢了。” 这算担心吗?明显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圣上看着床上躺着的柳氏,又望向突然裂开嘴的七皇子,“小七你高兴吗?” “自然高兴,这可是儿子唯一的嫡子呢。”七皇子表现出十足的喜悦,坐到床边握着柳氏的手。 “嫡子?”圣上意有所指得嘟囔一句,深吸口气,“的确应该欢喜,七儿不在乎柳侍郎吗?” “父皇,柳氏是柳氏,柳侍郎是柳侍郎,她嫁过来的时候,儿子就知道她是被放弃的,连嫁妆都寒碜成那样。不过她到底是父皇赐婚,也是我的嫡妻,我若不待她好些,这无妄之灾就会变成灭顶之灾了,何必为难一个姑娘呢。” 陛下笑了笑,“的确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姑娘,一个皇子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吗?柳氏的确是个温顺有礼的好姑娘,京中人人称赞,本性不坏,够得上王妃的位置。” 第72章 “父皇选的,自然不会差,如今儿子也有嫡子了。” “都说成家立业,嫡子有了,是不是得干出点实绩来?吏部即然插不进去手,去江南吧,莫要堕了朕的名头。” 圣上的话,让七皇子非常惊讶,这是父皇第一回扶持他上位,而且,是希望他自己能走到台前。 江南,甄家的大本营,要干出点实绩来,才可跟太子争一争,靠妻族希望不大,几个兄长哪家的妻族没投靠太子?又有谁家倒戈了? “儿子定然鞠躬尽瘁。”七皇子郑重保证道。 “好,那朕给你一个封号,就肃吧,从今日起,你便是肃郡王。”越过众皇子之上,有封号有爵位,仅在太子之下。 “谢父皇。”肃郡王跪在地上,郑重得承诺,圣上满意得笑着。 第43章 安抚皇后 “不愧是朕的儿子,端方知礼。” 床上装昏迷的柳皇妃一时跟不上,怎么突然就加爵郡王呢?这下是真的跟太子杠上了,听陛下的意思,跟她这一胎有关系,可别让姐姐难做,她本就日子不好过。 陛下离开后,甄妃笑得开怀,陛下终于把七儿当个大人看待,听他的意思,是有要扶持七儿做太子的绊脚石呢,所有皇子里头,只有七儿备受看重。 莫名其妙的两件事,总算连上了,巡盐御史的职位,只怕后头也由甄家说了算,就目前的盐政,七儿过去就是纯捞好处,根本不在怕的,前途光明得很。 而且林如海并未倒向太子,有他占住户部侍郎的位置,对太子未尝不是一种削弱。 想到这儿,甄妃对柳氏都没有那么抗拒了。嫡子有了,连爵位也有了,一石二鸟,柳家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好处。 甄妃娘娘的小宴虽然闹出了事,但总算是安静得结束,王子腾和南安郡王摇摆不定,那便过时不候了。 甄妃娘娘点了卫国公家的嫡女,给七皇子做侧妃,也不讲究时日,侧妃的婚礼本也不需要太过讲究,年前完婚不是什么大事,各家贵女的嫁妆从小就开始筹备着,之前也都商议过做进府之事,说仓促其实也不仓促。 事成定局,日子跟卫家的老太太讲妥了,等到年底二十六,便迎侧妃入府,执掌中馈,至于另一个侧妃贾元春,就她那一张毫无遮拦的嘴,甄妃是不太满意的,而且王子腾还在摇摆,王氏也需要敲打一二。 在贾家得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说好的年初二再办小宴,结果竟然第二日就办了,大家好似刻意瞒着她们家,入宫赴宴招呼都不打一声。 王氏刚刚跟贾老太太说完,宫里的消息就传出来了,七皇子加爵肃郡王,卫国公家的嫡女被甄妃定下做侧妃,留在七皇子府的探春和黛玉当晚也被遣送回家。 一切无不说明,七皇子对贾元春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 说起这卫家,跟贾老太太娘家还有姻亲关系,大房嫡女史湘云的未婚夫,便是那新侧妃的亲弟弟,文韬武略功夫不错,大有振兴卫家的样子,贾老太太都不好说什么。 从甄妃宫中离开后,陛下在御书房沉思良久,毕竟封郡王是打破平衡之举,会让太子和皇后心生不满,以他们的作风,下死手整甄家是必然的。 甄家唯一一个在官场上的便是二老爷甄应嘉,其余人大多从商,把柄不用说,绝对一大堆,只要动不到甄应嘉,对甄家来讲还有余地,正好也为他们家剪除品行不佳之人。 近期那位甄二老爷应该会乖觉不少,林如海盯得紧,把柄想来是抓不到的,之前太久远的想来不是个蠢人,都会摆平干净,一时半会也不好抓。 七儿刚刚的一番话,让他念起了曾经,曾经皇后也是个温婉贤惠之人,他也曾看重太子,培养太子,而且嫡子所承受的重量,他这辈子都难以忘却。 作为开国之君的继任者,要能打仗能守国,对外硬的起来,对内各个都是叔伯世交,一旦战事吃紧,对方第一个要求就是让太子为质,两国递交止战盟约。 在太子未出生前,他只是个随意可以放弃的儿子,母亲虽为嫡妻,但出身不高,乡村妇女目不识丁,压着底下不知多少世家将军之女,多得是人想要他的命,甚至想让他为质,包括那群哄着他玩的叔伯。 太子出生后,表现出来的聪慧,让他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承认他有能力做继任者,也有能力将皇位延续下去,子嗣当然也是一个太子能不能上位的重要考察点。 只是权力欲望让人迷醉,不仅是皇后和太子,他也变得不成人形。 屁股下的宝座,的确不甘心就此交出,满朝上下,所有人都在等着他死,好让太子顺利继位。 不仅一个吏部侍郎,朝堂之上站着的那些文武百官,敢跟太子叫板的又有几个,就算有,也不过左右摇摆,随时可能倒戈,太子之名,又是嫡子出身本身就代表了法理,名正言顺就可继位。 陛下一直记得,太子是想逼宫的! 现在可没有贾代善全心全意站在他这边,王子腾这墙头草不堪重用,算不得什么忠君之人。 自然而然的,陛下不太敢逼急了太子,省得他又想逼宫,提七儿起来,对太子来说不算大事,以之前七儿在吏部的表现来看,给太子提鞋都不配。 但能稍微让太子的眼神从他身上挪开,让他晚年还能有个舒坦日子过,七儿想冒出头那就让他去试试看,本也不指望他能打破太子稳固如山的僵局,若能打破,就是意外之喜。 第73章 皇后那里需要安抚一二,省得她们下死手,一来就血溅三尺,惹得朝臣畏惧,他这个皇帝搞不好真毫无威信可言。 “戴权,去皇后宫里。” “是。”戴权有些诧异,圣上许久未去过皇后宫中。 圣上的车架朝皇后宫中去,皇后在得了七皇子封爵消息后,就算面对圣上,脸色还是相当难看,想笑都笑不出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陛下是想要扶持七皇子跟太子斗一斗的,就凭七皇子那个废物,也配跟太子斗? “皇后,看见朕都没个好脸色?不欢迎朕吗?”陛下不悦道。 “陛下心里哪还有我这个嫡妻?早就被甄氏勾得五迷三道吧。”皇后说话也不客气。 陛下蹙眉,挥手让宫人都退避,这宫里有能耐跟陛下犟的,也就只有她了。 “怎得说话如此冲?甄氏不就是个妾,至于你吃她的醋?难道你一把年纪,都做祖母的人了,还要来伺候朕?” 皇后翻了个白眼,不吭声了。 “行啦,消消气,刚刚小七说柳氏肚子里怀的,是他唯一的嫡子,朕就想起当年的太子,那么小那么脆弱,朕恨不能将所有都交到他手里,太子也是朕唯一的嫡子。” 皇后望着他,幽幽道,“可陛下对太子多有不满。” “他未来要担负整个朝堂,你看看底下的臣子,巴着太子就目无法纪,太子呢,包庇得很,就怕我斩断他羽翼,纵容得底下人无法无天。”圣上满脸怒容。 “小七是他亲弟弟,吏部侍郎就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脸往地上踩,还记得是朕的赐婚?还记得皇家的威仪吗?除了太子,他几个兄弟连外人都可随意磋磨了,朕还在世呢。” 皇后讪讪的,“这不是反应大了些嘛。” “小七一个皇子,总不至于嫡妻配个四五品吧,勋贵还剩下几个有官身的,爵位都差不多快到头了,本来你宫里那个贾元春做过宫女,就已经让他倍受白眼,不想着给他安抚一下,朕的皇子就只配娶宫女了吗?” 听到这等言论,皇后眼神飘忽,贾元春的事,的确是她做得不地道。 “知道错了。”皇后的语气软绵下来。 “太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什么罪,当年你跟着我,又不是没看过草原人的嘴脸,还有各地的藩王,太子是聪慧计谋深远,唯一就是沉不住气,一个吏部侍郎而已,整个吏部都是他的,你以为朕不知道?我说过什么吗?” 连朕都不提,直接开口叫我了。 皇后叹口气,当年刚刚建国的时候,陛下受过的委屈,的确不比太子少,那时候勋贵们拼死拼活的护着他,也难怪陛下念旧情。 “还有啊,老一辈的勋贵们连三代荫庇都没过,太子瞧不上,也不能这样处理,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要不乱来,给条活路又怎么样?宁国府的贾敬荣国府的贾赦和贾瑚,哪个不是人才,你知道的,我最看重荣国府,过命的交情,结果闹成这样,你还有脸磋磨贾元春。” “你们甚至都不知道,西北蛮子还要贾家的私兵帮忙守着呢,军饷我都没出过,我就想不明白,你们怎么不对准南安王北静王,非要对付荣国府?他们又不是异性王,我都不追究太子追究个什么呢?” “还有,都说勋贵嚣张跋扈,他们干得事不是六部官员帮得忙?他们都已经远离朝堂了,最是听话看得懂脸色,反倒是给他们帮忙的官员更该死,我就不信他只帮勋贵。” 皇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话圣上从未说过,听着情真意切。 “太子是所有皇子里头最聪慧的,七儿和甄家斗不过他的,顶多给他磨磨脾气,捡的还都是太子不要的势力,不过这两年干得事有些出乎意料,背后肯定有人指点,把这人挖出来,若是不能得用,尽早废了吧。” 皇后张大嘴,脑子一机灵,“有人指点?” “嗯,而且对皇家事很了解,应该是太子身边的人,早些时候的事连当事人都忘得一干二净,外人如何得知,好好查查吧,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七儿去江南整顿盐政,你们换的那些人我都看在眼里,我说过什么了吗?” “你都知道了?”皇后讪讪的。 “挫挫锐气就行了,别搞得兄弟相残,让人看了笑话。”陛下说完,脸色不渝得离开。 皇后抿紧嘴,默不作声,脑子乱乱的。 没过会儿,太子从里屋走出来,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的人看着就气势威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能感觉到他不甚开心。 皇后听见动静,直接问道,“太子,你说圣上这是几个意思?敲打吗?” 太子摇头,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安抚肯定有,想让孤别下死手,留老七一命。父皇还挺有考量,知道老七在孤手下活不过一招。” “那你父皇刚刚说的事,你怎么看?”皇后轻声问道,底气不足的模样。 “就勋贵那群废物,谁给骨头就向谁摇尾巴,孤才不要,三代荫庇是吧,孤忍着就是,孤不是没有问罪他们倒戈老七之事吗?” 唯独荣国府,太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人已经没了,再怎么说也无用。贾赦和贾敬的心气都被击垮了,又不是他干得,非得让他背锅,宁荣二府自废臂膀怨得了谁呢。 怪他?怪得着吗? “就放任甄妃他们崩哒?我看他们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第74章 太子眉头一挑,“父皇有句话说得对,老七背后有人,对孤很了解,就凭他今日说出唯一嫡子这句话,简直戳中父皇的肺管,给父皇一个名正言顺磋磨我的理由,父皇自己都说服自己了,原先还有几分愧疚的。” “什么意思?”皇后想不明白。 第44章 贾赦被问 “母后,你不会觉得父皇是在告诫我什么吧?”太子冷冷一哼,“话里话外都是吏部侍郎,说我专权得很,包庇属下,还沉不住气。笑话,他们哪个敢不听孤的话,行事每个度的,能活到现在?不过是怕我逼宫或者架空他,让他下不来台,可没有贾代善全心全意护着他了,孤想逼宫,他就得退位。” “那甄妃和老七呢?还是按原先的处理?” “松松手,留他们一命,孤倒要看看,谁给甄家指点迷津,敢来反孤。” 太子也好奇得很,“这两日孤也得了户部尚书的禀报,那老棒子竟然跟吏部侍郎混一块,掺和江南的盐政,也不知是谁主导的,很有几分能力,干得着实漂亮,老七的爵位也加得漂亮,孤都起了爱才之心了。” “荣国府那边不是说,是林家的继子,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皇后不是很信任,“我觉得另有其人。” “跟林家肯定脱不了关系,林如海势必要回京的,之前被整得那么惨,如今也否极泰来了。父皇说那人对孤很了解,孤觉得跟贾赦脱不了关系,贾琏是去西北了吧,走得是老七的关系。” 太子吸了口气微微叹息,“莫要让孤知道,他在报复孤,否则孤不会念旧情的。” “贾赦?更不可能吧。”皇后是不太信的。 “除了他,还有谁对孤这么了解?孤身边的幕僚都没那么清楚。孤逼过宫这事,还剩几人知晓,陛下会迫不及待扶持人对抗孤,只要有苗头都不会放过,尤其是勋贵的兵权,京畿大营在王子腾手里,此人若被父皇调离,按在老七的船上,就留不得了。” 太子突然笑了笑,“对了,还有卫国公府和史家双侯,也留不得了。” “太子,是不是有些偏激了?这几家都不好处理,常年闭门不出,抓不到什么实质上的把柄,就算他们重掌兵权,戍边就是了,你父皇还能动手杀了你吗?他身子骨又不好,迟早皇位都是你的。” “母后,你别忘了,我逼过宫的,父皇一清二楚,恨不能将我杀之后快。”太子不想再多说,“当年是我沉不住气,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今儿他说让我善待勋贵,我真善待个试试,他杀得比我还快。” “说什么最在意荣国府,荣国府如今模样,说跟他没关系,我是不信的。贾家的老太太莫不是疯了,要杀了贾敬和贾赦的嫡妻,还要将贾代善最看重的孙儿贾瑚溺死,扶持贾政上位。不就是有人透漏他们得罪了皇家吗?顺便挑拨了我跟贾赦的关系。” “当年的确是贾赦提前透漏了贾代善防备我逼宫之事,让我放弃了打算,但我没有对他下过手,母后你最清楚的,我当时什么状态,什么事都安排不了。” 皇后能不知道吗?知道的太清楚了,太子当时被打击得够呛,心性大变,又跟贾赦决裂,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 哎,当初救不了太子,皇后现在还是不知该怎么办,反正太子比她更有筹谋,听他的就是,省得自己头疼不知所措,感觉哪边说得都是对的。 “太子,你真的不再考虑插手一下兵权吗?南安王那边,不是有意送上妹妹求和吗?”皇后觉得这事也可考虑一二。 太子看着她,笑了,“母后说笑呢,我就算同意,那姑娘能不能安稳得到东宫来都不好说,说不准父皇亲身上阵都有可能,父皇的底线,就是我沾兵权。我也想顺利继位,如今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皇后还是有些担心,“可若是没有兵权,陛下想做什么,还不是都可以做。” “不会的,他好面子要清名,不会轻易杀我的,我控制住朝堂,他没有废我的可能,更可况,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护卫,任他拿捏。”暗卫肯定是要有的,太子不会留下这么个空子给人钻。 正在戏院喝醉酒的贾赦美滋滋唱着小曲,摇头晃脑跟友人谈天说地,日子过得好不纨绔,整个戏院谁不知道这位是个大主顾,每回来都消费不低,好酒好菜打赏花得一点不心疼。 “咚咚咚……” “谁啊?进来。”另一个醉酒的大老爷们不悦一喊,以为是来加菜送酒的。 结果走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后生,他自顾坐在贾赦身边,跟随而进的几个侍卫关上门,动作利索捂住在座各位的嘴,拖死狗一样拖到隔间去。 没多会儿,屋子内安安静静,只剩下贾赦还没反应过来,继续唱继续舞。 这安静的氛围终归让人不适,贾赦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已经没有人,身边坐着个陌生的后生,从穿衣打扮行事风格上看,此人不一般,顿时,更加迷迷糊糊趴那儿,完全没有交流的意思。 “赦大老爷就别装模作样了,殿下让我问你,可曾怨恨过?” 少年人捂着鼻,嫌恶得说道,“扮猪吃老虎久了,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纨绔吗?我看赦大老爷自得其乐得很,往事早已抛诸脑后了吧。” 装困中的赦大老爷还是不说话,继续嘟嘟囔囔。 少年人勾唇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还挺谨慎,这次的确是殿下找我来会会你,看看你有没有叛变,七皇子背后的谋士赦大老爷应该清楚吧,贾家可是上了条好船呢。” 第75章 贾赦坐起身,那枚玉佩平平无奇,根本不该在赦大老爷跟前出现。 不是什么顶级的玉质,不过是最不值钱的白玉,上头稚嫩的手工,赦大老爷摸在手心,恍如昨日。 “贾琏的事情,我并不知晓。”赦大老爷自己就交待了。 “呵~”少年笑了,“旁得也就罢了,贾琏的事,绝对跟你脱不了关系。殿下说,贾琏在西北的所作所为,跟当年与您商讨的法子一模一样,他抽不出空来也不敢做,赦大老爷倒是执行得很好,让人大吃一惊。” “!!!”贾赦瞪大眼睛,更是惊讶,“琏儿那么做了吗?” “是啊,还联合了江南甄家和四王八公一起倒卖物资,除了开国功臣,谁还有这个胆量做这种掉脑袋的事。” 贾赦沉下眸,“让我自己执行,都未必能顺利,更别提贾琏一个小辈了。” “我知道,所以殿下很好奇,那位谋士是谁?若不能得到,囚也得把人囚在东宫,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说了你可能不信,是林如海的继子林泽,今年不过十四岁,还未考科举。”贾赦当然知道这个人,将荣国府搅得满城风雨,把贾琏夫妇丢到西北去,小小的人野心不小。 “林泽吗?”少年人想了想,“他还太年轻,不够格吧。据我所知,他在姑苏待了十几年,父母兄弟祖辈对四王八公了解都不多,林大人自己都办不成的事,他一个少年人,如何站到高处看明白个中问题?赦大老爷应该知道,没有阅历,做出来的事情就会有所偏颇。” 少年人的话,贾赦无法反驳,他也解释不了林泽的所作所为。 “赦大老爷,那位少年应该没有去过草原吧,你们贾家在那边有封地的事,林家都不知道,你跟我说是林泽,我不相信,殿下也不会信的。” “我只知道跟他有关,甄家的改变就是从他出现开始。”赦大老爷也有些不确认,“就算不是他,跟他也脱不了关系,贾琏去林家回来后,才跟着变的,之前怎么可能敢去西北。” “那么,我很好奇,他为何要娶你贾家的姑娘?贾敏的所作所为,他应该一清二楚才是,自己却继续娶贾家的姑娘,说不是被四王八公要挟,被林如海压着,我都不信。” “不可能,林如海压不住他。”贾赦不认同。 对方同样不认同,沉默良久,最终一叹,“赦大老爷还是想清楚想明白的好,殿下让我转达,莫要再泄露他的过往,所有的秘辛都让他烟消云散,否则,别怪殿下不念旧情。” “泄露过往?我吗?”赦大老爷捏着玉佩的手,力道逐渐加深,“他为什么会怀疑到我。” “为什么?当然是只告诉过你一人啊!这还不好猜吗?”少年人耸耸肩,“殿下让我问你,唯一嫡子这四个字的重量,为何会从七殿下口中说出。这一个词的含义,殿下只告诉过你,连皇后娘娘都不清楚。” 贾赦倒吸口气,眼神带着冷意,“七皇子就是靠这句话封了爵位?” “不仅仅是这样,还被陛下提起来,准备扶持一二呢。虽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殿下有些膈应,尤其是陛下还因此服软,改走怀柔政策,扯出一块遮羞布,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就特别让人不悦。” 贾赦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圣上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不再心生愧疚,甚至觉得太子应该被磨练,应该被打压,换做老太太如此做,他也会觉得很恶心。 “呵~我竟不知,这个事情也能被人知晓,我自己都忘了。”贾赦想了想,“我只告诉过父亲,父亲就是因为这个赴死的,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母亲,有没有随口告诉过别人。”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贾老太太可能知道?那西北的事呢?” “西北之事,曾经也跟我父亲探讨过是否可行,父亲当初给我的说辞,是不可行,需要驾驭的人手太多,很难捏成一股绳,除非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就比如现在。”贾赦突然抬眸,“莫非殿下故意排斥勋贵?” “???”少年人也莫名其妙,“怎么说起这个?勋贵有必要故意排斥吗?你们现在还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才吗?” “怎么没有?我这一辈的人又没死,其余府邸又不像我贾家那样养废物,要拎几个人出来不难吧。” “笑话,你还能提得动枪吗?”少年人不信,上下打量他,就他这个浑圆的肚皮? “你要试试?”贾赦反观他,眼中杀意满满,吓得少年人一颤。 贾赦没想跟一个少年计较,收回视线,愤恨道,“殿下想要知道的那人,肯定跟林泽有关系,我会继续查的,林如海要入京,他儿子必然也得一同进京,我倒要看看是谁拾掇的贾琏,干出那番大事。” 说起贾琏那个废物点心,父亲一个国公都觉得干不成的事,他给干成了,合理吗? “可以,殿下说你若是想亲自去整治西北也没问题,这个玉佩殿下还要我收回去的,赦大老爷可以放手了。” 第45章 贾家枪法 少年人硬是从贾赦手里抢走了玉佩,仔细塞回兜里,“殿下相信,有些事情你应该不会说出去,那么,说出去的东西,你最好仔细想想,也省得殿下措手不及。” 贾赦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很少对外说太子的事,昔年跟在他身边想要套话的人太多,他怎会轻易说出口,除非是告诉父亲贾代善。 第76章 连贾敬同为太子伴读,他都没跟他说过几句太子,至于比较私密的事,顶多跟张氏说过,张氏绝不可能告诉别人。 打死他,他都不信张氏会将他的秘密泄露出去。 林泽是吗?打主意都打到太子身上来了,倒是要好好会会。 圣上口谕到达林府时,林如海惊了好一会儿,任期未满怎会突然要求他进京,各种原由,跟林泽脱不了关系。 飞鸿院他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了,总觉得先迈入那地界,就先低人一等。 圣上口谕要林如海进京述职,消息不大不小,林泽自然也听得到,甄妃娘娘根据他的意思吹了枕边风,惹得圣上在意,就是日子提前不少,恐生波澜,林如海那边应该不想错过。 果然,林如海迫不及待跑来见他。 一进门,怒吼道:“你到底又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我就是让甄妃娘娘告了你一状,说你无故冤枉甄家,盐税还交得跟往常差不多,不够尽心尽力。”林泽笑笑,“林大人可满意?” 林如海蹙眉,“告我的状?你是准备让圣上对我有意见?” “怎么会呢,林大人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从未说过委屈,若非办得差事结果一般,旁人怎会觉得你承受不住?以至于心有懈怠。” 林泽直截了当戳破他的幻想,“不哭不闹的林大人就是个牛马,鱼死网破的林大人才需要安抚,最近的盐政,林大人必然是懈怠了,一门心思都放在整治甄家那里。” “我何时整治甄家了,不被甄家整治就不错了。”林如海气得倒仰,“我兢兢业业那么多年,被你小子毁于一旦,还想让我吃敏儿和珏儿的人血馒头?你怎么做得出来。” 林泽冷下脸,嘲疯道:“那你准备何时进京?两年还是三年?” “盐税被我整成这样,有你用武之地吗?没有利用价值的林大人,会被丢垃圾一样,随处可丢,进京就更不用想了,没有谁会留位置给你,你说不好连个知府都捞不着个好的,谈何护住你女儿?” “甄家现在不就是在诬赖我不上心吗?”林如海下意识狡辩道。 “这叫诬赖?这明明叫卖惨!林大人连这招都不会?”林泽翻了个白眼。 “要我说多仔细,你才能反应过来?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子想一想,只要你跟甄家仇深似海,陛下还能不把你调回京?甚至还要安抚你一顿,给你在户部留一个职位。” 林如海深吸口气,平静下来,“卖惨!” “是啊,不哭不闹谁会给你好东西?让你自己谋划,得等户部尚书自己告老还乡,那老家伙是个愿意放权的人吗?现在户部连个五品员外郎的位置都空不出来,有多少人盯着户部侍郎的位置,四品升三品,质得飞跃呢。” 林泽的话,让林如海眼前发黑,从未想过,想进京得如此做。 “那黛玉呢,我跟甄家真要闹得不死不休,黛玉怎么办?”林如海有些担忧。 “黛玉?你跟甄家闹到那份上了吗?”林泽看着他,就跟看个傻子一样,“做戏不懂吗?贾家还有我在呢,我跟甄家关系亲近。” “你简直是……”林如海无语,“让我做户部侍郎,是不是往后连我也要利用?” “哼,也不是第一回了,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到底合不合作?已经给你搭好了台子,不唱一回戏吗?”林泽挑眉,上下打量他,好似又在说你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想起第一回见林泽,他还是个彬彬有礼文弱的少年人,如今咄咄逼人,变化甚大。 林如海气得面色通红,握紧的拳头带着身子都颤抖,“你还要怎么利用我?莫要以为我在户部能给你什么便利。” “你在那个位置上兢兢业业干活,就能给我便利,反正你也不会倒向太子,不是吗?”要想巴结太子,早八百年你就可以这么干了,何必等到现在。 “好你个林泽,真是算准了我拿你没办法。” “林大人,见好就收吧,你不是做梦都想进京?我让你自己找关系,你找得也不怎么样,如今给你完美解决,甚至不需要你劳心劳力,你跟我置气是不是有些过分?你我本是一体,三族之内的关系。” 林如海闭上眼,最近已经听不得三族之内这个词了。 “你又想干什么?西北的事你还没插手够?圣上眼皮子底下你还敢闹事,不要命了吗?” “不被发现不就好了,我还等着考科举呢,放心我不会露面的,扯不到我身上去。”替身都已经找好了,当然,让人信服的谋士必是年纪大又阅历深的。 “你果然又有歪点子。” “什么叫歪点子,好用的点子就是好计谋,我从来不耐烦在废物身上多下功夫,林大人莫要辜负我的栽培,好了,话说到这份上,请吧。”林泽伸手送客,真的是一个字不想多说。 林如海站在院门口,看到飞鸿院这三个大字,突然想起林铁和林立两兄弟最近又不知所踪。 那两兄弟暗地里又在做些什么,这林泽小子不出手,全让那两人代劳,是得盯紧一些,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给他来个大的。 要表现得跟甄家仇深似海是吧,甄家还任打任罚?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趁此机会,的确要好好好报复一番,才能出口恶气,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等机会。 林家要进京,林立很快回到林泽身边,帮忙收拾一应物件。林铁这个新婚的人也跑回来,顺便给林泽带了好几件趁手兵器,说是让他防身用。 第77章 “三弟,这个软剑给你正好,轻轻的又不显眼,你这段时间多练练。”软剑外头套着软布,可挂在腰间,就是行走坐卧要挺直身板,这点对林泽来讲不是事。 上好的软剑入手,剑影冰凉,林泽笑了笑,“的确要练练,很久没有练过武了。” “可不是嘛,当年你还小的时候就跟我一起练武,说实话你当初那么小一丁点,却能把我打得没脾气,我是佩服的。”林铁也拿了个剑出来,“要不我们再比比看?最近我进步不小,武艺超群嘞。” 这可不就嘚瑟上了。 “可以,试试。”林泽取下剑鞘布包,甩了甩熟悉手感后,突然挺剑突刺,软剑啪的一声绕过林铁的阻挡,直往脖子上撩。 林铁也不是吓大的,自然而然躲避,正好迎上一只早就等待着的腿板。 “啊!”一脚挨得实实在在。 “哈哈哈!”林立拍拍手,笑得前俯后仰,“呆子,你看看你,一招都吃不下,就这还武艺超群嘞~” 林铁揉揉有些发热的脸,“好兄弟,竟然偷偷进步,再来。” “想打赢我不容易,就算我没怎么练了。”林泽也挂上笑,手中软剑耍出的剑花十足好看。 身子骨不太行,但底盘稳如泰山,谁能想到,他也是从小开始练的,只是没有林铁那么夸张,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又年幼受磋磨,至今还没好全,看起来瘦弱而已。 林立饶有兴趣,看着林泽的软剑到处乱飞,各种描着林铁周边,就算没破皮,剑弹在身上的滋味同样不好受,关键是那个姿态,游刃有余哟~ 不是说林铁挑了很多武馆吗?就这?狗都不信他是个厉害的。 又一次深受打击的林铁蹲在木桩前怀疑人生。 不对呀,怎么会这样?他难道是退步了?还是林泽又跳跃式成长,就那个小身板,力气明明比他小很多的。 软剑玩了个够,林泽无意瞥见一旁的枪,想了想还是把它拿在手里,这个手感和重量,刚刚好。 “三弟,你还会用枪?”林立讶异,枪可不是一般人会用的,正常人大多数都是用的刀剑,枪还是武勋人家用得多一些。 林家祖上几辈子都没人用枪,姑苏那个氛围,文人居多,更不会耍那个。 “嗯,这才是我最擅长的兵器。”林泽握着枪,摆了个起手,随后全身动起来,枪挥得人不敢靠近,似乎只要一接近,就会被突如其来的一□□中。 大开大合的枪法,林立一个书生都看出来不凡。 握枪的林泽杀伤力太高,跟温润已经没有什么关系,这不是练身的枪法,而是上阵杀敌的枪法,甚至还带着股杀气,他从哪里学到的? 林立和林铁两兄弟都沉默得看着,感受到林泽情绪上有所变化,早知道他秘密多,就算跟在他身边多年,还是猜不到他大多数的想法,每回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耍完后,林泽将枪放回原位,扯了扯嘴角,怅然道,“这套枪法我竟还记得,也是神奇事,很久没练过了。” “三弟,这是什么枪法?可有来路?”林铁问道。 “这是贾家枪法,荣国府的。”林泽对荣国府的评价从来都不怎么样,如今却很是中意,“当年贾家几代国公在战场上总结出来的杀人枪法,军中很多人都学过。” 林铁一愣,“贾家的枪法?好生厉害,难怪能做开国元勋。” “是啊,还很会为官,特别睿智,四王八公里头,他们功劳最大,却没想过要封王,只是留给了后代一个三代不降等袭爵的好处。”林泽叹息,“只可惜后嗣子孙不行,没能留住这份荫庇。” “我记得荣国府就剩下一个一等将军爵位吧,宁国府更惨,只有三等将军爵位了,后头估计都不能看,顶多再一代,爵位就没了。”林立打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惊讶的,“算下来还没过三代呢。” “是啊,从贾恩侯那一代开始骤降的。”林泽说完,面色有些复杂,“算了,不多说了。” 太子或者七皇子不上位,四王八公估计一个都留不下。 花了几天的功夫,林如海好不容易处理完公务,带着林泽一道登船进京,林铁没跟着去,只有林立跟随左右,两兄弟都有任务在身,比不得林泽清闲。 站在甲板上的林如海想起往昔种种,心事难平。 贾敏等了半辈子,都没能等来他进京,如今他进京的理由,却要靠敏儿的死。 第一回,林如海的心发生了动摇。 第46章 林泽交待的事 敏儿不死,他只怕还没有好机会进京,即便甄家不再闹事,就跟林泽说得那样,他一无用之人,会被陛下随手安置,京中势力已经达到平衡,又怎会轻易放出高位。 依旧温习着科举书籍的林泽管不了他许多,林立守在他门口,不许人打搅,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要进行县试,京中那么多琐碎事,都需要林泽操心。 有时候林立也会想,为什么小小一人的林泽,脑子能那么好用,他理一理林家的姻亲关系要很长时间,林泽看一眼就清楚明白,这是智商上的碾压吗? 林管家之前就已带着行李上京,按林泽少爷的说法,这次回京就不会再离开,要好生收拾一番,虽然林管家不知少爷为何如此笃定,该做的事没少做。 原本是定得年后,京城林家这边得了消息,却是年前就要来,紧赶慢赶收拾完府里,跑到荣国府找探春和黛玉,林如海要进京的消息,自然也被贾府众人得知。 第78章 可这消息林家竟然没有写信告知,就极为不正常。 贾探春这个林家未来少奶奶没法子,只能代替林家来告知老祖宗,顺便跟老祖宗打好招呼,她得去林家打扫归置,之前翻修得差不多,要真正住人,还得再最后填上些常用的物件。 闺中,黛玉得知消息,拉着宝玉一道前来,林家她也一同管了的,能出去为何不走上一遭,在那儿没人管她们,可以玩得更开心。 “三妹妹,你怎得动作这么快,莫不是打算一个人去林府,把我这正经的林家人抛诸脑后。”在荣国府住了一年的黛玉,脾气性子见长,白眼翻飞的样子,被荣国府不少下人说她刻薄。 就算有探春和老太太看顾,寄人篱下的滋味,还是不好受,黛玉如今自个经营着个小胭脂铺,手头有进项,但不想将银子打赏给贾家这群贪婪之人身上,顶多给几个干活麻利的粗使婆子。 荣国府上下一双富贵眼,对林姑娘的做派十足不满,今儿个可能万分客套,明儿一想他们家马上要出一个皇妃,洋洋得意不把任何人看在眼底。 探春也是如此待遇,时好时不好的,王氏不乐意了,就要发作一顿。前阵子不知抽得哪门子风,把她们扣在七皇子府,被遣送回来后,又说她们轻狂得罪了七皇子,被按在闺中禁足。 探春甚至还比不得林黛玉,能嘴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老祖宗和王氏对她估计没有那么多耐心。这会儿还得挂上笑,“哪里的话,这不正准备去找你吗?你也得等我安排好车马再去吧?宝玉可是要跟着一道去?” 说起宝玉,他那一身大红色格外显眼,明媚皓齿状若好女,多情的眸子盯着黛玉看,嘴却抿着,“好妹妹,我们不去好不好?你不是说过,要永远待在荣国府,不回林家去吗?那里不是有个讨人厌的家伙吗?” “可我总得看看父亲。”林黛玉神色黯然,“一年不见,不知父亲现在如何了,林府合不合适住。” “不用担心,修整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你关注得少,林家派了管家日日盯着,已有一个多月没停过工呢。”探春又对着宝玉劝道,“难得出府一趟,就一块去吧,我去把二姐姐和惜春叫上,大姐姐和惜春妹妹的眼光都是鼎鼎好的,看看那处安置得怎么样。” “好好好,要是能再办个赏花宴就再好不过,姐姐妹妹都在一块热闹,多好呀。”贾宝玉如今又欢喜了,所有人都去,林黛玉也欢喜得点头。 贾老太太笑着,“都去玩儿吧,鸳鸯拿二十两给探春,让她拾掇个好宴席来。” 探春连连应是,“还是老祖宗疼我,都替我剩下了酒席银子,我这便去安排马车。” 林家距离荣国府还是有点距离的,荣国府这边大多数都是勋贵,林家的院子在文臣清流那边,坐马车过去差不多得小半个时辰。 王氏本来懒怠安排,但探春坚持,宝玉也说和,最终安排了几个看家护院陪着一道去,林家那边自然也是派了车马来接人,不过就一辆马车,塞不下那么多人。 贾家的马车套好后,迎春惜春坐一块,宝玉跟黛玉探春一块,带上十来个护卫,慢悠悠朝林府去,也没准备走得多快。 姑娘们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的热闹,心情格外好。 除了探春和黛玉外,惜春和迎春鲜少出府游玩,这会儿又没有长辈看着,更是兴奋。 京城还是一如既往得繁华,年底之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路边冒着白气的吃食摊子上人来人往,味道闻着竟相当勾人,比府里的饭菜还吸引人,馋得惜春想停下买一些。 到达林府时,林管家早在门口等着,进府后,探春才发觉府里人有些变化,多了不少壮实的护卫。 不仅如此,陈设上同样变化不小,就进门那块牌匾,已经更换成一个大气字样的林府二字。进府后看到小径边栽种的花草,俱是价值不菲的精品。 林家宅院同样很大,亭台楼阁花红柳绿,家中主子跟宁国府一样稀少,精致居多屋子反倒没那么多,小桥流水溪下金鲤,翠竹梅花好一片生机景致。 从江南来的林管家带着她们四处走动,“之前府中无多少人打理,像这种精贵花草都不好多规制,少爷说让它们荒芜着不像样,就重新移栽了些,如今也就能看看,到明年估计会有一片片的林子,正好开宴赏花。” 京中谁家没有几个像样的景致,那都不够雅致,开不起宴席的。 黛玉看花了眼,如今才注意到林管家,有些诧异,“林管家,你怎么提前来了?父亲那里都安排好了吗?” 林管家微微一笑,“有少爷在呢,怎么会安排不好?老奴不过提前给老爷少爷收拾好屋子,没多久应该都要到了。” “都来了吗?”黛玉的脸拉得老长,“这一年里都没怎么听到父亲和兄长的消息,怎得突然就要上京,我记得父亲还没有任职期满。” “这……老奴就不清楚了。”林管家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左右应该是老爷和少爷的安排吧,估计更多的还是少爷的谋划吧,这一年里,老爷好像对少爷无可奈何又退避三舍的模样。 “不过,少爷交代了要办个宴席,给老爷接风洗尘的同时,顺便跟各家通告林家归京之事。”林管家躬身面对探春,“少爷的意思,是希望探春姑娘能够置办好送往各家的帖子和礼物的。” 第79章 探春愣了下,有些慌乱,“让我准备好礼物?” 林管家点头,“各位都进去说吧,外头寒冷。三姑娘也莫要慌张,少爷已经列好了人选,送给主家的礼物也已备好,唯独还缺送给各家主母的小礼物。” 这些小礼物送不送的都不碍事,但若送对了,能更好得跟人家的夫人姑娘们往来。 正院的小花厅里烧着炭盆,有一股艾草的味道,应该熏过没多久,冬日里难得见到新鲜果蔬,这里却有不少。 迎春拿起一枚金桔,眼神精亮,“三妹妹,你可是找了个好人家。” 贾探春面色一红,“二姐姐,你也打趣我。” “本来就是事实,怎是打趣。”迎春看着屋中陈设,跟家中还是区别很大的。 几个丫鬟又送上来一些果脯茶点,样样精细,排场不比荣国府差。林管家询问黛玉是否安排午宴,黛玉点点头后,外头端来个长桌,架着烤炉和汤锅,各色蔬菜肉片放了个满。 林管家让人摆上几副银碗筷,都被烫过还是温热的。 时辰尚早,不到午饭时间,玩着用点也无妨。 尤其是那些蔬菜,荣国府好久没上了,大冬日里精贵难得的都有些昂贵,王氏不太爱采买这些个,大多数不过一些大白菜豆芽菜解腻,都吃厌烦了。 宝玉也新奇,跟着姐姐妹妹坐着,发现还上了壶米酿,甜滋滋刚酿好的那种,惊喜连连,几个姑娘也试着尝两口,跟蜜露一样好喝,并不醉人。 探春因着有活要干,没跟她们一处玩乐,林管家拿着个盒子走到她身边,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些空白帖子,最上头有份小册子,都是人名、官职、拜访时间和礼品。 “这是要送拜帖吗?这么多?” “是的,”林管家点头,“老爷的故交不少,都是要重新往来的,所以今年回京后,不拜访一二就真的要断交了。少爷的意思是先去拜访,若还愿意来赴宴,再另行下帖邀请,府上也好筹备物资,不至于铺张浪费、场面空荡惹人发笑。” 看着上头列举的二品三品官员名称,探春第一回觉得,林家的确跟贾家不一样,荣国府下帖都不一定能让上头几个人到场。 也是探春没经过事,脸皮薄,不知道还有一种叫硬贴上去的说法。 一品官不好惹,二品三品林如海还是够得着的,他进京之事肯定大家都知晓,也知道他志在户部侍郎之职,六部重臣哪个不要跟户部往来?面子还是会给的,提前看看京中哪些人对他格外抵触,不算坏事。 “至于上门的礼品,少爷吩咐过不用太张扬,大多都是江南的精致物件,除了他点出来的,女眷那边的喜好就需要姑娘去探听一二,少爷不好去探查各府女眷的信息,往后也是姑娘多与她们往来交际。” 探春心头捏紧,点点头,“我会看着办的,他……什么时候回京?” “就这几天的功夫,出发时信已经送到,他们乘船北上有段时日了,到时候老奴会让人守着的,姑娘不用操心。” 探春点头,“各处都规整好了吗?这次进京是暂时的,还是……” “少爷没细说。”林管家微微抬眸,隐晦道,“只是交待他还要科考,应该不会留太久,老爷就不清楚了。” “不清楚?”贾探春挑眉,“不清楚好啊,林妹妹也算有个靠山在。” “不好说。”林管家没有咬死留京之事,“不过少爷没让通知荣国府,老爷也没准备下帖给荣国府,等回京后,姑娘只怕是难得过来,若是对院子有什么要求,现在先提出来改才是。” “?”贾探春惊讶,不安道,“不跟荣国府往来?怎么会!” “姑娘莫慌,少爷的意思是暂时的,提前跟姑娘交待一声,免得姑娘心急,忙中出错。少爷最近怕是没多少时间来处理琐碎事。” 第47章 林如海回京了 贾探春还是不安,却不好再说什么,林泽的决定,她无法左右,只觉得无力。若是能早日相见也好,好歹看看他究竟是何态度,从旁人嘴里说的,总不是那么令人信服。 “等他进京后,就说我想见一见他。” “自然得见一见,少爷会安排好时间与您见面,见面的地点,就在荣国府里。” 那就是还会拜会荣国府,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那我去看看院子吧。”贾探春离开小花厅,去各处院子探查,林府的主子也就多两个,正院是林如海的,这毫无疑问,正院后头的屋子都空着,没有多规整,看来是不准备将姨娘们带进京。 然后是东院,变化很大,院子名字改了,现在叫做飞鸿院,林泽常用的书籍和屋内摆设,都根据他原先的模样安置,看着的确简单又亮堂,不算华贵显得清贵,这么多科举之书,可见很上心。 她的院子就安置在后头,跟她之前倒腾得差不多,院子里突然多出来几个大箱子,打开一看,金光闪烁,金丝缠绕镶着宝石的金饰头面就有好几套,连带着她的凤冠都提前做好。 里头的好东西,比之前更多,拇指大的珍珠都是用壶装的,看来原先送给她的东西,的确是拔了根毛而已。 黛玉的院子里也放着好几个箱子,也是各种金银首饰布匹毛料,无一不精,做嫁妆是尽够的。屋里烧着炕熏着果香,热烘烘甜滋滋的,衣柜里一应的新衣裳,比了比大小,正好是现在能穿的。 第80章 当真是用心了的。 林府的家生子们老老实实待在位置上,没有敢乱说话的,各处丫鬟婆子见着她,远远就开始躬身避让,跟贾家的规矩天差地别。 检查完后,没有什么需要改的,便回到花厅,跟姐妹们一起玩笑,今日是她做东,可不得尽兴,未来想到林家来,只怕没那么容易,至少要她能够嫁到林家才行。 想想她如今才8岁,虚岁算下来也就9岁,距离出嫁,至少还有五六年呢,这段时日里,不知会生出多少变故来。 还有林泽的科举,也不知能不能顺利,嘴上说得再好,实际考出来的才有用。 林家准备送拜帖,各处听闻林如海要回京的人家,都开始观望。不知道陛下突然把林如海叫回来是何用意,甄妃娘娘也没让人把消息送出来,自顾自欢喜着呢。 七皇子成为了肃郡王,太子之下第一人,她也成为除皇后外最尊贵的女人,又有陛下宠爱,又有部分宫权,扶摇直上。有个得用的皇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甄妃娘娘之前也受宠,但都是无根基的浮萍,随时可能一无是处,各家没多把她放在眼底,才让她突然杀出重围,给众皇子一个当头棒喝。 说实话,很多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何陛下能够对七皇子改观,不就怀了个子嗣吗?比当初救下贾元春之事还让人难以捉摸。 最难得的是,太子和皇后竟然没有动作。 有眼力劲的,暗地里发现江南有一点人员变动,好几个外放江南的官员被调回京,跑动寻个京官的位置做,而七皇子马上要去江南任职。 太子只怕要来个重手,直接将人踩到泥底去。 当然没人会傻乎乎的去提醒,谁敢去碰太子的霉头,就算告诉了又怎么样?能躲过去吗? 所以说,阳谋最让人无奈,而太子最喜欢用的就是阳谋,明摆着告诉你,你斗不过孤,放弃吧,这种无力感最打击人。 几乎每一个冒头的皇子母家和妻族,都会被太子狠狠收拾一顿,不仅仅是宫外和官场的,宫里娘娘和皇子,都会受到不同等级的磋磨,有苦难言,说出来都没有用。 这么多年下来,太子的实力更强,收拾他们更加容易了。 就好比这次收拾江南,很多人只怕都没看出来,甄家至今还活在梦里呢。 江南甄家,就等着断尾求生吧,七皇子路上会不会出事,都不好说。知晓太子手段的,都等着看好戏呢,冒出头挨过打的,眼里更是直勾勾等着看七皇子的下场。 宫里宫外,好似对肃郡王的好事都只有恭喜之声,连奚落的都没有,着实令人意外。 七皇子府,贾元春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自从宫中定下新侧妃,卫家女大张旗鼓抬拔步床大衣柜进府,王妃怀孕养胎,一件件事压过来,压得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接着便是质问林泽的信没有任何回应,林家上京后的避嫌举动,七皇子冷落元春,已然搬回书房睡,桩桩件件,对荣国府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日贾探春探听大厨房的事有些敏感,七皇子已然不高兴,后头泄露正妃怀孕之事,还将林黛玉和贾探春扣在七皇子府,七皇子当晚按住没发作,第二日就大发雷霆,让人将二女送回后,将元春屋内他的东西都撤了个干净。 人是不打算再踏足元春的院子,管家权暂时没有收回,却把张嬷嬷提出来一并跟着管事,估计也就是等卫氏女进府的事。 荣国府还想威胁林泽?不自量力哟! 现在好了,贾家自个作孽给了借口,七皇子可以光明正大质问,收回元春手里的一切权利,无需顾忌荣国府的颜面。 七皇子不敢去赌自己在贾元春心里有几分重要性,今日能透这个消息,赶明儿若是与荣国府有阻碍,也可能会透别的。 就好比柳妃,进宫前说得好好的,出宫后就开始闹脾气,觉得不该用她做筏子,让柳家不好过。 说起来,七皇子原本对贾元春就没多大好感,服侍得跟个丫头一样,并不愿意交心,只盯着子嗣,为着荣国府,永远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自己。 说皇后磋磨她吧,也没见她反抗,但凡反抗一二,固执要离宫,皇后还能强行扣留勋贵嫡女?不过是拿乔,等着甄家去救人,不想把得罪皇后的事按在荣国府头上。 说实话,那时候的贾家不值得甄家这么做。 更别提还有更绝的,荣国府和宁国府都是姓贾的,但一人跟一边,宁国府到现在还是太子跟班,就格外离谱,金陵贾家早就跟甄家一道,跟荣国府有点关系还得点用的贾赦和林如海,都没有倒戈,就贾家二房一群蠢货,侧妃的位置算是便宜她们了。 竟还想着闹腾,十七八岁的年纪也不算太大,急得跟快三十一样,离谱得有些不敢靠近,但凡他嘴松一句让她传点什么出府,说不好就是个万劫不复。 就比如这次王妃的身孕,让荣国府提前透出去,郡王的位置绝对没了。 而且年前将他去江南的消息漏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有后手等着他,毕竟现在吏部考评还没结束,父皇和朝堂还没封笔,需要他在吏部仔细盯着点了。 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来,今年吏部考评完全结束,初二家宴之上当着太子的面封郡王,那才体面令人舒坦,母亲也能一睹那群宫妃嫉妒的嘴脸,别人想下手都来不及。 第81章 果然,还是有点生气的。 对了,还有林府那边,林如海若是能够年后入京述职,户部侍郎的位置绝对跑不掉,现在还没有那么稳当,太子未必不会防备,任由陛下更换人选,只要各地人员还在京中谋缺,就能够搞事情。 就怕林泽会生气,打乱了他的部署,横生枝节。 各种原因加在一起,贾元春失宠了,不再允许离开肃郡王府,跟荣国府之间的往来彻底断绝,王夫人跟老太太谈过这个事情,最终结果也不过是无可奈何,她们根本左右不了肃郡王。 至于林家那边,都已经准备划清界限,林如海如此明目张胆,连林黛玉都不再顾忌。 真让老太太去磋磨黛玉,逼他就范,她下不了这个手,也怕彻底惹恼林如海,焉知林如海这次不是高升回京呢? 一群人高高兴兴在林府玩乐,回府后还有些不舍,贾宝玉是开心的,换个地方一样可以跟姐姐妹妹闹腾,还无拘无束,没有长辈管束,更不用担心二老爷会突然过来,竟是不想离去。 直到荣国府的下人来催,一行人才收拾收拾回府去了。 林管家恭敬得将人送走后,写了封今日见闻,将荣国府的各个姑娘少爷记录仔细,包括他们林家的姑娘在内,没有放过一人。 一年不见,姑娘变化真的很大,被培养得跟荣国府的宝二爷关系亲近,好似插不进第二个人去。 至于其他几个姑娘的性情,跟传言中一般无二,林管家还特意让人画了贾迎春的小像,准备让立哥儿提前看看。 没几日后,林家的船靠岸,林如海再一次踏入京城地界,感受这里干燥寒凉的温度,感慨甚多,回到林府后,蹲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 府上内务还是林泽来管,探春那边写好的请帖已经送过来,林泽随手翻看后丢给林立,“我瞅着还算仔细,你看看有没有错漏的地方,没有的话就盖上章,明儿送出去吧。” 林立查得仔细,上头公正的楷书看不出书写者是男是女,省得他们还得誊抄一遍。一封封查阅后,点点头,“没什么问题,跟我们查的差不多。” “那就好,至少办事能力不差。”没浪费他安排人教导一年,“宫里恩放出来的嬷嬷也可以找找,看有没有需要养老的,再给她们两人教教规矩,置办点宴席就差不多了。” “是啊,难得是个聪明伶俐能干事的,就是有点重利,一双眼睛只看得到金银器皿。”林立看过林管家写的那些,探春仔细查阅两个院子里的物品,自然没有被遗漏。 “整个荣国府都重利,可想而知她也不例外,只要克制得住不重权就行。”怕就怕重权之人要名声,干出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来。 林立耸耸肩,无所谓,对贾迎春多一分在意,根据林管家提供的小像来看,的确是个绝色的美人儿,秀外慧中安静不生事,对林府的富贵权势不羡慕嫉妒,也能由衷替姐妹欢喜。 是个良善心软之人呢。 随后,林如海被召入宫,单独进得御书房,太监都没留下一个,戴权就在外头亲自守着。 林如海跪在陛下勉强,看着陛下已经苍老许多的面容,不知怎得就开始泪流满面,满心苦涩无法述说。 陛下见状,也是一叹,有一丝丝的愧疚之意,“林如海,你可冤朕一直把你按在那个位置?” 第48章 林泽进贾府 林如海摇头,“能为陛下效力,是臣之幸,陛下能许臣一个微末的六品翰林编修升任巡盐御史一职,臣感念陛下之恩,也发誓一定会忠心效力陛下,绝不改弦更张。” 林如海的话,多少有些真心实意在里面,跟他同期的进士们,很大一批还在五品徘徊着,在翰林院熬到现在没能走出来的,也大有人在,能混得好的,多少都有站队,靠得不是陛下。 陛下又是一叹,“甄家的事,朕也知他们有些过了,朕会训斥他们,让七皇子亲自去整顿一二,肃清盐政,你就在京中多待会儿,户部侍郎的位置,你是当得的。” 林如海却摇头,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若他将江南盐政的现状说出口,林泽第一个就要他好看,陛下只怕也觉得是天方夜谭吧,“甄家并不是良善之辈,陛下要多防备才是。” 又扯到甄家,不依不饶,林如海有心说甄家把控盐政,停在陛下耳朵里,就是挟私报复,本是有几分愧疚之意,如今又添上几份烦躁。 “好了,甄家之事,朕已有考量。” “陛下,您还是再另派他人去江南接手盐政吧,肃郡王跟甄家如此亲近,只怕是……” “够了,你回府等候消息吧。”陛下有些无语,直接喝令他退下。 林如海急了,“陛下……” “林如海,你放肆!”陛下嘭的一声,丢下来一个茶杯,砸碎在林如海脚边,溅起的茶叶摊在他衣袍之上,林如海看着,突然醒过神,想到林泽说的那个与甄家不死不休之语。 看来陛下是听不得他嘴中任何甄家之事,也不会再信他对甄家能做到公事公办了。林泽早有算计,不怕他扯出甄家的谋划,因为陛下先入为主觉得他要对甄家下手,说出的话无非都是诬陷。 罢了罢了。 那份忠君之心,在陛下的训斥下,消散了几分。 就如林泽平日说的那样,甄家与林如海分别放在两边,林如海就是跟毫毛,不值一提,撬不动甄家分毫,即便甄家真的杀了他妻儿,陛下也会装聋作哑,不许他追究。 第82章 谁也不知道他跟陛下说了什么,只听得陛下训斥几声,走时衣袍边还有几分水渍。 然后,直到快过年,宫中再没有下文。 观望者都觉得林如海是触怒了陛下,户部之人翻看林如海上缴的盐税,如此数额并无不妥,应该不至于会被陛下冷落。 江南盐政依旧需要他鞠躬尽瘁,尤其七皇子要去江南,左右是绕不开他的,他跟甄家有仇,不死不休的那种,太子说不准会提携他一二,让他去对付七皇子和甄家。 大多数人猜测,陛下应该是想让林如海帮助七皇子的,结果林如海这个难啃的骨头不同意,才被陛下训斥。 有这一重关系在,林府送出去的拜帖只有零星有所回应,即便是回应,推诿的也占到一多半,剩下的大多是林如海的知己好友,读书时便一起科考的同窗。 至于贾家,最是懂得趋利避害,没有再要求上门,也没让贾宝玉再日日上门拜会。 林家栽了,荣国府里,不一样的声音开始传出,贾探春和林黛玉首当其冲,听到一些不好的评论,说风凉话的不少,将林黛玉气了一通,在年前卧病在床,几日起不得身。 东宫这边,依旧安静,就跟没把林如海放眼底一样,户部侍郎的位置,并没有人故意算计。 皇后想不明白,左右甄家搞来搞去,就是想要将林如海弄走,为何太子不阻止?反而任由事态发展,若真让林如海进了户部,他十有八九是圣上的人。 也不是没人跟太子提过这事,太子无所畏惧,林如海想入户部,顶多一个右侍郎,根基不稳,还在根深蒂固的左侍郎之下。 尤其还是个有把柄的,好拿捏得很,这样秉性正直能力不缺之人,朝堂之上很缺这样的人才,也就父皇不心疼,弄去倒腾甄家,还不给半点恩惠。 就甄家那几个歪瓜裂枣,收拾起来很轻松,不过是仗着父皇偏疼而已。 只要林如海进了户部,后头的事就由不得他,想继续忠诚于父皇?就看父皇治下户部亏空的模样,都有痛揍父皇一顿的心吧。这种挑拨离间之事,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顺便也看看,哪些蠢货没有眼力见,还当林家会造大难。 这一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尽头,二十六日这天,卫家张灯结彩,吹吹打打送自家女儿进肃郡王府,肃郡王府格外给面子,王爷在门口抱着卫氏女进门,除了没有拜天地外,与迎娶王妃之礼一模一样。 如此盛大的侧妃入门礼,贾元春看在眼底,羡慕至极,原本她应该也有的。 卫氏女进门后,肃郡王特意带她进宫,给甄妃娘娘敬茶。 这个儿媳是甄妃自己挑的,长相家世无一不喜,性格柔和大方,像她们勋贵家的女儿。 娉娉婷婷站在跟前,行礼得当,甄妃拉着她的手,怎么看怎么满意。比起柳妃和贾元春好太多了,最好是能拢住她儿子的心,莫要让他把自己弄得那么不值钱,还喜欢柳妃,简直莫名其妙。 当场退了手上的玉镯给她带上,好一番夸奖。 七皇子从旁看着,也乐得笑眯眯,卫家几个儿郎昨日见着了,都是一表人才,往常竟忽视了去,而且卫家彻底绑在了他的船上,比什么都让他高兴。 从宫里回府后,肃郡王府的管家权如意料中的落到了卫侧妃手里,众人皆知,贾侧妃是彻底被厌弃了。 想翻身,不太可能。 初来乍到的卫侧妃比贾侧妃做得更好,一门心思都在肃郡王身上,卫家同样比荣国府靠谱,依附肃郡王后,能带来的便利更多。 家中几个优秀的后辈都能扶持一二,卫氏年轻不着急生育,站稳脚拿住肃郡王的心更重要。 他们卫家是冒险上了殿下的船,殿下的船绝对不能翻,否则一家子都要跟着玩完。 相比而言,贾侧妃和王妃都更加看重娘家,肃郡王甚至在她们眼里更多的是个工具,好坏都无所谓。 是以肃郡王对卫侧妃更加放心一些,自然而然又常住在卫侧妃的院子里。 这年末对于贾家来说,没一个好消息,林家人都进京了,年礼却没送来,糟心的很。直到除夕的前一日,林泽才毫无预兆得带着节礼登门拜访。 林如海依旧没来,谁看了不说一句生分了。 今年的节礼送得比往常慢不说,礼单更是单薄,王氏白眼翻着,有些丑话想说出口。 除了土仪,就只剩下些简单的金银首饰和笔墨纸砚,看着不少,价格不高,把所有的物件加一块,怕是都没超过百两银子。 去年还有一千八百两现银,今年直接打了骨折,谁家送礼这么送的,要知道荣国府前阵子让宝玉送去的礼,都有差不多三百来两,简直血亏。 这要是林如海当面来,王氏怎么着也得刺一刺,偏偏来的是林泽,有话不好说。 七皇子听他的,王氏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得罪他,元春还有没有余地,就看他愿不愿意帮一把了。 当然,林泽哪会无缘无故帮忙,暂时他没有这个打算,甚至都没提前送拜帖来,直接上门求见,还是有些失礼的。 林泽第一回进登门拜访,休沐在家的贾政亲自笑脸相迎,热情得要将正门打开,林泽哪肯如此高调,他还没想让大家注意到他,自然怎么都不肯,固执要走侧门。 他一无长物二无功名,荣国府的大门没那么好进。 第83章 说实话,贾政见他如此,心里别提多得意,【敕造荣国府】的牌子总是那么好用,在林泽这里亦然有分量。 既是知礼的后辈,贾政存着几分讨好,一个叔辈的人,笑容和煦与他平辈相交,一路探讨些科举之事。 也不知是不是虚荣心作祟,听闻林泽将要去姑苏参加县试,装模作样哀叹自个没能参加县试,直接就去了国子监读书,可以越过秀才试,直接考秋闱,后头荫庇了个官,没了考的机会,否则也是要有个功名在身的。 听到这话,林泽笑了笑,点头应是,不做评价。 贾政似乎知道林泽对科举之事十分精通,感慨完自个,又感叹自己年少去世的嫡长子贾珠,年少中举已是不易,不该如此逼迫的。 接着又说因为长子的事,让贾宝玉那个废物点心日子过得格外悠闲,老太太不许他管,宝玉那懒货整日混在后院,至今三千百都没背完,真想狠狠揍一顿,让他站长记性。 说实话,但凡贾政有个脑子,也不该跟林泽谈起宝玉,尤其是说宝玉混在后院胭脂堆里。若此刻听到这番话的是林如海,林如海能要这女婿才怪。 林泽能怎么办?依旧只能笑笑,不接话茬。 待到荣庆堂外,守门丫头见到二人,忙去屋里通报,贾政的嘴总算停歇一二。 就他这又是炫耀自个又是贬低旁人的,林泽见得多了,能出几个有出息的呢? 十三岁的少年人身量已有成年人的体魄,跟林黛玉不相上下的容颜,刚一进门,屋内太太姑娘们倒抽一口气,顿觉眼前一亮。 宝玉跟他站一块,真就是个孩子,完全不够看。 林泽扫视一圈屋中女眷后,躬身抱拳,“老太太安好,晚辈林泽,向您问安。” 贾老太太慈眉善目笑起来,上下一通打量,说实话,看不出有多能耐,能在背后指点江山。 “我的儿,不用多礼,往后都是一家人,很不必见外,瞧你这一表人才的样子,合该就是我贾家的女婿,我们探春丫头是找对人家咯。” “老太太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林泽笑了笑。 荣国府好似没有避讳的规矩,三春都在,这会儿都看着他呢。迎着大家的目光,林泽看到了站在旁边面目通红的贾探春,淡然一笑,点头见过。 又望向她身边的林黛玉和贾宝玉,笑容更添一分,“妹妹可还安好?” 林黛玉脸上并无多少笑容,林家父子入京多日,都未来荣国府探望过她,府里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多得是人说她被林家抛诸脑后,面对林泽,能高兴才怪。 来接她的人竟然不是父亲,而是讨人厌的林泽。 “兄长,我过挺好的。”林黛玉淡淡回应。 感受到她不太高兴的情绪,宝玉望着她,有些担忧。 “父亲想你了,想接你回府过年,你愿意回吗?还是想要留下陪外祖母过年?”林泽同样平淡询问,无什么感情可言。 第49章 宝玉发疯 王氏看着,提了口气,看向林黛玉,多了份不满。 一直做吉祥物的邢氏差点笑出声来,这两兄妹的关系哟,连装都不装一下,亏王氏还想靠黛玉拉拢林家人,都快被人骑脸上了吧。 贾老太太并不愿意黛玉回家,伸手拉了拉她,不舍道,“黛玉丫头,留在府里陪我这老婆子过年吧,林府就两个男人,如何顾惜得了你,还有宝玉,肯定也是舍不得的。” 林泽嘴唇一勾,又望着黛玉,等她的下文。 很显然,贾府不太想放人,她算是林府压在这里的筹码,若被接回林家,贾家拿什么拿捏林家。 黛玉抿了抿嘴,看向林泽,一时没应话,她显然是想回林府去的,贾老太太的笑容肉眼可见没那么真诚了。 林泽挑眉,“老太太,父亲一年未见妹妹,着实想念。他又不愿再娶,妹妹无人教导,无奈只能劳烦老太太,可终究膝下只剩妹妹,本还以为要多年后才见得上面,哪想现在竟有机会再见,等年后还不知能不能继续留在京都。” 一个无人教导外加上个不愿再娶,贾老太太脸上满意的笑容真实两分,对林泽也多一分喜欢。 说话会说到点子上的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老太太点点头,“也是这个理,他们父女已有一年未见了,合该团圆才是。既如此,探春你陪玉儿去收拾一二吧,宝玉你带林家兄弟好好逛逛。” 老太太的吩咐,贾宝玉不太乐意,心想阻止黛玉回林家,自是一脸的不情愿。 一旁看着的贾政深吸口气,不悦得咳嗽两声,宝玉跟碰到天敌一样,战战兢兢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自觉听话离开。 林泽冲众人告辞后,跟着他出门,无语一笑。就这胆子,还有来历呢,跟贾元春大年初一的命格一样可笑。 直到离开正房,走到外头,宝玉突然发疯,一脚踢在路边的花盆上,踹得那花没个好模样,对林泽更是不喜。 探春跟着一道出来,看宝玉如此行径,就是一阵叹息,一说到林姑娘离开,宝玉就要发疯。 “二哥哥,林妹妹只是去探望她父亲,过完年就回来,可不能闹脾气。你若是想念,自个去林府拜年不就好了。” 林泽上下瞟着宝玉,嘲疯道,“宝兄弟是吗?舍不得我家妹妹走?刚刚怎么不说话?现在对我横鼻子竖眼,是觉得我好欺负?” 第84章 “你……我何时横鼻子竖眼了?”宝玉被人揭穿,面皮通红,气得颤抖,眼瞧着又要开始发疯。 林泽翻了个白眼,摇头吐槽,“小孩脾气,觉得谁都该宠着你让着你。是闭门羹还没吃够?” 林泽伸出手,戳着他胸膛,继续不屑道,“我懒得接待你,毛没长齐就出来撩拨人,也不瞅瞅自己几斤几两。告诉你,莫要到我林府来,来了也别想进门。” 居高临下的林泽给宝玉的压力不小,一双带煞的利眼,足够吓坏这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贾宝玉的疯劲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大大的瞅着林泽。 “想要娶我妹妹,拿真心来换,别让我知道你撩拨了什么丫鬟姑娘,相信你挨不了我一个拳头。” 说罢,抬脚就走。 “哎,等等我。”贾探春连忙跟上去,贾宝玉落在后头,满面震惊。 他被威胁了!!! 他竟然害怕了!!! 林妹妹不嫁给他了!!! 这不行!!! 顿时,贾宝玉的脑子跟轴了一样,疯得更加厉害,身子抖得,袭人上前劝慰,被他一手推倒在地,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莫要撩拨丫鬟姑娘,否则林妹妹就嫁给别人了】。 袭人跌到地上,不可思议望着宝玉。 宝玉根本瞧不见她,眼瞧着林妹妹已经进了碧纱橱,跑进去大喊大叫,死活不让黛玉收拾东西,黛玉拿什么,他就撕什么。 紫鹃和林黛玉何曾见过他这样,吓得抱成团,泪流满面不知所措。 贾宝玉也哭,哭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袭人赶紧爬起来,瞧里头闹得实在不像话,赶紧回到荣庆堂,政二老爷还在,不敢当着他的面跟老太太说,只得小声告诉王氏。 听闻宝玉发疯,砸了碧纱橱,王氏气得二佛升天。 林泽还在呢,这不是自找没脸吗? 不敢声张的王氏默默走出屋子,邢氏看她做派,就知宝玉出了事,嘴一撇准备看好戏。 王氏赶到碧纱橱时,看到屋内景象,无语半天。 屋内砸了不少物件,林黛玉收拾出来的衣裳都被撕了几件,甚至还有几件小衣被丢在地上,场面不堪入目,这要让林泽看到,不生气才怪。 “我的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这么凶。” 呆坐地上哭的宝玉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扯着嗓子用力喊,“太太,我不要林妹妹走。” “不行,”王氏蹙眉,没得商量道,“你林妹妹回家过年天经地义,谁也拦不住,你别在这里撒泼打滚的,仔细你老子揍你。袭人晴雯,还不扶宝玉出去。” 拿出政二老爷的名字,宝玉下意识缩瑟了下,眼泪顿时落得更加厉害,也不敢继续疯,怔怔得被扶出去,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是被林家丫头迷了魂了,王氏叹气,真不太满意,仅看了眼黛玉,便跟着一道出去了。 若换做探春和王熙凤在这儿,必要安抚一下黛玉的,王氏如何会做这种事,本就不喜欢她?更别提让她帮宝玉赔礼道歉了。 宝玉终于离开,屋子里的碎屑很快有伺候宝玉的丫头清理,明摆着是要瞒住,不想让旁人知晓。 黛玉擦擦泪,心里滋味不好受,没有反对这些丫头的自作主张,她也不想让林泽知道此事。 被他知晓了去,总显得自己很没用。 是以故作坚强道,“紫鹃,收拾几件小衣和常用的胭脂水粉就行,林家什么都不缺,快些弄完,早点走吧。” “好的姑娘。”紫鹃收敛神色,不敢再说刚刚发生的事,安排人重新收拾。 她自个掏出黛玉常用的东西,规整出一个小小的包袱。想着林府那边可能准备的新衣不够合身,便又收拾了两身衣裳出来,前后也就两个小包袱。 这边动静那般大,林泽口气又不太客气,小院里的人早把前因后果告知老太太,贾政听一耳朵眉头便蹙得紧紧的。 “宝玉那个竖子,竟如此无礼。”当着客人的面发脾气,当真无法无天。 老太太怎不知这个理,还是劝道,“宝玉还小,回头好好教教便是,林泽也是,说话这么不客气,可见没把我荣国府放眼底。” 能放眼底才怪,贾政内心吐槽,“宝玉这么大的时候,珠儿和元春已经出落得人人称赞了。” “你还好意思提珠儿和元春,都是因为你,两个好孩子如今都什么模样?”贾母心气难平,“你倒是说我宠着宝玉,珠儿和元春也是我疼着长大的,让你给磋磨得不成样,你还好意思说我拦着你管宝玉,你就剩这么一个嫡子了,还要把他也逼死吗?” 贾政提起口气,又不知怎么反驳,只能重重一叹,“母亲说得是。” “宝玉他看重黛玉,也是好事。”黛玉留在贾府,多少跟林家脱不开关系,林泽就算是碍于礼法名声,也不能不看顾黛玉。 只是这林家兄妹的关系,需要好好调整一下才行,宝玉总吃闭门羹必是不行的。 那厢探春跟上林泽后,默默跟在他身旁,年龄差距摆在那儿,身高差得有点多,跟个大人带小孩一样,虽然是订过婚的,很多人家也有年纪相差大的,只是这场面还是有些辣眼睛,谈感情更是惹人发笑。 林泽慢慢走,探春需要疾步才跟得上。 “去个没人的开阔地说说话。”林泽交待一句,探春点头,在前头带路。 第85章 荣国府里人还是挺多的,各处都有人,唯一清净的,就是跟东院交接的地方,那里曾经是个花园,被赦大老爷砌了堵墙,给拦腰截断后,四处便很少有人来,地处还是很开阔的。 林泽看了眼四周,还算满意,面对探春,打量着跟前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道,“你便是贾探春?” “嗯!”探春低垂着眸,偷偷打量他,走进了看,林泽的容貌更加出众。 剑眉星眸瞧着正派又不失阳刚,声音也偏低沉些,比宝玉和贾琏更加像个男人。年岁不大,气派不小,刚刚在荣庆堂里瞧着,就与旁人格格不入。 “你写得拜帖不错,后面我还会继续让你做事,我比较讨厌做事敷衍又擅自做主之人。”林泽的话有些清冷,没有多少温情。 “说起来,你我之间更多的是谋算,难有深情。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不触犯我的底线,我肯定会娶你。我们林家的规矩你应该知道,三十无后才会纳妾,我不是重色欲之人,在你过门之前,我的后院不会有人。” 贾探春诧异,抬眸,怔怔得看着他。这一席话算是斩断了她所有女儿家的幻想。 林泽任由她打量,并不催促。 贾探春抿着嘴,心慌意乱,还是忍不住道,“你我之间,只有相敬如宾吗?” “是,我娶你是有目的的,你嫁给我也是有目的的,我们相安无事最好。你要扶持贾环,我没有意见,还会给你一些便利,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林泽平静的话中,没有丝毫怜悯,退婚之意昭然若揭。 只看探春自己愿不愿意。 探春毕竟才这么大的年纪,一时间让她接受这些,多少有几分不情愿,可她能不接受吗? 退过婚的庶女,迟早会被贾政许给上峰,以求个好考评,她给人做妾能得几分好,还不如嫁给林泽呢,至少林泽年轻又前途无量。 “我做的事都有一定风险,儿女情长不是我的风格,我也不需要任何弱点,至于能不能跟你过得幸福,还得看后面会不会互相扶持,我更倾向于身旁之人是个能共患难的亲人,不至于回到家中还要算计防备。” 林泽的话也算是交心之言,贾探春深吸口气,淡淡得应声,“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林泽这才露出个笑脸,“姑娘最好说到做到,不要存着将就之心。” “放心,我知道自己要什么。”贾探春眼神清亮,林泽看着她,暂时相信一二。 “贾家你可能要抛开手,这一年里,府上商量过想更换人选,有史家王家和邢家的姑娘。可以说你除你生母外,所有的长辈都不乐见你过得好。” 第50章 与贾赦对打 “我知道的。”