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没开》 序 人的一生中不断的追求自己的幸福与理想! 那么,试问你的幸福理想在哪里? 人生有梦,每个人,梦的尽头都在不同的地方,那么要怎么追呢? 或许只有自己知道。 然而,当我们被道德规范所限制, 那么梦就只能在那远远的地方等待着你。 所以,倘若真的想放手一博,那么就得要有十足的勇气, 并且仔细想想这么做值得吗? 你可以先不必急着将答案说出来!先放在心中想一想! 如果是值得,那要放弃哪些! 如果不值得,那么我们又得到哪些呢? 但是别忘了!人是一种善变的动物, 或许今天这么想,明天就不这么想了! 因此当你做任何抉择时,一定要是肯定的,不犹豫的。 在爱情里头也是一样的! 当你决定想和你心中的他在一起时,或许真的想过? 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还是一时的悸动罢了呢? 推荐序 乔一樵 本明的文字运用十分随性,不论是在描写、或是叙事角度的跳跃转换,都带有随性所至,不受束缚的特性,这些虽然在阅读过程造成一些小负担,但本明的故事,总有种浓浓的「自白」氛围,而且是不矫揉造作的「告解」意味的自白,我的感觉是本明虽然写了许多故事,但其实只是一个故事的反覆述说,透过不同的事件、人物、看法,添加更多戏剧张力的安排,使这个我在1985里感受到「强烈想要被说出来」的核心故事,更加的具体而微,那个变幻莫测的「叙事者」也于是呼之欲出。 本明的故事很难去「分析」,很抱歉我只能给你从「感觉」出发的想法,感觉本明写作的心情卡在「告白与掩饰」之间,卡在「渴望被了解与不可能被了解」的绝望之间,而就是因着心情上的矛盾,使得你的故事,会在本来的节奏以外,突然的加快了,或甚至突然间「不再多说」,也会在深入的心情剖析轴线上,突然间加入十分戏剧化的巧合,顺从了「命运」的造化(例如突然发现的身世之谜)。 既然是bl的故事,难免会有bl的老梗,例如对年轻男孩新鲜肉体的描写,感官的描写,也例如对自我认同的抗拒和排斥等等,但在本明的故事里,当这些桥段出现时,我总感觉作者写的心情也是「交代」了事,也就是说,「因为是bl,没办法一定要提到」类似的味道,这同时也让我忍不住猜测:作者其实是想写出不一样的bl吧?因为自知是老梗,所以才这样敷衍了事吧? 假如我猜对了,那么,我虔心祝福你,在一次比一次更深入、完整、耐心(很奇怪的觉得本明不是太有耐心的人)的书写中,最后一定能够突破这些老梗,写出属于你的独特的bl风格! 推荐序 阿嬛 我所认识的秋本明先生通通都来自于他所写作的作品,他给我的感觉是个既纤细敏感却又直接认真的人,是片刻组成的永恆这句话就像是他一样,过往所有的一切成就了现在的秋本明先生。 仔细的观察感受着周遭,将人事物都刻画在心头,如同一根根的羽毛,努力地完成现在的羽翼,寻找到自己的幸福,飞向了心中最重要的归属。 告别作只是他幸福的起步,未来的蓝图正需要他用心专注去扩展,虽然我很期待他的继续创作,但人生最重要的目标他正努力确实地守护着,请加油,秋本明先生。 推荐序 Carrie 总以为她是个爱玩的人,殊不知,他这么『贤妻良母』,这是很多认识他之后的人说的话。 看似像慾望城市『莎曼珊』的他,享受性,享受爱,享受人生,无拘无束,但其实,他爱的是被爱的当下,爱的是证明自己存在的当下。 告别作,不代表他永不再创作,而是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了一样他需要花更多心思守护,培养的伴侣,所有故事来源也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祝福他吧!朋友们,期待有天他的付出。 你永远最好的灵魂伴侣carrie 衝动-1 现在是5:4,九局下半,二三垒有人,两出局。 所有人都盯着棒球场中,背号18的打者,当然包括我跟身旁的小玲。 如果他能够击出安打,那就有可能逆转这场比赛;如果他没有的话...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专心的看着他的背影,彷彿那样可以给他力量。 投手第一球投出,是个好球,而他没有挥棒。 欢呼跟叹气声一起响起,而随后又回归安静。 投手投出第二球,他挥棒,打出了一个界外球。 又是一阵叹气跟松了口气的欢呼声。 「拜託...打出安打,打出安打...」我紧张的不停说着,旁边的小玲则紧紧抓着我的手腕,不发一语的看着他。 然后,三秒以后,投手投出。 我不自觉的闭上眼睛。 而我并没有听到球被击出的清脆响声。 我慢慢的走向在休息区抱着头的他,心中难过着他的难过。 我知道这场比赛的重要,也知道这场比赛对他的另一层涵义... 我深深吸了口气,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喝瓶饮料吧,阿森。」我把冰的饮料碰了碰他黝黑的手臂,但他没有反应。 「不要不说话啦...这就是比赛啊...总是有输有赢的...」 「...这是我四年的最后一场比赛。」他声音哑哑的,似乎刚哭过。 「...我知道。」 「而我搞砸了。」 「你没有搞砸...只是刚好没击出安打而已。」 「这样就是搞砸了啊!」阿森抬起头来,他红红的眼睛看着我,「而且我还让小玲看到我糗的一面...我本来还说打赢了要跟她告白的...我真是个白痴...」 看着他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牙一咬,我站了起来。 「李皓森!」我对着球场大喊,而他愣愣的看着我对着球场大喊:「不管你是输球还是赢球,我都喜欢你啦!你知不知道!」他黝黑的脸上明显泛上了红晕。而我像是发了狂的大喊:「所以,不管你输了球还是输了这个世界~我都会支持你!!」 我都会支持你,不管你怎么了。 因为我在这四年早已经输了我的心给你。 「干,你这个死gay很烦耶。」阿森笑了笑,而我则是回头看着他,「怎样?有被我惊 人的魄力吓到说不出话来了吗?」 「魄你老师啦!」他站了起来,如同过去四年来我每一次告白之后他都会做的动作: 摸摸我的头,然后说:「拍谢啦!林北喜欢女人。」 我笑了笑,然后拍掉他的手,「心情好点没?死异男?」 「好一些了。」 「码的,你这死异男,林北跟你告白有快百次了吧,后来根本就当作是搞笑了。」 我用无奈的表情说道:「林北真的是欠你的。」 「嘿,至少我不像第一次你跟我告白的时候海扁你啊。」他哈哈的笑:「你有够北滥 的,我当你是好兄弟,结果你在圣诞聚餐上唱歌的时候还给我大告白!」 他这段话让我想起四年前的圣诞聚餐的晚上,我在舞台上拿着麦克风大声说道:「李皓森,林北进入公司的第一天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但是林北知道你是一个会在家里内看 a片尻枪的异男!所以林北只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而已啦!!」 「结果我就看到李皓森先生衝上台把我拖了下去海扁,虽然我也有还你几拳啦...」 「谁叫你他妈的要在圣诞聚餐上跟我告白?你他妈的不知道人很多很丢脸吗?」 「哈哈,这样才屌啊!大家都觉得我真他妈的屌耶!」 「干,后来根本就搞到全校都知道有个gay喜欢我!」 「谁叫你跟这个gay继续当好朋友好兄弟呢!」 「谁叫这个gay除了喜欢我以外其他地方都没好嫌的!」 我大笑着,微抬着头看着185的他,还是我记忆中四年前的那个李皓森,我喜欢的那个李皓森。 儘管我知道,他永远只会喜欢女人。 儘管我们能再这样天天见面的时间不多了... 儘管我知道... 「喂,去跟小玲告白吧。」 「可是...」 「没有这么多可是。」我截断他的话:「其实小玲也喜欢你很久了。」 「干!真的假的?」 「真的啦。」我笑笑:「我跟队长说好今天晚上的庆功宴要帮忙你们撮合了啦...不过在去庆功宴之前你似乎要先回头看一下。」 他回头看去,发现小玲站在她身后的门口处,担心的看着我们。 「她也很担心你的...我先走啦,加油喔。」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脸红的脸,我往另一边的门口走去。 儘管我知道,你跟小玲彼此适合,我仍然忍不住喜欢你的衝动。 衝动-2 「干!我们输球了啦!!」看到如同熊般壮硕的队长喝醉酒后哭的跟死了老妈一样,而那些跟着队长一起哭的男人们则是大喊着:「我打了四年棒球都没有女朋友,为什么李皓森那傢伙就有可爱的小玲喜欢他!」「码的,输球还要给闪,干!!」我皱着眉头,忙着跟旁边用白眼看着我们的人一直点头说:「对不起,他们喝醉了别介意...」 我们现在是在一家台北小有名气的pub,这群输了球的大男孩们疯狂的喝着免钱的啤酒,完全没有打算要去舞池中跳个舞...不过大概他们也不会跳吧。 道完歉,我看着李皓森跟小玲,两个人坐在一起,虽然没有什么互动,但是两个人周围流动的曖昧跟害羞...我不自觉的感觉到心酸,跟淡淡的忌妒。 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啊...我喝着啤酒,让苦涩感包围着我。 但却不知道,苦的是啤酒,还是心。 这时,一个叫做小黑的球员突然站起来,大吼道:「干!今天不醉不归啦!」 「不醉不归!!」其他几个已经快掛的跟着大吼。 你们早就醉了吧...看着这群一定会喝到掛的伤心人士...叹了口气,我往那两人走过去。 「你们怎么不去跳个舞?难得可以来跳耶~」这是我跟他们今晚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太会跳舞啊...」小玲羞羞的说,这个小三八...明明上次来玩的跟疯了一样还 装害羞... 「去跳个舞培养感情啦!你听这首歌很适合跳舞耶!」我不断说服着他们,更不停的 对阿森打暗号,要他带小玲去跳舞。 开玩笑,小玲每次来都是跳舞跳到疯掉的,现在只是在装而已。 「小玲,那...我们去跳舞好吗?」阿森像是电影男主角一样的站起来,向小玲鞠躬伸出手,而小玲则是牵着阿森的手,两人缓缓走向舞池。 曼哈顿奇缘的「soclose」,多么适合情人跳舞的歌。 如诗一样的两人跳着贴身舞,画面很美,美的心都酸了。 我叹了口气,拿起衣服,离开。 这样的场合,我应该退场,这美丽的夜晚,是他们的。 衝动-3 从那晚之后,阿森跟小玲两个人的感情用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上班也坐在一起,下班也一起... 「是有没有这么夸张?」丽雯坐在我身旁,看着前头那两个形影不离的两人,皱了皱眉头说道。 「蜜月期啊,当然会这么黏。」只是我很无聊就是...他们两个交往后,为了不打扰他们的甜蜜,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我几乎都不会跟着...但是因为这样,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没朋友了一样...果然是之前跟他们两个人太要好了。 丽雯嘖嘖了两声,「那你呢?看到他们这样你不心酸?」 「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有啥好心酸的。」 丽雯看了看我,「真爱逞强。」然后又埋首在她的bl小说内。 这个死腐女陪我多聊聊是会死吗...我撑着头,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 说不心酸,真的是骗人的。只是彷彿所有人有默契般的,都没有问我的心情...大概他们都听说是我凑合这两人,以为我之前说喜欢阿森是开玩笑的吧。 这样也好,除了旁边这个腐女以外,我还真不希望别人拿我以前的告白来做文章。 「喂,下下星期的餐会你去不去?」丽雯突然问了这问题。 「本来是不可能不去...现在是不想去...」我叹了口气。 「听说这次是化妆舞会喔!」她突然闔上bl小说,握紧双拳,激动的说:「这次我一定要把cosplay魂发挥的淋漓尽致,喔呵呵呵呵!!」 ...这个同人腐女没救了。「我可不希望到时候看到女生每个人都被你打扮成动漫角色...」 「不,我是要把男生们打扮成我想要的样子。」她眼中闪着邪恶的光芒。 ...这个女人不是没救了,是被撒旦附身了。「我去买个饮料。」我站起身来,又看了那两人一眼,往门外贩卖机走去。 结果买完了饮料,一转头就看到小玲站在我身后。 「怎么了?」我问。 「阿凯...」她有点欲言又止的,是怎么了? 「你会很在意我跟阿森在一起吗?」她彷彿是鼓足了勇气,问道。 我发现我还真难以回答这问题,因为她知道我是真的喜欢李皓森。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我尽量用轻快的语气说着:「但是我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 我很开心。」 因为他快乐,我就替他快乐。 「...你知道吗?阿森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常常说你的事情。」 「这很正常吧?我跟他是好兄弟啊。」