王二太太一直都不太想让她做嫡女,从头到尾,都想破坏这门婚事。 “我给你透个底,我需要娶贾家的姑娘,贾家三个姑娘里头,你最端得住,心不完全依赖娘家,还算能培养一二,四王八公其余家族的姑娘我都不会娶。” “需要?”探春看着他,“你选我就是因为这个?” “是,心向娘家的姑娘有损我的利益,我不会允许枕边之人有异心。而且我若不提前选你,甄家必然会安排个姑娘给我,我不太好拒绝。” 真要娶了甄家的姑娘,跟绑死在甄家船上有何区别,到时候谁都知道他是七皇子一系的,被直接除掉的概率很大,连隐在幕后都做不到。 更何况,那甄家姑娘能不天天烦他,监视他?甚至是架空他的权利,逼着他事事以甄家利益为先,那就很烦。 林泽又耐心提点道,“你可知元春为何失宠?” “???”贾探春睁大眼眸,“因为看重娘家?” 林泽点头,“肃郡王的事很要紧,她将王府之事漏给了王夫人,贾家什么模样你应该很清楚。” 探春张着嘴,震惊至极,是上次她们留王府那天吧,殿下明显很生气,难怪大姐姐就这么莫名其妙失宠了,大家也不敢说什么。 “我本年后进京更为稳妥,七殿下在家宴上被封爵的效果会更佳。这一切都因为元春被打乱了计划,多了几分仓促,让人看得出收尾和算计,难免会把我扯出来。” 如今林如海不能来贾府接林黛玉,还要表现出跟甄家鱼死网破,但依旧忠君,且又有所动摇,这里头分寸的把握,有点难为他的。 不过,说好不唱戏的呢?这不唱得挺好,还在陛下面前卖惨。 “?”探春吸气,惊叹道,“怎么会这样?大姐姐她当真没脑子吗?这一切真的是你的主意?” “不然呢?”林泽笑了笑,“荣国府变化还是很大的,当初她走之前,下人的嘴还是严的,至少主子的事不会往外传,也就这几年才松的很。这事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明白,你跟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跟你一样,一步都不能踏错。” 探春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以后该怎么做。” “很好,那就算是达成了一致,这一回,贾元春把我扯到台前,对我科举之事多填了几分阻扰,后续我可能没有时间管京城之事,我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上,痛斥她,未来对贾元春的事,也少插手。” 探春心里一慌,“影响了你科举?” 林泽点头,“刚换了一个知府,我院试那一场就有点麻烦。” 探春听得心惊胆战,知府应该可以主持院试,他若不许林泽考上功名,真的是个拦路虎了。小小一件事,竟然会如此影响深远,擅自做主那真的是不敢的,的确要命的活呀。 第86章 “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我有一个未婚的堂兄,与迎春正好相配,迎春已经到适婚年龄,可以直接成亲,把她带到林府来,我让我堂兄跟她见上一面,若双方满意,就谎称落水碰过了,过完年就成婚。” “什么?这么快吗?”贾探春不太愿意,“你那位堂兄……” “我那堂兄人不错,跟我也是过命的交情,这你可以放心,他那性格跟迎春正好互补。若见过不合适,那就作罢。我这么做也是怕大老爷从中作梗。我已经拿住他一个儿子,再拿住一个女儿,大老爷的子嗣都在我手里,就不会坏我的事。” “你要针对大老爷?”探春不解,大老爷在她印象中,真的是无足轻重,府里谁看得上他? “这你不用管,带迎春来林府做客。”林泽淡淡一笑,“事成我会赠她一套不错的嫁妆。” “行吧,我试试看。”贾探春觉得这事对迎春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二姐姐已经快要及笄,府里没半个人给她寻婆家,真落到大老爷手里,还不知会选什么样的人家。 事情谈得差不多,林泽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油润纯白的羊脂玉,雕刻成一对鸾凤成祥的样式,“这个算定情信物,好生收着,该有的礼不会少你的。” 探春接过一半的玉配,紧紧握在手里,此时此刻,才安心些许。 至少她安身立命靠得是自己,只要有足够的能力,林泽会让她处理很多事情,不会只让她困在内宅跟别的女人斗,林泽也会对她不错,那便够了。 想想曾经,为了巴结二太太,连赵姨娘她们都不敢认,时不时赵家人缺银子花还会来找茬,让她在满府眼皮子底下丢脸。 府上仆从的嘴说话有多难听,都说她是带刺的玫瑰,话里话外都是她攀高枝的话。 连元春这个嫡女都能丢出去换前程,她这个不讨喜的庶女下场如何,已经可想而知。她有多害怕被随意许配,之前就有多紧紧巴着宝玉。 那样的日子,恍如昨日,现在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早知他一定会来,但不知具体何时来,便一直让丫头带着,是个竹青色的荷包,绣着最常见的山竹样式。 林泽收下放进怀里,“回去吧,也有段时间了,我得赶紧走,省得被大老爷堵门口。” “大老爷还会来堵你?”探春惊诧,“你害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泽摇头。 探春突然听到一丝动静,就在墙的另外一边,莫不是还有人? 偶尔事情就是这么事与愿违,大老爷怎肯放过他,尤其是被太子叮嘱过后。 今日听闻他上门,竟不打算坐马车来,直接从小花园处翻墙过来更快些,省得林泽跑太快,可不正巧被他堵上了。 “哟,怕我堵你,就这胆量,还敢算计爷?”大老爷踩着梯子,跨在墙头,神色冰凉,“是谁给你的胆,敢这么挖我的墙角?一个贾琏不够你用,还要算计迎春?” 林泽收敛笑意,变得刻薄起来,“大老爷,爬墙呢。” 贾赦一跃而下,直奔林泽而来。 贾探春何时见过如此逼迫的大老爷,吓得面无人色,到底是个小孩,没见过大场面。 “你先回去吧,我跟大老爷有点事谈。”林泽打发了她,贾探春赶紧跑,吊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二人对峙。 “小子,你很嚣张啊!跟我有什么事谈?”贾赦冷哼,又很不屑,“将你背后之人说出来,我还能考虑留你条性命。” “笑话,你敢动手吗?”林泽也不屑一笑,“莫忘记了,贾琏还在我手里。噢对了,你说张家若是知道荣国府谋害她家闺女之事,会不会要你归还张氏的骨灰呢?” “你……”贾赦目赤欲裂,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握着,身子都在颤抖,“你敢再说一遍!” “愤怒有用吗?”林泽肆无忌惮笑着,“我最讨厌儿女情长了,偏偏赦大老爷跟林如海一样,被张氏迷得不省人事。可你们都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早早就离世了呢。” “我看你是欠揍。”贾赦一个字不想多说,直接一拳头暴怒出击,跟林泽拳拳到肉得打。 林泽自然不在怕的,咚咚咚就拼上几个对击。 “我的天哪!打起来了!!!”贾探春差点尖叫出声,捂着嘴不敢多说一个字。 如今模样的大老爷,怎么那么陌生?他竟然还会武,跟林泽打得有来有回,特有章法。 “酒囊饭袋,你喝是了多少酒?连贾家的拳法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林泽渐渐占到上峰,少年人的体力比贾赦这种纨绔中年人好上太多。 气喘吁吁的贾赦最终不敌,被狠狠揍一拳在肚子上,吐出一嘴酸水,跪倒在地喘着粗气。 真是太久没剧烈运动了。 林泽也在喘,站着吞了吞口水,一时平复不了,也要继续嘲疯,“赦大老爷,生气能拿我如何?你甚至都不敢动手杀我,我相信你不想看到张氏的一切跟你再无瓜葛。” “你到底从哪里知道我的事?”赦大老爷擦干净嘴,有些悲愤,“老太太说的?” “你觉得呢?”林泽挑眉。 赦大老爷眼眶都红了,喘息声更大,“贾政那个废物!母亲也是无语了,什么都往外说!你还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多着呢,不然怎么会把贾琏送到西北去。你听说了吧,他干得还可以,按照我的要求,兢兢业业得完成任务,今年的考评不会差的。” 第87章 林泽勾唇一笑,“我不过是让你给我当挡箭牌,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挡箭牌?你想将太子之事泄露赖在我身上?”贾赦蹙眉,“赖在我身上有用吗?太子更想知道是谁在后头出谋划策。你若是不愿意说,我想他多得是法子让你说。” “所以需要你赦大老爷帮我抵挡一二啊!”林泽故作轻松道,“赦大老爷的计谋也不算差,我背后之人有你一份,你想要西北之事成功,想要勋贵重掌兵权,想要太子掌握更多的权势。” “太子掌握更多权势?你明明跟得是肃郡王。”贾赦冷哼,“你以为我好骗是吗?” “肃郡王?赦大老爷想清楚了再说。他拿住了什么?一个爵位而已,自己把自己抬起来,当个靶子罢了,让圣上放松警惕而已。仔细想想,为何没人阻挡林如海当户部侍郎?” 贾赦沉默下来,从头想到尾,竟还真是,“甄家反应过来,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是啊,不过他们求而不得,又凭什么反应过来,肃郡王不是得了爵位,得了圣眷吗?我给了他们想要的一切,他们离不开我。” 林泽很笃定,甄家只有巴结他的份,没有掌控他的能力,越是接触得多,越觉得他们好废物,直往他设定好的路子跳。 “你还真是……”贾赦无语,“让我给你当挡箭牌,是笃定太子不会拿我怎么样咯?” “是啊!他会拿你怎么样呢?你知道他那么多东西,不也好好活到了现在。”林泽笑着道,“我帮你培养贾琏,帮你给迎春找到个好夫婿,你应该感谢我!” “我还要感谢你?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贾赦站起身,情绪倒是平息不少。“你的确有点小聪明在身上,不过太子不是你可以对抗的,我劝你早点归顺。” “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可就有点多了。”林泽淡下神色,“迎春的事你同意吗?” “无所谓,我对迎春没多大感情,靠她拿捏不了我,过阵子让林如海来下聘吧。”贾赦当真无所谓,“聘礼不能少。” 第51章 王熙凤有孕 “知道了,赦大老爷要养兵,少不了你那份。”就算是封口费,林泽不会吝啬。 即已谈妥,相看两厌,赦大老爷再一次翻墙回去。 林泽抖了抖身上的脚印子,板着脸朝探春走去。探春自觉不敢多问,也不会说出去,沉默着带他回到荣庆堂。 等了好一会儿的林黛玉见他来,板着脸点点头,林泽进屋跟贾老太太辞行后,无视她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带上黛玉回林家去。 今日荣国府之行,果真精彩。 从头到尾,林泽没正眼看过宝玉,更没提起过元春,王氏想问,又不知怎么起头,多少待得有些没劲。 她一个长辈,问一个晚辈如何让元春重新复宠,这等后院的私密事,怎么开得了口。就算开口了,估计也没有什么好结果,毕竟是触犯了忌讳的,元春若无其余的利用价值,林泽和七皇子未必肯回头。 想来想去,也不知如何帮衬元春,让她就这么看着元春废掉,她舍不得。 宝玉呢,从黛玉离开后,人便痴痴的,叫也不怎么应,拿着黛玉送他的荷包看着。 那般模样,瞅着就不像话。 王氏还是不情愿让林黛玉做儿媳,不然以后这个儿子还能像个人吗?等往后长大些,能得了闺房之乐,不得整天跟媳妇腻歪到一处?还如何功成名就? 沉溺温柔乡里的男人能有几分出息。 林家小子一看就不会如此,若是能跟宝玉一道读书,那最好不过了,当然,这明显是奢望的,林家小子估计已经读到宝玉近几年都读不到的地方。 从荣国府出来后,林黛玉跟紫鹃两个一同登上马车,侧坐一边,与林泽保持一定的距离。车缓缓动起来,内里气氛逐渐凝重。 是真的不太熟悉,几乎没有这么近距离相处过。 紫鹃偷偷抬眸打量闭目养神中的林泽,实在好奇得紧,毕竟是府里的风云人物,长得也好看。 “兄长,父亲他还好吗?听说……”黛玉抿了抿嘴,有些不好的猜测,不太愿意说出口。 林泽睁开眼,看着她,“你应该知道父亲想要什么,若是看不明白,就少打听,免得让人听了去,图惹是非。” “兄长似乎很喜欢这样说话,显得自个高深莫测,”林黛玉不忿,“我知道你懂很多,但我并不想一直蒙在鼓里,甚至都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难道,妹妹是想要我教你?”林泽挑眉,“父亲未必同意,我倒是无所谓。” 林黛玉有些意外,“兄长竟愿意教我?” “你这一年没有跟着学习吗?很早我就说过,你我之间没有冲突,不知道你为何认死理,觉得我会针对你。”我连林如海都能用,凭什么她用不得? 这会儿正是缺人的时候。 想起这些个,林黛玉冷笑,还能从哪里听闻?左不过是奶嬷嬷王氏,和周遭的一系列贾家人。 显而易见,大家都不希望她跟林泽走得太近,偏偏又更不喜欢她跟林泽关系太僵,十分矛盾。 “兄长,你还没有说,父亲他如何了。”黛玉又问一遍。 林泽瞥了眼紫鹃,勾了勾唇角,“想知道,自己去问父亲就是。” 黛玉跟着一道瞥眼紫鹃,突然意识到,紫鹃也是贾家的下人,一家子人都在老祖宗手里拽着。 第88章 紫鹃是个心细的人,被两人同时瞥了眼,如何不知是避讳她在,若不在的话,林泽少爷说不好就告诉姑娘了。 从未把自己当做过外人看待的紫鹃,心漏了一拍,总觉得姑娘回头十有八九要跟她生分。 可转念一想,姑娘身边的人都是贾家的,换谁也不比她好不是吗? 林黛玉垂着头,默默回想昔日林泽对她的忠告,贾家下人可用却不可尽用,她带到荣国府的林家子好像的确满满被她疏远了,原因也很简单,总是做不好事情。 如今看来,只怕有算计在里头,故意被人针对,才会不好做事吧,之前在林府都好好的。 还有刚刚宝玉发疯,丫头们刻意的帮忙隐瞒,甚至不需要得到她的同意,跟善后有什么区别?只是觉得她无关紧要,就算闹也不会闹到林家去罢了。 一时间,又有些想笑。 宝玉的确待她很好,几乎到离不得她的地步,但其他的一切,都不太尽人意了。 马车到达林家时,已经听见林如海热切的询问声,“玉儿,总算是回来了。” “父亲。”林黛玉走下车,看见林府门前的林如海,半白的头发,眼眶不由自主得通红,“黛玉不孝,现在才来见您,父亲您安好吗?” “都好都好,玉儿也长高了些,更秀气了。”林如海上下打量着,没有当初那么瘦弱,养回了些许肉,可见身子骨有所好转,荣国府对她还算是照顾的。 “进去吧,在门口像什么样子。”林泽跳下马车,率先进府,没工夫搭理这对父女。 回了林家,自然紫鹃没了便利,在屋里伺候多少有些束手束脚。林如海给黛玉挑了几个好丫头,俱是算账管事的好手,听闻她有个小铺子在经营,荣国府不教她怎么管家算账,林如海不能当没看见。 而且过阵子要开始宴请宾客,正是黛玉学习的好机会,高门大户家的姑娘哪能不知道这些个,说出去都没人要的。 宁国府的尤大奶奶和荣国府的邢大太太怎么一直底气不足的样子,除了小门小户的出身,主要还是镇不住场面,管人管事都不擅长,人少还好说,几百号人的宴席,出点什么乱子都不得了。 明日便是除夕,合该团圆的日子,从荣国府回来的贾赦突然有点想念贾琏那个混小子,自己没半点本事,靠上个有几分小聪明的,办出的事倒没辱没荣国府的名号。 当然,前提是他不知晓贾琏在西北的名声之差。 西北草原上,谁不说贾家是出了名的虎父犬子,祖父那么能打,孙子那么细皮嫩肉,一推就倒。 贾琏夫妇第一回在外头过年,除他们夫妻外,只加上平儿一人,府衙的仆从侍卫大多跟他们关系没到一起过年的份上,瞧着可不就有些冷情。 往常这个时节应该是王熙凤最忙的时候,整个府里的杂事她一人包揽,哪有如今清闲,更没有如今体面,整个后院她一人独大。 在边城,除了王家的家臣,再没人会给王熙凤罪受,包括贾琏在内。 贾琏忙得很,几乎没个休息的时候,整日战战兢兢,深怕哪日出错,人头不保。就这状态,敢去外头招惹姑娘吗?说不好还要怀疑人家是奸细呢。 就连平儿,贾琏都碰的很少,基本跟王熙凤住在一块,跟西北的风俗贴近不少。 说起来,西北这边的女人相当彪悍,比王熙凤这只胭脂虎厉害得多,种田耍刀不在话下,大多以虎背熊腰为荣,那大嗓门子喊的,一听就不是个大家闺秀,更不会去挑剔哪个女人做得不够淑女。 在这种氛围下,再端着没任何意义,谁看呢?还不如自在些个,怀个孩子呢。 这一年里,边城的变化也是极大的,往外已经蔓延出两座堡垒,将边线渐渐朝外延。这可都是贾琏的功劳,不管谁出的主意,他都是亲自执行的主。 草原那边打起了内战,一年工夫的休养生息,再加上不少好皮甲,足够几大部落联合起来,跟王庭干一仗的。 就算打不赢,抖抖实力也好,王庭至少不敢再过分拿捏他们。 冬日本就是草场休息的时节,草料少,食物也少,人口众多之下,不打仗怎么消耗呢,南下劫掠得不偿失,便是打内战,草原人的好斗算是刷新贾琏的认知。 从进入冬日后,争地盘争话语权,扣边的活都不怎么干了,今年各大部落手里保留的牛羊都被喂养的肥壮。 这日,春光明媚,平儿一大早从外头寻来个老大夫,王熙凤歪在榻上,偶尔有股恶心味,压都压不住,吃上颗酸溜溜的果脯,勉强好受些许。 她这个症状,明显就是怀上了,就是还没把过脉,不能完全肯定,说起来月事也晚了近一个多月。 老大夫到来一看,心中有数,把脉时多上心几分,片刻后,摸着胡须笑道,“夫人的确怀上子嗣,大约有近两个月的身孕。” “真怀上了?”王熙凤不敢置信,脸上笑容都藏不住。 老大夫点点头,“夫人身子骨不错,怀相很好,注意修养,肯定能诞下健康的孩子。” 王熙凤喜不自胜,跟着贾琏到西北来,竟还有这等好处,竟是没那么劳累之下,当真怀上了,之前嫁过来好几年,都没能办到呢,果然做人不能太劳累。 “奶奶,合该是要丢开府里那些腌臜事,奶奶才能得了好。”平儿也开心,能怀上就不错,要是跟以前一样,一直没有子嗣,几年后不知会怎么闹。 第89章 带着一身风霜的贾琏刚进屋,听见这么大一个好消息,喜得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抱着王熙凤仔细瞧呢。 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呢,成婚后王熙凤第一回怀孕,多开心都不为过。 有这么个孩子在,这个年过得格外有盼头一些,贾琏突然觉得,在西北也挺不错的,跟王熙凤吵架的时间都变少了许多。 除夕夜,各处灯火通明,护城河中放着的花灯飘成一条小河,少男少女们各自许愿,争取明年好事连连。 林府这边除夕还是那么清冷,林泽依旧不跟他们父女一道,跟林立独自乐呵,守岁都不知道守了没有。 反正林立是独生一人,没有父母兄弟需要他守。 黛玉与林家两兄弟还是有些格格不入,亲近不足生疏颇多,林如海倒没有勉强她如何,细细询问她在荣国府的一言一行,心里不忿越来越多。 单从黛玉如今言行上看,是多有刻薄一些的,可见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才需要她用言语武装自个,就算有老太太和贾探春护着,终究那府里还是王氏做主,贾元春一失势,必然要换嘴脸。 那样一个高门府邸,半点风吹草动都受不得,一惊一乍的,林如海对王氏的胆小又刷新了认知。你说她胆小吧,做事却很大胆,不管不顾的。 更别提那贾宝玉,林如海是怎么也看不上的,在京中一打听,倒足了胃口,这便是敏儿和荣国府口中的凤凰子,十足一个纨绔才对,比甄家那个凤凰蛋差远了。 黛玉还觉得他很好,品性正直,勉强算是个值得托付之人,让她放弃,她还有些不乐意,她那胭脂铺子的方子,还是宝玉帮她想的呢。 第52章 迎春相看 看看大舅舅和二舅舅的后院,再看看琏二哥哥他们的做派,能达到宝玉那样一心一意都是她的,真的不多见,想要功名利禄的,她林黛玉也把持不住。 就说她会喜欢贾宝玉这种的,被林如海的爱情观带坏了的,林泽一点没说错,再有什么矛盾出现,也不会轻易罢手。 别看大家伙儿都瞧不上贾宝玉,可那厮嘴甜,肯花心思去哄人,对比旁得不混内围之人,还真难有这份体贴,至少林泽觉得他做不到。 宁国府也不知怎得,除夕这日,突然也跟着把惜春接回去,说是等元宵后再送回来。惜春还没在宁国府待过这么长时间,说不是因为换屋子闹得,王氏都不信。 偌大个荣国府,小辈只剩下探春迎春和宝玉陪着贾老太太,也就探春还能讨个巧,宝玉都不在状态,这年过得清清冷冷,好生没趣。 七皇子府中,除夕宴办得不大不小,第一回由卫氏承办,卫氏自然尽心尽力,肃郡王从宫里问安回来后,摆上宫中赐下的两道菜,便召集了府上的主子们一道吃团圆饭。 宫中赐的菜被放在肃郡王跟前,默默表示着他的圣眷正浓,柳皇妃难得出来坐,如今月份还不大,并不显怀,跟个少女无异,与卫氏一左一右坐在肃郡王身边。 元春也来了,默默坐在卫氏下手,肃郡王从头到尾未正眼瞧她,与那两个独居养老的侍妾差不多待遇。 卫氏嘴活,大气又会劝酒,好话连连,哄得肃郡王几杯浊酒下肚,兴致颇好。 一场家宴下来,最终竟成了卫氏跟肃郡王的独处般,其余人都不怎么开口,更插不上话。 肃郡王觉得旁人碍眼了,挥挥手,让她们都回自个屋子待着去。 元春走出花厅,看着卫氏巧笑嫣然得跟七皇子说笑,七皇子也笑得开心,与之前跟她相处时,明显更亲近几分。 就算未被厌弃,这会儿只怕也跟卫氏比不得,七皇子懒怠应付她是迟早的事。 好不容易能够出来,还是没寻到机会说回家之事,再想找机会见七皇子,只怕难了,七皇子还愿不愿意让她回荣国府,都是个问题。 当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太急反而更容易出错,当初在宫里,她哪会如此轻狂。 如今失宠了,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虽说卫氏管家甚严,奴仆不会磋磨主子,稍有怠慢还是肉眼可见在增加。 那日想吃个好些的肉菜,抱琴拿银子去厨房买,还被厨房的婆子嘲疯说她这最爱节俭之人怎么不知道肉菜有多贵,合该多吃素才对。 此刻的境地竟沦至此,只要七皇子不再放心她,不是非她不可,这辈子估计难再靠近了,无宠无子,娘家帮不上忙,她就算是废了,往后余生都要跟那两个侍妾一样,在这偌大个王府里头,做个隐形人了。 跟着元春在宫里苦熬都没有放弃的丫头抱琴,此番的的确确被打击到,此前所有的期盼不过是自个的幻想。 什么大年初一的命格,根本就不堪一击,前途如何已经一目了然。 元春都要默默无闻老死在这里,抱琴一个伺候人的,可想而知未来会有多糟糕,就算被配婚出去,也只能配给王府里没人要的小厮。 一时间,真有些拐不过弯来,萌生了退意,可家人还在二太太手里,她不得不听话。 本被允许初二归家的元春,大家都没有刻意提及,卫氏更是装作不知情,不会傻傻得拿这事去问七皇子,自然而然到了这一日,元春还是没能离府,反倒卫氏回了家,还是七皇子陪着她一道去的。 王氏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女儿归宁,心绪更是烦躁,好端端一个姑娘,真就让她这么折了? 第90章 跑到老太太处,老太太能如何?她还能左右甄家的决定? 除了骂王氏没脑子,说元春不知轻重,也就只能将那日知情的人处理掉,以除后患。 直到初四那日,陛下突发口谕,让户部尚书告老还乡,那还不愿意致仕的老尚书两眼一番,不堪承受,被陛下以体虚之名,许他个太医,回府仔细调养去,朝堂是不需要他卖力了。 接下来,便是户部左侍郎升迁尚书一职,右侍郎升为左侍郎,空出来的右侍郎的职位,众人皆知,十有八九是给林如海留的。 那清醒过来的老尚书在自个家里怒骂林如海的事,都被人透漏出来,户部盯着这个空缺的人真有几个能眼睁睁看着?即便是陛下有意,太子不反对,也有人想搞事情。 林如海政绩上佳,吏部早有决断,闭门不出也不与朝廷重臣亲密往来,依旧一副直臣孤臣的做派,旁人想抓他的把柄,好将他拉下马,差一些的理由都不太够。 最终,圣上的口谕没有悬着太久,林如海调任户部右侍郎,成为真正的京中要员,往后的路,已经逐渐坦荡。 这一路走下来,林如海心中酸涩,在尘埃落定之时,还有些好笑。兢兢业业十几年,不如做戏一场,不愧是仁慈之君,非常不愿意寒了老臣之心呢,当然,这个老臣得会哭,哭得让所有人都知晓。 林如海身上巡盐御史的职位,让七皇子给了卫二老爷。这人早些年买了个四品的侍卫一职,如今总算是转正谋了个实缺,武艺不错,此番正好与七皇子一道去江南任职,还可做护卫。 卫氏一族实打实的官位捞到手,不知多开心,贾家把持肃郡王府一整年,也没见捞到什么好。 看贾家笑话的还真不少,大家伙儿可都听说过元春大年初一命格的事,就跟贾宝玉那块娘胎里带来的玉一样,人尽皆知。 最后的结果呢,也不过如此! 林如海的事倒是办得圆圆满满,七皇子江南之行也顺理成章,但林泽调换姑苏县令和知府之事无疾而终,太子一派眼睛都在林家,林泽自然也没有逃过。 二月就考科举,吏部显然想换个不怎么可心的人,去拦一拦他的科举路,甄家连扬州金陵那边知府被换了都不知情,如何能注意到林泽的科考之事。 林如海觉得林泽晚一些出仕也无妨,等太子登基以后,他作为太子恩科的进士入仕,可能就更加顺风顺水,比如今参活着甄家的事要好上百倍。 收到口谕当日,林如海高兴满满去了户部点卯。 户部之中自然有不少员外郎痛恨他这个外来的,但大多数人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能自认不如,且看他后头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 要知道,户部顶头之人基本全听太子殿下的,林如海不知是否已经决定倒向太子,之前还是直臣来着。 觉得林如海会倒霉之人,如今是有些后悔的,难得的三品大员,之前还相交不错,如今肯定要生分不少,不过林泽不在意这些,依旧下帖询问,是否愿意出席林家的赏花宴。 说是赏花,更多为林如海造势,让大家都看看他这个人,往常江南待的久了,大家对他的印象不深刻,估计还停留在他考上探花之时,也就一个小喽啰而已。 至于那赏花宴怎么办?想当然的丢给林黛玉和贾探春去操心,这点小事办不好,也甭做什么当家主母了,清贵人家的宴会跟勋贵人家的不同,这点需要探春自己去打听,林泽不会多干预。 林府商铺多得是掌柜为各家宴席出过力,真是该为自家奋斗的时候了。 就算办得不好,也不会有人当面指出,也就是觉得两个姑娘能力不行而已,她们本不愁嫁,很不必在意这一时的名头。 但林如海不肯如此,黛玉的一切都不可以损伤,难得看到他跑动跑西,找了个至交家的夫人,手把手教导黛玉如何行事。 因着事情较多,黛玉哪还能想得起宝玉,也就在下帖子的时候,第一个写给了宝玉,后头时间全花在认人上。 认不全人,到时候人家上来见礼,她都不知道是谁,可不得尴尬死。 紫鹃这个丫头这时候一点忙帮不上,从未离开过荣国府,除了府里主子,她一个不认得,宁荣二府之人也没一个能拎得出得用的来。 还是得林如海去头疼,林泽认识,他不会教的。 贾元春还未进门,已经接受到莫大考验,撂开手的林泽真的很可恶,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偶尔会提醒,但就是不管事,看着她们忙得团团转,林大人都比他靠谱。 不过说实在的,林府的下人比贾家下人好用,办宴席上着实弄得妥帖,前院的管家后院的管事嬷嬷,好像早就办过一样,给出的意见比林如海到位,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 最让人惊讶的,还是京中不少重臣的家眷关系,她们也知道一二,可能当初跟着林老太太夫妻两一道见识过,如今虽然会有些出入,拎出来几个提示黛玉一二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说,这便是底蕴,林泽需要这样的底蕴,不然一个人单干会很累的。 宴席如火如荼得执行着,贾探春找机会将迎春也带出来,美其名曰学习和打下手去,顺道见见未来的夫婿林立。 林立得了林泽的吩咐,已将贾迎春当做自己的另一半,自己提前做好思想准备,不管迎春是怎样难搞之人,他也会温柔以待。 第91章 迎春到林府时,不知会有这么一遭,迎面看到林立,探春含笑说了句相看,便离得远远的,徒留她一人面对,脸霎时红了个彻底,十分拘束,不知该说什么。 迎春的温婉还在探春之上,温柔没什么脾气,被探春如此摆一道,也没生气,指着一旁的石椅,示意他坐下谈。 相看这种说法,她不太相信,棋艺精深的她,能不知谋算为何吗?探春想必是听了林泽的意思,林立也是按着他的指示来跟她见一面,最终,还是要成婚的,除非父亲死活不应,出多少银子都不应。 为他倒上一杯茶,林立笑了笑,“姑娘不用拘束,你若不实在觉得冒犯,不愿意也无妨。” 迎春淡然一笑,“我想知道,为何你要与我相看?还是私下这般做?” 私相授受的名声不会好听的。 “放心,赦大老爷是同意了的,而且,我也倾慕姑娘。”林立看着她的容颜,也开始有些拘束起来,“怎么说呢,刚开始可能是三弟要求的,不过三弟也觉得,你我性格上应该合得来,我也没什么相好的,所以……” “所以,你就随便娶一个算了?”迎春补完全他的话,又笑了笑,“你这样说话,怎么会有姑娘中意?你说你跟我性格合得上?你性格很强硬吗?” 第53章 林泽示弱 林立抿了抿嘴,“也不算太强硬吧,就是不太喜欢受拘束,自由惯了的,小时候受人指指点点的多,现在就有些受不得。” 迎春愣了下,“你小时候过得不好吗?” “嗯!”孤儿一样,能过得好才怪吧。各种艰辛,一时说不出口。 “我听说你们三兄弟小的时候都过得不好,其实我很佩服你们能够自己站起来,”迎春深吸口气,微微一叹,“我就不行了,从小是个搓扁搓圆的性子,如今怕也改不掉,你会欺负我吗?” “不会的,我为什么要欺负你?”林立当即就反驳道,“我林立怎么样也不会欺负一个姑娘,就算是小时候对我多有恶意之人,我也没怎么报复回去,我们三兄弟都通情达理的,不是疯狗见人就咬。” “哪有人会自比疯狗的。”迎春噗嗤一声笑了,“父亲既然已经同意,你其实很不必再来这样一遭。” “不一样的,虽然你我的婚事是需要如此,但我也不想委屈自己,见一面还是有必要的,你跟我想象中的模样差不多。”林立觉得还算满意,软绵绵的一个女儿家,没给他什么压力。 “是吗?”迎春脸又红了。两人算是谈妥了,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对味来。 林立这个见过大世面的男人,脸竟然也有些发热,“不如去逛逛?看看你未来要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合适的可以提前说出来。” 迎春打量他一眼,哪有婚前就看婚房的,不过两人还是一同走着,林立没有独自开府另住,就算买了院落,还是要住在这府里的。 探春看他们如此,就知成了,那林立看着的确不错,也是一表人才的模样。 林家的席面办得如火如荼,宫中甄妃也在飞扬跋扈,到处挑衅,陛下为保肃郡王安危,把王子腾调出京畿大营,去扬州做总兵,顺道巡视倭寇扰民之事。 说实话,王子腾不想蹚这趟浑水,他不是蠢人,知道肃郡王这一路上必然不消停,青帮都在太子手里,一路的水匪估计都会被提前打点好,保不保护好肃郡王,都要得罪一个皇子,不太划算。 一直安分守己没怎么离开林府的林泽,送了个帖子去肃郡王府,请求召见。肃郡王严阵以待,把他的整个幕僚团都拉到幕后,留一个年纪最大的陪在身边。 林泽进门后,看见肃郡王老神在在坐着打量他,身旁站着的幕僚见他年轻,翻了个白眼,一副瞧不上的模样,心里就有数了。 年纪轻,的确没什么说服力,正好,为了科举之事,他也要退居幕后。 “姑苏林泽拜见肃郡王。”正儿八经跪下请安,肃郡王眉头一挑,感觉到林泽的郑重,心里愈发有底,架子高高端起。 “起来吧。”好似他是高高在上的主位,林泽不过是他手底下一枚得用的棋子,往昔的在意和看重,在林泽跪下那一刻,烟消云散。 有功利可图就好,会老老实实辅佐他。 “小子长久在扬州待着,进京后父亲的事悬而未决,不敢来拜见殿下,如今要回姑苏待考之际,再不来给殿下请安,就稍显轻狂了些,还望殿下恕罪。”林泽的身量摆得底,又是一个直直的弯腰。 肃郡王很受用,“无妨,些许小事而已,林泽你还是聪慧过人的,帮了本王不少忙,江南之行,还需你多看顾。” “江南已是殿下囊中之物,林泽不通武艺,还不如卫家兄弟能护卫左右,王子腾将军和卫氏尽心尽力,殿下平安到达江南,便是前途在望,剩下的事,想必这位先生已足够应付,小子只得一副心思,全在县试院试上较劲了。” 肃郡王眉头一挑,“是了,马上要到科举之时,林泽你年纪尚浅,的确要好好努力。” “可不是嘛,若不能出仕,也不过是个出谋划策的,不能像吏部侍郎之类的大人们那样,给殿下太多的助力,林泽不才,第一回考县试,竟还有些许紧张。”林泽腼腆羞涩,将自己的年轻表现得淋漓尽致,一副上不得大台面的模样。 那位站着的先生是愈发看清他了,面对县试就如此紧张,怎么能应付得了大场面,此前听过太多他的事迹和谋划,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年轻就是年轻,还需要历练的。 第92章 “殿下,林泽既然还需要科举,那就让他一心一意去筹备吧,免得科举不利,心思繁杂,就不太好了。”那老先生明里暗里就说他会因为考不上记恨殿下,林泽也没有反驳。 “是啊,我还年轻,对于官场之事,还不如先生懂得多,也就抓住个心思深耕而已,脚踏实地才更重要些。” “很是在理,的确应该脚踏实地,多看多思考。”老先生点头称赞,“你倒还是个懂得自知之明的,孺子可教也。” 肃郡王坐直的身量松懈了一二,“也罢,你好生去复习,争取一次考中吧,至于江南的事,我会让幕僚们看着办的。” “谢殿下,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派人来与我说,只是我待在姑苏应试,应该不会轻易离开,只能传书信了。”林泽不好意思告罪,肃郡王觉得没什么意思。 “行了,好生回去吧。” 林泽又是一拜,卑微得很,退出来后,看着肃郡王府的大门,微微一笑。他的跪拜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回到林府后,催着林如海去跟贾赦下聘,连林如海的宴席都没准备参加,再不跑估计要被连累了,现在水路上已经风起云涌,完全走不得,走陆路吧,时间长还有些赶。 林如海对他的决定没有意见,科举的确很重要,就是对他走陆路一事颇为诧异,林立没有跟着一起去,留在京中等着订婚,林如海觉得没那么简单,安排人盯紧他。 贾赦要的好处,林泽给得足足的,长长的礼单都是送给他的,迎春的聘礼和配赠的嫁妆,都有另外的礼单,自然比不得贾赦的那份。 有这样多的好处,算下来差不多万两有余,贾赦没什么不同意的,林如海带着林立上门后,没有任何阻拦,婚期定得很近,就三月初五,嫁妆他都没准备添一个子,贪墨林家准备的东西也做不出来,其余交给老太太她们看着办。 迎春的婚事基本没有老太太和王夫人插手的余地,王夫人对迎春的那些个打算,能成才怪,就算赦大老爷把迎春卖了换钱,都不可能让她去给贾政捞好处。 贾家的庶出女儿出嫁都有一千两银子的嫁妆,贾赦手里捏着林家送来的东西,老太太知道但伸不了手,既然已经十足丰厚,府上也拮据着,一千两银子便被换成一些没用完的好药材和布料,看着量不少,实则都是用剩下的,药性和颜色都不怎么样。 迎春这边的陪嫁丫头难得她做主一回,谁也不带去,都各自让老子娘给许了人家,奶嬷嬷也不准备带着,给了她二十两银子,便送她归家去,谁也说不得她什么。 迎春的奶嬷嬷如何肯,明摆着出嫁地儿是个富贵窝,去了只有好处,求到老太太那儿,老太太觉得带过去也好,好赖那奶嬷嬷的儿子还在府上,能拿捏住,便同意了她的要求,准备出嫁时候让她跟着去,到了再说就是。 赶路中的林泽被颠得头昏脑涨,受大罪了,一行人跑得飞快,走得是官道,从不走夜路,是能留下城里就不留宿在野外。 总算,赶在七皇子动身之前,到达姑苏,回到姑苏林家,与林铁汇合,交待两句后,待在林家分给他的小院,锁上门轻易不开的。 林家谁人不知他要考科举,大家都觉得此次林泽绝对高中,自觉离那小院远远的,不敢多打搅。林泽的祖父林氏族长最近风光满面,见人就说他的好孙儿,送来的节礼,足够林家再富一波的。 如今林氏族长家里再不缺银钱,伺候的下人多得是,田里的活有大笔奴仆帮忙干,一家子富贵着,只等着靠上林泽,富足一生。 之前可能还会让林泽的大兄考科举,如今也没了那需求,一大家子都在吃喝玩乐,自然事事以林泽为先,顺便约束族人不破坏林泽的名声。 林铁早就回到姑苏,带足了弟兄,一直在做准备,林泽对县衙换人之事早有预料,人一到,背景查得清清楚楚,整个县衙的人都是他们的,光杆县令想做什么,未必使唤得动人。 上一任知府原先是林泽的义父,林泽在府衙待过岂止两三年,府衙的胥吏得了林泽的许诺,会将他们提拔上去,带入京都,自然对林泽是万分的肯定,倒在科举第一线是不可能的,除非上官故意使坏。 为了保险起见,林铁偷偷将那县令和知府的家人绑了,提前动手,主打一个措不及防。 太子还没有那么看重林泽,不至于到威胁这两官员家人的地步,这两人也不觉得林泽是多重要的人,举手就能给按下去。 没有设防之下,可不就被压得死死的,林泽不会给自己留任何篓子给人捅的。 如今整个江南都被肃郡王之事吸引住,一个县令外加一个知府,谁会在意呢?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步棋而已。 对林泽而言,却是最重要的事,龟缩起来,大家都看不到他,才最合适。把林立留在京中,也是让他吸引住旁人的目光,林家三兄弟哪个做主,别人不一定清楚。 在姑苏,林泽的文名不差,人人都觉得,林泽必定高中,他的能力和用功程度,早就宣扬出去,人尽皆知。 姑苏的县令真的有点头大,府衙所有人都盯着他,但凡有点什么不妥之处,只怕就要血溅当场,不仅他自个,他家人都不能幸免。 真的没有想过,一个白生,竟然如此难搞,此前从未听过他大名,正儿八经让他体会到什么叫插翅难飞。 第93章 肃郡王就任的船已经准备好,卫家除了卫二爷外,还出了几个年轻的后生,各个武艺不错,孔武有力,各家勋贵也出了些护卫,足足一百人护着他,肃郡王觉得此行必然没有问题。 王子腾没有随他一道走,而是提前去打点了,说是要给他肃清前道,肃郡王对他的说辞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这个家伙依旧左右摇摆,还得靠他自个。 在甄妃娘娘和卫侧妃的担忧下,船渐渐开动,不一会儿就顺流飘远了。 岸边,有人盯着他们,手中信鸽早就等着,船一开,信鸽升空,可以预料未来河面之上并不太平。 第54章 肃郡王遇难 江南,甄宝玉看着手中的信件,心里有一些不安稳。 林泽给他送信,说回到姑苏去考县试,殿下之事已经交于他身边幕僚全权把关,他一人无法身兼数职,一切等他考完县试再说。 可眼皮一直狂跳,感觉会出事,肃郡王若是出事,他们甄家就全完了。 “林泽跑了,这档口走得倒是快,也没跟殿下同行。”甄宝玉想了想,“爹,他不会有什么打算吧。” “不知道呀。”甄应嘉也觉得不安稳,最近各方面都有些不太好办,之前听话的盐商,最近也死鱼一样无所作为,不贩盐不买盐也不制盐,是准备做什么?他们店铺的盐买得有点快呀。 “青帮不是跟我们合作吗?我觉得还是要跟他们大当家的谈一谈,殿下这一路上还要仰仗他们保护,多给他们一分利也成。”甄宝玉皱着眉头商议。 甄应嘉摇头,“不行,现在就分利,说不好弄巧成拙,可别让他们自己扮水匪敲诈我们,王子腾就在前头,那路水军肯定要保殿下平安的,否则王子腾的官也就做到头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我这心里头,很害怕。”甄宝玉抿紧嘴,叹了口气,“若是林泽在就好了,他肯定会有周全的法子。” “他自个的科举最重要,殿下也不过是他的跳板而已,这档口找不来人的。”甄应嘉摇摇头,“只怕还跟殿下通过气,你没见到他说殿下的幕僚足够应付吗?” “能应付个鬼!”甄宝玉忍不住爆粗口,“之前殿下举步维艰的时候,他们能帮得上吗?现在倒是能耐了,我总觉得林泽现在退出,必定有问题,父亲,好好查查,最近江南的形势可有变化?”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一点想法,最近扬州换了个知府,”甄应嘉的话,让甄宝玉瞪大了眼睛。 “换了个知府?什么时候的事?可别是太子的人,要命的,父亲,赶紧去扫扫尾巴,让各家都夹紧尾巴过日子,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早就吩咐过了,再有被抓住的,纯粹活该。”甄应嘉没有去捞人的打算,之前捧高甄家名声的时候就说过莫作孽,后头又警告过一次,还不听劝的,就自认倒霉吧。 甄宝玉也觉得没问题,“只换一个知府,还可以倒腾下,父亲去会会那知府吧。” “会过了,脾气还算好,识时务,知府衙门里有很多我们的人。”甄应嘉没有多少忌惮,江南一霸不是说说而已的。 肃郡王站在甲板上,看着江水和两边的青山,心里满是壮阔,江南是个好地方,能助他扶摇直上。 卫二爷和刘幕僚陪伴左右,说着江南的好,富贵无双,盐政已经打理得七七八八,甄家估计都已经在做收尾的功夫了,殿下过去,只是体验下风土人情,感受下温柔水乡。 兴致不错的肃郡王,看到前方飘着个画舫,远远听着女子温柔黏腻的歌声,准备相邀上船,这一路还要花上些时间,正好听个小曲,悠闲得过去。 卫氏儿郎想当然得不同意,但幕僚们觉得都没问题,船停靠不前后,那画舫中的女子走上甲板,对着殿下盈盈一拜,也没有上船的打算,端坐在甲板上,弹起了琵琶,歌声飘扬而来,动听又勾人。 不下船,卫氏子没有阻拦的必要。 没多会儿,一个穿着暴露的舞娘也妖妖娆娆走到甲板上,船上侍卫全都瞪着眼睛看,那舞娘一双玉足未曾穿鞋,伴着琵琶和歌声,挑着挑逗的舞,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羞姿态。 众人都被吸引,并未注意到船边泛起的波澜。 一曲结束,舞娘盈盈一拜,“小女子姿色浅薄,让各位大人见笑了。” “给她一袋钱。”肃郡王解下钱袋,足有十两黄金,丢在床板上,好大一声响,惹得那舞娘又是盈盈一拜。 画舫上弹琵琶的姑娘又是一曲,舞娘走入船帆中,再不见身影,船越走越远,直到大家都看不见那船头坐着的姑娘为止。 本以为就是一场偶遇,大家并没有多放在心上,扬帆起航后,平平静静的没有任何危机,弄得众人都有些懈怠了。 夜晚愈发得深了,肃郡王准备回屋睡觉,突然不知撞到什么,整个船身突然停止,颤动之大,所有人都惊醒了,河道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阻碍物。 船夫干净到下头一看,几乎半人高的水,都不知道何时进来的,心里咯噔一下,可别是撞坏了船。 夜晚的水面上,波纹不少,水下突然冒出一堆破船板,刚刚撞到的竟然是一艘急行而来的小船,在夜色的笼罩下,看不真切。 “殿下,船舱进水了,只怕下头破了点缝隙。”船夫跑上来,满头大汗。 肃郡王吃惊一阵,“船破了?怎么回事?还不快修一下,需要不要靠岸?” 第94章 船夫吞了吞口水,“来不及了,现在离岸边还很远,下头已经很深的水了。殿下不若乘坐小船,先行靠岸?” “不行,难保这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殿下,不可不防。”夜深人静之时,船舱进水,需要殿下乘坐小船,江水底下还不知道掩藏了什么,还不如在船上等,“先去修,想想法子排空水。” 卫氏子腰间的刀已经抽出来,众人都觉得危险降临。 船咯噔一声,突然开始倾斜。 “不好,龙骨裂了。”船夫大骇,“之前有人凿断了龙骨。” 众人都想到了那画舫,靡靡之音下,竟然半点察觉不到船底下的动静。 完了完了! 船又是剧烈一个颤动,下沉得更加激烈,一个水手看着江面的水,赫然发现周围竟然飘着一层油,“不好,有火油!殿下快走。” 一道火光从江上冒出,一个身穿黑衣的水手拿着打火石,点着江面的火油后,跑入水中再也不见,那距离已经出了箭矢可以达到的范围,众人对他的行为没有任何阻拦的余地。 火一瞬间蔓延而来,江面上泛起的火光,把众人都包围在内,这么长的包围圈,别人还好说,这几个没有潜水经验的公子哥可如何越得过去。 大船之上,同样满是火油,都不知何时被抹上去的,站在甲板上的众人,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呼唤,不费一兵一卒,竟然就要将他们全军覆没,肃郡王怕了,真的怕了。 太子竟准备弄死他! 一艘小船被船夫丢下水面,两边都绑着湿被子,身处火海中,并未被完全点着,肃郡王心头猛跳。 “殿下,上船,没时间了。”船夫呼喊着。 卫氏子一左一右夹起肃郡王,一跃而下,小船只够三四个人乘坐,船夫还要掌舵,剩下的护卫全都深吸口气,没多会人,竟然扭打起来,争抢为数不多的两艘小船。 如此情景,如何还能多等片刻,船夫迅速拿着着火的船桨开始划,火烧卷了个人的头发,有一股焦味传来,直到脱离那火油圈,肃郡王才脱力得坐在小船上。 “殿下,还没有脱离危险呢。”四周的安静着实给人不安稳的感觉。 “咚!”突然而来的箭矢,设在船身上,肃郡王当场就跪下了,抱头蹲下,战战兢兢。 卫氏子也绷紧弦,箭矢上带着纸条,扯下来一看,顿时爆了声粗口,“他娘的欺人太甚。” 【不过如此】四字,挑衅的味道太浓,想要弄死他们,同样轻而易举。 肃郡王抢来一看,一拳砸在船底,不甘心呢!那边,大船渐渐沉默,水面上的火油其实不多,很快就熄灭了下去,反倒是争抢那两条小船,自己人将自己人打杀一半,被推下水烧的面目全非的,都是自个人干的。 还留在甲板上的人完好无损。 这就是一场吓唬人的举动,周遭再无人声,只剩下他们一行人面面相觑。 卫氏两叔侄看着对方,第一次感觉上错了船。太子想要熬鹰吗?把七皇子的心气打成碎屑,往后再不敢跟他叫板。 如此倒也说得通,其余的皇子为何都不敢跟太子争,太打击心性了。 一切归于平静后,众人不知所措,肃郡王还未回过神,突然岸边有了火光,一艘艘小船靠过来,沾着火的箭矢如雨一样射向甲板之上,箭矢入肉的声音,吓得肃郡王面如菜色。 整个甲板最终都沉入海底,唯独剩下肃郡王的小船,众多蒙面人驾着船靠近,船夫一看情况不妙,跳船后再没有浮出水面,其余人水性不好,没有反抗的余地,统统被俘,一个手刀下去,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被五花大绑捆在大街的木桩上,全身脱得只剩重点部位,脏兮兮插着根稻草,卫二爷管过事,这儿竟然是人牲坊市,他们被按在这里发卖呢。 管事的大爷大婶路过时,见他们一身瘦弱排骨,连上手看看都不愿意,走前还骂一声没好货就别摆出来丢人现眼。 从早到晚,无人问津,几人不知想哭还是想笑,反正是第一回经历。 王子腾来得还是快的,船沉没的消息传开,迅速在周遭开始搜,面沉如水心惊胆战,这才第一个晚上,距离京城不远呢。 水面上只有侍卫的尸体,没有殿下和卫氏子的,船夫逃跑后一直尾随在后,那群黑衣人说没发现他,肯定是假的,只是没想除掉他,就这么让他坠在后头,眼睁睁看着殿下他们被脱光了按在太阳底下发卖。 这么冷的天,还是刚刚入春,没多会子,三人就没有多余的心思想旁得,只觉得冷入骨髓。 接二连三的打击,是个人都承受不住,肃郡王已经吓得想回京了,再也不敢跟太子争了。 王子腾寻来时,看到肃郡王如今惨状,暗叫不好。 寻了处客栈修整一二,沐浴更衣后,肃郡王的心气没了大半,畏畏缩缩有些畏人,不愿继续前行,只想立刻回京,可差事在身,想打退堂鼓也是不行的,王子腾强硬带着他重新登上官船,关在船舱里。 被吓破胆的人,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抱头鼠窜。 看他如今模样,怕是废了,王子腾摇摇头,后头只怕太平不了。 可结果却是一路安宁,再没发生任何事,好似前头的事就是船坏了而已,重新脚踏实地,坐上甄家的马车,当真恍若隔世。 将自己关在屋中后,肃郡王才敢回想这一路上的经历,百来号护卫全军覆没,只剩下两个卫家的陪着他一同上任,那群人也讲究,没有杀朝廷命官。 第95章 安全抵达江南,肃郡王花了一日功夫,收拾好情绪,只要能到江南,就好说,王子腾还是不错的,下回一定要他随行。 太子如此羞辱他,定要他付出代价。 第55章 事态崩了 肃郡王的消息传进京,大家都默默不敢多提,好歹太子让他活着到了江南,没有下死手,兄弟情也表现了一番。 甄妃吓得整晚都睡不着,梦里全是七儿死不瞑目的模样,突然有些后悔让七儿离京了。 皇后是想笑的,明摆着他们会动手,只是没想到老七那般没有,这么简单就中招,简直蠢货一个。 只打击老七一人可不够,甄家的胆子也很大呀! 京中,林如海老老实实上职应卯,户部的账一团乱麻,各家向国库借的银子加起来数额过大,到如今还没有停歇,几个皇子和宗族屡禁不止,每隔几日就有人来撒泼打滚借银子。 户部的官员都习以为常,同意借出去的时候已经很少了,谁家是真的没银钱过日子,户部官员的心里都有杆秤。 新任尚书刚刚上位,正是大刀阔斧干出点政绩的时候,更不可能同意借银子。 可能存心刁难,或者让林如海认清现实,给林如海的第一项任务,就是统计所有欠银,后头势必还会让他去催缴欠银。 账册都还在,欠条偶有丢失,也不知是谁干的,反正缺了少了的欠条,账是收不回来的,本来也没有人想还。 林如海兢兢业业在统计,没多拉帮结派,眼瞧着是个听话的主。 左侍郎迫不及待提了两个员外郎上来,将林如海属下的名额都给占住,户部尚书的人反倒没能再爬上来一个,可不就犯了忌讳,跟尚书明面对上了。 这两人之前一个左侍郎一个右侍郎,的确不对付,只不过尚书大人资历更深一些,右侍郎如何肯屈居人下,自是决定效仿吏部的柳侍郎那样,架空户部尚书,底下之人大多听他的,一切都会很好办,他也如此做着。 空降来的林如海没有帮手,肯定影响不到他们的权柄,也不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太子还抽不出功夫分辨这二人的争端,大心事放在前户部尚书那里,那老家伙虽然致仕,权利却不肯撒手,马帮的事还是他负责联络,这可不行。 本着最后捞一笔的心思,把利润压倒了极致,惹得盐商们怨声载道,他也不在乎,反正后头有人会给他擦干净屁股。 江南那里,盐政形势不太好,卫二爷查看了盐引的发放后,发现不小端倪,甄家看着是把控了盐政,但三分天下,另外两家加起来比甄家的多,若是不听话,首当其冲受影响的,就是他这个巡盐御史。 青帮和马帮怎么会听话呢,他们都没有倒戈,只是合作罢了,而且还在蚕食甄家手里的那几份利润,盐是一刻不停得用力生产,反正他们有得是渠道可以售卖。 如此一来,肯定不会让甄家好过,之前还算是合作共赢,现在直接是两家吞并一家,彻底要让甄家出局。 甄宝玉看着目前情形,大笔的盐引没人购买,盐商们利润稀薄,青帮和马帮之人,竟想独吞盐引,卫二爷怎么可能会卖给他们。 如此,就只能僵持着。 甄宝玉头疼至极,没什么好法子,当初觉得他们两个帮派肯定会给面子,结果没想到全是太子的人,真的是凭白帮助太子,拿下了江南的盐政。 有时候甄宝玉也不知道林泽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在帮甄家,还是在帮太子。 一封封书信送到姑苏去,全被林铁拦下,派人送信说,林泽闭关读书,暂时没工夫管这些事,殿下的幕僚们肯定能有所作为的。 七皇子的幕僚们死了一片,又赶来一片,面面相觑,全无办法,内心深处,觉得林泽是故意的,他也没有办法,不过是推诿,显得自己没有那么无能而已。 被人下了面子,在七皇子这儿自然没什么好话,左一个年纪轻办事不牢靠,右一个不以殿下之事为先,挑拨离间,甄宝玉是看不下去的。 劝也劝过了,七皇子谁也不听,就想回京,如今局面,已经让他看清自己几斤几两,根本不堪一击,给太子当绊脚石的资格都没有。 卫二爷倒还想挣扎一下,第一次补上实缺,落荒而逃,往后只怕没有机会了。 几人还没商量出个对策来,太子的第一波发难接踵而至,甄家舒服惯了,总有那么几个不听劝的,当街强抢民女,被巡查的捕快发现,二话不说扭送到衙门。 那群纨绔子还不带怕的,知府衙门也不是第一回进,又没有真的抢到手,大言不惭让知府快点放人。背靠太子的知府早就按捺不住,十板子下去,出气比进气还多,眼瞧着是活不成了。 事告到甄应嘉这儿,仗着辈分高,还想让甄应嘉去寻那知府麻烦。 事态远不止这般简单,哪止一个知府态度转变,金陵的、苏州的,全都逮着机会就整治人,不仅是甄家子,四王八公各家都被寻过麻烦,薛家的那个独苗苗薛蟠同样被打得下不得床。 当真是逮着一个,就打一个半死不活,越是离甄家关系亲近,越是打得狠,各家头疼欲裂,尤其是逮到那种独苗苗的,家人是不死不休了。 甄应嘉官职并不高,捞银子还行,在这种大势之下,能做的有限。 王子腾看着江南的局势,庆幸自己没有真的上七殿下的船,瞧瞧卫二爷那模样,活脱脱是要拉出去垫背的。 第96章 就在甄家无计可施,一封封书信催林泽的档口,事态突然变得崩坏起来。 一波意想不到的关门浪潮,席卷整个盐市。马帮的利润压得太薄,已经越过了盐商的底线,整个市场在他们这波骚操作下全面崩溃。 制盐的看着盐场堆积如山无处安放的盐不知所措,百姓看着关门大吉的盐铺不知所措,盐场的负责人看到无人购盐,也慌乱不堪。 剩下少数还在售盐的铺面眼见有利可图,开始限购,哄抬盐价。 明明有盐,却运不出去,明明要买盐,却哪里也买不到,简直乱成一团。 青帮和马帮的当家之人到底是草莽出身,一心只想捞银子,想不到那许多利民之事,就算有人觉得不妥,也阻碍不了大流。初期没有控制住事态,等意识到不对,开始上报时,已经为时晚矣。 哄抢随之而来,太子并不想伤民,这虽然是七皇子应该背的锅,但民变发生,谁也不想看到。 前户部尚书也没想到,他捞得最后一笔,竟能造成如此惨状,吓得昏在床上,一副进气不多的模样。 林如海瞧着也诧异非常,盐政不该是这样的,林泽还是有利民之心的,不可能会煽动民变。 气急败坏的还有江南甄家,加盟的盐商关门大吉后,又加之知府衙门对他们多有整治,一副大势已去的模样,竟联合起来,要甄家退加盟费,一户就是十万两,加一起不是小数目。 如今一番闹腾,谁还不知是甄家背地里搞得鬼,把盐政弄得一团糟,之前说甄家仁义的民众全都反应过来,暗恨甄家装模作样,竟然利用他们这群小老百姓牟利,每日丢到门上的烂菜叶臭鸡蛋不计其数。 早就没有心气的肃郡王,在连番打击之下,病倒了。甄家的老祖宗也瞬间苍老许多,一家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扬州知府一份奏折参了甄家,甄家胆大包天之举,让陛下震惊,如今民变之下,又不堪重用,当着众臣的面,圣上将肃郡王骂得一无是处。 后宫看笑话的,几乎能对着甄妃的面冷嘲热讽,这哪里是上得了位的皇子,怕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吧。 甄妃也被禁足了,总有种大势已去之感。林泽呢,还不出来吗?算算日子,二月初二也快到了,就怕来不及。 突然甄妃又想起林泽跟他甄家还是保持着距离的,他们甄家如此模样,对林泽似乎没多少打击,难怪能闭门不出,一心科举。 发生了民变,不得不处理。甄应嘉去找了青帮和马帮的大当家,大家又很配合了,想着让利给盐商,应该很快能平息下去。 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马帮和青帮底层的帮工们,都来揣着这次事件的源头,明摆着跟两家脱不了关系,无非是他们的头压利润压得太狠,要不盐商倒闭,要不抬高盐价。 林如海打盐政打的那么严格,哪个敢随意抬高盐价,可想而知倒闭是必然的。乱想之下想发灾难财的、想乘机抢东西的、想搅混水牟利的,什么人都冒出来了。 几家的头还没跟盐商谈妥条件,底层帮工们月钱没结清,便开始抢了大批盐当街倒卖,卫二爷这个巡盐御史怎么会让私盐贩卖,可不敢抓,也抓不过来,太多了。 乱了,一切都乱透了。 从开始倒卖,到后面的哄抢,再到冲入盐庄,□□烧,不过一两日的功夫。 盐庄如此,盐铺随即被冲击,买不到盐的民众疯了一样砸开盐铺的大门,将里头的存货抢得一干二净,如今街头之上,到处能看到打砸的身影。 毕竟,盐是必需品,买不到的人会发疯。 知府衙门的捕快不够用,王子腾的水军眼睁睁看着,没有调令不敢轻易出动。 甄家人不敢出门了,闭门不出,大门口恶臭熏天,甄应嘉和甄宝玉无计可施,只得让人又去请林泽,林铁拦住一个又一个急不可耐的甄家仆从,回复都是林泽没空。 林泽真的没工夫搭理他们,最后两天就要考县试,王子腾没有调令不动手,他有多少人可以用呢? 对他们,林泽也是无语至极,事态能迅速发展成民变,也真是够能耐的,贪得无厌都不能评价他们这群人,但凡有个惜民的,在盐铺关门之后不限量供应,都不会闹得这么难看。 江南的情况瞒不住,消息传到京城,陛下气得砸了几个杯子,勒令王子腾迅速平乱,朝堂之上也吵得厉害,青帮马帮的作风,被直接捅到了台前。 吏部尚书早就看不顺眼柳侍郎,想也不想就将他告到陛下那儿,陛下赫然发现,柳侍郎竟然管着青帮,那么多好手,都是太子的人,难怪老七会出事。 太子没拦住,柳侍郎锒铛入狱,紧接着前户部尚书被吵架问罪,抓到宫门前打板子,年纪那么大的人,挨了两三下已经进气不多。 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全都胆战心惊,马帮的事他们也有插手,不过主管的还是前任户部尚书。 在朝堂上还没吵出个所以然时,马帮又出事了,那群见钱眼开的草莽,不要命的带着抢来的盐贩到各地去,趁大家都买不到盐的时候,把盐价提得高高的,引发各地民变,马帮的小贩们被当地人打死的不在少数。 第56章 劝降柳侍郎 事态俨然有向控制不住的趋势发展,甄家是背后主事之人,首当其冲被御史弹劾,吏部侍郎柳大人难辞其咎,户部尚书想戴罪立功,却束手无策,那群草莽,根本不听当家人的话了。 第97章 甄妃也跟着失宠了,甄家被架在高台上,七皇子心如止水,甄宝玉一封封信送到姑苏,让林泽赶紧来处理。 事态发展之快,令人瞠目结舌,趁着混乱搞事情的从来都不会少,林泽考完县试,也就两日功夫,眼看着是拖不下去了。 “二哥,赶紧的,莫耽搁了。”林泽心情不好,“路上送封信给御史,告一状户部尚书无能之辈。” “明白,三弟你自个看着点,别阴沟里翻船了。” “我知道。”林泽点点头,有些无奈,“赶紧去吧,莫要伤民,这事尽快解决。” “好。”林铁到达扬州时,林立也跟着来了,他们二人的脸,在扬州有很大的分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前的盐政实实在在让所有人都得了好处,大家都知晓,是林铁和林立一点点弄起来,又为他们争取而来的,如今,大家只听他们的。 林铁本就是青帮之人,慢慢爬到了三当家的位置,大当家已经说话不好使,让帮中之人厌弃,林铁这样一个耿直又心有义气的三当家走上台前,收拢帮中之人,将乘机挑动是非的全都抓起来。 青帮中人多讲江湖义气,趁乱提高盐价,那是小人作为,就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挨棍子,林铁也是这么做的,按帮规惩处后,再赶出青帮。 有林铁带头,青帮之人再无闹事之人。 马帮那边林立拥着更得人心的二当家,当着众人的面,许诺帮中绝不肆意抬价,压榨盐商的利润,让盐商不肯买盐,同样的收拾本帮的小人,恢复民间秩序。 双管齐下,街道上的店铺有帮派之人镇守,趁乱闹事的直接扭送官府,渐渐的,街道上已然恢复秩序,这场动乱就这么平息下去。 林泽的县试案首如期而至,又得动身去参加府试。当然,大家的关注点还在江南,没人会关注他,更多的应该会看到林立和林铁两兄弟的身影。 不过这两人也知要低调,除了刚露面那会儿,后头就只干活,不扬名。不过事态还是发展得有些快了,林泽的秀才都还没有到手,这才县试而已。 本来计划之中,他还有半年的时间,足够太子忘掉他,也足够甄家跟各地知府衙门好好斗上一斗,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贪心不足蛇吞象,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好在京中还能接着斗一斗,动动太子的根基,让太子无暇他顾。 弹劾户部尚书的御史不在少数,刚上任就不堪重用,委实令人失望。柳侍郎入狱至今,没有出来的希望,最让人无奈的是,青帮被一个毛头小子夺了权,偌大个帮派,在柳侍郎手里回归民众,太子丢失了一大助力。 这可不是小事,整条运河上的官员,都不知所措。 太子都不知道柳侍郎平日里是怎么管理得青帮,竟然就这么被一个民夫谋走了一切,酒囊饭袋都不足以评价他。 原还想救他出来,此刻气得头昏脑涨,让他在牢里好好反省反省,安排人重新去跟青帮的头谈,务必要谈回来。 大好局势一发破灭,其余皇子跟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迫不及待给太子添堵,一时间,朝堂上弹劾之声不绝。 不说太子了,陛下也头疼得很,如此混乱的朝堂,能干成什么事? 柳侍郎无人看顾,柳氏一门都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替他们办事,连柳侍郎的面都见不着。 东宫的柳侧妃整日跪在太子书房前,依旧见不到他人影,柳家俨然一副被太子放弃的架势。 还是功成身退后,重新回京的林立托林如海的福,到监牢中见到如今狼狈不堪的柳侍郎。 柳侍郎不认得他,看见他觉得很陌生。林立没跟他详谈,只给他一张纸条,打开一看,目瞪口呆。 林立冲他一笑,离开监牢,柳侍郎的心被抓得紧紧的,不敢想后面事态的发展。 柳家得倒向七皇子。 这几个字,让柳侍郎看到太子放弃柳家的前景。目前的样子,跟放弃也没什么区别,柳侍郎有些担忧东宫的柳侧妃。 柳侧妃的绝望是看得见的,东宫中争斗不休,太子妃最厌恶的人柳侧妃首当其冲,太子妃的父亲没有柳侍郎得用,如今眼瞧她楼塌了。柳侧妃每日纠缠太子做事不像话,得了皇后娘娘的允许,太子妃找个借口,一顿板子下去,务必让她下不来床才好。 却不想柳侧妃又怀上了,一顿板子下去,把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打成一滩血水,御医过来瞧,都不需要把脉细看,摇摇头没办法救。 估计往后也怀不上了。 连番打击之下,柳侧妃崩溃了。 这么多年没有哭泣的她,如今哭得跟个泪人一样,满宫服侍之人都如丧批考,柳侧妃是没有未来了。 消息传到太子耳朵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没有功夫去应付这些事,拧顽不宁看不懂形势之人,被处理掉也是活该。前朝不稳,之前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陛下虽然乐见太子倒霉,但如此倒大霉,跟满盘皆输一样,他又不想看见。 柳夫人听闻宫里柳侧妃流产不能再孕,又是一番打击,到处没求到人,只能去肃郡王府,看看二女儿能不能想想办法。 卫氏没有阻拦她,甚至巴不得她说动柳皇妃,让甄妃娘娘更加痛恨她。柳皇妃大着个肚子,听柳夫人祈求之声,也很无奈。 乱了,一切都乱了,柳氏也被太子放弃了。让她去求甄妃娘娘,甄妃娘娘真的会管吗?如今她自个也自身难保吧。 第98章 柳夫人见她没有动静,只苦着脸,差点给她跪下了。好歹去试一试,顶多也就是挨声骂,宫里柳侧妃都不知道求见太子多少次,连孩子和未来都求没了。 柳皇妃最终应下了,套马车入宫,大着肚子求见甄妃。甄妃没刁难她,七儿如今就她肚子里这唯一的子嗣,若真运气不好折在江南,柳氏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遗腹子了。 在众人心慌意乱之时,林泽的府试随机到来。顺理成章考完,知府不敢硬抗,估计这档口也没人管他,又点了案首给林泽,按他的文采来看,绝对当之无愧的。 两个案首下来,院试不给过就是奇怪了。正常童生时的案首,下一场考试只要没有错漏,是必过无疑的,而组织院试的大人并没有被更换,还是瞧林泽眼色办事。 如今江南渐渐恢复秩序,出力的大头在林铁和林立,甄应嘉和甄宝玉两父子看着都无言以对,感情在这里等着是吧,果然筹谋深远,就不知他到底想谋划些什么。 七皇子如今的心态,已经扶不起了。 京中,户部尚书顶不住弹劾,被贬官归家,户部左侍郎被弹劾的也不少,马帮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太子对他多有不满。 吏部和户部,全都发生动荡,在人选更换上,大家更乐忠于让外人上任,比如林如海,又比如几个皇子外家。 陛下还在思考,换上皇子外家,真的能撼动太子吗? 等太子抽出手来,不会算账吗?朝堂上的弹劾,顶多是个吵,等恢复秩序,还是太子一家独大,两个地方大多数官员还是太子的人,就算现在不是,很快又将会是,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正在陛下头疼之时,林如海求见,陛下本想着林如海这个户部侍郎的确可堪一用,这次动乱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进去,算个孤臣无疑,对他还是有几分耐心的。 然后,林如海带来的消息,让陛下震惊不已。两份书信,一份青帮三当家林铁所书,一份马帮二当家所书。 青帮的意思,是继续让吏部柳侍郎管他们,他们青帮可没有趁乱哄抬高价,还是很克制的,柳侍郎平日也对帮中兄弟多有照顾,是个好主顾。 马帮的意思,是让林如海来管辖他们,扬州谁人不知林如海美名,既然要归户部管,还不如让林如海管,他不正好是户部侍郎吗? 这样一来,柳侍郎应该要官复原职,而且再倒向太子估计不太可能,林如海管着马帮,又是孤臣,如此太子的臂膀算是彻底断掉两只。 这两人都不是庸才,不会轻易倒戈太子,也不会任由底下人架空,非常不错呢。 等太子还没反应过来时,柳侍郎被送还归家,来接他的不是柳家人,而是林立,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他能脱离牢狱之灾,甚至官复原职,必有人筹谋其中,这一盘大棋下得很妙,他从头到尾复盘很多遍,都没发现是谁动的手。 马车之上,林立将手帕递给他,被囚这段日子,肯定乌糟糟的难看。 柳侍郎拿着手帕,有些疑惑,“不知阁下是谁的人?” “我是林家继子林泽的人,”林立淡淡一笑,不怕告诉他,“你应该知道,林家继子是跟着七皇子混的吧。” “???”柳侍郎想遍了所有人,唯独没想过那个少年,“林泽?应该才十五六的年纪吧。” “嗯,柳侍郎也要以貌取人吗?”林立坐得板正,“我也年纪不大,还未成婚,柳侍郎不也一样落到我手里。” “你让我倒向七皇子,恕我不能从命,就算做陛下的孤臣,也比倒向七皇子强。”柳侍郎绝对不看好那个人。 “听说柳皇妃肚子里是个男胎,正儿八经的嫡长子,”林立劝诫道,“做陛下的孤臣,你就有活路吗?太子会放任你继续管着青帮?开玩笑吧。” “继续让我管青帮?怎么可能!”柳侍郎心跳加速,“青帮如今的主事,也是你们的人?那个叫林铁的三当家与你什么关系?” “自然是我二弟,不仅如此,林大人也会是马帮的后台,未来一个户部尚书跑不掉的。”林立看着他,继续诱哄道,“柳侍郎是有本事的人,你不想沦落到之前林大人那番境地吧,孤臣是那么好做的吗?” 柳侍郎深吸口气,“七皇子何德何能,能劳你们少爷如此拥戴。” “你觉得像太子那样霸道的更讨人喜欢些,还是七皇子那样软弱可拿捏的,更讨人喜欢些?” 柳侍郎看着他,沉默许久,“你们少爷是想效仿挟天子以令诸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的确很香,但是,太子不是无能之辈,你们有什么自信能把他拉下来,他想要上位随时都可以。” 第57章 莫名其妙的胜利(修) “可他不是没上位吗?他怎么不逼宫呢?”林立笑了,“谁不知道他逼宫必然能成,可为什么他就是不做呢?” 柳侍郎缄口不言,无非是想等陛下寿终正寝,不知是在意名声,还是在意父子之情。 “陛下的身子骨不怎么样了。”迟早要寿终正寝的。 “柳侍郎有才,太子殿下惜才,到时候跪地求饶不就好了,跟你现在做孤臣的局面有何不同?不都是背叛吗?” 林立的话,让柳侍郎吞了吞口水,“你们少爷好像对太子殿下很了解,算准了太子殿下不会真的对他动手?” “顶多囚禁吧,治理国家少不了人才,林大人能上位,太子殿下不也容忍了,柳侍郎难道就比他差吗?你跪地求饶,太子殿下大权在握,耿耿于怀有何意义。更何况,你的大女儿因此受难,你不心疼?” 第99章 “果真好算计,竟不知这样的心智谋划,跟太子比起来,孰强孰弱。”柳侍郎有些好奇,也颇为感慨,“的确是老了,斗不过年轻人了。” 他这一上七皇子的船,就任林泽一个毛头小子宰割了,不想上好像不行,林铁那厮是他的人,他柳侍郎还有没有用,就看林铁怎么配合了。 未来都不重要,当下不行,给人的感觉是不堪再用,柳氏一门要迎接的报复,绝对有一份来自吏部尚书。那位心眼小得很,卡着考评,柳氏几十年估计都翻不得身。 柳侍郎下车回府,深深望眼车内的少年,是不得不低下头,向他示意服从。 车门关上,柳侍郎站在门口,目送车马远去,久久没能回神,临到老了被算计得不轻呢,他也真没想过会去回舔七皇子那个废材,那位皇子的身份的确得天独厚。 门口小厮听见动静,偷偷瞄着,然后整个柳府都震动了,柳夫人带着几个叔伯儿子出来迎接,柳侍郎从上到下除了脏一些,没有什么损伤,就是一直不说话,让人心里压抑着。 “老爷,怎么回事?太子把你捞出来了?” 柳侍郎摇头,发笑,又是深吸一叹,看着他的老妻道,“不是太子,是肃郡王。” “什么?肃郡王?他……”柳夫人想不明白,他竟然可以办到这种事吗? “嗯,以后咱们柳氏就跟着肃郡王了。” “父亲,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他救了您,也不能就这么倒戈呀!”几个儿子不同意,兄弟们就更加不同意,他们一家可是明摆着的太子党,全家倒戈,名声都不要了。 柳侍郎看着众人态度,又是一笑,“是啊,救了我不可能倒戈,但拿柳氏一门威胁我就可以。我若下去,你们哪一个扛得住吏部尚书的刁难?” 在场之人,官位最高的,也不过是工部的员外郎,跟一品尚书斗,真的不够格。 “别说吏部尚书了,你们还记得你们出身江南吗?未来咱们柳家的人要考秀才三试,是在人家地盘的,没人针对也就罢了,一个皇子就算再不行,也够让你永远考不上功名。” “最重要的一点,我官复原职了,”在场所有人眼前一亮,突然又有了神彩,“陛下希望我倒戈,雪儿不行了,露儿是七皇妃,怀着男胎。” 以那位急不可耐的手段心性,故意点出露儿怀得男胎,估计不会留太多子嗣给七皇子。 露儿生下嫡长子,十有八九会是唯一的男嗣,柳家不跟上来,一旦七皇子被他推上位,那位不可能允许柳氏作为皇子母族被提上来威胁他的,而且柳氏的确可以威胁到他。 估计第一个就要被清算,比太子的报复来得更快更没有余地。 柳侍郎不明白,那位怎么不扶一下贾元春,或者林氏的姑娘,非要让露儿怀上子嗣?之前他对七皇子的所作所为,七皇子要不是听他谋算,贾元春肯定怀得上,露儿估计连七皇子的面都见不上。 后头更是以露儿的胎,给七皇子谋了唯一的好处--爵位,把柳氏加在露儿身上的东西都给解除干净。所以那位是有什么嫡长子情节吗?他自个好像不是嫡长子吧。 “七皇子,真的能上位吗?”这是柳氏全家的疑惑,很不确信。 “能不能上位,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左右是个死,赌一把吧。”柳侍郎摇头,“至少这劝降的手段不比太子差,夫人,你去跟露儿好好交代一些,问问最近她跟七皇子的事。” “好,露儿好像过得还可以。”柳夫人上次去肃郡王府,露儿住的正院,陈设比别的地方都要好一些,东西也样样不缺。 柳侍郎无罪释放,更出乎意料之外得转投到七皇子门下,柳夫人亲自带了厚礼,向甄妃娘娘示好。 太子看了都觉得有些难以平复,一个柳侍郎搭上半个吏部,一个户部基本被人全挑,再加民间的青帮和马帮,路上的各路地方官员,失去的可只是一星半点,他的脸被打得啪啪响,丢掉的是压不住的势头。 当真是毫无预兆呢。 之前没有人会左右摇摆,更没几个敢做孤臣,现在就不一样了,决定左右观望的一定不会少。 甄妃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都做好失宠得准备了,七儿也几乎要栽在江南,结果却是好的。如今盐政恢复清明,大宗进项尽归朝廷所有,差事办得不错,回来说不准要受封赏的。 七儿刚刚升郡王,又升爵位估计不可能,甄妃这个做母亲升一下贵妃,还是有希望的。 许久没来后宫的陛下,心情蛮好得出现在甄妃宫门前,六部被收回最重要的吏部户部,再加上他手里的兵部,最重要的三个都捏在陛下手里,如何不让他开怀。 至少在他寿终正寝前,不用担心太子势力过大。 甄妃的禁足不算个事了,她得肃郡王拿到了实际得好处,彻底走到台前,依照陛下最初的打算,抢走太子不小的势力,后头陛下肯定会继续扶持,扶摇直上指日可待,那个位置说不好也可争一争。 其余的皇子是没看懂为何会如此收场,他们之前的运作都像是白送老七一份登天路呢,气得好几位都闭门不出。 前阵子还被笑话的人,真的赢在了最后。 柳夫人向甄妃表忠心后,甄妃手握吏部,自然对柳家非常满意,从他们家倒戈开始,好像就看到了七儿登位一样。 柳皇妃心慌意乱想着自家的事,听闻母亲又登门,还有些害怕。 第100章 柳夫人笑容满面进来,上上下下打量柳皇妃,那显怀的肚子,越看越欢喜,“你这丫头真是命好,你姐姐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运道,也不会如此受挫。” “母亲……父亲他没事了吗?”柳皇妃小心问道。 柳夫人点点头,“没事了,官复原职,陛下没有再追究,你父亲说,是肃郡王救得他,我柳家以后就跟着肃郡王了。” “什么?”柳皇妃睁着眼,好像看到了西边升起的太阳,“怎么可能。” “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肃郡王还是有本事的。”柳夫人抚上她的肚子,“这个孩子是我柳家的希望,一定得平平安安生下来。” 柳夫人又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父亲说,这个孩子会是肃郡王唯一的子嗣,你懂这几个字的意思吗?” 柳皇妃下意识护住她的肚子,“父亲要对殿下下手?” 柳夫人摇摇头,为莫如深道,“不是我柳家下得手,从你怀上,确认是男胎,就已经下手了。露儿你还是争气的,若这一胎不是男孩,指不定肃郡王会允许卫氏女也怀上子嗣,就不好说会不会比现在情形更好。” 柳家竟然真有倒戈肃郡王的一天,柳皇妃一时跟不上趟。 不怕太子报复吗?她大姐呢?就这么放弃了? 对东宫的柳侧妃,柳夫人那是无能为力居多,在东宫隐忍多年,还是防不胜防,一出事就被人废了。柳家没有其余的嫡女可送入东宫。 那个吃人的地方,柳夫人也没那么想送姑娘过去。 事情尘埃落定,七皇子闹着要王子腾亲自送他回京,王子腾无法,只能送信给陛下,陛下没有允许,王子腾是总兵,怎可离开江南,这不是送把柄给太子吗? 既然老七畏惧青帮,甄家提议,让青帮的当家人送一送,那就万无一失了。青帮的当事人林铁没有拒绝,在登船的时候,七皇子看见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是林泽的人。 林泽还在考科举,算算日子,秀才的功名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那个在他面前卑微客气之人,竟真的如此谋划深远,青帮耶,被他们自己拿下了,甄家却没得到实质的好处。 可怕呀!!! 林泽考上了秀才,还是中得廪生,今年的秋闱有资格一试,其主考官由陛下钦定,碍于甄家的权柄,安插一个听话的主考官不在话下。 最难的反倒是秀才的三试,皆由吏部调动,听太子号令,不得不防。 一路上,安安稳稳,再没出过什么变故。七皇子躲在船舱里,想着这一路的事,好像从一开始,林泽夹着尾巴跑得很快,是不想跟他一道走吧,算到了他会遭难。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无计可施,落入太子的圈套,却早就有解决之法,早已架空了那两个大帮派。 听甄宝玉的意思,那林铁到处踢馆,义薄云天的样子,其实早有夺权之意,只是他们都没看出来。 这下好了,青帮是林铁的,马帮是林如海的,王子腾保住他得罪了太子,估计也会被林泽算计,吏部柳侍郎与其说是倒向了他,不如说是倒向了林泽。 一个吏部侍郎一个户部未来的尚书,还有一个掌管京畿大营的王子腾,在西北搅风搅雨的贾琏,跟着他一起赚银子的南安王。 有兵权有钱还有足够多的人,朝堂之上也有他的附庸在高位,厉害了啊! 从甄宝玉见到他开始,到如今,才两年不到!甄家已经握不住他了!他可以扶持任何一个皇子了。七皇子吞了吞口水,无言以对。 这哪是他得皇权,林泽夺位还差不多,不知太子发现没有,竟然真出了一个能跟太子较劲的人呢,有点意思呢。 不过,他已经考中了秀才,科举想压住他不容易了,背靠甄家,父皇会让他上位的。难怪之前躲得严严实实,唯一的把柄在这呢,这丫的一时半会都不想多等。 唉~现在才想明白,为时晚矣,林泽大器已成! 他七皇子若是告发他,只怕这人搞不好会跟太子强强联合,就真没他们什么事了。 第58章 贾赦劝反(修) 林府中,迎来一个没有料到的客人--贾赦。林如海见到他,有些诧异,谁来都有可能,唯独贾赦,应该是讨厌死了他的。 “不知大哥你来有何用意?”林如海把不准,看他的模样,过于严肃。 贾赦沉着脸,“妹夫,你真的倒向了甄家吗?” 林如海一愣,当即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倒向太子,都不可能倒向甄家,大哥究竟想问什么?” “你对林泽什么看法?”贾赦闷闷不乐,坐在一旁问道,“莫要说些敷衍的话,我看得出,林泽大器已成,你不可能不受他约束吧,是因为黛玉的缘故?” “不止,我林家的确是他做继承人,他跟我又是三代近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拦不住他,他根本不听劝。”林如海对林泽,那是没有办法的。 “一点都不听劝?你哪里算计得过他?我这辈子就见过一个这么未雨绸缪之人,如今也失了一半理智,倒不像林泽那样,冷静、不在乎名声,还无所顾忌,林氏那对兄弟,他在乎吗?” “林氏那对兄弟也不是蠢货,能被你轻易拿捏,他两也没有父母兄弟,姑苏林氏对他们三兄弟并没有多好,我都打听过了。”都是没有把柄之人。 贾赦叹息,一时大意,让他给太子来了个痛击,关键是,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太子,敢不敢告诉他详情,这就让人无奈。 第101章 老太太真的是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得出口,惹得他也有所顾忌了。 “大哥,贾琏还在他手里,贾迎春也嫁到了府上,王子腾被他拿捏住了把柄,你确定要去提醒太子?”后果承担得起吗? 至少林如海不敢动,他是真的会弄死黛玉哟,完全赌不起。 “所以我在犹豫啊!”贾赦重重吸着气,“我怕再不告诉太子,太子估计要阴沟里翻船,那小子想把我推出去,估计也会找个幕僚掩人耳目,甄家应该会闭上嘴,不再敢提他的名讳,唉~” “太子肯定会查的吧!林立和林铁跟他脱不了关系,迟早查到他头上去。” “锁定不了人呢。”贾赦摇头,“他知道太多秘密,会带偏太子的判断。” “?”林如海不明所以,“他才那么点年纪,能知道什么秘密?” 贾赦看着他,“妹夫,你知道我贾家的私兵吗?” 林如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看吧,你都不知道,他却一清二楚。我问过老太太了,本以为是父亲跟她说的,让她通过甄家,透给了林泽知道。如今看来,他另有消息渠道。”父亲根本就没有透漏太子的事给老太太,他如何知道的。 “太子身边,必有亲近之人叛变。”贾赦可以下定论,“太子怀疑是我,可我明显没有,见鬼了不是?” 林如海听着有些云里雾里,“太子怀疑你透漏消息?不会吧,你知道他什么消息呢?你们多年都没见过面,还有情分吗?” 贾赦看着他,不知能说什么出来,看吧,正常人都是这个态度,他贾赦滚刀肉一个,何德何能能扯上太子,可林泽呢,非说他是太子的心腹,为太子管着宁荣二府的兵力,这么要命的事,都不敢让陛下知道的。 见鬼了吧!真的是见鬼了! 就算知道了,能瞒着太子,下这么大一盘棋,大家都看到了却没意识到,也是能耐的,让他看到了昔年太子的模样,自从太子逼宫以后,脑子就不好使了。 “大哥,你想用林泽的消息,跟太子恢复来往吗?的确,宁荣二府太久没有跟太子有交集了。” 贾赦不想跟他多说了,简直一个鸡同鸭讲,思路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贾赦离开林府,思前想后,觉得西北之事要紧,不至于让贾琏出师未捷身先死吧,还是得跟太子说才行,宁荣二府的未来,赌在他身上,更输不起。 贾赦秘密求见太子,太子在东宫喝着酒,一遍遍回顾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败坏的,思路串不上来,但绝不可能是意外。 贾赦求见,让太子有些诧异,这么多年了,贾赦第一回走到他跟前来,还是他又一次陷入困境的时候,怎么说呢,有些不知所措。 东宫人员颇杂,女人众多,贾赦入东宫,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事,太子能见他,也是出乎意料,在众人眼中,这两人关系应该不亲近,甚至有仇才对。 但贾赦面见太子,除了有些不自在,依旧两眼看着他,幼时的崇拜和敬仰,再见到他后,一发不可收拾。 “太子,你又这副模样。”上一回见他,也是如此。 太子抬眸,直视他,“你是来告诉我,他发现了什么。” “嗯!”贾赦点头。 “对你有影响吗?”太子平静得问道。 贾赦不语。 太子深吸口气,笑道,“你一个儿子已经赌没了,另一个儿子也准备赌一把?” 贾赦吞了吞口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赌赢呢。” “你若真有那把握,早就让人传信给我了,何至于今日才说,是不得不说了吧。”太子摇了摇头,“我自己能看出来,若看不出来,那便是技不如人。”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听,反正我要说,我已经到东宫了,说不说别人都会认为我说了。”贾赦不在乎那么许多。 “我没有对外说过你的事,算计你的是林如海的继子林泽,林立和林铁都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兄弟,贾琏、迎春、元春和西北战事、王子腾、四王八公、南安王,都已经被他控制住,才两年不到的时间。” “我很难相信。”太子直言了,“可再怎么难以置信,结果算下来,的确跟他脱不了关系,我很好奇,谁告诉他这么多事的,不是你,难道是父皇。” “你最好把他抓起来,省得放在外头搅风搅雨,我看他目的不纯。” “他要反吗?还是想扶持傀儡?”太子笑了,“父皇不会轻易罢了我的皇位。” “我知道,可你控制得了自己的脾气吗?你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冷静吗?”贾赦其实不想多说什么,“就柳侍郎的事,你若控制住脾气,能让人轻易给谋了去?” “用你教训孤!”太子冷冷道。 “大势不在你这,下一步估计说要夺兵权了。他靠着甄家,陛下应该希望他成才,好牵制住你,他也不像你一个皇家继承人,多有顾忌,碰不得这个又碰不得那个,你若狠狠心,谋了这皇位,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太子看着他,“当初你劝我不反,现在又劝我反?说笑话呢。” “此一时彼一时,不要混为一谈,”贾赦叹气,“你不是都看穿了吗?就这么放不下?倘若哪日我遮掩不住,你的皇位就真的未必是你的了。” “我知道,当初退缩那一下,失去太多了,再来一次,之前的失去就是个笑话了。” 第102章 “我都不计较,你在乎什么?”贾赦无语,“莫要再拉上我给你陪葬,我已经够惨了,你们皇家的私事,我不想掺和,我只想重整贾家,你还要我等多久。” “那你说,我该怎么反?就这么突然得反了?还在这档口?你怎么不早来一两年呢,等我陷入困境再来劝我?” “你不陷入困境,会动那个念头吗?莫要跟我扯东扯西的,你再不动手,我等不及了就去找皇后娘娘,她没你周全,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管。” 太子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来告诉我林泽之事吗?怎么又逼我反了?等我把那小子搞定了,再来逼父皇退位,行了吧。” “我怕你搞不定他,他要兵权,一旦得手,你我控制住吗?西北、南边还有王子腾的水军,加起来几十万,我怕你也会成傀儡哟。这些都是你碰不得的东西,陛下真的会拱手相让。” 太子又郁结于心了,一个外人也能掌兵权,他却不行。 “赶紧的,名正言顺把兵权收拢再手里,就不怕他翻出天去,那小子跟你一样,最会阳谋,善谋人心,林铁林立那两小子,就是被他带的,得民心呢。” “真要鱼死网破?因为一个小孩?” 贾赦点点头,“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昔年的你呀。” 太子深吸口气,目光直直看向他,笑了,“好吧,再信你一回,等着给老七接风洗尘的日子。” “好。”贾赦同意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得下去筹备。 太子靠在椅背之上,良久没有动静,逼宫呢,一丝差错都不能有。 贾赦沉着脸离开,大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有皇后心惊肉跳,感觉有大事发生。 林铁带着七皇子回京后,与林立汇合一处,只等着林泽赶到京城来,贾赦竟然入宫了,显而易见没说什么好话,儿子女儿都拦不住他效忠太子之心,着实佩服。 林泽也是快马加鞭入京,贾赦的所作所为,他并不意外,其他时候还好说,现下肯定是憋不住的,让他去刺一刺太子,也不错,若是能逼宫成功,也行啊,怕就怕成功不了。 京城林府,已经被安排了众多人把守,想要在林府将林泽捞了去,动静不会小的,林如海对此事有些疑惑,总觉得林泽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过于在意,虽然他的确做的事比较大胆。 他自个是门清林泽的算计,旁人未必清楚明白,林泽藏得深,从未显露人前,林如海自个就是他的挡箭牌之一。除了当事人外,比如甄妃娘娘和陛下,估计都迷迷糊糊。 有时候,年龄也是最好的障眼法。 七皇子回到肃郡王府,听闻柳家倒戈,差点惊掉下巴,柳侍郎在他回京后,恭恭敬敬拜帖求见,态度变化之大,让七皇子一时反应不过来。 府中,卫侧妃的劣势就展露无遗,家族此番未给肃郡王添加多少助力,江南一行,半点好处没捞到,卫二爷留在江南,顶多算将功折罪。 柳皇妃一家倒戈后,给七皇子的助力,足够七皇子对柳家改观,对柳二娘的态度,自然也会跟着变化,她的肚子已经大了,很快就要生产,府医把出来是个男胎,七皇子肉眼可见的高兴。 如今,也算是在柳氏这边翻身,七皇子心情不错,柳氏还是想不明白,为何爹爹会倒戈,平日里嚣张惯了的,装了两日乖,又娇蛮得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七皇子自个都云里雾里,就算知道是林泽做的,他又不知道林泽是怎么做到的,估计是拿捏了柳侍郎什么把柄吧。 第59章 太子逼宫1 宫里,甄妃娘娘肉眼可见要西风压倒东风,皇后和太子都没有行动,一直龟缩着,按兵不动。因着七皇子此番功劳不小,不好给他升爵位,甄妃娘娘枕头风吹着,得给她升位份,如此功劳,不可能就赏银钱吧。 上回小七升爵位没能在众人眼前露相,此番甄妃娘娘想要办一场大宴,在宫里给他接风洗尘,让陛下在席上表功升她位份,如此,才算是扬眉吐气。 一场大宴势在必行,甄妃娘娘也是胆气十足,让京中四品以上官员,都携家眷入宫。如此做派还是稍显嚣张,大家还在观望太子的行动。 太子依旧如收打击一般,关在书房没有动静,连陛下都在想,他究竟怎么了。 一直紧盯着荣国府的林铁急匆匆跑到林泽的飞鸿院,“三弟,料事如神呀,贾赦今日偷偷离京了,咱们府上盯梢的也走了。” 林泽眉头微挑,“贾元春身边的抱琴姑娘倒戈了吗?” 林铁点点头,“已经倒戈了,说能配合,只要把她带出肃郡王府。” “很好,把她送进宫去,做御膳房的粗使丫头,那个郭太监可以一用了,拿了我们那么多银钱,让他塞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吧。”林泽的话,让林铁歪了歪闹到。 “三弟,那抱琴姑娘能排上什么用场吗?” “当然,她一个伺候女史的宫女,那么多年下来,对皇后宫里所有的宫女,包括最底层的,都应该了如指掌,她又不是贾元春,一个丫头而已,不会受人关注的。”林泽去哪里能找出一个对皇宫宫里了如指掌之人呢? 如果这都不算人才的话,谁还算呢? 林铁懂了,更加差异,“三弟,你把贾元春捞出宫,又不让贾元春怀孕,不会就是为了她吧,你觉得皇后会下药吗?” “她不下药还好些,她下药我才怕,皇后没有多大脑子的,擅作主张的话,弄巧成拙的几率更大。”林泽摇摇头,“让抱琴务必把药给换了。” 第103章 林铁又不懂了,但不妨碍他去做,而且得快,贾赦离京,估计两三日就会赶回来,到时候接风宴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反正跟太子脱不了干系,最近连刺杀三弟都不干了,肯定是大事。 七皇子府的贾侧妃身边死了个人,没人会在意,只有贾元春自己麻木着,抱琴有了自己的心思,不肯继续跟她,临走之前跟她道歉,说她不得不如此,贾元春还能说什么? 不知道谁需要抱琴,抱琴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一直跟在她身边,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呢?对付荣国府?对付肃郡王府?好像都不够格。 抱琴自个也稀里糊涂,决定赌一把,结果又进了宫,成为御膳房的一个小宫女,陛下身边的郭太监收她做了义女,被送到御膳房时,总管太监还好声好气得跟她客套。 送她来的没透漏自己身份,只给了一包药,“若是发现皇后娘娘的人下药,务必将这包药替换。” 这便是她的全部任务,事成之后,对方承诺会给她父母一个掌柜的身份,脱离奴籍,给他们一个产业过活,那么十年之后,也可将她侄儿培养成一个读书人改立门户。 这个诱惑很大,大到抱琴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皇后宫里的人她很熟悉,包括那些暗地里的眼线,她经常被排挤值夜班,看到偷偷摸摸来的其他宫殿之人,都默默记在心里。 原本,这都是为大姑娘以后入宫做准备的,现在确实为了自己,更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宫中大宴,御膳房忙得很,大家都在处理各种食材,甄妃娘娘这两日将菜谱定下,掌勺的御厨们没敢偷懒,一个个轮着膀子亲自上阵。 抱琴作为一个粗使丫头,一边摘菜,一边看着,介于下药一说,肯定是要在大宴之时的,这会儿下药应该没多大用处,还容易被发现。 每日早晨,御厨们都会让人重新品尝一遍菜品,再用银针试过,过早下药反倒打草惊蛇。 很快,大宴之日到来,林如海穿戴整齐,带着三兄弟和林黛玉贾迎春入宫,他们三兄弟一起入宫,林如海有些担心出事,眼珠子盯得紧紧的。 作为新贵,来跟林如海套近乎的很多,林家三兄弟也备受青睐,林家的继子第一回露面,众人都很好奇,不过已经订了婚,多想无用,反正不可能跟林如海缔结姻亲关系了。 至于林如海的同年,参加过林家宴会的那些人,对林黛玉的婚事还可以再纠缠一下,说不准林如海就同意了呢,是以,林黛玉身边前来打交道的年轻后辈不少,林如海乐见其成,总之,各个比贾宝玉要好。 黛玉觉得烦不甚烦,做到林泽身边,跟他一起喝茶,等待大宴的开始。 群臣已至,众皇子姗姗到来,太子没出现前,七皇子按捺不住,志得意满走到众人跟前,由柳侍郎带着他认识各家大臣,惹得众皇子白眼连连。 人员差不多到齐,陛下带着甄妃娘娘前来,皇后娘娘没有明面上给陛下难堪,几乎是前后脚来得,不过太子依旧没到,陛下眉头紧蹙。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怎么没来?是瞧不上我们母子吗?”甄妃娘娘柔弱道,“我好待也是太子的庶母,他作为储君,怎可如此无礼。” 皇后吞了吞口水,心不在焉,并不接话,皇帝看着她,眼神愈发锐利, “戴权,去把太子叫来。” “不用叫了,孤来了。” 太子大步走过来,走到皇后身边。 随之而来的,是一队队穿着铠甲齐全手握重兵的卫队,各个身带煞气。 一过来,围住整个场地,剑拔弩张,众臣都有一种果然太子还是要反的心情,心中狂跳。 一部分人,早已知晓,笑容满满,怕人不知一样,洋洋得意。 而另一部分人,比如各位皇子的母族,即便往日再老实,事到临头还是会怕。 至于跟随肃郡王的大臣们,各个面若金纸。 不管今日太子成不成功,至少肃郡王都没有好果子吃,谁不知道陛下还是更加属意太子继位,只是不放权而已。 彻底把太子打趴下,根本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 这可不就过了! 连陛下都不知,为何太子突然就忍不住,一个柳侍郎而已,何足挂齿,迟早吏部还是会回到他手中,不过需要些时间而已。 太子很坦然,没有丝毫遮掩,就算是宫变来的皇位,谁敢说他不该得? 这便是嫡长子身份的好处,旁人想不来的。 作为事件导火索之一的柳侍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惊慌,他即使跟肃郡王已经关系亲近,事到临头依旧能保持该有的镇定,等待最终结果。 人群之中,林泽依旧淡定喝茶,静待结果。 若无他的插手,想必这场宫变,会败得莫名其妙,就如他当年一样,像命运的捉弄般,无法接受。 说来好笑,他这重活之人,看到这一幕,除了感慨外,竟没什么想法,更不想看任何人的表现。 何其有幸能够在死后重新活过来,而且还是在自己熟悉的时代,拥有熟悉的人,即便并不是当初的那一批,也弥足珍贵。 有一些没有完成的梦想,在这里实现,也够了。 做林泽的这段时间,没有太多的欢声笑语,尝尽冷漠,除了林立和林铁相依相伴外,得到的情谊不多。 他不是个喜欢回忆的人,但有些事过于影响深刻,即便重活一世,依旧念念不忘。 第104章 毕竟,上一世造反的人,是他!而他的身份,正是如今的太子。 一样的身份,一样的父母,一样的过往。 唯一的不同,是他死得更早! 这里的太子是造过反的,在上一次的造反中,被贾赦劝住了没真正动手,而他没有被劝住,自然死在了那个时候,没能多活这十几年。 就好比在分叉口,两人做出完全不一样的选择,他自己极端一些,眼前的太子和缓一些,企图把持朝堂,让陛下不得不放权。 荣国府的贾赦也来了,穿着铠甲,提着杆枪,站在外围,给太子压阵, 此时此刻,他的存在,陛下如何能不知,都是他在暗处发展的兵力,故意跟东宫不往来,只等最后一击。 也是,贾赦向来是太子心腹,太子从来都有逼宫之意,以前不过是迷惑他而已。 想通这一点,陛下的神色似乎突然苍老许多,环视众臣,想看看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想他放权。 被他视线扫过的,全部低下头,包括刚刚接任京畿大营的曹将军。如今他手无寸铁被围在这里,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兵力,皇宫中尽是皇后爪牙,怎么出宫去救人? 没有陛下手书传出去,京畿大营调不了兵前来救驾。 只能说,太子逼宫毫无预兆,贾赦平日隐藏得太好,根本没人往他身上想。 甄妃娘娘进位的大好日子里,来这么一出,难怪皇后没有搭理甄妃娘娘,一直心不在焉的。 陛下都没有说话,甄妃娘娘站在他身旁,身子骨下意识抖动着,明显在害怕。 第60章 太子逼宫2 七皇子也害怕,太子肯定会宰了他,视线迅速转到林泽那儿,希望他能找到反败为胜的法子。 然而,林泽没有看任何人,静待最后的结果。 不靠谱啊!七皇子心里怒骂一句。果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没有牵扯得太深,才这般淡定。 此时此刻,太子眼中依旧没有七皇子,只给了林泽这个导火索一个眼神。 一举一动,淡定自若,根本不像被围之人。至少林泽的氧气功夫很不错。 看完林泽,而后看向陛下。 “父皇,你等着一日,应该也等很久了吧。”太子轻松得看向群臣,“这里,可还有愿意拦下孤之人?” 全场安安静静,莫敢出头,甚至连抬头的人都没有。 陛下眼神变得悲愤,怒指着台下的一个个大臣,这里面有多少受着他的恩惠,结果呢,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逆之臣!”陛下破口大骂。 太子笑了,心情很好。 “父皇,你看,若是没有贾代善,这个皇位儿臣早就可以拿到手。就连贾代善当年也不过是想劝孤松松手。事到如今,连一个劝孤的都没有了。柳侍郎,你说是不是?” 柳侍郎迅速跪下,恭顺道:“殿下说得是。” 七皇子死死盯着柳侍郎跪着的身影,悲愤、不敢置信,什么都有。 人已经到他帐下,心依旧对旧主恭顺,怎么看都觉得脸上无光。 再看林泽,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跟他无关。 七皇子内心突然有种冲动,想过去把林泽拽到他身边,让他还继续躲着,这事跟他脱不了关系,就算他死,也要林泽陪葬。 甄妃的脸同样肉眼可见变得青白,看向柳侍郎的眼神,全都是恶意。 “逆子,你果然天生反骨,最终还是要弑君杀父,你觉得这样的皇位你坐得稳吗?” 太子头一歪,故意问道:“坐不稳吗?来,曹将军说说看,孤的皇位坐不坐得稳。” 被点到名的曹将军同样屈膝抱拳,不敢说话。 这位还是京畿大营的总指挥,连他都如此,旁人还有谁敢? 陛下的脸也有些青白,质问道:“曹将军,你就是这样对待朕的提拔吗?” 曹将军不敢啃声,父子争斗,他这个外人插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太子心情很好,畅快道:“是啊,为什么曹将军不敢反孤?因为孤是太子,是未来的继承人。现在孤厌倦了,不想跟群废物斗法,也不愿意受你牵制,孤上位理所应当。” 说着话,太子充满报复似的笑起来,故意道:“谁让你老了呢,孤就是未来。” 林如海突然抬头,看向林泽,眼中带着深深的疑惑。 这句话很耳熟!林泽说过很多次! 嫡长子、嫡出,林泽似乎对这个也很重视。 “厌倦了?”陛下气笑了,“朕的皇位你想要,不该等到朕放手之后吗?朕后悔把你立的高高的,助长你的狼子野心!” “后悔吗?”太子眼神幽深,看着他,似乎动怒了。 “父皇,就算再来一次,你依旧会如此做!不提你是否疼惜我这个孩儿,单凭孤这聪慧嫡子给你的助力,你才坐得稳嫡长的位置。” 太子说着很现实的话,皇后看着他,有些心疼。 “父皇,没有我帮你周旋,你能活到现在?你与我相互依存的时候不后悔,与我一起作战杀敌的时候不后悔,天下太平你稳坐高台的时候嫌我碍事,这合理吗?” 太子一声声质问中,带出的情绪,人尽皆知。 众人都知道,太子肯定会造反,但是这么多年没造反的原因是什么,多少都有耳闻。 父子情!父对子的情谊,也包括子对父的情谊。 第105章 这份情谊,只有太子和陛下之间,二皇子都插不进去。 皇子中,谁人不知? 即便皇后出生民间,在所以皇子生母中出身最差,可她嫡妻的身份稳若泰山,便是因为这份父子情。 二皇子做不到太子那样,他们年岁相差无几,才看得更加清楚。 他比不上太子,十岁就敢跟草原强敌当朝叫板,五岁就能提出替父为质,十一二岁就能代表皇室出征。里面艰辛,立国之时的所有苦难,太子都一一参与。 勋贵、朝廷重臣,也是在那个时候,几乎全部站在太子身后。 所有皇子中,唯有二皇子一直在争,想要去破坏这份父子情,想要看看他们这份情谊在权势的侵袭下,还能剩下什么? 凭什么就太子一人特殊?他们都是皇子! 这些年,陛下不是一直在逼太子吗?造反正是他想看看的! 就该是这样,谁也得不到这份独一无二的父爱,才像天家父子。 太子的质问声中,无人敢反驳什么,连陛下也心绪难平。 “父皇,所有的皇子里面,只有我满身伤痕,其他都是从小锦衣玉食,就凭他们,想斗得过我?可笑!所以说,皇位从头到尾就是孤的,孤比你更能征善战,更得人心。” “除非我死,否则,无人可以将我取代。” 死吗? 陛下的脸突然又平静下来,似乎也真的到了无法共存的时候。 “戴权,去倒两杯酒来,祝贺太子登位,我这老父亲也该知趣一些。”陛下说完,还笑了笑。 戴权手一抖,众人的视线望向他,他手里拿着一壶酒,好像从刚来到现在,一直端着。 看来,陛下也有所准备,甚至清楚会发生什么事。 皇后看着他倒出两杯酒,再看那个摆放位置,心下稍安。 两杯酒呈上来,所有人都看着。 很显然,这两杯酒应该是有毒的!父子间要分出生死了! “怎么?不敢喝?太子怕了?”陛下笑道,“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我在笑你不死心。”太子很从容,端起朝向他的那杯酒,陛下眼神闪烁,从他手中抢过那一杯。 皇后瞳孔瞬间放大,几步走到太子身边:“太子莫喝!” 太子没有听她的,此时此刻,若不喝下这一杯,他的皇位才真的坐不稳,连这份胆气都没有,往后如何镇压群臣。 太子笑着端起剩下的酒杯,一饮而尽。 陛下也笑着,一饮而尽。 “太子!”皇后一声尖叫,凄厉无比,几斤崩溃。 太子不在乎,看着陛下,就赌谁会死。若太子未死,就算不得弑君杀父,毕竟酒是陛下身边的戴权倒的。 若太子死了,也算不得陛下杀子,太子喝的酒原本应该是他喝的。 事情进行到这个份上,林泽放下茶杯,站起身,看向皇后。 皇后突然崩溃得开始哭,面如金纸,声音颤抖道:“太子,你怎么就喝了呢,太子!!!” 在皇后的尖叫中,陛下和太子同时喷出一口血,陛下诧异得看向戴权,戴权低着头不敢看向陛下,亲自交给他的酒,毒倒陛下这种事,必然是他倒戈的时候做的。 而太子呢?又怎么会中毒? 太子抬眸,看向母后,看她如此慌张,嘴角流出的血更加止不住,身形颤抖之下,有些站立不稳。 心中突然有一丝好笑! 时也,命也! 没死在父亲手里,栽在爱他至深的母亲手里,可不可笑?可笑他从来没有防备过母亲! “咳咳……”又是一大口血喷出,太子单膝跪地,有一种要死的错觉。 眼神都已经有些涣散。 陛下也坚持不住,但还是挨着走到太子身边,颤抖着手,将怀里的解药掏出来给他吃下去。 所有人的心,在陛下喂他吃下解药的时候,都在发笑。 闹成这样,何必呢!明明舍不得太子死的!放权又如何呢? 可太子的症状没有一丝好转,血依旧在吐,面色青白,中毒之深,比陛下更重! “为什么没有用,你这个毒妇干什么了?”陛下一把推开皇后,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肯定是她做的。 皇后害怕到颤抖,爬回来扯着陛下的手,哀求道:“救他,陛下救他,他中了砒霜,不能出事啊!” “砒霜!你这个毒妇怎么敢用无解之毒!”陛下抱着太子,太子已经明显不太行了,呼吸粗重得像是下一刻就能窒息而亡。 无解之毒,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询儿,儿啊,你不能有事,你还没有继位呢。皇位是你的,都是你的,父亲错了,你坚持住,太医,去把太医叫过来,快一点。戴权,把水拿过来催吐,把毒都吐出来就没事了。”陛下也慌乱了。 太子躺在陛下的怀中,感受生命的流逝,笑着,又有点想哭。 功亏一篑呀!倒在最后一步!好笑不好笑! 贾赦不敢置信得看着这个场面,几步走到太子身边,囔囔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戴权这个狗东西!你怎么敢自作主张!” 贾赦一手将戴权拽得两脚离地,凶神恶煞,下一秒就要斩杀戴权一样。 “是皇后娘娘要下毒,我以为是跟太子商量过的,哪有时间再找太子问清楚,跟我没有关系呀!”戴权吓得浑身颤抖,今日这遭,他怎么都活不下去了。 第106章 “你这个狗奴才!狗奴才!”贾赦似是泄愤一般,老拳挥出,打得戴权嗷嗷叫。 众臣看着,都没有作声,太子死了,那后面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几个皇子互相看着,一股风雨欲来的争端,几乎要降临。 这时,林泽笑了,一步步走上前,强硬得从陛下手里将太子掏出来,质问陛下道:“后悔吗?他若死了,你更后悔!” “放肆!你是什么人,竟敢……” “我能救他!”林泽一句话,陛下和皇后都没再动作。 “林泽,你要做什么?”甄妃娘娘突然冲过来,想要制止。 第61章 太子逼宫3 柳侍郎看着林泽的身影,总觉得很荒诞! 林泽救太子?他不算计太子就不错了!要是这药是他放的,他怎么可能会把解药拿出来。 随后,又看向七皇子,七皇子几乎暴跳如雷,感受到被背叛的滋味。 贾赦就在当场,岂能让她如愿,一脚踹翻甄妃,手起拔刀,护在周围。 若还有人要阻止林泽救人,贾赦绝对一刀下去,不会留情! 林泽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药,二话不说塞进太子嘴中,太子青白的脸迅速恢复神采,已经趋于僵硬的身体,有明显回温的症状。 皇后惊喜至极,搂住太子,庆幸的眼泪哗啦哗啦留。 倒在地上的戴权才是最震惊的,什么时候,酒瓶里的药被换掉了?他一直看着,怎么不知道。莫非,是有人将皇后娘娘下的药提前给换掉了。 谁这么神通广大,还知道这些事情。 太子活了,睁开眼,看着林泽,不解道:“你怎么会救孤?” 甄妃和七皇子也震惊,尤其是甄妃,又一次跑过来拽住林泽的衣领:“好你个林泽,你就是这么扶持我儿的?你这个时候叛变,对得起我甄家对你的照顾吗?” “甄家对我的照顾?”林泽低头,看向甄妃,眼神冰凉至极,“什么时候?我拿过你甄家一针一线吗?你甄家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 “你……”甄妃指着他,气到话都说不出来。 七皇子怔怔的,曾经那个跪在他脚下,恭顺说话的林泽,竟然敢这么跟他母妃说话,甚至最后一步,扶着太子登位! 倒戈了!在最后的一刻! 突然,七皇子想到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唯一嫡子!柳妃一定要第一个怀孕! 是了,林泽一直都很推崇嫡长继位! 林泽不想分心在甄妃身上,只看着皇后,质问道:“害死亲儿,什么感受?为何偏偏这一次,要自作主张呢?” 但凡有脑子,或者问一句,都不会下无解之药。 太子也看向母后,差一点点,就死在母后手里,那真是好笑的场面。 不仅如此,母后一家估计都要为他陪葬,何必呢。 “我……我怕不成功!”皇后心慌意乱,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泽冷笑一声,又看向陛下,嗤笑道:“他若死了,你就是罪人!前后两代人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死于莫名其妙的理由,你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吗?” “你下去怎么跟先皇交代?怎么好意思跟几位国公解释?贾代善这次还能站在你身边,支持你吗?他就算自己去死,让太子能够造反成功,都不想太子死!” 陛下看着林泽,那一双幽深的黑眸,仿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充满不甘的恶意。 “你凭什么质问朕!” “凭我不想给你解药!”林泽笑了,疯狂大笑三声,“我想看你死在我手里!看你瘫在床上,只能看着太子独揽大权!然后,一起陪我下地狱!” 那种恶意,那种疯狂,好像跟林泽有多大的仇! 七皇子瞪着双眼,看向林如海,林如海也莫名其妙。 怎么可能呢!林泽的过往,没有任何跟陛下的纠缠,怎么会仇怨至此,甚至于愿意背上弑君之名。 连林族长一家,小时候如此迫害他,都能得到原谅,如今过得也不错。 太子看着他,又看向母后。林泽这个想法,跟他竟有几分相似! 同样震惊的皇后上下打量他,他的仪态、说话的起伏,跟太子很像,连运筹帷幄的感觉,都很像。 他的质问、他的控诉,就好像太子当面! 这还是扶持七皇子上位的敌人吗? 贾赦突然睁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林泽怎么会知道太子那么多消息,他年纪如此清,没有阅历,没有渠道,凭什么知道太子的机密? 甚至于能防备皇后的神来一笔! 他……是谁? “贾赦,把他带到东宫押起来。”不管他是谁,此时都不是处理的时候,“戴权,扶陛下回宫,母后,你也回去。” 太子恢复如初,自然,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林泽没有挣扎,坦然走在贾赦前面,去东宫的路他仿佛走过多次,根本不需要人带。然而,他从来没有进过宫! 皇后娘娘就跟在他身后,有一种猜测,不敢说出口,悬在心口,压着难受。 剩下的人,看向太子,尘埃落定,除了服从,还能如何? 连弑君的名头,都被林泽担下! “呵呵!”太子居高临下,坐在陛下之前的位置上,“你们还站着做什么?” 柳侍郎第一个跪下,五体投地臣服道:“恭喜陛下荣登大宝!!!” 第107章 声音之大,震慑群臣。 慢一步的,各个都暗忖这个倒戈的老贼! 随之,不少太子党迅速下跪,喊声震天,未站对的保皇党也心安理得跪下。 只剩下已经站队他人的,惊慌失措,颤抖着打量旁人。 尤其是作为其他皇子母族的家族,不是跪下就能躲过清算的。 以二皇子母族为首的兵部尚书被众人围观,此地还未跪下之人,他官位最高,手中权柄最重,还可有反抗的余地。 此时,退一步官身身陷囹圄,家族几代积累毁于一旦。 众皇子各有各的表现,不甘心的、愤怒的、懦弱的,每一个都怒视着跪下的人,期待一个反抗之声。 太子笑了,和煦道:“兵部尚书老了!无功无德,结党营私!竟还敢勾结蛮夷,倒卖军资,卖国求荣,兵部侍郎你可能作证?” “臣有证据!”兵部侍郎简清重重一声跪下,铿锵有力控诉道,“臣要参兵部尚书通敌卖国!往来书信、账本画押,样样可证。” 兵部尚书怒目圆睁,双目赤红抬拳就揍,满腔愤怒爆发而出:“简清,你胆敢污蔑!” 兵部侍郎连躲都没躲一下,任由他拳拳到肉,嘴角溢血,依旧高举证据,义正言辞道:“老匹夫,我污蔑你!你敢说我这些证据都是假的!这章不是你的私章?” 信件被直接撕开,露出下面的印章,直面摆在兵部尚书面前。 简清继续冷笑道:“老匹夫,南安王告你勾结他副将,倒卖皮甲,足卖出十万套;金陵皇商薛家告你私设盐庄,倒卖食盐数十万旦;边城寒郡告你以民充敌,滥杀无辜;老匹夫,你怎么说?” “你胡说,我何时贩卖皮甲私盐?”兵部尚书下意识反驳。 柳侍郎怒极反笑,嘲疯道:“尚书大人没有反驳你以民充敌之罪,看来百姓在大人眼底,不值一提!吾羞于与你同朝为伍,请陛下严查这老贼之罪!” “请陛下严查!”众臣附和,一声声严查,像棒槌一样,不断砸在兵部尚书身上。 二皇子闭上眼,偏过头去。 太子目光澄澈,看着他无悲无喜,状似不太上心,姿态轻松。 一个简单的计策,有一个头脑清醒的人,碍眼的就下去了。 唉~败得彻彻底底,太子一早就做好准备,不过时机未到罢了。 那么多假的,只有一个为真,到头来都成真的,连主干这活的贾琏也能抽出身来,有个垫背的。 里头肯定少不了贾赦提供的证据,南安王倒戈,将事情按在副将身上,可见那个副将也是先皇的人,顺手给解决掉。 毫无疑问,兵部尚书被拖下去,其余人等,想闹又能闹到什么程度。 太子一声令下,不远跪地之人罪同谋反,侍卫抽出长刀那一刻,事情已然没有回旋的余地,众臣下跪,莫敢不从。 新旧交替,未起任何波澜。 接下来,便是巩固政权,太子坐镇皇宫,兵符已经从戴权处问到。 有兵符,一条条调令下去,整个京城风声鹤唳。 在场不在场的所有皇子公主,陆续被抓起来囚于东宫,原本的皇子和公子府,都被封起来,派兵守着,谢绝探视。 皇子的外家爬得高的被卸任在家,爬不高的也被吓得称病在家,求爷爷告奶奶,希望官兵不要上门。 站在太子身后的朝臣非常多,剔除掉几个皇子母族之人,很快又有新人替换上,甚至觉得位置还不够多。 至于被挥霍空虚的国库,抄个几家,尤其是兵部尚书这等贪婪又身居高位的家族,两三百万两银子简简单单。 再选几个自诩背靠皇子、贪得无厌手段狠辣的商户一同扫荡掉,千万两银子直接富一波。 此时不清算,国库何时能丰? 不抓反对之人的荷包,难道还去抓他能臣的银钱? 镇住场,国库已丰,朝廷运转不出问题,兵权在握,只等明日商讨登基,太子便可成为新皇。 之后的清算慢慢来即可,并不着急,只要皇子公主们都在他手里即可。 直到夜晚时分,皇城大门关闭,路上戒严,各处的哀嚎不断,抓捕依旧没有停止。 可能夜晚也是最好行动之事,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知道,新皇将要登基,此一时彼一时了,尤其是爱借朝廷银钱不还的,一家子还狗屁倒灶一堆的,全都遭了殃。 荣国府中,贾赦当晚未归,不知去哪里了。 甚至说,贾赦已经好些时日未归,邢大太太也不知道他去哪里鬼混了。 贾老太太心中焦急,就怕又出祸患。 从工部急匆匆回荣国府的贾政,心口慌乱不已。 “母亲,完了完了。”贾政一回府,面色青白直奔荣庆堂,“都出去都出去,宝玉也出去。” 屋子里一堆女眷,今日就不敢出门,全围在老太太身边,宝玉黛玉和探春都在,全被贾政一窝蜂给扫出门。 第62章 贾老太太的不甘 屋里就留了王氏和老太太,伺候的鸳鸯和周瑞家的都没让留。 贾老太太一看他那模样,吓得冷汗津津:“怎么回事,可是老大?他又惹上什么麻烦?” “老祖宗,外头都在传,大哥带兵逼宫,助太子登基成功了。现在人还带着兵到处抓人。”贾政惊慌失措,“大哥他还跟着太子,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太子的心腹!!!” 第108章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王氏第一个震惊,“你说大老爷他带兵抓人?他哪来的兵?” 贾老太太的脸色瞬间惨败,身子都在颤抖:“你说老大他……这些年还跟着太子做事?他之前那些都是装的?” “是啊!都是装的,那些兵甲,据说很多都是宁荣二府的老兵,身上的盔甲,都是贾家军的样式。”贾政吓得悔不当初,“母亲,大哥他会不会报复我们?” 谈及报复,王氏突然震惊,不敢置信得感应过来:“报复我们?他……他都知道?那怎么不说呢?贾家的兵还在他手里?” 二哥不是说,他接收了不少贾家的兵?难道那群人也是阳奉阴违? “不仅如此,”贾政舔着唇,语气干涩,“林泽也倒戈太子,最后一步把中毒的太子给救活了,不然肃郡王是有登基的可能的。” 王氏一听,当场炸了:“岂有此理,他怎么敢?甄家对他不薄,我贾家还把探春许给他!我元春也是听他的计谋,嫁给肃郡王做侧妃,他怎么会救太子?”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大家都不明白,眼瞧着太子就不行了,被他给救了。林泽明明已经下毒成功,毒倒了陛下和太子,结果却要救太子,太匪夷所思了。” 贾政对林泽,那是咬牙切齿:“乳臭未干的竖子,都不考虑后果,他这时候巴上太子能得什么好?扶持肃郡王上位,他就是权臣,亏不亏呀!” 简直就要气死个人! 若太子继位,以目前形势来看,贾赦必然平步青云,若肃郡王登基,他贾政就能大展身手。 “他现在在哪里?”王氏恨不能生叹其肉,都是这个竖子,算计得她好惨,他王家也被算计得厉害!西北那处,估计也被贾琏那个竖子拿在手里,简直可恨! “还在宫里,所有皇子公主,都被抓到宫里去,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贾政摇头,想起贾赦和太子之间的情谊,就有些发蒙。 “老祖宗,大哥都是装的,这些年咱们可没少招惹他!” 老太太木然着,不知所措,何止是没少招惹,简直是得罪死了! 贾赦这么多年都在隐忍,还秘密培养贾家军,不就是为了扶持太子上位,昔年背靠太子,已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往后太子登基,贾家还能左右他? 说到底,贾赦从来都不听话,只不过近些年表现出一副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即便如此,外头风声依旧不好,说贾赦愚孝,说贾家老祖宗偏心,甚至让贾政住在荣禧堂,他另开偏门,人人都知道他是住在马棚的将军。 这不就是为了动手提前做好的准备?贾赦报复他们只会有人拍手称赞,没人会说他的不是。 可不可笑? 一装就是十几年!完全不漏破绽! 不愧是太子养大的人,心机手段、氧气功夫都不差! 太子,贾老太太心头压抑着怒火,要说不希望他登基,甚至去死的,贾老太太绝对能排前三,梦里都希望他快点死。 太子一死,贾赦绝对没有翻身的余地,甚至于还会去扶持太子后裔登基,形同造反。只要贾政去告密,爵位自然旁落,老大一家便可扫地出门。 这是她做梦都想见到的事情。 为什么那么恨呢?还不仅仅因为婆媳关系。 贾赦根本就不是她所生,而是老国公夫人为贾代善寻的原配所生,一个农妇,大字都不识几个。 贾老太太进门,还是因为贾代善的要求,贾代善自己并不喜欢那个跟他定下娃娃亲的原配。 国公府还未跟着先皇造反时,也就是个泥腿子,从小定娃娃亲的那家人,在国公府发达后,依旧是个泥腿子。 本不再相配,可老国公夫人非要履行约定,贾代善不得不娶,即便她当时已经跟贾代善关系亲密。 她是怀着身子进门的,史家嫡女如何能不负责,就是平妻也不能接受。 老国公夫人这个老虔婆说她奔者为妾,差点气死她母亲。 那农妇被她用父母一通威胁,怀着贾赦呢,吓得早产而亡,这才能生在贾政的前头,不然长子肯定是政儿的。 人没了,贾代善还觉得对不起那农妇,同意那老虔婆教养贾赦,并要求她自认贾赦的生母,才让她得以门。 如此,她做生母,提高了贾赦的地位,嫡长子的名头,政儿是彻底拿不到的。 那老虔婆护得真紧,贾赦三岁之前见不着面,三岁后赖上宁国府的贾敬,硬是塞进宫送到太子身边,彻底脱离她的掌控。 自然而然,太子亲自教养,后面的一切贾赦都有了,政儿便什么都没有了。 太子教养的贾赦是真的优秀,年纪小小,什么场合都镇得住,贾代善也欣喜若狂,根本没想过爵位要给政儿。 出门到哪贾赦都有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被称为贾代善的儿子。人人敬畏,不需要刻意夸赞,自有大把的人发自内心看好。 不像政儿和敏儿,要她花心思塑造名声,出门在外一直都被称为荣国府的公子姑娘,甚至是贾赦的弟弟妹妹。 满京城都在夸那老虔婆,她这个当媳妇的,可不就被衬到泥土里? 而后的张氏,根本不把她这个嫡母放眼里,还有贾瑚那小子,聪慧得很,俨然有继承贾家和张家的优秀,文武双全的料子。 而政儿呢?文武不通。敏儿呢?满心思都是情爱。 第109章 失望又能怎么样? 想要她承认那农妇所生的贾赦是个优秀的,让她去死还快一些! 若没那老虔婆护着,若没有太子护着,贾赦算什么东西!政儿若是能入宫为太子伴读,一切也会变得不同。 老太太心思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直到此时,还有些不甘心。 “母亲,你在听吗?”贾政问道,“我们后面该怎么办?大哥会不会报复?” 王氏回过劲来,只觉得头上悬着把刀,迟早要落下。想要脱离这一切,就只能让贾政休了她!回她的王家去。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宝玉! 想来老祖宗会把他看顾好,也省得被她这个母亲连累。 “贾政,你休了我吧!明日我就回王家去。”做好决断,王氏冷笑道。 贾政一听这话,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要我休了你?” “是啊,再跟着你,也只有杀头之日,何必呢,好歹放我走后,还有机会救一救宝玉,而不是被大老爷一网打尽。老祖宗,你说是吧。” 这档口,还扯出宝玉来。 贾老太太回过神,看着她,眼神中都带着杀意。 可王氏怕吗?荣国府里,她亲信不少,现在愿意跟她走得,肯定也多。 老太太能拿她怎么样? 最终还不是得顾虑宝玉? “母亲,不能放这毒妇走,得罪大哥的事,大多数都是她干的。” “放屁,都是我干的?我无缘无故去干那种事?还不是你们给拾掇的!”王氏破罐子破摔得很,“当初我嫁进来,是老祖宗跟我承诺说你贾政迟早能袭爵,可如今呢?你有机会吗?” “你简直是不知廉耻,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算是见识到了。”贾政指着王氏,气得手都在颤抖,“休书你休想得到,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垫背。” 王氏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天真,你简直要笑死我!我想回王家,你们拦得住?不过就是一封休书,我随便找个人写都行,更何况荣国府的印还在我手里,那是实打实的有用处。” “那么就恕我先回去收拾东西。”王氏礼都不准备行,打算离开荣庆堂,去收拾她的嫁妆。 有了那些嫁妆,她就算回王家,日子也不会难过。 “哟,弟妹这是准备去哪儿?”一声荡漾的声音传来,邢大太太悠闲自在走进门,笑着看戏,“外头都是官兵,府里都被围着,弟妹你能去哪儿?”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被围上了?”贾政心跳得厉害。 邢大太太笑道:“就在刚刚!大老爷亲自带兵来围的,说是怕有人冲撞,不许人进出。” “完了!”大哥真的要关门打狗,迟早要清算他们。 “凭什么,我已经不是贾家人,他囚禁我王家人是什么意思?”王氏怒吼一声,“他人呢?” “哟,弟妹自请下堂吗?果然是不能同富贵之人。”邢大太太啧啧两声,“大老爷诸事繁忙,等着就是,迟早会回府的。弟妹这点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比得上朝廷之事。” 贾赦带兵围了荣国府,荣国府里的下人,各个都知大老爷今非昔比,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人不知所措。 正房这边的争吵,隔壁碧纱橱都有点耳闻,尤其王氏在门口这一番喊叫,更清清楚楚被宝玉、黛玉和探春三人听见了。 自请下堂?!大老爷派兵围府? 每个字都让人意外,更无法接受。 唯有贾探春她知道得多,更有一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那日的大老爷,不仅身手不错,心智也很不错,林泽跟他吵得厉害!甚至怕他! 林泽这样的人,看着就不把老祖宗二太太和二老爷放在眼底,对宝玉和黛玉都不屑一顾,唯独对大老爷不同。 第63章 林泽是谁 黛玉本就是个心思多的,见探春蹙眉想着事,突然出口问道:“探春,你早知道大老爷不一般?一点都不惊讶吗?” 她自个是很惊讶的,这一年中看到听到的,都是大老爷的荒唐事,怎么可能在外运筹帷幄? 不仅掌兵,还让老祖宗他们怕得很。 探春看着她,深吸口气,惨淡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早前见过大老爷跟林泽大打出手,就是林泽进府接你那日。” “什么?大哥跟大老爷打了一场?他们有什么矛盾吗?”黛玉觉得莫名其妙。 “这时候估计也不影响什么,我在旁边听一耳朵,似乎是因为琏二哥哥,林泽控着琏二哥哥,逼迫大老爷做事。” 宝玉只觉得荒唐:“逼大老爷做事?大老爷能做什么事?” 自然能做很多事,今夜大老爷在外,估计到处都在围府,早上听闻宫变,晚上就大肆抓人,大老爷是谁的人,还用说吗? “大哥不是肃郡王的人吗?”林黛玉搞不明白,“太子登基,我大哥是不是迟早要出事?” 说完,看向探春,探春苦笑着,看向黛玉。 唉~估计林泽没有好下场!她这个未婚妻估计要成望门寡了! 这档口贾赦哪有心思处理荣国府的事,围上不过是让他们安分点,莫要折腾,一晚上将需要下大狱的全部抓住后,跟着曹将军一同回宫复命。 太子东宫如今成了囚禁之所,皇宫中的一众后妃家族大半锒铛入狱,皇后做主,将她们全部迁入慈宁宫周围太妃所居住之地,太子的后院由太子妃一一安置到后宫中。 第110章 至于太子本人,便迁入陛下的崇德殿。 东宫内,争吵声不断,林泽被围之地,成为众矢之的。 没有他,在场所有人还有一争的能力。 林泽呢?安安静静坐在里头,喝着酒,对外界之事都不上心。 总之,随便他们怎么说。 其中骂得最凶的,莫过于七皇子,这位是被林泽坑得死死的,林泽能做出今天这番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 否则,此时此刻的林泽,只是个普通的秀才,傍上林如海,也不过在江南苦熬而已。 从他搭上林家开始,算计甄家,掌控柳侍郎和林如海,再利用贾琏得到西北和南方南安王的军队。一步步,像是在帮七皇子,七皇子自己也有种控不住林泽的想法。 但不管是甄家还是七皇子,都觉得林泽能把他推上位。 还没来得及有行动限制他,林泽给他来了个大的,原以为他想做权臣,架空七皇子这个皇帝,等上位以后再跟林泽斗,反正皇位在他手里。 林泽还年轻,只是个秀才,最好从科举下手,让他考不上,不能入仕,那林泽顶多给他做幕僚。 甚至于,他还想过逼林泽净身入宫,放在眼皮子底下方能安心。 他把太子逼那么惨,把太子的脸打得啪啪响,太子又不是不知道,他图什么? 如今还不是跟他们一块被囚在这里,荣华富贵都得不到。 图什么呢?担个弑君的名义,前途尽毁! 什么仇什么怨?要去杀他父皇!甚至于不顾一切! 太子做完所有事后,坐在崇德殿中,没多会儿皇后也来了,欲言又止的模样。 贾赦没准备离开,作为唯一外人的曹将军识趣得告退。 有两个人,此时该处理了。 一个便是父皇,一个自然是林泽。 太子很好奇,林泽为何会如此恨父皇,他还很懂自己。 等曹将军走后,贾赦率先开口道:“太子,让我去把林泽叫过来问问,他究竟是谁!” “去吧!让他再看一眼父皇,孤觉得里头有秘密。”可能是身世问题。 皇后蹙着眉,摇头道:“你父皇不可能有皇子遗留在外,他的年纪比你小很多,就算早些年经常南下,但自从你上次造反未成以后,就再未离宫过。” “是啊,正好十三年。”林泽的年纪,也正好是这个。 巧合吗?那一年父皇不可能还有心思去宠信美人! 心中有所猜测的贾赦迅速前往东宫,推开东宫的大门,还未走到林泽房门口,就听见各种叫骂声。 他无动于衷! 走到大门前,贾赦踟蹰不敢扣门!周围之人不敢再骂,怕贾赦这会儿动手,默默离去之时,房门打开来,林泽站在门口,看向贾赦。 “走吧!我要见陛下!” “什么?”贾赦诧异,“你跟陛下什么时候有的仇怨!” “你不是已经有猜测了吗?”林泽挑了挑眉,反问道。 贾赦深吸口气:“我的猜测很匪夷所思!所以,我不相信。” “越匪夷所思,越可能是真的。”林泽笑了,“让我去见陛下!他中毒至今,应该已经瘫软了吧。” “走吧,去崇德殿。”贾赦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他来到崇德殿,见到太子和皇后。 皇后再一次见到他,依旧从上到下打量,作为一个母亲,怎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从小的脾气和仪态,不是学就能学得会的。 更何况,跟太子一样智多近妖之人,天底下能出几个?对皇室之事清楚明了的,又能有几个? “你是不是……”皇后几步上前,忍不住问道,有些不确信,又有些相信。 林泽后退一步,避开她,视线根本不看她,直视太子道:“我要见陛下!” “你想杀父皇,我凭什么让你见?”太子讥讽道,“装模作样,就想伴孤的分身?” “随你怎么说,我只想见陛下。”林泽平淡道。 “我若不让你见呢。”太子同样平淡道,带着股强权的味道,逼人屈服。 林泽勾着唇:“那就让他陪我下地狱,我不会给解药的。太子想让他这样入土?” 直到现在,还在算计,甚至还算计到太子的心坎里。 贾赦深吸口气:“殿下,让他见吧!我觉得他真的有话要说。” 被他拒绝了的皇后娘娘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心下凉飕飕的,同样劝道:“让他去吧,太子!” “父皇就在后殿,去吧。”太子本就不会拦他,只想看看他的反应。 天下敢弑君之人何其少,更不要说,还满腔怨恨,犹如他一般,感情很真挚。 那种带着委屈的恨,装不出来的。 太子自己也想去见父皇,若不是最后父皇将解药给他,他也难以释怀。 此刻,的确不想父皇带一身毒入土。 林泽朝后殿走去,同样不需要人带,崇德殿什么模样,他来过多次一样,走到陛下床前,看着他瘫软但依旧完好,笑了。 “父皇,你身体真好,这都毒不倒你。”开口,就是天崩地裂的一句话,“太子今天的模样,吓坏了吧!儿臣看得好有意思!” “你叫朕父皇?”陛下不敢置信,“你是谁?” “明知故问,我死过一会,我的父皇就如你今天那般,吓得不成样子。”林泽深吸口气,坐在床凳上,一脸追忆。 第111章 “我比太子更恨你,我死在那一场造反里面,你劝我放下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贾代善也劝我不要做傻事,可我一点都不想活了,都是父皇你造成的。” 林泽的怨恨,后面进来的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你若不愿意给,就从头到尾别给,给完又收回去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予取予求吗?” 陛下看着林泽,心被揪起:“你死在那一场宫变里?被我亲手杀得?” “你怎么会杀我,你怎肯背上那罪名?”林泽笑着道,“我自裁的,让你能称心如意,独揽大权。” “你怎么会自裁?你……”陛下也激动了,“我什么时候想要你的命?我只想要你听话一些,等我离开你再继位,从来没想过让你死!” “是啊!我知道,你直接跟我说,我能不同意吗?你是怎么做的?打压我?磨砺我?让我觉得,你更想我死!特别得碍眼!” 林泽指向贾赦:“他,我唯一信赖之人,妻离子散,唯一的儿子被贾王两家联手养废,我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帮手,你说贬就贬,说杀就杀,我受不了了。” “贾赦没有劝住你吗?”太子问道,“贾代善还在,你没有多少胜算。” “对呀,我就是去找死的,我比你冲动。我死得也很离谱,贾代善已经被我示弱调开,结果也是母后,私自做主将贾代善妻儿宣入宫中,被他正好看见,逼宫失败,可不可笑?” 林泽看向皇后:“不然我怎么会想到要防备你?” 皇后眼眶瞬间通红,在别的地方,她儿子同样被她害死,而且没有人挽救。想想都令人绝望。 陛下闭上了双眼,惨淡问道:“没有你,皇位传给了谁?” “传给了老三,一个靠孝顺走到最后的人,对你毕恭毕敬,你做了太上皇,依旧被你掌控十几年。这样的人,差点败尽家业,我看见后,特别后悔。”林泽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想让太子登基,为我的冲动赎罪。” “败尽家业?”陛下惨然一笑,“怎么败的?” “重文抑武,算计勋贵,一个不留。”林泽觉得好笑,“可能勋贵跟过我,他怕死灰复燃,连王子腾这样两边倒的软骨头,他都不留,给毒杀了。” “父皇,咱们立国才多少年,外患未除,自废武功。我也是,跟你斗来斗去,忘记曾经的想法。我们父子都无颜见列祖列宗,所以祖宗显灵,才让我活过来吧。” “老三?的确是个鼠辈!”太子冷笑道。 “那你的父皇,最后怎么样?”陛下还想多问一句,逼死自己儿子的过错,怎么承受得住。 第64章 陛下认错 “最后还是活得好好的,把我封成义忠亲王,圈禁我所有子嗣,做着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十几年也没见多伤心。” 太子眯起眼,看向床上的父皇。 时间的确会冲淡一切,可能当时会难受,过会儿又该偷着乐吧。 “你恨吗?”太子突然有些想笑,“至今无法放下?” “对,我恨自己没早点放下,没早点动手,让他瘫在床上,看我当皇帝当得风生水起。”林泽冷笑着,“从他第一次下手的时候,就不应该手软了。” “你也是,忍了十几年,还不想反,再等下去,西北就要给你来场大的,他们的马匹已经数十万,现在除了史家双候还算年轻,谁还能主战?谁还会给你死战到底?” 谈及这个,太子的脸色也凝重许多。 “你在西北布的局就不错,至少他们能闹一阵,贾琏也算学得不错。” 林泽冷笑:“这哪里够,不把他打趴下,迟早调转过来打我们,我们的物资现在可是尖段货,不过是便宜亮足,还没让他们觉得昂贵,等抽出手来,肯定更想白拿。” “你说的很对,林泽,你可还想回皇族,我可以给……” “我不想,我做林泽挺好的。户部侍郎是我爹,我完全可以大展拳脚,甚至不用顾虑皇族身份。”当一辈子太子,哪里都去不得,当王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怎么能不做皇族呢,你是……”皇后忍不住反对道。 “我已经不是出身皇族,我姓林。”对于皇后,林泽一直没有好脸色,“皇后娘娘,我生母不是你,你不要自作多情。更何况,生恩养恩我都已归还,这是我第二次人生,不想跟您扯上关系。” “孩子,你……”皇后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气话,明摆着是还没放下,“你这一世的父母待你好吗?” 太子舔着唇,看向贾赦,贾赦望天,意思显而易见。 “挺好的,有口饭吃。”林泽没放在心上。 经历过上一世,再想轻易动情,都不容易,连疼他几十载的亲身父亲都如此,旁人为了利益什么做不出来? 交心?他还敢与人交心? 唯一的还想做的,就是要对得起列祖列宗,完成他本应该做的事情。 “父皇,即便不做太子,这个皇位我想要的话,也能得到,老七是我扶持的,他的子嗣也是我让他要的,除了目前的这一个,他不会再有下一胎,一个子嗣极容易出事呀!” 林泽又是会心一击:“父皇,你若是没有我,你肯定拿不到皇位,但皇位还会是我的,只要我想要,总能拿到。” “我不想当什么义忠亲王,我想当一个大将军,扫荡周边的蛮族,彻底稳固疆土。”说完,又看向太子,“放心,我能救你,就不会再跟你抢,你不上位,我很不舒服。我就想看着你登基称帝,取而代之。” 第112章 那自然,谁会喜欢看自己的人生一团糟。 或许除了林泽,再没人更懂他自己。 “你回去吧,林泽对吧,你还要娶贾政的闺女吗?” “是的。”林泽点头,很确信,“这个姑娘很不错,除了有点势力,各方面还行,后面南安王战败,她去和亲,跟水寇周旋挺长时间,必然受了不小的委屈,算是补偿吧。” “南安王也不行了吗?”太子问道。 “是啊,水寇都打不过,富贵迷了眼,不过好在他军中还有良将,可以顶替一二。” “那就好,你去吧,秋闱和明年的春闱,都考出个成绩来,内阁你应该不想去吧。” “我去什么内阁?天天跟自己商讨事情我有病吗?”林泽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回京,我就想在外面到处看看。” “朕许了。”太子笑了。 林泽也笑了。贾赦看着林泽,满眼精光,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能跟太子征战四方。 太子去不了,死过一次的太子也可以的。 就是,还得练练,上次差得有点多。 陛下看着他们,一时间满是惆怅,若太子今日当真死在他手里,他不可能会平静的。 太子自尽,跟被他一杯毒酒药死,还是有区别的。 也罢,再活下去也是枉然。陛下最后再看一眼太子,咬碎牙尖早就准备要的毒囊,这个药效足够他速死。 “父皇!你……”太子不经意的一瞥,吓得迅速上前,胸中全是不可置信,“你要自尽?没有权势,你就不活了吗?” “是啊,我一辈子都在渴望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啊!求而不得,又怎肯再寄人篱下。”陛下回望这一生,开国皇帝的太子真的不好做,太苦了。 “父皇!你……” “你过来,我告诉你玉玺在哪里,不用刻意去找了。你继任的诏书,让戴权去取。”说着,血大口大口得流出来。 临到快死,陛下才苦笑一声,看向林泽道:“皇儿,原谅爹,爹的执念也很深,好不容易得到的,怎能放手!害死亲儿不可能会无动于衷,时间也抹不平,不过是怕记起来,受不了。” “太子,终究是不一样的!”陛下一边囔囔道,一边流着血。 林泽看着他,默不作声,太子跪在他床前,是能理解的。 “询儿,爹从来没有想过让人取代你,从来没有过,你造反,爹不怪你。太子,扶我起来,我还要给他一份赦免的诏书,让他去做大将军。” “你做什么?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给什么诏书,我大不了改名换姓,用得着你吗?”林泽突然又炸了,“惺惺作态,你不过是选择了妄念,把我弃之不顾了!” “是啊,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陛下怅然道,“你的父皇赔不了你性命,我来赔就是了。我也要谢你,救了太子的命,否则,我是不能瞑目了。” “父皇……”太子这么大的人,依旧红了眼眶,泪流而出,“我不怪你的。” “你当然不怪了,你又没死!他中着毒都想救你!”林泽有一瞬间还是嫉妒的,“我父皇估计到我死,还在怪我意气用事,不配当皇帝。” “最后选了个孝顺的儿子,最孝顺的儿子不就是太子吗?太子是唯一一个肯为我去死的儿子吧!”陛下的话语声音越来越小。 林泽几步走到床前,默默看着他,最终还是从怀里拿出解药,喂他吃下去,解了他瘫软之症。 陛下笑着,闭上了双眼,皇儿还是那么心软。不管哪一个,都在包容他这个丑陋的父亲。 宫中,丧钟响起,陛下已逝,再没有做太上皇的机会。 东宫中囚禁的众皇子没了指望,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感慨父皇死得突然,也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太子可不是父皇,这兄长不好招惹。 没有人敢提陛下中毒身亡之事,陛下的死,似乎太子很受伤,哭得凄凉。 果然,这份父子情还是有所保留的。 陛下的葬礼准备得庄重,没有丝毫折损,只是很意外的,林泽这个罪魁祸首竟然也跪在旁边守灵,似乎并未被新皇追究。 太子登基大典,在陛下入土三日后举行,穿上帝王的服饰,坐在那个期待已久的宝座上,面对群臣,一如往西般运筹帷幄。 清算将一步步开始,皇子母家不过是开胃菜。 想要打西北和南方的蛮子,钱粮不够,虚空的国库,自然是要多多益善得填补起来。 金陵甄家首当其冲,被早已准备好的巡抚一网打尽,这几年搜刮盐商和草原的巨额财富还没捂热,全便宜了国库。 还有四王八公在江南的其余几房,全被围起来,等待一一查明罪行,秋后算账。 贾赦任宫中禁卫统领,之前东宫近卫长调任京畿大营做副将,曹将军依旧任用,观其行迹再做判断。 除军职调任外,十几个皇子皇孙全部圈禁在各自的府邸,由五城兵马司全程看管,严禁一切会客,有擅不服从者一律以造反论处。 待三年后,再考虑解禁一事。 相信这三年时间,足够太子将皇位坐得稳稳当当,也足够让剩下的皇子母族和妻族摆正态度,重新做人。 那一日太子登基,林泽又出现在大殿上,随后,出宫回到林府。 林如海再看到他,欲言又止。 第113章 “怎么?不认得我?”林泽笑着道,“我还是你的继承人,不过,往后不会常留京中,为了体谅你,我可以同意让黛玉招婿。” “招婿?你是说……贾宝玉?”林如海诧异,“贾政和岳母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贾赦翻身,他们怕还来不及,难道看着贾宝玉前程尽毁、一无所有吗?”林泽反问道。 林如海一时半会没想明白。 “林大人,你女儿要一个体谅她疼她的夫婿,除了养一个入赘的,还能找得到合意的吗?丧母长女不好嫁,母亲还没有生过男胎,黛玉嫁人是准备去别人家里受罪吧。” 林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慢慢考虑着吧!