我不解,小玲为何说这个? 「很不正常,」她的口吻淡淡的,但是我觉得她彷彿在压抑着什么:「因为他一直说你有多好多好...还会拿我跟你做比较。而且你知道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如果你是个女生就好了。」自从某次告白后,阿森回我这句话给我反扁了一顿后,我就再也没听到这句话。 这对我来说,是个致命伤。 我是以一个男生的身分,去爱另一个男生;因为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女生。 因此当我听到这句话时,我觉得我的告白彷彿给糟蹋了。 他只爱着一个性别,而不是人。 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后的告白都是半开玩笑的;因为我知道,他不可能爱一个男生。 但是今天我居然从小玲的口中又听到这句话。 「我发现我开始会忌妒你...但是你是凑合我跟阿森的人...又是我们的好朋友。」 「但是我却不知道你有没有放弃他!所以每次他要找你的时候我都会阻止他找你...」 「你疯了吗?」我的语气超乎我想像的衝,小玲彷彿也吓了一跳。「现在跟他在一起的人,是你;而且你压根不用把我当作一个竞争对手。」 「可是我却没办法!」她语气尖锐了起来:「我的男朋友跟我约会的时候一直提到另一个人!如果是个真正的好哥儿们就算了!却偏偏是个喜欢他的gay!」 「所以呢?你怀疑你的男朋友也是个gay?」我气极了,语气不自觉的嘲讽起来:「你 真是富含想像力!如果他真的是个gay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我只希望你不要跟他这么亲密!这样我会很担心!」 「那你不会去跟你的男朋友说吗?」我用力往旁边一敲,碰的一声吓到了小玲,而 许多人也开始出来围观。「你真的这么不放心,那就自己跟着我过来!」我往教室内走进去,所有人都看着我,包括阿森。 「李皓森!」我大喊:「林北喜欢你!我从进入公司的第一天就喜欢你了!」 一片沉默,然后阿森往我走了过来。 「拍谢,我喜欢女人,喜欢小玲。」他微微低头看着我,摸摸我的头;我该死的喜欢他这动作,但是这动作总是让我心伤。「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去问你的女朋友吧!」我转头,看着小玲,冷笑着说:「现在你高兴了?他喜欢的是你,不是我。因为我是个男人,是个同性恋,是个好哥儿们......」脸颊旁边热热的是什么?我擦了擦,然后大笑着说:「多么好笑啊!一个女人居然忌妒一个gay!哈哈!」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践踏着我? 我是多么满怀祝福与绝望的看着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要不留一点馀地给我? 我拿起包包,走出走出办公室,留下一室的死寂。 衝动-4 「对不起,我不知道小玲会这样。」阿森在我的房间内,低着头跟我道歉。而我一语不发。 本来是连他电话都不接的,但是我却忘了他有我宿舍的钥匙...于是我只好当作没他这个人的存在般看我的电脑。 「不要生气了啦...我跟小玲也大吵了一架,我骂她为什么这么多心,但是她却回说 我根本就没这么喜欢她...」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女人真是难搞。难怪我前几天要找你一起出来吃饭,她一直说不要...喂,不要当我不存在啦!」 我依旧不发一语,看着我的网页。 「干!不要像个女人一样的冷战好不好?」他被我的冷漠激怒了,大声说道。 「干!最好林北像女人啦!」我回头瞪着他:「某个王八蛋居然说我要是个女人多好!操!林北最痛恨听到这句话!」 「我只是想要说你要是个女生我一定追你啊!我是开玩笑的说耶!」 「你不知道小玲那八婆很敏感的吗?结果你的一句话搞的我跟她这么尷尬!」我愤怒的站起身来,「而且就算林北喜欢你,你就能开这种机掰的玩笑吗?」 「干!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啊!」他也站起来,大声的说。 我愤怒的抓着他的衣领:「李皓森!」我大吼:「你知道吗?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喜欢你!喜欢到不只是好哥儿们的喜欢!林北可以跟你一起喇赛一起喝酒一起讨论妞一起打球一起胡说八道,但是林北却是用全心在喜欢你!但是你却践踏我的自尊!林北知道你喜欢女人!但是林北就是没有两颗肉球外加下面的鲍鱼还跟你一样多了一根肉棒!」 他看着我,带着点讶异跟陌生,彷彿第一次看到我这个人。 「为什么...」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为什么你总是践踏着我的告白?你真的以为每次的告白我都是开玩笑?你真的以为...我是永远不会受伤的吗?」 我总是一直受着伤,一直痛着,一直。 跟你讨论你喜欢的女生我受伤;听你说着你想追哪个女孩我受伤;跟你说着你以后跟未来的另一半的规划我受伤;听到你笑笑着回应我的告白,我受伤。 我瘫软了下来,坐在地上,他从上看着我,眼神带着惊慌跟恐惧,如同看着个怪物。 「...李皓森,」我慢慢的说:「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一阵沉默,然后我听到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如果你是个女生就好了...」 然后,我听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我跟你之间,也关上了什么,隔绝了什么。 「所以你真的要这样做?」丽雯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嗯,我决定了。」 她眼神复杂的盯着我:「你知道我会很不赞同你这样做...你就这么喜欢着他?」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真的就是註定要这么笨,输给他了吧。」 丽雯深深的看着我,叹了口气。「好吧,让我们看看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们距离餐会只剩下两天...你确定他那天会去?」 「他会的,他跟小玲要负责开第一支舞,以他的个性来说不可能不去。」 「好吧。那就来试看看哪件衣服你穿起来最棒吧。」 衝动-5 「你知道吗?」丽雯边帮我上着妆,边说:「你不当女生真的是可惜了。」 「我哪里适合当女人了?」我闭着眼睛苦笑。 「你的脸清秀的不像是个男生...怎么说呢,很美吧?外加你又瘦瘦的,身材又匀称,声音又很温和,从背影看跟听声音基本上很难分出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我是个男的。」 「是啊,还是个gay。」丽雯轻轻的帮我扑着粉,慢慢的说:「你知道吗?当我们第一年的餐会,我听到你的告白的时候,心里想:这个人真是有勇气。明明是个男生, 居然敢大喇喇的跟男生告白。不过如果告白的对象是个女生的话,肯定会大受喝采的吧? 于是我就相当的注意你,但是发现我居然完全没办法把你跟李皓森给腐成一块。」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给你意淫过几百次了。」 「本来应该是要这样的没错,」她仔细的扑完了蜜粉,换了腮红仔细的上着:「也许 是我发现李皓森是个标准的异男吧?也许是我发现你跟他的互动虽然亲密却不曖昧...但是我还是持续的看着你,我总发现你永远都是很有勇气的去爱着他,虽然明明知道他不会喜欢上你...」 她放下腮红,拿起眼线笔,突然笑了:「我发现我慢慢的喜欢上这么有勇气的你,我觉得你其实比许多的异男都来的有男子气概多了:说一不二、有义气、很体贴又不柔弱、总是逞强着却又不肯承认自己受伤...」 「...」 「但是你放心,我跟你不同,我没有勇气把爱放在一个gay上面...于是我选择帮你,我希望你能够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丽雯,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女人。」 「应该说是个好腐女。」她画好眼线,帮我戴上假发,拍拍我:「站起来吧,看看镜子内的你。」 我张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身洋装,有着及肩的直发,眼睛大大的,皮肤雪白的...女生。 「而且还是个比小玲正多的女生...把丝巾围上。」她帮我轻巧的用丝巾遮住喉结,说:「今夜,你要当个百分百的女人。」 今夜,我会是个女人。 衝动-6 「喂,我们系上有这么正的女生吗?」 「好像没有啊...除了小玲跟丽雯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正的女孩子。」 「拜託!她比小玲还正好吗?」 「她到底是谁?而且我觉得她好眼熟...」 我跟在丽雯身旁,一语不发,脸庞发热;而丽雯则是挑衅的说:「正妹没看过啊?她是我朋友!人家可害羞的!不要随便靠过来你们这群苍蝇!」 然后,我抬起头来,看到在舞池正中央的他,跟小玲。 他们两个已经准备好要跳第一隻舞,只等主持人宣布舞会开始。但是主持人看到我跟丽雯进来,彷彿杀猪一般的大喊:「喔!今夜的男士有福气了!又有两个大正妹进来了!看来今夜的最佳舞后会有很大的竞争了!」 然后,阿森抬起头,看向我,与我四目交接。 我看到他脸上藏不住的惊讶...难道他看出我是谁了? 我撇过头去。 「舞会开始!让我们开始第一支舞!」 阿森跟小玲随着音乐开始跳了起来,但是我发现阿森一直看着我...而且还踩了小玲好几脚,小玲痛的喊出几声,阿森低着头彷彿说着对不起,然后... 然后小玲也看到了我,她眼中有惊讶跟迷惑,然后又痛的喊了一声。 所有人哈哈大笑,以为阿森跟小玲在故意搞笑,小玲只好假装微笑着,然后低声跟阿森说了什么...他们两个的舞步才开始合拍。 我走向一旁的吧檯,拿了一杯鸡尾酒小心的喝着,避免口红沾染太多在杯子上。 「小姐,有没有荣幸跟你邀支舞?」我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转头,发现小黑红着脸看 着我,我微笑的摇摇头,比了比杯子,他喔了一声就垂头丧气的走开。 之后,一连来了几个班上的男生,我还从来没看过他们这么绅士的样子...我都是用同样的态度,微笑摇摇头,比了比杯子来拒绝。 第一支舞的音乐结束,大家拍着手,我则是饮完了第一杯的鸡尾酒。 「看来我们美丽的陌生小姐相当的矜持啊!」主持人说着:「今晚到底哪位男士有资格跟她共舞呢?让我们耐心的等着,现在要放第二支舞的音乐了!」 音乐又下,许多男孩女孩们手拉着手走入舞池共舞了起来,而许多男人们再次被我拒绝而离开。 我静静着看着舞池的人,有些美丽的舞动着,有些笨拙的跳着,而我只是寻找着那个人舞动的姿态,却发现找不到他。 第二支舞曲结束,第三支开始,却发现这支舞曲我再熟悉不过。 「soclose」,同样的音乐开场,但是... 「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我熟悉的嗓音传来,我转头看去,阿森伸出了手,对我鞠躬着。 我犹豫着要不要牵起他的手,这时丽雯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他不会跳舞。」 阿森深深的看着我,「我知道,」他说:「我会带着他跳。」 我看着阿森,然后,牵起他的手。 我们滑向舞池。他真的带领着我,慢慢的跳着。 他身上的气味是我熟悉我喜欢的;他厚实的胸膛是我看过而不敢触碰的;他大大的手掌是我喜欢但不敢牵起的;他高挑的身材是我习惯而深深喜爱的... 而如今,我却如此接近着他,这么的接近。 「我有个好朋友,」他突然说道:「他长的很清秀,却很有男子气概。我大概都还比他逊吧...他跟我像是好兄弟一样的亲密,每次我出了什么问题都是他会帮忙,就连女孩子他都帮我牵线让我去追他...」 「我知道他喜欢我,认真的。」他突然把我搂的更紧,甚至让我感觉有些疼痛。「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知道被一个人喜欢是很虚荣的,哪怕是一个男生喜欢我;于是我如他所说的,践踏了他的感情,伤害了他的自尊。」 「直到那天,我看到了他的眼泪。我只知道我很混乱,我不能够喜欢他的...绝对不能...但是我彷彿是给他动摇了一样,我这几天一直想着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应该要喜欢他接受他爱他的...但是...」 「但是他什么都好,只是他是个男人。」我说,眼泪早就掉了下来,「我知道,我知道你只能喜欢女人,我知道...」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然后深深的吻上我。 我听到一群人在惊呼着什么,但我不管了,我只顾着回应这个吻... 直到一个力量把我拉开,然后一巴掌打到我脸上。 是小玲。她气急败坏的脸上满是怒意。 「你这狐狸精!勾引我男朋友做什么?!你到底是谁!」她尖叫着。 然后,我看到丽雯衝了过来,也赏了小玲一巴掌。 「是你管不住你的男朋友,打我朋友做什么!?」她用力的把小玲推倒,然后对我跟阿森说:「还不离开!?」 我还没反应过来,阿森就拉着我的手.跑出了舞会,只留下一群人的惊呼跟尖叫。 衝动-7 我们一直跑着,跑出会场很远,然后停下来看着对方,喘着,然后大笑。 「喂,我穿高跟鞋还跑这么快,脚很痛耶。」 「谁叫丽雯叫我们快跑,我就一直跑出会场了啊。」 「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 风不断吹着,我们对望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下,他开口了: 「为什么要扮成女生?」 「...」 「虽然我看到你就知道是你...但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阻止不了自己去喜欢你的,那个念头吧。」 「...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样?我知道你最讨厌被我说...」 「因为,」我开口:「我想去证明一件事情。」 「证明什么?」 「证明只要我是个女人,你就会爱上我这件事情。」 我们对望了许久,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吻上了对方。 深深的吻着,彷彿是尽头的吻着。 我上了他的摩托车,没有带着安全帽,一路飆回去他的宿舍。 然后又是深吻,倒在床上,脱着彼此的衣服。 他进入了我,我痛的吶喊,他怀抱着歉意的说:「对不起。」然后开始律动。 我们疯狂的做爱,我是第一次,他似乎也陌生,但是却是疯狂的紧紧贴合着。 他的手机响起,他毫不犹豫的直接把它往墙壁摔碎,然后深吻上我。 我被动的接受他的衝击,如同要死去般的痛楚,却深深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这时候的自己,是被爱着的吧...被他深深的爱着。 我掉下眼泪,却靠向他肩头,不让他发现我的泪水。 醒来,发现阿森紧紧抱着我,睡的很沉。 我看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听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脉动。 然后,轻轻爬起,不惊动他,穿上衣物。 我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道: 「我只能当你一夜的女人, 但我无法当你一辈子的女人。 对不起,我爱你。凯」 把字条放在他的床边,我把他的一切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然后在他唇边留下一吻,带点咸苦的,湿润的吻。 是什么,让吻变了质吧... 我转身,离开,留下泪水,跟静寂。 衝动-8 「然后呢?」david看着我,手上拿个杯子在擦拭着,「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吧?」 「也没有什么后续啦。」我喝着手上随意调的酒,说道:「阿凯后来就离开了台中上来了台北,丽雯说阿森后来跟小玲分手了,而且曾经不停的找着阿凯,只是阿凯除了丽雯都没有跟其他人连络,渐渐的似乎也放弃了;而阿凯则是上来了台北在一家酒吧打工,慢慢的认识了一个还不错的老闆,跟一个也会爱上男孩子的男生,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很不错,完毕。」 「...不会后悔吗?如果当时留下来,也许两个人能继续?」 「后悔什么?」我苦笑着:「阿森喜欢的是女人,他们两个人注定没有以后...阿凯 不希望这变成以后他们两个人的裂痕...曾经爱过,就好了。」 「...也对。」david点起一根菸,说:「至少现在幸福就好。」 「老闆,你真的要把这家店给顶让给我?」 「嗯...他不希望我在继续做这个工作,说这样我们两个相处的时间会很少,」david 笑的很温柔:「想想也是,而且我也不是只有这工作可以做。」 「那,就祝你跟他幸福啦。」 「我们会的。」 这时,我听到阿汉的声音叫着:「小凯,我来接你了!你没喝醉吧?」 「没有啦!我马上出去了!我再跟老闆聊一下!」我往外叫道。 「阿汉真的很关心你。」david笑笑的说:「快出去吧,别让他等了。」 「好啦!那明天见啦,老闆!」我拿起衣服跟包包,然后往门口走。 我知道在门口等我的,会是一个笑的很温柔的大男孩,而且他喜欢的是一个男孩。 david把杯子都擦拭乾净,然后走出吧檯,突然看到地板上有一张红色的喜帖。 他捡起来,打开来看,然后微笑着。 「那傢伙...真是的,明天在拿给他吧。」david把这张喜帖放在吧檯上,然后关上了灯,离开。 而红色的喜帖上,有个一对情侣深情的婚纱照,以及一张微微泛黄的纸条。 「我只能当你一夜的女人, 但我无法当你一辈子的女人。 对不起,我爱你。凯」 而后面接写着: 「你只当了我一夜的女人, 但在我心中,你会待一辈子。 谢谢你,我爱你。森」 <theend> 有的时候,因为一件事情,因为某些契机,而深深爱上一个人, 却、无法和他在一起...不要抱怨命运的不公平、 因为即使不是这个人,也会是别的什么人; 而你总会为了爱,反反覆覆、吃尽苦头、受尽煎熬; 却也因为爱,脱胎换骨、嚐遍快乐、领悟幸福。 人生酸甜苦辣,在懂得爱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漫长的不归路。 七月七日情 廉价旅馆房间只剩下黄色床头灯, 秋本明点了一根烟,那个男人赤裸背影进入浴室。 地上是他的衣物和秋本明的衣裤,保险套被丢在垃圾桶旁。 莲蓬头喧哗水声融合了秋本明烟头裊裊缕烟。 被单汗水味浓浓地呛着秋本明的鼻。 水声停了,烟也熄了。 那个秋本明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从浴室擦拭湿漉头发,腰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 凌乱的床上,没有半个人,因为…我已经离开那房间。 慾望宣洩后,也没有什么需要应酬的。 我,是一隻只剩下原始衝动的野兽。 爱情…..., 在半年多以前, 已经跟我无关了。 搬了新地方、用了新手机、换了新工作。 让那一段爱情,彻底与我陌生, 「那我们分吧。」 「我又不是不回来!」 「何必绑着两个人,爽快地分吧。」 「你不想等我回来?」 「我是不想等。你要去的话,我们就分。就这样。」 「我一定会去,但是我不分。」 「要去那就分啊,我干嘛隔着一个太平洋等你。反正你喜欢学位啊!去啊!」 转头后的我,我知道他一定会去美国,他不会为了我留在台湾。 其实我不想耽误他的前途。 但是…... 我却孩子气地逼他分手。 吵杂车流将我从回忆的河流中拉回。 从旅馆走出来的我, 不知不觉又回到当初跟他住的地方。 我看着对面马路那栋熟悉又陌生的公寓, 我的鞋子没有意识地走上空无一人的天桥, 从天桥上看着那栋公寓五楼那扇漆黑窗户, 以前…... 我搂着他从那扇窗户看着清晨外面的濛濛城市, 看着对面大楼的电子鐘, 数着时间, 谈着理想, 说着未来。 内容… 忘了…… 只依稀地记得他在我耳边说「我爱你」 「秋本明,好久不见了。」一个女孩从后面向我打招呼。 「小丽啊。真的好久不见了。」我带点讶异地说。 小丽是以前的楼友,知道我跟他的关係,仍然把我们当朋友看待。 「要不要上来坐坐?」小丽笑着说。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我摇一下头说。 「嗯…对了,你知道阿溪在找你吗?」小丽想了一下说。 「…………我们已经分了。」当时匆忙地搬走,也没有跟小丽说原因。 「你搬走后他还是有从美国寄信过来,只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小丽微笑了一下接着说「后来我回信跟他说你已经搬走了。他…...就没再寄来了。」 「谢谢你。」我跟他的事情没想到还会留下一些麻烦到小丽。 「他寄给你的信我还有留着,我拿给你。」 「不用了,你帮我丢掉好了。」 小丽嘟着嘴说。「我才不要咧,你自己的东西自己处理。」 接着用手指戳了我的头一下「我已经帮你保管了半年,还得向你收保管费咧。」 我笑了一下说「谢谢你了,保管箱小姐。」 小丽拉了我的衣服说「你跟我上去拿吧。免得你又跑掉。」 坳不过小丽的我,只好乖乖地拿了一堆信回去。 过了这么久,为什么又让我再一次接触到与他有关的事物。 我应该已经忘记了…..., 不是吗? 回到米白色的单人房,将他的信丢在抽屉里。 锁上抽屉,也锁上拆信的衝动。 我想忘记…... 忘记跟他有关的一切回忆…... 2005年8月14日 电子迷幻舞曲震耳欲聋, 闪烁变换灯光七彩夺目。 「唷,阿本哥啊。昨晚那个帅哥猛不猛啊?」染着一头金黄色贝克汉头的陈小铭花枝招展地说。 「我的g达早就说那个帅哥是,陈小铭你还不信。」屎妹眼睛一直盯着场子里面的帅哥猛男说。 「还好啦。」我喝着马格丽特说。 「什么还好。你喔~真是。唉~」陈小铭斜眼瞪我一下说。 「明天是七夕。你们不去钓个人来陪啊?是不是找不到啊?」屎妹眼睛继续看着场子说。 「你这个死c货,好好用你的眼睛强姦那些男的啦。谁说我找不到。哼!」陈小铭不高兴地说。 「好姊妹。我们半斤八两啦。阿本哥有没有不错的男人你不想要的。分一个给我嘛~」屎妹撒娇地说。 「没啦。」我继续喝着酒说。 「屁啦!骗鬼喔。每个月看你跟四五个好男人上床。怎么会没有。」屎妹嘟着嘴说。 「那些办完事就没联络啦。」 「真是浪费。」陈小铭摇着头「你不会还在想那个人吧。」 我楞了一下笑着说「怎么可能。」 陈小铭笑着说「不要这么傻了。趁年轻好好玩吧。干嘛为了一个书呆子守活寡啊。」 屎妹接着说「等一下鸟蛋要带一些底迪过来玩。阿本哥陈小铭你们趁机挑一个吧。」 陈小铭的话像是咒语, 让我想起他的模样,想起了我锁起的过往。 我生病时,他为我担心,不眠不休地照顾我。 我生气时,他想尽办法道歉,迁就我。 我难过时,他鼓励我,安慰我。 我快乐时,他陪着我分享笑容。 这些我以为我忘了, 难道不是吗? 我将马格丽特喝完,杯缘还残留一些盐粒。 「我先回去了。」 不管屎妹和陈小铭说了什么,我扫兴也好,不识相也罢。 反正…今晚是没有兴致了。 因为我以为我丢掉的东西, 其实…... 一直都在我心里。 明天是情人节…... 一个曾经快乐的节日, 一个现在尷尬的节日。 但是我都注定一个人过。 回到米白色的单人房,看着我锁上的抽屉。 有一种衝动,拆信的衝动。 但是我选择逃出米白色的房间, 逃进附近一家网咖, 逃到聊天室中, 随便找个男的。 在床上, 在他的身体里面, 消弭我的衝动。 2005年8月15日 今天是情人节, 下班后我将自己锁在米白色的房间里。 外面都是恩爱的过节情侣和浓郁的恋爱气氛。 只有在我的房间里面, 才能隔绝这些东西。 无聊的时间, 过的特别慢。 我看着桌子, 盯着抽屉, 想着信, 电扇吹的我心更烦。 为什么不看? 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 那个人已经不重要了。 有什么好怕的? 我打开抽屉, 看着那一叠信。 小丽这女孩好心地按照日期帮我排好。 我拆开第一封信, 信中写着他刚到学校的事情,一些不适应,一些新奇,想跟我分享。 第二封信 他希望我不要再生气了,希望我能原谅他。 第三封信 他说为什么打电话都找不到我, 手机,电话,公司。什么地方都找不到我。 第四封信 他很担心我,担心我跟他一样吃不下、睡不好。 第五封信 他有点后悔去留学,因为我不在他身边。 第六封信 他不知道我到底在哪边,他快疯了。 第七封信 他问我到底有没有爱他。 为什么能忍心这样切断我们之间的关係? 第八封信 他说他很爱我,写了九百九十九个爱。 我, 我没有办法再看第九封信…, 也是最后一封信…, 泪水滴落在他第八封信的第九百九十九个爱上面…, 我,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的手发着抖,将第九封信拆开来看… 「本: 我收到小丽的回信,她说你搬走了。 所以我也不用再寄过来了,因为你收不到了。 我当初应该要你家的电话,这样至少我还能找到你。 如今,你完全地离开我的世界,不让我找到你。 但是, 我相信, 我们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我爱你! 我相信你也爱着我。 我知道这封信你是看不到了, 不过…, 我相信…, 我们一定,一定,一定会在一起的。 我永远爱你。 我的视线…混淆模糊了,我应该忘记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我心里。 