可以开始物色人给宝玉教教规矩!他还需要规劝一二,就是个完美的赘婿。” “唉~你说得对。”宝玉讨厌功名利禄,就喜欢风花雪月,还格外爱他姑娘,能待在家里不出门,也不爱惹是生非。 若断了他接触其他丫头的机会,再教导他怎么与黛玉共处,的确是个好对象。 贾政和岳母迫不得已之下,肯定会同意,贾家二房还有一个贾兰,是贾珠的儿子,也不算断根。 黛玉也能满意!还能在林家当家做主,肯定不会吃苦受罪,也没有婆媳之争。 越想越满意,不过不急,现在提肯定不成,等赦大老爷抽出空来,处理了二房,他在动手便是。 第65章 荣候府 太子逼宫后,贾赦翻身成最大赢家,至于那位力挽狂澜的林泽,昔日帮助过七皇子夺位,又临阵倒戈,最终出现在先皇灵堂和新皇登基大典上,未来又会如何?大家都很好奇。 不过林泽回到林府后,就销声匿迹,不在出门。 林如海这个户部右侍郎也从不提林泽的事,林泽自个呢,依旧是喝茶看书,偶尔发发呆想事情,再来就是准备秋闱。 要是考不上举人多尴尬?新皇肯定不会给他放水,大清洗之下,他之前筹备的那些助力自然被扫得一干二净。 这次务必要考好,不然要被贾赦笑一辈子的。 那一日,二太太自请下堂没有成功,在听闻王家也被围后,再没提出过离开。 不过即便如此,贾政对她是各种冷嘲热讽,再无任何情谊可言,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贾赦倒是会回家,只不过依旧不进荣国府,只进他的黑油大门,是个人都知道大老爷这是不想与荣国府的母亲兄弟来往,她两可不尴尬。 老太太让人去通知二太太,务必推倒花园的墙。二太太自己不好过,岂会让她们好过,拖延着不动工。 几日功夫下来,邢大太太都各种找理由不来给老太太请安了,这不是贾赦吩咐的,老太太能把自己一头白发吃下去,是再坐不住的。 荣华富贵谁不想要,贾代善在时的风光,老太太是享受过的,只要她一天是贾赦的母亲,她就还有机会。 政儿不中用还有宝玉,宝玉不中用还可以是贾兰,总之不能被扫地出门,就还有可能。 碧纱橱离得近,林黛玉依旧在荣国府中居住,林府未曾来接,也未急着撇清关系。 是以这段时间林黛玉经常能听见老太太怒骂二太太的声音,言辞很激烈,就像个乡间老妇般,没什么口德。 二太太没回挨训离开时,脸色都非常难看。 那堵墙最终还是被人推倒,两边的隔阂一时半会怎么会消除? 旁的都还好,张氏和贾瑚的死,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什么都不清楚的邢大太太每日笑脸迎人,贾赦到处抄家,大头归国库,小头大家分,贾赦自然得了最大的那份,邢大太太也沾了便宜,一改昔年沉闷刻薄的性子,挑出最花哨的颜色,将自己打扮得富贵年少。 听宝玉说,她年纪其实不大,跟她母亲贾敏年岁差不多,往常看着比二太太还老。 也不知她为何突然不那么讲究辈分了,甚至在老祖宗那儿也不那么客气,对二太太更是端着架子,用袭人的话说,她是把二太太看成管家小厮一样。 没几日,贾赦抽出空来,荣国府的牌匾被撤下来,谁都拦不住。 随后,空荡了几日的牌匾被换上【敕造荣候府】的样式,新皇提的字,贾赦贾恩侯的名字总算得到兑现。 荣禧堂主院原先只有老太太有资格住,贾赦袭爵不过一等将军,敕造荣国府的牌匾不换,贾赦住进去是越制,贾政自诩读书人,连这点都不知,谁会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是跳梁小丑,勋贵还会给他面子,清流各个唾弃他不知廉耻,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知! 可能贾政自己并无所觉,贾赦和太子都没有追究的意思,吏部和工部主事的侍郎自己就知道该怎么给他考评。 除了荣国府的章还有点用外,贾政的私章一点用都没有,根本没人会卖好给他,连王夫人都知道要藏荣国府的章。 荣国府还有忌惮之人,便是贾赦,太子昔日的心腹,只是贾赦不说,二房这群蠢人自欺欺人,时日一久,大家都忘记贾赦是什么人了。 这两日换成敕造荣侯府后,邢大太太跟二房通知了一声,让她们赶紧搬家。 若不想分家,或者回金陵去,那就老老实实得搬进荣庆堂,跟小时候那样,就近照看老太太。 在对待这个事情上,赦大老爷的态度就是没得商量。不想谈,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114章 对面宁国府也换了牌匾,被改成宁侯府,贾珍爵位旁落,贾敬成为宁候。 从不肯归家热衷于炼丹的贾敬,得知消息后自己就屁颠颠来找贾赦,走前把惜春接到身边教养,招呼都没跟贾老太太打一个。 作为两榜进士出身、太子伴读的贾敬,重归朝堂轻而易举。 贾敬那性子不爱应酬,又好研究,工部很适合他,之前他已是正五品郎中,如今官复原职,正好高贾政一头。 虽然不是顶头上司,但终究让贾政觉得尴尬。 府内局势已是剧变,赦大老爷摇身一变,成为领头人,二房的主子们就有些艰难了。 明面上奴仆们都不敢多说,实则暗地里讨论能少了去? 这么多年过去,谁还记得大老爷是个体面人!满府上下又有几个看得上大老爷? 前些年大家都想要离开东院,如今想进却进不去! 探春也是二房的,日子过得艰难,林泽躲得了,她可躲不得。 作为林泽的未婚妻,首当其冲被老太太和二太太针对。 甄家满门被俘,贾政和宝玉前程尽毁,都是林泽带来的,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恨他入骨,能给探春好脸才怪。 近期,探春躲在屋内,不敢轻易出门。惜春回了宁侯府,迎春嫁入林家,林黛玉跟宝玉依旧在碧纱橱住着,感情甚笃没受外界影响。 唯独她,深受其害。如今还能支撑她的,便是之前林掌柜的教导。 遇事不要慌,慌乱就会让人看轻,不到最后关头,一切都未可知。 到如今林泽还未伏法,也未与她解除婚约,她还有盼头。 突然有一日,府上送来封信,薛家想要进京,投靠王氏,人还未来,先送来一万两银子。 前些时候薛家家主突然暴毙而亡,儿子薛蟠争抢一个姑娘沾上人命,虽是下人动的手,对方家人也同意用钱私了,依旧被金陵知府打得半死,被判永不能入仕。 而那个姑娘因为这件事,被家人认出来后,得了笔财富归家去了,本是良家子,如今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金陵如今风声鹤唳,薛家大房的皇商身份被剥夺,如今就是个普通商户,没有人护着,如何守得住这笔财富。 本想投靠王家的,可王家被围后,只能求助于二太太。 若能住进荣国府,依靠贾赦肯定不会出事。 不仅如此,甄家的银钱也陆续被送来,只说先存在二太太这儿,等哪日好过些,再来取。 两笔银子数目甚大,王氏到如今地步,还怕什么,都同意了。反正不过一死,能把贾政和老太太拖下水,那最好不过。 就他们这两人,还想讨好挽回贾赦,将一切过错都推到她头上,那是做梦! 本想安静关在院子里温书的林泽被抓了壮丁,想躲懒都不行,西北战事和江南盐政的过渡,新皇全交给他去处理,谁让他主导这一切呢,他不去谁去? 林如海对林泽的身份依旧不敢开口问,站在朝堂上,每日面对新皇的冷嘲热讽,从说话到语气,从用词到态度,都让他感觉一股熟悉感的支配感! 贾赦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非常喜欢来林府,除了宫里,就是来他府上,十分得莫名其妙。 就像佐证什么似的,林如海坚信,贾赦这老小子肯定知情。 偶尔这滚刀肉跟林泽练上几下,被打得满头包还笑得灿烂,林如海从做他妹婿起,没见过他如此坦露心声、自取其辱,当真是看走了眼。 林如海总觉得贾赦跟林泽有点像,都是一路的坑货。 贾赦这老小子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滚刀肉,扮可怜装受伤沙包大的拳头到处揍,还喜欢占住理斥责旁人的错。 京畿大营里被他打熬的勋贵子弟估计这辈子没想过会遇到这等人物!甚至比他们还会恶人先告状,谁要是敢不服从,他就去谁家告状,非要人家把孩子接回去。 好不容易送进去的,哪能说接就接呢,这可不仅仅丢人,还丢了前程。 新皇跟先皇明显不同,国库的银子,没有正当理由,休想一直欠下去,真穷假穷,他能不知道? 在催缴欠款一事上,新皇也很有手段。 勋贵子弟,只要缴清就可送子弟入京畿大营,不拘名额,保证三年后脱胎换骨,骑马射箭样样不错。 清流之家,不缴清就查吃穿用度,大半夜挖地三尺也要把钱缴清。 除了实在艰难之家,需要用子弟入伍粮饷的五成做抵,其余基本都能缴清,尤其是在跟随林泽大赚一波之后,账本都上交过去,哭穷一个试试看。 当然,倒卖的罪还是按在前兵部尚书身上,他也债多不愁。 一辈子苦心钻营,靠结党营私上位的,不逮他简直可惜,当初太子留他一马,就是为了登基时拿他做筏子。 哪想,还能让林泽利用一把,将贾琏的胆大妄为磨平,再不用担心被人抓到辫子。 草原冬日的那场战结束后,可谓是死伤无数。 西北至少可以稳几年,甄师爷也是唯一被保下的甄家人。其实能被派到西北吃苦受罪,这位甄师爷有点能耐,在甄家却不是个受重视之人。 这人狠得下性命去搏一个出身,亲自扮做商人,去草原暗杀王庭的大王子,又在二王子的水源里下毒。 接连两个儿子死亡,又有各族因为食盐有毒、草场分配不公等问题前来要说法,自觉威信受损的几个暴脾气当场斩了几个信使,当即打得更凶了。 第115章 一开始,皮甲上的霉菌未被发现,只是受伤感染者较多,疫病随之传开后,在不经意间,席卷各个大营。 甄师爷最终借着运送物资的便利,把天花豆荚偷偷丢在各家大营中,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草原人口本就不多,天花易传染,正是草原人最害怕的东西,但凡感染高热的,都会被当做感染天花处理。 那么多尸体被堆放一处,无人敢去处理,甄师爷偷偷让人丢进王庭的盐湖里,放出消息去,说草原的神觉得王庭不配为王,将天花病毒洒落盐湖,盐湖中的尸体可以为证。 王庭知道那些尸体都是被人为丢进去的,但别的大部落不相信。 谁能证明这些尸体之前都是参战以后丢入盐湖的,而不是早就被丢入盐湖,才导致盐湖出产的盐有毒。 功成身退回到府衙后,甄师爷都为自己捏把汗,果然,这群心脏的,对待敌人那是不留情面得下狠手。 王庭那个盐湖,估计也废了,别得部落哪里敢用泡过天花病毒的盐水制成的盐。 第66章 探春受罪 一年半时间,外围的工事早就做好,贾家那片地拿回来不少,已经产出第一波棉花,制成军服后发放下去了,后头麦子也成熟了,贾琏每日都要来看看。 王熙凤大着肚子,每日最爱听的,就是贾琏畅想未来。 他的胆大妄为将西北打得落花流水,这个功劳足够他再升一升,如今就差林泽派兵来打一场,赚一个大大的军功。 而这个契机,也即将到来,最迟到明年,草原已经没有多少可食用的食盐,他们产量严重不足,贾琏如今还在大量卖廉价的食盐,等过些时日,估计就要开始提高价格,甚至超过王庭之前的价格。 如此,必有一场大战,他们已经被削弱许多,号称百万骑兵,能熬过天花、坚持用心养马、能征善战又不畏惧疫病之人,绝对能打对折,五十万都是虚数。 贾琏在接到贾家军的邀请,前去参与练兵之时,已经开始期待。 相对于贾琏的雄心壮志,王熙凤从王家口中得知,贾赦竟然帮助新皇登基称帝,成为当朝新贵,四王八公基本全部倒戈,能被拉过去练兵的,全都被送到京畿大营练兵。 史家双侯也出山了,不知道跟贾赦保证了什么,一人将投靠南安王,一人将往西北协助贾琏,两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好手。 卫国公和牛国公家的老大都还在壮年,武艺不差,如今在京畿大营,不知会不会被提拔。武将之列,突然冒出来不少可造之材。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王熙凤的嫡亲大哥王仁被家中老祖宗送到贾赦手里,估计是不会轻易被放回,王子腾还在江南,任期至少两年起步。 按江南目前的情形,还不如去南安王那边对抗倭寇。 从王子腾的告知中,王熙凤看到了崛起的荣国府和日渐权势崩塌的王家。 四王八公里头,王家其实不是顶尖的,荣国府才是,如今不过恢复正常。 她的未来还需要靠贾琏,依目前形势看,贾琏一个侯爵肯定少不了,能解决西北大患,收下大片土地,在勋贵里都是头一份的功劳。 历练一年多时间,贾琏处理民生官司和水利工事都心中有数,对西北草原更是连王庭有多少个王子一清二楚,感觉比贾政要能干许多。 王熙凤看如今的贾琏,是越看越心动,果然有能力的男人最迷人。 别管王家和贾家二房如何恨林泽,王熙凤对他是感激的,甚至于不想多参活娘家的事。 日子是自己过的,好不好也只有自己知道,为了王家去得罪如今的贾琏,实在不值当。 贾琏的个性可以说也很心软,格外认情谊,否则这么多年没有生儿育女,别的男人早就娶一大堆,赦大老爷和二太太老太太能拦得住他纳妾吗? 荣国府变成荣候府后,贾政原以为会被贾赦报复,结果呢? 无视,彻彻底底的无视。 贾赦再未踏入过荣庆堂,嘴上说是在京畿大营,谁不知道他常往林家跑。 贾敬呢?同在工部,官位比他高一级不说,也当不认识他,都不知缘由为何。 然后莫名其妙得差事没办好,点卯就走之事被人告到侍郎处,今年考评必是末等,员外郎的品级都不一定保得住。 同僚们还冷嘲热讽,逼他不得不去工部守到下职。 但凡有一丝的不对,他手下几个官员就会告状,根本不把他这个上峰当回事。 里头有没有贾敬和贾赦的功劳,他不知道,但官途艰辛日子不好过,未来还想再进一步比登天还难。 贾政不敢在家里蹲着,清客被二太太全部遣散,二太太破罐子破摔,银子是不肯出的,老太太已经无法给多少助力,她也不在乎。 二太太自己都没有好日子过,怎肯再给他好脸色,连给他的银钏和金钏都降了份例,随从小厮直接削得只剩两个,银钱抓得更严苛了。 事已至此,再多不满,也会被现实所屈服。 贾珠死了,贾元春陷在七皇子府,只剩下宝玉。这个衔玉而生的儿子,跟黛玉关系匪浅,还有可弥补的余地。 二太太自问跟林如海没有不死不休的问题,贾敏的死是老太太吩咐的,跟她没什么关系,之前的部署她也才开始管家,能脱开关系。 如今放下仇视,一门心思放在宝玉身上,对黛玉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星星不给月亮。 第116章 贾政?想都别想动一下宝玉。 不管如何算,林如海还年轻。三十多岁的侍郎,迟早做一品尚书的人,唯一的爱女,怎么宠都不为过。 之前觉得还不行,现在怎么想怎么好。 宝玉跟着她,林如海不管都不行,比贾政靠谱多了。 最好是林如海把宝玉当成亲儿子,丢开那该死的林泽。 都怪林泽,不然她家姑娘肯定能做贵妃娘娘的!!! 相比王氏,贾老太太最近没什么精神头,贾赦长久得不回府,肯定是有怨怼的。 事情到这个份上,她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赦大老爷平日都在装蒜。事成以后,连面子功夫都不做,愚孝?孝在哪里? 如今荣耀加身的,就不该是邢大太太!! 小门小户的出身,若非她给的尊荣,哪有今日的风光?竟还来显摆!! 最令贾老太太伤感的,还是史家。 那两个侄儿全都换了副嘴脸,说出来的话,不堪入耳。 什么叫做他们会将她领回去做姑子?什么叫她败坏贾家证据确凿?什么叫她纵容小媳妇倒卖贾家祭田?什么叫谋害贾瑚不慈恶毒? 这些话,倒像是老大说的! 那堵墙被推倒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堵无形的墙。除开荣庆堂,东院加荣禧堂,他们都去不得了。 宝玉一无所觉,该吃吃该喝喝,可能最高兴的非他莫属。 二太太同意他跟黛玉在一起,老爷不再逼他读书,整日不在家,根本管不着他。 天仙般的日子,不过如此。 黛玉也欢喜,宝玉待她愈发得好,什么都听她的。之前还有丫头会拾掇他闹腾一下,现在那些个丫头全都老老实实的。 可能,这就是权势吧! 第一回感受到父亲所带来的强大后盾感!就是不知她那搅风搅雨的兄长,最近怎么又默不作声? 根据经验来看,按兵不动的林泽,都有大作为。 上一回的江南盐政在家闭关将近一年,后头扶持肃郡王,又待了几月,最近安安静静的,总觉得有大事将发生。 林泽的默不作声,林泽的背后一刀,王太太对探春这个林泽媳妇,那是恨得牙痒痒。 她们什么好处都没得到,探春还好端端的没什么妨碍,二太太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想躲?同一屋檐下住着,能躲到哪里去? 也就避讳着点黛玉和宝玉,日常叫探春来她屋里,罚跪、抄经、顶缸,都是小意思。 偶尔心里憋屈,还会拿跟柳条抽小腿。 总之,面无全非恶毒显而易见。 荣国府外,赵姨娘和贾环都清楚探春的情况,只能干着急,什么事做不了。这好端端的婚事,成了催命符。 好在邢大太太会看顾一二,也不知是不是得了贾赦的吩咐,偶尔问几句探春,把她带到荣禧堂做做绣活,给探春一些喘息的机会。 对探春的事,黛玉不是不知情,但这终究是她自个的选择,后果自然也要承担。 本不愿插手,但探春来寻她的次数有点多,可见二太太对她之苛刻。 是以送信去林府,问林泽如何办?总不能就这么僵持着。 回信只有几个字:秋闱中,不便露面。 这七个字,便是全部。 林泽不好露面,还在考科举,不想引人注目。林黛玉看到这个回复,当真无语,就这么让探春忍着? 信她给探春看了,探春看完后,却高兴得笑了,笑得非常开心,泪花不断。 岌岌可危的那根弦,突然松了一样。 林黛玉摸不着头脑。 “探春,你……”黛玉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我就是高兴,他没事就好。”探春的话很真诚,“我以为他这次死定了,或者要失信不娶我呢,再来就是跟二老爷一样,丢了精气神。” 黛玉不懂,“他没事,你不是有事吗?为他开心,就不为自己想想?” “只要他没事,我就不怕。黛玉妹妹,你认为我有林泽的看顾,还需要对二太太听之任之吗?”探春擦干净泪花,“若非怕他不想再应下婚事,我的婚事又得回到二太太手里,我必不会忍耐。” 黛玉依旧不懂:“你不忍耐要做什么?” “我的好妹妹,我身边又不是没有人。”探春轻松地坐下喝茶,“我有林家的仆从,只要我不落单,她能拿我怎么样?我的衣食住行她想拿捏,我也有银子化解。大不了,我去荣禧堂买就是。” 林黛玉微微震惊;“你不怕别人说你不孝?” “怕什么?林泽名声比我好吗?背主、弑君,哪样不是大罪。我嫁给他,他能嫌弃我名声差吗?”探春摇了摇头,“只是大家都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是啊,若是七皇子登基,他肯定是当朝新贵。”林黛玉同样不懂,并表示有些在意,“他才多大的年纪,竟然能弑君!我算是彻底服气了。本来以为他会来抢我的东西,结果是给了我父亲一条通天路。” 只恨来得太晚!若母亲能看到就好了! 林黛玉想了想那个场景,还是摇摇头。 以母亲那爱重荣国府的架势,绝对会各种威逼利诱林泽去帮助贾家的。一如今天的场景,林泽肯定没有安生日子过。 为此,林黛玉还有一丝罪恶感。 第67章 太后要见贾家人 第117章 令贾老太太和王氏心塞的事情还未结束,众皇子圈禁之后,新皇下旨,可恩放未孕侍妾回家另嫁。 七皇子府中,只有柳妃生下一个嫡子,其余人都没有身孕,而且七皇子不能生的事,不知怎得就传开来。 近半年来不管卫氏如何努力,依旧没有怀上。 对于府上这等流言,七皇子为之抓狂,事实却是,府医确诊他真的不能生育。 可柳氏生了,足以说明在此之前他是可以生的。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伤到的?去江南的时候吗? 恩放的旨意一下,卫氏、贾侧妃两个,自请离开。 七皇子同意了。 元春再一次回到荣国府,王氏看到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荣庆堂的屋子就那么几间,住了这么多人,只能将探春又挪一下,二太太为了恶心探春,让人去奴仆们住的东大院收拾出一间来。 探春巴不得走远点,但绝对不住东大院,是以求了邢大太太,想要搬去梨香院。 邢大太太本不同意她一个女眷去住偌大个梨香院,便说给贾赦听,贾赦想都没想直接通知她,让探春住过去,梨香院往后就自给自足。 少了笔开支,邢大太太还是满意的。 然后,看到探春那十几个箱子沉甸甸的好货,羡慕至极。 元春灰溜溜回来,探春搬去住宽敞又有个门通向外头的梨香院。彻底远离王太太,探春把门一关,称病不出,自个过自个的,不知多安生。 原本,大家都在等贾赦的最后一击,结果这一击没来,先等来了宫中的消息。 不知为何太后突然下了道懿旨,要见荣国府的所有未婚姑娘,也包括元春在内。 这道旨意,犹如晴天霹雳,给王氏最后一丝期盼。 得了口信起,就将元春打扮得端庄得体,口中全是算计之声,元春已通人事,有些黄花闺女不能沾的培养,如今也不讲究那么多了。 就如之前探春那样,元春若无用处,只怕日子也不会好过。 如今王氏只想元春进宫讨好太后,或者讨好新皇,如此,才不负她大年初一的好命格。 荣庆堂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便是元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兆头。 宫中觐见,一早出行。 黛玉和探春没进过宫都有些害怕,元春自个心怀算计,同样胆战心惊,强打精神。 宫门口,一直等着的老太监瞧见贾家的车架,弓着腰迎上来。 “可是荣国府的姑娘们?”老太监是认识元春的,此人正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夏德。 太后让他来接,一早等候,足见重视。元春心里想着,不知等的是谁,总不能是她吧。 “夏公公,许久不见。”元春盈盈一拜。 夏公公淡淡一笑,恭维道:“贾姑娘也是稀客,几位姑娘,跟老奴来吧。若有什么想看的,就大胆得看。娘娘吩咐过,年轻的小姑娘哪有不好奇的。” 意思就是不用讲究那么多的规矩。有夏公公引着,谁敢说什么? 元春挑着眉,注意看了眼黛玉和探春,最终视线落在黛玉身上。 莫非,太后娘娘有意留下她?太子年岁的确大了些,不过七八年,肯定等得起黛玉长大。 如此的话,宝玉的婚事…… 元春想到二太太的行事作风,她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的。想到此处,嘴唇的颜色暗淡几分。 太后娘娘的慈宁宫比想象中来得安静,走进去一股檀香味,曾经的太后可不信佛。 走进内堂,打眼一看,抱琴站在那儿拈香,元春瞳孔骤然微缩。 抱琴……怎会在此?! 探春和黛玉不识得抱琴,自然不会惊讶。一道行礼后,安安静静站着。 太后娘娘看着面前的三个姑娘,扫来扫去,目光最终落在探春身上,冲她招了招手;“可是探春,过来,让哀家好生看看。” 第一个被叫过去的,竟是探春。贾元春不解。 探春也意外。 规规矩矩走过去后,太后娘娘目露慈和,抚摸着她的手,分外亲近,那笑容是元春从未见过的。 “真是个标志姑娘。”太后娘娘说罢,还动手捏了捏探春的脸颊,“才这么点大,嫁人还要七八年呢。如今住在荣国府可安生?” 探春诧异地瞪大眼睛,有些家丑,必然不能当面说,只得温顺道:“回太后娘娘,荣国府一切安好。” “瞧瞧,这是跟哀家生分了,哀家能不知道你嫡母的嘴脸?”太后娘娘不满意这个回答,“哀家一直想要有个姑娘,可惜生了太子后,就再没有开怀,如今瞧你倒很是投缘。” 说着说着,又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那目光像是看着探春,又好像并非看着她,视线并不对焦。 周遭几个嬷嬷没有近前,都低着头不说话。 元春看着她们,很诧异,她们不该上去附和吗?莫不是……不许靠近? 黛玉和元春,直接成了陪衬。 从头到尾,太后就只看着探春,手就没离开过她。有时候感慨她年纪小,有时候感慨她身份不高,有时候不知怎得,又开始叹气。 探春摸不着头脑,唯一的解释,肯定跟林泽脱不了干系。 荣国府的二房?那都不配一提。 太后娘娘絮叨许久,有些话不能说,憋在心里,但总想补偿一二。 只可惜,那人不愿意收,态度很决然,只能换个方式。 第118章 良久之后,太后总算心平气和,和颜悦色结尾道:“来人,跟皇帝知会一声,就说探春跟哀家投缘,哀家做主将她收作义女,以后就留在宫里。” “是!”嬷嬷很快离开一个。 探春不可置信,黛玉和元春同样面面相觑。 “怕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太后娘娘不在乎,“去让御膳房的多做些点心,待会儿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都带上。” “对了,还有哀家做的那两套衣裳,都放盒子里包仔细了,莫要生什么褶皱,回头还要熨烫。” 衣服?探春不觉得是给她的。 这还不算完,太后娘娘又从手上取下来一只碧溪玉镯:“这对玉镯是哀家成婚后,给自己挑的嫁妆,准备传给儿媳妇的。皇后已得一只,本来这只是准备送给后面太子妃的,如今给你正好。” 颇具意义的玉镯,人尽皆知,所以贾元春才觉得事情很不正常。 太后娘娘是平民出生,嫁妆不怎么样,太子被册封后,才找的工匠雕刻一对碧溪玉镯,早就传言要给儿媳妇传下去。 太子妃娘娘生下嫡长子后,被太后娘娘赠与一只。此后一直带着,从未脱下,并视为骄傲。 如今,给了探春,竟说正好? 无法理解!元春满心震撼!看向探春,不知为何,有一股难言的不适感。 她……不过是庶女!贱妾所生! 给完镯子,看她带着有点大,太后娘娘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开始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握着探春的手,没有丝毫松懈。 探春看着她,心里想着,莫不是感念林泽的救命之恩,所以太后的举止才如此奇怪。 没多会儿,外头通报,新皇来了。 黛玉和元春赶紧避让,元春想到了什么,低下头,露出了纤细的脖颈,发育良好的身子根据嬷嬷的教导跪着,在一众恭顺下跪的仪态中,有些明显。 新皇扫一眼,翻了个白眼,走到太后身边。 “平身吧。母后,你要收她做义女?留在宫里?”新皇不是很赞同得啧了声,“朕觉得她还可以自立一段时间,母后的教导怕是不够。” “嗯?怎么可能不够?哀家……”一听这话,太后就不干了,可打眼一瞧新皇那脸色,讪讪的有些没底气,“这丫头才这么点大,听说那王氏记恨泽儿苛待她,我记得林家的规矩,只能娶一个是吧。” 唯一的一个媳妇,让外人这么欺负?说不过去。太后肯定见不得。 泽儿?太后这么唤林泽? 贾探春心中震撼。 “朕给你个主意,叔父念安郡王无嗣,林如海应该愿意放弃过继,等时机到了直接先斩后奏。”新皇的话,让太后眼神一亮,满怀希翼站起身。 “那也可以是你舅舅家……” 新皇看着她,不作声。 太后手指捏得发紧,挣扎会子,叹气一口,“知道了知道了,那就念安郡王,探春我还是要收做义女的,还得想个好字,长辈赐字就很不错。” “全凭母后决断。”新皇说完,回过头看向贾元春,“母后,贾元春怎么进宫了?你叫她来有事?” “贾元春?对了,是有事。”太后指着身边的抱琴,“那小子算计抱琴,把那药给换了,不管怎么样,都是对不住贾元春,所以,本宫准备给她赐婚。” 贾元春瞳孔顿颤,看向抱琴,心中震撼。莫非,太子未死,是因为抱琴? 新皇笑着抿着嘴,“母后,你看她是高兴的样子吗?” 太后微怔,眼睛眯起,看着她,“的确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果然,还是那么讨厌。” “太后恕罪,陛下恕罪。”贾元春当即下跪求饶。 黛玉低下眸,不敢多说一句。那站着的抱琴,闭上眼,冷冷一嗤。最后给的机会,都没有抓住。 “恕罪?我看你巴不得皇帝去死,才好全了你一家攀龙附凤之心,一家子不知好歹的东西。”太后对新皇差点死的事耿耿愉快,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给我滚,我倒要看看,你那母亲能给你找个什么好人家,让你鞠躬尽瘁至此。”太后最终恶毒之语,几乎将元春打垮。 元春身子巨颤,抬眸看向新皇,楚楚可怜道:“陛下,臣女……臣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反应过来。” 第68章 贾元春的崩溃1 “好你个不要脸的。”太后怒起,一个巴掌甩过去,“当着哀家的面就敢勾引皇帝,不知廉耻。来人,把她带回家去,好生问问那贾老太太,怎得教养出一个浪荡子。” “求太后娘娘饶命,求陛下饶命。”元春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依旧成勾引之态。 新皇看着她的所作所为,挑了挑眉,“母后,你不是要给她许人家吗?让她来宫里吧,反正不差一个住的地方。朕还是见不得代善国公之后沦落到那等地步。” 元春突然抬头,满怀期待看着新皇。 新皇又开口道:“让她住在甄太妃的宫殿吧。” “甄太妃?那处不是已经被封了吗?”太后疑惑。 “是被封了,让她去照顾一二,也算是全了之前的情义。赐号贤德妃,母后认为如何?”新皇的话,冷得让人刺骨。 贤德二字,就跟讽刺一般。 “对了,贤德妃之父正好被安排外任西南做县丞,如此倒不用担心她在家中无人照料。” 西南?县丞?京中从五品员外郎,调任贫瘠之县,只能做一个不入流的县丞?贾元春身子骨都瘫软不少。 第119章 太后坐下了,甚为解气:“就该是这样,皇帝想得周到。对待这种人,安排得远远的最妥帖。来人,送贾元春,不,送贤德妃去甄太妃处伺候。” “太后娘娘,臣女错了,求太后娘娘,臣女知错了。”贾元春眼泪流得稀里哗啦,再没有半丝媚态,害怕惊慌袒露无疑。 几个嬷嬷上手拉着,贾元春那挣扎求饶的力气,肉眼可见不算小。 新皇冷下脸:“还愣着干什么?没眼力见的东西。” 新皇身边几个太监迅速上前,捂上嘴拖出去,回头将遗落的钗环鞋子捡起来,全程再没给贾元春一丝逃脱的机会。 事情处理妥当,新皇转身离开。 黛玉战战兢兢,不知所措。探春亦然,不知缘由,不敢出声。 “好孩子,吓到了吧!”太后拍了拍探春的手,“不用怕,这些个不要脸的贱人,总觉得自己很聪明,仗着张好脸,就敢为所欲为。之前东宫也很多这样的,太子妃打杀几个,就好很多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泽儿后院就你一个,估计也没心思多要旁的,真是清心寡欲。不过你要是遇上这等勾引讨人嫌的,就直接打出去,甭管别人怎么说。” “还有黛玉,你也是,过来。”太后娘娘又冲黛玉招了招手,“你呢,往后是林家唯一的子嗣,你林泽大哥迟早是要过继到皇族的,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再嫁。正好的,你给自己相中一个,非常不错。” “不嫁人?”黛玉诧异,“还可以不嫁人吗?” “不外嫁,可以在家招婿。九品都不入不了的人家,给你做赘婿正好。这天底下找夫婿的,不就图一个功成名就荣耀加身嘛?既然不行,那就找一个听话懂事又体贴的,你说是不是?” 太后的话,让林黛玉有一丝动容。 相比于住在荣国府,整日与王夫人相处,她更喜欢在自己家,跟父亲一起。 探春这时候上前,劝慰道:“宝玉不是最讨厌功名利禄?他最爱陪着你游山玩水。可能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父亲那里还有兰哥儿呢。他本就是大哥的嫡长子,继承二房理所应当。” 把贾兰抬出来,李纨就是当家做主之人。李纨辛苦将贾兰拉扯长大,早把贾兰抓得死死的。 二太太之前不是看不上吗?嫡长孙是她能看不上的吗? 林黛玉意动之色明显,尚有些犹豫,纠结道:“可老祖宗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要紧,你们府上的老祖宗还有王氏都得跟着贾政上任呢,贾政不是孝子吗?你们老祖宗喜欢跟着小儿子过日子的。”太后娘娘信心十足,半点不放心上。 “可是,老祖宗年纪大,怎么肯去呢。”探春有些担心,“母亲也肯定不愿意随行吧。” “傻孩子,怕她们不去?不去就让她们都归家做姑子,还以为自己是盘菜呢。”大不了麻袋一抗,谁知道她们是谁? 那两老妖妇,没少给皇帝惹祸,皇帝不给她们下绊子,她这个太后咽不下这口气。 还敢磋磨探春,诅咒林泽,简直不知所谓! 贾赦那孩子抽不出空来,她这个太后来也没问题。那到么孩子也是在她身边长大的,算半个儿子,贾家那点狗屁倒灶的事,她一清二楚。 不仅她这个太后知道,太子也知道,唯独瞒下贾赦,省得那小子崩溃,毕竟是亲爹做的肮脏事。 二太太和老太太对黛玉和探春来讲,是无法逾越的高山,到太后这里便是不值一提,可以随意处置。 这就是强权了吗? 难怪男人们都梦想着爬上高位。林黛玉和探春面面相觑,在这个最高权力之所,感受到来自最高贵女人的权柄。 最后,这份恩赏落在抱琴身上,抱琴的家人被贾赦放还卖身契后,给他们家几个爷们在周围的县中找了捕快的职位,也算是能有个正经活干,从奴仆之身,一下变成胥吏之家。 抱琴自个没有多大的妄想,年纪还不算太大,见过天言,又知礼懂规矩,嫁个县丞还是可以的,往后她自己经营得好,未必不会过上好日子。 之前的妄念,此刻回想,只觉得脑子进水了。 黛玉和探春被留在宫中用饭,御膳房忙得热火朝天,皇后也过来送了见面礼。 来之前皇后觉得这两个姑娘中必有一人留在宫里,但考虑到两人的身份和身子骨,皇后并不满意,来之后,咋眼一看,就看到贾探春手上那个明显不适配,时不时要捂着的玉镯,只觉得五雷轰顶。 这人还不如林黛玉呢,好歹还有个三品官的爹,贾探春算什么?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还有过婚约,要嫁给她儿子做太子妃?怎么可能! 被丢到甄太妃处的贾元春已彻底没有指望,敲打着大门哭喊求饶,根本无人肯应。 只有甄太妃听见动静出来观望,看到是贾元春时,有些惊讶。想一想便明白这女人抛弃她儿子,再一次选择跳到皇帝这里。 可笑不可笑,皇帝是什么人?后宫美人无数,会看上她? 被王氏教导得一样无趣的女人,连点女人味都没有,一味端庄有什么用?又不是正妻。 “别叫了,吵得慌。”甄太妃还是打扮得很精致,并没有太多颓唐,“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应你,成王败寇你不懂吗?” 贾元春偏头,看向她,质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不甘心吗?” 第120章 “不甘心能怎样?这个脑子它决定你能不能上位。”甄太妃很看得开,“就算我儿登基,你在后宫估计也是人人可欺,不受宠的妃子是什么下场,你不清楚吗?” “不会的,林泽肯定会扶持我的,我是贾探春的嫡姐,他不扶我,他能去扶谁?”贾元春不信。 甄太妃听到她这番言论,直接笑得开怀。 “你真的是把我给逗乐了,林泽从来没考虑过让你生育。听说他给我儿下了绝育药,是柳妃说的,这是柳侍郎愿意倒戈的关键,你算个什么?” “绝育药?!怎么会!” “是啊,真是胆大包天,如果你够给力,能发现我儿给你用药的时候,就开始防备,当做什么都不知情,赶在柳妃之前怀上,估计你还有未来,可惜,你脑子好用但不够用,特别会露马脚。” 甄太妃对她没什么好感,“你看林泽,干了这样一番大事,从头到尾无一人知晓,城府之深,我都不好说他什么,只能说自己太蠢,给人做了垫脚石。” “是啊,甄家整个覆灭,你母亲兄长全部入狱,零星几个旁支倒能称主家了。”贾元春也不再端着,直接喷回去,“娘娘可是你甄家的罪人。” 听到这个消息,甄太妃的确深吸口气,情绪尚且能够稳定:“我怎么会是罪人呢?一家子搏命失败而已。林泽说得对,我们甄家的路早就走死了,若我儿不能上位,便是满门抄斩。” 大笔的银钱,还有江南的威望,都是新皇必须要拿下的,甄家怎么会被留下呢。 “我甄家如此,你贾家二房肯定也会遭殃吧!估计下一代就要去做回泥腿子了。”甄太妃同样刺一句,“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吧,贾老太太并不是赦大老爷的生母,这事还是我单独跟他透漏的,就在他把我囚这里的路上跟他说的。” “你说什么?”贾元春蒙了,“怎么可能。” “可事实如此,很多人都知道。当年的事闹得挺难看的,贾政和贾赦两个人接连出生,估计就差一两个月,非要说小一岁,连贾政的周岁宴都不敢办,可不可笑。” 甄太妃摇摇头:“我是这个下场,能看你们府的老太太安享贾赦的权柄?做梦吧!你父母都等着被赦大老爷清算吧,这会儿估计还在确认,迟早有一日要被扫地出门的。” “这不可能!”贾元春惊慌意乱。 第69章 贾元春的崩溃2 “你真的很像贾老太太教养出的姑娘,跟贾敏的性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贾敏比你运气好,有一个疼她的父亲和爱她的丈夫,你呢?什么也没有,净把自己往水沟里带。就是不开窍呀!” 甄太妃对她很是失望的,最后决定再给她一个痛击:“说起来抱琴这丫头被送到了宫里,据说是林泽安排她盯住太后宫里下毒一事,说起来抱琴比你有用,立下大功,你本来也还可以因此获得一些殊荣,结果也因为你二房被打发到这里了吧。” “你不会还想勾引皇帝吧?皇帝跟贾赦什么关系,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呀!傻不傻?你们一家子不会都不知道吧!还是说知道了依旧让你这么做?” 贾元春看着她,质问道:“他们什么关系?” “你真不知道?”甄太妃笑得灿烂,“贾赦是皇帝带大的,可以说是半个儿子,你们二房这么欺负他,皇帝会捧着你再去给贾赦罪受?” “大老爷是皇帝带大的?”贾元春突然瘫软在地,“那为什么还让我在皇后宫里一直待着,难怪太子看都不看我一眼。” “是啊,这不是耽误你吗?”甄太妃很是认同,“不仅是你,贾敏也成了垫脚石,为了示好我甄家,贾老太太亲自给林如海下绝育药,你祖父贾代善可没说过要让贾敏为贾政这样牺牲。”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们一家子都有一个自己的思路,完全看不到旁的,你再想想,你父母想干什么事都拿着荣国府的章,他们敢用私章吗?贾赦怎么从来没有要过荣国府的章?” 一叶障目不过是不愿意接受而已。 “而且大老爷从来都没有受到过掣肘,我们甄家都不敢惹毛他,我们甄家上门对他可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还有你舅舅王子腾,对贾政能随便开口质问,对贾赦敢吗?贾赦去他府上这么闹,有说过一个字吗?” “京城有名的滚刀肉,没有依仗,早就进衙门了。”甄太妃说起这些来,那是真的畅快,有贾家那群人陪葬好像也不错。 “我在宫里这么多年,贾赦两个字可是禁忌,无人敢提,不仅皇帝不让,先皇也不许人说,所以你从未听说过他的事,但很多宫妃都为莫如深呢,先皇为此杀过很多人的。” 贾元春睁大眼睛:“为什么要杀?” “太子当年想过造反,被贾赦劝住后,崩溃在东宫,不愿意见贾赦,也不愿意见先皇。”当年之事,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只是她甄家离得近,她又恰好在宫里,才知晓得清楚。 “贾代善自知逼迫到太子,成为先皇拥有兵权的唯一依仗,为保全太子顺利继位,也为保宁荣二府的荣耀,便自裁谢罪。结果贾老太太掌家后趁机淹死贾瑚,让贾赦的原配张氏难产而亡,张家为此与贾赦决裂,贾赦去东宫想大闹一场,结果在东宫门口磕个头就走了,没有追究,但从此再未进过宫。” “陛下把知道太子要造反的宫人全都处理掉,贾赦那个态度不甚友好,陛下觉得他有怨恨,便削了爵位,让他闲赋在家,做个富贵闲人。也是因为这个,很多人都没想到贾赦还会跟随太子。” 第121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那母亲让她到宫里来自取其辱吗?难怪皇后对她非常得不满。各种磋磨不断。 “不仅如此,你们府的老太太很是任性妄为,为了能做宁荣二府的主,在贾敬这个伴读没有看护好太子被陛下罢职后,竟然将宁国府的族长夫人气到难产而亡,贾珍那厮竟然认你们府老太太做长辈,把贾敬气得从此不再过问宁国府的任何事情,是不是很好笑?” 听到这些辛密,贾元春只觉得三观震碎,怎么会是这样。 老太太口中贾珍是个浪荡子,但很听话,府里只有政二老爷还算不错,赦大老爷就是个无赖,没人会看得上他。 “大老爷要是在意张氏,又怎么会娶邢大太太,还纳那么多妾室,甚至要娶鸳鸯。”贾元春依旧不信,“贾瑚很优秀吗?” “是啊,贾瑚比你大哥优秀得多,不过三岁,已经看得出文武双全,继承了张家能读书的天赋,又继承贾家的体格,他是会游水的,怎么会溺亡?”甄太妃笑着道,“贾珠可是被他刺激到日夜读书,熬干了都比不上。贾珠算得上是你们这一房唯一有前途之人了。” “不可能,我只听说他混得很,到处惹是生非。” 贾瑚她是知道的,死得时候她已经出生,可听见的怎么就差距那么大。 “是啊,贾家的小霸王嘛,太过优秀,刺激到各家的勋贵子嗣,到处与人较量,张氏都没想过去赔罪,你们老祖宗天天给人家送礼赔罪,贻笑大方,还以为是嘲讽人家打输了没品认呢。” “你看四王八公里头,谁跟你贾家混啊!你老祖宗的史家都不怎么跟你们往来吧。因为她一个史家姑娘,弄得史家的姑娘都不好找人家。也就贾代善还能给她荣耀,他一死连个面子情都没留给她。” “怎么会是这样!王家呢?我舅舅王子腾肯定会成为我的依仗的。” “哈哈哈,你想得到美,要是入宫是个好出路,他两个女儿怎么一个都不肯送进来,嫁给贾琏的怎么会是王熙凤?王子腾可是巴在贾家身上吸血的家伙,不过也快倒了,还有薛家大房,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跟薛家还有牵连?” “是啊!薛家大房不是靠着王子腾吗?你母亲就是去偷贾家的底蕴,薛家大房没少干倒卖西北物资的活,赚得银子大部分孝敬给王子腾养他的兵,如今林泽接手这事,薛家大房就不太敢伸手了,不过清算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收手了。” “所以王家人就是靠着贾家和薛家的底蕴,才有了起色?而不是自己拼出来的。” “王子腾吗?他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至少心计不错,先皇说过,他只能做个将,做不得帅。” “大老爷呢?” “贾赦吗?”甄妃想起当初的贾赦,“你可能不知道,年轻的贾赦是整个京城女子的梦想,长得貌若潘安,心智是太子教的,最擅长使计谋,让别人打生打死,他在后面看笑话。文能从上书房走一遭,武能跟贾代善过几招,一直都是荣国府当之无愧的继承人,所以你们老祖宗恨呀。” “一个农妇所生的儿子光芒太盛,衬得她的儿子木讷又无能,也就贾敏才女的称号能给她留点颜面。她可能觉得贾政若是能跟着太子,一切都会不一样,其实我觉得不可能,就贾政那要脸受不得委屈又自以为是的性格,太子怎么会放在眼里,他比贾敬都不如。” 这一说,就说得有些多了。 “贾敬比贾赦还早一步走到太子身边,也没见着有什么特殊待遇,你再看贾赦,皇帝的事守口如瓶,直到现在还能忠心不二,重情重义之辈,谁不看重。皇帝身边那么多权臣,能得到特殊优待的,只有贾赦。你看柳侍郎,说抛弃就抛弃,户部尚书说让他下位就必须得下,没得商量。” “至少张氏和贾代善死得那一刻,贾赦肯定是想过决裂的,皇帝不也没把他怎么样嘛。” 说到这里,甄妃又笑了:“你可能不知道,张氏是跟贾赦青梅竹马长大的,是贾赦眼巴巴求来的正妻,你们老祖宗吃过张氏不少亏,说起来你们贾家的爷们还真的出情种,贾敬也是,从小指腹为婚的媳妇一死儿女都不要了,包括贾代善,为了你们老祖宗几乎抛妻弃子,连颜面父母都不要了。” “邢大太太不可能会生的,贾赦碰没碰过她都是个问题,那些后院的女人都是邢大太太巴拉来的,估计想要子嗣。那贾琮是怎么来,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迎春和贾琮的生母都是老太太的安排的,老太太手里有得是秘药,生下来贾赦也没管过,全当没这两个子嗣。” “还有那金鸳鸯,你们老祖宗怎么会给,她父母跟赖嬷嬷一样,给老祖宗没少干事,干得都是见不得光的事,知道不少秘密,被荣养在金陵,你说贾赦要鸳鸯干什么?金鸳鸯家里可是很在意这个姑娘的。” 听到此处,贾元春吞了口口水:“所以,金鸳鸯家知道大老爷的身世?” “当然,老太太不愿意给,几乎是明着说,张氏的死有问题,她不敢给!不然一个丫头算什么?除了让贾政住在荣禧堂外,你们老太太就死咬着这两件不放了,可不可笑?” 甄太妃娘娘就跟说一些家长里短一样,很多秘密藏在心里不能说,好生无聊,有个贾元春陪伴,说说话似乎也很不错。 “原先贾赦是不想信,也不敢信,谁会承认自己生母待自己如此恶毒。我告诉他以后,你是没看到他震惊的模样,那个凶神恶煞哟!他肯定会去确认的!” 第122章 “这就是娘娘你想要看到的?”贾元春愣愣得坐在那里,再也不哭喊,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可笑,一辈子就是在给人当笑话看。 第70章 狗咬狗1 “要怨,就怨你父亲没本事,怨你珠大哥活不长,怨你弟弟宝玉不成才,但凡有一个能爬起来,你都不会是现在这样。贾敏知道的时候也怨呀!可她还是选择把黛玉送到荣国府。从小的教养就在那儿,脑子是个好东西,学到什么未来就是什么样子的,半点不由人呀!” “那凭什么探春可以不受损伤?贾环可以置身事外!”贾元春耿耿于怀。 对这一点,甄太妃还有些意外:“林泽还要娶贾探春?太后也想加恩探春?” “你可能觉得很荒谬,太后要认贾探春做义女,将碧玺玉镯给她了。甚至要让林泽做皇族,准备过继给念安郡王,那贾探春不就成了郡王妃?好可笑呀!真的活成了个笑话。” “你说什么?林泽要做皇族?怎么可能!” “陛下亲自跟太后娘娘提的,能出错吗?太后娘娘叫林泽叫得很亲密,直接泽儿泽儿得叫,还想把林泽过继给自己母家,好像林泽是她儿子一样,攀不上血缘就不高兴。” “泽儿?”甄太妃也脑子发蒙,“唯一嫡子四个字就能升肃郡王,太子逼宫他算得清楚却要救人,太后想要攀血缘!贾探春做义女。太后娘娘可不是这样爱攀关系的人。” 林泽那么了解太子,那么会算计太子,原因是因为他就是太子的亲弟弟吗? 不可能!皇后怀的子嗣不可能流落民间!而且,他在民间长大,怎么懂宫廷之事? 除非他就是太子本人!简直匪夷所思!否则真的无法认同林泽和太后陛下的所作所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甄家输得不冤,从头到尾,都被人算计得死死的,按着他设计好的路,主动跳入深渊,就为了让太子逼宫? 还是贾赦那日入宫劝的吧! 林泽肯定知道贾赦会劝太子逼宫,他急匆匆赶回京,没有任何行动,就这么看着事态发展,根本没想过透漏给甄家。 真的是一点都不冤!脑子的确是个好东西,皇帝真的好可怕! 才两年而已!差点就颠覆朝堂,她甚至都不敢跟陛下提起林泽。 难怪林泽会那么恨陛下,会莫名其妙救太子,对太后那般态度! 是死过一回吗? 甄太妃没有再跟贾元春说话的心情,被人当傻子算计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可能不知道还强一些。 甄家收集的那些银钱,也成了太子的存钱袋,费心费力得罪无数人,全是为人做嫁衣,算计得淋漓尽致啊! 陛下难怪那么看重太子,他的确是个优秀的继承人!权臣怎么掌控得了这种皇帝! 还有西北呢、南方呢,都布局得差不多了吧! 南安王送过来的皮甲,林铁都要一一检查,独自摸索半天,才运到西北去,也做了点什么吧。 陛下,你何必跟他斗呢,斗赢斗输你都受不了,何苦连累甄家呢,把甄家高高地抬起,往绝路上逼,连个退路都不留。 帝王果然都是狠心的,唯一的情谊都给了元后和嫡子! 难怪整个后宫无一人敢跟皇后呛声,连算计都不敢,母族强胜生下了皇子依旧老老实实的,大家看皇后的眼神之前看不懂,只知道不是畏惧,现在知道了,那是嫉妒和羡慕,而且是求不来的。 那些皇子对太子也是如此,求不来的。 难怪大家总背地里说她是个傻的,原来如此。她只是个宠物,皇后才是妻!七儿不过是个玩意儿,太子才是儿! 好可恨呀!她那么努力,那么受宠,依旧进不了陛下的心。 共患难,就那么好吗?也不一样同不了富贵! 甄太妃甚至有些恶意得想,若林泽当真是死过一回的太子,他会给陛下什么暴击呢,那么恨,肯定是死在陛下手里吧! 贾元春活得像个笑话,她又何尝不是。 慈宁宫中欢声笑语,这边寂寥得无人再出声,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太后想要见的人终究不是探春和黛玉,乐呵过一阵,便让她们二人回去,顺道让夏德送她们回府,并把她的懿旨带过去。 而且太后特意吩咐,要在所有贾家主子的面前,宣读懿旨,让贾老太太的脸在小辈那里丢个干净。 陛下金口玉言,吏部调任不一会儿送到工部,贾政不敢置信,他无错之下,被降至不入流,而且要求三日内上任,否则以抗旨论罪。 工部当即放他归家,心慌意乱到家时,太后娘娘的懿旨也随之而来。 林黛玉和贾探春站在正院,看着夏德突然高傲,鼻孔朝上,哪还有刚刚的和煦模样。 府上的大太太二太太包括李纨贾兰贾琮和贾宝玉都被叫了来。 赶来一看的王氏一看只有林黛玉和贾探春回来,顿时欣喜若狂,只觉得喜从天降。 邢大太太看着她如此,不爽得撇嘴,暗忖一声真是好命。 人到齐,知晓内情的黛玉和探春走到边缘低头接旨。 “太后懿旨,贾元春恭顺甄太妃,特被封为贤德妃,照顾甄太妃百年。” “什么?”第一句就把王氏给说蒙了,“照顾甄太妃百年?” 元春吗?一个贤德妃去照顾一个太妃?而且还是一个皇帝讨厌的太妃! 第123章 霎时,王氏的面色青白,这是得罪了太后和陛下,被关在甄太妃宫里吧。 完了,真的完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呀!光长了张好脸蛋! 贾政也有些跪不住,总觉得清算快来了。 “贤德妃曾为肃郡王侧妃,竟在宫中勾缠陛下,意欲陷陛下于夺弟之妾的恶名。太后懿旨,贾王氏不堪人母,贾史氏不慈耳聋眼瞎。介于是功臣之后,不予计较,但活罪难饶,特令离开京中,随贾政赴任西南,以儆效尤。” 宣完懿旨,贾德公公又来跟贾政说道:“太后娘娘的意思,若是你不能带她们二人上任,那这辈子不用归京,也不用再见到她们二人,太后娘娘手里有她们倒卖贾家祭田、放利子钱的罪证。” 两项都是大罪,凭何让他承担!贾政恨啊! “你们误了我啊!”贾政大喊一声,嘴角溢血,眼神中啐了毒,看向老太太和王氏都带着恨意。 “都给我收拾行李,明日随我出任,若不去的,我明儿拖也要把她拖走,我贾政不可能有入狱的母亲和太太。” “你……”老太太和王氏全都暴怒出口。 贾政还不知她们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不算个东西是吧,我让你们看看,我算不算个东西。我被你们害得不轻,我本可以跟大哥和平相处的,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袖子一挽,拽着王氏的脸,狠狠几个耳光过去,“你还得意了是吧?给你脸是吧,你以为你有什么依仗?老子我没有前途可言,还怕王子腾那废物东西?” 老太太被吓住了,惊慌道:“政儿,你怎可动手!” “母亲!”贾政愤怒地大喊,“你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讨厌我!为什么贾赦他恨毒了我,要将我置于死地!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能够继承爵位,为了宝玉!”老太太心酸委屈,哭着捶打贾政,“临到老了,才来质问我做了什么?你之前住在荣禧堂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个白眼狼!” “我是个白眼狼,你若不想跟着我,想跟着大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且等着你的好果子吃!”贾政暴怒之后,又是用力一扯王氏的头发。 “还有你这个贱人,你大哥王子腾得了我贾家多少好处?回头对我这个妹夫倒是横鼻子竖眼,行啊,不愿意去是吧,想自请下堂是吧,你王家还敢留你吗?我现在就休了你,看你明日会不会灰溜溜地回来。你生得儿子女儿全都是废物!你也是个废物!” “你才是废物!”王氏突然爆发得用力推开贾政,贾政不防之下,重重摔倒在地,眼神更是血丝爆满。 “你个贱人!好胆!”一个耳巴子又要甩过去。 “你才是那个废物!”王氏一个耳巴子先甩到他脸上,“要不是你这个废物,我何至于此,我儿子女儿都是好的,全被你这个废物霍霍得不成样子!” “我珠儿不是年少中举吗?我元春还不端庄得体?随便找个进士都能过得很好,都是因为你!你贾政彻头彻尾一个废物!要用儿女去填你的名声!” 王氏疯了一样,一个个耳光停都不带停的,直接将贾政打蒙了。 打过一阵,王氏又看向老太太,那面容之扭曲,比之前更甚,冲过去将她压在身下,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 “你这个老虔婆!自己做的事,都想推到我身上。那张氏和贾瑚,哪个不是你干的!贾敏也是被你药死的!林家是被你下药断子绝孙的!连西府贾敬的妻子都是被你给药死的!” “王氏,你疯了!”贾老太太羞愤暴怒,疯起来比王氏更加可怕,拽着王氏的头,掐她的大腿,感觉头皮都要被揪起来。 “我疯了,你疯了才对,贾赦肯定不是你亲生的,只有贾政这个废物是你生的。说起来贾敏贾政跟贾赦差距也太大了些。” 第71章 狗咬狗2(捉虫) “你住嘴!你个疯婆子,贾政,还不拉开她!” “我疯了?你才疯了!我都怀疑贾政不是贾代善的种,整个贾家,只有他和贾珠长相只算清秀,其他都是绝色!”王氏的质问,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下吧。 尤其是邢大太太,觉得说不通,赦大老爷绝色吗?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宝玉长得还不像国公爷吗?” 王氏冷冷一哼:“也可能是像国公爷的庶出兄弟呢!”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敢说什么!”贾老太太简直要疯。 “你敢做我不敢说吗?你不是怀着八个月的孩子进门的吗?你难道不是婚前苟且,被老国公夫人说奔者为妾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王家的嫡女!至少我没有气死了自己的父母,害死自己的大侄儿,害得娘家姑娘无人敢要,还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老封君,屁的老封君!贾家的祠堂里面到现在还有贾代善原配的牌位!你从来都不敢去,你怕去了要行继室礼吧!” 王氏又哭又笑,骂得贾老太太目眦欲裂。 在场一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她的声音。 连贾政都不知情,看着老祖宗,不可思议。 邢大太太长大嘴,一脸的吃瓜相,上一辈的事真是劲爆呀! “对了,贾政的性格像谁呢?死读书不通变革,那不就是贾代儒吗?呵呵呵~”王氏说出贾代儒几个字时,大家看向贾政的目光好像在审视。 第124章 贾政自己也觉得崩溃:“你疯了吗?我荣国府的血脉是你能够乱攀扯的吗?” “你不觉得你跟贾代儒很像吗?一辈子死读书,一辈子读死书,还同样的顽固,对儿女苛刻,整日怨天尤人,没本事还总觉得是别人对不起他!原先怎么没有发现呢。” “你闭嘴!”贾老太太气得颤抖,“王氏,你给我滚!我贾家要不了你这种破家的媳妇!” “破家?难道不是从你开始的吗?贾家将领的名册是你给我的,西北的布防图也是你给的,我给王氏的东西都是你给我的,我一个年轻媳妇能弄到这些?” 王氏又开始哈哈大笑:“你把贾代善给你的秘药都用光了吧,林如海那种不能生的药,也被林泽抄林府的时候拿到了手,用在七皇子身上了是吗?你放利子钱、倒卖祭田,扶持丫头婆子捞干净荣国府的银钱,挖地三尺都没能找到贾赦、贾代善和老国公夫妇的私章和私房对不对?” “哈哈哈,老天真的很公平。你就像是个窃居正室的妾,记恨前头的原配提前生下了长子,恨不能他早些死,将爵位过继到贾政这个废物头上。偏偏你斗不过贾赦,贾代善到死也不同意更换继承人,爵位从始至终就定死在贾赦的头上,你只能谋求贾琏和宝玉,企图让贾琏断子绝孙,因为王熙凤入罪失去继承权,再让宝玉顺理成章拿到爵位。” 王氏的话,连底下的小辈都感觉触目惊心,邢大太太事不关己,听着好戏,仔细想想,还真像那么回事。 然后,迅速知会人,去通知大老爷回府。贾政这会儿已经回过神,赶紧就要拉住邢大太太,这等要命的猜测,可不能让贾赦听到。 “哎呀,二老爷,你拉着我有什么用?荣国府里头大老爷的眼线多着呢。”邢大太太被他扯得有些头发凌乱,“再说了,就算是亲生的,大老爷也不见得会孝顺老太太呀!” “王氏,你在说什么疯话!”贾老太太受不了了,一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贾老太太的颜面是丢了个彻底,往后怎么做人都不好说。 此时此刻,面漆黑如墨,眼神阴鸷到可怕:“老二,休了她!把她休回王家去,让她沦落街头无人敢收留。” “我哥哥可不像你,利用完就丢垃圾一样,把贾敏丢到一旁。贾政你记得,是我休了你,你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很配得上你一个白身,若能当真不是贾代善的子嗣,你真的很该死。” 王氏不甘示弱,“周瑞家的,将我的嫁妆收拾出来都带走。” “等等。”邢大太太有话要说,“这要带走嫁妆可就要好生说道说道,里头有多少吞了我荣侯府的,都不能带走,王善保家的,去取二太太的嫁妆单子,多的都给我留下。” “你……”王氏怒目圆睁。 “我怎么了?”邢大太太很放的开,“我荣侯府的东西,便宜你一个外人做什么?王善保家的,还不去将王氏的东西都清点仔细了。” “对了,老祖宗也要跟贾政去任上,估计难得回来,大件带不走,小的也带不了太多。太太我做主,给老祖宗你看着点,放心,后头宝玉娶妻,我这个做伯母的,肯定给办好,你们把银子带上就成。” 邢大太太分外高兴,扭着腰肢,带上人,美滋滋朝荣庆堂去。贾老太太和贾政王氏的人,都拦不住她。 此时此刻,谁还敢拦荣候夫人! 这场闹剧还没有结束,王氏和贾老太太都有些气急败坏,旁的都可以,唯独钱财要她们的命。 当贾赦走进大堂时,里面的混乱没能让他挑个眉头。 夏德太监一直在旁边看好戏,这场戏也着实精彩,偏头发现赦大老爷已经回来,自不好再留,顺坡下驴回宫复命。 小辈们听了一耳朵这些肮脏事,个个都震撼到不敢说话。 平日里慈和善目的老祖宗,背地里竟是如此人物。 林黛玉更是震惊到回不过神,老祖宗亲自给父亲下绝育药!!!让林家断子绝孙!!! 此时此刻,林黛玉犹如身至冰窖,全身凉入骨髓。 母亲死的时候,荣国府没有一个主子来祭拜,她入京后,除了贾琏夫妇外,无一避讳。老祖宗依旧大鱼大肉,对她更是时好时坏,看着王氏偶尔的针对,只当不知道。 老祖宗午夜梦回不会怕吗?母亲到死还在担忧荣国府! “林妹妹!”宝玉有些害怕,“你振作一点!” “你放开我!我惹不起你们贾家人!”林泽肯定知道,他却不说,任由她进荣国府,活在仇人眼皮子底下! 王氏!老祖宗!还有二舅舅!都是罪魁祸首! “林妹妹,你别吓我!”贾宝玉有些害怕,“我母亲的罪,我来赎,这一辈子我一定看顾好你。” “你拿什么赎!我林家断子绝孙,你拿什么赎!”林黛玉推开他,“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 贾宝玉愣住了,眼泪同样大颗大颗往下掉:“林妹妹,我入赘可不可以赎?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不会再惹你哭,行不行?” “不行!”林黛玉还没说什么,贾政第一个反对,“你是贾家的子嗣,你怎么敢入赘!” 平日里,贾宝玉看见贾政都跟鸡仔一样,可这一回,他看贾政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样。 “老爷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就不行了!我肯定是要跟林妹妹在一起的!你若不同意,我就去死!我去给姑姑赔命!” 第125章 贾宝玉也豁得出去,所有人都不同意他跟林妹妹,而且反反复复地来回横跳,林泽说得对,他若不敢吭声,如何配得上林妹妹! 更何况,他母亲和老祖宗杀了林妹妹的母亲,这一刻他还不站出来,林妹妹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恶心!他受不住! “你敢!”贾政暴怒,抬手就想打。 贾宝玉难得挺身,抬头看着他,亦如当初反抗贾赦的贾琏:“你看我敢不敢!” 贾赦第一回正眼看贾宝玉,这孩子还是有点像贾家的子孙,痴情至深! 当初张氏死的时候,他若敢过来质问老太太,早就亲自手刃仇人,还能任由她们安详至今。 林黛玉也没想到宝玉会如此,宝玉最怕二老爷,但是,她还是不想接受。 宝玉就是那个得利者,老太太做的全是为了他! “哟~闹得挺疯呀!”贾赦一步步走进来,拍着手嘲讽道,“一家子狗咬狗,挺有意思的。” “大……大哥!”面对贾赦如此嚣张模样,贾政心气都弱了三分,手不自觉就放下了。 “宝玉,大伯同意你入赘林家,现在即可就走。”贾赦挥挥手,又看向林黛玉,“林如海早就知道,恨有什么用?你母亲心甘情愿地。走吧,都快点走!” 心甘情愿地?!好一个心甘情愿!简直可笑! 林黛玉挥开贾宝玉的手,迅速朝门口去,她现在就要回林家,永远都不回这荣国府了! 李纨搂着贾兰,走到贾探春身边,轻声问道:“我们是不是也该避讳一下,长辈的事,我们怎么好听。” 贾探春按着手腕上的碧玺玉镯:“走吧,可别打坏了我的东西。” “这是什么?看着是碧玺的。”李纨好奇道。 “这是我保命的东西,太后娘娘赏的,天底下就两只,一只在我这里,另一只在皇后娘娘那里。”贾探春紧紧按着,“我肯定把它护得好好的。” 李纨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心问道:“这东西意义非凡吗?” “自然,传家之物,怎会不非凡。”贾探春突然心情很好,笑得很开心。王氏一家子最终会怎么样她不知道,她贾探春的好日子绝对在后头。 “侍书,把这个点心给林姑娘带上,就说是宫里给林大爷的。”贾探春身边放着几盒精致的糕点,她自个一点都不留,全给林泽送去。 本来嘛,她得识趣一点,这些就是给林泽的,里面还加塞了两件衣裳,据说是太后亲手做的,花了几天的工夫才完成。 念安郡王妃,她真的能做王妃呢!姨娘给她算的命竟然不是假的! 李纨看她如此开怀,自己也有些开心,跟着她一道朝后院去。 贾宝玉入赘林家,贾家二房就是她的兰儿做主,兰儿可不能跟着一道去偏远之地,否则这辈子就没有机会再回京。 宫里可没有要求她们母子一定要跟着赴任。 分家吧,分到的东西一定有院子,绝对比贾环分到的好,至少是个三进的大院子。 二老爷分到三成的财物怎么说也得给兰儿留一大半,还有老祖宗和二太太都不能什么都不给吧,直接送给邢大太太还不如给她呢。 没有婆母在身边,她独自带着兰儿过活,又没犯什么错,娘家人可以去接触一下,教一下外甥读书父亲兄长还是可以做的,这反而还是有情有义的美谈。 畅想一下未来的好日子,之前受的苦似乎也值得了。 不过她的确觉得政二老爷不是国公爷的种,贾珠跟他一样好色,什么熬干了读书,红袖添香夜夜笙歌,读书肯定在读,拼这口气想斗过贾瑚而已。 倒是有些好奇贾瑚是什么样的,怎么会让贾珠在他死后,念念不忘,说梦话都是要比他更优秀。 多大的仇怨,才能记那么久,记那么深,就算夜夜笙歌,也要大早上爬起来看书。 兰儿比他更聪慧,若是能有这股劲头,进士肯定能考上。 第72章 贾赦来了 王氏的嫁妆,邢大太太让人对着嫁妆单子一件件捞出来,也不多要她的。 像用久的布料木料啥的,能拿点别的补点新的,她也不吝啬,屋子里那套拔步床都让人拆掉,给她带回去。 核算完后,还剩下半屋子的东西,王氏的脸红成猪肝色。 半刻都不想留,吩咐周瑞家的去套马车,把东西都带走。 邢氏还是蛮恶心人的,叉腰靠在门边,好笑道:“周瑞家的,记得让周瑞把马车带回来,你是王家的奴仆,但周瑞和你的儿女不是。” “你……你简直是得意就猖狂。”王氏怒指着她。 邢大太太耸耸肩:“咋的?我还不能猖狂了,别说你现在不是贾家的媳妇,就算是又怎样,我是长嫂,又是侯夫人,你不过一个九品县丞之期,你得讨好我敬着我才对。” “王氏,你也有今天呀!哈哈哈~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你还有今天!”邢大太太对她的恨意,犹如滔滔江水,二十多年的妯娌相争,早就打出真火了。 “你就笑吧,你还不是没有子嗣!不下蛋的鸡一个!” 邢氏根本不在乎,以前还会在意,如今是看开了的:“王氏,我就算不生儿育女,我也是候夫人,这是贾赦答应我的事,他也不会再有其他子嗣,往后就指着贾琏和贾琮了。” “再看你,你倒是生儿育女了,女儿被关在宫里守活寡,儿子一个死了一个入赘,跟没有一样!” 第126章 “你说什么?入赘?宝玉他怎么可能入赘,老爷怎么可能同意。”王氏拽着她的衣领,绝对不信,“这是你故意说来激怒我的是不是?” “不是呀!”邢氏笑出了声,“刚刚王善保家的跟我说,宝玉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想入赘林家,给你们赎罪,林家断子绝孙他来负责,只求能跟黛玉在一起,多美好的一对呀!” “荒唐,简直荒唐!”王氏这一次真的崩溃了,“老祖宗做的事,他去顶什么罪!” “不荒唐,老祖宗不就是为了他才做的事!他去顶罪才好,省得还要被扫地出门,往后怎么见人呀!有这样的父母和祖母,他还不被人指指点点?” 邢氏说完特别开心:“你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命格好,都是你设计好的吧!一个入赘一个囚禁,也没见命多好呀!王善保家的,帮帮王家的嫡女,把她的嫁妆都扛出去吧!剩下的扛荣禧堂去。” 这就是要私吞了!王氏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一大半呀,简直心如刀割,想到贾兰那孩子,有挣扎着从里面报出一盒银票:“这个给贾兰。” “凭什么?”邢氏不同意,一大盒呢。 “贾兰是贾家的子嗣,你要不要去问问大老爷同不同意,或者我直接跟大老爷说,这些都给贾兰。” 邢氏不爽得深吸口气,赦大老爷肯定看不上:“行吧!就留这一盒!周瑞家的,你自己去送!省得说我贪了。” 一想待会儿还可以去掏贾老太太的私库,那肯定更加肥厚,这一盒银票又不放在眼里了。 两代国公在世时,她都伸过手,可不比王氏要丰厚太多,而且她能拿所有她想要拿的。 大老爷肯定恨透了她,让她身无分文离开荣候府,没有人会说她的不是。 全部呀!那得有多少! 邢氏迫不及待让王善保家的赶紧找人来,老太太那儿人多,指不定会遇到阻扰呢,不多带点人过去怎么行。 大堂中其余人等全都离开,只剩下她们母子三人,老太太也没有走,这会儿去阻拦,也拦不住,只要贾赦不松口,她什么都留不下。 “老大,你……”刚说一句,对上贾赦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眸,心漏了一拍,竟有些害怕! 贾赦没在意贾政,从头至尾他都没在意过贾政,眼里只有贾老太太。 “老婆子,你骗得我挺惨呀!我贾赦这辈子就栽在你手上这一回!”贾赦一手提起她衣领,直接将她双脚离地拖起来,“知道我为什么不早点来处理掉你吗?我想看你煎熬的样子,就跟当初的我一样。” “谁都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只有我跟贾政不知道。瞒得真好,父亲的确对你不薄!”贾赦冷笑着,呼吸越发沉重。 “是啊,为什么你母亲不肯放弃呢,我许诺她权利富贵,她都不愿意放弃贾代善!贾代善是我的!”贾母也悲愤得很,“你祖母那老货就认她那个媳妇,到死都不承认我是荣国府的媳妇!” “贾赦,你要怪就怪你祖母,是她非要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我为此也复出了代价。” “你以为我会恨这个?”贾赦觉得好笑,“我只恨我一腔情谊喂了狗!母亲,我对你不够恭顺吗?你养我这么多年,好一阵坏一阵,就从来没有后悔苛待我?” “没有过,我恨不得你去死!还有太子,我恨不得他也去死!那样你们就不会来抢了,不会抢走我跟政儿的一切!” “是吗?你知道我是怎么看你们的吗?”贾赦突然松开手,“我一直很好奇,荣国府怎么会有你们这群蠢货,一个比一个蠢,窝里斗就能把自己斗得半死!还自欺欺人!我荣国府基本都是人精,唯独你们这一群,把贾琏贾珍养得真废呀。” 贾老太太冷笑道:“你以为太子死了,你还会有活路!你也不过是傍上太子的吸血虫而已,若是政儿能巴上太子,也一样风光无限。” “你这样想?太子提出要去草原为质的时候,他敢陪同吗?贾敬都不敢,我敢!太子带兵打仗我十岁就敢跟着去,他敢吗?我身上每一道疤都是为太子挡得刀,他能吗?太子若是死了,我必给他报仇,我会让先皇做个真正的孤家寡人,让新皇自断臂膀无人可用,成为亡国之君,他做得到吗?” “你疯啦!”贾政不敢置信!哪有这样的! 林泽那日说得重重,贾赦的确这样考虑过,不成功便成仁,没有人可以吸太子的血。 天下都是太子稳下来的,凭什么让别人摘了桃子?就算是陛下也不行! “宁荣二府十几万大军被我偷偷养起来,没用旁人一分一毫。南安王那老匹夫的军队还有京畿大营被我渗透得十之八九,王子腾就是给我敛财养兵的工具,你找到的每一份东西,都是我让你找到的,连父亲都是我逼自尽!什么自裁,他愿意自裁才怪呢。” “能跟你勾结在一起,做下这等丑事之人,最是攻于心计,他不死太子怎么上位。” “你……竟然是你!!!”贾老太太几欲崩溃,就说那么突然,那么决绝,“你是怎么逼他的!” “很简单,自尽呀!”贾赦哈哈哈得大笑,“他若不死,我就跟张氏贾瑚一起去死!我看他怎么去见列祖列宗!