我拿着他写的第九封信,走回那里…那个曾经温暖的起点。 路上都是亲暱的情侣,鲜花和音乐伴随着每对情人身上。 我,我一个人走着…... 我为什么要摧毁这段感情,这段一直在我心中的感情。 我站在空荡荡的天桥上面,看着那栋公寓五楼那扇窗。 那扇紧闭的窗,那扇漆暗的窗。 是我的不成熟,关起了我跟他之间的联系。 如今看着那栋公寓五楼那扇窗, 我回头看了对面大楼的那个电子鐘,上面的时间是七点六分三十六秒。 如果, 时间可以倒转, 回到那一天,我一定会跟他说「我会等你!」 但是时间并不会倒转,日子也不会回到那一天。 所以, 我的愚蠢, 伤害了我自己, 也伤害了最爱我的人, 当然, 也伤害了我最爱的人! 我跟溪,缘分在这座天桥上,让我们相遇,那时正是七月七日七时七分。 据说-1 哟,张太太您早,要去买菜呀? 噯,李太太早,要不一块儿去呀? 不了,昨天买的还有呢。对了,张太太,昨晚你们对面是怎么啦,吵得好利害哪,连我们楼下都听见了,是怎么 回事啊? 我对面不是住了一对读书的年轻人吗,唉,他们不学好哪。 怎么啦?那两个年轻人我常碰见呀,人挺好挺有礼貌地,见了我总笑咪咪地问好呢,他们怎么啦? 唉,李太太你不知道哪,那两个孩子在闹同性恋呀,呵呵,吴太太,您早呀! 呵呵,张太太早,你是说你对面那对年轻人,是吧? 是哪,怎么,你知道呀? 是呀,在八,九个月前的一个夜里,我在楼梯间碰到他们,当时楼梯间没开灯,乌漆抹黑地。 我摸黑开了灯,却把我给唬了一大跳,那两个男孩子正抱着亲嘴呢,有个连裤子都脱了一半了哪! 哟,有这回事?怎么就没听你提起过呢? 唉呦,我臊都臊死啦,哪还敢跟人提呀!你们不知道呀,那两个男的抱着亲热成那样,吓得我都不知该往哪躲呀。 怎么,你们也见过呀? 那倒不是,是昨晚我们对面不是那么一闹,我到现在还矇在鼓里呢。 对对对,昨晚连我在楼上都听见了,怎么啦,他们这会儿又闹什么呢? 实际情况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其中一个的家长,不知怎么地知道了,赶来要把孩子给带走吧。 是呀,换成是我们的孩子,闹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哪还能不处理呀。 张太太,那后来呢? 唉,你们不知道哪,他们两个,一个是不肯走,一个呢是不肯让另一个走,哭哭啼啼地闹得别说有多兇呀! 唉,这不是造孽嘛……! 就是说呀,我长眼睛以来都没见过一个父亲能气成那样,简直是疯了似地见了什么就拿什么往自己孩子的身上砸,砸得他儿子是头破血流,鲜血淋淋地,吓得我和我先生赶紧过去把他们给强行劝开。 唉,你们不知道哪,平时看这两小孩总笑咪咪地,见了人总左一句张妈妈早,右一句张妈妈好地。 可昨晚这两人简直是换了个人似地,死活都不肯分开,一个呢,直嚷着要他父亲别管他,要他就当没这个儿子算了;一个呢,口口声声地要求伯父原谅他们,唉,那情况,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呢。 你们说说,这不是造孽是什么? 原来昨晚闹的就是这么回事呀! 那个作妈妈的直拉着我诉苦,说他们是正正派派地生意人,来来往往地可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闹出了 这等事,他们如何丢得起这样的脸哪。 你们知道吗,听说那孩子还是他们的独子呢! 唉,也是,遇到这种事,还真不知叫人怎么说好呢,那后来勒? 后来呀,那个作父亲的打了个手机,叫了几个应该是他公司的员工吧,强行地把他儿子给架回去啦。 他妈妈临走前跟我边道谢边叹息说着,说是要替全家办理移民,以绝后患什么的,我呢也没敢多问。 唉,换成是我家发生这种事,能这么处理也就只能这么处理了,不然以后可怎么见人哪! 嗯,对了,那另外那孩子呢? 那孩子呀,自从另一个被强行架走后,就一个人只知道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问他要不要叫他父母来,他也不吭声。 那眼神,就跟天塌下来似地,叫人看了心里怪难受的。 我跟我先生劝了他老半天,也不清楚他究竟听进去了没,最后实在没輒,我们也只得走了。就说今天早上,我不放心还去按他的门铃呢,可我猜应该是上课去了吧,按了老半天都没人来应门呢。 唉,也真是的,这好好地两男孩,别说长得可多清秀,这什么事不好干,却偏偏要闹同性恋!想起那天晚上我遇见的,可真让人怎么说呢,多噁心哪是不是? 唉哟,这么一说,我还得多留心我家那小鬼阿平呢。 你们不知道哪,他只要他同学一来,总拉着就直往房间里跑,还跟我要求说,要进他房里得先敲门,说他有他的隐私权;你们瞧瞧,才国三的毛孩子,还跟我讲隐私呢。 现在跟你们这么一聊啊,我可就越发担心起来了。 我说李太太呀,你是该好好地多留点心些,要不等要闹出像我对面这对年轻人的事来,那可就来不及啦。 唉,这些孩子怎么就让父母老操不完的心哪。 唉,不聊了不聊了,我还赶着上菜市场呢! 据说-2 张太太,听说你对面的搬走啦? 嗯,就前两天,他父母来把他的东西都给搬走了,还请来了两个道士做法事呢! 啊,做法事?发生什么事啦? 你不知道吗?听说那孩子自杀了。 什么,那孩子在屋里自杀了?你别吓我了! 李太太你先别紧张,我听说那孩子是被发现吊死在寿山的一棵树上,不是在我们这儿。 这……哎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唉,不就是前不久我们聊的那件事吗,谁知道那孩子一时想不开,就上吊死了。 听说是被前去登山的民眾给发现的,找到的时候,都已经死了三、四天了。 唉,这……怎么叫人想得到会变这样呢,这孩子平时总笑咪咪的,怎么就老往错里去啊! 唉,别提这两天我心里有多难受了,你不知道哪,那孩子要出门前,还来按我家门铃,说有事得出远门一趟,託了一封他的信在我这,要我要是哪天碰见那男孩了,帮忙交给他。 他走时还一再拜託,说他的信就只能交给那男孩。 我当时还以为他终于是想明白了,要跟那男孩分手,断了这层不正常的关係,一走了之呢。 哪里会料到这根本就是他的遗书啊! 那,那封信呢,你有交? 还在我这儿哪。 这么段时间,那男孩就从没回来过,搞不好还真移民去了也说不定呢,可让我把信交给谁呀?就前两天这男孩他 父母来搬他的遗物,我都没敢把信交给他们呢,这孩子生前可是一再交代只能交给那男孩的,可叫我上哪里找人 去呢? 信里头都写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哟,我哪清楚啊,这是写给那男孩的信,又不写给我的,我能看吗?等这孩子一死,知道这是遗书了,我就更不敢看了,可我也没处送呀,是不是? 你先生知道这件事吗,他怎么说? 你说信呀,他知道啊。他说也只好先搁着,等哪天真遇上那男孩了,再交给他囉。 唉,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做他父母的可不就要难过死了。 唉,谁说不是呢?那天看见那孩子的父母来收拾遗物,那份伤心难过,我都没法形容呢。 喔,这房子我听说他父母打算要卖了。 这房子要卖?这出过人命的房子,不好脱手吧? 呦,李太太你可别乱说,什么出过人命啊,他又不是死在屋里,是在山上被发现的。 唉,不聊了,越聊心里越难过,我先生、孩子就快回来了,我还赶着做饭呢! 据说-3 叮咚!叮咚! 请问有什么事吗? 门开了一道缝,李太太探出头来,朝门前这两个陌生的年轻人问道。 李妈妈,您不认得我们啦?我们以前是住在您楼上的那对学生呀! 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笑盈盈地回答说。 啊啊啊,你们,你们,怎么,我不是听说你们!」李太太才一意会过来,立刻汗毛直竖无法置信地瞪大双眼,手指颤抖地指着正微笑的两人,惊疑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还微红着脸。 李妈妈,好久不见了。 这几天我们俩骑车环岛,回到这里,心想好久没来探望您了,我们可以进来吗?」 一人递上一盒水果,笑笑问道。 「啊,喔,那个,请进,我帮你们拿拖鞋」李太太惊魂未定,口吃说道。 李太太一边赶忙拿着拖鞋给这两个年轻人,一边招呼他们到客厅沙发坐下,帮他们倒了两杯开水。 这么久不见了,我都认不出你们来了,可我之前好像听说你不是?」李太太满脸尷尬,手足无措地朝一人问道。 「喂,阿飘,你自己说呢,还是要我帮你解释呀?」一人嘻皮笑脸地用胳膊顶了一下对方,换来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妈妈,我们闹的那件事,我知道当时传得沸沸洋洋地,想必您也听说了,但事实没像传的那么离谱啦。 那时候我们还小不懂事,处事有些顾前不顾后地,阿仁他当时想不开服了过多的安眠药,您听说的是不是这件事呢?」 啊,不,我听说的,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啦,怎么,你最后终究获救了是不是?哎呀,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呀! 唉,这谣言哪,还真不能全信呢;李太太心想。 李妈妈,我们以前对面的邻居张妈妈,他们搬走了吗? 阿仁向李太太笑问道。 是啊,已经搬走了,怎么,你们要找她呀?李太太问说。 这样啊,之前我有样东西放在她那儿,想找她拿回来。您知道她搬到哪儿吗? 阿仁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你什么东西放在她那,是不是一封信啊?李太太笑问道。 啊,这您知道呀?我们这次环岛回到这儿,原本想说顺便拿回来留个纪念的,没想到张妈妈他们却已搬走了。呵 呵,其实拿不到也不碍事的。既然这样,李妈妈,那就不打扰您了,我们走了。一个年轻人说完,两人一块站了起身来。 哟,难得回来一趟,在我这儿吃了便饭再走嘛!李太太笑容满面地挽留说道。 呵呵,不了,我们跟朋友约好了,还要赶到下个行程呢,李妈妈再见。阿仁笑着婉拒说。 呵呵,那有空要常回来呀!李太太倚着门框送客笑道。 呵呵,好,李妈妈再见!阿仁人笑答,却忍不住噗哧一笑,常回来?那还不把别人的魂给吓没啦!他一边想着, 不禁朝身旁的同伴扮了扮鬼脸......。 噯,我说李太太呀,你怎么大白天地,儘做这样的梦呀,你说你梦见他们回来了? 是啊,张太太,我直到现在心还不停砰、砰地跳呢!都这么久了,我跟这两个年轻人原本又不熟,不就是睡个午觉嘛,唉,怎么就梦到这个呢! 你说你在梦里有提到我呀? 不是我提的,是他们自己开口问的,我记得我回答他们说,你已经搬走两年了。 唉,真是的,明明实际上搬走的是吴太太,我怎么会在梦里跟他们说是你呢? 你瞧瞧你,说得让我汗毛都立起来呢哪!他们……他们,没事提我干什么呀? 他们跟我提放在你这的那封信啊,说是想拿回去作个纪念什么的。 噯,他们若真想拿信,也该是让你梦呀,怎么会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找上我呀! 这我哪知道呀,是你自个儿愿意梦的,又不是我,你刚刚说,你梦到他们两个一起来找你? 是呀!可我记得,你不是说只有一个在山上自杀死了吗?难道,难道另一个后来也? 谁知道哪!那一个自从被他父母给架回去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啦,不然,我早就把信给他了。 后来这一个究竟怎么了,这我也不清楚啊。 张太太,你看现在怎么办呢,我到此刻还总是心神不寧地,手脚直发颤哪! 李太太,我看你就先回去梳洗一下换个衣服,然后咱们一块去庙里头烧烧香,你也顺便在庙里收个惊、净净身什么的。 回来时我们再顺道买个冥纸,就在咱们这栋大楼的路旁烧给他们,你看好不好? 喔,好,我们就先这么办吧啊,对了,那封信,他们不就是要回来拿那封信吗? 嗯,我知道,你先下楼去整理一下,我去把那封信给找出来,咱们再连冥纸一块儿烧给他吧。 唉,这么久了,那封信究竟搁哪儿了,我还真记不得了,得赶紧回头再翻翻去……。 离不开 我就坐在对座, 视线无法离开分釐, 一对眼, 两相尷尬! 再对眼, 他瞬即逃开。 这样的人生插曲不断地上演着。 通常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玻璃倒影, 两人又互望。 惟见时光随车行速。 终于他下了捷运, 视线再离不开, 也离开了! 车已远, 徒留一点甜蜜, 一点遗憾。 他遇见他(上) 我遇见他了。 远远地,他一手牵着一个小孩,一手揽着一个女人的腰,边说着话边延着展示柜神情愉悦地逛着。这男人离开我六年有了吧,当初是怎么要分手的呢?啊,对了,这男人当时劈腿。然后,我只得请他作抉择。唉,在一起两年多了,我为了爱他,可以没了家人,可以没了朋友,而更惨的是,我甚至也没了自己。似乎这一生的存在就只有这男人的一顰一笑能牵动他的心灵,他是我所有的一切,所以,当时我很自信地让他作抉择,我以为他终究会体认我的好,作出正确的抉择,然后诚恳地跟我道歉,恳求我的谅解。