我只给他一刻钟的时间考虑,看荣国府的未来比较重要,还是他自己的权势地位比较重要。” “你说什么?”贾政无法接受,“你们去死,父亲就接受不了?我不还在吗?” 第127章 贾赦上下打量他,嘲讽道::“你很有自信,但你不值一提,荣国府交给你,父亲接受不了的。哈哈哈,贾政,你说我会把你放在眼里吗?你从来都不配跟我相提并论!” “母亲,你找了很久父亲的东西吧,他都交给我了,全部!贾家的底蕴全在我手里,太子若不能继位,他绝对死不瞑目。而且,母亲你给陛下背锅背了很久,张氏和贾瑚不是你害死的,是先皇。” “你都知道!”贾老太太震惊,“先皇他为什么……因为你逼死了贾代善!” “是啊!父亲对先皇的情谊就如我跟太子一样,同生共死的兄弟,贾代善自尽不可能是选择了太子,陛下没想过要杀太子,他也只是阻拦太子逼宫,剩下的就只能是我了。” 大家都不了解贾代善是什么样的人,自尽?他吗?那么享受高高在上的人,就怕自己命太短!整日练五禽戏,找一堆养身健体的秘药,调理身体。 这种人愿意自尽?笑话吧! 这事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除了先皇和他以外,连太子都不知道,对外只说是为他泄密赎罪,或者是为了保太子上位去死。 “所以先皇削了我的爵位,弄死张氏和贾瑚,若非我是继承人,我也得死!我还得感谢你一直磋磨我,让所有人觉得,我不知情,我崩溃了,我已跟太子绝交,我才能把军队拿到手,让王子腾做明面上的主人。” “你都是装的!你好可怕!” “我当然很可怕,你以为推一个人上位是那么容易的事?自然要堵上全家所有人!”贾赦一点都不后悔,“父亲与我一直都政见不合,所以才对我十分苛刻,你以为他不喜欢我对不对?让你看到了可以换袭爵人的希望是不是?” 贾老太太气得全身发抖:“他好歹也是你父亲,你过分了!” 第73章 恶毒的贾代善(捉虫) “是吗?可父亲觉得我不错!到死都觉得我不愧是他的种!而且那时候有一句话我不能理解,现在我可以了。他说他后悔不听劝告私自做主,他愧对我,被我逼死是理所应当!” 这一句,贾老太太听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不可能,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甄太妃跟我说我不是你亲生的以后,我抓了金鸳鸯一家,问出了我亲生父母一家是什么人。我不信祖母一个睿智的人,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肯定有缘由。你猜我查到了什么?”贾赦突然笑起来。 “你想说什么?想说你母亲身份不一般?”贾老太太面皮颤抖。 “是啊!而且好大的狗血啊!你一个人被瞒在鼓里,瞒得好惨呀!”贾赦说起这个就想笑,“我就说父亲不是老实的人,怎么可能同意娶一个农妇,还要了子嗣!甚至于让你先怀上,然后耿耿于怀得害死了他的原配!” 贾老太太震惊着,颤抖着,不敢听,也不敢信。 “我母亲是前朝的公主,被从宫里带出来时,尚在襁褓中。荣国府一家子人精还想搏一下的,毕竟先皇的皇位不稳,各皇子都有自立为王分封各地的想法,宁荣二府不敢做出头鸟,不要做王,只要两个国公,暗地里呢,偷藏公主,还要演一出好戏,让人以为父亲不想要原配,最后生下子嗣后将她的信息抹得干干净净,甚至没有人怀疑过,妙呀。” “我猜他是故意确定你怀上了,才让我母亲怀子嗣的,为的就是能起冲突,让你冲锋陷阵,将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闹得大家都以为看到了真相。” “不可能!”贾母不信。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找到了父亲的亲卫,原本他就是一枚暗棋,若太子上不了位,我开始发疯的时候,他可以劝我去夺位。所以说,父亲不老实,我母亲是他弄死的,又按在你身上,这么多年咬牙切齿吧,我若不告诉你,这辈子你都没法释怀吧。” “还有啊,你史家的双亲也是我父亲动的手,史家双候兵丁多,知道我贾家第一个冲进皇宫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出去,就猜测是个人!而且我祖母是个人精,她们不信她会这样做,结果自然得死!” “还有你大侄儿当时在府里,为了以防万一,也动手除掉。母亲,你的一生都是个笑话。当然,你也给他戴了顶绿帽子,算是扯平了。” “怎么扯平,扯得平吗?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贾老太太无法接受这一切,枕边人的算计竟然如此恶毒! “自然是要在你们死之前知道个明白!你以为这些事情可以随便说吗?”贾赦看着她们两个,“我觉得父亲喜欢我母亲,根本不喜欢你,他说后悔杀我母亲了,他那个性子,一分危险都不愿意冒的。” “贾赦你赢了,你说得这番话的确打击到我了,你休想让我相信。” “你相信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明日好好上路吧!东西就不用带了,我会都留给贾兰,就当赔罪吧!”贾赦莞尔一笑,“母亲,曾经我还是希望过你能疼我,但长大以后就没这么想了,毕竟人各有志嘛,我又不缺爱。” “而且我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也不喜欢祖母,她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对我要求很高,所以在府里的时候我喜欢去找你,寻个轻松自在,也喜欢去招惹是非,让父亲把我带走,留在祖母那里,就是无穷无尽的书。” 最舒坦的地方自然是宫里,待在太子的身边很开心。 “你就是个魔鬼!你们贾家的人都是魔鬼!贾代善,你坑得我好惨呀!”说好的不信呢?贾赦觉得她应该也知道父亲是什么脾气。 第128章 所以,也不觉得父亲会自尽吧! “来人,把他们捆咯。”贾赦一声令下,来的是一群死士,她们两个自然从未见过,贾赦从怀里掏出两颗药,强硬塞进两人的嘴里。 “我荣国府还是容不得偷情的,金鸳鸯她母亲什么都招了,母亲,你明日去地下问问,他有没有后悔这么对你。”贾赦说完,挥挥手,“堵上嘴,放到我书房去,明日好上路。” 直到这一刻,贾赦才深吸口气,重重一叹。 “太狗血了吧!比我的事还精心设计!不愧是父子!不愧是祖父!”隔壁的宁府就明显比不上了,跟他们荣国府比较来,一家子都很憨直的。 宠孙子能把孙子宠废,也是牛人! 不过,终究太子活过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否则他会发疯的。疯一回已经害死张氏和瑚儿,再来一次,宁荣二府肯定没了吧。 都传贾家人痴情,可能有吧,更多的还是赎罪! 权利这个东西真要命,摊上了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处理掉主子,巴在主子身上吸血的下人自然要跟着受清算,要不是宫里插手此事,贾赦准备把她们关起来,眼睁睁看着所有人遗忘她们。 “林之孝。” “老爷!” “带人去抄,家产超过五百两的,全部捆起来。” “是!” 一个大丫头才一两的月钱,就算家里有五个人,也要一百个月不吃不喝才存得到这笔银子,更别说还要花用,娶妻生子都要用银子。 荣国府才过去两代人,不至于养出巨富的奴仆。 外头大门紧闭,林之孝可不是个善茬,管着东院的活,做着府里的管家,什么不知道? 天昏地哑形容他们夫妻,只能说荣国府的风气坏了,这对夫妻明显嘴严得很,锯嘴的葫芦什么都闻不出来,大老爷的事一个字都没往外漏过。 贾老太太没在荣庆堂,没有人敢阻拦邢氏。 好几大箱子的东西被抬出来,晃花了邢氏的眼,老祖宗就是富贵无双。邢氏是个贪心的,全都想带走,银钱都不想留下。 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史老太太的丫头们不知所措。 没多会儿,赦大老爷过来,直接吩咐道:“邢氏,将这里的一成给贾环,四成给贾兰,一半给贾宝玉。” “什么?大老爷,我们一点都不分吗?”而且都给二房。 “分什么?你拿到王氏那一部分还不够?不要给我耍花招,一个子都不留,听见没有。”贾赦吩咐完,又去寻李纨。 李纨母子刚刚收到一盒子银子,正在兴奋,看到贾赦时,吓得不敢吭声。 “明日贾政他们会离开,你肯定不能留在府上。这个是西城三进的院子,离你娘家不远,晚上让人去洒扫,想带过去的下人自己挑,到时候一起离开。” “谢大老爷!”李纨接过那房契,突然能够理解赵姨娘他们走时候是什么感觉。 解脱了呢! “贾兰怎么说也是我贾家的子嗣,若有困难派人来说,他可不是你李家的儿郎,听见了吗?”贾赦最后再警告一句,“若想去族学上课,很欢迎,当然,族学肯定不会是原先的样子。” “谢大老爷!”这一声是真心实意的,贾赦愿意看顾,自然无人敢欺凌她们母子,偶尔来府上拜访就够了,娘家肯定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会将贾兰教好,闺中的阴谋算计他没有必要学,让他多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等考上举人,带到我这儿来,我会给他一个合适位置学习怎么当官。” “谢大老爷!”李纨有些激动了,“兰儿,记得,这是你大伯爷,亲大伯爷!” “大伯爷!”贾兰也很激动,“我会好好学的!” “小崽子,我荣国府的儿郎没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蠢。你若是个蠢货,就不要来找我!”贾赦说完摸了摸他头顶,“辛苦你了,把他教得还不错,老太太的东西我会留四成给你带走,你现在可以自己去选。” “仆从的话,等我清算完,你再挑好的吧!”贾赦说完,拍了拍贾兰的肩膀,离开荣庆堂。 贾兰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太一样。 “母亲,大老爷好有威严,他以前都是装的吗?” “那是自然的,忍得也够久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老太太和二老爷的。” “管他呢,我们自由了,总算可以离开这里。”贾兰深吸口气,都是自由的味道,“贾环过得不错,请了先生单独教导,学识已经超过我了,我也想多学一点,快点成长。” “好!”李纨笑得很开心,也笑得很温柔。 贾赦从荣庆堂离开后,直奔林府,感觉有好戏可以看,林如海那小子会怎么对待贾宝玉呢? 会不会不同意宝玉入赘?然后想揍他? 荣国府开始排查下人,宁国府自然不会落后,赖嬷嬷一家被抓,一个都没跑掉。 林家当初就排查出那么多银钱,宁荣二府加起来只会更多,绝对不会少。林家仆从好歹比贾家人要规矩得多。 反正这种小事,贾赦不想费神,有个管事的看着就行。 跟林之孝说五百两超过就拿下,剩下的交给贾敬,让他一起处理掉,他可是贾家族长,他不处理谁处理? 抓壮丁嘛,贾敬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赖上,习惯就好。 第129章 贾赦办事还是很利索的,压根没想过要分家,再分荣候府的东西给贾政那怎么可能呢?分给贾宝玉和贾兰他们的东西用的都是老太太的私房。 里头至少有一小半是老太太的嫁妆,另外一大半都是他爹贾代善的赔罪钱,拿这个他亏心。 祖父母和爹的私房至少拿到八成以上,贾赦根本不缺银子。 林家。 林黛玉一路哭着回家,没搭理宝玉半点,气氛压抑。 第74章 同意入赘(倒v结束) 宝玉自知理亏,默默看着她,不敢多打搅。 紫鹃没有上车,跟在外头,今儿黛玉从正堂出来,再没给她一个眼神。 整个荣国府给黛玉的感觉,就是个恶毒窝,一个比一个恶毒,包括邢大太太和赦大老爷,每一个都不是好人。 二舅舅一家如此,大舅舅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她登门时不也没有见到面?甚至母亲丧期依旧大吃大喝。 今日并非休沐日,林如海这会儿还在户部任职,户部最近事忙,没到天黑不会回家。 林黛玉回到林府后,直奔飞鸿院,站到林泽的院子门外,崩溃大哭。 “兄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你还送我去荣国府干什么?你还拾掇我跟宝玉在一起!”林黛玉一声声地哭喊,喊得宝玉心都揪着。 可宝玉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囔囔叫唤道:“林妹妹……” 院子里,林泽揉揉酸涩的眼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出书房,靠在院门口歪着头看她哭! “兄长,你是不是第一天就知道。那日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黛玉扯着他的衣摆,哭得伤心难受,“父亲也知道,又瞒着我一个人!” “因为你傻呗。”林泽语气轻佻道,“你的老父亲自己能猜到,你还听贾敏的话要保贾家的奴仆,这就是差距。” 林黛玉突然抬头,怒瞪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反驳不了,才更憋屈。 “不服气?你看看你,还跟我说不收宝玉!你就应该同意宝玉入赘,让她们眼睁睁看着宝玉嫁进来,一切皆休,多好!”林泽看向宝玉,“宝玉,你说是不是?” “是呀,林妹妹,我入赘多好!一切皆休,她们再也不能为我做任何事。”贾宝玉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林泽听得想笑,好小子,有了媳妇旁的都不要了。不过,多少是条出路。 以贾赦那小子的脾气,可不会简单放过贾政母子,肯定会用尽手段。尤其在知晓自己不是贾母亲生儿子以后。 那小子付出过的情谊都想要得到回报,若是得不到,绝对耿耿于怀,哪能接受得了阴谋诡计和欺骗,没有付出过可能还不会生气。 林黛玉看着林泽,许久才问道:“她们会崩溃?像我一样?” “对啊!你要不要现在回去看看?”林泽笑着调侃道,“你应该会心动,往后住在林府,当之无愧的主人,贾宝玉肯定对你言听计从,甚至都不在乎她们会不会崩溃。”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母亲的死有问题?”林黛玉还是很想知道。 “很多地方,比如贾家人对林家大爷的死无动于衷,再比如她们没要求你父亲续弦,这很不合常理,然后你母亲坚定要把你送到荣国府,不就是把林家送到贾家手里?” “那我目前走的时候,还让我照看贾家的仆从,她真的心甘情愿吗?”这一点,林黛玉怎么都无法接受,她这个女儿就只是个工具吗? 二太太有多讨厌她,父亲有多担心她受委屈,母亲都不放在眼里吗? “怎么可能会甘心?你母亲名头可比贾政大得多,不过见识不足,觉得贾家的仆从还会替你争宝儿奶奶的位置,说到底得怪你没用,你父亲没用,你母亲没用,总之,都没用。” 几个没用,说得林黛玉嘴角抽搐。 是啊,好没用的一家子!林泽一来,全都大变样。 两三天就被自己人给气死了! 林泽很好奇又问一句:“你觉得贾宝玉跟你不相配吗?先说能力,以你的水准,能嫁给哪家的人精做正室?就算不纳妾你身子骨能确保生下嫡子吗?再说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让你去结交手帕交,去联合其他夫人搞一些事情,你办得来吗?” “黛玉,你见过我的算计,我想坑人,你能确保自己不闹腾,管得住嘴,当没看见,甚至还得帮忙,你做得到吗?” 听林泽一席话,贾宝玉和林黛玉同时蹙起眉头,发自内心地厌恶。 “连性子都差不多!我早说过你会喜欢他!寄情山水、管理商铺,不也很开心吗?你让他入赘,一举多得的事,纠结个什么劲,脑子不清醒吧。” 林泽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 小姑娘不懂事,还得让林如海多教,她们两个就不要加入人精的世界。林如海自个也是个人精,怎么就不知道教一下自个闺女! 被嘲讽了一顿的林黛玉并没有继续生气,反而平静下来,看着贾宝玉担忧的模样,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 母亲真的被骗得好惨,也是自己蠢,任性妄为没人说,就以为大家都无条件地包容,对别人的算计一无所觉。 “林妹妹,我是真心的,你信我!”贾宝玉红着眼眶表忠心,“我这辈子都听你的,别不要我。” “好,你写了字据,今晚就一起去跟父亲说。” 第130章 就这么一会儿,贾赦这厮悠闲自在走进林府,今天虽然不休沐,赦大老爷想休息,京畿大营的兵丁们会更加开心,总算能喘口气休息一下。 来过多回,没一次是来看林如海的,林管家都不想管他,让他自己去少爷的飞鸿院。 “哟,终于说好了吗?”赦大老爷笑眯眯摇着把扇子,最近胡须都给剃了,锻炼加持之下,愈发风流倜傥起来,“回头记得让林如海打个招呼,我会让贾敬在族谱上给你改一下。” “谢大老爷成全。”贾宝玉恭敬行礼。 “行了,没什么事回自个屋里去,少来这处打搅,他若是没考上秋闱,说不准会赖你们。”贾赦故意提高声量,让里面人听得一清二楚。 林泽听得见,翻了个白眼。 烦,是真的烦! “滚回去处理你的家事,省得被我赖上。”里面传来林泽的声音。 黛玉诧异,兄长跟赦大老爷又不是平辈,怎么如此说话。 贾赦也不恼,笑骂着进院子道:“你赖给我看看,我还挺想看的,你也有不行的一天呢,要不要我考考你?” “滚蛋!”林泽打算盘的手没停下,“哪有空!就给你们当管家使了!我培养的人都你们给挖了墙脚,沦落到要我自己动手。” “你不也没反对?那两兄弟的确不错,那必须得押到六部帮忙呀,陛下很缺人才的。”贾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心情非常好。 上下一通打量,林泽挑眉:“老太太被你弄崩溃了?” “那必须的,我那个爹还是有点水准的。”对贾代善,贾赦没多少好话,从小没少受他的折腾。 “不管怎么样,他保住了国公的爵位,你才侯爵,差点意思!多练练身体,明年的事!” 贾赦眼神闪亮,问道:“从哪儿开始?” “南方的水寇开始,打趴下这边,草原那边估计也差不多能缓过气来。王子腾和南安王手里的兵权捏得紧,想让他们乖乖听话,将兵权过渡到你手里,那不可能。” “这仗怎么打?南安王老了,原先都是他那个副将冲锋陷阵,如今也被你拖出去背锅了。你不会想要我去策反那个副将吧。” “试试呗,又没有损失,让他们两个去斗最好,我们说话不好使。” 贾赦点点头:“的确,我策反他们军中大多数的将领,普通大头兵未必肯听我的。王熙凤怀着身孕,我可不希望王子腾跑去折腾王熙凤,不划算。” “王子腾不是个蠢货,他手下的兵一动,肯定知道是给你做了嫁衣,王氏呢?回王家了吗?” “她自己要回去的,我可没逼她!王家欠户部的银钱还有二十多万两没还,她不得回去出个力?还有那薛家母子,估计也都要倾家荡产,给王家还债。” 说到此处,贾赦开心地笑着:“对了,我还没有动他手底下全部的兵,我只动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继续花大价钱帮我养,省得国库再出一笔。” “心脏的人!刚刚门口那两口子多单纯!” “单纯?蠢一块去了,真的绝配。”贾赦摇头,“还以为我多好心!我准备送走贾老太太和贾政,唯二的两个能告发我的人,入赘一个,搬出去一个,都对我感恩戴德,一个子都没花,多好骗的人。” “够了啊!浪费我时间,赶紧回去接收你那一大批的银子。抄林家的仆从就富一波,你家的欠款有望还上了,就你家欠得最多!” “欠得多说明关系铁呀!都在我手里,我又没全花掉!你继续算吧,我看着头疼。”贾赦又起身准备走,“对了,你到底愿不愿意过继到皇族?我看太后娘娘不死心,对你各种宽慰。” 林泽白眼翻着:“我有病去做皇族?我姓林,怎么过继都过继不到我身上来!至少要等多年以后。” “这么看得开?多好的机会。” “哼!皇位我都放弃了,你跟我说多好的机会!”林泽无语,“你不也有皇族血脉?你怎么放弃了这好机会。” “你个糟心人,跟踪又查我呀?”贾赦撇嘴,“那么可怜的身世,你还要去查明白,过分了啊!” “这不是怕你发疯吗?可你没有就很不正常,肯定是有什么你放弃的原因!我原本以为你当天就会跑进去大杀一通。” “切,不值一提的人,脏了我的手!”贾赦垂眸,冷哼! “不值一提?贾政可能是,贾老太太呢?”林泽戏谑地调侃他,“你虽然看不上她,可还是想得到她的认可。若非知道她不是你生母,你真的会把她赶出府吗?” 林泽是真不信,嘴硬吧。 贾赦从小到大,意念平多少年?说不在意就不在意了?童年的执念这么好消除的吗? 第75章 处理掉贾政母子 这个话题,贾赦并不想多谈。 对于他怎么看,那都是站在老太太是他母亲的立场上,若不是,还去纠结,纯粹白痴。 “反正明日送他们上路,她多活那么久,该去地下陪陪父亲。”贾赦情绪不太高,叹息一口,“都瞒着我干什么?浪费我的感情,别人也就算了,你们也瞒着。” “你祖母说的,要给自己留个弱点,但这个弱点又不那么要命,所以,当不知道最好。”林泽也摇头,“你祖母是个聪明,你后头也是得到便宜的。” “祖母吗?的确很聪明,把两代国公调教得淋漓尽致。”针对祖母,贾赦不知怎么评价。 第131章 说保他一世荣华有,太过严厉也有,不近人情更是怕她得厉害。 要说贾赦最怕谁,祖母绝对是第一个。 京城第一的滚刀肉,也扛不住祖母一个失望的眼神。倒也不是那种辱骂或者暴躁不平静,只是安静地不说话,有一些失望的情绪。 他只要站在祖母身边,就害怕她质问。 估计父亲也怕吧!四王八公的第二代,也只有父亲一人站得高高的。 “滚吧,你荣国府的事情自己去处理干净。明日把所有的尾巴都扫出来,王子腾也别逼急了。”林泽不耐烦跟他继续说下去。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自己倒腾去吧,他这里还有那么多公文和账务没理清楚,烦得很。 “知道,我才刚来,又赶我走!稀罕!”贾赦起身,走到门口时,回身笑道,“你不会真的考不上吧,我会笑你一辈子的耶!你说,我跟陛下申请当巡考官,他会同意吗?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一只丢出来的毛笔,还好贾赦躲得快,不然非得溅一身墨汁不可。 说起来,王氏灰溜溜离开荣国府,回首望去,满目疮痍。 王家对于这个被休回家的大姑太太没什么阻拦,尤其看在她带回家那几十箱子的东西,就更没有阻拦的必要。 如今全府上下,就指着她给添几分肉菜。 贾家不能动她的嫁妆,不代表王家不能动,这本就是王家给她的体己,如今被休回家,需要的时候挪用一下,也没什么大问题。 最近王家的情况非常不好,之前被围那一次,家里花了几万两银子周旋。 虽然最后解了围,但是却得还清几十万两欠款,不说王子腾的官位需要保住,就是王仁想当军官,本就得换掉的银子,还能送他去京畿大营混个出身,最终还是勉强还上大半。 要养着王家的军队,本就没剩下多少银钱,如今空荡荡之下,还剩下十几万两,多年心血烟消云散,好歹人都没有事,还有盼头,若真到非还不可的地步,说不好还得变卖家产。 薛家前些时候因为人命案子被迫进京,赎金已经交出去不少,这次王家有难,又要受王家庇护,拿出来二十万两银子,家底也被掏空一半。 金陵薛家的产业有王子腾看着都没能保住,薛家其余几房闹腾得厉害,皇商的名头因为薛蟠打死人给弄丢掉,基本将薛氏全族又一次打入商籍,这回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金陵知府盯着他们呢,判罚之后,皇商名义一被取消,就勒令捕快上门,过些时日要彻查违制情况,商户不能用的、不能穿的,薛家也不能再穿。 什么绫罗绸缎、满头珠翠,什么花红柳绿、破天富贵,被金陵知府秋后算账之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原先那些个强抢民女、强买强卖之事,被翻出来一个,就有无数个上门求告,知府衙门单单处理薛家事务,能把大牢塞满一半。 赔钱和解的有不少,推出去斩首的也有,薛家上下被脱层皮,薛蟠这个祸头子跑得一干二净,其余人怎么肯放过他们,他们那些铺面大多数被瓜分干净,田产也直接接管了过去。 别说金陵史王贾薛四大家族了,如今普通的商户人家都未必看得上薛家。 薛家铺面时不时就会被泼黑狗血,那么多事情曝光出来,人人喊打都不为过。 除了现银外,一应全无的薛家母子能出二十万两,几乎是尽了全力了,王家人也没准备再算计她们什么,就安安分分在王府里待着便是。 至于薛宝钗,最近年岁已到,十三四岁的姑娘家都要开始相看起来,不然好的都一点不剩。前头薛蟠这个大哥的婚事当然也不能放过,薛大太太最近一直在忙活这些。 薛蟠想娶个官宦人家是不太可能的,只能找商户,关键人品不错的,人家嫌薛蟠没本事,人品不行的倒很多,但薛大太太又不想要。 最后挑中了夏金桂,皇商人家,只有一个寡母,银子不缺,长得也好,就是性子大了些,不过这都不是事,只要她能按住薛蟠不作恶,安安分分过完这辈子,薛大太太别无所求。 回到王家后的王氏,嫁妆本剩下不多,也不得不拿出来一万两私房,来填补府上花用。如今衣裳也算不得艳丽的,老气横秋在小小的院子里,心绪难平自不用说。 王家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没什么太好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迷。 再对比荣候府的荣耀和邢氏的气焰嚣张,王氏更怄不下这口气,又开始恨贾老太太那厮,若非她没本事,原先嫁给贾赦的就会是他王氏。 王氏的嫡女配贾家的嫡长子,不是真好吗?那老婆子却死活说贾赦要尚公主,连张氏都不配,她只能配贾政。 正向让贾政知道知道,她母亲是怎么说他的。退而求其次的东西,果然都是废物。 她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 一般法子怕是不好使,王氏又想起宝玉的奶娘马道婆来。暗地里就开始筹划让周瑞家的赶紧去把马道婆叫到跟前来,最好是在外头见面,免得被人察觉。 贾赦从林府回来时,隔壁宁府哀嚎声不断。 哟~气得贾敬动板子啦?这群下人得贪了多少银子? 有些兴趣的贾赦迈着清闲的步子,往宁国府走去。 二门后的花园里,摆着十几条长凳,躺着的人嘴巴都没捂上,挨着板子嚎得大声,手臂大腿粗的汉子抡圆了膀子打得毫不留情,可见贾敬是动了真格的。 第132章 一旁,贾政和贾蓉贾蔷都在,颤颤悠悠弓着身子,吓得面无人色。 贾敬端坐院内翻着账本,林之孝被迫查抄两府过后,登记了从每一家搜出来的银钱器皿,原本以为贾赦府上有个偷家的王氏,会更夸张一些,结果脸被打得啪啪响。 宁侯府才几个主子,竟然能被人掏空成这样。 “贾敬,打得半死亏不亏啊?还得抓药给他们治,直接丢庄子上干活去,不是更好吗?我还需要建几个庄子,正愁没人去呢。” “哼!总要出口气,一个个以为我脾气好!”贾敬这暴脾气,休养生息这么多年,没见改过。 “还有你这浑小子,狗屁倒灶的事没少做,二两的骨头没有一点骨气,甚至还敢肖想儿媳,你怎么不早点去死!省得祸害我宁国府上下。” 贾敬从那群下人嘴里,已经问出许多事,原本焦大跟他说,府上有人爬灰,他还不信,结果倒好,竟是真的。 一个茶杯丢在贾珍身上,贾珍这会儿站都站不住,直接跪在地上,头不敢抬一下。 站在他身旁的贾蓉也是面上无光,红着眼跟着跪下去。 满府上下,就他绿得发光,还没办法说什么。 贾赦听到这消息,也是乐呵一声,“肖想儿媳?你是说秦可卿?放心,他还没得手,我看着呢。” 说完,贾赦又上下打量贾珍,“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贾敬没告诉过你秦可卿的身份?” 贾珍战战兢兢连忙抵赖道:“我不敢,我哪里敢!”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贾敬劈头盖脸一顿骂,好像不解气般,站起来直把贾珍踹倒在地,贾珍哪受过这等罪,才一脚就哀嚎不断。 “这畜生还装上了。他现在是不敢,等哪日有了机会,看他敢不敢!还有你贾蓉,也是个没骨气的!你倒是一包药给他药死了清静,还在这儿干看着。” 贾蓉能说什么?只能低头跪下,一个字不敢说。 “你看看这一个两个!简直废物!没半点血气。”贾敬气得七窍生烟,“你自己处理吧,我懒得看。” “都是银子你不要?”贾赦很随意翻看着账本,稍微一算,应该有个七八万两现银。 档次一般的金银首饰装个七八箱子没问题,“人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在京郊大营那儿又建了个庄子,蛮大一片地,正好拉过去掘土。” “都拉了去,见着就烦,还有赖家几个,你问得怎么样了?”赖家两房人,都在贾赦手里。 这两家贪的银钱同样不是小数目。 “还能问得怎么样?都是软骨头,熬得过几回审讯,吐得干干净净。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勾结了几个皇子,想跟王家牵扯上关系。” “那就好,老太太那边的事也吐了?” 贾赦点头,不想多透露。 一看就是不想说,贾敬懒得管他:“不说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到现在你还不准备分家,不会是要……” 贾赦凉凉地看他一眼,不说话。贾敬抿了抿唇,算了,再说就过了。 他们的对话,贾珍父子和贾蔷都听得一清二楚,内心默默在想,贾赦到底要怎么处理他们,会不会直接用非常手段? “族学得重新弄一下,顺便贾家的后辈我要一个个去考察,根子烂了的我不收。贾代儒年纪大,不适合族学这份差事,你把他送金陵去颐养天年吧。贾瑞那孩子还小,别给他教厌学了。” 族学里风气不行,不像他读书那会儿,都攒着股劲不敢松懈。 果然,还是让他们太轻松了。 贾敬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还特矫情,不想干的时候什么都不干,想干的死后一刻等不及,留下这烂摊子,贾赦白眼都要给他翻到天上去。 故意的吧,报复他是吧。 赖家勾结其他皇子,企图盗取贾家机密之事,贾赦清清楚楚,不过未成功过,老太太让赖嬷嬷干的事大多数没成,结果硬被她说办成了,让老太太背锅那么多年。 老太太这一回要上路,贾赦准备送她这个最信赖的嬷嬷一道去,黄泉路上还有个伴,吵个嘴似乎也不会寂寞。 贾珍原还想保下赖二,在看到贾赦从赖家那三进院子抬出的一箱箱金银后,无话可说。 不仅如此,一堆放利子钱的票据,用的都是荣宁二府的印信。 看到这些,赖二在他这里剩下的脸面烟消云散。 这可是要夺爵的罪过,贾珍如何肯当这等冤大头,票据全部派人去要回来统一烧掉,晚上才睡得着觉。 然后便是荣国府的周瑞管家,跟着王夫人没少倒腾,他那女婿冷子兴没少借荣国府的名干狗屁倒灶的事,在外还到处说荣国府是非,如今也被送进官府,以偷盗财务的名义,查出他倒卖荣国府不少物件。 就像贾敬说的,根子坏了的后辈他不收,根子坏了的奴才,贾赦也不想留,好日子不想过,那就去做农户吧。 一堆农民还为有几亩地而高兴呢,就他们矫情,干个活没有赏钱,还要暗地里说小话,诋毁主人家名声,就挺神奇的。 谁家爱惜奴仆也不会爱惜到这个份上! 别说挨了打的,就是没挨打的,贾赦也不准备放过,反正他那里有名册,都是林之孝两口子通过七八年观察得来的,大体上不会有太大的差错。 你说会不会有跟他关系好的?那还真没有,两府上下都说他们天昏地哑,女儿小红连个好职位混不上,想塞进宝玉屋里,还只是个二三等的丫头,晴雯一个买来的丫头都敢磋磨小红。 第133章 荣候府如今有六百多个奴仆,宁侯府也有四百多个,加起来上千的奴仆,主子却不到十个,每府顶多留下百来个,绝对够用。 剩下的送到各个庄子种田养鸡去,若执意不肯去的,放还卖身契了事,往后就靠他们自己谋生,贾赦还佩服他们有这份胆气。 有名册,点了名的就回去收拾铺盖走人,府上几十个想控制住着七八百号人,着实有点难度。 贾赦索性调回来百来号护卫,又从周边庄子叫来七八十个粗壮庄户,一批批送到京畿大营那边的庄子上去,前些时候已经开始建草棚子,如今建得差不多,就能安排他们都住下。 别跟他说草棚子住不得人,不给他们点苦头吃,哪能将秉性扭转回来,否则他还得安排人看着他们闹事。 等这些苦都吃下去了,自有好的愿意安分守己的仆从做好庄户,那里的老庄户绝对能将爱闹事又矫情吃不得苦的大少爷们找出来。 到那时,就怪不得他不给面子,全都几文钱卖给人牙子了事,想必这些赤头有得是好去处。 傍晚时分,该走得人已经全部送走,抄出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入库放好,宁荣二府回归平静,再无往西热热闹闹。 安置奴仆的东大院那边空了一大半,后街的空院子也多出来十来间,还有赖家的三进院子,贾赦不要,做主分给贾蔷,让那小子有个正经住处,省得天天在宁国府寻丫头开心。 至于秦可卿那边,让尤氏去说,她肯定能办妥,只要告诉她秦可卿是陛下在民间意外留下的私生女即可。 说起秦可卿,也是陛下的冤枉债,太子年少时打仗在外,被他母亲救下后,逼迫成亲,却难产而亡,这么一个小婴儿留在东宫十有八九活不下去,这才托给秦家抚养。 有这层身份在,旁人不敢磋磨她,也就贾珍不要命,敢做起这等心思。 没多会儿,邢大太太派人来请,晚膳已经摆好,让贾赦过去用膳。 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绝她的邀请,贾赦索性让人在荣禧堂正院摆上两桌,酒水备上几坛,就算是死囚,临走前也要吃顿饱饭呢,更何况两个公府主子。 一应准备妥当之后,荣禧堂的大门落上锁,伺候的下人也没让进,只有一个林之孝在旁边。 打开书房的大门,贾老太太和贾政全都精疲力尽头发凌乱被捆在里头。 趁着月光,两人看到大门口,黑影匍匐下来,犹如恶鬼索命一般,顿时又开始挣扎。 贾赦第一个把老太太提起来,拖到外头大堂内,老太太力气不大,重量确一点不轻,瞳孔放大着,嘴里呜呜呜个没停。 到了大堂,瞅见一桌子酒菜,更吓得腿软。 “终于知道怕了吗?”贾赦笑道,心里滋生出一股愉悦,“你以前磋磨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开心?” 松开她身上的绳子,取下嘴里的布条,贾赦想,她要不会求饶,要不破口大骂。 结果却很意外,贾老太太十分平静,即便已经全身战栗,还抹平身上凌乱的发丝,坐在主位,准备吃饭。 今日晚饭还未吃,虽不饿,但心饿。 吃完这顿,就再没有下一顿了。 “好胆气,你倒是面不改色。”贾赦坐在旁边,跟着她一起吃饭。林之孝为他满上一杯酒,他人还未醉,心却醉了。 “你也下去吧。”贾赦朝林之孝挥手,待他离开正院后,贾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母亲,我喊你四十年的母亲,最后再喊一句吧。” “要杀要剐随便,我活到这份上,什么都得到过,没什么遗憾的。”贾老太太惨然发笑,“筹谋算计一辈子,得来一场空,真的让人无法接受,我得去问问贾代善,他可曾愧疚过。” “愧疚吗?可能有吧!不然能看着你胡作非为?”贾赦莞尔一笑,“身边有几个傻子,看着也乐呵,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喜欢你,就算曾经喜欢过你,在看你行事之后,也会爱意顿消。” “你闭嘴,你父亲最是看重我,谁家不清楚?”贾老太太依旧固执己见。 贾赦摇摇头,又喝掉一杯酒:“父亲跟我一样,被祖母拿捏得死死的,从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住在祖母身边,非常压抑,一旦不落好,随时都可能被放弃,那种感觉压着你不得不听从她。” “可人人都收她好!”贾老太太说起这个,依旧咬牙切齿。 “是好!对别人宽容,对自己人严苛,她也只会管自家人,哪管旁人家的子嗣是不是纨绔。”贾赦说起这个,就格外羡慕其余几家的当家人,至少没一个像他这样。 “母亲,你快死了,我才跟你说这些,我压抑得太久,装模作样大半辈子,感觉都已经成了习惯,一点都不觉得憋屈。”贾赦又连喝几倍,好像醉了一样,“有时候也挺羡慕贾政的,父母疼爱,一文不值也会被盼着各种好。不像我,一丁点不好,就会被指着鼻子骂。” 贾老太太不理解:“你从来都没心没肺的样子,哪里就是你嘴里这幅样子,这十几年里,你整日游手好闲不开心吗?” “你看,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游手好闲。”贾赦深吸口气,“母亲,我一个人管着十几万军队呢,吃喝用度都归我管,一个不好就是个死,一直都是在针尖上过的,以前也是,拼了命挤到太子身边去,只有他,才能让老祖宗给我一个笑脸。” “我给太子挡刀以后,老祖宗亲自给我上药,语气温柔,我从未见过她如此高兴,可能她觉得太子与我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就会有个不错的未来。” 第134章 “你……”贾老太太有些弄不明白,“你从未觉得跟随太子,会得到荣华富贵吗?” “谁跟你说,跟随太子,就一定能成功,古往今来太子登基的有多少?就算是陛下,也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可能。扶一个人上位哪有那么简单!”贾赦笑得心酸又惨淡。 “要是跟林泽说的那样落败,那荣国府所复出的一切都是笑话了,我真的会死不瞑目的,几十年的苦心经营落了个满盘皆输,我受不了的。”要不是太子重视父子情,他早就给先皇下药了。 “那你跟太子之间的情谊,到你嘴里,就成了这些吗?”贾老太太并不相信,全是算计的话,太子肯全盘接受吗? “怎么可能,就算养条狗,也会有情义在,更何况是扶持二三十年的伙伴。只是我跟他的利益捆绑得极深,又被他从小养大,有恩情也有利用,扯不清楚的,哪有简单一两句就能说得完的。” 贾赦深深吐出口气:“你不是想知道林泽是谁吗?他就是太子的转世,造反失败后的太子回魂过来,你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吗?” “什么?还有这种事?”贾老太太震惊,无法相信。 “怎么没有,那赖头和尚不也可以日行千里吗?正常人能做到吗?就连宝玉,出生带块玉,母胎娘生的,那块玉从哪里来的?而且我可以确信,他的确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不是王氏弄进去的。那块玉我偷出来看过,不管我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炼化摔坏,明显不是凡物。” “那宝玉他……”贾老太太有一丝期盼。 贾赦还是想笑:“你觉得他那性子,还有未来吗?就算有,跟我贾家也没有关系了,我同意他入赘林家,他那么心甘情愿为母赎罪,我怎么能拒绝呢?” “你……”终于,贾老太太受不住打击,悲愤得站起身,指着他你了半天。 “急什么?入赘林家,就不会再考科举,不能出仕,又是那样一副德行,能有什么出息,跟个顽石一样,又臭又硬。” “好歹他是你弟弟唯一的嫡子了……”贾老太太又想哭惨。 贾赦嘴角勾出个畅快的大笑:“不是还有贾兰吗?那小子如今对我是感恩戴德,终于能得自由身,离开荣国府,跟李纨安生度日,再无旁人算计。” “全没了,全都没了!”贾老太太悲哀至极,“为什么要这样。” “很显然,我要收拢几个小的,省得他们跟我闹事,毕竟我也不想让人知道你不是我生母,更不想让人说我弑母杀弟。” “你真的不能放过我们吗?我保证绝对不说出去。” “死人才能彻底保住秘密,不是吗?” “你是个疯子!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何不肯给个出路,一定要用非常手段?张氏和你母亲都不是我杀得,我们之间哪还有不能解的冤仇。” 说到张氏,贾赦的神情更低落。 “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张氏这两个字!” “怎么?觉得愧疚?”贾老太太恶意丛生,“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张氏,她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吧。” “你又笑什么?我愧疚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她跟你不一样,她是个鼎鼎聪慧的姑娘,早就猜得到我会做什么事,只是不肯说,想让我多照顾贾瑚和贾琏一些。” “贾瑚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死了,那也是意外,本来可以不死的,我都算好了,可是没有救回来,水底下我都安排好了人,随时给他剪短脚上的东西,结果两个人都没上来,被贾珠之前丢下河的一根鱼线缠住了。”说到此处,贾赦真的觉得,冥冥中自有注定。 就像林泽死得那样莫名其妙一样。 “贾珠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那倒没有,我很想看看他能不能翻身,可惜,贾政那蠢货把人逼死了,导致你们投鼠忌器,贾宝玉的性子也被废得七七八八,还不如贾琏有用呢。” “虽然,贾琏也是个废物,好歹做个一家之主,简简单单过日子也能行。张氏临死前,交代我,让他活得轻松一些,不要学我,这么满身创伤,又没留下什么好,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挺好的。” “所以,你猜不管他,只有我想要养废他的时候,你才抽一鞭子,让他不敢听从?” 贾赦好像又没了谈话的欲望,张氏说得对,他也是个负心人,为了权势地位,连身旁之人、身家性命都能放上去做筹码,张氏说她后悔嫁给他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婚后甜蜜幸福,最后也只落得一个后悔。 被迫付出了那么多,他已经承受不了失败。就算他不威胁祖父,其他皇子上位,荣国府就有好日子过吗? 连跟他关系不错、平日总掉书袋将任意的三皇子,对荣国府都没有手软,更不用提旁人了。多的是人想看荣国府风光不再。 “母亲,你觉得,贾政承受得住这种压力吗?”贾赦突然转换的话题,让贾老太太无言以对,“敬大哥哥总说要给我承担一二,结果连太子发疯的训斥都受不住,承担到道馆里去了,宁国府的一切都托付给我,我很想揍他的。” “不仅如此,他也是造成我今日局面的罪魁祸首。他在太子身边不突出,不管才能还是交情上,伴读几年都没有进展,祖母才吩咐我仗着年龄小去抱太子的大腿。从小抱起,肯定会有所不同。” 说到此处,贾赦突然开始笑着:“你知道被当朝太子抱着是什么感觉吗?是那种不管你走到哪,都没人会忽视你,更没人敢欺负你!他的确是我的底气,这份底气不同于祖父祖母的期盼,也不同于旁的,就好像我理所当然能够得到太子的庇护,他也一定会庇护我。” 第135章 “自从感受到这一点,我就像快溺死之人紧紧拽着一根稻草似的,怎么都不想松开,太子可能也知道,否则不会那么信任我,他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人的性格。” “其他人跟我不一样,他们还有退路,我却觉得没有,我若在太子身边站不稳脚,我随时都会被抛弃,之前还不知道原因,现在发现身世以后,我才知道为何会如履薄冰。只有太子,能让我感觉到还有个人会无条件得站在我身后。” “就连张氏都给不了我这种感觉,她的确爱我,但她心里还爱着很多人,她可以为了家族放弃我,也可以为了家族嫁给我。本来朝廷文武大臣联姻是大忌,张大人根本不同意,张氏自己也犹豫不决,还是我求了太子,才过了明路,成功娶到她的。” 这些事情,他从未跟人提起过,就算贾老太太一直在他身旁,却好像不在一个世界一样。 一边是聪明人的<a href=https:///tags_nan/quanmouwen.html target=_blank >权谋算计,一边是没有底线的家族内斗,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一杯接着一杯,好像真有些醉了,贾赦站起身,挑起屋边的长枪,笑道:“母亲,你还没看过我连枪吧!今日给你掌掌眼,看看贾家枪是什么样的。” 醉了的贾赦比平日还锐利三分,在京畿大营锻炼出来的体魄,好似又回到壮年时期,现在要去跟林泽那弱鸡仔打一场,绝对能完胜。 贾老太太目瞪口呆看着院中武枪的贾赦,好似看到了贾代善昔年的模样,一招一式,都相似得很。 直到此时,贾老太太突然红了眼眶。贾赦说得这些,她都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可贾代善能够将贾赦往死里逼,却让贾政获得轻松自在,最后一事无成,整日觉得自己生不逢时。 如果贾瑚没有死,贾琏应该也会悲愤吧! 舞完这场枪,贾赦脸上再无醉意,幽深的双眸盯着老太太,微微一笑,让人胆边发毛。 “老太太,享受过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你走得不冤,下去问问贾代善,有没有什么悔不当初的地方。”贾赦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喝了它吧,你会走得安详些,否则,我今日的枪就得染血了。” “你真的……” “不要废话,知道我那么多秘密的人,不可能还有命在。”贾赦冷嘲着笑她,“敢听我说心里话,却不敢赴死,这是何道理?” 几步走上前,揭开瓶盖,捏住她的下巴,逼迫他喝下去。 “咳咳咳……贾赦,你……” “这是你的报应!你若能对我好,哪有今日之祸?”贾赦笑眯眯看着她发作,“从太子登基以后,你不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日一出吗?推掉那堵墙有什么用?你跟我这么多年的仇怨,能一笔勾销吗?更何况,你还不是我生母。” 鸩酒发作的速度非常快,贾老太太身子骨本就孱弱,口中血沫吐出来,眼前便是花叉叉一片。 耳朵嗡嗡得再听不到旁的声音,好似看到了贾代善来接她,年轻帅气的模样,令人一见钟情。 可那么多算计之下,他究竟爱过自己没有?老太太不敢去问!怕得到的答案,让她承受不住! 世家女真的好可怕,四王八公府里,只有荣国府是这样的,宁国府的老太太很好骗,根本没有那么多算计,但是那个老虔婆,从来衣着得体,高高在上,慢条斯理,好像没什么能够打到她。 听说,世家的女儿也可以当家,荣国府真的被她当家当得支离破碎。 她也不是什么大世家的子嗣,甚至就是个二流世家的庶女,是落魄以后被发兵路过的老荣国公给强撸了去,如今她所在的世家也是不温不火得过日子,曾经就不敢跟劳荣国公叫板,如今更是不敢吧。 紫红色的血吐出来时,已经伤了心肺。贾赦转身去书房,将吓得魂不守舍的贾政也提了来。 贾政看到老太太如此模样,面色青白青白的,胯间甚至还有些湿润。 倒在地上的贾老太太最后一眼,看到瘫软在地,跪地求饶让贾赦放他一马的贾政时,只觉得满目不堪,他的确是个废物!承担不住一点事情。 闭上眼,声息全无。 “老太太死了,你去把你最后一顿吃了,莫要做个饿死鬼!”贾赦冷漠道,对于贾政,有何情义可言? “大哥,求求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往外说,往后就老死在西南,再不回京了,求你放过我吧!”贾政见他无动于衷,直接跪地,磕头求饶。 看他如此,贾赦更觉得他不是荣国府的种。 “废物,你要是敢跟我斗几下,我还能放过你,就你这样子,随便有个人审讯一下,你什么不说出去?你觉得我会信你能保守秘密?”贾赦嘲讽之色,溢于言表。 “快点去吃,否则,现在就送你上路。” “大哥,我们好歹兄弟一场,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吗?我对你多有退让,很多事情根本不是我做的,她们两个也不完全为了我,才跟你斗,我也很无辜的。”贾政说着说着,越说越委屈。 “我还是那句话,既得利益者,不配谈委屈,之前你怎么肯不做声?现在来谈委屈,晚了点吧,荣禧堂住得还舒坦吗?哦,对了,你那好上峰,对你多有提点,今日要这个,明日要那个,就等着探春长大,让你嫁过去做妾,怎么样?这个人你还满意吗?” “你……这也是你选的?”贾政瞪大眼,无比愤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136章 “为什么?为了让你知道知道自己有多没用?这样一个贪得无厌、小辫子一大把的人,你都应付不来,旁人你就更不用说了,你要是遇到贾敬那样的上官,他不上位你不能动,可他偏偏不想上位,你会不会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 “早点上路,说不准还能追得上老太太,再去质问下父亲,为什么把你教养成这样?要是他反问一句,你的性子跟贾代儒真的太像,才能也一般无二,你得想想怎么回话才是。” 说到贾代儒,贾政不知所措,他怎么知道该如何回话?父亲见到他第一面,就会杀了他吧。 想想那个场景,都觉得可怕,他更加不想死了。 “大哥,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你把我锁起来关着也可以,我不想死呀!”贾政痛哭流涕,十分碍眼,本就不甚好看的容颜,更加不堪入目。 对待他,贾赦没那么仁慈给他准备一瓶鸩酒,倒是给他准备了白绫。吊死在他心心念念的荣禧堂,可能也是一种救赎吧,要是死不瞑目,就困在这荣禧堂里做个幽魂,看他贾赦会不会害怕。 解决掉两个人,贾赦坐在大堂内继续用饭,也没什么报仇的快感,甚至还有些觉得累。上过战场的他,见惯了那种场面,哪会在意这等小打小闹。 如此这般折腾完,宁荣二府才算整顿干净,林之孝默默进来,将贾政母子分别放进棺材里抬出去,按着贾赦的吩咐,在最近买下的山头中,悄悄掩埋。 第二日清晨,贾代儒剃了胡须,摸上粉,把自己折腾得年轻一些,再拉上他夫人,拿着调令手书和贾政的私章,假扮贾政母子离京。 这辈子没做过官,就算是个不入流的县丞,他也义务反复。 第76章 警幻现身 青天白日一个好日子,宁荣二府的仆从们规规矩矩起床干活,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被送走十之七八,难免战战兢兢,留下的大多都是老实干活不弄权之人,比如那些不吃酒赌钱的花园洒扫,或是兢兢业业核算银钱的小账房。 往常不得重用,如今能留下自然有好前程在后头。 府上规矩已然混乱十几年,想再立起来,还需要有个懂规矩的人教导。索性这等人才宫里多得是,如今在宫外做教养嬷嬷的老宫女们,不少还是曾经有品级的,管起人来毫不含糊。 正好王熙凤这一胎生下后需要有个嬷嬷照顾,宁国府惜春年纪还小,贾敬有重新教养的意思,那便寻几个来,若实在不合适,再去宫里物色几个。 户部和礼部最近正忙着为下一次大朝会做准备,宫里也忙活着大封后宫一事。 承恩公分封、各家娘娘定下位分后,新一轮的权力洗牌迟早上演,新皇登基众望所归,可下一任太子就没有那么理所当然能够上位。 皇后娘娘在做太子妃时,嚣张跋扈的名声人尽皆知,但碍于太子要夺位,没有心思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东宫□□之下,太子妃正宫的位置自然不可轻易动摇。 如今就不好说了,想要平衡朝中势力,新皇必然会有所侧重,就算为培养优秀的继承人,只要太子妃所生下的子嗣不行,依照新皇的脾气,一样会毫不犹豫放弃。 柳家的女儿若是此刻进宫,皇后还能不能随意处置,就真不好说了。 偏偏如今皇后所生的两个儿子都资质不佳,更像他们母亲多一些,之前遮掩得好,新皇没多花费心思在上面,如今新皇考教之下,失望居多。 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太子不喜皇后所生,但又喜欢嫡出,那就有得掰扯了。除了太子妃以外,四妃家中都是一品大臣,有文有武,联合起来干掉皇后,也不是办不到。 户部将欠银一部分追回后,整理也有段时间了,国库有银子,其他地方要银子的多起来,总得派个前后顺序出来,才好将银子划分各处。 知道林泽准备打仗,将周围满族彻底扫平,兵部要求的粮饷和铠甲,还有工部要去完成的沟渠水车,涉及兵和粮食,就不容小觑。 林如海到底是个没经验的,刚刚上位,尚书又没了,隔壁左侍郎明摆着要被踢出户部,如今只等着看他笑话,憋着股劲,林如海几乎一直在查阅各种资料,结合旧历,再询问其余几位尚书,才好定下策略来。 他是个不想将女儿送入宫的,子嗣就一个,还是个弑君的,完全无欲无求,旁人也愿意给他卖个好,户部给力,他们其余几部的事情才会好办许多。 连着几个晚上睡在户部,感觉有些吃不消的林如海终于在休沐这一日下职回家,满身疲惫,只想吃顿好的,泡个澡解乏后,躺在床上睡一天。 正喝着熬煮几个时辰的笋皮鸡肉汤,林管家来报,黛玉前两日哭着从荣侯府回来了,还带着贾宝玉一起留在府里没走,十分诡异。 稍微派人去打听一二,贾政竟然被调到西南做县丞,可以说一贬到底,甚至把贾老太太也带走上任。王氏更是自请下堂,如今在王府待着。 连贾兰母子也从荣国府搬出来,住在娘家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 所以,贾宝玉是投奔他林府的吗?贾家人没意见?一点挣扎都没有?好歹是他们府上的凤凰蛋不是? 还吃着呢,黛玉便拉着贾宝玉上门来求见。 看着已经明显长高的黛玉,再瞄一眼她身后闪闪躲躲的贾宝玉。 第137章 唉!这么快就放弃挣扎了吗?黛玉哭着回来,肯定是知道了些内幕,贾赦秋后算账,有些事肯定会说出来,结果她就拒绝了这么一瞬吗? 面对林如海的眼神,贾宝玉有些害怕,本性上是想逃跑的,最终没有跑掉,脚有些颤抖着站到他面前,深深鞠一躬,率先道:“请岳父大人能同意我入赘林家,我想跟黛玉在一起。” 哟吼。林如海更加诧异,难怪黛玉肯原谅他,竟给他来这招。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说他自己开窍,林如海怎么都不相信呢。 虽然,林如海也是乐见其成的,但不能让这竖子那么容易达成目的,不然根本就不知道珍惜。 “想要跟黛玉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但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证明你非是无可奈何之下,做出来的伪装,毕竟你贾家二房分崩离析,你也跟着无处可去,我林府是个好去处,衣食无忧还能让你有个喜欢的媳妇。” “不是的……”贾宝玉急着想解释。 林如海抬手,不想听。 “我也不刁难你,只要你能将我林府厨房的三大缸水挑满,我就同意。”三大缸看起来不多,对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尤其他从未干过粗活。 “父亲……”黛玉还想求情,林如海瞪了她一眼,继续喝汤,完全不想接话茬。 贾宝玉拉着她的衣袖,三缸水而已,他肯定能完成的,而且林姑爷也没有说一定要今天完成,他只要尽快完成,不乱来即可。 这也算不得太过刁难,基本可以说洒洒水的难度,贾宝玉如今也懂事了些,知道好歹,不会乱来。 一想到前段时间,大晚上极为突兀出现在面前的跛足道人,满嘴胡言说他一定要黛玉为他流干眼泪,才能功德圆满。 至于怎么功德圆满,圆满了什么样的功德,他和黛玉会怎么样,他却不肯说,只是从那时候起,黛玉的身子骨明显变得差了许多,脸苍白到几近发青的颜色,只有到飞鸿院中,才会稍微好一些。 而现在,黛玉靠近林如海,起色也有点变化,宝玉总觉得那跛足道人谋划的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林如海和林泽两个与众不同的,便是有功名和官位,这两样都是镇压魑魅魍魉的好东西。 他的发现,也迫使他心生警惕,甚至通过观察,得出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结论,黛玉与他接触后,会加快虚弱。 泪尽而亡,这是什么结局,他不想要! 一想到还有这等见不得光的存在谋划他跟黛玉走不到一起,贾宝玉从内心深处发出抵触,跟随他多年的石头开始变得温暖又圆润,油汪汪的,不再冷冰冰看着黯淡无光。 站在太阳底下,能明显察觉到身上散发的黑色气息被逐渐消弭,可能就是这种东西,让黛玉深受其害。 近期,宝玉不敢触碰黛玉,只要身上的黑色气息没有消弭殆尽,他就不会让黛玉继续受到伤害。 可那些人又怎会让他如愿,每每入梦之时,总要被拉到一个名叫离恨天的地方,被她们带着看宁荣二府每个姑娘家的结局。 黛玉泪尽而亡,荣国府支离破碎,王熙凤身死,种种没一个好解决,又有太多姑娘想要陪伴他,每一个都是绝色,甚至还有长得像宁府秦可卿的存在,让他更觉荒唐,就像个妖精窝一样。 他肯定是中邪了。若是荣国府被抄家灭族,还不如如今大老爷风光无限呢,至少他们不会被冲散得支离破碎。 所以,他想快些入赘给黛玉,定下婚事后,一切魑魅魍魉,是不是都烟消云散?再无算计可言? 可这种入赘林府的事,多得是见不得光的人不同意,宝玉挑水的水桶总是会崩溃,挑进水缸里的水也会莫名其妙消失,一旁看着的黛玉都觉得莫名其妙。 但这一件事情,让林管家上了心,哪有人会反复坏水桶的,仿佛有什么人刻意阻挠一样,可这些水桶他都是检查过的,绝对没有错漏的地方,就是防止他完不成任务找茬。 忙得要死要活的林如海没空处理,林管家等他半日,没见他回府,估计又要几日睡在户部,便去飞鸿院求见,将此事告知林泽少爷。 若是没有重活一世,林泽未必肯相信这些灵异奇怪之事,但林管家信誓旦旦,他过去查看又没有任何问题,可再安排属下去看,又会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就格外离谱。 暗地里搞事情的家伙,根本没什么脑子,简直明显得不得了。 不想贾宝玉入赘林府?再一想他那生来就带着的石头,搞不好里面有很大的阴谋。莫要让他知道这跟荣国府的兴衰有关。 要真的牵扯到荣国府的衰败问题,那他死得如此莫名其妙,肯定有问题。毕竟只有他死了,才会出现荣国府的衰败。 一旦贾赦占据高位,贾宝玉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他又怎么有能力让林黛玉泪尽而亡? 这事他先按下不提,既然官位和功名都能有压制作用,那让贾宝玉去挂一个官府印章,应该就会好很多,林如海就可以印一个。 为了把事情做死,悄无声息传信给贾赦,让贾赦将贾宝玉从族谱上除名,林家这边族谱再登记上他的名字。 贾赦这厮却是个谨慎的,他老早就安排贾敬改族谱,贾宝玉第一天离开荣国府,他就知会贾敬开始弄,以免留下后患。 而今贾家族谱上早已没有贾宝玉这个人,林家这边,林泽避着人,亲自将贾宝玉的名字写在林黛玉旁边。 第138章 在写的时候,林泽觉得有些难以下笔,好像的确有什么东西在阻挠,贾宝玉胸前的石头非常烫,几乎要将他的皮肉烫焦,扯又扯不下来。 林泽咬着牙将最后一笔下完时,好似能听见一道凄厉的女音,这的确有点意思,看来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在暗处作祟。 没多久,林家的祠堂内,突兀地出现一个赤足女人,黑衣黑眸,长发披肩,脸倒是好看,瞧着有些阴森。 “你不是此界之人,为何要破坏此界的秩序?”警幻仙子双瞳带着杀意,“旁人我无法动手,唯独你可以亲手绞杀。非此界之人,还敢肆意妄为,人人得而诛之。” 警幻仙子平静地说着,不断靠近。林泽并不怕,让他知晓一下上辈子的罪魁祸首,似乎也很不错。 “怎么不直接动手,还与我说那么多。贾宝玉被我写上林家族谱之前,你怎么不出手阻拦,现在才动手,是想吓唬我吗?”林泽继续挑衅道,“让我猜一猜,是事情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你恼羞成怒,才现身恐吓吧。” “你……”警幻仙子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很重,“不过逞口舌之利。” “是吗?我可不仅仅口舌比较厉害,算计也很厉害,你不知道贾政母子已死吧,呵呵呵~”林泽看她骤然变色,捏起手指算来算去,笑得还挺开心,“没想到贾赦偷龙转凤,把你也一道骗过去了,你也不过如此。” “得意什么,我的目的又不是让贾宝玉功成名就。”警幻仙子冷冷嘲讽道,“你以为你很聪明吗?总有一些事情你无法掌控。” “比如说,你要诅咒我?还是诅咒贾赦?让我猜一猜,你自己又不能动手,只能让原本就有意图的人动手,你们最多就是提供工具,怎么也不能算到你们头上,对吧。” 林泽笑着,眼神亮得很。 “我猜,你会让王夫人来当这把刀,只有她恨毒了我跟贾赦,又正好不在贾府,对了,我最近发现有个道婆跟王夫人走得很近,是你们想要做什么吗?” 林泽越说,警幻仙子的脸就约绷不住,就跟不打自招一样,撑不过一个回合,果然只会使小道,让人防不胜防。 “林管家,去通知林如海,抓捕马道婆。”林泽并不想拖延,毕竟几日过去,可别延误了,“这位仙子此刻若是阻拦的话,算不算亲自动手做帮凶呢?” “对了,你刚刚不让我动笔,是不是也受了反噬?你真的能动我吗?”林泽突然有些好笑,“虽然我不是此界之人,但太多人跟我牵扯到一起,我若出事,又是你直接动的手,你难辞其咎。” “你!”警幻仙子真的气得眼皮狂跳,“你究竟要怎样,才能不管贾宝玉的事。” “所以,贾宝玉才是源头对吗?你莫非想要他那块石头?”林泽故意诧异到尖叫。 “我什么时候想要他那块石头?你莫要胡说八道!”警幻仙子突然暴怒一声,林泽看着她,笑了。 “原来他那块石头很重要,你想要,却不敢抢走。” 警幻仙子哑口无言,嘴张张合合,说不出个字来,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人! “不说话,看来是被我说中了。”林泽好整以暇,感觉这邪物不过如此,“贾宝玉说,你最近总让他去一个叫离恨天的地方,让很多姑娘勾引他,企图让林黛玉泪尽而亡,我想林黛玉的泪对那块石头有好处吧。” “什么样的泪对石头有好处?是草木精灵吗?天生天养的草木之灵,最能让石头开窍,是也不是?黛玉呢,明显一个草木本性,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贾宝玉呢,最爱年轻姑娘,本性就喜欢纯洁轻灵的水和木,你呢,做个中间人,好撮合他们,但不想着让双方水*乳***交*融,只想要泪尽而亡,可能这对你有好处。” “对了,是叫离恨天吧,离别和恨,这两样归你管,他们最后一个泪尽而亡,一个崩溃出走,最后能归你管,你就赚大了是不是?庄家达成了通吃,好厉害呀。” “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吗?”警幻仙子几步上前,阴毒的眼神里,布满血丝。 林泽打量着她,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像这样的灵异怪物,倒是头一遭遇到,比人还情绪化一些。 “怕呀,谁不想活着,但我知道你不会动手。你明明知道,我脑子聪明,若是猜出结果来你再动手,跟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直接动手之间,反噬的力度会大很多,可你依旧准备现身,想要跟我谈条件吗?” 警幻仙子这一瞬间,感觉到什么叫做凉飕飕,一应算计都被人轻而易举看破,甚至还是个普通人,这如何不让人不知所措。 “说罢,想怎么谈?”林泽无所畏惧,有弱点有顾忌,就算是精怪,一样能拿捏到手。 “你我可以约法三章,互不干预,我只要宝玉和黛玉看破红尘,其他我都可以任你作为。” 林泽有些好笑:“看破红尘?你要渡她们做和尚姑子吗?好好的一对非要拆散,然后一个发疯一个吐血身亡,这算是看破红尘吗?难道不算是了解权势地位的可怕和不得不脱离现实的悲愤吗?”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看着,什么都不用做。”警幻仙子根本没把林泽放在眼里。 林泽难道就把警幻仙子放在眼底了吗?还看破红尘,是准备来一场满目疮痍什么也没剩下吧。 不过真有点意思就是,不过不好意思,他最近没什么时候处理林黛玉和贾宝玉的问题,把这些都交给他们自己或者林如海来办吧。 第139章 就比如,已经走到门口的黛玉,推门而入,看见警幻仙子时,那诧异的模样,看着竟像是认识的。随后走进来的贾宝玉同样如此。 是熟人,那就好办,自己把事情解决了最好,庄家想通吃,得看当事人愿不愿意吧。 此时此刻,警幻仙子用更加怨毒的视线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准备要他的命。就在这时,林黛玉从头上拿出一根金簪戳在自己脖颈边。 跟林泽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多多少少也得长点见识。 第77章 马道婆的诅咒 “你想做什么?”警幻仙子看着她,“想用死威胁我吗?” “这位姐姐,你是不是想说,我不敢动手?或者我死你不在乎?”林黛玉莞尔一笑,“姐姐,我不是蠢货了,你阻挠宝玉入赘我家,却不阻挠他家对付我,想必是见不得我好的,我过得好你就难受。” “可我若是因你而死,你能不能承受得住呢?” “你威胁我?”面对林黛玉,她似乎并不那么在乎,“你可以试试看。” “看你的态度,我应该跟你是同道中人,而且在你之下,可我并不觉得跟你是一路人,你肯定是见我愚蠢,欺骗我良多,想让我泪尽而亡,给我一种会灵气散尽的感觉。”林黛玉走到宝玉身边。 “宝玉,如果我死了,你能得到好处,你会杀了我吗?”林黛玉的金簪又按在贾宝玉的脖子上,这一刻,警幻的面皮终于黑下来,“看,姐姐对你还是关照的,舍不得你受伤。” “林妹妹,你杀了我吧!我不想看你泪尽而亡!”贾宝玉竟主动上前,若不是黛玉松开手,金簪此时必然已经扎中贾宝玉,“林妹妹,我留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如果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伤害你,我情愿自己离开。” 说完,人就开始犯起痴病,呆呆的双目无神。 黛玉看他这样,甩了甩帕子,丢在他脸上,看着贾宝玉又慢慢回神,灿烂一笑:“我不怕,现在你已经是入赘我林家的女婿,谁也不能把你抢走,即便是这种精怪,也不可以。” 而且,她不会再流泪,流泪只是一种孱弱的表现,无可奈何受了委屈报不了仇的表现,若她可以报仇,只会是快意的。 如今的宝玉,不能惹她哭了!否则她爹爹会让宝玉吃顿板子,流血又流泪。 心态发生了变化,林黛玉看着警幻,变成了好笑:“姐姐,看到了吗?宝玉能为我去死,就算我虚弱到身死又如何,他还能找别的人来气我吗?” “他父母还在呢。”警幻刺一句,“薛家的大姑娘不比你差,只是他还未曾见着。” “你怕是疯了头,入赘后就是我林家的人,别说贾家已经将他除名,被休回家的王氏有何面目给宝玉求娶姑娘。而且就算他喜欢又如何?只要我不点头,那薛家姑娘就等着做外室呗。” “你好大的胆子!”警幻几乎是气急败坏,但林黛玉看着却很开心。 原来气死人是这样的愉快,把别人气死,自己稳坐高台,才是聪明人的举动。 “我还可以有更大的胆子,我好像是你的下属对吧,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若是我将他这块顽石弄开了窍,至死都忘不掉我,你会是个什么结果?”林黛玉坏心眼得打量着她,“别忘了,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样灵动的样子,贾宝玉也跟着笑起来,感觉林妹妹有些变化,却不是什么坏事,整日哭泣难受,他也不想看见的,希望林妹妹每日都开心。 一块石头,顽固起来也可以非常顽固,只要你不触碰他的底线。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警幻仙子看向林泽。 “我受了罪,你也别想好过,你想功成名就驰骋沙场对吗?如果你没有一双腿,你还能做到什么?”一抹黑雾喷射而出,林泽跳至一旁,仅仅被沾染到脚掌,整个脚掌就没了知觉。 警幻仙子吐出口血,笑得犹如恶鬼出世:“就算反噬又怎么样,你给我受着吧!” 说完,变成一团黑雾消失无踪。 林泽感觉自己的腿越来越没有知觉,仅仅几个呼吸间,已经整个小腿感觉不到了。 贾宝玉想也不想,将他的石头压在林泽膝盖上,膝盖上飘出来的黑雾把石头都给烧热了。 好在有效果,没有蔓延下去,小腿已经没有办法挽救。 林泽无奈一笑,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强壮大汉,陛下给他的黑龙卫,随身保护。今日之事诡异,黑龙卫想带他入宫。 可林泽还是拒绝了,不过就是一双腿,没有必要那么纠结,就算只剩下一个脑袋,只剩下几年时间,这一世也足够了。 更何况也未必没法子压制住,贾宝玉的玉石都可以压一会儿,等他请几个神佛像回来,就不信没效果。 林管家伙同荣候府的人一起去抓马道婆的时候,马道婆真准备干完这一票就走,有人给了她一道符咒,据说只要有对方的生辰八字,就能诅咒到下不了床。 还没等着用呢,就被人破门而入,屋里一应物件全被收拢一空,当然那张符也被收拢了去。 没了道具,人也被抓了,他还能干什么?自然是什么都干不了。 被带到荣国府后,贾赦有些好奇得看着她的东西,什么狗血、符纸、头发,各种皮屑,看着就不像正经人。 他跟林泽的生辰八字却真实地出现在她手里,所图不小的样子。 第140章 看来王氏没有死心,到现在还想谋夺爵位,这次是准备给贾兰吗?贾宝玉肯定不能再继承荣候府的爵位。 贾兰知道她要这么做吗?明摆着对付他功成名就能护着他的大伯,得罪一国之君,他日子能好过吗? “听说你还有几分本事,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能耐,想让我留你一命的确不太可能,但你可以把你受得罪,都如数奉还给王家。” 