但没想到的是,他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个外遇的男孩!哪怕是后来我死抱着他的腰,跪在地上哭得柔肠寸断,依旧无法阻挡他离去的决心,于是,我们分手了。 话说回来,我恨他自己,恨死了。这些年来,我如何时时刻刻地盼着他、想着他,低头看看自己手臂上爬满的刀痕,不就是这段岁月来思念他的总结吗?不过我还算好的,每当在心痛难耐的关口,我绝不轻生,因为我还是有一丝信念,这个人终究会回来的,他不可能就此忘了我的好呀。 然而,现在我只能远远地看着阿威揽着女人,牵着小孩,悄然地出现在我面前。唉,倘若这是上苍送来迟到的答案,那么我是该懂了,我也只能选择接受了。那好吧,就看最后一眼,直到阿威的背影消失为止,自此自己也就海阔天空了,如何? 阿威拿着一套童装在那小男孩的身上比试着,一起身抬眼间竟发现我了。阿威的眼神在他脸上楞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跟那女人说了几句话,拉着女人、小孩就朝着他走了过来。 「哇,阿本是吧?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遇见你,怎么,帮你的小孩买衣服吗?」男人满脸笑容问他说。 「喔......我还没结婚,只是帮我姊姊的小孩看看。」我勉强挤出笑容,强压着激动的情绪回答他说。 「咱们多久没见面了?你瞧瞧你,保养得可真好,哪像我,都开始有小肚肚了。 嗯,我们该有四,五年没见了吧,怎么样,你最近还好吧?呵呵。」阿威笑呵呵地问。 「喔,还过得去,这两位是?」我客气问道。 「啊,瞧我,都忘了帮你们介绍了。她是我太太,雅菁!雅菁,这是我,嗯,老朋友,叫秋本明,呵呵。」阿威忙着介绍说。 「秋先生,您好,呵呵,常听我先生提起您呢。」雅菁客气地寒喧说。 「呵呵,大嫂您好,你们逛街啊?」我微笑地招呼问道。 「是啊,趁着假日,出来帮小孩买点衣服,呵呵。」雅菁说着,边把小孩拉到面前,促恿他说:「强强,见了人了要叫什么?来,叫叔叔。」 小孩扭着小手,低头怕生地小声叫道:「叔叔」 「乖,强强,你几岁啦?」我弯下腰来,轻抚小孩的头,逗着他问。 「叔叔问你呢,你怎么不回答呀?来,跟叔叔说,你三岁了。」雅菁蹲下来,教导着孩子说。 「我三岁了」小孩说完话,赶紧将小脸蛋藏进妈妈的裙子里。 「哎呀,这孩子还害臊呢,呵呵,真可爱呢!」我客套地讚美说。 「呵呵,他呀,在家才皮着呢,可一见了生人,就成了这个德性了。」男人摸着小孩的头,满脸笑容地告诉我说。 「呵呵,怕生才好哇,现在外头治安那么差,一不小心,小孩很容易就走丢不是?噯,真是的,初见面也没准备礼物,我看我来帮强强选套衣服好了。」我笑笑看着这对夫妇,诚挚地说。 「哎呀,不用了,你看我手上提了这么些,哪还穿得了啊。小孩长得快,衣服太多穿不了可就可惜了。呵呵,谢谢你,秋先生,不要客气了。」雅菁连忙婉拒笑道。 「这样啊,我这作长辈的,就第一次见面,讨了声叔叔,岂不是佔了小孩的便宜了吗?嗯,要不要,我买些玩具,送给强强玩吧。」我尷尬地笑着徵询说。 「呵呵,秋先生,真的不用了,你太客气了。您待会儿有事吗?要没事,不如一块吃个饭吧,我们在餐厅订了位了。」雅菁客气邀约说。 「呵呵,不了,我说好了还要去我姊姊家呢,大嫂,谢谢你了。」他微笑地婉拒说。 「阿本,你还是住在原本的那儿吗?」阿威突然开口问道。 「嗯,我还住那儿。」我回答他说。 「电话号码还是原来那支?」阿威又问。 「嗯,没换。」他回答说。 「那好,我们改天再联络好了。餐厅订位的时间到了,超过太久不保留的,咱们再联络囉?」阿威弯身抱起小孩,对他说道。 「喔,好,改天再联络吧。」阿威笑笑说着。 「来,强强,跟叔叔说再见!」雅菁哄着小孩说。 「叔叔再见」小孩乖巧唸道。 「强强好乖喔,呵呵,再见喔!」我笑笑地称讚小孩说。 「强强,再见后要做什么呀?」雅菁微笑地提示小孩说。 小孩看看爸爸、妈妈,然后将小手放到嘴边,朝这位叔叔作个吻别的动作。 「呵呵,强强好厉害喔!」我摸着小孩的头笑道。 「呵呵,秋先生,有空到家里来玩呦。」雅菁笑着对我说。 「改天一定去拜访大嫂您,呵呵,再见!」我调整着早已僵硬的笑容,满脸春风地道别说。 他遇见他(下)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距离 过过得,是什么? 还是庆幸得到的是这般永恆的思念? 永远地,在心底留着的一个角落? 即便过了这么久, 你还是会经常这么的想着: 最初那样的情愫,可会爱着? 缘起缘灭(上) 话说叶子妹在间暇之馀,有个不是很优良的小嗜好,喜欢摸个八圈,打打卫生麻将!喔,我说了,是真的很卫生喔,打五十底,二十台的;最高的极限是一百底,二十台的,再上去啊,老叶也就敬谢不敏了。可问题是,就是因为太卫生了,所以老是找不到牌搭子,每次都要求爷爷、告奶奶般地去恳求,但经常得来的回应是:「你几岁啦,还在打一百底啊,扮家家酒吗?不不不,别找我,生命宝贵,我可不想浪费时间,打着打着,说不定就打起瞌睡来了!」求的人心酸,拒绝的人訕笑,唉,久而久之,这歷史悠长的国粹,也就疏于练习了。 所幸叶子妹一位认识多年的圈内好友,恰好也是此好中人,更巧的是,他也只喜打卫生的小麻将,只是他可就比叶子妹有毅力多了,熟朋友不打,没关係,他上ut同志聊天网上去找,找够了牌搭子,才致电叶子妹:「喂,待会儿有空吧?我7:30带两个朋友到你家去打打小牌!」。 其实,说起来打麻将是件很有趣的事,不说除了要扣下家的牌,还得想法子调出上家给牌吃,另外还得揣测对家在听什么牌。除此之外,更好玩的是,通常还可以在牌桌上看出一个人的真性情来,呵呵,这可真是假不来的呢,哪怕是平时装得再如何正经八百地,可一上了牌桌,真正是无所遁形呢!难怪常听人家说起,丈母娘要挑女婿,上上牌桌也就心里有数了。 『叶子妹,你在家喔,待会儿有空吧?』才说着呢,朋友就来电说道。 「阿隆呀,怎么,要请我吃饭啊?」叶子妹笑问。 『你饭桶喔,就光想着要吃饭!跟你说喔,刚刚我上ut去找』阿隆兴冲冲地说道。 「呵呵,你又找牌搭子去啦?」叶子妹笑问。 『哈!你猜错了,这回不是我找,是别人找,一百二十底的,就在你家附近。我跟他说了,带个朋友过去玩玩, 顺便交交朋友,你看按怎呀?』阿隆像天涯觅知音般地兴奋邀约说。 「这朋友你认识啊?」叶子妹问道。 『不认识啊,哎呀,打打不就认识了嘛!怎么,莫非你还怕这种卫生小麻将,有人出老千不成?』阿隆嗤之以鼻 说道。 「不是啦,到不认识的朋友家里打牌,心里总是多少有些彆扭嘛……」叶子妹犹豫说道。 『就打个小牌消遣消遣嘛,你不是常说牌桌上最容易认清人不是,不适合当朋友的,那打完牌咱们拍拍屁股走人不就得了,你不也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打了吗?现在有人现约,用不着我另外找人,这不刚好吗?』阿隆鼓吹说道。 「这样啊!那你跟他约在哪见呢?」我问道。 『二十分鐘后,就约在高雄火车站旁的旧远百楼下,我先去那儿等你,你来吧!』阿隆一说完话,不等我回覆,就急冲冲地掛上电话,唉,分明是打鸭子上架嘛(嘿嘿,虽然自己也喜欢啦,可谁叫我自己没牌搭子呢)。 一会儿功夫,大伙儿在大远百楼下会合后,到隔壁超商买了些饮料,主人就带我们一票人浩浩荡荡地杀上此栋大楼的第二十层,开了门,映入眼帘地,战场早已佈置妥当。开战前,主人家阵前唱名道: 「我叫阿凯,这位是我朋友小方,呵呵,别客气,就当自个儿家一样,需要什么饮料,冰箱自己拿嘿!」阿凯阵前喊话说道。 「阿凯,我电话中说了,我朋友叶子妹他呀不喜欢打短命牌,最好能打个四将喔!」朋友二话不说,马上跟主人倒戈声明说,这就是牌桌上的朋友啦! 「呵呵,没问题,假日嘛,大家都有空不是?来来来,东南西北在这儿,一百二十台的,不限台数……」主人家 笑顏中,烟硝味于是开始瀰漫开来。 正当大伙儿廝杀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的第二回合北风起时,小方的手机顿时响起,只见他飞快地理着牌,边听着他讲电话说:『阿仁啊,你在哪?在家?你不是公司聚餐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怎么啦,乖,慢慢说,嗯,嗯,可是我在阿凯家打牌耶,这我,对不起,等一等,西风我要碰!嗯,好好好,你听话,先去弄条热毛巾敷敷脸,我待会儿马上就回去,好不好?要听话喔,等我,别随便乱跑喔,掰囉,嗯,我知道,掰掰!你打什么?二条吗,我胡了!嗯,西风一台,庄家一台,总共一底二!』小方放下手机,忙着算台数说。 「怎么,你那口子在家啊,你不是说他公司聚餐去了吗?」阿凯打开抽屉,算钱给小方问道。 「嗯,他刚回来了。」小方把钱放进他自己的抽屉说。 「那叫他到我这儿来嘛,干嘛一个人窝在家里呢,不闷啊?」阿凯建议小方说。 「不行啦,他被公司的同事灌醉了,连路都走不稳呢。刚刚手机里还哭说闹胃疼,要我赶紧帮他买药去,家里的药没了。」小方洗着牌皱眉说着。 「啊,这怎么行呢,已经跟阿隆他们说好了要打完四将的,现在连第二将都还没完,你就要回去啦?这……」阿凯眼神歉意地看了看我们,跟小方说着。 「不行啦,这样我也打不下牌,老悬着心,我看你还是打个电话给邦哥吧,昨天我还听他问起找不找打牌呢,我等他来了再走,就不妨碍了,你看好吗?」小方歉意地跟阿凯解释说。 唉,坦白说,像叶子妹我这情场屡伤屡败的人来说,听着听着,心底不免深深有戚戚然之感。这圈子一路走来,能懂得彼此珍惜,互相照应的真是少之又少,其实我对小方的做法很有同感,消遣的牌少打真的没关係,尤其是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 「那好吧,我来拨电话给邦哥。喂,邦哥啊,我阿凯啦!呵呵,怎么,你刚睡醒啊,我听小方说,你昨天在找打牌是吗?嗯,是这样的,我们打牌打到一半,小方临时有急事得先走,三缺一!嗯,好,你马上来是吗?嗯,小方说你来了就让你打!嗯,好,那待会儿见囉!」阿凯放下电话,回到牌桌拿了骰子说道:「待会儿有位朋友邦哥会补小方的位置,来,我们继续吧!」 「嗯,我看还是让小方先走没关係啦,我们等等好了。」叶子妹不忍看小方一副掛心的模样说道。 「没关係啦,不急这几分鐘,邦哥住得离这里很近,不用十分鐘啦,我们就边打边等吧!」阿凯掷完骰子,轮流拿牌说。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我们这些当客人的也只得客随主便了,谁知这一回合正当阿凯自摸连庄后大家洗牌时,门外随即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呵呵,应该是邦哥来了,先等等,我去帮他开个门。」阿凯笑着起身说。 说着,阿凯汲着拖鞋就赶去帮那邦哥开门,我呢,逮着这个空档,顺便去上了趟洗手间。在洗手间里,边听着阿凯笑着对邦哥说: 「邦哥,我正在连庄,你得等我下庄了你再上」 接着彷彿听见那邦哥回应说: 「喔,这样啊,呵呵,好啊,祝你发财囉!我先看会儿电视好了。」 「咦,叶子妹他人勒?」阿凯问说。 「耶,我在洗手间啦,就来了!」我听见了找人声,急着应道,赶忙洗了洗手,跑回客厅的牌桌旁。 「好哇,我难得连庄一次,你却跑洗手间去,触我楣头啊,呵呵。」阿凯对我笑骂说。 「呵呵,哪是啊,有本事,你尽管连到天长地久吧!」叶子妹呵呵回应说。 「好啊,你以为我不敢喔,杀得你片甲不留呢!」阿凯笑着回呛说。 不过话说阿凯还真有两刷子,他这一连庄,就连到了六之后才意犹未尽地下了庄。不过还好啦,损失不太惨重, 都用胡的,没自摸。 「好了,你可终于下庄了,我现在得赶着买胃药去,邦哥,你来替吧!」阿凯一下了庄,小方连忙起身边说边朝电视那边喊道。 「喔,好,来了。」邦哥回应着,边走来在小方的位置坐下,开始洗起牌来,我因为忙着跟阿凯结清帐款,也没心去留意邦哥的长相。直到结完帐款后,阿凯将骰子交给了下家的邦哥,说道: 「来,现在轮到该你掷了。」叶子妹才无意间抬头瞄了这位邦哥一眼,一时间,脑袋却如焦雷轰顶般呆窒作声不得!怎么会是他,眼前这个所谓的邦哥,竟然就是叶子妹四年前分手的lover阿邦! 当年会认识他,其实也是自己对人跟人之间的情失望之际,带着嘲笑自己的心情,在三温暖跟他认识的。后来聊天中得知他是桃园人,利用休假到高雄访友来的,于是我微笑地婉拒他进一步交往的要求,唉,就近在咫尺的情都谈不好了,谁又有那份间心去掌握那远在天边的喜爱呢?玩玩好吗?就玩玩,让下回你到高雄来,亦多个朋友可访,好吗?但他伸过他的手臂,将我揽进他怀里,在那昏暗的小包厢,靠着我的耳旁说:「喜爱,应该没有距离之分。给个机会,让这份喜欢有个实现的可能,好不好,叶子妹?……」 渐渐地,这段感情,就在一次又一次地等待中展开。他于桃园b&q的工作,总把每月的休假积起来,挑个月高风清的长夜,一趟趟地开车南下,就为了寻找这份喜爱。叶子妹呢,为了扮演好主人的角色,每在得知他南下的日期,总满心喜悦地查询这空档文化中心有无好的节目,黄小琥是不是又到高雄来驻唱了,电影档期里是不是有我们都喜爱的影片要上映,哪一个着名的地方小吃我们还没一起蒞临过,还是跟他先打个电话聊聊吧,夜这样深,可别把车开到睡着啊! 几趟之后,某天接到他在桃园打来求救的电话:『怎么办?