莫不是就王夫人知道他跟林泽的生辰八字,王氏自己的还有王子腾的,他贾赦一概不知吗? “你难道想为她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贾赦放下两个生辰八字,“你让我看看,她们究竟想怎么对付我跟林泽。” “要是……要是能放我一马,我一定照办,做完这一票,我寿数有碍,活不长的,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影响的。”马道婆可怜巴巴求饶,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有点意思。贾赦看着她装可怜的模样,跟有点道行的婆子一点都不像。 “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余地,只有做不好,被我泄愤的时候。我猜你肯定没少干这等事,要我帮你查一查吗?”贾赦好整以暇威胁之,像这种事情,只要做过一次,来钱如此快,又怎么控制得住不再来第二次? 马道婆贼眉鼠眼的,眼睛贼溜溜在转,似乎在想退路。 不肯合作,那就只有刀子威胁之。贾赦腰间长刀抽出,直直放在马道婆的肩膀上,冰凉的刀刃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脖子。 “想死对吧?现在就可以成全你!我又不想让你动手了,说不准你这贼婆子又算计什么呢。”贾赦将刀靠在她脖子上,就准备下手了。 “等……等一下,刀剑无言啊大老爷!我干,我干!”马道婆吓得面无人色,两眼瞪着那刀,一副怕到极点的模样。 勾着唇的贾赦笑了:“就这点胆子,还敢算计朝廷命官,就算我饶了你,你就能安生离开京城?我跟林泽出了事,第一个就是找你,天涯海角你能躲到哪里去?” 贾赦一刀砍下去,吓得马道婆尖叫万分,她身上的衣袖连着捆绑的绳子一并一刀两断,手臂上划出的小小痕迹,不大不小,马道婆按住那处伤口,瞳孔颤抖着,真的有些胆寒了。 大老爷是来真的,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我干,我都干,有人给了我一张符,让我诅咒大老爷您跟林泽小少爷,我还没来得及,就被你们给抓来了,真的,你们的头发我都留着没动。” 贾赦挑眉:“还需要有头发吗?” 能弄到头发,看来是有奸细混到他们身边来了,不过也不好说,毕竟前些时日还没有彻底扫除那群仆从,以后可能真的需要注意一些才行。 “也可以不用,又生辰八字就行,我认得他们,不需要信物。”马道婆跟王氏说的就不是这套,她本就不想做,却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答应下来,想拖延一二,就非说要有信物。 林泽她本就不认识,深居简出的,基本都不离开林家,到贾家那次她怎么可能上门来看,很多贾家下人都没看着,更不用说她一个外人,所以算计林泽,肯定是要有信物的。 “那就开始吧。”贾赦还挺好奇的,这张符来历不凡,就不知道有何作用,不过肯定非同凡响,否则那群人不可能算计下来,还让马道婆和王氏来动手。 “好的。”马道婆战战兢兢从她那堆东西中找出一张符纸来,纯黑色的符纸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王氏和王子腾的生辰八字都被她捏在手里,粘上手臂上的血迹,嘴里无声地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符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马道婆的脸以极为诡异的速度越来越苍老,甚至于不断长出脓包开始溃烂,散发出一阵难闻的味道。 念着咒语的马道婆突然睁开眼睛,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被那张黑色符纸吸收。 “这是……诅咒符纸!大老爷,救……救命!” “什么是诅咒符纸?”贾赦眉头深深蹙起,拿起长刀,看着马道婆依旧不听的嘴,眼神中的求助看得出她此刻并不受控制,完全就被那符纸给震住了。 三两步走到一旁,贾赦端起早就备好的黑狗血,泼在符纸上,发出一阵起泡的声音,犹如水泼红铁一样,冒出浓浓黑烟,烟雾并没有随之消散,反而一分为二,飘向两个方向。 竟然还有作用。 艰难捡回条命的马道婆瘫坐在地,阵阵后怕,还好是在大老爷跟前施得法,要是单独在自己屋子里操作,明天一早她的身子都要僵硬了吧。 “说清楚,什么情况?”贾赦好奇,“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不好。” 何止是不好!马道婆咬牙切齿,还能猜不出自己被你用了吗? “大老爷,王氏让我去给她办件事,给了我两个生辰八字,想让我用巫蛊之术镇压一下,我就只会最低端的五鬼之术,顶多让人梦中惊恐,但凡遇到个心智成熟的,都未必会中招,可有个跛足道人正好送给我一张符,说可解我的难处。” “跛足道人?”第一次听说,贾赦对此人完全没有印象。 “我也没听说过,但看着那符就不像凡品,水火不侵,我放到哪里去,它马上又会出现,最终我还是准备试一下,还好大老爷你们来了,不然今日我肯定会死得很惨。” 马道婆眼中闪过怨毒之色:“那跛足道人的确是个恶徒,竟然给我这么恶毒的符,想让我用自己的血肉魂魄去诅咒大老爷您跟林泽,那等诅咒非同小可,小人魂飞魄散,你们二人轻则昏睡不醒,重则小命不保。” 第141章 贾赦心中有数了,看来他跟林泽的确非常碍事,阻拦贾宝玉跟林黛玉的爱恨情仇了。 “老爷,林泽少爷出事了。”突然,外头传来一声噩耗。 贾赦瞬间起身,眼中凶煞一闪而过:“怎么回事?” “不知道,传信的来说,小腿已经失去知觉,需要用东西镇压一下。”侍卫跑得急,气喘吁吁,说话却清晰地传到贾赦耳中。 贾赦看着地上的符,笑了!有点意思!直接对林泽下手,是因为林泽是外来的人吗?不受约束之外,就可以动手是吧?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连林泽都知道要怎么对付警幻仙子,贾赦能反应不过来吗?只是还不知道她们的目的,归根结底,是见不得她们好的。 “来人,把她扛起来,一起去林府。”说完,贾赦去自己书房,推开密室的门,走下密道,借着里面昏黄的灯光,走到地下密室中。 底下空间不小,一个个红木箱子被摆放在架子上,角落里,两代国公的铠甲都完好无损挂在那里。 贾赦走到一个木衣柜前,打开柜门,正中间并立五个牌位,排位前的香炉里,香还未燃尽。就算是昏暗的灯光下,也能辨别出,是贾代善、张氏贾瑚母子和老荣国公夫妇。 除了几个排位外,周围立着各种佛像金身,足以见得,这五人都没有正常的死亡,贾赦每日上香,不知是何种感受。 随意在边缘位置拿下一个佛香,再关门时,贾赦忍不住摸了摸张氏的牌位,这么多年在梦中都不愿相见,是有多厌恶他? 他还能够梦到父亲对他破口大骂,祖父母问他成功与否,贾瑚怒骂他不看人父,唯独张氏,从未梦到过。 若此前他没有遇到马道婆和林泽被精怪暗算之事,贾赦还会欺瞒自己,说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托梦之说,可如今呢? 第78章 夜话 为何什么都不对他说呢?明明那么恨!走之前那么后悔!死后就可以释然了吗? “对不起,把你拖进这个深渊!原来不仅仅是那些人见不得我好,还有精怪希望我死!你不会已经投胎转世了吧!要是投胎快一些的话,我是不是还能见到你?” 喃喃自语了会儿,又自嘲冷笑。 恋恋不舍得关上柜门,贾赦抱着佛像从地下密室中走出,带上马道婆,趁着夜色来到林府。 林如海今日未归,府上如今只有林黛玉、贾宝玉和贾迎春在,贾赦赶到时,林泽坐在椅子上,两腿看起来并无不妥,掀开裤腿,整个小腿漆黑一片。 “不知道躲着点,竟然还上赶着去。”贾赦将怀中佛像塞在他手里,“这是庙里供奉了百年的佛像,肯定有点用,我花了老大功夫请回家的。” 果然,那佛像一入手,小腿感觉被火烧火燎一样难受。 “算了吧,拿着更难受。”林泽无奈,“看样子是不得好了。贾赦,得从源头抓起,才能永绝后患。” “怎么抓?”贾赦的目光看向贾宝玉和林黛玉,“起因是因为她俩?那精怪想要她俩做什么事?” “想要她俩了断红尘,崩溃做姑子和尚去。”林泽冷笑,“害了他两,好自己得便宜,不像什么正经人。” 林黛玉走到贾赦身边,脆生生问出口:“大舅父,我可以帮忙的。我想她们的目的应该是让宝玉肝肠寸断,看破红尘了断世俗,若他看不破,沉溺其中,肯定达不到效果,自会有人惩罚她们。” “是吗?主要为宝玉而来?”贾赦还真有点好奇宝玉的来历,从头到尾不像是能干大事的人,“温柔乡,英雄冢,滚过一遭,来了断红尘?有点意思。既如此,你们成婚吧!过得越好,就越不会有差错。” “是的,我跟宝玉也是这样想的,他跟我保证,再不离开林府,也不去见任何外人。”林黛玉拉过宝玉,“就算我死了,也是被那群人算计死的,凭什么要看破红尘,应该报仇雪恨才是。” 贾宝玉跟着点头:“只要阻碍我跟林妹妹在一起的,都跟我有仇,不管是谁。” 就算是王夫人和贾政,他也顶撞过,林姑父已经松口,除了那群精怪以外,谁还会阻拦他?阻拦他的就是不安好心。 论起顽固起来,还真没几个人比贾宝玉还顽固又认死理的,被贾政打过多回,从不见改过丝毫。 “你们两个下去吧,对了,迎春你去将探春接过来,林泽这双腿一时半会是没办法动弹的,看看她什么想法。” “是,父亲。”依旧温柔的迎春已是妇人装扮,林立虽然不在,起色尚且不错,看上去不再萎缩,在林府当家这些天,胆子明显要大很多。 贾赦挥退她们三人,林黛玉拉着她们二人出门,很自然关上房门,留他们二人继续商讨事宜。 蹙着眉头深深打量他废了的双腿,心情越变越差。 如此一来,倒没法实现一起驰骋沙场的愿望!林泽就算去,也只能坐镇后方。 作为当事人,林泽上心不足,大半夜还慢条斯理喝着茶,茶水的清香配上块不算太甜的点心,浮躁的心情会平顺很多。 “真的一点知觉都没有吗?”贾赦看了半晌,问道。 “是啊!一点都没有,跟吊着个冰坨子一样。”林泽平静道,“不过我觉得挺值得,至少知道仇人是谁。” “原先我还真不知道有这等人存在,顶多关注过贾宝玉衔玉而生之事,看他一无是处,料想问题不会大,影响不到我的事情,没想到竟还有这些事情。” 第142章 一个闺阁里长大的儿郎,诗书世俗样样不通,偏偏来历不凡,要影响他这个当朝太子的前程,冤不冤枉? “我就说父皇母后怎么昏了头一样,变得不像样子。”尤其是最后神来一笔,令人震撼至极。 以母后的脑子,都不需要刻意去引导她,随便找个宫人提一嘴,她就会照办,当真是算计他的好人选。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那不一定,说不好她们不敢动皇族呢?权利让人着迷,总会奋不顾身的。”贾赦摇头,“接下来咱们还要按计划行事吗?” “肯定要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错过时机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林泽眼神变得犀利,“那群精怪也未必不能利用一下,设个套,让他们跳进去,我估计她们不会让我们轻松打胜仗。” “不知道没防范也就罢了,知道了肯定另当别论。” “好!我会派人去盯住那个跛足道人的行踪,一旦发现,黑狗血伺候。我还听好奇他是个什么玩意儿。”贾赦心里有了算计,“你想要压一下这个东西,春闱和秋闱都尽点心,务必通过。” “嗯,有官身肯定会好很多吧。”像这种不干净的东西,最怕正统。 “皇族的身份也会让你好很多,你完全可以现在过继到念安郡王名下,改了族谱,对外你还是林泽,除了皇族宗正以外,谁会知道这些,还有贾探春,你准备怎么处理?她年纪尚小,主意倒大,从宫里回来以后,基本算是认定了你。” 说到贾探春,林泽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是还小,看她自己的选择吧,若是愿意跟我走下去,我倒不介意这一世只跟她携手共进,至于旁的什么人,我没有那个精力去顾及。” “若是她不愿意,你就一个人单过吗?太后娘娘肯定不会同意的。”贾赦劝道,“别把话说得太死,省得太后娘娘去逼迫探春,再把一个不想干的姑娘家扯进来没有必要。” “嗯?听你这语气,又想起张氏了吗?”突然说什么姑娘家扯进来,若非想起了张氏,贾赦这厮会这么突然关心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小姑娘。 贾赦看了他一瞬,有些话堵在胸口,分外难受,林泽并不知道张氏的死说因为什么原因,上辈子太子逼宫失败自杀身亡,他父亲贾代善又因为什么原因会死?张氏和贾瑚又是怎么死的? 有时候真想顶一句他,想起了张氏跟他有啥关系? 唯独张氏,不想任何人提起。 林泽看他那表情,就知梗在心里不想提,讪讪然摸了摸鼻子。 “我只是好奇,你跟她之间的感情。我两辈子都没有感受过像你们那样的爱意,宝玉看着也像是爱惨了黛玉。我记得你们家老荣国府夫妇的故事,比你跟张氏更离奇对吧。” 贾赦倏然起身,抿着唇,十分不悦道:“你别说他们两个,都是上一辈的事,我自己的事都理不明白,更别说他们的事。” “是什么感觉?我很好奇。”林泽挑眉,“能让人念念不忘、辗转反侧。” “皇后呢?他跟你之间没有感情吗?不是也共过患难?” “没有!你看新皇现在那个样子,像是对皇后有什么刻骨深情吗?”新上任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肉眼可见这回新皇想选一个贤能的做储君,而不是个中庸的皇太子。 朝堂上又将开始新一轮的夺嫡之争,这次皇子间的力量差距悬殊并没有多大,能不能上位全在新皇的一念之间。 贾赦坐回自己的位置,情绪不高:“娶那么多,没一个真心喜欢,弄得整个后院乱糟糟的,也是无奈又悲哀。” 太子要真喜欢一个人,那人肯定倒了八辈子霉,要在东宫如履薄冰过日子。 “你要知道,能在东宫活得久的哪有一个简单的?哪个不是高门大户的姑娘,跟她们相处还得看看有没有被套话的风险。” 林泽自己不喜欢那种感觉,宫里最不缺的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民间可能还好点。 “也是。”贾赦深以为然,“宫外才有像贾政母子这样的傻子,宫里的娘娘要像她们那样,不知道要被人陷害背锅多少次,活不活得过一年都是个问题。” 贾赦心里,其实也渴望与人述说些事,只是之前无人可说,闷在心里,也只能偶尔在地下密室内对着那些排位说。 “我跟张氏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轰轰烈烈,反而平淡如水,有些一起长大的情义。你知道我眼光不低,张氏是我唯一看得上眼的姑娘,难免上心一些。他们越不让我娶,我就越想娶。看她心里有我却要嫁给别人,我做不到也不允许。” “所以,是她更喜欢你一些?”林泽有些好奇地诧异道,“难道是她追得你?” “你一定要知道吗?”贾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男女之情你也究根问底,你是没事干吗?要记得你现在不是太子了,新皇另有他人,我可以让他给你安排多多的事情,让你没空瞎想这些事。” “你还恼羞成怒了?”林泽好笑得揶揄着,“我倒的确是有空,但也不想经历这种肝肠寸断的事,要不就好好的在一起,要不就不要开始,省得难受。” 有一个父子之情,就够让他难以承受,再来一个夫妇之爱,他的命也是命好吗? “看我笑话咯?要不要我吩咐下探春,让她给你来个厉害的?你看迎春就不错,林立那小子被她拿下了吧。”贾赦笑着问道,“毛头小子哪里经历过这些。” 第143章 “年纪差距摆在这儿呢,探春想要发力,过个五六年再说吧。”林泽并不觉得自己会跟探春擦出什么火花,探春丫头挺现实一个人,绝对不会为爱冲昏头脑。 “那不好说,说不准探春丫头渴望跟你有个亲密接触呢?外人看起来你年纪也不大,顶多是个毛没长齐的臭小子,又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亲密点怎么惹?” 林泽冲着他翻白眼,外人看来他年纪小,贾赦不知道他年纪有多大吗? “你看着她,我觉得探春不会轻易撒手。”那丫头长得好,认死理,也有自己那一套,跟林泽两个人单过,这都不擦出点火花来,都对不起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 说起来,他跟张氏也是天生一对,张家早年并不如意,老爷子官至吏部侍郎,却被贬在家休养,后跟着造反以后,张家凭借从龙之功,升官至吏部尚书的位置,又身为内阁大臣,跟在开国之君身后,安稳后方。 张氏一族年长的基本都跟着去了,老弱留在京中,托给镇守京城的贾家人照看,张氏作为最小的孙女儿,从小就被当成他的小媳妇养着。 只是到最后快成亲时,祖母并不同意,不愿上门帮他提亲,祖父一如既往听从祖母的,没有站在他这边。 事情传到张家耳朵里,张老爷子和张氏的父母都接连不同意。若非他执意强求,这婚事十有八九会直接没戏。 事到如今,祖母的话犹在耳边,也的确如数应验。 祖母从头至尾只劝过他一句:依你如今如履薄冰的处事,又准备风光迎娶一个真心欢喜的媳妇,最后生下一个疼爱的嫡长子。两个靶子在手,就是将她们推出去让人害了的,稍有不慎她们会因你而死,你这一辈子都难辞其咎,可曾想过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当年有些年轻,并不同意祖母算计张氏名声,这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心喜欢张氏,要迎娶张氏的。 张氏嫁到荣国府后,荣国府的仆从和贾老太太各个都知道她背后有个爱她的丈夫,并不好招惹,甚至老太太还会多方退让。 那什么婆媳之间立规矩从未在张氏身上发生,张氏基本不需要站着伺候老太太用饭,王氏不一样,她基本伺候了老太太一辈子,儿孙都有了,还得给老太太布菜。 贾赦叹着气,却突然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你觉得,张氏可不可能已经转世?我再没有梦到过她!” “啊?你想找替身?不是吧!”林泽从上到下打量着他,“你非她不可吗?不是说情义一般?她追得你?” 替身?亏他说得出口! 贾赦翻白眼,被无语住了! “找什么替身?我懒得跟你说。”贾赦闷闷道,心情更加糟糕,沉如黑铁,见不得人,“你也莫看我笑话,说不准你也有这样一天。” “我没有,肯定没有。”林泽给自己立了个靶子。 “那我就等着看好戏,我这个做人大伯的坚决支持探春跟你来个友好的相处,只要她愿意嫁给你,我绝对不同意你悔婚。” 贾赦像找了个什么新鲜乐子一样,上下打量着林泽,“要是探春对你不离不弃,你真的不会心动吗?你跟先皇不就是相依为命,才搞出那么一段父子情来?让我受苦良多。” 这回,换做林泽不太高兴了。 莫谈父子情,还能继续聊天。 被他这么一调侃,真觉得自己蠢爆了!可事到如今,放得下吗?反正活上两辈子,都没能放下。两次面对父皇都非常得冲动。总想为他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开脱。 “不说话?那你还故意戳我心窝子。”贾赦翻白眼,吐槽之,“贾琏在西北待得够久了,过阵子王熙凤可能要生产,我不希望她出什么事,最好是能回来侯府。” “回来了估计就不会再去西北,她那么大个肚子能长途跋涉得回来吗?等生完再说吧。至少要明年开春以后,你安排人送她们母子回府,再去西北准备开战,防着点王子腾……” “估计不需要防着王子腾了,马道婆诅咒了王子腾和王氏,我看着那诅咒朝两个方向去了。马道婆那厮一瞬间苍老几十岁,看着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贾赦打断了他的猜测,只觉得自作孽不可活。 “那倒有些可惜王子腾了。”林泽冷嗤一声,“咱们也能省下算计他的工夫。” “嗯,就王子腾的个性,非要争第一,就算带着他打仗,我还得担心他会不会给我下绊子,尤其是要紧要命的关头,我觉得他不像是个有底线的人。” 以贾赦对王子腾观察多年的结果来看,评价真的一点都不高。 也就比兵部尚书多了一点点能力,秉性上没差太多,兵部尚书至少还能顾忌各家的亲人,王子腾眼里除了女儿,妹妹兄弟侄子侄女都是可以利用之人。 “江南那边王子腾倒下后,就可以彻底收一下网,”林泽蹙眉深思,“四王八公里头,现在能得用的基本都在京中,金陵那里大多数都是各家的蛀虫,根子歪得厉害,你贾家也一样。” “我知道,你直接动手就是,我等会儿就回京畿大营,两个月不出来,不会给任何人求情的,那群人早就要挨一顿收拾了。”金陵十二房还搞出个【假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名头来,简直不要命。 宁荣二府在京城风光无限,都不敢说这些话,现在欠着户部的银子不还,人家都用一种不太信的眼神看着他。 第144章 夜色越发深沉,荣国府的马车又一次到达林府门前,探春已经知道林泽的事,迅速来到林府。 自从那日从宫里回来,二房发生翻天变化后,她已经着手收拾东西,准备搬出梨香院,到林府来居住,她一个姑娘家不可能跟着二老爷去西南上任。 更何况,二老爷也没想带她上任,宝玉、李纨母子和王夫人都先后离开了荣国府,她一个人住在梨香院,也的确尴尬。 “探春,你来得好快啊!快随我去见林泽吧。”迎春在二门处等着呢,一杯茶还未喝完,人已经来了,这不得赶紧将人带过去。 探春点点头,有些焦急地问道:“林泽他严重吗?” 第79章 诅咒后续 “挺严重的,小腿以下都没有了知觉,父亲的意思,是让你自己选择,还要不要继续跟林泽保持婚约下去,他那腿一时半会儿应该好不了。” 迎春秀眉微蹙:“你想解除婚约吗?” “怎么可能想解除婚约,我有得选吗?”若因此事背离的话,她原本就不太中听的名声绝对会雪上加霜,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只是小腿以下吗?” 迎春点头,又轻声在她耳边道:“只是中了巫蛊之术,未必没有解的那一日,你若想好了,此刻便是最好跟他相处的时候,他就算是个防备多深的人,行动不便总会希望有人时刻在旁边陪着。” “嗯,我知道的。” 迎春笑着引她去飞鸿院。说实话,她不信探春会选择离开,跟林泽解除婚约,她的婚事就没有人操持了,王氏被休,赵姨娘认不得什么好人家,赦大老爷不迁怒就是好的了。 探春自己心里能不明白吗?从她带上碧玺镯子那一日,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想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本来以他们如今的权势地位,完全可以不给她机会。 探春来到飞鸿院后,敲了敲门,听见林泽应予之声后,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除了在荣侯府单独相处过一次外,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面,连通信往来都未必是亲笔所书。 贾赦打量着探春的神色,心中多少有些猜测,主动起身离开,将此处留给他们未婚夫妇二人。 说起来,探春能不能走到林泽心里,就看今日怎么应对了。 要是真能拿下林泽,就有点意思了。 门关上后,探春几步走到林泽跟前,挑开他的裤腿,被林泽下意识阻拦。 “我不能看吗?”探春蹲在他腿边,抬头望着他,“我想看看你的伤势。” “我可以帮你找个更好的夫婿,如今我已是废人一个,给不了你什么东西……” “你以为我探春只要权势地位,不要脸了吗?”探春想也不想就打断他的说辞,“你我已经定下婚约,你未违反跟我的承诺,我就不会轻易悔婚。” “你不用担心后果……” “我不担心后果,我看得出你迫不及待想要甩开我。”探春突然眼眶开始湿润,“我现在已经对你没有任何作用,你已经算计好要把我踢开吗?” 林泽无奈:“你何必那么执着呢?” “我就喜欢向我承诺只守着我一个人的你,旁人我都不要。你放心,我会努力自己站起来,能够配得上站在你身边。”贾探春信誓旦旦道。 所以,一世一双人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相敬如宾你也不介意吗?” “就像你说的,你我都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之人,只有相濡以沫之后,变成了亲人,才会更加在乎、上心。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让我走到你身边来,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见识过好的,哪里还能看得上平庸?年少之时真的不能见到太好的人。 林泽便是这样,睿智如妖,长得又如林妹妹那样风华绝代,权势地位样样不俗,甚至向她承诺不会纳妾,会给她足够的尊重。 这样的人她都不要,还能找到别的更好的吗? 理由倒是很直白,林泽听得出不是谎话。 不算多深情,却十分执着。 “如果你非要如此的话,我也没有拒绝的必要。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也不敢轻易投入感情在任何人身上。” 情这个东西最伤人,不在意的人怎么倒腾都不会在意,上了心的人,就能随意拿刀子扎得你满身是伤。 “我知道。”探春灿然一笑,“我也相信,你跟我之间,肯定能开花结果。” 这样青春靓丽又思路清晰的人,林泽也是有几分欣赏的。上一世她和亲出嫁后,竟也过得不错,是荣国府里面为数不多像贾家人的子嗣。 “侯府里现在没有二房之人了,你就住在林府吧,正好也让你有机会证明,你有能力站在我身边。”正愁没个人帮他算账。 贾探春笑颜更加灿烂,重重点头:“我会的,我肯定能帮得到你。” “很好。”那以后京城往来西北的事,就交给她来联络消息,还有他目前置办的那些产业,丢给她管最好不过。 一个庶出又没有族人依靠的小丫头若没有权柄,怎么挺得直腰杆活着,总不能依靠生儿育女吧,还是不要摧残他。 上辈子已经够摧残的了,不得不把几家大臣的女儿送进东宫,东宫那么多心怀鬼胎、恨不能时刻给他怀个男胎的女人,看他的眼神都冒绿光,非常可怕。 第145章 探春自己并不在意年龄问题,自从得到林泽的同意后,脸上的笑就没有褪下去过,偶尔看向林泽的脸,还会脸红,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关键,她还是合法又唯一的未婚妻,搂上林泽的手臂,林泽腿脚不便,甚至不能避开她。 好像,林泽暂时性得断了腿,真的让探春占到了大便宜。 林泽哪里知道,探春这丫头竟然如此大胆,还会主动非礼人,时不时搂个肩膀,偶尔还搂下腰,甚至还会找借口,说他脸上有东西,需要擦干净。 该干的活还是会好好干,看她算下来的账本基本可以放心,这是唯一让林泽稍微满意点的事。 迎春为探春安排的住处自然没有用上,探春胆子大,也豁得出去,竟直接搬进飞鸿院,就住在林泽院子的东厢房,反正年龄差那么大,谁会说嘴? 就算说,那就说呗,她们两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只要能抓住林泽就够了。 如此之大胆,不顾一切,迎春佩服她的勇气,感慨她的遭遇。 面对林泽,迎春畏惧更多一些,可以说,整个林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跟随,主动帮他监督别得主子们是否有异心。 刚刚嫁到林府时,迎春受到的恶意关注并不亚于在荣国府之时。 直至今日,迎春可以做自己的主,却依旧不敢踏入飞鸿院。 贾探春倒追林泽,而且是那种半强迫式的,难得能看到林泽的热闹,这等乐呵事,宫里都有所耳闻,乐见其成。 林如海刻意回家,吩咐林管家暗示家中仆从,莫去打搅他们夫妇间的你来我往,尤其是探春每晚都坚持要给林泽上药揉腿,这等私密事,还是让林泽的“内人”来完成更好。 当然,林泽是拒绝的,第一回探春想看他的腿,他就拒绝了,如今还想拒绝,却真的不能了,探春似乎学会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要他一拒绝,就可怜巴巴红着眼眶。 倒也不是那种讨人嫌的大喊大叫,就是单纯望着他,好像被欺负了没处说,让林泽有种欺负小孩的错觉。 行吧!爱怎样就怎样吧! 既然都是定下婚约的,能和谐相处,总好过相敬如宾,更好过被各种算计。 又是明媚的一个午后,天气渐渐热起来,林泽被探春推出书房,在院中树荫下坐着。 最近探春又开始捣鼓上吃喝,总能找到些不错的饮品方子,放在井水中泡着,午后喝一壶,惬意又舒坦。 感觉两辈子都没有这么悠闲过。 林泽昏昏欲睡,探春拿着账本在一旁核算,林泽有意培养她,对她没有藏着掖着,不仅林家铺子庄子的产出和人员往来,西北和南方的军事物资也让她算。 京城需要有一个全局调度的人,林泽如今又动弹不得,绑得越紧,他才会越相信,探春如今还小,上进心和能力都不俗,给个机会,说不准就一飞冲天呢? 黛玉、贾宝玉和迎春三个人都不在林泽的考虑范围内,能安稳待在林府,不惹是生非,就算是谢天谢地了,说起来,林泽还在龟缩期,弑君之事众目睽睽,没个两三年谁能忘得掉? 贾赦匆匆赶来时,看到这一幕,还真有点羡慕。 他也想休息,想当甩手掌柜,奈何现实不允许,身边也没有得力的人帮忙。 见他来,探春甚至没想过要避讳,依旧在旁边候着。贾赦看林泽的态度,竟然没有反对的模样,可见是放弃挣扎,顺便找个人来让自己解脱。 奶奶的,又让他找到人利用了。 “有事说事,眼珠子乱瞄,没安好心。”林泽吐槽之,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厮十有八九在嫉妒,谁让他不知道培养人,你看贾琏这不被他用得挺好? “王子腾和王氏的事有了结果,过来跟你说一声。”贾赦坐在林泽的小榻边上,咧嘴一笑,不安好心着呢。 “你知道他们中了什么招吗?说出来你都不信。”贾赦坏笑的模样,让林泽心头一动。 “什么招?难道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招?” 贾探春也竖起耳朵仔细听。 “何止见不得人,”贾赦一边说,一边笑得前俯后仰,“那诅咒有点意思,竟然是让人发情的,你猜怎么着?王氏那里肯定是老房子着火,在王家找了个马夫,闹出的动静连隔壁住着的人家都听得见,不过还好,她已经被休在家,再嫁或者招婿都没问题,主要是王子腾!” “王子腾好像在军营。”林泽的神色已经十分古怪,跟贾赦对上了眼,一切都在不言中,“那精怪用得着这么算计咱两?就算咱两发情,又能怎么着?” “你别忘了,我在军营任职呢,王子腾今日下场,搞不好就是我的,我要真这样了,以后怎么见人呢?还有你也是,这林府上下你看得上谁?身子又差,可别给我马上风死了。” “这么猛?”瞧不起谁呢? 贾赦连连点头:“王氏都连续闹腾了几日,听说那马夫已经虚脱得下不了地,王子腾就别提了,他甚至都做不了上面的那个!你说他以后怎么掌军?参他精神失常的折子都送到了御前,我从陛下那儿听来的,战况之激烈,不愧是专功此项的精怪。” 警幻仙子不愧是掌管离恨天的,七情六欲中,让人活不下去的方式,可不就这种? 想想自己若中此招,又身处军营,自我了断还快些,反正他绝对吃不消。 第146章 贾探春年纪轻,听不大明白,但不妨碍她知道是那档子事,脸红红的,低头算着账,不敢再偷听。 “那后续怎么处理?王子腾自己什么态度?” “你还真的看很准,王子腾肯定狡辩啊,说是属下陷害,给他下药,上折子要彻查到底。这下好了,江南的水军有些军心涣散,总督和几个副将闹得很僵,几乎无法共事。” “好机会呀!”林泽莞尔一笑,“若是我,就全换人,美其名曰,一个巴掌拍不响。” “陛下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御史们正在准备折子,参他们那群人内帏不修,男女不忌估计都不新鲜。” “嗯,青帮那边又寻到南蛮水军的位置吗?”话题突然扯到此处,贾赦斜眸看他,意味莫名。 还真是同一个人啊!想法都一模一样! “找到了,青帮的人水性好,船开得远些也能安全回来。尤其是南蛮听到江南水军不稳,打劫商船次数增多,这几日开始,踪迹就好查许多。” “很好,派南安王去镇压一下。”林泽咧着嘴,看向贾赦,“你练得兵怎么样了?刺头儿可按下去了?” “哪那么容易,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不知道有多少,总觉得自己出生四王八公,兵法不俗,陛下也说让他们跟着南安王去历练一下,受受打击,可能就会认清楚现实。” 以南安王如今的实力,输的几率非常大,空留个名头而已。 二三十年的养尊处优,打仗之事老早就是他副将在管,如今又闹僵了,那副将被他亲自送进大牢,身败名裂全家被俘,都不刻意去撩拨,肯定叛变了的。 那群表面顺从的臭崽子们过去吃个败仗回来,见识见识战场血腥,回来必定老实很多。 “试试吧,正好我要去江宁府考秋闱,顺道去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好苗子,捞几个来用用。”林泽突然又想起个事,“对了,薛家的薛宝钗好像也是个重要人物。” “怎么说?”贾赦诧异,“薛宝钗应该已经十三岁,差不多要及笄了。” “嗯!好像是要她介入黛玉和宝玉之间,硬是把她们两个给拆散了,想必长得也很好,为防万一,念在世紫薇舍人之人,给她指个宗室子弟吧,省得嫁给商户人家又守不住那等美貌之人。” 林泽的话,让贾探春诧异。什么叫守不住那等美貌之人?难道还会有人想抢吗? 贾赦想了想:“也是,王家没了顶梁柱,全家需要银钱过日子,肯定会打到外甥女的头上,那丫头听说是个不错的,没必要承受这种罪。” 贾元春好在是公侯之家,薛宝钗只是个商户人家,还是个舅家母族倒台的商户女儿,长得又那般貌美,王子腾十有八九要打她的主意。 那下场说不准到最后还不如贾元春呢,连贾探春都害怕会被贾政送给上峰。 好待紫薇舍人也是开国功臣,三代荫庇都还未过。 “正室估计没什么希望,侧室倒好找,年后许了她进宫小选,到时候赐下去便是,也省得再闹腾。”贾赦做好决断,急匆匆又离开林府,准备进宫。 贾探春抬眸,用着复杂的眼光看林泽。 林泽感受到那份神色,问道:“怎么?觉得我不择手段,不堪入目?” 贾探春摇头:“感觉你们谈话很跳脱,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 林泽莞尔一笑:“很多人这么说,林如海也说他跟不上思路。” “你跟大老爷是怎么认识的?感觉……很亲近!”大老爷原先在荣国府,可是生人勿进,谁都不给面子,惹他不开心了,一脚踹过去都是有的。 “怎么认识的?”林泽回想起过往,记忆中最开始的贾赦,才三岁大小,唇红齿白,眉间点着颗红点,胖嘟嘟十分可爱,灵动的眼神一看就很贼。 由贾敬领着到东宫来,规矩还算可以,就是黏人,只要贾敬不在,就跟在他身后,甩都甩不掉,偶尔还会拿他宫里的糕点给他吃,一副贿赂他又装乖的样子。 林泽笑着摇了摇头:“他年轻的时候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大老爷年轻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吧。”贾探春突然一句,林泽斜眼觑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想说话了。 拿起书又盖在自个脸上,倒榻上继续休息。 贾探春不知道哪里又惹他不高兴,她说的不是实话吗?难道说…… 之前的猜测,又浮上心头,不会吧!真有这么离奇的事发生吗? 不过,林泽的腿明显瘸得很诡异,说不准这世上真有那么离奇的事。 薛宝钗作为重要人物,本是要介入黛玉和宝玉之间,让宝玉心性不定之下,引得黛玉争风吃醋,这会儿人都没见上,贾赦又准备让皇后娘娘给她指婚,毫无疑问,宝玉是够不着薛宝钗的。 可能做侧妃对黛玉探春元春这等姑娘而言,是个难以接受的事,可薛宝钗不同,与她来往较多的,基本都是商户人家的姑娘,最好的出路就是嫁给商户子弟,更多的还是送给知府或者县令当妾。 即便提前相中个秀才公,中举中进士后,都有可能被各种理由磋磨甚至暴毙,有时候还真不如嫁给公侯家做个良妾,规规矩矩一辈子,好歹不愁吃喝,若能做个有名有姓的侧妃,都要笑开花的。 若荣国府还是二房当家,薛家一定会应王氏的邀,住进荣国府,而薛宝钗也会用尽方法留在贾宝玉身边,否则以她哥哥打死人的过往,她能有个什么好去处。 第147章 如今住在王家,薛宝钗眼看着就要到嫁人的年纪,王家老太太心里也有算计。 首先放在第一位的,自然是独苗苗王仁。 王仁功不成名不就,白身一个,混在京畿大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出息,想娶个好媳妇很难,尤其王老太太挑剔,想给王仁找个富贵又体面的大户人家的姑娘,最好还能掌家,长得好又规劝得了王仁,像这样的姑娘怎么肯嫁给王仁,简直就是做梦。 除非有缺陷! 比如守孝到过了年纪,或者家中要求比较高。 王子腾的两个闺女,王老太太不敢动,她们夫妇两都看得跟眼珠子似地,可劲挑好的。 薛宝钗就不一样,薛家要依靠王家,薛蟠还需要王子腾看顾,王老太太的主意,自然而然打到容颜俏丽的薛宝钗身上。 第80章 南下准备 王老太太最近就打听到一个郡王府的庶出姑娘,生母是商户人家的嫡女,嫁妆极多,那郡王府只有一根独苗苗,还是个病秧子,所以姑娘家也一直被当成男儿教养。 可最近那病秧子病得有些重,想找人冲喜,还非要找个好人,半点不想坠了郡王府的名头。 这不,薛宝钗的身份正合适,紫薇舍人之后,王子腾的外甥女,就算是商户人家,也过得去。 私底下,两家人还接触过一二,就等着约着见面。 薛姨妈隐晦听过一耳朵,本来她就不受母亲待见,明里暗里说她如何不堪,儿女更是一个比一个不堪,若想保住薛蟠,就必须得给点诚意。 能对王仁好,王老太太就对她好。 王氏的事闹开后,薛姨妈心如死灰,王家的姑娘只怕更加不好找人嫁了。可怜她标致的女儿,却没个可以依靠的人。 有时候,薛姨妈还会想念薛家大老爷,若薛大老爷还在,她们母子哪会是如今模样。 明明薛大老爷的死跟王家有关,结果却落不着什么好。 薛宝钗心中也有猜测,更有预料,可王家不放人,根本不许她离府,薛蟠又是个不懂眼色没轻没重的性格,告诉他说不准会跟外祖母直接闹翻,被赶出王家后,她们该何去何从呢? 这会儿,她突然有些羡慕林黛玉,当初想进荣国府时,了解过她的事,本是寄人篱下的可怜姑娘,家产还要被外人夺走,结果呢?如今也能光明正大当林家的主吧。 果然,还是需要有个立得住的父亲。 否则长得漂亮也是罪过。 薛宝钗深居简出,一副枯寂淡漠的模样,薛姨妈知她玲珑的心思,必看出不妥来,如鲠在喉的难受,却不得不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暗地里,已不知哭过多少回。 王氏的事,根本就瞒不住,动静之大,王老太太亲自去都没拦住,跟中邪了没区别。与其让人知道她中邪,还不如说她看上了那马夫,准备招婿呢。 至于千里之外王子腾的遭遇,没送信回来,她们又从何而知。 到现在只想着息事宁人,赶紧把事情平息下去,省得丢人现眼。这才被休多久,王子腾的夫人看王氏的眼神,都带着股杀意。 被休就算了,如今还传出这等名声,连累她两个姑娘的婚事告吹。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家,直接没了声响,再不往来。 听说林府的林黛玉准备让贾宝玉入赘,如今两个姑娘都没了好人家,王子腾夫人也想着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一同招婿,原先王老太太还想过让两个姑娘给王仁换婚,就王仁那性子,等她们夫妻百年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对待她家姑娘呢。 如此,倒也有个现成的理由。 索性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去江南。 这次为了两个姑娘,怎么着也得让王子腾点头。 至于王子腾那儿,现在必然是鸡飞狗跳,军中好事者众多,几日的工夫呢,多少人听见动静,表面不敢说,背地里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 公然在军营里搞这等事,还毫不遮掩的,明摆着让人找机会把他赶下去。 江南总督的位置多得是人盯着,王子腾又没站对人,带着四王八公在太子和肃郡王之间左右摇摆。以那贾赦之前伪装的模样,必然恨毒了王子腾。 现在新皇上位,十有八九王子腾是要被清算的,没看见江南王家也属于被打击的范畴。 本来名声就已经发臭,还这么肆无忌惮,王子腾管得住才怪,更别提还有些人在里头故意挑拨。越是香艳的故事,越是传播得远,甚至都不需要讲究对不对,反正人家就想听这个。 王子腾一个大老爷们,被人描述出兔儿爷,靠走上皇关系上位,怎么听怎么离谱,偏偏很多人都信了,王子腾逮到传小话的人,一顿好打,结果还成了恼羞成怒。 事情发生得突然,王子腾甚至都不知道是跟谁来了那么几招,但内心深处,猜出来应该跟王氏脱不了关系,好端端的中招,跟昏了头一样,可不就是中了巫蛊之术。 算计别人,被别人反算计回来,王子腾只想狠狠骂王氏一顿,都干得什么事! 说起来,卫家当初选择靠向肃郡王,本该在清算的行列之中,结果非但没有被清算,还被新皇着重考量,准备用起来。 尤其是那卫侧妃的弟弟,史湘云的未婚夫,一身好功夫从纨绔中脱颖而出,除了有些傲气外,还有些打磨的价值。 难得逃过一劫,卫家这段时间干的兢兢业业,卫二爷留在江南做巡盐御史,从没有一刻懈怠,时不时上街看看,是不是又有什么幺蛾子出现。 第148章 盐铺子看着都还好,就是码头上有些异样,人来人往的地方,一直有人守着,不知道在等谁。 少数几个也就罢了,关键是有不少,马车都带着三四辆,一副大户人家的子弟要来的架势。 京中谁要来?没听说过呢。 原先四王八公可能还有这个架势,这几个月折腾下来,谁家也吃不住,更不敢张扬吧。 新皇要求南安王主动出击的消息是密旨传送的,严防走漏消息。贾赦带着明面上接旨,带着京畿大营的纨绔子弟兵去南方练兵,背地里调遣一部分军队和粮草物资,送入南方。 也没谁会认为纨绔子弟们也能打仗,不惹是生非就不错了。 这倒也是事实,这一路必定不太平,长途跋涉的距离,就是个非常严峻的考研,都当大头兵了,还想有马骑,那是贾赦连条退路都不肯给,逃命都没脚跑,打水仗哪个用马哪个死翘翘的。 王仁就在其中,日行六十里,从早上走到晚上,除了三餐外,只有干粮和一枚酸涩的果子解渴,第一日,艰难熬下来,大营里一片脚起燎泡的,哀声遍野。 镇国公家的几个公子同样有放弃的打算,回京城算了,在京畿大营操练已经够苦的,出来打仗竟然要这样跑路,关键贾赦还骑着马,让他们走着,太过分了点吧。 好待弄个骑兵队,让他们都骑马,也洋气些不是? 大晚上的,几个实在不想再吃苦的公子哥相约到一块,不知密谋些什么,贾赦早有所料,安静看着他们收拾东西,拿银子贿赂守营的兵丁。 得过贾赦吩咐,如此多的外块收入,乐见其成全都收入怀中,那群纨绔子竟真的毫无顾忌跑出大营。被早已准备好的马帮好手在客栈全给撸了去。 等再醒过来,就三三两两被在几个陌生的山头,一身土匪装扮的人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长刀啪啪啪打在脸上的感觉,不寒而栗。 “新来的几个,他们是水寇,常年跟南安王打仗的那个,他让你们快点写信,送给家人,好拿赎金来领人,否则今天就要把你们都卖掉,还挺细皮嫩肉的,那些个地方肯定愿意高价收。” 一个人堆里突然钻出来个会说话的,那几个说不通什么话的连连点头,拽着绳子又喊又叫。 “你们敢,我们可是勋贵,啊……”话还没说完,大耳瓜子就落下来,接着拳打脚踢,根本不管不顾,一副要打死的模样。 其余几人吓得不敢动弹,直到那人被拖死狗一样拖出去,心惊胆战害怕得脸色都变了。 “他……他会怎么样?” 听到他们这话,土匪里懂说话的人噗嗤一声笑出来:“还能怎么样,先拿出去卖两银子,回头要是听话肯写信,再要回来,被打成这样,好点的地儿去不了,实在没人要的话,就留山上也行,这和尚庙好待有个地方乐呵乐呵。” 越说,几人越怕,时下好男风的多,他们哪个都长得不差。 落入贼手,前途不知会怎么样,信当然要写,否则下场不会比刚刚那位好。 几封信都写完,关上牢门,留两个人守着,剩下的走到外头,看着地上昏迷的公子哥。 “哥,这人怎么处理?” “捆树上吧,时不时抽一顿,吓吓里头的人,看他们还敢不敢当逃兵。后头估计还会有人来,正好给他们掌掌眼,记得捆树荫下,别给晒晕过去。” “好嘞。”外头树林多得是,随便捆那颗都行,主要是信,得快些送到京中,这些都是水寇抓人的证据,敢从军营逃跑的,在家里绝对横行霸道,不受宠都干不出这等事。 山洞里,被捆得难受的几个公子哥,灰头土脸好不狼狈,一想到自己未来要遭遇的磋磨,恨不得泪从中来。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语言都不通,听一耳朵鸟语,落到贼寇手里,抓得就是他们这等勋贵子弟,往常威胁的话,反而成了催命良方。 “都怪你,我堂兄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回来要事疯了,我家里人肯定跟你没完。”一个有些晒得脸色通红的小个子男人冲着另一个高个就是一腿,“都怪你!怂恿我们逃跑,现在好了,大家都不知道落入什么境地,我大好的日子,怎么活成这样!” “就是,都怪你!要是现在还在军营,我肯定早就睡着了,不就是日行六十里吗?我可以日行百里,我要回去!!!我想回家!!老祖宗救我回去。” 一个个汉子开始哭,门口守着的两人咧嘴一笑。 放心,还有好的来陪你们,等那群有胆子的人都跑掉,剩下的都是乖顺的,拉到战场才够看。 信鸽飞到贾赦军中,密信拆开后,贾赦咧嘴一笑,打量那几张皱巴巴的信纸,上头字迹肯定是真的,各有各的千秋,没什么章法,家里宠到连字都不舍得好好让练习一下。 “将军,卫若兰求见。”中军账外,年轻的汉子喘着粗气,胸中悲愤难鸣。 贾赦睁开眼,看着门口,“不见,让他回去,莫打搅本将休息。” “将军,我有要事禀报,有人……” “让他进来。”就是个傻货,在他营帐外大喊大叫,怕不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来告密的。 卫若兰一进门,冲过来重重跪在地上,大喊一声:“贾将军,他们很多人都想逃跑,而且有几个已经成功跑出去了,快点用把人抓回来重重处罚。” 第149章 “你不想跑吗?”贾赦平静问道。 “将军,现在是商量这个的时候吗?再不去抓人,就抓不住了。”卫若兰眼眶都是红的,好似贾赦不动手,就不是个好人一样,抑郁之色,逐渐上涌。 贾赦微微笑了笑:“你呀,还有得练,瞅瞅,这是什么?差点被你误了大事。” 卫若兰眼中疑惑一闪而过,结果那几份信,随即眼眶骤然大睁:“这……” “你自己说,你要是在门口大喊大叫,时不时误了大事?还有人敢跑吗?本将的赎金从哪里来?这账还不得记在本将头上。”贾赦拿回信,让人送出去。 全程,卫若兰没有吭声,心跳如雷。 “有心是好的,脑子和眼睛都要动起来,他们能这么简单出得了大营,你觉得是谁允许的?”贾赦走到他身边,笑着问道。 “出了大营就是逃兵,没出大营,还有讲的余地,你猜猜这些信件若是被她们家里人送到宫中,时不时逃兵的罪证?不想认都不行,逼我上书要有用得多。” “将军不想要他们?” “你想要吗?打不能打骂不能骂,走个路还要唱反调,指望他们打仗,他们不涣散军心就不错了。你看看,明天后天肯定会越来越多得人逃跑。我三日才反应过来,没问题吧。” 卫若兰摇头,又一次重重跪在地上,“都是我冲动,现在他们都知道我来告状的,要怎么弥补呢?” “怎么弥补?既然都知道,肯定要处罚一下,你觉得处罚什么人,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得跑?” 还能更加肆无忌惮?卫若兰蹙眉,罪魁祸首已走,本来应该上书去报,但他们家里人肯定会找关系,找各种理由给他们开脱,所以,若是不上报,肯定更加不怕回家挨骂。 “惩罚我吗?” “是,惩罚你涣散军心,明明那几人是为了抵抗水寇才去殿后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是逃兵了?” “可这样不是给他们离开军营的理由吗?还可以说他们被俘虏是因为战败。” “你记得表现得悲愤一些,我又不公之于众,只要不是从我嘴里说出去的,就不是我的问题,你明白吗?”这个锅既然是你挑的,可不得让你自己挑完,“放心,你本来也得罪了他们,再得罪一下又怎么了?” 卫若兰看着贾赦,觉得他真的好阴险,不过的确是他的错,背起这个责任理所应当。 “好,我去帐外跪着。” “账外有什么用?去军旗下跪着,说你自己要去那里跪的,觉得我贾赦不德不配位,竟然只想遮掩,不想如实上报。” “是!”卫若兰又冲着出去了,真是个冲动的小鬼,还有得教。 不过敢得罪半营的纨绔前来告状,放在边城,只要有能力,肯定能守好一方之地,值得教导一二。 众人都在观望,看到卫若兰又气势雄性冲出来,直奔军旗之下,痛苦万分跪在旁边,撒气一样捶地喊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贾赦不管。贾赦竟然不管?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道理?以往在京中,贾赦可不是好相与之辈,告状告到家里是常有的事。 “卫若兰,你这是怎么啦?”一个公子哥吊儿郎当走到他身边,“你不是去告状了吗?贾赦说什么了吗?让你这幅德行。” “滚一边去!” “哟,脾气还挺大,贾赦他不派人去追?” “追什么?我看他巴不得人跑路,省得他还得催人赶路,回头说是遭遇了水寇,遗失了几个人,自生自灭还快哉些,他怎么能如此行事,往后还怎么控制得住大营,德不配位啊!他都没有打过仗,更不会带兵,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越说,卫若兰骂得越激动,在他嘴中,贾赦就只是个混子,告状一把好手,带兵屁用没有,这时候嫌麻烦,完全不考虑往后之事。 大家听一耳朵,觉得也没错,逃兵不抓回来,回头不得越逃越多,以后贾赦找个借口,是不是都不算逃兵了?法不责众嘛。 不少人眼神交汇着,走远一些,避着卫若兰。 靠在边缘的冯紫英跟卫若兰关系极好,察觉到卫若兰从头到尾没把话说死,说得都是他自己的猜测,这不很不像他所为,便没有赏钱劝诫阻拦,只默默看着卫若兰发疯撒气。 以卫若兰的品行来看,他并不会在背后说三道四,用猜测诋毁人,大多都是用得眼见为实。 当天晚上,就又跑了几个,贾赦的军帐灭了灯火后,又跑了几个。 接连三日,越跑越多,直到再没有人跑路时,这群纨绔子弟兵还剩下一半左右,大多都是家中不受宠或者有心气抱负的。 直到此刻,日行六十里才轻轻松松完成,速度和军阵都有明显的进步。 众人心中猜测,贾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个子弟兵才有一战之力。至于跑掉的人,不追究也是罢了,追究的话各家都不会好过,几乎每人家里都有爵位,最轻也是剥夺继承权。 等到达南边,与南安王汇合,便开始训练水战能力,天气还算好,入水并不艰难,比冬日入水好得多。 几百封信件送入宫中,还有贾赦上书的逃兵名单,甚至何时逃的都有,焉坏的小子肯定是准备报复了。各家送子弟进京畿大营还是花了不少银钱的,这事闹到现在,可以收尾了。 几百个勋贵被水寇所抓,剿匪势在必行,几个勋贵家的老封君哭着求到太后娘娘宫中,求先把人救出来,否则一旦开战,他们家的儿郎势必要被祭旗,那才完了。 第150章 还不如先把赎金交了,将人带回来后,再一一去剿匪,将赎金取回。 做梦都没这么做的,好像剿匪就是给她们去的,太后娘娘气得不见客,皇后娘娘和太子妃那儿又跟着不消停。 赎金陆陆续续都缴了,人随便找个小路放下去。整个山头再找来时,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抓到。那么大笔财务自然没有寻回,各家的处罚却跟着下来。 爵位已经基本没有的人家直接被夺爵,剩下的或被赶出京城,或被剥夺继承权,京中秩序都为之清明许多。 林泽带上贾探春,在贾赦出发之前,前往扬州,省得被一并抓了,得不偿失。 顺流而下来到扬州城时,被早已准备好的知府大人引入县衙。 密旨下来,要他配合筹集军粮,并扫荡江南剩余的蛀虫。探春推着林泽,大大方方跟在他身后,到处见世面。 这么多年下来,还是第一回出远门,探春胸中欢喜,迫不及待想要变得更好更强。 第81章 王子腾被换 能被林泽带着到处走,认识各种不同的风土人情,与不同的人打交道,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走出后院那一方世界后,感觉天空都完全不一样,都是她从未见识过的风采,比之前听林掌柜说故事还要激动人心。 除了身体上有些疲乏,精神一直都是亢奋的。 果然,她做的选择没有错。 “林公子,最近扬州、金陵和姑苏都在排查旧案,务必清扫冤假错案,下官这边也尽力为之,之前那甄家已然俯首,再不敢跳脱。” 扬州知府将他早已准备好的名册递过来,还展示他让底下人做好的账册,原本是准备年后进京述职的时候送上去,好争取个优等的考评,如今拿出来,说着就倍儿有面子。 秋后算账嘛,都是油水丰厚又干着轻松的活,完全不担心会得罪人,各个配合得很。 “辛苦了,先下去吧,我先休息会儿,再与你商讨后面的事如何?” “应该的应该的,林公子沐浴更衣后,可以好好休息,房舍都清扫干净了,姑娘的屋子也是备好的。”探春跟在林泽身边,手上带着碧玺手镯,身上穿着贡品,一看就价值不菲,必不是什么伺候的丫头。 “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未婚妻,姓贾,叫她贾姑娘就行。她家中要去较远之地赴任,年纪小恐怕吃不消,便做主让她跟在我身边。”林泽的介绍,让知府大人小小吃惊一瞬。 将未婚妻带在身边,真有点意思。 “贾姑娘也好好休息吧,可别因为赶路伤了神。”面上知府大人还是客客气气的。 林泽的事,并没有传到江南来,除了几个跟京中来往甚密之人,其余一概不知,只知道他是林如海的继承人,走得狗屎运,又跟新皇来往甚密。 他义父本来只得了个一般的考评,无功无过,从姑苏调任到西南去,官职差不多,其实是被贬了,那时候林泽跟太子闹得正激烈,被牵连其中又差点得个差的考评。 结果前两月莫名其妙被调到金陵来,做着金陵知府的肥差,虽然没有赶上清缴四王八公的美差,扫荡下尾巴还是够上了的。 之前的金陵知府却被调任到西北边城去,莫名其妙的贬斥,还被罚了不少钱款,一副贪了银子被罚的模样。 实际上,肯定不是如此的,能被调任金陵的知府,明摆着是跟着新皇的嫡系,西北那边迟早开战,提前做部署是必须的。 明年,势必就要来一场,边城的修缮城墙都需要能人来干,一旦干得好,论功绩进六部当个侍郎是足够的,之前的金陵知府那是恨不能赶紧收拾包袱走人,省得功劳全被贾琏给捞干净。 就贾琏那县令的小小九品的官位,连升三级,也不够他升一级来得重要不是? 江南这边不少人都在猜测,是不是跟林泽有点关系?好端端的怎么升职?连他义父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扬州知府离开后,探春扶着他靠在木桶边,只有这等时刻,林泽非常痛恨警幻那厮,如此不方便,真的好无语。 探春习以为常,将他衣裳去得只剩下最里面的一层,就扶着他坐进浴桶,剩下的他自己都可以处理,衣裳也可以自己褪去。 等走出浴房,探春忍不住憋笑。再厉害的人,腿脚不便也是悲愤的。 “林泽,我可以看看那些账册吗?” “去吧,仔细算算各家上缴了多少。”林泽说完,想了想,补充一句,“再看看四王八公里头有没有迅速做出反应的,断尾求生很迅速的。” “林泽,为什么要看这个?”探春诧异。 “很显然,拎得清就能靠上贾赦,还有前程可以奔赴。”四王八公又不是真的完了,“他们也就被清一次,清算完就可以解脱。扯来扯去迟早被知府衙门重点关照,那才会脱层皮,越拖到后头,名声越恶臭。” 探春恍然大悟,果然,当主事人的都不容易,面对如此场景,还需要迅速做出反应。 想想还真有些好奇,谁会第一个被清理干净。 林泽觉得,应该是史家。两个侯爷拎得清,日子过得贫苦,江南这边能没被他们重点敲打过吗?那两位可还想复出,重新打仗升爵位的。 比王子腾好用,若真的拎得清,这次接任王子腾的人选,就选史家的三爷吧,好歹是从战场下来的汉子,挣到侯爵可不容易。 第151章 至少王子腾没有这个能耐,至今也只是接了家里的爵位,这么多年一家独大,没看见他升过爵位。 说是太平盛世也不见得,周遭大小战事不断,并没有多太平。 探春拿着账本看得不亦乐乎,算盘已经打得飞快,学习能力很强,比林立当初上手要快得多。林泽艰难从浴桶中爬出来,看到她如此模样,无语又无奈。 有些人给个机会就飞黄腾达,有些人烂泥扶不上墙,给多少机会都无用。 贾赦那边想必能进行得很顺利,这一波打下去,不得用的勋贵人家,将彻底淡出京中权贵圈,剩下的能用之辈,就出头了。 父皇给那么多好脸有什么用?养出来的废物扎堆一处,没点危机意识,竟敢做逃兵,普通老百姓都知道,逃兵做不得,就算上官不管,你就能逃了吗?路引一项就过不去,想回京中都不容易。 没脑子的,他都不想要。 自个推着轮椅到床边,爬上去睡好,感觉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不知是不是中招的缘故。 京中林府,林泽夫妇两离开后,整个府里就是林黛玉和惜春做主,难得无人约束,黛玉下了个帖子,让人把宁侯府的惜春请过来。 姐妹已经很久没聚在一块,若探春还在的话,就如回到荣国府的时光,经常一起玩耍,甚至没有那么多来自长辈的挑拨和管束。 在宁侯府待着的贾惜春早就想出府玩玩,宁国府被她亲爹收拾得七七八八后,贾珍父子两老老实实不敢乱来,尤氏也安分守己不多事,秦可卿一手掌管内务,日子总算活得逍遥。 听闻林黛玉和迎春想邀,秦可卿亲自带着惜春上门来。 四个人,正好凑一桌,打上叶子牌,好不热闹。 说起来,年岁最大的秦可卿辈分却最小,惜春她还得唤做姑姑。 贾宝玉混迹其中,无比欢乐,自觉姐姐妹妹又到一处,热热闹闹的,跟往昔没有任何区别。 惜春环视一周,没见到探春,拱了拱迎春,小声问道:“探春呢?怎么不在,听说搬到林府来了呀,这时候都不来见见我们吗?” 迎春扑哧一声笑出来:“她呀,现在就是个管家婆,恨不能当林泽三弟的家,从上管到下,只要是账本子,都不想放过,林泽三弟贴身的活都被她包揽了去,跟着一道下扬州了,秋闱在即,她也想去扬州看看。” “去扬州啦?我也想去。”惜春羡慕之,“要是我哪日也能到处走走就好了,在家里都没人陪我玩,还是一个人躲在屋里看书画画,没别的热闹可看。” “多来我这儿走走,不就热闹了。”林黛玉笑着搂住她,“只是你还不知道会许给谁家,往后愿不愿意跟我们这群人闹腾,都还不一定呢,呵呵呵~” “莫要调笑我,你们都是有人家的人,就开始笑话起我来。”惜春的脸羞得通红,三春、黛玉和秦可卿当中,只剩下她一个还未定亲,看着各个婚后的模样,她竟也有些期待。 “她脸红了!”迎春笑着掐了下她通红的脸,“可卿,回头你可得帮她好好挑一个。” “去你的,就知道笑话我。”惜春捂着脸,背过身去,耳朵都羞红了,再听不得任何话。 秦可卿秀眉微挑:“姑姑,你也莫着急,我听侯爷说,在给你挑呢,依着你的性子,找个同样爱画之人,平淡安逸过日子就好,咱们几个未来可能还要依靠探春给我们撑腰呢。” “是啊!让她努努力,给大家伙儿做个粗大腿抱一下吧,”林黛玉想起探春积极的模样,就分外替她高兴,总好过拘泥于成婚,干出些讨好求饶之事,“还有琏二奶奶,应该也是个粗大腿。” “是啊,”跟王熙凤关系不错的秦可卿重重点头,“二婶子怀着身孕,琏二爷有了前程,那么利索一个人,够给我们排忧解难的了。” “其实你们都忘记了,最粗的大腿,可是黛玉姑姑。”秦可卿又将苗头指向林黛玉,“未来一品尚书府林家的当家人黛玉姑姑,说出去都让人害怕。” “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账本子都还理不明白,要迎春姐姐帮我才行。说起来,你们都不知道,迎春姐姐心算厉害着呢,比我打算盘还快些,不愧是下棋的高手。” 迎春腼腆一笑:“哪里就厉害,不过是算几个数,探春才厉害呢,能从里面看出许多东西。” “那是林泽教得好。”贾宝玉突然插一句嘴,“跟在林泽身边,脑子不清醒都得被他骂!我听说林妹妹和林姑父都被骂过好多次呢。” “你还提!”林黛玉嗔他一眼,“可不是被他骂得一无是处,从拎不清到脑子蠢,又说没有眼力劲,反正就不能好好说话,我父亲哪敢去他院子,那是能不交流就不见面。” “说起来,咱们里头,腰包最粗的,就是探春吧。”迎春又提一句,“林泽三弟赚银子的能力不错,给银子的时候也很不错,一点都不吝啬。” 说起这个,林黛玉你有得话说,“何止是不错,我自个做个商铺,小赚一笔,回头一打听,是探春给我供的货,她从里头大赚一笔,你说气不气人,然后兄长南来北往的,好东西非常多,偶尔送个消息过来,就好比之前探春让爆出去南方的蚕丝产量大降,她手里蚕丝真不少呢,大赚一大笔。” “这个我还听说过,连带着丝绸也跟着长了不少,我都不敢多买几匹好料子。”秦可卿是没想到,里面还有探春的缘故。 第152章 “林泽三弟有好几个布料铺子,不单买,起货就得百匹起步,他很喜欢做这种生意,之前甄家给他供货,现在又不知道找得谁。”迎春对这个还是有些了解的,林立总被他拉去干活,累死累活得回来,倒头就睡。 林泽三弟呢?每天都睡得很好,也睡得很早。 “我最近手里得了笔银钱,还不知道怎么筹划,是时候找探春姑姑聊聊天了。”秦可卿有些意动,跟着会做生意的人混,肯定不会亏本。 一伙人都十分开心,各个过得都不错,说起来前几年还没这么舒坦。 好像真的是老祖宗一走,她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秦可卿想到王家的消息,都不好意思讲出口。王氏竟然要让一个马夫做赘婿,这么大年纪的人,竟然做得出这种事,而且王家还想卖了薛家的宝钗姑娘给王仁□□。 这事闹得也不小,那户人家的姑娘从小就是当男儿在教养,如今死活不同意,今儿上吊明儿跳河的,总之没个安生。 王仁跟着赦大老爷出征在外,名声在勋贵圈里,已经发臭发烂,希望不要影响到二婶子的名声。 二婶子那个人,还不知道回来会不会上王家去闹呢。 谁又能想得到,王家的事最终会落在探春手里,王子腾的接替者是谁,就看探春最后评估出来是哪家人脑子好使。 之前探春想任王子腾做舅父,王子腾都不屑一顾,如今探春核算着,听林泽的打算,冷冷发笑,算得更快了。 真的是此一时彼一时。 探春在算账本之事,林泽没瞒着人,扬州知府知道,扬州知府家中夫人太太都知晓,偶尔路过来看看,见探春完全无动于衷,就分外诧异。 说实话,能进爷们书房的人不多,给爷们干活的,基本一个没有。 有人觉得她越矩,自然也有人羡慕。 探春任由她们打量,反正名声已经臭到拾不起来,当然是自己怎么舒坦就怎么来。 最终核算出来的结果,的确是史家最快脱身,在江南民众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关起门来不做声,王家贾家被丢臭鸡蛋时,他们家还好。 被查出跟甄家牵扯最少的,财务往来最少的,也是史家,史家开得盐铺子很少,日子相较而言只能算是富贵,不能算作恶多端。 果然,还需要领头人有头脑。林泽跟探春说,四王八公里头,头一个还完欠银的就是史家,五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这么多年都没花,日子过得小心翼翼,可见拿得战战兢兢。 对史家,探春最多的记忆,就是来自史湘云所说,衣衫荷包都要自己做,整日拘在侯府,偶尔还要将绣活拿出去卖掉换胭脂,那得多穷啊! 却有能力还上五十万两现银! 连探春一个丫头都刮目相看,当朝者能看不出来吗?王子腾谋划那么多年的官位,也便宜了史家三爷。 调令下来时,王子腾是崩溃的,新皇以私德不修的名义,让他退位让贤,回家修养,竟是直接罢官,让史三爷接任。 史三爷之前在京畿大营操练老兵,如今被调任到江南做总督,再一次被朝廷重用,都有种豁然见月明之感,龟缩了大半辈子,终于熬出头了。 在贾赦飞黄腾达后,史家就在发力,如今,终于好日子来了。 江南总督这样的实缺,可不容易得到。 自然此消彼长,史家有了起复,王家就明显落寞下去,坏消息接连不断。 王子腾被罢官,王仁当了逃兵被贼寇抓住,至今下落不明,薛蟠被人设计挑衅,在戏园子跟人打架,竟又将一个小厮打得半死,被人当场送到提督衙门,十板子下去,什么都招了。 不过这回没人肯和解,人家不差银子,更看不上没一个官位在身的王家人,硬是将薛蟠送进牢里,判了两年。 薛姨妈一夜白了头,还未嫁过来的夏家姑娘当场悔婚,又寻了别家的商户人家,就跟没议过亲一样走着六礼。 罪魁祸首的王氏自然讨不了好,她的那些嫁妆都被王子腾夫人要了去,各处活动,想给王子腾起复个官位,真要这么蹉跎下去,王家就全完了。 连王仁的赎金,都没准备交过去。 他们王家哪还有那么多赎金交的出去,就算有银子,也会用在王子腾身上,连王老太太都是如此想的,没有王子腾,王家真的就完了。 远在西北的王熙凤,都被他们折腾到了,一封封信送过来,都是让她劝劝贾赦,好给王家一条生路,甚至还说出能将薛宝钗送给贾赦,以求贾赦能够宽恕的话。 贾赦都多大年纪了,薛宝钗才刚刚要及笄,亏他们说得出口。 贾琏这个做儿子的看了,都觉得相当无语。 薛家大房真的被她们利用得淋漓尽致,就跟昔年的贾家一样,用完就丢。 只有这一回,薛姨妈绝不同意,毅然而然提出要从王家搬出去。薛蟠已经坐了牢,宝钗不能再被任意处置,可王家哪里肯放人,跟着薛姨妈到王家的仆从,一个个被捆起来收拾,母女两个竟成了瓮中之鳖。 时至今日,王老太太还在骂薛姨妈胳膊肘往外拐,薛姨妈抱着宝钗,恨不能扇死曾经的自己,怎么这么蠢,自投罗网。 是她没有教养好薛蟠,是她没有拾掇薛大老爷,才有今日的后果,为了王家这群不在意她的人,把薛家大房折腾到如今地步,她是个罪人。 第153章 早在王家要把她一个官家女儿下嫁给商户的时候,就该想清楚自己在王家人眼里的分量,真的不值一提。 直到宫里小选的消息下来,薛宝钗的名字赫然在列,王家想塞银子混过去,却被宫里来的嬷嬷挡回去,薛宝钗迫不及待翻墙出来,拽着宫里的嬷嬷,就如看见救星一样。 “姑娘放心,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嬷嬷拍拍她的手,带着她上马车,“在宫里安安分分的学规矩,薛大老爷好歹将兵部尚书的罪证交给了陛下,你身上没有过错,会给你留个恩典。” 竟然是父亲给她遗留的恩典。薛宝钗眼泪忍不住留下来,从小到大,父亲都对她疼爱有加,那么复杂的海上方,说弄就弄,还弄了那么多,她这辈子都不愁吃不着。 薛宝钗进得宫,听了嬷嬷的话,恪守本分,从不越矩。太后觉得她品行端庄,人还漂亮稳重,最主要是昔年紫薇舍人给她帮助良多,给了个体面,收做义女赐给北静王做正妃。 第82章 黛玉番外 林黛玉,一个出生时百花盛开的女孩,样貌好脾气佳,在江南负有盛名。 可惜,林府的名声从来都不好,有一个不合群的爹爹林如海,配上一个难以生育的贾敏,还有病病歪歪的庶子林珏,每一个看似都不正常。 原本在懵懂的岁月时,黛玉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已经确定下来。 去贾府,与宝玉定亲,然后过着不知是好是差的日子。母亲对贾府极尽推崇,对贾宝玉十分看好,所有乃父之风,极力想促成,奈何父亲反对但又不是很坚决。 唯一能令她开怀的,还是父亲许她读书习字,不拘什么四书五经,或是史书通论都可以看,并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飞鸿院中的书,有一小部分黛玉是看过的,上面精心配上的各家注解,每一个字都倾注心血。 父亲肯定是想要有个继承人的,可他只想要跟母亲生下的男孩,连珏儿弟弟都是看在母亲亲自教养的份上,多有几分疼爱。 他们之间的爱情,从头看来,好不心生向往,作为子女,又有些难受,父亲母亲好像都不是最疼她之人。 后来,珏儿病没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林家兄长过继进来,将她平静的人生打得粉碎。 撩开伤疤,安逸的日子下,竟全是各种算计。 以前懵懂不知,什么都看不明白,听之任之看淡世事,等身边的丫鬟婆子一个个被拖走,还从她们屋子里找出她不少旧物时,贾家把持她的事已经不言而喻。 可能是漫不经心,可能也无人教导,被林泽兄长冷嘲热讽时,那时候真的非常不服气,迫切想要证明自己不愚蠢。 在林泽兄长口中,她母亲又蠢又顽固,她父亲自愿跳火坑,她自个毫无成算,就如活在梦中,这都是什么垃圾话。 可林管家总喜欢跟她说林泽兄长的事,好像跟在林泽兄长身边的那些年,是他学得最多的时候。 在江南的时候,就给她安排一个贾探春帮忙,见着面才知道,探春三姑娘的确是个很有眼力见的姑娘,脸皮也城墙厚,看不懂冷脸,即便她总甩脸子,依旧能笑脸相迎。 在探春身上,她看到了生活的无奈,也看到权势地位的好处。 原先总以为话本中的事可能会发生,看着总让人心生向往,虽也有痴男怨女,但还是希望能找到如她父亲那样的人,与她恩爱一生。 可林泽大哥并非一开始就有那么多权势,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还只是个瘦弱的少年。 身上的衣服算不上多华丽,肯定也洗过几回,那身行头连林管家都镇不住。 对待林泽兄长,她向来很复杂,王嬷嬷说,他是来跟她争抢家财的人,一定得把他赶走,否则迟早要对她下手。 可这个人目空一切,从未主动见她,更未将她看在眼里,自恃能力出众,对林家的一切都各种挑剔,跟刚刚入府之时的态度天差地别。 那时候,黛玉想着,他的目的是不是已经达到了?所以才肆无忌惮。 