再几天总公司就要春季茶会了,每家分店都得派个节目比赛,我们店长把这工作交给我负责,可我还想不出要做什么节目耶』 玩了几年的舞台剧,不忍心听着他无助,一个晚上不睡,把节目设计好,写好大纲、走位,剪接好音效、配乐。 一大早,把这十几页的节目说明和几捲录音带,赶紧用快递寄了给他;可中午就又接到他的来电:『你寄的东西我收到了,可是我看不懂耶,真不知道该怎么排,后天就要比赛了』 电话中再三说明无用后,我只得紧急跟公司请了两天假,抓了外套就搭车到了桃园,跟他会合后,带着我见了他们店长,和那几位参加表演节目的同事,在我讲解完节目内容后,请了美工组的人员製作道具,于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排演、纠正,并给这群从未有表演经验的人员打气,心理建设,就如我曾在高工话剧社当指导老师的情况一般。 晚间吃完饭后,我跟他商量说:「今晚我到你家休息好吗,就一晚。你跟家人说南部朋友来帮你忙的,好不好?」 「这……不好啦,我怕我家人会怀疑的。」他为难地说。 还能说什么呢?我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找麻烦啊!所以那天晚上,他带我去住了汽车旅馆,旅馆费,他让我付,他不是个称职的主人,不像我。 后来,他离开了b&q,跑到台南开了家婚纱摄影。这过程中,他曾经找我合资,但我考虑过后婉拒了。原因是这行业我不熟,无法帮他什么;再者,跟自己lover一块合资,这风险我不敢冒。但对我们最好的消息是,我们距离更近了,不用再百里跋涉了,台南嘛,很近不是? 缘起缘灭(下) 那一回,我到台南去探班,他高兴得像个小孩一般,我呢,快乐地观察了他一天,瞧瞧这位自己心上的人是怎么当老闆的。他搬出一大堆相片,手舞足蹈地告诉我,这些都是他拍的,当时拍照的那对新人呵……这一天,我们好快乐的。 「这么晚,没车子了耶,我到你那儿过夜吧。」叶子妹愉快地说。 「嗯……不行耶,我跟我同事住,怕吵了他说。这么办吧,我开车送你回去好了。」邦哥为难说。 我一向不喜欢为难别人,哪怕是自己爱的人也一样,但,这不代表我是个不敏锐的人。忍了一路的话,到了高雄,在羊肉炉席上,我旁敲侧击地慢慢一点一点证实了我心底的猜测。这一晚,我无法入睡,忍不住煎熬的我,还是在第二天下午打了电话给他,坦然地问他是不是有人在一起了,听着他支支吾吾地否认,然后以工作忙为理由,掛了手机。这一掛,三天没接我的电话。 第三天,我还是在他的语音信箱留了话:『阿邦,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这道理我懂。那位朋友若比我适合你,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给予祝福。只是,不免难过地是,在一起一年多了,你还是不了解我的,这么瞒着我,对我来说,不公平的,是不是?唉,算了,总之不为难了。』 喜欢上一个无法对自己感情负责的人,这份伤,除了悔,就只剩痛了。 但不怕的,我有经验了不是?我知道,再难过,时间还是能渐渐将伤口抚平的,只是伤得深,时间就得拉长点,而这一拉,足足拉了四年之久。 四年来,我不再涉足圈子,唉,应该这么说,对于感情的信任,我已没了慾望。 我开始喜欢自言自语,一段段故事,是听来的,是自己身上的,一件件说给别人,也说给自己听,只是独独有一段故事我没说。 然而,现在这个人他就坐在我对面,胡着我的牌,算着台数,收着我的钱,只是没正眼瞧过我一次。我不清楚,真实人生的讽刺,还有比这更甚的吗?一个四年前远在桃园的前任lover,就这一天无预警地,在一个陌生人家里突然冒了出来,像彼此不认识般地在一张牌桌上一起打着一场卫生麻将! 台湾这块地方,不是有着两千三百万人吗?那些人都哪去了呢? 「这一将打完,我们不打了好吗?」叶子妹终于说了句话。 「咦,你不是不打短命牌吗?这一将才第三将耶。」阿隆看了我一眼问道。 「对不起,真的累了。」叶子妹叹气说。 「这样啊,可是我才把邦哥给找了来,让他打不到一将」阿凯为难地看着我说。 「那阿凯,要不你再找个人来顶我好吗?」叶子妹理着牌说道。 「可现在临时没人好找耶。叶子妹,这一将快完了,打完,再打个两将啦,人家邦哥才刚到,不打个三将真是说 不过去啦,好不好?」阿凯苦苦劝道。 「……」 「呵呵,胡了,自摸!」邦哥愉快笑说。 「你人怎么了,后面这几将怎么都没听你吭声呢?」在停车场牵车时,阿隆忍不住问说。 「没事,只是累了嘛。」叶子妹支吾说。 「少来,你今天怪怪地喔,都不像以前牌桌上的你,说吧,怎么回事?」阿隆鍥而不舍地追问说。 「你还记得我说过,曾跟一位桃园人交往过吗?」叶子妹拿出安全帽,骑上机车问他说。 「记得啊,在b&q工作的那个对不对?怎么,你干嘛提起他啊?」阿隆不解问道。 「唉,后来来的那个邦哥,就是他。」叶子妹发动机车说。 「什么?!喂,你先把机车熄掉,你说什么,那个人是你交往过的lover啊?!」阿隆诧异问道。 「是的。」叶子妹把机车熄了火,手掌疲倦地抚了抚脸回答说。 「怎么可能啊,你的前lover不是桃园人吗?怎么会在高雄遇到,还一起打麻将啊?!」阿隆不可置信地瞪眼问道。 「人生够讽刺,是不是?」叶子妹冷笑说。 「不对啊,刚刚打牌的时候,你跟他好像完全像个陌生人呀,你不会是认错了吧?」阿隆质疑说。 「你看我像个智障的吗?还是曾发生车祸,从此得了失忆症啊?那个人我跟他谈了一年多的感情,去过多少地方 ,讲了多少话,朝夕共枕过几回,你现在问我,我会不会认错?跟你说吧,他化成了灰,我都认得!」我看了阿隆一眼,有些激动地说。 「可刚刚,你们根本就像彼此不认识啊。对了,刚才一见面,你为何不试着跟他说句『好久不见』,看他如何反应?」阿隆诧异问道。 「我一抬头看见是他,整个人都傻了,哪还知道要说什么,连自己打地什么牌,我完全都没印象,不相公出糗,就已经很万幸了。算了,下回你到这儿打牌,不用找我了。」叶子妹无奈地说。 「嗯,这么一想,三将打下来,他好像是完全没跟你说过话呢!」阿隆回忆着过程说。 「嘿嘿,何止啊,正眼都没瞧我一眼呢,够本事!」叶子妹冷笑说。 「叶子妹,回去别乱想,这样的人,不值得!」阿隆关心劝道。 「我干嘛还用得着乱想啊,打了一夜的牌,我还想去三温暖轻松一下呢!怎么样,有兴趣一块去吧?」叶子妹爽朗地邀约说。 「你要死啦,我那口子还在家嗷嗷待哺呢。好啦,不乱想就好,骑车小心囉!」阿隆笑笑跟我道别说。 「呵呵,你也是。」我笑着道别说。 背影 一如往常,上下班的时刻,穿梭在人群穿流的捷运站, 总喜欢轻微的放慢脚步, 为着欣赏生活步调急速的台北人潮吗? 当然不是, 但却是进行着与内在的我的一场小游戏! 有些人的背影,总会吸引我的目光, 若恰巧在我前方, 我会亦步亦趋的跟着, 灰白的头发,是优伯的标准配备, 或上油剥亮,或短发利落, 再搭上得宜的穿着, 是西装稳重,是休间轻便, 那背影所透出的感观刺激, 砰然心动,心跳是加快的, 受狩猎者碰到猎物的心喜, 还是精血上衝到脑的迷情, 在视觉的资讯重组下偶也伴随着嗅觉的辅助! 脑中盘旋的是..... 好一个绝品天菜... 此时便陷入虚幻与事实的证验时间, 是优?是残念?相互较劲, 快步趋前,侧脸,斜眼一愀, 这回合定案! 发亮的眼,意味着秀色可餐,赏心悦目,用眼光及微红的脸替代愉悦的讚叹! 若不... 嘴角上扬,微俯的姿态继续前行, 心中想的是: 原来背影是会骗人的! 促狭戏謔之馀, 再度寻找下一位实验的对象...! 理论: 人的一体两面是否有同步性....! 慾望熊市-1 新闻气象一直在发布雷雨特报说着梅雨季节到来,但是阿智就是不甘寂寞,硬是拖我出去喝咖啡,到了咖啡厅一如往常,我找座位,而他是买咖啡! 阿智点完咖啡来到沙发,点了烟说:点的是烟,抽的是寂寞! 我说,我这不就来陪你了吗? 喜欢过着单身的日子,又怕孤单寂寞,你真是难搞得傢伙。 阿智便开始说他这个礼拜干了哪些无聊事,呵呵! 便探了一口气,觉得好无奈唷,又过了一天,疯狂的做完爱,身体是累到虚脱, 心里是一样的空虚,慢慢的喜欢上短暂的感情,不用大量的情绪负担,也没有所谓的背叛! 如果会后悔,就不要做,会做就不要后悔! 洗完三温暖还真是舒服,洗澡,泡热水,冷水,烤箱,冷水,蒸气,洗澡,哇!爽呆了! 缺点是,蒸气室里面太黑了,一堆咸猪手摸过来,真是够了,就连休息室里面都不放过我,呵呵! 结果只真正睡到3个小时,我想里面的人大概都太飢渴了,如果你要去的话,真的要小心小鸡鸡被咬! 感情这东西很奇怪,我是懦弱的逃兵,好像都是安排好的, 命中注定要我这样子走下去,只是没勇气去接受它,我只能看的事情慢慢的发生, 我没有决心去实践,我的懦弱让我怯步,你知道什么是无助吧? 我不敢谈感情,因为我不会,那不是身体的壮能抵御的,我不是怕,我是不想伤害任何人了! 现在我才知道熊我是很有魅力,居然很man的公狗都会主动来跟熊示爱,难到是熊自恋, 不不不,那狗真的狂亲我,舔我,还对熊做出猥褻的动作,抱熊腿打手枪, 该死,连公狗都有gay,居然就直接对熊这样,唉,算了,谁叫熊魅力无法档, 就连公狗都会脸红爱上我呢,哈哈哈哈哈! 我听完阿智的一小段故事后,还没换一口气,他又接着说,前几天医院住了五天,身体好虚唷,早上鸡鸡居然都硬不起来,真害! 连续发烧38.8度身体就一直怪怪,疟疾,登革热,aids,猫爪热什么都查了,就是查不出来,我看这个病非常有可能是鸡鸡使用过度,在罢工了! 那好吧,那我就把你关到性苦闷,连双手都不帮你,哼! 昨晚坐在电脑前面,心中有很多话可是却打不出来,无奈的思绪找不到出口,聚集在脑中,疼痛感如浪潮一般,一波波的席捲而来,这种意念我只能随它起舞,我好想静静的旁观它,但是涟漪一晃,焦聚就模糊了,只有等它平静下来,脉动的触感一丝丝的告诉我,你不甘心,我也不愿,感受一下体温,原来我还活着,还是要等待轮回。 我又发春了!睡不着的我又春心大动,开始到处勾引人,msn,ut,到处参观钓人!呵呵! 大概很多人跟我一样慾火焚身,留电话,留msn,留照片一下子多了很多选择,啥咪都有多p,纯摇,一对一,就连sm都有! 嘿嘿,我却胆怯了,还是乖乖喝牛奶看hbo吧,鼠辣的熊真是没用! 呜,胃痛,头痛,喉咙痛,烦躁, 啊,慾火焚身,需求过大,性苦闷! 喔,肚子饿,蚊子咬,天气热, 吼,碗盘没洗,衣服没洗,垃圾没倒! 真的好烦啊,怎么有那么懒的熊啊! 阿智很会念,一念就是一个多小时,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就是不肯让自己身边多一个人,这样你的事情就会有人帮你分担啦,阿智又傻傻的对我笑了一下! 我知道我说的他是听听而已,并不会我多说一次,偶后他身变真会多一个人! 我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叹息,我不瞭解你有多痛,有多伤,爱情这东西没有谁对谁错,也没先来后到的排名,只有天枰般的多与少,谁爱谁多一点,谁恨谁少一点,就是那么一回事! 我给你的建议只能说让大家都好过一点,无理的吵闹,失控的情绪,只会让大家反感,开朗的笑容,体贴的关怀,连我都会想要保护你。 最后,阿智用一个很贼的眼神,在跟我说,星期六晚上6点一个,晚上11点再一个,星期天陪好朋友做一整天,星期一也玩一天,是怎样啦,每个都喊痛! 那还要做,最后还怪我太大,我承认我技术差咩,那也不能全怪我啊,是怎样啦,我不能抱怨唷! 慾望熊市-2 今天中午到了桃园一趟,想说难得到桃园一趟正好中午时客只好约阿智出来吃个饭顺便聊一下近况。我站在新光 三越门口,远远的看到阿智走了过来,他还是一样的颓废风,一到我面前拨了个头发说好阿! 「亲爱的,今天怎么会想到约我吃饭阿?」阿智看着路过的帅弟然后对我说着。 「想你嘛!没有啦,今天到桃园是因为朋友说他的电脑不能开机,要我来帮她看看」我的眼睛也透过阿智看着窗外那个帅弟。 「恩!走啊,吃甚么好呢?」阿智抓着头发说。 「到美食街看看吧」我边走边说。 我们在美食街点完餐之后找了位置坐下来,阿智就先开口问我最近还好吧?应该没有甚么变化吧。说着说着阿智又开始说起他又干了一件令我傻眼的事情! 「我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大胆了,居然答应一个19岁小朋友的邀约!大概是太晚太寂寞了吧。」阿智边吃边说着。 「哇!现在越吃越年轻,你想补眼睛阿?」我也边吃边亏着他。阿智笑出来,差点连嘴巴的食物也喷了出来。 「在文章区的我,敢爱敢恨,我喜欢这样爱恨分明的人,我们也聊的很开心,对方也很大方的主动提出邀请,不去好像也不像我的为人,(性爱万岁)只是心中的不安,一点一点的扩大,(很担心硬不起来,因为太累了)!在路上的7-11买了蛮牛,喝了2瓶,这样应该可以吧!唉,啊,在买个口香糖,怕口中味道不好,还有呢?不知道为啥,总觉得好像有啥没做到的事情。」阿智比手画脚继续说。 「跟他约在他家巷口见面,嗯还不错的可爱小朋友,边走边谈,问他为何会找我做爱,回答真是气死我了,他说我还没跟熊做过爱,想试试看如何?不知道好不好?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我就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啊,不是,我是说我就好吧,让你看看做口碑的技巧,让你魂归极乐,一如往常,我还是用高超的调情动作,取悦我今晚的小情人,结果第一回合失败(很丢脸,不要问我为什么了),只好洗澡后就相拥而眠了,等起床的时后都早上10点多了,我一转身,小朋友刚好也醒来了,咦!?贼贼的笑容,这算是向我挑衅嘛?哼,摆明了是看不起我,昨天是没睡饱加上体力也不好,但是现在是max的状况,小鬼你完了!」阿智异口气说玩之后! 我大笑了出来。 「你也太丢脸了吧」我笑到快断气。 阿智脸红脖子粗又开始说后来发生的事情。 「我想,不知道我是老了,还是对手性慾高昂,40分鐘的激战还是满足不了小朋友,我都累到浑身是汗,床单都湿了,小朋友还是红着脸,小喘着说,熊哥哥我还想在一次耶,够了!要我老命啊,我还想回家啦」阿智说完却是卖了我一个好大的关子,后来还有没有发生甚么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只有阿智一个人知道了。 爱情,一光年 星期五的晚上,走了大半个台北市,才突然发现原来我是无处可去。绕到了喜欢的小吃店,点了套餐,我用异常缓慢的速度,品嚐着孤单的滋味。 那个时候,我了解我对自己生命中的惊喜已毫无期待,以前我会期待着你的电话及你酒醉后突然的出现,即使在我们分手后,我还是在心里偷偷地期待着,即使是个很微小很微小的希望,它总是在的。 从我发现自己每天睡前会莫名地流泪开始,我才终于开始谋杀你留在我心中的温柔,以及一而再得不到的痛苦,及你给我的轻易而廉价的伤害。一切的一切随着不甘心的眼泪,开始远离我的生活。 而开始在每个寧静而沉默的星期六夜晚,我发现我自己不想笑也不想哭,只是静静地阅读,我才体会到,原来真正的寧静是来自于心什么都不求。我揣想这样的寂静,其实也好像跟死亡没什么二样。 而我才惊觉自己去爱人的勇气,及无条件信任一个人的能力,也随着你那永远小心翼翼的若即若离、随放随收的捉摸不定,及一再无心而自私的等待和伤害,终于被教会了不再相信单纯幸福的存在了。 变成了一个不再轻易相信自己终会幸福的人,这是一种多么惨烈的绝症!而我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病得这么重了。 偶尔,在半梦半醒间,还是会回想起以前曾拥有过的单纯小小幸福。 我和爱情,一光年! 真实存在 你一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男生曾经喜欢过你!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是可以有爱情的,你相信吗?你也许不相信,你也许从没遇过,你更难想像它会在你身上发生,但它还是发生了。 一个男生爱上你,从不曾在你的世界发生,也许你会强烈怀疑,但我确定那是真实的爱情。 因为他喜欢你,他会一直想你,想跟你在一起。对我来说,那就是爱情。 他会看着你,心里纠缠着千丝万缕的思绪,对上你,他会有很多很多的开心,也会有很多很多的难过。 这一切,你都不会知道的,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那份感情,真实存在。爱情有时就是窝边草,你吃他也在那里,你不吃他还在那里。 这个位置,有人了 最近发现到这句还蛮让人感受到幸福的话:这个位置有人了。 之前单身的时候,常常在外面碰到跟其他客人合桌。 很多时候只有浅浅的一笑,然后就这样跟陌生人坐在一起。 一个人或许真的很自由,但两个人也有两个人的幸福。 这样的感觉,像是当闻到香水的时候,脑海里会不停的徘回, 徘回着对于香水的味道,猜想,成分,以及可能的香料。 回忆也像这样,在一个偶然间会发现到某种思绪在纠缠。 纠缠之间会发现到许多美好的时刻,灿烂的笑容, 然后给他一个类似香水的名称,来为这段回忆贴上名字。 现在或许不用这么做了。 因为,这个位置有人了。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遇上之后信守承诺的就在一起了。 当然有时候我还是希望自由自在的, 但矛盾的心态让我渐渐的了解幸福与自由并不衝突。 生活中的种种除了彼此自由的空间,还有相当的信任。 或许我没有办法每天都对着我爱的人说:我爱你。 但我却会在很多时刻里不停想着他的好,抱着他的感觉。 尤其现在又是近冬时节,思念的气息总是不停攀伸上我心头。 但对于过去,现在总算可以渐渐的不那么心痛。 反而是一种品尝香水的心态,平静的闻香,分享着香水所带来的喜悦。 我想我应该好好珍惜这句话,因为爱情是可贵的。 当遇到一个真的爱自己的人之后我就决定不再当游牧民族。 那种自由仍是保留着,但对于情感上的自由却给了幸福。 挥别游牧民族的生活,现在这个心头上,有人了。 心,也不在徬徨,也不犹豫。 或许年纪轻还还有很多选择,但我都不要了。 因为,这个位置,有人了。 神秘的陌生人-1 《1995年》,台北、木栅。 天下着雨。在售票亭买了一包新乐园,欧阳鹏开始抽起烟来,时间还早,车站上等车的只有他一个人,宽宽的柏油路面在雨水中闪着光,天空是一片迷迷离离的白色。 换了一隻脚站着,他把身子倚在停车牌的桿子上,看了看手錶,六点五十分!再有十分鐘,他该来了,一定没错。 雨不大不小的下着,露在雨衣外面的裤管已湿了一截,帽沿上有水滴下来,肩膀上的雨衣已被湿透了。但,烟蒂上的火光却自管自的燃着,那一缕上升的烟雾裊裊娜娜的升腾着,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味儿。 不用回头看,欧阳鹏知道他正走了来,皮鞋厚跟踩着雨水的声音,清晰而单调。然后,他停在他旁边了,地上多了一个壮硕的影子。 欧阳鹏从帽沿下向他窥探,没错,那件深蓝色的雨衣正裹着他,风把雨衣的下摆掀了起来,露出里面的西装裤和一双大皮鞋。 大大的雨帽下是他四方型的国字脸,黑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樑,丰润嘴唇,和一张俊帅的脸,宽前额,两颊落腮鬍。噢!这不就是一张俊男的脸,这张脸俊得有点假,但是冷漠的表情,却削弱了先前诸项优点,看久了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他是那样静静的望着前方。不,事实上,他没有望任何地方,欧阳鹏相信,他是什么都没看见的。只有这对眼睛使欧阳鹏注意吗?似乎并不这么简单,这张脸上还有一些什么?使得欧阳鹏不能不注意! 是一种情绪,是一种寥落肃穆的感觉,还是一种孤高的、目空一切的神情....反正有点什么说不出来的玩意吸引了欧阳鹏。尤其,当你长期和同一个人一起等车,你总会不由自主要去注意他的,何况他又是一隻熊! 他并不很年轻,大概在三十八岁到四十岁之间。他身材壮硕高壮,欧阳鹏熟悉那雨衣里的身躯,很高壮,很结实。夏天,那露在短袖外的壮硕胳膊,浓而密的汗毛,会给人有种依靠的感觉。 车子来了,欧阳鹏拋掉了手里的烟蒂,烟蒂在雨水中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立即熄灭了。欧阳鹏跨上了车,能感到他那壮硕的身子也在他身后攀上了车厢。 车厢很空,只疏疏落落的坐着几个人,欧阳鹏坐定后,对车厢中自然而然的扫了一眼,他已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眼睛渺渺茫茫的注视着车窗外面,有两滴雨珠停在他宽而黑黝的额上,晶莹而透明。 车子一站一站的走过去,那人继续注视着窗外,身子一点都不移动。这些,对欧阳鹏来说都是极熟悉的动作。 然后,到站了,欧阳鹏和他又是同一站下车。欧阳鹏站起身来,习惯性的让他先下车,望着他从容不迫的跨下车子,竖起雨帽,他有种想向他打招呼的衝动,但,终于,他没有跟他打招呼。 目送他壮硕的身躯,在迷濛的雨雾里,走进博物馆的大楼,他觉得他正像雨一般的寥落,雾一般的迷离。 他不像一般的上班族,或者,他只是个公务员。但,对欧阳鹏而言,他的存在是奇妙的。不止一百次,他幻想能和他结识,他曾经假设过各种认识他的方式,例如,对方下车时,正好另一部车子衝来,他能一把拉住他。或者,对方和车掌起了争执,他来排解。 要不然,对方忘了带雨衣,他可以把自己的雨衣让给他....但,这些机会都没有来到,儘管他们一起等车已经三个多月了,他仍然是那个他,好像全世界都与他无关似的。 欧阳鹏甚至于猜想,对方恐怕始终没发现,会有一个男人每天和他一起等车,而且注意了他三个多月之久。 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失望,欧阳鹏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有两滴雨点滑进他的脖子里,凉冰冰的。他又感到那份落寞的情绪,最近,每当对方的影子一消失,这情绪就像毒蛇似的侵进他的心中来,使他无法自处,也无法自解。 欧阳鹏懊恼自己没有找一个机会和对方说话,但也庆幸自己没有盲动,如果他冒冒失失的找他说话,对方会对他有什么评价呢?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机会的!」欧阳鹏在心中自语着,一面推开公司的活动门。他已经开始在期待明天早晨的那个神奇的、等车的时间了。 那一天终于来了,一点也不像欧阳鹏所预测的那么不凡,这次是极平常的。当他下车的时候,他的衣服勾在车门上了,出于本能,后下车的欧阳鹏帮他解了下来。他站在那儿,大眼睛对欧阳鹏脸上似注意又似不注意的看了一眼,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欧阳鹏怔了一下,这才领悟这机会竟这样轻松的到临了,一剎那间,他竟无法开口说话,只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大熊。 对方说完话,转过身子,就向博物馆大楼走去,欧阳鹏才猛悟的轻声说了句: 「哦,不客气。」 他不知道对方听见没有,因为对方已经走上了博物馆大楼的台阶,他回身向公司走,心中有一个小声音在欢乐的唱着歌。 第二天,当欧阳鹏看到大熊慢慢的走过来,他不能抑制自己的心跳。对方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也点点头,他们并立着等车。 他迫切的想找出几句话来和大熊谈谈。但脑子里是一片混乱,他无法整理自己的思绪,于是,车来了,他们上了车,大毛熊又习惯性的注视着车窗外面,眼神仍然是那么空空洞洞、迷迷茫茫的。 一直到下车,他们才交换了一瞥和点一下头,大毛熊又隐进大楼里面去了。 第三天,他终于说话了,他们彷彿谈了些关于天气、雨、和太阳的话。 第四天,他看到了大熊的微笑,他们谈起彼此的工作,大熊笑的时候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第五天,他们似乎很熟了,但也很生疏,他谈起他的家庭、父母、和弟妹。大熊什么都没说,嘴角有个难解的、飘忽的微笑。 第六天,大熊说了一些话,谈起他自己读大学的故事,他发现他们都学了相同的东西,西洋文学。 第七天,他们讨论起『咆哮山庄』和『傲慢与偏见』两书,意见不同,但没有争执。他觉得大熊在避免深谈,他为大熊迷茫的眼睛和飘忽的微笑发狂。 第八天,他终于知道他的名字叫....『上官雄』人如其名,果然是大雄,只不过此『雄』非彼『熊』。 神祕的陌生人-2 他们越来越熟悉了,事实上,欧阳鹏对上官雄的一切都不明瞭,他所熟悉的只是他的外表和谈吐。他们的谈话范围由小而大。但,上官雄多数时间是沉默的,他喜欢听更胜过说。 欧阳鹏开始嫌车子来得太早,又嫌车行的速度太快,他试着约上官雄出游,但他拒绝了,他大大的脸看来严肃冷漠,使他不敢再作尝试。 那天,他们谈起了家。欧阳鹏试探的问: 「你和父母住在一起吗?」 「没有!」上官雄回说。 「你.....」欧阳鹏思虑着如何措辞,最后却单刀直入的问:「有....没有结婚?」 那个飘忽的微笑又飞上了上官雄的嘴角,大眼睛朦胧而深邃。 「是的,还没有。」上官雄回说。 欧阳鹏心中那个小声音又开始在唱歌,他必须十分困难的抑制住眉毛不飞舞起来。 「我能去拜访你吗?」 「最好......你不要来。」上官雄简单的回说。 「不欢迎?」欧阳鹏问,感到受了伤。 「看,公车来了!」上官雄指着来车说。 他们上了车,沉默的坐着,气压显得很低。上官雄的眼睛又凝住到车窗外面了,渺渺茫茫的,若有所思的。 欧阳鹏感到一份令人窒息的狂热在他心中汹涌着,他注视着那张红润而静穆的脸。 「总有一天,我要攻进你心里去,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欧阳鹏想,用牙齿咬住了嘴唇。 下车了,上官雄目送公共汽车走远,轻声说: 「就是这样,我们的感情在搭车的起站开始,到了下了车就终止,希望不要再越过这个范围,好吗?」 「你太过分了!」欧阳鹏盯着他的双眸。「感情是没有终站,更是没有范围的。」 「有的,必须有!」上官雄说,望着他,但他觉得上官雄的眼光透过了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他。 「你不合常理....」欧阳鹏说。 「是的,常理对我从没有用的,」上官雄回说,转过了身子:「明天见!」 