可能力的确让他能够脱颖而出,许多事要他去算计才能得到,每一个算计都让人觉得他不好招惹。 说实话,她也想做林泽大哥这样的人,如此,才不会让人瞧不起,任人拿捏。 就好比探春,被人拿捏得死死的,不过是从王二太太手里,过渡到林泽大哥手里,大哥让她如何做,她就得如何做。 好在大哥的确没想过要交恶,安排她跟探春一起学习管家做生意。 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懂庶务,连米面的价格是多少都不知道,林掌柜给了她一张报价单,很多东西都是按几文的价格贩卖的。 但贾府里想要吃一个水煮蛋,紫鹃去买回来,就要半吊钱,可想而知,母亲在贾府学到的管家技巧肯定不怎么样,奴仆们也特别胆子大。 荣国府从来都不是个好地方,势利眼非常严重,除了宝玉外,只有琏二嫂子还算对她照顾,有时候老祖宗看她,眼神都非常复杂。 林府有好消息时,人人对她恭维,林府有坏消息时,个个都能指指点点。 二舅母的心眼更是针尖大,今儿贪图林泽的权利,明儿贪图她父亲的好处,后日觉得元春翻身做了主人,谁的面子她都不用给,又想来折腾她。 搞不明白她们到底是什么想法,喜怒哀乐全由别人做主。 第154章 也就只有宝玉,不在乎这些世俗之事,跟她有几分相似。刚开始他还有些爱跟丫头们玩闹,跟姐姐妹妹们走得非常近,是个没分寸的人。 等林泽兄长故意刺他一句,明令禁止他莫要肖想时,她要回林家,宝玉第一回崩溃得彻底。 林家明摆着不同意结亲,甚至要跟贾家越走越远,宝玉他在害怕,怕永远都不能跟她在一起。 可以想象,她若真走了,宝玉会怎样发疯。 从林泽入荣国府的那一日,她真正感觉到他的能力给他带来的权势,能让一个人变化如此彻底。 态度温和秉性桀骜,谁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宝玉一个半大孩子,荣国府的人都哄着他让着他,他训斥宝玉,大家连一个字都不会多问。 元春似乎失了宠,荣国府又落到林泽大哥手里,大哥他呢?可帮,也可不帮,看心情。 外祖母和舅母舅父似乎希望他能够从中斡旋,也希望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外甥女能够帮着劝劝林泽,甚至还让紫鹃多加提点。 如此做法,一如当初在林府,王嬷嬷她们对她做的。 若无林泽大哥点醒她紫鹃的事,她甚至都没有发现,贾家的仆从又要掌控她的一切,紫鹃是个好的,奈何她有主,对她好的出发点,肯定是不能伤了贾府和贾宝玉。 曾经也赌气过不跟宝玉在一起,可放眼望去,她能选谁呢? 从林掌柜的口中听闻,荣国府几个姑娘的名声在外都是恶臭至极,不谈宝玉在外说她们的言论,也不说宝玉时常拿她们的东西去给外人看,就二太太偶尔的做法,怎么都让人开心不起来。 又不想她嫁,在外头宣传她身子骨柔弱,十有八九继承母亲的病,不好生养,做不得主母,只能做妾室。偶尔又说她性子尖锐不容人,不是个主母人选。 等哪日看到林家的好了,还会去外头传言她跟宝玉两小无猜,感情甚笃,甚至还互相交换过小字。 简直疯得不轻,可这也直接毁掉她的名声。 不知道老祖宗听说没有,但她从没有表示,从她到贾府开始,没见到府上人说一句她母亲的好话,都是很恶毒的,什么不下蛋的鸡,什么矫情。 后来,林泽大哥说她太过愚蠢,什么都看不出来,她也认同,但坚决不服气。 父亲留京后并没有让她直接回林府,而是依旧在荣国府住着,但会让她和探春去管林府的家事,忙碌的过程中,父亲教过她很多东西,这都是之前从未接触到的。 原来大家族的婚姻和姻亲关系如此错综复杂,若是族谱和旁人家的谱系关系不清楚,见面人都不认得,如何能做好这个主母,更别提还要去做夫人外交。 见识过京中的闺秀,才知道贾家培养姑娘的方式,完全就是根据妾室的方向来的,包括她母亲在内。 说起来老祖宗是个高高在上的老封君,实则一点交际能力都没有,在外两个手帕交都没有,只剩下些老辈子的脸面,还是靠外祖父的荫庇挣来的。 兄长还是那个可恶的兄长,一点都不管,只会丢活给她们干,自己悠闲自在喝茶看书,有时候也会不服气,想撂摊子不干,可父亲那里希望她能够尽快成长起来。 至于宝玉,变化很大,对她更加依从,她开始有意识地跟他若即若离。 这是一个夫人教给她的方法,不能对旁人太过依赖,否则被人拿捏得死死的。若想让别人对自己足够好,就需要从小开始培养,让他心生危机感,让他求而不得。 如此,万分艰难才在一起,才会加倍珍惜。用七分的爱意,换取十二分的回报,切莫用十分的轻易,换回零星二三分的疼宠。 事实也果然如此,她成功拿捏住宝玉,就等着看二太太的嘴脸时,林泽大哥比她动手更快,而且是直接来了个暴击。 太子逼宫,这么大的事,让贾赦大舅舅自爆而出,成为当朝新贵,简直莫名其妙,无法理解。 难道她们不是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中吗?聪明人整日不是躲在家里,就是伪装成废物,她是真觉得大舅舅是个废物,不事生产什么都不做,只会花天酒地纳小妾。 果然,还是被人言给骗了,眼睛不够雪亮。 探春又说,林泽大哥知道大舅舅不一般,还要拿琏二哥哥去控制他!第一次听到这种传闻,她甚至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太过愚蠢的错觉,二哥哥去西北关林泽大哥什么事? 原本以为,这事闹到这种程度,林泽大哥肯定是不行了的,结果大错特错。宫里太后叫她们去,黛玉看到了新世界。 太后娘娘那模样,不像是对待救命恩人,反而像对待亲生儿子。 新皇陛下也是,还想让林泽大哥做皇族宗室人,就离大谱哟~ 探春的婚事都这样了还没告吹,甚至兴高采烈,觉得自己捡着了大便宜。黛玉瞅着对他谨小慎微的宝玉,突然觉得也挺好的。 有个权臣爹,有个牛逼兄长,再来个一手遮天的大舅舅,他的后盾有点充足,听说最近有不少人家想要娶她为妻。 像这种人家肯定会要求她生儿育女,甚至为夫家前程总要她往娘家跑,想想那个画面,就不寒而栗。 反正她做不到,她也不喜欢那种没能力,非要靠岳家提拔,说不准还翻脸不认人,小妾一大堆,甚至宠妾灭妻之人。 最无语就是这些人十有八九还会以她身子骨瘦弱不好生养为由,父亲也没办法为了她,插手别人家子嗣的事。 第155章 左看右看,宝玉最好。 他肯定没想过非要生儿子,顶多性格软绵一些,二舅母不喜欢她,但肯定会喜欢她的权柄。 让她养着宝玉,好像又没那么抵触了,宝玉自个明显不是个读书的,扶就能扶得起吗?扶起来了就会三妻四妾花红柳绿吗?还真未必。 甚至如今二房如此,全家都得靠她。 结果,赦大舅舅又来个暴击,同意了宝玉入赘林府,跟着她早早在林家住下,二舅母被休回家,二舅舅和外祖母也不知道被发配到什么地方去。 果然,还是要脑子好使,才能活得更好。看二舅舅一家,都被大舅舅打压成什么样?分崩离析都不为过。 再看曾经差点将她们家弄得家破人亡的甄家,也被秋后算账锒铛入狱,至死才知道林泽大哥的心思,不愧是聪明人,懂算计。 想要做这样的聪明人,好像不容易,时不时被骂蠢,都已经习以为常,可当她跟警幻仙子见面时,第一回感觉到来自脑子上的压制,这感觉……真不错! 谁说不食人间烟火就不能懂得人情世故,就算这辈子活到最后都要重新投胎,学到的改变到的,她肯定能记得清清楚楚,并将她深刻印在脑海里,成为一种本能。 林黛玉突然觉得,她好像爱上了看史书,上面真实发生的事情,比现世偶尔更加扑朔离奇,比话本自然更加真实。 宝玉她也不会放弃,也会更加爱自己,谁希望她过得不好的,都要气死自己先,反正她肯定是不会生气的。 宝玉要事敢做对不起她的事,就休怪她不搭理他,跟他一拍两散,让他看破红尘,做和尚去。正好如了那些精怪的心愿,省得还要来算计她。 午夜梦回之时,好似看到了命运中为她定好的道路,父亲会在她还未成长起来前,就开始病重,身陷江南官场不得抽身。 而她一个姑娘家带着一老一少进荣国府,连个侧门都走不得,只能从下人走的角门进,荣国府里为了抬举薛宝钗,将她说得一无是处。 甚至,还用晴雯用小戏子来比拟她,好似她也是那般不堪之人。 父亲走后,林家家产她没拿到一点,全被贾家人吞了去,林氏宗族连个人都没有派来,就被荣国府的威慑给吓住了。 没了这些东西,她在荣国府的日子,当真艰难,只能紧紧依靠宝玉,时时留着眼泪。宝玉无人教导,见着好的都想要,丫头们,众姐妹们,总没有个分寸,可叹又可悲。 若换做如今,宝玉敢这样,林家的赘婿都不要他当的,跟二舅舅去西南吧,再好的繁华都跟他没有关系。 第83章 再次部署 北静王的原配前两年过世了,一直想要尚个公主做继室。 最近新皇登基以后,龟缩着不敢冒头,尚公主的事也不了了之。太后娘娘还记得他们家之前左右摇摆之事,薛宝钗给他做继室也是绝配,至少长相上,两人还是很相配的。 就北静王如今远离朝堂又死要面子的架势,看不上也没用,太后娘娘赐婚还刻意提及薛宝钗秀外慧中、端方规矩,她们家想拿捏薛宝钗,还真不容易,至少从名声上下手是不可能的。 有了这个婚事,薛宝钗想明白前后之事,风风光光买下个宅子,把薛姨妈从王府接出来,彻底远离王家的污糟地,自己筹备足够的嫁妆,一针一线都不需要北静王府的。 后半辈子跟北静王能不能成都不要紧,只要她还有足够的银钱,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日子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怎么都好过在王家的日子,贪得无厌的一家人,就让她们自己算计自己去吧。回头她还要将这些天的遭遇写出来送给王熙凤表姐,让她也长个脑子,莫要被那群人利用了去。 王熙凤需要她指点吗?自从到西北来,从贾琏的话语中,王家人是个什么模样,已经显露无疑,原本王家也是嫌贵之家,四王八公里头虽不算顶级,好歹银钱丰厚,也是个伯府,在京中也是很有体面的人家。 自从二叔上位,王家两个姑娘一个嫁给贾家,一个嫁到薛家,她父亲暴毙而亡,王家看着红红火火,内里其实已经开始败坏。 海禁后再没做过什么生意,只出不进,她的嫁妆一早就备好的,否则还不知会如何呢,议亲那会儿,明面上说着贾琏千好万好的话,嫁过来就得看姑妈的脸色过活。 她祖母将她父亲给教养坏了,竟也没任何愧疚,又一次将她哥哥也教养坏了,整个伯府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二叔也不多家管教。 若非没有办法,王熙凤总觉得他们都是故意的。只是哥哥自个贪图享乐,沉溺其中,做着独苗苗的美梦,自觉没人会拿他怎么样。 如今贾琏有了起色,王家彻底落败,一早算计袒露无疑,为了二叔的飞黄腾达,将所有人都视为棋子,尤其是元春和贾敏之事,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每每想到他们对贾琏的算计,都不寒而栗,能让贾敏无所出,就也能让她王熙凤无所出,甚至为了银钱主动去放例子钱,然后剥夺贾琏的继承权,她王熙凤的下场可想而知,就是个被休弃的结局。 好一个菩萨心肠的姑妈,好一个对她疼爱有加的叔父叔母。 反观贾敬和贾赦,两个人一文一武,互相扶持,才是真正大家做派,政二老爷那些个所作所为,都是笑话而已。 也难怪之前贾家的姑娘个个优秀,却无人肯娶,史湘云一个孤女,都又个不错的人家。 第156章 如今怀着身孕,还要见识这等肮脏事,迫不及待一封封送来的信,言辞愈发不堪,将她说的一无是处不提,又是白眼狼、又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好像不给她们办成事,就对不起她们似地。 当初算计她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愧疚?现在就理所当然出来说事。嫁给贾琏也好些时日,怎么一离开荣国府,她就怀上了呢。 没有猫腻在其中,王熙凤怎么都不肯相信。 “奶奶,怎么又在伤神,这些东西不看也罢。”平儿走进屋,夺走她手里的信件,直接丢进炭盆里烧掉,“奶奶的好日子才刚来,莫要被拖累下去,王家人不都平平安安过着富贵日子吗?也没见锒铛入狱不是吗?” 怎么就催得跟人命关天一样。 “更何况,王二老爷的事本就是他自己私德不修,不想着在家反省,等风头过去将功折罪,反倒是钻营贿赂,谁看了不觉得他毫无改过之心。”平儿将酸梅汤放下,酸酸的味道,让王熙凤稍微好过些许。 王熙凤能不知道这些个?就是忍不住想看,想看看娘家人能做到何等地步。 宝钗妹妹的事,已经让她心梗过一会,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奶奶,你还得小心着些,爷吩咐我,拦着些信件,可怎么都防不住,咱们身边的人里头,有不少从王家来的,查来查去都没查出收尾,那就不是一个人在谋划。” 若非串通好的,怎么就逮不住送信来的人。 “我知道,都打发了吧。”王熙凤不敢将她的肚子暴露在王家人手里,天知道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才对,早些年我就觉得那几个陪嫁不太对,除了我,她们家人都在王家,怎么就敢在你还没有怀上子嗣之前,迫不及待想做琏二爷的妾室。”谈及陈年旧事,平儿总觉得诡异至极。 “倘若奶奶你真的生不出子嗣,让那几个妾室生出来个男胎,庶生子按礼法是不能继承爵位的,奶奶你到时候该何去何从?我想,肯定会发疯跟琏二爷彻底离了心,再无挽回的余地,二太太定不会看着你被休,那场面,真的不好看。” 与嫡妻关系不睦,只有庶生子,又是一条保宝二爷得到爵位的路子。 总之,只要是能保贾琏得不到爵位,她们都会这样做,若非王熙凤的确容不下人,性子可见是乖张的,贾琏也真心疼惜过她,这么多年没真正生分,否则日子还真不好说会过成什么样。 “平儿,你说得对,我不能再管那些事,我身子重,你帮我都料理了,就不用带到我身边来,若有不如意的,就去寻你二爷。”王熙凤的肚子已经显怀着,斜靠在榻上,又有些困意。 平儿应声后,走到外头,冲琏二爷点头,早就等着呢,只等琏二奶奶同意罢了。 在琏二奶奶身边这么多年,还心向王家的仆从,必然不能留。王子腾若想报复,第一个肯定就是拿王熙凤开刀。 贾琏哪里承受得住她们母子出问题,最近脑子里全是她们受罪的模样,不行动都不可能。 狗急了还跳墙呢,被打击到那份上的王家,不知道会怎么行动。 说起来,王仁没有人来送赎金,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被带走后,他家中毫无反应,直到这伙人准备带着钱财转移后,就只剩下他一人还在。 面对此情此景,王仁怕极了这群贼寇会对他下手,对家里突然的变故,那是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恨得咬牙切齿。 “头,他怎么办?就剩下他一个,我们只能待到今天为止。” “是啊,要不把他嘎了吧!” 王仁缩瑟了下,颤颤巍巍,求饶道:“我家里肯定是没认出我的信,等我再写一份,一定会交赎金来的,各位大哥,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是家里的独苗,不救我的话,我们家就绝户了呀!” “怎么可能没送到?同一片地方的勋贵人家,别人家都送了赎金来,就你家特殊,你家不会是看你不中用,准备过继一个吧。” “也不是没可能,他是叫王仁吧,他们金陵王家的子弟不少,就是嫡系没人而已,这个不打紧,过继一个重新教,比这崽子靠谱些吧。” “不会的!老祖宗肯定不会同意的。”王仁不信,王仁坚决不行,老祖宗对他是十二分的好。 “怎么没可能?我听说你是逃兵啊,你一逃就没有继承爵位的权利,想想看,还不如你死了呢,要不这样,我们把他卖了吧,让他签卖身契。” “对,可以,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给他个应有的下场。咋们道上的规矩,都是不走空的,不掏出几两银子来,还倒贴进去几日的米汤,不划算。” 这不,就逼着签了卖身契,卖给当地的人牙子,至于后续怎么样,就不归他们管了。 不受点苦回去,怎么记仇呢?唯一一个没有被赎出来的公子哥,好不可怜,真认不清自己的斤两,还敢逃跑。 王老太太说实话,还是看重王仁的,被王子腾一个打岔,才暂时忘记王仁,等回过神来,再响起要赎人的事,贼寇早已人去楼空,半根毛没捞着。 这白茫茫的苍天大地,又该到哪里去寻王仁?是不是被贼寇了解了,都不得而知。 一夜之间,王老太太的头发全白了,木愣愣待在家中,后悔将王仁送到军营去。若非送他过去,王仁又怎会逃跑,继而被抓住,不知所踪。 第157章 想来想去,这个仇得记在贾赦身上,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去逮人,就这么任由他们逃跑,这哪是将军的所作所为。 可她如今想要告状,却没能将牌子递进宫,太后皇后包括太子妃在内,都不接见任何人,被求情的告状的哭烦了,陛下的事她们干预得了吗? 连陛下都没说什么,她们能说什么? 求告无门,想去贾赦府上闹,荣侯府如今就邢大太太和贾琮两个主子,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想见,闭门谢客多时,门口连门房都让歇着呢。 好客都不见,更别说恶客了。 这段时间上门来的恶客真不少呢,门栓是绝不会开的,角门都逼得紧紧的,就算是送菜上门的,也都偷摸着半夜来,轻易抓不住人。 本来还端得住的王子腾,在得知林泽去了江南后,彻底有些待不住。 林泽竟然回了江南,这厮善于搞事,最会做生意,一个不好江南王家的生意都要跟着一落千丈,那就不再是主支无银子,连旁支都无银子的话,他还怎么起复? 没有银子,还怎么笼络旧部?那群人原因听他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银子给得多。一旦给不起,时日不会长,就会另谋他主,不管是史家还是贾家,反正他再无任何筹码。 可坐不住又能怎样?就像昔年的史家一样,明明没什么大错,龟缩那么多年,也没见哪个给求情一二的。 林泽此行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四王八公,而是为了筹集军粮,顺便看看江南这云米之乡的水渠水车沟壑都挖得如何,一旦大战起,经不住一次江湖决堤的。 明面上是为了巡查清算之事,实则还要查一查人口,四王八公在金陵是田地大户,若影响粮草筹集,那就不是抓人,而是抄家了。 单贾家十二房,蛀虫都有一大堆,削一半都不知道够不够。 还需要探春来计算,各地知府和知县还在收集罪证,除了史家还算好一些外,其余各家都肆无忌惮的,甄家也是,姻亲关系牵连上的人同样不少。 等他算得差不多,秋闱也来了,正儿八经考一回,不信考不过。认认真真读书十几年的,又在上书房得了大儒指点几十年,进士文章没看过千八万的,几百张肯定见过,肚子里有货会写会用词用典故,应该就挺好。 林泽信誓旦旦一定能考上,明面上依旧在看书,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只有别人找他的份,段没有他自己出去找人的。来到江南,之前提拔的人手也能用上,林立和林铁都有不少人留在这儿听用,倒也不缺人手。 扬州知府看他这动静,真的搞不明白深浅,简在帝心难道就是这样做事的吗?更何况还是个白身。 等卫二爷这位巡盐御史巴巴登门拜访,态度十足恭敬,又战战兢兢做他身前,连整个屁股都不敢坐严实,这架势看起来就有点不一样了。 探春还是没有回避,只要林泽没有让她回避,她都不提回避的事,倒上茶就站林泽身后偷听。 端起茶杯,浅尝一口,随意问道:“事都办好了吗?” “办得七七八八,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卫二爷将他准备好的账册交上来。 这一回,林泽没让探春看,自己接过来翻一本,又看了眼最后的账:“还不够,卫二你觉得就这些可以让江南的粮税涨上来吗?我是给你机会,你就给我查出来这么点?没别的?” 盐商手里才多少田地,大头都在那里,还用说吗?新皇登基不搞一波大的,白担下弑君杀父的罪名,还没捞着好。 有一个讲究名声的上皇,在位时间还长,可想而知江南的土地被兼并了多少,甄家一手遮天,把林如海家都逼成这样,姻亲关系遍布江南,能没点土地? 卫二爷额头的汗开始冒出来,小心回话道:“林公子,是我眼界有限了,我以为……” “你以为?那就是自作主张了!你甚至都不问一下!时间不等人的。”林泽淡淡笑了声,示意探春将一磊账册拿过来,“要是等你的答复,我还办得了事?” 探春将账册放到卫二爷手里,每翻一页,卫二爷的汗就止不住,眼神不断偷瞄着林泽。 这……这已经不讲究实证了吗?只要有苗头,就准备拿下? 而且量如此之大,这是准备清理整个江南的官场吗?从上到下全捋一遍!他这个巡盐御史的确是管整个江南的盐市,可没到这地步呀! “你不敢?”林泽挑眉,“那换人来办?随便找一个估计都会愿意吧。你们卫家还有路可以走吗?” “我……”卫二爷咂舌,“可这也太多了些!我怕……” “算了,你卫家子都害怕,那我把贾琏调回来,让他接手,史二爷都已经到江南镇场了,你怕什么?我就等着谁冒出头给我敲一板子的。”林泽并不强迫,不敢得罪人,做什么御史。 卫二爷胸口震动,深吸口气,似乎很难下定决心。 “想清楚了,机会我只给一次。”林泽说得随意,强迫的味道十足,扬州知府站在一旁看不大明白,这都哪到哪呀?什么事说得云里雾里的。 又是史二爷,又是巡盐御史的,还有贾琏,一个西北的县令,怎么牵扯到一块的。 “你卫家儿郎是不是在京畿大营跟着贾赦?伙头兵的活好干,得有好料才行,卫二爷若是不挺身而出,那伙食就得靠没上场的人家来支应。”那到时候早一日晚一日的,只有遭罪的人知道。 第158章 卫二爷震惊,拳头捏得更紧:“您让我筹集军资?” 要打仗吗?让卫若兰去战场?贾赦带着他去历练? “我说过,机会只有一次,迈出这个门你还没有想好,我也不指望你能听调遣。”林泽无所谓,多得是人可以用,大不了史二爷上,或者再派个御史来,也不是不行。 只是,勋贵就没有人可以捞到这份好处。筹集军资方面,林泽更加中意让勋贵插手,好歹家中子嗣在战场,不至于乱来。 “我愿意做,一定鞠躬尽瘁。”卫二爷想明白后,珍重承诺,不就是得罪人嘛?只要家中有人能够爬起来,光复卫家荣光,就算他这条命落在这儿也无妨。 “很好。探春,把那份名册给他,一个不落,抄家人不动。” 听到此处,扬州知府才反应过来,这就谈论抄家之事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跟着卫二爷离开,稍微看下上面的名单,真狠呀!他们之前才小打小闹而已。 “这……不用跟陛下知会一下吗?”扬州知府忍不住指着名册问道。 卫二爷冲着他惨淡一笑:“陛下密旨,他先斩后奏,全权负责。” “可这责他担得起吗?”扬州知府害怕,“一个不好,就是崩盘,史二爷那边……” “你放心,史二爷只有比我更听他的话,他就给这一个机会,老老实实做可能有收获,不听话被调开是迟早的事。”卫二爷都被他折腾怕了。 第84章 南方战事 京城的事他清楚,甄家的事他更清楚,贾琏一直在西北,贾赦也带兵去南方,说不是搞事情去的,谁信啊! 王子腾的一切被史二爷接手,林泽在这边全权负责,江南总督就是要配合他做事情的,可想而知里面是谁的算计。 就算王子腾没有自己出丑,十有八九林泽也会出手,让他走得光明正大。 惹不起,惹不起啊!可怜的甄家,连通姻亲都要连根拔起。 还有外嫁女的那些商户人家,都没有放过,大笔的银钱和土地,的确够让江南的田地富裕许多。 就是新皇那名声,是彻底不想要了,一个恶名是跑不掉的。上皇一直想要个仁慈的名声,新皇跟他简直反着来。 卫二爷走后,上任不久的史二爷也跑来求见。 史家有两个爷们,哪个都能上,但决定用哪个,肯定是林泽的选择。史二爷兴高采烈而来,恭恭敬敬递上门贴求见。 江南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又是侯爷之尊,来时一点架子都没有,站在林泽门口还让人进去通报,得到允许才敢进门。 扬州知府引他进来,发现他真的比卫二爷还恭顺,年纪不小了,脸上的笑一直保持着。 “史二爷,你也不用这样,给你个活,帮我盯着点马帮和青帮的内斗,林铁她们两个虽然靠着义气上了位,但是百足之虫断而不蹶,总有死灰复燃之时,最近,我不想看到任何械斗。” 那就是要抓人! “明白!” “抓到了,把不是林铁的人放掉。宣扬一下他们跟官府勾结,不怕事有人担着。我想看他们登高跌重,江湖帮派没有义气,跟个地痞流氓没区别了。” 史二爷不想说话,你这是在钓鱼呢!故意的,捧杀吗?地痞流氓可以抓,普通百姓和水手那是不能抓的。 “注意分寸,不要闹得太小,没人去报官,顺便,找个不听话的出来,担下这个事,我只教一遍,不要让我说两次。” “明白!”设计让不顺眼的去接受好处,他站在林铁这边,但不作为,等对方开始发力,闹得太不公平,有人报官,他就会介入,两厢一起打趴下,心够黑的。 “你今天不是来见我的,我还没有考中秋闱,你是来跟扬州知府叙旧的。”林泽的话,让扬州知府下意识站起来,笑着看向史二爷。 史二爷同样看向他,点点头,这就算是叙旧了吧。 “回头安排队人马保护下卫二爷,你也想办法被卫二爷的事拖住手脚,才不会泄露。这个计谋就我们四个知道,但凡漏出去一个,就是你们二人干的。我同样不希望外面有我的名字存在。” “我知道的。”史二爷郑重点头,哪敢说啊?弑君之人还能活得好好的!手段非同一般! 部署完,将扬州知府吓得战战兢兢,外头逐渐乱起来,风声鹤唳的,卫二爷那不顾一切的架势,对着各种人马开刀,很多人都不理解。 除了扬州知府,谁知道说那个窝在屋里不出去的白身干的好事。 这还没完,码头上打架斗殴的次数越来越多,上头车队间的争道之事,运货降价之争,总之,各处都起纷争,整个江南都不消停。 唯一让人欣慰的,盐价粮价和肉价跌了一些,百姓手里的余粮被各种小贩以市价高一点的价格慢慢收购着,大粮商的粮却因为京中运来的陈米被压在手里不少。 今年风调雨顺,肯定是个丰收年,到时候新米出来,价格肯定还会跌,只能降低点价格,慢慢清仓,至于运到别的地方去,就青帮和马帮那闹腾模样,谁敢拿命去闯这种事。 最终,江南的余粮都被收拢到林泽手里,一船船的军粮被押到南方,同行的还有近期屯在库房的皮甲和火油。 火油一直都在屯着,皮甲是西北战事停下后,没有送过去的那批,基本没有做过手脚。 贾赦收到东西后,南边水军也基本准备得差不多,首战绝对会败,贾赦带着纨绔子弟没参加,守在后方叫嚣并宣战。 第159章 宣战的理由,就是那一份份勒索信,抓了上百个勋贵勒索,还不出来打一场,就有损国威了。 光明正大的理由,却让对方摸不着头脑,但他们又长干这种事,到底有没有做过,还真不好查出来,也没人会认的。 战书都下达了,自然得打,而且还不觉得自己会输。 老当益壮的南安王哪能不知道贾赦是来替代他的,但水军作战,是他南安王的强项,被个贾家人抢走,像什么样子。 亲自披甲上阵,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 跟在他身后的将军们,也同样不觉得自己会输,虽然常有打斗,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敷衍了事,真正打起来,绝对不会是败绩。 两方准备好船只,准备开大后,真刀实枪得拼,就那平日锻炼出来的水平,敷衍了事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常年为寇打家劫舍的能力。 毫无疑问,对方也知道擒贼先擒王,南安王第一个被撸了去,群龙无首只得败退。 贾赦早有预料,但没想过会输得那么快那么彻底,连南安王都被人掳走,甚至派了使臣来叫嚣,除非公主和亲,否则就要杀了南安王祭旗。 别说贾赦同不同意这样的请求,也不用想朝廷会不会答应这种事,使臣送来的国书,将会把南王安最后的遮羞布给扯干净,未来还有哪家勋贵想用功绩来要脸面的,就得掂量着来。 国书交上去,使臣被贾赦赶走,没有南安王,被策反的南安王昔日副将重返南方,以戴罪立功的名义,送来粮草军械后,走进中军大营,与贾赦一起商量反击之事。 怕就怕对方并不轻敌,出兵很克制,找不到对方的主力部队,不好一网打尽。 从目前看来,已经寻到不少窝点,只需要一一捣毁,就能让对方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在附近游荡,但这显然还不够,想要对方安分点,不参与西北的战事,就得伤筋动骨才行。 贾赦与新皇定下的最好策略,便是诱敌深入,自以为对手不堪一击,倾巢而出,甚至是稍微有点能耐的都想去混一份功绩的仗,才会一次将对方打趴下。 一小股一小股地打,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南安王明显就是送过去的诱饵,镇守南方十几年,威慑力还是有的,年轻时候的仗打得不错,后面一直都安于享乐,才会一蹶不振。 他的副将接触水寇更多一些,这些年基本都是他在动,只是没准备一下子打死,省得鸟尽弓藏,不过新皇这次给他指令,若是没有打个胜仗,西北战场他一定会去做第一批炮灰先锋军。 新皇点他点的很清晰,西北要打仗,南方不能乱,一次打服,他自然升官发财,再不用屈居南安王之下,尤其是南安王吃了个大败仗之后,人都被俘虏了去,如何再掌军。 接下来的这一场仗,声势浩大,双方都派出不少船队,一副要正面决战的模样,比上一回的架势要大得多。 白日的战斗打响后,比跟南安王打时候差不多,水寇惊喜地发现这场仗依旧打得不艰难,船只都被毁了不少,河面上到处都是碎裂的船板。 他们虽是逆流,但架不住对方溃逃,便直接追击,争抢战果。 战鼓累累,响声震天,一艘艘船逆流而上,追逐上流的船只,不知不觉间,一只火箭从前射下,一桶桶被点燃的火油从天而降,炸开来时,耳边嗡嗡作响。 被油浸泡过的碎甲板被随之引燃,整个江面上到处都是活,一艘艘船被点燃,又被水流冲击撞到下一艘,后面的船只急忙减速,想调转方向,却不太容易,眼看着大批燃烧的船只一窝蜂撞过来。 犹如人间炼狱一般,江面上的活能阻碍每一个企图跳水逃生的人。 火攻,就是这么难以抵挡。 一百多艘战船,顷刻毁了个干净,顺便带走近大半的精锐,能逃出来的寥寥无几。不知何时,周围又冒出头许多船只,贾赦带着军队,一个个窝点开始扫荡。 被摸清楚了航线后,就极容易趁其不备。 被抓住的南安王是在某个小岛上被找到的,找回来时只受了点皮肉伤,但颜面无光需要进京谢罪,令他格外难以接受。 尤其是戴罪立功后的副官直接接手了他的军队,平滑过渡毫无波澜,跟着南安王的嫡系军队早在南安王出动的那场战役中,被毁得七七八八,还能完好无伤出来打仗的,也抵挡不住副官手下和贾赦手下联合而来的人马。 那群带过来见世面的纨绔子弟在这场战役中学到不少东西,也有不少人在厮杀中受伤,甚至好几个功夫不怎么样的,在跟水寇对拼中受了重伤,不知还能不能继续打仗,见过血的勋贵,有血性的勋贵子弟,自然不是刚离开京城的贵族少年可以相提并论的。 京中,新皇接到捷报后,连叫几声好。 受到林泽那边的消息,江南正在逐步被清理,新皇上任第一把火搞定江南没有问题,秋闱后就可完全平息纷乱。 剩下的,只等秋收后,筹集大批粮草军械,在冬日时,就可在西北来一次突袭。 兵部新上任的尚书简大人忙得晕头转向,户部和工部的几位侍郎已经很久没怎么休沐过,一直在忙于筹备,表面是领了建水渠和行宫的活,实际上大头在西北。 打完南方,船队几乎打到水寇老巢中去,不得已俯首称臣,没能力再捣鬼。论功行赏,主导者贾赦被升为荣国公。 第160章 第85章 林泽病重 一应跟着贾赦去的纨绔们论功行赏,也或多或少得了个正儿八经的官位,算得上正式迈入武将官途,这可比什么都有用。 但之前逃离大营离开的那一批,不仅什么功劳没捞着,反倒让家族跟着遭殃,爵位承袭都随之发生动荡,显然得不偿失。 回到家中,不少人都不复当初,没有名正言顺的地位,就算老一辈再宠,也得估计家族的未来,有些东西就不能那么大方地给,有些袭爵人才能拥有的好处,碰都不可以再碰。 人生悲喜不过如此,转瞬即逝,多得是风水轮流转。 贾赦回京后,邢大太太本不愿意烦他,奈何江南那边送来的信件太多,还有赖在家中不肯走的老辈,都是一家子,想推至门外都不太可能。 就算邢大太太不知声,明日那群人还是不会善罢甘休,提前通个气也好。 林泽去江南搞事情,大批粮草运送过来,银钱从哪里来的,那还用说吗?国库的银钱基本维持着,好难得才稍稍富裕些,还要留作它用,以防出现其他问题。 最富庶的莫过于那一批人,也正是最嚣张跋扈的,就越有银钱田地,京中已经搜刮过一回,外面肯定不能放过。 连贾赦自己,都交上去几十万两,你们不想交,还喜欢犯事,被逮住了猛整一顿,赖谁?没看见史家人都乖乖上供,小事有大事无吗?最起码保住了各家颜面。 不像贾家人,巴着他贾赦,依旧耀武扬威,就像荣国府身上的臭虫,不干好事,净扯后腿,如今还敢上门来要说法。 见都不想见,更不想搭理人,贾赦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睡在床上,让邢大太太在外头候着,就说是伤的重,有些迷糊着,见不得人。 就拖着呗,看谁拖得过谁? 贾敬那老小子肯定躲得更好,直接睡工部了吧,不然能一窝蜂全跑他荣国府来?这个族长当得不靠谱,真的不靠谱! 闭门养伤,让人守住门口,谁来都不见,看谁敢闯进来,莫怪他不给面子。 行军那么多日,还真有些累得慌,沾着枕头就睡迷糊过去。 邢大太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吗?都表现得如此明显,江南那边的事大老爷不想插手,那她也没辙,让人抱来一软被,睡在大老爷外间的软榻上,没多会儿同样睡得深沉。 江南,混乱不断地时节,抄家似乎成了家常便饭。 这儿这家勾结盐商贩卖私盐,全家被抓,明儿这家伪造盐引,没收家产,除了最开始被抓的那些作奸犯科之辈,后面都被遣返原籍。 哪家没有祭田?供应这些人安稳得活下去,都没有问题,关键是活不了之前那般富贵,重新回去种田,估计大多数人都不乐意。 可若荣国府和史家双侯不管,那这群人也没任何办法。 史二爷基本都是个下手的人,他只会抓人,不会救人,贾赦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算告到京里去,也迟迟没有下文,靠山一倒,猢狲都没戏唱。 原还以为会有多大的霍乱,结果并没有。卫二爷倒有些庆幸听从林泽的安排,林泽肯定知会过宁荣二府和史家双侯,王家薛家已倒,有心无力。 连这两家如今还红火着都不能闹出事来,其他跟着混口汤喝的更不值一提,不过匆匆两个月,本子上需要处理的,便都处理完毕。 探春帮忙算下最后一笔账时,林泽披着厚厚的毛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临近秋日,夜晚有些寒凉,林泽的身体愈发得差,面色也逐渐犯青,非常虚弱,就他这个身体,秋闱都不一定能支持下来。 如今,天还未暗沉下来,林泽却昏昏欲睡,歪在榻上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看他如此,探春放下笔,走到他身旁,一股阴凉之气,不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双脚犹如冰坨一般,没有任何热度,只剩下深冷的寒意。 那群精怪竟再未出现过,据说打仗之时,也从未出来捣乱,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全都消失不见,也不知是不是放弃了。 可她们对林泽的伤害,却一日日在加重,林泽每日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 秋闱还是要考,官位也一定要有,否则快要压制不住这些寒意。宝玉的那块玉,如今烫得握不住,探春做了个小布兜,包上几层,勉强还能拿在手里。 感觉得到他生命在流逝,探春一时非常复杂,坐在他跟前,默默无语,同时又希望,能尽快找到办法,把他救下来。 仅跟在他身边两个月,帮他算账帮他传达消息,探春从他一言一行中,感受到林泽的未雨绸缪和睿智,这样的人不该就这么消失。 尤其,不该为宝玉消失。 没过一会儿,林泽身子歪倒,睡着过去,探春起身,将他身上的毛毯盖好,看着他睡着后的模样,伸手描绘他的眉毛。 硬挺的眉毛不算厚重,却根根分明乌黑。他闭上眼睛时,没有那份桀骜的味道,看起来跟黛玉很像,也很帅气,要是能等她长大,成婚生子,那该多好。 真的不希望他出事。 想了想,探春还是写了封信,送入京中,交给赦大老爷,也不知赦大老爷知道林泽的消息吗?林泽躲在扬州知府家中,从未离开过,莫不是还是远离京城,避开旧人的意思? 这封信最终寄到赦大老爷手里时,看着上面林泽病危的消息,贾赦有一瞬间的错愕。 第161章 什么?病危!一切事务都按着既定的路子在走,他怎么会出事?难道是因为腿吗? 想也不想,贾赦进宫求见陛下,得到陛下的许可后,急匆匆往江南赶,顺流直下的船速度很快,不日就能到达扬州,看着水面激流,贾赦的心一直揪着。 又一次面对死亡,贾赦依旧有些不适宜。 第一次面对死亡,是因为祖父母,人前那是一对恩爱夫妻,无数人称赞的郎才女貌,背地里却不是如此,祖父的一味强求,祖母的冷情,一个为情,一个为权,如此结合之下,双方都在妥协,又都在受伤。 直到祖父旧伤复发,祖母也冷漠看着,甚至还有种终于要解脱一般,让祖父始终无法接受,最终同归于尽,就在贾赦的眼前,轰轰烈烈得结束。 犹记得祖母冷漠说着,他们并不相配,从性情到谋算,从爱好到习惯,无一相同,甚至格格不入,她永远都受不了祖父的不拘小节,也受不了他强行将她带离家中的模样。 因为拒绝不了,便当成事一笔交易。用自己换取家族继续昌盛,如此也算是求仁得仁。 但祖父无法接受,到死都无法接受。 第二个,便是父亲贾代善,他跟贾老太太说得话并没有撒谎,贾代善的确后悔杀了他母亲,柔弱的亡国之女,比史氏更得人怜惜,小心翼翼又听话的样子,是贾代善心目中妻子的模样。 有祖母的温柔,却没有祖母的强势,贾代善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恰好,他母亲是这样的人,而史氏并不是。 最终,他母亲还是死了,死在贾家人的算计里,后面看到与他母亲有五六分相似的他,自然而然就不太舒畅,也不太敢放在跟前教养。 恰好,祖母对继承人的要求十分严苛,严苛到贾代善自己都受不了的地步,送给她教养不至于养出来一个废物,也省得自己亲自教,控制不住脾气。 被他逼死的时候,贾代善觉得他的确很得贾家人真传,想要得到的,就不会放手。荣国府能够风风光光过下去,就是他对母亲最好的交待,别说贾赦他自己,贾代善也不敢违逆祖母的话。 最后,便是张氏母子,贾瑚的死他没有能够挽救,张氏的死同样如此,可能千防夜防终会有疏忽的时候,张氏很清楚,才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 唯一希望的,就是下辈子不跟他继续纠缠,当把她们母子拿出去做筹码要挟的时候,张氏就心如死灰,没再像往常那般温柔,偶尔甚至还会怨恨他。 如今,又轮到太子了!林泽虽然不是跟随他一起的太子,但他的的确确是太子的转世,这样的人要是离世的话,他又少了个可以说话的人。 想起太子,还记得他第一回入宫,被祖母叮嘱一定要想尽办法让太子跟他亲近,否则他就失去价值,没有培养的必要。 为此,他提心吊胆,非常害怕,到了东宫,看着贾敬恭恭敬敬对太子行礼,太子眼皮都没抬一下,没多少亲近,甚至连同窗情义都没有,他很害怕就此离开后,祖母会将他放弃。 可能那时候眼神热切了些,被太子察觉后,对他招了招手,他走过去后,将荷包里的糕点送给他吃,努力笑得灿烂又可爱些。 太子那时候只是看着他,又垂眸看着他手里的糕点,似乎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将他抱入怀中,捏起他的糕点,尝了口,唇角勾起的弧度,至今他都记得。 从那一刻起,贾赦觉得太子将他看穿了,而且很配合他的行动。他看见贾敬眼中的惊讶,也看见东宫众人眼底的不敢置信,众人打量他的眼神,都随之变得郑重起来。 为了这份瞧得起,贾赦用十二分的精力去学习,那股劲头绝对不比贾珠的小。 三岁,在大多数孩子开蒙都没开始的年岁,贾赦已经在为了生存努力读书写字,骑射功夫同样不甘落后,每每到入夜,才回到东宫,配太子用膳。 太子很忙,却会每日考察他所学,见到他的进步,也会给他多点一道点心。 第86章 准备成婚 船很快到达扬州,贾敏死的时候,贾赦没有过来看一眼,林泽病情加重的时候,急匆匆就赶来看看,心里想着如果是精怪之术的话,那还是需要靠那种力量去抵挡。 在此之前,就需要先保住他的命,宝玉那块石头应该还是好用的,可惜太小了。 贾赦亲临扬州知府衙门,这个陛下面前的红人,又是打了大胜仗的荣国公,毫无形象拍着门,还以为是来打劫的。 随后,直奔林泽所在的院子跑去,谁都看得出,他很着急。扬州知府莫名其妙跟在他后面,又去了那个平时不会去的院子。 来看他的不多,个个分量十足,本人搞事能力相当可以,这是扬州知府对林泽的看法。 到了院子,林泽还在睡,软榻上歪着青白着脸,看起来是瘦了很多。 “大伯。”探春就在林泽身旁算账,站起身交换道。 贾赦抬手,眼神没落在探春身上过,带着些颤抖问道:“现在他每日都要睡多久?” “白日里要睡足三个时辰,晚上一两个时辰就冷得睡不着。” 探春的话,让贾赦眉头深深锁紧,有一些难言的憋屈感,抓不到人,他不能直接给他消磨苦恼。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很糟心。 褪下手上带着的佛珠,这还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时祖母给他的,保平安用的,据说传了很多代,有些灵性。 第162章 被动着手带上,温暖的感觉从手上蔓延至全身,林泽突然感觉有些舒适,睡得更加香甜,眉峰舒展开来,看得出很舒服。 有用就好,贾赦松口气,不知太后那里,什么时候能弄好他过继之事,作为郡王,想来就没那么容易被这种东西算计。 若真的谁都可以直接影响的话,上辈子也不至于去干预太后身边的嬷嬷,早就可以直接让太子昏昏沉沉,甚至性情大变。 可恨的是那群精怪竟然躲起来,根本不再出现,看来不来个狠的,他们根本不在乎旁人怎么样。 贾宝玉是吧,等着。想让他看破红尘,做梦还快些,永远脱离不了尘世,那群精怪就会跳脚吧,一如宝玉入赘之时,突然气急败坏现身。 贾赦来扬州没有瞒着人,有人来打听他来的目的,扬州知府含糊其辞,什么也不敢说,尤其是那位的存在,哪个敢透漏出去,否则他也是知情不报之一,肯定受不住的。 没多久,取而代之的是各家的人,贾家的、薛家的、史家的和王家的,甚至还有甄家的人,都跑到知府衙门,哭求贾赦见一面,给各家求个情,做个靠山。 贾赦有空理他们才怪,一个都不见,着急忙慌从角门跑出去,去各个寺庙里面寻着有用的东西。探春依旧在林泽身边,林泽偶尔清醒时,她会将目前的情况告诉他。 安安静静又能控住场,没有擅自做主,学习得很快,林泽也没想到,探春竟然是个不错的帮手,培养的价值越来越高,她自己说不准就能慢慢立起来,甚至一点都不觉得算账是件枯燥乏味的事。 若昔年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是探春的话,很多事都会简单很多。可惜,年纪不合适,难怪和亲以后会过得不错。 “探春,如果我真的活不下来,你可能就要另寻他人了。”这十几年本来就是偷来的,如果真的活不下去,也没有多少遗憾,至少这辈子,想做的都做到了。 探春愣了会儿,淡然一笑:“大伯说,你快要是郡王了,那我就是郡王妃,有银子有身份,还有大伯看护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找别人嫁好像得好好地挑,还不知道能不能挑得到。” 林黛玉找不到合适的,她就能找到吗?除非委曲求全,隐忍着过日子,否则她那性子,跟王熙凤比不遑多让,没有靠山哪个愿意?哪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 太难了。 还不如自己过日子,然后跟林姑娘一样,养一个喜欢的公子哥,若不喜欢就换,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事情,非常圆满。 “你倒真不怕别人说你。” “说呗,我还能掉块肉吗?你怕人知道你弑君吗?”探春反问道。 林泽呵呵一笑,有点高兴:“的确不怕,死都不怕,还怕这个做什么?果然破罐子破摔就是舒坦。”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一直活下去,那群精怪总不可能为所欲为,毫无顾忌吧。”探春概念里,如果真是嚣张跋扈类型的话,就该跟林泽一样,要么算无遗策,要么跟赦大老爷那样,背景强大。 以那日情况来看,两着都不是,说不好宝玉都能告他们的状,让她们心生顾忌。 所以一切的一切,宝玉才是根源,让他赶紧入赘,比什么都强。 那地方叫什么离恨天,那么就让宝玉没有离和恨,她们做的局直接宣告失败。后面还想算计宝玉往那个方向走,不直接动手干预,那是做不到的。 林如海有官身,事业有成,只要他扣着宝玉不离开,宝玉就算自己想走,都走不了,再说,都主动求入赘了,再恨能恨到哪里去?宝玉最是心软,林姑娘拿捏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荣国府当初怎么对林黛玉的,林黛玉肯定会如数用在宝玉身上,宝玉身边的人都是林家的,时时刻刻说着林家的好话,那都不用想都知道。 若非如此,宝玉入赘那会儿,那群精怪也不会冲动现身。 探春送给林黛玉的信也在路上了,估计很快就能到,赶在秋闱之前,将入赘婚礼办了,圆房等长大再说,对外就说是因为宝玉家中没有大人,所以选择提前成亲。 在离开京城时,探春就让林管家帮忙筹备,这么久下来,估计随时都可以办婚礼,公之于众后,就没有不长眼的会来算计宝玉。 林黛玉心里难道没有想法吗?早日办妥当,早日得到解脱,省得还有人在外惦记。薛宝钗已经嫁做人妇,最好让宝玉同她见一面,看看他还有没有那个心去喜欢别人家的太太。 还有薛宝钗,倒要看看她敢不敢乱来。 林黛玉心中,对薛宝钗三个字非常在意,不解决掉,一味避让,永远都会是插在心口的一根刺。婚礼举办时,林黛玉故意写一份请帖送到北静王府。 门房说有林家的请帖时,薛宝钗非常诧异,请贴上邀请她入府围观婚礼,更是莫名其妙,王夫人和她母亲当年的确有想过让宝玉娶她,可最终面没见过,后面发生太多事情,已经完全顾及不到。 没想到,林家的姑娘竟然还有些上心。 想到此处,薛宝钗淡淡一笑,如今她可是北静王妃,不管日子过得如何,身份地位都是有的,她瞧不上宝玉,太后赐婚,哪能辜负?也没那个胆子辜负不是? 完全是想多了。 为表示诚意,薛宝钗将请帖送到正院给北静王,两人婚后并不住一起,薛宝钗不是北静王心中的王妃人选,他想要的是个高门大户的姑娘,可惜,太后赐婚,谁让他是异性王,让上头忌惮呢。 第163章 薛宝钗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到底长着几个胆子,竟然还想娶高门大户!尤其还得是绝色,嫁给她做继室,就算脸好看,就真那么傻傻的便宜他?反正薛宝钗做不到,心安理得自己过。 等着看吧,他水溶也迟早要放弃的,在新皇那儿,他更加没有任何地位,四王八公就算论着起复,也没有北静王什么事,就他那面白如玉没什么力气的模样,武将是不可能的,文官都要考科举。 如果有心的话,他早就考上了,何必赖在国子监,没混上一个出身。 有时候,真觉得水溶也是个拎不清的,她这个连做宗室侧室都要感恩戴德的人,给他做了正妻,就没有一点数吗? 可能不甘心吧! 有用吗?显然没用,也没那个本事让新皇重用! 敢做异性王,就没点数吗?瞧瞧宁荣二府和史家双侯,哪个被上头针对了?历朝历代第一个就是要清掉异性王的。 南安王估计也因罪降爵,东平王家的爵位传得快,再来一次,就要降成国公府了。 自己立不起来,想靠娶一个宗室女跻身皇族,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你怎么不去尚公主呢?要得到吗?就凭长得好看? 同样破罐子破摔的薛宝钗,那是悠闲自在过着小日子,研究吃吃喝喝,思量赚钱装扮自己,以前是商户,很多东西不好越矩,感觉很变扭,还不如不常换新,现在不一样,她可以穿戴的就多了。 各种花哨的都可以带,各种布料颜色都没多大避讳,果然,她还是喜欢装扮的,趁这次机会,跟林黛玉她们打好关系,说不准可以带着一起做生意。 听说她们做生意很有一套,也不怕事,京中敢招惹她们的没几个,混进去也算有个可以扯住的虎皮,方便她赚银子。 至于北静王府的花销,虽然管家权已经到她手里,莫想着她会往里添补。 想到那日水溶要宴客,请一大堆人上门,结果府中没多少像样的菜,都只是最常见的菜品时,那个脸面如何都挂不住,匆匆结束会客。 想说她的不是?也不看看他就给了多少银子,但凡只是请个两三桌,都不至于连个招牌菜都没有,就算计着她往里填是吧!可笑! 经历过王家那一段,任何人都休想从她口袋里掏出去一个子,越掏反倒越遭罪,还以为有求于他们呢。 有那大几十万在身上,随便她们怎么弄,不生育也没什么不好的,没有一个合心意的,还不知道生育的时候会不会招算计,最后人财两空,怎么听怎么蠢。 就好比前头的北静王妃,难产死了,连孩子都没生下来,倒也不是什么商户人家,反正是个外地的官宦人家,为了能够让北静王活动一二,给他掉到京中任职,每年上供的银钱都不少于三千两,就这,都没能安稳活下去,新皇登基后,就被王府清算掉。 不然也轮不到她来做这个王妃,太后也未必能想起水溶来。 官宦人家的姑娘不要,配商户人家,的确刚刚好。 林家的帖子,北静王本不好去,毕竟贾宝玉曾经是荣国府的凤凰蛋,有点颜面的都要避讳一下,那可不是一般的婚礼,贾宝玉入赘的见证人,能得什么好? 但水溶让人来传话,届时一起去。 听到这消息,薛宝钗耻笑一声,又打上林家的主意了。莫不还想靠脸勾搭一下林黛玉?让林黛玉放弃贾宝玉这个入赘之人,嫁给王府做王妃? 想到这里,薛宝钗让莺儿最近看着点吃食用度,在自个院子里开个小厨房出来,一天就算八个人分四班轮流看着,也不能给人钻空子。 天晓得那群黑心的会不会想着先把位置空出来,顺便拿走她所有的嫁妆。她母亲是没能耐给她伸冤的,哥哥还在牢里,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真把她逼急了,看她对不对他们下手。 顺便多请个大夫上门把脉吧,看他们有多少银子,能一个个得收买,反正她不差银子,多几个人手看看病,总好过被人害了。 想想也是,几十万两银子在身,的确挺可怕的。母亲那里院子小,放不得,放她这儿正好,敢光明正大夺了去才有鬼。 林家的婚礼来得很快,不过十几日功夫的事,整个林府就已经装点完成,到处都是红色,贾宝玉高高兴兴穿着婚服,看着同样身穿婚服的林姑娘,笑容溢满整张脸。 甚至还要感谢林泽这个媒人,否则没那么快成婚,至少还要再等三年,其中波折就大了,林妹妹整日出去见许多人,他只能待在院子里不见人。 等成婚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跟着林妹妹到处走了,想想都很开心。 婚礼邀请的人不多,除了林如海的故交外,姑苏林家没有邀请任何一个,姑苏那边不知道是何想法,只怕还念叨着让林泽将整个林家吞下,他们又不知道林泽干了什么事。 可别临到头来闹事,将婚礼给弄砸了。林如海情愿跟姑苏林家隔远点,那群人在林泽的软报复下,基本有纨绔子弟的走向,就看什么时候想不开闹事情了。 本来也不是多光彩的事,贾宝玉之前在京中多少算个风流人物,入赘是大多数人都没想到的。 作为贾宝玉的生母,王氏没有得到请帖,却硬生生要来,王子腾也来了,看着像是要给她撑腰的样子,实际是什么样子的,谁也不好说。 第87章 王仁的下场 第164章 就王子腾的作风来讲,但凡林如海能将他官位的事跟陛下提一嘴,都不需要成功与否,王子腾绝对会压着贾宝玉入赘。 反正,又不是他儿子,王氏剩下的儿子也不是王家的子嗣。 至今王仁还未寻到,王子腾估摸着王仁应该凶多吉少,但凡还能活着,没离开太远,总有人看过他,会将他带回来。 只是,王子腾似乎遗忘了某些特殊的地方,那里多得是官家之后,坑蒙拐骗来的更是不少,丢了人先在这地方查一查。 大多数人家的姑娘若是遗落在此,家里人就算找到了,可能都不想带回去,至于男人,说实话,变成小倌后外貌差距很大,认不住的可能更高。 王仁如今就在南风馆,从小没吃过苦,只在军营里待了几个月,除了脚上长包,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被人牙子好一顿教训后,想着原先是个人物,说不好很多人认识,便带得远远的再卖。 辗转离开江南,送到同样富庶的福州,只不过福州向来文教不昌盛,商户人家多,显得比旁的地方富庶一些。 这处地方走出来的高官少,有钱的却不少,在这种地方向来地头蛇更强势些。 凭王仁的长相其实并不怎么样,架不住底子好,就算便宜卖,卖个十几两没问题。 连贾赦的人都没想到,他们随便找的人牙子,路子多得很。 在王仁说出他是伯府继承人之后,就想要让他永远翻不得身,省得回头又找回来将她们一网打尽。 干人牙子这行的,多少都能遇到被拐被骗的,回头找过来基本是一定的,尤其王仁还说不会放过他们,都不好生说说送他回去的价钱是多少,如此就不能放过他了。 人牙子也是有眼力的人,王仁什么性子,一眼就能看穿,就算他好声好气求他们送回家,都未必会相信。 那双眼睛里明显藏着的奸邪,昏迷着被带回来,醒后四处乱看,看见她们那里漂亮的姑娘时,眼神中的恶意,藏都藏不住。 放过这等人回去,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尤其是骂人时,爱说将谁卖到肮脏地去,或者卖去矿山挖石头去。显然干过不止一两回。 这种人危险,他们也有的是处理的地方,就是钱少些,还有的赚,求得就是没有后顾之忧。 就算送到福州,也只找了个中等偏上的南风馆,好的不敢去,怕被认出来。 这间南风馆是当地小倌口中名声最差的一家,后台都是本地的兵蛮子,下手最不留情面,又守着四周的门户,想逃那是不可能的。 兵蛮子都穷,爱捞银子,从附庸风雅的那等清倌,到一晚上十来文的大通铺,前门后门分开走,客人们玩不到一块去,两样钱一起赚,哪个都不放过。 干一行就懂一行门道,不想让王家找到王仁,人牙子也是尽心竭力。 等卖完人,就在金陵等消息,遇到有人来问王仁的下落,顺便再误导一下,说看见染血的衣裳在河边,不管怎么说时间拖长点,更不容易发现。 等时间一长,贾赦仗都打完了,哪里还能记得王仁,手下们有没直接参与,论功行赏开始往西北走,更记不得还有王仁这号人物。 王子腾在家闲着快两个多月,着急上火的时候,王仁如何他真的不关心。 只有王老太太肝肠寸断,梦里全是王仁死相凄惨的模样,血衣找回后,好像就看见王仁已经死亡后的下场。 连寻找的人,都觉得王仁八成是找不回来了。这么长一条河,水流方向来回变,连人在哪里失踪的都不知道,去哪里打捞去。 至于王仁自己,千盼夜盼,没能盼到来解救自己的人,反倒是南风馆将他清理干净后,开始教导怎么接客,从前来过南风馆的他,此时此刻真的无法接受。 每日的清洗和喝药,让他越来越阴柔,一日就给一碗清水般的白粥,强行让他消瘦下去。 饥饿的滋味,是彻底记住了,饿得头昏眼花才给吃这么一点点,全身无力连说话都费劲,走路颤颤悠悠的,怎么逃? 挨饿的还不止他一个,好几个健壮汉子跟着一起,硬生生饿得瘦弱下来。 一个月,身上的肉掉得七七八八,然后跟着十几个瘦弱的小倌一起学习琴棋书画,不识字的只给三天时间,跟不上就去学接客,接待的对象自然是奔着那事来的粗俗之人。 熬得过能成才的,就可以做个清官,陪陪吃喝唱戏,其余的事就是自愿了,价钱高还文雅些,每个南风馆的招牌,都是这群人。 在这种环境下,王仁不得不苦熬学习,熬了一个月,没能达到有一样出彩,被踢出去后,开始学习接客的教育。 衣裳都是那种透透的,脸上的毛被绞过好几次,用各种香脂润着,瑕疵会少很多,肌肤有种向姑娘的模样发展,发髻不会弄成那种英气模样,松松散散的挂着,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脂粉、眉毛、唇脂铺垫后,整个大变样,王仁自己都认不出如今的自己。 到临近教导如何做那事时,王家人还没找来,王仁心中恨意,已经遮掩不掉。卖身这两个字,将会跟随他一辈子。自己找小倌伺候跟被人强迫卖身,那是两码事。 同他一起被抓的都被赎回去,只有他一人留到最后,被卖到南风馆,没人来赎。 管事的人知道他身份不一般,但依旧毫无顾忌,人牙子早就交代过,这人心思狭隘,只要逃离,肯定要报复,楼里这样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 第165章 所以王仁若敢说出他的身份或者逃跑,那就别怪他们毒哑了他,让他去跟那些大通铺的人混,十几两银子多卖些时候也能赚回来,总不会亏。 偶尔,王仁在想,是不是王二太太那个贱人,听说过他讨厌王熙鸾两个丫头片子,打算找机会将她们卖到妓馆去,这次才想方设法阻止老太太救他? 老祖宗怎么可能会不救他呢? 现在就算老祖宗站在他面前,都认不出他来了吧,太可恶了! 楼里逃跑后抓回来的不少,基本都当着所有新人的面被抽得后背血红,丢到大通铺上三日,回来后满身是痕迹,整个人都消沉阴郁,王仁又不敢逃了。 可不逃就得接客,逃了没有路引出不了城,迟早被抓回来,好几个被抓的,就是在城门口被守门的小兵压回来的。 直到此刻,王仁才后悔,为什么要跟那些人一起逃离大营,明明知道逃兵是大罪。而且贾赦为什么不去找他们?任由他们一批批逃跑,为什么? 同时,也后悔自己没有多读书,若是书得的可以的话,就可以去做清倌,接触到纸笔就能让人送信,这个南风馆的纸笔控得很严格,基本不会给他们用的。 想想常年要卖别人的人,如今被人给随手卖了,可不就是报应吗? 王仁的遭遇,王家人都不在乎,别人更不会在乎,王二太太巴不得王仁早点离世,王氏满心满眼也只有宝玉,怎么可以入赘呢?贾政和老太太怎么会允许呢?贾敬这个族长也能同意吗? 看到王家人不请自来,林如海面上冷冰冰,眼中包含着警告。今天不管如何,都是要成婚的,林如海如是想着,黛玉招婿是招定了,谁来都不好使。 宫里这两日已经将过继林泽到念安郡王的事办妥,又催促他们赶紧成婚,若再晚些时候,太后说不好就要派宫人来协助了,那就太过高调,没有必要。 表面林泽还是林家的人,背地里是念安郡王,除了宗正以和林如海外,就只有太后陛下和贾赦贾探春知道,旁人再无知晓过继之事。 黛玉就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招婿怎么都说得过去。 “宝玉在哪里,我不同意宝玉入赘!我不同意!”刚进林家的大门,王氏便开始撒泼打滚,扯着林如海的衣袖叫嚣。 林如海眉头深蹙:“王老爷,这就是王家不请自来的原因?到我林府撒野的话,本官也不是好惹的。” “我是宝玉的生母,我要带宝玉走,你们这是强迫,要报复冲我来,别冲着宝玉,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给你磕头了,放过他吧,林大人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求求你了~~” 说吧,王氏真的跪下,磕头磕得震天响。 周围不少好事的远远围观,王氏最爱用名声说事,如今也是如此。王子腾不说话,站在旁边,给王氏撑腰的模样。 林如海笑着勾唇:“王氏,你一个自请下堂跟马夫欢好的人,好意思说这些。贾家都不反对,你反对什么?还是说,你想让宝玉从此认那马夫为父?” 马夫二字一出,大家全都震惊,连王子腾都深感颜面无关,提前打断道:“作为宝玉的生母,她不同意宝玉入赘,天经地义吧。” “怎么?王老爷又打算送侄子去攀哪家的富贵?外甥女没强迫成功,又想将外甥送给谁吗?”林如海会给他留面子吗?也不看看他探花郎的出身,嘴皮子利索着呢。 “你……”王子腾面容瞬间涨红,“林大人用旁的事来纠缠。” “怎么是旁的事?王老爷难道想说是为了让宝玉安生住在王家,以后就当王家人吗?贾家同意吗?王氏自请下堂时,怎么不想着带走宝玉?不就是知道带不走吗?”说到此处,林如海直视着王子腾,“王老爷是觉得我林家好欺负?不找贾家的麻烦啦,要找我林家的麻烦。” 第88章 宝黛成婚 林如海话说得重,且非常不留情面。 开口就是王老爷,更是羞辱他如今没有官位在身。 王子腾感受到大家的视线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早已培养的养气功夫,也在此刻崩塌,胸口有一股气,想要发出来,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想动手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林如海嘲疯又觉得好笑,“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在场,王老爷还是休要乱来才好。更何况,你挡不住今日的婚礼。” 陛下要他成,谁阻止都没有,除非两个新人出问题。 这可能性就不太高了,那群精怪不可能会动那两人不说,从昨日起就开始严防死守,今儿早上什么都没吃过,所有仆从都必须三人一道,私自行动都会被抓住。 除非那群人亲自来装神弄鬼,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躲起来找不着,让人束手无策。 宫里请安排的高僧都有十几个,都带着法器等着呢,还有些辟邪的东西,不管有没有用,全备上,那群精怪自投罗网后就可以一一试用,看看哪个有效果。 事情都是瞒着人的,王家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来闹事好啊,就怕没人闹事,让他们又找了几个不明显的人来,防备起来也麻烦啦。 林如海的话,让王子腾的手松开了,再要沦落到有牢狱之灾,想要起复就更难,但凡有一个坏心眼的给他下药,在牢中又生那种事端,或者吃点苦头落下暗疾,他才真正没有任何可能了。 不值得。 第166章 三个字,让王子腾能伸能屈,退后一步,不再干预王氏之事。 从王子腾站出来开始,王氏就只是抹泪,并未再用力磕头,现在王子腾后退一步,再想继续磕头,就有做戏的嫌疑。 林如海抬手,指着府外:“王氏,不请自来的恶客,既然见不得那种场面,那就恕不奉陪了,小女今日的好日子,不想跟无关人士纠缠,贾家的族谱上都已经没有贾宝玉三个字,如今,他在我林家的族谱上。”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王氏气得胸口狂跳,“你们怎么能将他记在你林家的主仆上,你林家都要断子绝孙了,还想着让我的宝玉给你们延续香火,他是衔玉而生的哥儿,是有来历的,你们林家就是窃取,是故意算计的!” “贾家同意,他自己也同意,王氏,请吧!难道想留下来看贾宝玉笑得开心的样子吗?”林如海故意嘲疯道,“还不上来帮一把王二姑娘,莫要让人觉得我林家失礼,人人可以来作乱。”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欺人太甚!”王氏被抬走时,还在用力尖叫,毫无形象的模样,并不能影响什么,大多数人都只是看戏。 不入赘林家,贾宝玉就得去西南,贾家二房家产据说没分到多少,只有贾老太太的私房,还要几个子嗣一起分,最后能捞到多少? 说不好还要给贾政四下打点,贾老太太还是个享受的人,花费不会低。 比得上在林家这富贵窝吗? 贾宝玉最厌恶科举仕途,又不是一两个人听说,大家都知道的事,他在外头也偶尔挂嘴边,这样的人做赘婿还不舒坦?有个靠谱岳父罩着,逍遥快活不愁银子,多少纨绔子弟想要这样的生活,也就名头不好听罢了。 围观者不应声,任凭王氏如何说都无用,林家的府邸又不在市井之中,也不靠近城中主路,路过的都是附近的官宦之家,今日大多在受邀之列,谁还在外头走着看热闹? 王氏在这里闹,一点效果都不会有。 就算是在宁荣二府,人多嘴杂的地方,从荣国府丢出来的人,在门口大声哭,也不会有人来询问原因,都是靠着荣国府过日子的人家,哪敢对荣国府指指点点,看热闹都只敢私下里来。 人最终被丢出去,王子腾也没脸继续留下去,那种憋屈感又紧随而来,无法挣脱,胸口气闷久久难平。 多少年没这么憋屈过,这一段时间全给他感受了个够。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林如海继续站门口迎宾客,入赘的婚礼在午间,时辰差不多后,宾客入座。笑脸的林黛玉没有带盖头,跟宝玉相携二来,跪在林如海面前。 两个孩子都还小,未曾及笄,但不要紧,定下名分先。 两个新人明显都很开心,笑容从未间断过,发自内心的喜悦,是谁都看得出来的,手都紧紧地牵在一块。林如海夫妇是爱得深沉,没想到小的这对也爱得如痴如醉,关键长得都很好看。 别的不说,般配的确是般配的。 在人群中遥望的薛宝钗打量着这两个新人,年纪都比她小些,气派却不小,尤其是林黛玉,可见强势些,仰首挺胸傲气十足。 是个鼎鼎优秀的姑娘,长相也十分出众。坐在他身边的北静王水溶打量着林黛玉,眉头微微蹙着。薛宝钗看他一眼,冷哼一声。 听见哼声,水溶偏头看向薛宝钗,低沉训斥道:“无礼!粗俗!” “呵~”薛宝钗又是一笑,美目上下扫视过去,“快收收你的觊觎之心,都掩饰不住挂在脸上,唐突不唐突?反正很恶心。” “你!”水溶环视一圈周围的人,好在大家都在围观新人,没注意到她们这小声的交流。 薛宝钗摇着团扇,端起茶水,若无其事喝一口,“怕什么,你怕被人知道吗?谁不知道你想找个高门大户?谁家好人愿意嫁给你。” “闭嘴!” “唉,我倒是想闭嘴,你这时不时在外头点评一下我粗俗,别忘了,我在宫里表现还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皇家有意见,给你选了个粗俗的恶女,让你不高兴呢。” 薛宝钗的声音还挺温柔,说出的话很好听,但句句又不中听,水溶很不想带她出来,偏偏请帖是送给薛宝钗的,不是送给他水溶的。 这就非常尴尬! 不知什么时候,有一种声音,在心底一直说着,去破坏这场婚礼,她就可以嫁给贾宝玉,得到贾家的一切。 这种声音不管怎么摈弃,一直都摈弃不掉,周围的人好似没有听见,仅她一个听得见,这就有点意思。 唯独一人听见,还劝她嫁给贾宝玉,当众破坏一对新人。至于后果嘛,她肯定是活不成了,公然打北静王的脸,让太后说的知礼成为笑话,别说北静王,太后都要亲自动手。 是谁呢?这么希望她倒大霉!之前沦陷王家时不出来,她嫁给水溶后不出来,现在却出来,想到母亲一直推崇她嫁给贾宝玉,各方面都很好,但看贾宝玉那么喜欢林黛玉,就真的这么好吗? 水溶好歹没有喜欢的女人,贾宝玉有,时常被人放在一起比较,还要去抢人,凭林黛玉的身份,她随意勾个眼神,都能让贾宝玉跟着走,到时候她颜面何存?更甚至人跟着跑了,她独自留下,守活寡,那日子更难熬。 贾宝玉应该不会关心她独守空房家中无男丁、甚至没有靠山的女人,会直面什么危险吧。 第167章 就很离谱,忽悠人都带着股高高在上的施舍! 一直念叨一直不停,好似不听话,就要念叨死她!薛宝钗自问不是自甘堕落要做妾室的人,放着大好的北静王妃不做,去给一个上了林家族谱的赘婿当妾,除非脑子进了水,否则绝无可能。 好似没看见她动弹,脑袋里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吵得她脑袋嗡嗡作响,连周围的声音都不大听得见,很有一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有点意思! 薛宝钗悄悄起身,寻了个丫头,让她带着去更衣,远离那个是非之地。结果走着走着,周围越看越奇怪,好像是朝新房走的。 连林府的丫头都被控制住,不过没有直接控制住她的行为,只是一直在脑海中念叨。 没多会儿,果真到达新房,丫头让她进去,薛宝钗光明正大进去,这时候有些想不明白,让她来新房就能改变什么吗? 新房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很多人都准备在新房闹新娘子,甚至贴近点说些好话,她进去时甚至没引起多少关注。 为了以防万一,薛宝钗手上的团扇捏在手里,当着大半张脸,只留下眉眼在外头,并不想跟新娘子争抢谁的目光。 没多会儿,两个新人手牵手走进来,在众人的恭喜声中,坐上喜被,喜婆往喜被上撒着吉祥的东西,笑容满面说着吉祥话。 薛宝钗躲在人群里,不显眼,不明显。 可有些东西就是不想让这个婚礼安然结束,薛宝钗面前的人群突然一个踉跄一下倒在地上,手一扯,拉住好几个人摔下去。 薛宝钗的手也被人带了下,团扇没能撑住,跌落在地。 林黛玉和贾宝玉视线看过来时,就只有人群最后的薛宝钗直立站着,众人看着她,又看着那对新人,狼狈爬起来时,还嘀咕到底怎么回事。 贾宝玉看见薛宝钗的那一刻,神色涣散了片刻,又迅速恢复清明,没在看她,只关注着黛玉。 黛玉也观察者他,想从他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薛宝钗从人群中走出来,从头上拔下支羊脂玉的玉兰花簪,笑眯眯走到二人面前:“林妹妹,恭喜成婚,这么久没登门拜访过,还请原谅些个。” 玉兰花簪递过去,薛宝钗又说:“这是我小小一点心意,希望两位能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赤诚之心犹如这小小的玉兰,洁白无瑕高雅又迷人。” “谢谢!”林黛玉收下了,裂开嘴笑了。 “往后姐姐我可要经常来拜访的,林妹妹可莫要推拒哟~”薛宝钗听不清林姑娘说的什么,但从口型上能知道她没有不高兴,正好借此机会搭下关系。 林妹妹乐呵一笑:“好的,姐姐天香国色,来我府里做客,都感觉蓬荜生辉了。” 已经打过招呼,林妹妹说那么长一串话,薛宝钗猜不出来,只能笑着站到一旁,示意喜婆继续。 贾宝玉见到了薛宝钗,暗自嘀咕薛宝钗好看是好看,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不喜欢端庄的,而且又是妇人髻,他不能多看的,不然林妹妹带回又要哭了。 说好了不让她哭的。林妹妹掉下的每一颗眼泪,都是便宜了那些带着恶意的精怪,无法容忍。 薛宝钗走回人群后,人人盯着她,觉得她下手太快,倒也没想其他的东西,更没人将她跟宝玉扯在一起,就算想扯,看她的妇人装扮,她又恪守仪态,谁能多说什么。 总之,脑子里的那个声音真的很恶心,总想着让她倒大霉。 第89章 对付警幻 想让自己过不下去的人,都是敌人。薛宝钗心生厌恶,谁不想过好日子,父亲为她最后遗留下来的东西,她若不珍惜,就太不知好歹了。 母亲独自一人,也需要她去支撑,否则肯定等不到哥哥出狱。 哥哥在牢中还不知是什么情况,这一次若是能好好地出来,定不能让他继续混账下去。 拜过堂,上了族谱,就是正儿八经的入赘,林如海笑眯眯陪着宾客,耐心等着精怪出现。那群精怪会避讳官身,在场都是当官的,最差也是有诰命在身,或者有功名在身,不好糊弄。 一直到婚宴结束,开始送走宾客,依旧没有任何精怪出现,冥冥之中,林如海感觉头越来越疼,他感觉是手段来了,直接冲向大师们的位置,听着梵音,逐渐压制住脑中的阵痛。 林如海走后,宾客无人送,林管家领着黛玉和宝玉出来,让她们二人去送宾客,直到最后一人都离开,林黛玉也朝高僧的住处走去。 “大师,我父亲如何了?” “有邪祟出现,出现在脑部,估计是想控制林大人。”能被梵音压制住,不是什么好东西。 贾宝玉看着众人,琉璃般的双眸突然亮起,“大师,如何让人觉得,事情败定了,心性无法再改?” 几个大师面面相觑,最终一个人道:“心性本就难该,若发自内心,无比坚定,不可动摇,便是再难改变。” 贾宝玉突然有所明悟:“要坚定不可动摇是吗?红尘如此美好,我永世都无法斩断,林妹妹与我是天定的缘分,不管是否轮回,我都想要寻到她。” 贾宝玉牵起林黛玉的两只手:“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个妹妹我见过,不可放手。你若走,我便跟着走。旁人都是强求。” 林黛玉笑了,非常开心。 她这一笑,贾宝玉又呆了。发自内心的想法,往往很真实,似乎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有一个女人发疯一般的嚎叫。 第168章 下一刻,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一个身穿黑色衣裙的年轻妇人,全身的黑就不是什么善茬,两眼盯着林黛玉,恶意挡都挡不住,贾宝玉说出那句话时,不说感受悲欢离合,却身陷红尘,感受到爱和痴,一块顽石竟有开窍的模样,跟她想要的完全不同。 而且林黛玉的心镜也得到提升,还泪未成,她拿不到丁点灵气。 三生石畔的仙草化形,得草木之精,又有灵河的水之精,灵气纯粹又充足,还泪后飘忽在外,顽石不需要,她得到后,将其据为己有,修为得到提升就能更好得掌控离恨天的各种灵草。 离恨天中的侍女基本都是靠如此骗来的,失了灵气,就是任人宰割的凡物,需要经历一次次轮回,感悟七情八苦,磨练心性,才能褪去红尘中的浮躁。 可离恨天中的故事并不美好,每一世都会带上点残余,无法释怀,不是谁都能轻易看穿的,警幻仙子当然也不会真的些一个让她们能够释怀并了悟的命运。 次数多了,不仅未能褪去浮华,反而愈发普通,永无晋升的可能。 就像薛宝钗那样,牡丹花也沦落成普通灵花,随意安置不用担心,也只有这一世,出现诸多变故。 警幻仙子现身后,嘴角慢慢溢出些血迹,一个世界没有按照她既定的路线走,甚至最终败北,这对警幻仙子来讲,是一个重创,偏差越大,伤得越重。 贾宝玉和林黛玉甚至跟既定的结局没有任何关联,在贾宝玉和林黛玉相视一笑时,薛宝钗下定决心自立自强时,王熙凤拼命剩下一对龙凤胎,直接儿女双全,探春、迎春和惜春全部都有个不错的未来,连平儿和甄英莲都过得还不错。 偏差值几乎达到完满。 当初花了多少修为去锻造和影响这个世界,如今三倍返还,警幻仙子身上的黑气冒得极其厉害。容颜肉眼可见在苍老。 “你的石头呢?”警幻仙子突然大喊,“没有石头你怎么还可以保持清醒!” “我给林泽兄长了,他比我更加需要。”贾宝玉如是说道,“我不太想他离开,若他离开,我会恨你,若黛玉跟我不得安宁,我也会恨你,而且永远无法释怀,会永远追寻你,让你不得安宁。” 贾宝玉眼神中的赤诚,让警幻仙子发疯,一块顽石,就好比褪去浮华,成为真正的五彩石,可以镇压和支撑一切。 警幻仙子受不住这种五彩石的压迫感,尤其是说到不得安宁时,警幻仙子甚至都站不住脚,单膝跪地,无法承受。 “明明是你动了凡心,来找我的。”警幻仙子咬牙切齿。 “可我没有让你算计我吧!甚至算计林妹妹!你本就不安好心,我何必对你客气?”贾宝玉拽着林黛玉的手,非常紧,“也谢谢你,我不会再动凡心,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不会觉得孤单。” 围观的惜春和迎春也相视一笑,非常羡慕。 感觉宝玉真的长大不少,变得有担当起来,他这人还是需要教导,一味骄纵和逼迫,一点用处都没有,都要靠他自己,他自己想要的,才会让他有所改变。 “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之声,警幻仙子突然看向迎春和惜春,这两个人也脱离了她的掌控,变得灵动又恬淡起来,连爱恨都可以看淡,彻底脱离了离恨天。 感觉离恨天中的阴霾都消散些许,越来越控制不住,展露阴霾下的那些肮脏龌龊。 此时,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察觉到异样,连忙现身,想压制住警幻仙子的症状。他们二人一现身,恶臭随之而来,几个高僧被熏得回过神来,梵音缭绕,顿时不绝于耳。 站在墙头外面的等候多时的暗卫纷纷跳上墙头,一桶桶黑狗血揭开后,洒在周围,一眨眼间形成一个圈子,将所有人包裹在内。 “不好,快走!”赖头和尚有些发怵,太多人盯着,还用尽手段,是打算将她们都留下吗? “不准走。”贾宝玉微微一笑,“你们想去哪里?留下吧!我想知道你们都是什么东西。” 补天遗留下来的五色石,在没有历练前,就是一颗顽石,待开窍后,洗去一身繁杂,剩下的五色石,连天都可以补,镇压几个小仙没有问题。 即便通灵宝玉不在,贾宝玉本人,就可以让他们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警幻仙子是唯一一个可以来去自如的,可她受到重创,还被压在反噬中,无法离开,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没有那么高的功法,只是代替警幻仙子在人间行走的簇拥。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现出原形,一个是癞蛤蟆,一个是跛脚蜈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警幻仙子的皮肤也开始出现皱纹,苍老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警幻仙子变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年级看着非常大,脸上甚至还有不少老人斑。看着自己满是褶皱的手,警幻仙子看向贾宝玉的眼神,带着恨意。 “林如海和林泽、贾赦都会死,你们终将无依无靠,你一个赘婿,能受得住林黛玉吗?”警幻仙子发疯一样的笑起来,幸灾乐祸着看着他们。 林如海突然上前,一把锋利长剑直插警幻的胸口,天子剑,代表天子的权威。杀伐之中,可承载气运。新皇将他给林如海,就是让林如海亲手斩杀这个精怪的。 正好,报了算计他的仇,差一点点就死得莫名其妙,林泽会生气,新皇难道不会吗? 第169章 不管如何,也不管有没有效果,捅一刀就是解气。 捅完这一刀,林如海竟然还将其拔出来,看见警幻嘴角喷涌而出的血液,非常有效果,对着她又是一刀,“这是给我女儿报仇的,你最好死得透透的。” 警幻不可思议得看着林如海:“你……” “对林泽下手之前,就没想过太后和陛下会不会承受不住吗?”林如海笑着说道,“你不敢对皇室中人如何,他们却无所顾忌,而且在祖庙中告知先祖,有一个出身离恨天名叫警幻仙子的精怪,算计皇朝更替,意欲颠覆皇朝兴衰。” 警幻仙子身形都为之颤抖,感觉她身体都有一些通透起来,这一招也有用。 “等今日一过,陛下会昭告天下,离恨天警幻仙子伙同一只癞蛤蟆变的赖头和尚和一只跛足蜈蚣变得跛足道人,算计皇室中人,企图诱导弑君,以达到天下沦落战火的契机。” 林如海说完,天子剑串起那硕大的蜈蚣和癞蛤蟆,墨绿色的血液,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说,这东西展示出来后,有没有说服力?警幻仙子,你的名声一定臭遍大江南北,人人喊打,你的模样也会让所有人都看见。” “你们……你们……”警幻仙子捂着伤口,面容青白,身上的黑气还在逸散,直到彻底消失,也变成一只凡物。 感受到警幻仙子的问题,秦可卿不知为何,突然前来,她本已准备离开,只是没找到机会跟林黛玉告别,结果却遇到如此场景。 警幻看到她,像突然看到了救星一样,挣扎着冲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像是在贪婪地吸吮什么,秦可卿感觉全身发凉,皮肤一瞬间绷紧。 “你做什么!”秦可卿想要推开,却挣脱不掉,“你是什么东西!” “妹妹,帮帮我!我不想变成凡物。”警幻突然的恳求,让秦可卿更加害怕,不想变成凡物,就来纠缠她,想也知道她要夺走自己很重要的东西。 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动手,秦可卿的手突然反拉上去,有一股红色的东西被她牵引出来。 “啊!你住手!”警幻突然尖叫,秦可卿却伸手拽住那股红色的东西,用力拉扯出来,这是一缕红色的气,滚滚红烟,拉出来时,警幻的身形几乎维持不住,“妹妹!你做什么,还给我!” 秦可卿笑得开心,下意识将她收纳进体内,明艳的人突然又变得更加耀眼。 “你还给我!”警幻的每一个字,都越来越沧桑,声音越来越嘶哑,“妹妹!” “姐姐,我能感觉到,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是你抢走的,如今物归原主,它很高兴,难得你这么虚弱呢。”秦可卿说完,竟直接软倒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身体。 “你……”警幻还未说完,身体开始了溃散,“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说完后,整个溃散开来,变成一股黑色的气息,飘散到虚空,似乎回归到太虚幻境,从此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化得人身。 离恨天中的阴霾一瞬间扫荡干净,露出了白色虚幻的空间。 第90章 探春主事 警幻消散后,扬州的林泽骤然感觉双脚变轻,慢慢就能走动起来,还有些冰凉之意,在午后的阳光下,迅速开始消散。 没过多久,就可以感觉到双脚的控制恢复如初。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双脚长时间不动,一时间难以做大动作,要习惯一段时间,才能像往常一样。不过这都不要紧,解决掉警幻就好。 贾赦看着他脚上的凉意消失,抢过宝玉的那块通灵宝玉,感觉变化很大,小了些,通透了些,感觉出点不凡之处。 “还真是个小宝贝!救了你一命。”贾赦心情很好,“本来宝玉跟我是没多少血缘关系的,我没准备看护他,现在看来,可以给他点好处,关键时候遇到这种精怪,能救命。” “你怎么还在这儿,让你做的准备做好了吗?王熙凤你接回京城了吗?外头现在多少人等着你救,你不搭把手?顺便再盘一把?肥肥你自己的腰包?”林泽突然的话,让贾赦目瞪口呆。 从屋子里出来的探春听到这一耳朵,无语至极,原来这就是她跟这两人的区别吗?如此无耻! 已经被罚过一波,竟然还要被他们整一波。 不过也正常,甄家也到处藏银钱,王夫人那儿就藏过,那还是一小点,就够邢大太太荷包丰满的。千万别小看这些家族藏钱的能力。 不就是要庇护吗?给个关注就行,一年来往一回,反正违反犯罪的事是没工夫搭理他们的,离得远些的都不需要多搭理。 林泽都整理过一遍,自己去看吧,挑简单的几家保下来,省得到头来一堆人说贾赦他们不顾宗族。 对此,贾赦翻了个白眼,还得干活,还得帮忙捞银子,他才刚歇十来天,过会儿就要动身去西北接王熙凤回荣国府。 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活蹦乱跳的林泽,怎么那么让人不高兴呢。 该死的,就知道压榨人! 但又不得不去做,尤其是王熙凤和她刚剩下的龙凤胎,留在西北非常不合适。那边开战后基本不会太平,未必顾忌得到那么多。 贾赦既然决定做,那手脚不会慢,其实也不需要他做什么,西北那边他的心腹多得很,送一封信去,分出百来号人,悄无声息将王熙凤母子带回,只要进了京城,那便彻底安全下来。 第170章 还有外头的人,林泽帮忙挑选过,剩下的要么没银子,要么干了太多坏事,前者估计也不会糟到哪里去,后者他懒得搭理。 见上面,板着脸喝着茶,看他们诉苦抹眼泪,探春就在后头听着看着,林泽让她多学习,面对这种事情,往后不会少,大老爷肯定做得很好,以后她也这么做。 原本,探春以为大老爷会如何规劝或者利诱,结果他喝完茶,不耐烦摔了杯子。 “烦不烦!叽里呱啦一大堆,平时老子出事没看你们怎么着,现在指着老子鼻子骂我不去救人?你们好大的脸!” “贾赦,你……”几个自诩长辈的人气得面红耳赤,颤颤悠悠指着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国公爷啊,咱们贾家的根要断得差不多了啊,这么一大家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啊!”这是几个年纪大的老婆子用力哭喊。 “赦大伯,你怎能如此不知礼数,面对长辈如此无礼呢?”这是小辈的质问。 “赦大爷,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给你磕头了。”各种祈求之声,可怜巴巴的。 探春听着嘈杂的声音,贾赦烦躁得很,让丫头再送一杯茶来,喝两口又摔在地上,好大一声响。 “跟爷扯什么长辈礼数,好笑。爷的刀子很久没听过这等笑话了。爷没工夫搭理你们,就三个,你们自己商量去。” “三个太少了,我们这儿起码十多个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下意识喊道,若只有三个,小辈们一个都拿不到好处,全去救牢里那群纨绔了。 “那就等着,想用老子的人情和银子给你们做筏子,做梦,自己老老实实把活动的银子给足了,老子最多欠三个人情出去,剩下的自己考虑去吧。”说完,贾赦就走。 没银子不办事,人多得排队,先到先得。 他们的联合瞬间瓦解,人人都有小心思,之前都想要贾赦出钱出力,现在发现不太可能,三个名额不用银子,就够打得头破血流。 都被知府衙门抄过一回,各家的银子都不够趁手,也不想多花银钱。 探春没有走,看着大堂内吵得厉害的众人,各说各的,谁也说服不了谁,大得想倚老卖老,弱的想装可怜,小的想靠未来成事做筏子,总而言之,都想那三个名额。 仅仅这几家人,好像已经囊括各种利益和贪欲,说话的方式其实非常常用,可约束人,却在利益面前,一无是处。 最后,还是打起来了,就在扬州知府衙门里打得不可开交,几个老人家头破血流。 始作俑者贾赦开始收拾行李,见探春又过来,将个册子交给她,免费的额度除外,其他人没交够上面的数就不要接任何帖子,交够就可以给他们一封荣国府的帖子,内容探春可以自己斟酌,让林泽过目就行。 剩余的事情,贾赦甩手掌柜全交给探春,又决定不了的,让她去烦林泽,赦大老爷不伺候了。 探春接过册子的手都是颤抖的,这可不是小事情,贾府亲戚的事交给她去做,那她往后在贾家的地位不会差了。 她才多大,就要面对那群虎狼一样的人!心中有一丝豪情,又有一丝忐忑! “怕什么,这才刚开始,你迟早要面对各种人物,这群人翻不出天来,拿给你练手正合适。”贾赦同样需要有一个人帮忙应付族中之事。 贾敬贾琏?都是不靠谱的!还不如贾探春呢,至少自己愿意干!贾珍贾蔷和贾蓉?那三个不闯祸就不错了。 贾赦临走前,派人通知了那几户人家,剩下的事情交给探春,那几户人家还不知道探春也到了扬州,更不敢置信贾赦竟会让一个小姑娘来管贾家的事。 消息一送到,不少人家又冲到扬州知府衙门,要见贾探春。 扬州知府听了一耳朵,惊得跟自己太太说了这荒唐事,一个十岁不到的丫头,去管贾家十二房的事,这得说贾赦不上心呢?还是说贾探春受重视呢? 扬州知府的太太听完后就觉得贾探春不一般,贾家二房唯独她一个完好无损,还委以重任,十岁不到的丫头怎么就不能是个不好惹的,大家族的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算计人了。 如今荣国府里正经女主子,除了邢大太太一个小门小户,就是贾探春了,男丁就要去宁国府找。而且贾探春这段时间没少看账本,各种都看,连他们老爷上交的都在看,毫无顾忌。 如今又开始管贾家事,一个林泽一个贾赦,都对她很看重呢。 羡慕那是羡慕不来的,能靠自己站起来的机会,不多,抓不住就再没有下一次,知府太太也想看看探春是怎么做的,暗地里让自家闺女也去学学。 但,她们注定要失望了。 不管贾赦还是林泽,都不是隐忍的人,他们蛰伏起来时,只会去布局,摆布人从来不给退路,口气当然没有好过。 跟他们学习,耳语目染之下,探春的脾气也不好,而且她本来就被人说不好惹,现在捏着荣国府的印信,后面站着不少侍卫,怕什么?都是有求于她的。 事情给她做了,她不立立威风怎么都说不过去。 人既然来了,探春没让人拦,见就见吧,总要见的。 一群人冲进来时,探春就坐在贾赦之前坐着的位置上喝茶,没有起身的意思,架子端得高高的,令人皱眉。 “探春丫头,你这未免太不合礼数!王氏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哈,王氏自己都民声不堪,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快些将印信给我们。” 第171章 一个老婆子骂骂咧咧,旁人没有应声,却冷眼旁观。 探春心平气和又喝一口,没那么快应声,等那群人又要忍耐不住,才放下杯子,抬眸看向她们:“有求于我,就是这个态度?行啊,既然不想求我,那晚辈给你行个礼,你可以走了,如何?” “你放肆!” “放肆?怎么,你们还有别的路吗?大可以去!”贾探春身形都是放松的,甚至拿出一份盖好荣国府印章的信件,当着她的面撕成几瓣,“这是你的那份,送给你了。” “你个贱蹄子!”那老婆子目赤欲裂,冲上来就像掐探春,探春身后极快冲出来几个护卫,将她护得牢牢的,根本近不得身。 “探春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孙子。”另一个老婆子当场跪下,给她磕头,之前她也给贾赦磕过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如今也是如此。 探春勾了勾唇角,果然,她跟林泽越来越像,喜欢聪明人。 又掏出一份信件,让人交给那老婆子。 “三个名额,送一个给你。” “谢谢三姑娘!谢谢!”说完,那人拿了信件就跑,上头内容千篇一律请求通融,有荣国府的章就好办事。 三个就这么少了一个,众人神色各异。 贾探春三个字,第一回出现在众人的脑海里。她拥有权利,有处置的权利。再看她身边的护卫,她也根本不怕事。 再想到她的婚事,还有她住在扬州知府的事实。林泽来扬州了?之前的动荡,全都是林泽布得局?最后再由贾赦扫尾? 想到此处,所有人都打了个机灵。 林泽二字,在众人心中,都是个难以承受的重量,不可谓不损失惨重啊! 又要银子吗? 第91章 林泽中举(捉虫) 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场面,突然全都弱气下去。 “林……林泽在府上吗?”有个人没憋住,突然问了句。 知府太太和几个千金觉得很莫名其妙,话题突然扯到哪里去了? 探春咧嘴一笑:“反应过来了?他在!” 一个在字,在场人几乎全都跌坐在地,面色青白。 “你们还能过来,那是他愿意放过你们,否则,就是下一个甄家,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也没什么助人为乐的心情,忙着呢。” 忙着什么?那还用说吗?果然,江南的事是林泽安排的,那么多证据,那么精准得判罚,林泽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他们的?难道是跟甄家合作的时候,就摸透了他们? 有必要吗? “那要多少?”有一个人走出来,“姑娘说个数吧。” 知趣!探春又掏出一张给他,“冲你这么知趣,给你一个名额。” “谢谢!”那是真心实意的感激,也迅速离开,其他人面面相觑,探春的目的,就是立威,赦大老爷没有具体指定谁,那她完全可以按心意走。 “以后,贾家的事都是探春姑娘来管吗?”角落里,一个年轻人走出来,“我是薛家的人,我薛家也愿意跟着贾家混,我薛家所有的人脉商铺,都愿意跟贾家合作。” 探春精光闪烁:“可以,拿好了,明天过来找我。” “好的!”薛家几乎没有翻身的余地,今日也是混着一起来的,否则未必能进来,结果自然是好的。贾家其他人怒视这他,却无可奈何。 林泽两个字,已经充满威慑力。 知府太太却没有听过,偷偷出去,拦住那个薛家的后生。 “薛家子,可否说说,林泽到底是谁呀?怎么从未听过?”几个千金也同样好奇,前阵子那人病得快不行了,最近好像又好了些,无所事事的样子,不像是个厉害人物。 除了狐假虎威,好像没看见多少忍耐! 薛家子看着她们:“不好说,他的话很重要,从几年前开始,江南就是他说了算。” “他说了算?”明明之前是甄家说了算?现在是陛下说了算。那人跟甄家有关系?可现在还是好好的,甄家最近可惨得很。 “别打听那么多,没有人敢多说,你们只需要知道,他不好惹就行了,现在都到收尾阶段,很快就会离开扬州,去考秋闱了。” “考秋闱?”还是个秀才?谁家秀才会这样?已经当官多年的见他都要听命。 有林泽震着,贾家的霍乱平息极快,一个敢闹事的都没有,让交多少就交多少,绝无二话,怕极了林泽再算计他们。 随后,薛家的投诚,皇商的名头落在那年轻人头上,薛家铺子众多,暗地里帮忙收集粮草和运送货物,都不起眼。 也正因如此,探春问都没问过林泽,就拍板决定跟薛家联合。 随后,江南的争端彻底平息,再无任何波澜,秋闱的时间也悄然到来。林泽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已经恢复如常,除了有些怕冷来,其他都没有问题。 跟在他身边的探春看着有些长大了,眼神中的睿智,已经遮掩不住,最重要的是心态,经历过大事后的平静,不再惴惴不安,不再患得患失。 跟林泽出来到江南,是她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京中,贾敬听了一耳朵探春的事,惊掉下巴都不为过,再看自己名下不争气的几人,包括惜春在内,每一个能主事的,叹了口气,算了,都交给探春吧,探春的名声都成什么样了,也不怕多填一条把持娘家吧。 第172章 把持就把持了吧,省得他在工部忙得厉害,还要顾忌那几个废物点心又干了什么糟心事。 就是王熙凤回到荣国府后,住在刚刚收拾出来的东院,修整过后东院有了继承人居住的模样,偷奸耍滑的全都被打发得干净,邢大太太都能管家,可见内里恢复了清明。 宫里好几个嬷嬷被养在家中,帮着管人立规矩,她也重新学习一番,听到探春的事后,有些诧异,又有些羡慕。 至少,她这王家人身份,赦大老爷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允许她插手府外的事情。 如此,还不如心安理得教养一对儿女。在西北待了一两年,肌肤都粗糙不少,往常可能还会担心贾琏在外头会不会乱来,现在一点都不,贾琏都忙成什么模样?回家到头就睡,看孩子都是有一眼没一眼的。 送她们走的时候,那个不舍的眼神,甚至平儿都不让留,可见想安她的心。 薛家又有皇商的名号,并且与探春达成合作,薛家人送信给薛姨妈,薛姨妈看后又送给薛宝钗。心中让她们这一房在京城好好经营,莫要再生事,如今只是将他们一房分出主支,作为薛家分支,若再出事,就会逐出薛家。 皇商的名号终于回归,薛姨妈心里才好受一些,压在薛宝钗心口的愧疚才稍减一些。有族人当然比没有族人强,薛家人多迟早能恢复名声,薛宝钗心里有了盼头,在外更多的,开始考虑如何做生意的事。 探春都能当宁荣二府的主,她也可以当薛家这一支的主,第一回,薛宝钗有了站起来的想法,不再被薛姨妈所约束,想证明她是行的。 秋闱,各地秀才为之振奋的时节,新皇登基后第一次科举,若能一路高中,可以得到的好官位比往年更容易。 各地都在清算,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轮循出现,机遇与危机并重。 林泽同样拿起书,进行最后的复习,务必考上,不然脸都要丢尽,他一直不出面,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影响科举的事情。 以前怕有人会阻止他考上,需要确保再确保,威胁等手段都是必不可少的,现在不一样,只需要公正地开考,他认真地考试,结果如何,他都接受。 毕竟真的没有考过,谁知道会出什么结果。江南历来才子众多,秀才举人反倒是最难的,到京城参加进士,上榜的概率反倒更大一些。 科考这一日,探春送他进去,林泽同样经过那一道龙门,被兵丁从里到外仔细搜查过后,才被放进去,被分到的号房不差也不算多好。 林家有很多关于号房内怎么处理的方法,从头洒扫一遍再撒上驱虫粉后,又开始检查屋顶是否漏水,前前后后都没有问题后,坐在门板上,披上他的单层大皮褥子等待开考。 天公作美,一直没有下雨,也没有变得寒凉,林泽裹紧皮褥子并不觉得冷。 一阵锣声响起,龙门被彻底关死,一众学子拜过孔子后,试卷陆续公布,林泽心平气和开始书写,胸有点墨,又有经验,再加上修饰过的文采,林泽自信写得出彩。 九天时间,直到最后一笔写完,林泽松了口气,卷好考卷后,又忍不住裹紧皮褥子,感觉身上有些发臭了,能用如今这个瘦削的身体坚持到最后一刻,都得感谢他做题够快,休息时间够多。 这九天间贡院一如既往不太平,腹泻的、发热的、哭呛挠墙的,一样都没少。第五日的时候还下了些雨,闷热蚊子又多。 好在他感觉身子冷,一直用皮褥子罩着,也没出什么汗,旁人这么罩一下,只怕考卷都要被汗水打湿了。 再一次锣鼓敲响后,考卷被收走,林泽如释负重般走出贡院,探春一早便开始在贡院门口候着,见着他后让人扶他上马车,回府沐浴更衣,清洗过几道水,才终于觉得自己干净不少,吃下一碗好克化的鸭肉粥后,沉沉睡下。 探春对这种事情非常陌生又新奇,宝玉这辈子没考过科举,科举应该准备什么,都是知府太太告诉她的。 之后,就是等结果了。 林泽昏睡一天一夜才醒,人恹恹的,没心情出去交际,同窗同科什么的,对他用处不大,若非不能在扬州知府衙门等喜报,他都未必愿意去酒楼等消息。 探春不同,她想要看看学子间是怎么交流的,所以定得席位靠近大堂,开窗便能听见学子们的言论声。 在等待最终名次的时候,各位学子明显都在期盼自己能考中,即便是最后一名,也希望能中。又哀叹的,也有求爷爷告奶奶的,甚至还有丢色子算好运的。 这才像正常的学子,而不是林泽这样无精打采,结果也不怎么在乎。 在有限的年限里,探春印象里最深刻的,还是珠大哥为了科举熬坏了身子,年纪轻轻就没了。科举有多不易,她还是有认知的。 外头艳阳高照时,时辰已经不早,大堂内声音渐渐平息,大家都在等着粘贴红榜。 没多久,贡院终于走出一队兵丁,拦开门前的人群,里面才有人拿着红榜出来贴。陆陆续续的报喜队伍,在不断得出发。 听见各种锣鼓喧嚣,探春的心也忍不住揪紧。 很快,第一个恭喜的队伍来到酒楼。 “恭喜金陵沈宁老爷中举,排名九十八!” “哇!恭喜沈兄得中举人!”与他同座的学子们开始恭贺,那位沈老爷笑得合不拢嘴,身边书童从善如流给了二两银子,兴高采烈又上了一桌好菜,邀请同座一起吃。 第173章 这是第一个,旁人都在等,暂时没有精神吃。 报喜的队伍一个个走过,却不进门,酒楼的掌柜都有些冒汗,这么多学子,都没几个中举的吗? 不过好在没多久,又报了个七十六和五十三名,三个举人,勉强够用,掌柜放下心,就看后头有没有什么好运落到他们酒楼。 前十的禀生向来都是看运气,尤其是解元,肯定出生不差,要不有自己的院子,要不就随便找个离得近的酒楼,这家酒楼离得也近,所以看运气的成分更多。 又过了一会儿,报喜已经报到最后十名,不少人已经面露苦涩,自问是没能中前十的,落榜的可能最大,哭声都有些传出来。 林泽依旧安静喝茶,没有太多的看法,探春站起身,走到窗口,遥望那个红榜,人山人海中,也想派人去看到底中没中,这么等着实有些难熬。 “来了,又来了。” 探春揪紧心,仔细听,第五名,江宁柳正昌,不是林泽。 报喜的刚走,柳正昌还在接受众人的恭贺,报喜的又来了,两人名次应该离得很近。 “姑苏林泽林举人,高中第三名。”姑苏林泽,探春喜得跳起来,第三名考得非常不错呢。 “这里这里,快给大家沾沾喜气,谢谢了。”探春喜得亲自带人下来,给报喜之人一个大大的红包,都是十两的,足见其开心之意。 林泽没出来,周围没有同年恭贺,只是嘴角勾了下,挺开心的。 第92章 草原大战 第三名,一个不错的名次,林泽有些满意。 没有大肆宣扬,没有高朋满座,只有探春洋溢着的笑容,真挚又热烈。林泽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不用一味算计的日子,很轻松。 等可以成婚的时候,一切都恢复到正轨,新一轮的夺嫡之争将要开启,后面的事,他一点都不想参与,新皇没有偏爱,他又何尝有过偏爱。 宫中,林泽中举第三名的好消息传到太后宫里,太后一整日都是高兴洋溢的,就算皇后明里暗里打听缘由,她也端得住,不觉得扫兴。 谁不喜欢自家孩子出色呢?曾经很多人说过,太子就是仗着身份,站着先机迅速成长起来,才将其他人甩至一盘,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别人故意奚落的,不满却深深印刻在胸。 现在,她可以问一句,你家的皇子能中举吗?甚至中进士! 实打实的学问,整日尔虞我诈的皇子们,哪个能做到?就算是新皇的这群儿子,都没一个能做到。 耳边听着皇后又在说太子如何努力看书和学习兵法,太后看着她,很认真得问道。 “他得到了侍读学士的认可吗?还是说打败了武师傅?” 皇后被这么一问,愕然不知如何答复。 “假的终究是假的,真的不用自己说,名声自会传遍,堪当大任之人是什么模样的,哀家从小看到大,心知肚明。” 皇后无言以对,却觉得有一些苛刻,这世上有几人能比得过新皇,就算是新皇那样的,都差点登基失败呢。 秋闱过后,探春跟着林泽回到京城,在京中科举,就不能再用林泽的名号。 念安郡王府早已收拾妥帖,等着他的主人到来。林泽没赶她走,她就继续跟着他回到郡王府。念安郡王离世多年,府上只有一个老王妃,这些年吃斋念佛,不管俗世。 只是听闻嗣子终于回府,浑浊的双眼才出现一丝亮光。 念安郡王这一脉从来都很安生,也干干净净,上一任郡王爷胎中带着体弱,未能长成就没了,定下的姑娘被老王妃做主,安排了新的人家,剩下的就靠宗人府帮忙,选个合适的嗣子过继。 想要做郡王的宗族不少,能达到老王妃要求的不多,府上只剩下她,舔着老脸求了宗正,不想死后郡王府的名声被败坏掉,选出来的嗣子作风一定要好的,最好能保证只有一妻,绝不纳妾,身上至少有秀才功名。 优秀、作风正、又不纳妾,如此倒不好找,宗正找得为难,最终被新皇拍板定下林泽。 林泽的血脉问题,其实大家都有所猜测,新皇亲笔手书赦他无罪的圣旨,宗正看完后,无言以对,唯一的疑虑便是找不到具体的过往。 直到太后指着脉案,说她曾经小产过一个六个多月的胎儿,因为没能长成入不了皇陵,被她送出宫寻了块风水宝地安葬,很可能就是那个孩子,活过来后被别人发现后故意遗弃,才遭人收养。 甚至还有理有据呈现他一直养不好的身体以及被林家族长不好对待的证据,最让太后自己都震惊的,还是找到了给林族长夫人接生的稳婆。 那人信誓旦旦说林泽本该一出生就没了的,出生的时候脸上有一块明显的胎记。 她还诧异过,觉得林泽是林族长从外头抱回来的私生子。 如此证据齐全,宗正心中更加偏向于他是先皇亲子,也不查明真假,就过继到念安郡王名下,老王妃听说是皇子身份,从外头被认回来的,血脉没问题,身份不好恢复,人是好的作风正有功名,附和她的要求。 可这外面回来的皇子,怎么看都像是私生子,就算宗正再三保证是太后所出,她能信吗?太后生没生过子嗣,虽不知道?除了新皇,她没有一个健□□下的皇子。 事已成舟,老王妃也没有办法,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叮嘱几句,莫要污染郡王府的名声。 第174章 林泽走进正堂,看着里面坐着的老王妃,恭恭敬敬叫了声叔母。 这位老王妃他认得,小时候坚定站在先皇身后,才得三代不降爵的念安郡王,哪像竟没传到第三代,府上就没有一个子嗣了,连个姑娘都没有。 说起来,上上一任王爷是在草原之战上受伤感染而亡,王妃拼命生下遗腹子后,撒手人寰,这位老王妃养大了身子骨不好的孙子,却因为贪玩深冬跌落池中,高热不退人也没了。 如今,年纪不比贾老太太大,瞅着满脸斑白,饱经风霜,若非咬着口气过继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哪能继续支撑下去。 对她,林泽很郑重地行礼,峰回路转还是被按得这家。 老王妃打量着他,从身形中看到的是一丝新皇的模样:“你是林泽?” 哪个弑君的暴徒!那日老王妃也在受邀之列,看得清清楚楚! 林泽点头。 “以后还出仕吗?”老王妃问道,“你打算一直沿用林泽的名字吗?” “王妃希望我改名字吗?” “你想改吗?用着这个名字,你会有很多麻烦。” “换个名字还能换张脸吗?待我考中进士,他们哪个看不见?” “说得也是!”老王妃微微一笑,“你已经中举了吗?倒是比我要求的还高一些。” 说着,眼神瞥向他身边的小姑娘:“这位是……” “贾探春,我的未婚妻!”身份背景都没有介绍。 老王妃有一点点的震动:“你好像不在乎她的身份!若是我,我会说他是荣国府贾赦的侄女。” “有必要吗?她都已经在我身边,还能换吗?”林泽并不在乎,“是不是贾赦的侄女对我意义不大。” 老王妃哈哈一笑,瞧见探春手上的碧玺镯子,看来太后也给了见面礼。 “往后,这郡王府就交给你了,老婆子我也该去见见他们了。”老王妃好笑得起身,如释负重,林泽这孩子,他是满意的,能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即聪明又重情义。 若换成她,肯定是要皇位的。 “林泽,老王妃她……”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她早就熬够了。”林泽走到正房,打量了下干净又简单的装饰。 好吧,看得出念安郡王府没留下多少家当,除了个名头,什么都没捞到。 当日,探春信手拈来开始收拾,老王妃听说整个府邸焕然一新,花草都移栽过新的,到处充满生机,连府上伺候的人都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全都一副死灰复燃的模样,看到了往后的盼头。 老王妃当日都多用了小半碗饭。 最终,为了不影响林泽的科考,老王妃继续安生过着日子,跟林泽他们相安无事着。直到冬日来临,草原上下着厚厚的积雪,一年的打仗导致各家都囊肿空虚。 马匹的损失,牛羊的贱卖,草地供养不起那么多马,各家才终于反应过来,再探查那些贩卖过来的皮甲。冬日小小的切磋都能感染死人,而且部分没有长出疱疹,根本就不再是天花,是皮甲有问题。 被算计到如此地步,人口马匹全都折损,王庭威望大降,盐湖至今产出的食盐还有问题,果然是水源有问题,那群中原人暗地里投了毒。 如此情况,各家大怒,好几个商队被他们一抢而空,浩浩荡荡结合,开始南下。 这种大事传到朝中,很多人都慌乱不堪,草原之争很少打赢,没回南下都没有好结果。还没开打,就有不少人开始商议求和。 新皇没有表态,看着朝堂上各家的言论,顺便再看看有哪个皇子慧眼如炬,能察觉到他们在西北的部署。 买皮甲、食盐,贾琏在西北,贾赦偷偷离京不知所踪,草原上一年打得人丁不旺,竟无人知吗? 还有粮草,一直在往西北运送,工部修建的防御工事至少瞒不住人。 很可惜,皇后所出的皇子没一个主战,怯弱之意明显,那就决不能继位。却有一个不到十三的皇子在御花园中求他主战。 这皇子并不起眼,生母是个县丞,十三岁还在读书,并未领职务。 别看他毫无背景,却做着太子的马前卒,在上书房听朝臣商议江南的争端和赦大老爷的是非,又在内库领东西事,听一耳朵太子抱怨工部和户部忙得不可开交,在修建什么工事,有没有打仗,白花那么多银子。 再看如今场面,便知是唯一的机会,即便冲撞陛下,也要站出来表现。 这一表现,直接入了陛下的眼。新皇很讲究嫡出,更讲究能力,太子被他诟病不是一日两日,这会儿又不讲究嫡出了,可见能力是陛下最看重的。 他不喜欢废物!只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身份都可以变! 果然,他赌对了。 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安排他去西北,找贾赦。贾赦会让他有足够的军功,堵住所有人的嘴。 朝堂上,纷纷扰扰,新皇任他们吵闹,该忙的还是在忙,没有停歇。兵部、户部和工部的主事之人忙到没工夫打理任何人,这群看不懂眼色又看不懂他们在忙什么的废物,早点滚,换点能用的来顶一下,他们都快要顶不住了。 最好把林泽交到他们六部帮忙,别让那家伙躲懒,但凡他现在是个进士,都逃不掉被征调。 可举人就能逃吗?林泽看着找上门来的林如海,重重的眼带,瘦弱的人直接把他拦腰看起来就跑!好小子,来帮帮忙吧! 第175章 扛着跑的操作,看待了探春,探春索性也女扮男装跟着去,缺人吗?她也可以打打下手的。 第93章 废太子 忙起来的时候的,非常忙,在户部林泽终于看到了他的难兄难弟,林立小伙已经在户部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前后最清楚。 看见林如海将林泽和贾探春都给带进来,直接当成书童使,他需要处理的事务一一送过去,自己先找个位置睡一下。 真打起来他更忙,这次不是被动挨打,而是主动出击,草原的版图都已经逐步探测出来,从草原救回来的人中,有好几个会如何辨别方向。 朝堂之上还没有吵出个所以然来,难得睡好一觉的林如海精神焕发,拿着准备好的折子上朝,瞥眼工部尚书那厚厚的黑眼圈,再看看兵部尚书闭目养神中,面容含笑十分高兴。 一上朝,刚刚要开吵,林如海高呈折子出列。 “臣有本要奏,草原兵力部署和具体人数马匹数,已经统计完毕,臣认为,应该迅速出击。”早点开始,早点休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杀他们个措不及防最好。 “林大人,你这消息从哪里来的,可靠吗?”几个大臣故意问道。 林如海翻了个白眼:“本官不像大人你,猜测的东西也敢呈到圣上面前,混淆视听。本官从前兵部尚书查处的交易账簿上,核对出草原牛羊大概数量,并进一步核算出可以出阵的马匹的数量,草原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又大片感染天花,最大的盐湖已经被天花感染源头,只要卡住盐的来源,草原联盟不攻自破。” 又是盐!林如海的专场! 没有盐,草原人刀都提不起来,自然没有威胁。 “按如今草原上的盐价,已经到平常的十倍,手里有货的胡商不会轻易提供大量的盐,以防被哄抢,最近被杀的商队极多,边关已经戒严。” 工部尚书又出列了,终于轮到了他。 “秉圣上,边城的防御工事已经在前日全部完成,一应守城器械都提供足够的量,每一个地方都防得住七天七夜的进攻,工部还在加紧制造大炮,争取早日达到每个边城都有。” 以为掌管皇商的户部员外郎出列,这几人同意标配的黑色大眼。 “启禀陛下,粮草肉食和冬衣冬裤冬鞋均已购置完毕,极大布料棉花皇商都将足够的量提供上来,两日内可送至西北。” 一条条筹备的消息,跟这两日的争吵呈天囊之别。 最终,兵部尚书出列。 “陛下,荣国公贾赦日前主动出城迎战,带出千人骑兵冲入敌营,撒出足够数量的霉豆后,对方没设防,马匹大半不动,被守城大炮一轰损失一半,那些霉豆都是泡过巴豆粉的,很快又会有一大批马不能上战场。” 攻城叫嚣,被贾赦直接出城迎战,差点全歼,旗开得胜。 别说主战的高兴,求和的也高兴,打了胜仗求和就更加容易。 新皇并未关心这些多余的事情,意料之中的战役,提前一年开始准备,还会有问题的话,主事的就可以不用干了。 视线落在吏部柳侍郎身上,柳侍郎感受到陛下的关注,就跟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走出队列。 “臣有本要奏,太子勾结朝臣,意欲通敌,太子妃和皇后母族贩卖私盐,哄抬粮价,大量屯粮。太子不堪为储君,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未曾规劝,并收受母族贿赂,失德不公。” 这一声声,说得整个朝堂为之寂静。 皇后、太子和太子妃,三个重要人物,全被他弹劾了。 柳侍郎递上折子和证据后,新皇眉头深深蹙起:“大理寺严查,朕要一个明确的结果。” 这又是一个雷鸣声,竟然要彻查!谁人不知太子妃和皇后母家嚣张,尤其是皇后,做太子妃时就已经专横跋扈,如今更是毫无遮拦,太后压根就不想理她! 新皇下定决心要在这个时候废后、废太子,结合之前的争吵,和各部主事回禀之事,太子一派全都主和,刚刚还高兴有更多筹码可以求和,现在个个摇摇欲坠,无法接受。 太子本人更是面色青白,全身颤抖。 这幅姿态,新皇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如此继承人,难以堪当大任,如果实在没有人选,大不了让林泽上,林泽都比那群废物点心好。 皇后的所作所为,新皇已经彻底看不惯,打压非嫡系的皇子,自己又没有能力压制,用一些肮脏下作的手段,看不出什么能力,只看得到歹毒。 东宫之时,太子妃是父母选的,轻易不要动,登基后,按耐不住,也选择废掉。 皇后不敢置信,得知消息后冲到御书房,哭求着冤枉,在御书房门前大放厥词,骂柳侍郎是因为柳侧妃才对她怀恨在心,都是他们柳氏栽赃陷害的。 坐在御书房内的新皇喝着茶,无言以对,事到如今还不知道谁才是真正想处理掉他们的人,可见有多愚蠢。 太后自己也不是多聪明的人,唯一感受到偏爱后肆无忌惮,却也知道只有被偏爱的人,才可无理取闹,若得不到这份偏爱,自以为是,很快就会得到回报。 就比如皇后,东宫之事不予深究,做上皇后安分守己,新皇未必会动她,保住皇后,也能间接保住皇后的二子一女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惜,这人没有半点知觉,眼里只看得见太子,满心想要太子上位。 第176章 新皇有多讨厌无能之人,人尽皆知,就这还不知道努力成才,或者自动退出,太子也不是什么拎得清的人物,没有幕僚帮忙,面对指责,只会害怕发抖,跟承认了没什么区别。 草原之战,匆匆开始,结束得也匆忙,盐这个字,发泄出足够的分量。 在迎击重创后,一次次再没有输过,不可战胜的草原人好似突然变成病猫,被组建武装到牙齿的骑兵横冲直撞,进而丢盔弃甲。 各路新冒出头的将领主动出击,在草原上放风驰骋,抢来的战马就有几千匹,挂上贾家的军旗后,草原人闻风丧胆,最终递交国书投降,愿意定期纳贡。 将军可能会谋求一两场战役的胜利,但当权者谋夺的可能是一整个国家,整块整块的领土。 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毫无悬念,在中军穿出头的十二皇子,因公立为亲王,跟随军队回京讨赏。 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十二皇子在战场上体验了一番杀伐,带着几道伤疤,进宫见到新皇。 太子虽然还未被废,罪证却查得差不多,距离被废,只是时间问题。皇后和太子妃的娘家已经全部被压入大牢,判处斩刑的都不下一双手的数。 太子党主和之人紧接着被调任出京,有生之年回京是不太可能的。太子党的那些主战派倒是还好好地待在原地,没有被处理。 能顶着大多数人的压力,提出反对意见,且据理力争,毫不动摇的,不是心性好,便是眼光好,都可以利用。 十二皇子原本就属于太子一脉,剩下的人手顺理成章被他接过去,人人皆知,新皇看重他,有意培养他。 在临近过年之时,草原之战彻底平息,大获全胜只需要礼部去拟定上供之物,众臣都开始准备收拾收拾过春节时,皇后、太子妃和太子同时被废,十二皇子被封太子,其母追封为后。 废除几人后,新皇封笔没再处理朝事,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模样,也不见任何人。 陛下铁了心的不见人,皇后跪在御书房门口一日一夜,没有任何心软的痕迹,只能去求太后,太后也不见人,称病封宫,轻易不开门。 被废后的皇后现在只是平妃,太子被封做陈平王,赐府离宫,那座王府甚至早已修整过,陛下早就动过废太子的念头。 柳妃看着在宫里发疯哭喊的平妃,心里的痛好像都没有那么疼了。 平妃看到她,眼神中淬满了巨毒:“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柳妃抬手一个巴掌重重挥在她脸上,笑眯眯道:“你我同在妃位,你怎敢对我动手。” “你……你敢打我!” “生了两儿一女,不还是个平妃吗?平这个字真的配你,各方面都平平无奇,才格外善妒,讨厌别人的优秀,不许皇子出头。”柳妃对她没多少恭敬,她是皇后时,掌管生杀大权,如今这权柄已经落到她手里,作为他父亲带头废太子的报酬。 “对了,我也会是皇后,十二皇子年纪小,没有母妃管辖后宫。我不能生,正好做他的养母。忘了告诉你,只从不能再生后,我就对十二皇子多有关照,早已达成协议,互相护持,他需要有个身份不错的养母,才好顺理成章上位。” “你……你不配!” “我不配难道你配吗?一匹狼在身边蛰伏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反倒被我提前看出来了。想想你曾经对他做的恶事,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把我推上位,毕竟我们两个之间,是有死仇的。” 柳氏说完,突然重重推了一把平妃,平妃下意识伸手撑地。 啪的一声脆响,碧玺镯子砸在地上,碎成几瓣。 “你……你怎么敢!”平妃愣住了,不敢置信。 “有人看见,是我动的手吗?你们看见了吗?”柳氏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难道不是平妃自己站不稳摔坏的?” “是平妃摔坏的!”好几人出声附和,柳氏笑了,非常畅快。 “我们来日方长,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会一一还给你的。”这辈子都做不了生母,流了两个孩子,陛下让她出来,就是想让她亲自报仇的吧,还真是个无心的男人。 说丢就丢! 第94章 正文完 春节来临之时,整个京城焕然一新,喜气洋洋一派富足景象。 探春跟在林泽身后,观看着京城的一切,依旧是小姑娘的她难得有几分小姑娘习性,看到些感兴趣的玩意儿,自己就会买。 站在他身旁的,是即将成年的十二皇子,今年刚刚定下婚约,年后就可开府出宫,成婚上朝。虽说他已经走入众大臣眼中,没真正踏入前,依旧有些名不正。 对于跟着林泽一事,十二皇子不明白,尤其被他带着在京城到处行走,更加不明白。 新皇自己没时间教导孩子,就将孩子交给他来带,这种行为林泽是唾弃的,可那家伙一样很会找借口,他不带孩子怎么做义父?不做义父怎么管教孩子? 林泽的年纪跟十二皇子不相上下,未来定是君臣,不提前敲打一下,还能不能有个人约束他了?独揽大权没有相应的阅历也是不行的。 反正林泽没有后顾之忧,他教导是最好的,以后也能伴随他成长,就是身份上最好能高一辈,毕竟是孩子嘛,即使上辈子这人并没有出身的机会。 对此,林泽无语,又无奈!真时时刻刻有人想要让他干活!刚刚结束一个,抛出去没干了,又来个大麻烦。 第177章 坐在酒楼上,林泽看着地下的形形色色,现在的情形哪里比得上曾经,太过安逸的环境锻炼人都不容易,最好的一个显得也很稚嫩。 “你去试试看,能不能赚一两银子。”林泽给他一个银锭,十两银子是本钱,要见到十一两银子的结果,“给你七日的时间。” 十二皇子愣住,不解。 “怎么,不想做?把你随便丢到那个地方,你就只有十两银子,回得来吗?”说到这里,林泽突然想起王家的王仁,“对了,王家的独苗王仁就没回来,你觉得他为什么回不来?” 十二皇子愈发诧异:“难道是因为路引?” “仅仅是路引吗?”林泽挑眉,“大家都喜欢银子,你最直接的能力,就是赚得到银子,只要你能提供足够的好处,别说路引,卖命也有得是人帮你,仅靠感情能得几时好?” “再说太子和皇后的时,若他们有能力,让跟随他们的人断定离了他们后再无可能,那会有多少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会有主子给奴仆担罪责的。” 十二皇子蹙着眉,拿起那锭银子,踟蹰得问道:“可我未曾经商,如何知道怎么赚?” “想想你的优势,再想想谁能用得着你的优势,那么,银子还会缺吗?”林泽指着那些铺子,“你是冉冉升起的皇子,那些铺子挂在你名下,可得庇护,尤其是那些主子倒了的,正是奇缺的时候,过时不候。” “若你是普通皇子,就可以选稍微差一些的,喜欢安静和平的,甚至是刚入京想有个安身之所的。” “若你是个平民百姓,普通人的路子早就被占尽,你需要做的是打破他们的联合,最好的方式,就是替官府办事,从捕快到县丞再到官员,了解他们要的,帮他们去得到,消息是你唯一的筹码,眼睛和脑子,是你脱颖而出的方式。” 林泽教导的东西,让十二皇子眼前一亮,再看底下的东西,感觉又有个全新的体验。 “你要跟人谈生意,本钱得有,定位要准,想要迅速的拿到回报,你可以去来钱快的地方盯梢,不管用什么方式,就算是抢,抢一个荷包鼓鼓的钱袋跟抢一个馒头还是有区别的。” “有什么区别?钱多吗?”十二皇子下意识问道。 “不止,抢钱袋只要你跑得掉,就没事,他能有一个钱袋,就会有很多个,不至于去报官,跑得也不快。抢一个馒头,被追上一顿毒打都未必够,卖馒头的力气大,你年纪小打不过也跑不过,附近的摊贩还会帮忙,结果一个馒头没抢到,命没了半条。” 探春听得有些目瞪口呆:“林泽,为什么要教他这些?” “朝堂上的人,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秉性,有些贪财,有些谈钱,底线在那里,需要自己把握,强权是没有用的,最大的恐惧,来自于我有你想要的东西,会给却不知什么时候给,吊着一口气,鞠躬尽瘁而死,也不后悔。” “那么,你的筹码需要你自己造,皇帝的位置也有坐不稳的时候。”林泽一边喝茶,一边让他自己悟,“没有银钱,什么都办不成,这次草原之战,若无充足的钱粮支撑,未必能打得气势汹涌。” “请先生教我。”十二皇子服了,虽然是对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低头。 “你也去试试。”林泽又给了探春一锭银子,“七日后我要看到账本,知道你们都花哪儿了,弄虚作假的话,我就不教了。” 探春和十二皇子面面相觑,第一关就不好过。 七日,时间不长不短。 今年贾赦和贾琏都没有回京,荣国府的年节过得冷清,只有邢大太太、王熙凤母子和贾琮一起,这几人往常来往不多,现在更无话可说。 这府上主子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宁国府的年节更是过得稀碎,贾珍贾蓉和贾蔷三个被拒在家里练武读书,贾蓉和贾蔷年纪还小,不考科举不通庶务,以后眼瞧着是要在家里蹲着的,贾敬不想养废物,准备先读读书,再送出去做个县丞书吏也行。 反正是不能在家里的,连伺候他们的漂亮丫头小厮全都换掉,一个不留。 贾珍更是逼着练武,准备等贾赦回来后送大营操练去,见着他就烦,练个一年半载回来,至少体魄能好一些,就算只给贾赦看门都行。 府里的事由尤氏带着惜春在做,秦可卿入冬后就体虚,等临近年关时把出喜脉,之后便一直在屋子里窝着养胎,极少管事,整个人看上去非但没有瘦弱,反而愈发得明艳动人。 宫中因为废太子和废后之事,闹得这个年节过得并不安生,林泽继承念安郡王的爵位后,今年也要进宫请安,往年都是老王妃去的,今年林泽他们亲自去。 太后许久没有见人了,只从开始礼佛后,就经常日夜礼佛,连后宫送至太后宫中的佛经都愈发多起来。宗亲入宫请安的那日,开天荒没有紧闭宫门,偶尔有人得了脸进去问安。 林泽来的不算早,几乎是快午时用膳的时间,才姗姗来迟。过完年十五岁的林泽已经戴冠,因着身子弱,还披着厚厚的大裘,领口处是一条完整的黑狐皮,看着就温暖。 他过来时,并未通报,好似主人家已经等候多时,走入殿门后,太后站在门口望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来,完好无虞才放下心。 “这大冷的天,快进吧!瞧这满身的雪,手都亮得出奇。”太后亲自将他的大裘解开,拍掉他肩头多余的雪花。 第178章 林泽默默看着她,并未拒绝,如今他的身量还不算太高,太后伸手轻而易举能碰到他的肩头。 “太后娘娘。” “叫母后!”太后不满意,“你也算是我的义子,记得改口。” “不合规矩!” “你本来就是我的儿子!这个身子十有八九也是我怀胎生的,恰好给你用了。”太后信誓旦旦的说,“探春也坐吧!莫站在门口,没眼色的还不知道给她个汤婆子暖暖手。” 探春识趣得没有开口打搅他们,是真母子吗? 林泽坐下后,太后端上来一盘糕点,那个不上相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御膳房做的。吃一口,是熟悉的味道,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小时候吃得多,总觉得是美味的米糕,现在吃着也很喜欢,虽然有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了。 祖父在外打仗的时候,带走了叔伯和父亲,就母后带着他东躲西藏,经常碰到要拿他们母子祭旗之人,出生的那个小村子根本不敢留下他们,说是颠沛流离都不为过。 米糕,是他很难得才能吃上一顿的美味,虽然母后的手艺一般,却也尽力做好,还会放一点点糖。 直到七岁时,他带着母后寻到了父亲,跟在父亲身边,帮着祖父打天下,日子才勉强过得好起来,即使这样,也还是居无定所,时常要打仗,一个不好就得逃跑。 “好吃吗?味道有没有变?” “糖放多了。”林泽说道,“母后用的糖味道足,甜味重了些。” “那下次少放点。”太后高兴得笑着,“等会儿留下用饭吧,这个点来我不留饭怎么行。” “嗯!” “那……你要不要去给先皇上柱香?”太后突然一句,让林泽睁大了眼睛,“还恨吗?陛下已经释然了,这几日上香上得勤,尤其是直到你被那肮脏东西算计的时候。” “自欺欺人罢了!”林泽叹了口气,许久,又道,“上柱香也没什么!” 太后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有些恨放下吧,还有什么遗憾,就去弥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母后希望你能够高高兴兴过完这一世,不像陛下,还有得折腾,这皇帝的位置同样不好做。” “那是自然,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每日都要早起。”林泽突然觉得,不当皇帝也挺悠闲自在的,“这段时间难得悠闲,什么都不用做,还有大把的时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闲得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哪日等我找到机会,也出去看看,在这后宫真的是待够了,一堆人怀着各种目的来求哀家,哀家烦得很。”太后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看着像要赖上林泽。 林泽无言以对,随便吧! 第95章 元春番外 荣国府嫡长孙女出身的她,从小被抱到老太太那里学习规矩,家中对她的期盼,便是入宫为妃,为荣国府的未来做保证。 端庄大方是她一直需要做到的,她的人生中很少会有乐趣出现,除了被告知她的一切都来自于荣国府外,便是荣国府永远都是她的后盾。 老祖宗经常抱怨赦大伯爱闹事,像个滚刀肉一样,混在寻花问柳总,没有任何前程可言,而未袭爵的父亲最是端方君子,为荣国府奔走操劳。 她偶尔也会想,既然赦大伯不行,为什么同为嫡出的父亲不能袭爵呢?不是说祖母和祖父都更喜欢父亲一些,对赦大伯多有不满吗? 更何况,不知原因如何,荣国府的爵位就只剩下一等将军的名头,府上还能维持荣光,都需要靠祖母荣国公夫人的超品诰命撑着。 在入宫前,她总想过自己是大年初一生的,最是命好,别人也羡慕自己命好,在准备入宫时,宫里来的嬷嬷嘴里全是好话,母亲也说舅舅会为她撑腰,背靠舅舅和荣国府,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盼。 原本从未想过,入宫是个苦差事,甚至连主子都做不到,只能做个伺候人的女史。 她本是要嫁给七皇子的,结果在选秀时,被皇后娘娘用她父亲只是五品不到的小官,不配参加大选。 这句话没避讳人,且是在选秀之时,秀女们都在宫里住着,她派嬷嬷当着所有闺秀说出来。那时候她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嗤笑。 不配参加大选的闺秀不准备送出宫去,却用公主需要一个侍读,将她留在皇后公中,做公主的陪读。那时候的公主年纪尚小,根本不到读书的年岁。她生母早亡,被皇帝交由皇后抚养,皇后养着她,并不上心,也不在意。 自然而然,公主的陪读也没什么好日子过,甚至还会被刻意刁难。 她本是想回荣国府的,可公主却对她说,皇后最是睚眦必报,若不顺从,迟早会被她报复回去。她又愚蠢,没有多少脑子,只会去找太子帮忙。 太子若对荣国府动手,贾家的人一个都对看不住。 老老实实留在宫里,还有机会被赐给皇子,毕竟身份也不算太差。 正好,她也想看看,舅舅和荣国府是不是会救她,七皇子和甄妃娘娘会不会跟皇后娘娘周旋。若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被退回荣国府后,再掉价得嫁给七皇子。 只怕到那时,七皇子会嫌弃。 一切的算盘最终没有打响,公主自己选了个养母,知趣得离开皇后公中,将陪读贾元春交给皇后,代她陪伴皇后左右。公主用她作为筹码,讨好了皇后得以解脱,却将她坑在谷底。 第179章 从公主的陪读,转变成皇后的女史,前者还是外来的臣女,后者便是宫女,这一番操作她想提出异议,皇后根本不在乎她想说的任何话,因为无人敢跟她作对。 都不需要她主动说出威胁的话,有得是善解人意的嬷嬷代劳。 在皇后宫里安顿下来,开始跟其他女史一起打扫室内、帮忙抄经后,便被刻意孤立,无人跟她说话,除了抱琴以外,在皇后宫里没有任何帮手。 就算是抱琴,日子也不好过,主子都是女史,伺候的下人便是粗实宫女,干着帮东西送东西除草换花的活,不到一个月便看不出姑娘家的精细,也没有功夫去打理自己。 可以说,一步退步步退,第一时间没有拒绝后,进了别人的地盘,便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甄家和舅舅从未帮忙过,她更多的还是承担皇后受气后的辱骂对象。 皇后会把她当做甄妃对待,可口吃食、洗脚穿衣、罚跪等,都是稀疏平常,她想过逃离,想过要勾一下唯一能到近前的太子,就算去东宫,也好比在这里强。 可太子不看她,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宫人,与皇后娘娘相处时,基本不需要任何人伺候,就像普通人家的母子相处,不需要遵守那么多规矩。 没能靠近,就算靠近在身侧,他也当做没看见,贾元春甚至觉得,她是不是变丑了,变得面目可憎,才勾不起太子的兴趣? 因为她偶尔的装扮,几个嬷嬷发现后,好一顿罚不说,还将她丢给太子妃娘娘处理。 记得很清楚,那日嬷嬷的吩咐是宫女心大,但不可有明显外伤,太子妃娘娘自己把握住,皇后宫中还需要这个人回去,平平静静没有高攀之心得回去。 太子妃娘娘出身不高,等人走后,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毒,听闻她是荣国府的嫡长孙女,好一番嘲讽她不知廉耻没有教养,然后让她跪在门口,给东宫所有女眷看。 那些女眷被叫到太子妃跟前,满屋子的如花美眷,每一个都是精心呵护的娇花,比贾元春也差不了什么。贾元春根本不被她们放在眼中,越是不被在意,贾元春越知道自己可有可无。 舅舅和甄妃娘娘那里的默默无言看得出,她并非不可或缺,可她真的不想沦落在此,再无前程可言,等25岁再出宫的话,她还能嫁人吗? 太子妃娘娘在她临走前,逼她喝下一碗落胎的猛药,非常伤身,喝完后肚子疼得难受,月事来得异常凶猛。太子妃娘娘说,这一碗药能让她三年无所出。 这三年,就得在皇后娘娘宫里老老实实做宫女,东宫里企图爬墙的宫女还不仅仅是这碗药,被灌更猛烈的都有,没得到允许的人,不准怀有子嗣,怀上了太子也不会认的。 一旦子嗣不被太子认可,等待而来的,可就是母子皆亡。 太子妃的威胁,令她绝望,在皇后宫中卑微求存时,对家中是怨恨的,可也知道,若荣国府继续衰败下去,她连一个靠山都没有的话,连命丢了都不会有人管。 原以为这一辈子也就如此过,再没有旁得指望。 七皇子竟会为了她跪求皇后,甚至跪了一个时辰,走时脚都是瘸的。她以为自己看见了曙光,后来的确如此,被送入七皇子府中做侧妃,七皇子府一切都归她管辖,未来王妃入府也不会改变什么。 这一切都是因为荣国府的姻亲帮忙了,林泽,一个年纪不大,能力却大的人,让七皇子甘愿帮忙。 可相处下来之后,贾元春能感觉到七皇子的应付之心,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婢女,伺候他而已,没有过多的交流,就像父亲和母亲那样,相敬如宾,没有什么真心实意。 她并不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天大的计谋,孩子终究是第一位的,可七皇子不让她生,却让柳氏生,她告知家中,想让林泽出出主意时,被七皇子毫不犹豫抛弃。 倒也不是多么为荣国府好,只是想要林泽帮帮忙,那林家小子就像没看见般,完全不搭理人,荣国府如何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失宠得彻彻底底,甚至管家的权利也被卫侧妃夺走,卫侧妃与七皇子之间的相处,明眼人都看得出更加和谐一些,有说有笑有秘密可以分享,是完完全全一条船上的人。 随后,抱琴也走了,七皇子去一趟江南回来,心气绝得彻彻底底,还没等她如何反应,整个七皇子府被官兵围了起来,七皇子被扣在宫中未曾回来。 新皇登基的钟声响起时,一切尘埃落定,外头消息传出来,林泽倒戈太子,将太子从濒死救回来,先皇被他毒倒后无法继续管理朝政,太子继位顺理成章。 七皇子肯定是没能回来的,府上很多人都在害怕,只有柳妃并不在意,生下子嗣后,她已经有了个新的依靠,七皇子若去世,她的儿子就可以继任肃郡王的爵位,甚至不用担心被新皇清算。 结果却不如人意,七皇子被囚于东宫,七皇子府的女眷可以自愿离开。 她也准备离开,可母亲并不喜欢她回来,好像看她的眼神,变成了看垃圾一样,格外碍眼。父亲说要给她重新找个人嫁出去,以免待在家里丢人现眼,正好他上峰喜欢漂亮姑娘,不会介意她嫁过人。 他的上峰比他年纪都大,父亲也说得出口。 结果母亲比他更离谱,还说要教导她房中术,去讨好几个一二品的高官才是,嫁过人做个妾也没什么,主要是能帮衬一下宝玉。 第180章 惶惶不可终日的她,不敢声张,怕太快被人发现直接送走,直到宫中来人,让她进宫,母亲让她勾引新皇时,她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新皇不会喜欢她的,以新皇后的嫉妒之心,会给她一个结果的,那也好过被父母随意婚配,晚景凄凉。 只是没想到,她荣国府嫡长女什么都不是,探春这个庶女什么都能拥有,又是因为林泽,连林黛玉这个母亲口中嫌弃得不肯要的表妹,都能得到不错的对待。 这一刻,真的好恨!明明探春与他并不相配,女孩年纪太小,林泽得等多少年,而她贾元春才十七,完全可以嫁过去。 一切的一切,在甄妃娘娘那里得到了答案,父母坑她坑得不浅,老祖宗知道一切,拒绝过,却没有阻拦,眼睁睁看着她沦落如此地步,能不恨吗? 可恨完后,在冷宫的日子反倒清静,再无任何顾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释然之后,吃喝不愁,与甄妃一道,有个人伴着,除了不能出门外,倒也能接受。 如此,也能过下去,不用考虑荣国府,考虑宝玉,只需要考虑明日吃些什么,想睡多久才起床。 第96章 番外:幼年贾赦 年少之时,家中管教甚严,牙牙学语开始,行走坐卧就开始慢慢地学。 诗词歌赋从刚懂事起,整日听着,从未间断过。祖母会用温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读给他听,每当这个时候,祖父会在旁边愣愣地看着,不敢打断。 祖父的确很在意祖母的情绪,无时无刻不在意,不敢说什么,那么粗壮的人,说话时永远细声细气,好商好量,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 祖母也是一样,从来都穿着繁重得体的衣裳,发丝都精细到每一丝,大家都说她来自大世家,虽然刚刚莫若了,但年少时的教养一直可入骨髓,无法忘怀。 母亲来请安时,并不会在意他,反而将另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弟弟带过来,想要讨祖母的欢心,可祖母从未表达过任何的在意。 但她会说,如果他贾赦不能成材,她也会培养那个一看就不聪明之人。 出生决定了他的培养价值,随后的学习态度,决定他能不能真的受教,这一切都得看他自己。 她让年幼的贾赦亲眼看见父母对弟弟的疼爱,连祖父都会分一些关注在其余的孙子孙女身上,唯独祖母,因为所谓的价值,独一无二地盯着他。 即便再不开心,觉得枯燥乏味,他还是会一遍遍将书被牢,企图得到祖母的夸奖。 祖母却从不会夸奖他,只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交换的结果,付出了多少就会有多少回报,每当如此想,都会伤心。 他问过祖父,祖父说祖母的一切,不过是不伤心,随便找个借口躲亲近。之前他不清楚为什么,直到有一日祖父生气到翻箱倒柜,将院子里的东西都给砸了,祖母一个字都没说,面无表情仿若跟她无关,才彻底感觉到不同。 祖母不爱荣国府,也不爱荣国府的后辈,她留下来就是为了交换,培养他也是为了能在下一代有一个维系他们世家尊严的姻亲。 那日,隔壁房的宁国公来找父亲,说贾敬堂兄在太子身边没得到重用,相处一年依旧处于边缘状态,需要再派个人过去,宁国府没有,就只能往荣国府找,两个合适的人选,他跟贾政。 父母似乎没有争议,直接决定好就是弟弟,只有祖母不同意,祖母直接入宫找了皇后娘娘,以父母不爱为由,将他孤身一人直接送到东宫,并告诉他,这是机会,若把握不住,他就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没有任何留恋被人送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宫人一大堆没几个在意他的,面上恭顺,行事却很莽撞,不把他当主子看。 太子,是他不得不也越过去的坎,过去拜见太子时,太子没有看他一眼,只嗯一声,让他自己退下的意思明显。为了靠近,他装嫩往他身边走,为博关注,开始将准备好的糕点给他。 他开始会算计了,荣国府的嫡长孙,名号还是有些作用的。 太子看着他,没多久便将他抱在怀里,说了一句话,让贾赦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以后我养着你,不用怕! 太子也说到做到了,一直都对他呵护有加,没有向他提任何要求和回报,也看不上他的回报,太子很忙,整天需要处理朝堂事务,要应付手下的各种烂摊子,偶尔还得看看有没有人才可以挖一下。 总之,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任何人相处,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看得见太子偶尔的脆弱。他也是人,也会生病,却一直强撑着不倒下。 这样强大又温柔的人,可能才是祖母想要的。 可祖母并不爱他,他也决定要多爱自己一些,跟随太子,只要太子做到对他好,他也会对太子一辈子忠心耿耿。 年少时心中漏下的那一块,在跟随在太子身后开始繁忙起来后,逐渐被填满,太子会夸他优秀,会夸他忠心可靠,会把他当成弟弟看待,护着他在宫中过着逍遥日子,无人敢欺辱。 在宫外,人人敬他重他,知道他是太子身边之人后,对他只有赞赏不敢有什么看法,唯一愤愤不平总说他坏话的,便是二弟和三妹,他们都是被父母祖父疼爱之人,对他的抵触无人会帮他诉苦,有的只是各种方式的指责。 祖母也是,逼得太紧,她唯一的渴望,可能就是下一代的他能够立起来。 第181章 年少之时,可能还需要亲人,从跟着太子上战场,满身伤痕背着太子一起回程之时,众人目光都是庆祝他跟太子关系密切,未来不可限量,可谁又会在意,他也是九死一生才得以回归,身上每一道伤疤,一两个月都没有彻底愈合。 后来,他释然呢,爱往东宫跑,爱往太子身边凑,听着他论政,听他教训人,自然而然学到很多很多,多到根本看不上弟弟妹妹两个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