他望着上官雄走远,隐进那庞大的建筑物里。忽然莫名其妙的想起珍妮的画像里的那首歌:我从何处来,没有人知道,我到何处去,没有人明瞭。 他站在那儿,怔怔的望着那个吞进了对方的大门,低声问:「你是谁?你心里有着什么?」于是,他恍惚的觉得,对方只是个虚无縹緲的物体,他永远得不到他的。 夏天来了,正和天气一样,欧阳鹏能感到胸中那份炙热的感情,他变得焦躁不安。 在等车的时候,阿鹏说: 「今天你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 「不!」阿雄说。 「我一定会去!」阿鹏再强调一次。 阿雄望着阿鹏。「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拿你拿不到的东西?」阿雄接着又问:「我说过,我不愿意你越过范围。」 「你不要我越过范围,是指我的人还是指我的感情?事实上,感情是早已越过你的界线了!」 阿雄不语。下车后,阿鹏叹了口气。 「我住在木栅路x巷x号,今晚,到我家里来吧!」阿雄淡淡地说。 「哦。」阿鹏兴奋地望着阿雄,但阿雄早已迅速的转身走开了。 晚上,阿鹏去了。并不太费力,他找到了那栋房子。那是一栋标准的日式房子,外面围着矮矮的围墙。按了铃,阿雄出来开门,他被请进到一间小客厅中。 客厅里掛着的书画证明主人的知识水准很高,小房间佈置得雅洁可喜。坐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阿雄,但阿鹏能听到纸门后面有隐隐争执的声音。 阿鹏正要起身说话,纸门突然拉开了,阿雄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眼睛迷迷濛濛的,像一尊圣洁的石膏像。 「阿鹏,我要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请到里面来!」阿雄直望着阿鹏说。 阿雄让开身子,示意阿鹏进去,阿鹏愕然的站起身来,走了进去。阿鹏发现他走进了一间光线很好的书房,有两面大玻璃窗。 窗前的一张椅子里,正坐着一个乱发蓬蓬的中年男人,他专注的倾听着走进来的声音,茫然的用眼睛搜索着四周。于是,阿鹏发现他是个瞎子,不仅如此,接着,他又发现这个中年男人已经失去了一条腿。 「阿鹏,你看,这是我bf,也是我的挚爱,我们在一起已经十年了!」 神秘的陌生人-3 阿雄边说边走到那中年人身边,凝视着他,在那一剎那,阿鹏发现阿雄的眼睛焕发而明亮,原先的那份空空洞洞渺渺茫茫的神情已一扫而空。他立即明白了,阿雄的世界在这儿,这椅子上坐着的,才是阿雄在世界上唯一看得到的东西! 「大雄,你在做什么?」那中年人问,语气显得十分严厉。 「小俞,我给你带来一个朋友,欧阳鹏先生!」阿雄边说边把他的手放在那中年人的乱发上。 「走开!大雄!」那中年人愤愤的叫:「什么时候你才能不来烦我!」 「阿鹏,」阿雄仍然站在那儿,慢吞吞的说:「你看到了没有?为了他我不能接受你,我不能接受任何人。五年前的一次车祸,使他失去了眼睛和腿,也失去了我的心。我不在乎他失去的眼睛和腿,但我必须找回那一颗心,我必须!」 阿雄那壮硕的身躯跪倒在榻榻米上,把他自己的头放在那中年人的膝上,眼睛里充满了泪水。那中年人想推开他,但他抓住了他的手,继续说: 「小俞,你一直想把我推给别人,现在阿鹏在这儿,告诉他吧,告诉他你不要我,我就马上跟着阿鹏走!」 那中年人浑身颤抖,用手抚摸着阿雄的头发,沙哑的说: 「大雄,你....一定要这样吗?」他的手揉乱了阿雄的头发,接着就死命的搂住了阿雄的身躯。 阿鹏茫然的站着,开始明白自己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他默默的望着面前这一对爱人同志,然后,一声不响的退到了客厅。 不久,阿雄也跟了出来,歉然的望着阿鹏说: 「阿鹏,真抱歉,请您原谅。千万不要以为这一幕是预先安排的,我本来准备和您出去玩的,但临时又变了,我放心不下我的爱人,虽然他抵死不接受我,但我却认定了他,我绝对不会因为他的残废而离他远去....他永远是我的最爱。阿鹏,我......」 阿鹏叹了口气,眼角上是湿润的。「不用说了,」阿鹏苦笑地回说:「我瞭解。」 走出了上官家,阿鹏觉得心里一阵茫然,彷彿失去了什么,又彷彿获得了什么。走了几步,就是他们每天一起等车的街口,阿鹏站住了,看着那块停车牌子,恍恍惚惚的感到阿雄那对大而空洞的眼睛,正浮在车牌上面。 他走过去,把身子靠在车牌上,燃起一支新乐园,迷迷糊糊的注视着烟蒂上的那一点火光,空虚的对自己微笑。 「阿雄已经找到了他的世界,」他想:「这之后,该轮到自己迷失了!」 远远的,一辆公共汽车驶了过来,阿鹏怔怔的注视着那两道强而有力的车灯。车停了,他机械化的跨进了车厢。 「莫非....这是自己衝动的惩罚?阿雄曾经说过的界线,是自己急着超越,现在连朋友都作不成了!」他模模糊糊的想,茫然的望着车窗外面,事实上,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下了车,沿着热闹的衡阳街,沐浴在五顏六色霓虹灯的光线下,阿鹏向前面无目的的走着。街上,行人像一条条挤在鱼缸里的热带鱼,那样匆匆忙忙的穿梭不停。汽车喇叭震耳欲聋的长鸣不已,车轮辗碎了长夜,柏油路面上交织着数不清的车轮印跡和行人的足痕。 阿鹏低垂着头,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慢条斯理的,漠然的,不慌不忙的走着。瘦瘦长长的影子不留痕跡的滑过了灯光灿烂的街头。在万万千千匆忙的人群里,他是个毫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色。 风很大,冬末初春的天气,一到了晚上,就显得特别的寒意深深。阿鹏披着那件蓝色的、学生样式的旧风衣,似乎抵御不了多少寒气。可是,对于那扑进衣襟里的风,就像对于週遭的人群,以及时时在他身边狂按喇叭招揽生意的计程车一样,他都同样的满不在乎和漠不关心。 穿过了衡阳街,转入了成都路,霓虹灯好像更亮了。慢慢的踱着步子,他耳边彷彿又响起了阿雄的声音: 「阿鹏,虽然小俞他抵死不接受我,但我却认定了他,我绝对不会因为他的残废而半途离他远去....终究十年的感情,不是他说放就能放的,如果他是正常人还好,可是他,他现在却残废......我不能因为他残废就此拋弃他,他永远是我的最爱。」 算算看,阿鹏心里正自暗思量,整个台北市有多少街道上,有他们共同走过的足跡?真的,有多少街道?是他们曾经并肩走过,好像没有;每次相约面,阿雄总是匆匆忙忙的赶回家。多么希望能和他再一次并肩逛街,阿雄,一个自己一见钟情的壮硕汉! 阿鹏的手插在自己的风衣口袋里,迎着惻惻轻寒的风,有时,还有些儿迷迷濛濛的细雨。他走过那些街道,从人多的地方,走到人少的地方,从大街转入小巷。缓缓的、慢慢的走着,什么目的都没有,只为了享受那份孤独的时间,和那份沉静的夜色。 阿鹏,冷吗?耳边多么希望阿雄能轻轻的问一句,他侧过头来,身旁空无一人。 心想:不!不会冷,只要在阿雄的身边,阿鹏就不会觉得冷。 虽然每次和阿雄分手后,回到家中紧密的小屋里,他反倒会觉得一屋子盛着的都是冷 。但,他在阿雄旁边,他从不知道冷,虽然曾经是短暂的相聚。 街头漫游的习惯,是因阿雄而养成的,和阿雄认识三个月后,几乎每隔一个星期,就要共同在街头漫步一次。风是那样的柔,夜是那么的美,阿鹏领略了过多的东西,常暗暗希望时间停驻,他能和阿雄这样并肩走一辈子。 但是,时间没有停驻,阿雄也没有和阿鹏走一辈子,从阿鹏主动要求登门拜访阿雄那一夜起,阿鹏的爱情梦想彻底的粉碎了,原来阿雄已经有了爱人,一个残缺的爱人。 从成都路绕到国际电影院,电影院门口熙熙攘攘的全是人群,越过了这群人,再绕回到中华商场,灯光亮得多么热闹,新生戏院门口同样拥挤着人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多的人? 沿着中华商场,阿鹏向中正路的方向走去,风又大了些,他翻起了风衣的领子。一个中年男人从他身边擦过,穿着件米色的单夹克和一条深色的西装裤。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回过头来深深的盯了阿鹏一眼。 阿鹏全身一震,麻木的神经突然间变得敏锐起来。怎样的一对眼睛!黑黝黝的像两颗寒星!阿鹏全神目视,在路边停了两秒鐘,那是“阿雄”的眼睛!不,他摇摇头,那仅是有些儿相似“阿雄”的眼睛。叹了一口气,他继续向前走去。 从中正路走到火车站,有多少次,阿鹏和阿雄曾约定在火车站见面!有一次,阿雄迟到了半小时,等他来的时候,阿鹏像个弹簧玩偶般转过身子,用背对着他,当他绕到阿鹏的前面,阿鹏又像个玩偶般倏然转开,再用背对着阿雄。捉迷藏似的兜了半天圈子,听阿雄说尽了好话,阿鹏才驀然间面对着他,展开一个调皮的笑。 神秘的陌生人-4 过去,是由点点滴滴的小事拼凑起来的。现在,阿鹏握着一把过去的碎片,却什么都拼凑不起来。走过了火车站,再几步,蓝天咖啡馆的霓虹灯在闪亮着。蓝天,第一次走进去,就是和阿雄在一起的。 门口招牌下,有着三个不知所以的字纯喫茶,当初以为这儿是喝茶的地方,曾坚持要一杯上好香片,谁知里面没有茶,只有咖啡和果汁。 至今,阿鹏对于这纯喫茶三个字仍然困惑不解。在蓝天门口略事迟疑,阿鹏推开门走进去,靠水池边的位子大部分空着,随意拣了一个位子,他坐了下来。 这儿,是他和阿雄多次耳鬓廝磨的地方,而今,举目四顾,阿鹏惶惶然不知身之所在。半年,不过是半年的光景而已,他却失落得够多! 叫了一杯咖啡,放下两块方糖,阿鹏用小匙在杯里搅动,褐色的液体跟着小匙的转动而旋转,数不清有多少涟漪,多少回漩。每一个涟漪和回漩里都有阿雄的微笑,和他那双忧鬱的眼睛。 最初打动阿鹏的也就是那对眼睛!深沉、含蓄、忧鬱、脉脉如诉....阿鹏凝视那转动的液体,上升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忽然间,有一片阴影遮在他的头顶上,他茫茫然而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一剎那间,阿鹏的手震动,而咖啡杯几乎翻倒,那对眼睛!深沉、含蓄、忧鬱、脉脉如诉....正静静的望着阿鹏。 「你不介意我坐在你旁边吗?」 那个中年男人轻声的问说,怕惊吓了阿鹏似的,带着一脸的歉意。米色的夹克和深色的西装裤,是不久前才在街头曾经相遇的那个人! 阿鹏错愕不语,但他已经坐了下来,侍者送来了一杯咖啡,阿鹏瞪视着他,看他倾进了牛奶又放下二块方糖,和“阿雄”的习惯一样,都怕咖啡太苦。 「对不起,」他说:「希望不会打扰你,我只坐一会儿,这儿的生意太好,没有空位子了。」 阿鹏继续瞪视着他,这个男人有一对阿雄的眼睛,岂不奇怪?「没有空位子了!」阿鹏一眼望去,知道这理由的牵强,街头一次相遇,这儿二度重逢,阿鹏再也不相信偶然,他明白对方是在跟踪自己。 男人,尤其是一个中年男人,能够对单独行动的同性感兴趣,是自己把孤独二字刻在脸上,而给予了他跟踪的兴趣吗? 阿鹏讨厌这种在大街上公然追逐同性的男人。但,他有一对阿雄的大眼睛! 唱机里正播放着刘文正的闪亮的日子,轻柔的声音像冬夜的风,清幽而带着凉意。 阿鹏斜倚在自己的角落里,像一隻容易受惊的鸟,戒备的等待着身边那位男人的开口。他知道同好的那一套,先是搭訕,继则邀请。 但,对方什么都没说,只微锁着眉头,不时的看他一眼。对方的眼神使他颤慄,那样深深的、脉脉的、望进人的心灵深处去!真像“阿雄”的眼睛!阿鹏深吸了口气,不安的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又神经紧张的颤抖着把杯子放回原处。 杯子放进碟子的一剎那,对方突如其来的开了口:「你喜欢听刘文正的歌吗?」 阿鹏一惊,咖啡杯「叮」然一声落进碟子中,一滴咖啡溅出了杯子,滴落在自己的风衣上。他再没想到对方问的不是他的姓名,而是对男歌星的喜爱,又是那样突兀的冒出来。 对方转头望着阿鹏,一块男用的大手帕落在阿鹏的膝上,对方为阿鹏拭去了咖啡的污渍,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阿鹏,带着股惻然的温柔说: 「对不起,没想到会惊吓了你。」 阿鹏直视着对方,双手握紧着拳头,神经质的真想找对方干一架。他的阿雄才离开他另投入旧爱,他从此感情随风而逝,但是,眼前这酷似阿雄的男人,却像阿雄的幽灵般地缠绕着他。 闭上眼睛,阿鹏深吸了口气,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 「你累了,欧阳鹏,三天以来,你使自己太疲倦了,你应该回家去好好的睡一觉。」把咖啡杯推远了些,阿鹏试着要站起身来,轻声的说: 「请你让一让,我要走了。」 「允许我送你回去。」那男人不出他意料的说了。但对方的神情显得恳切而坦白,似乎这请求是十分合理而自然的事。 「不。」阿鹏果断的摇摇头。 对方望着阿鹏,眼睛中有一抹担忧。 这使阿鹏又幻觉的感觉到,这并非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整晚的遭遇弄得阿鹏精神恍惚,像要逃避什么似的,他匆促的站了起来。使他诧异的,是那个男人并不坚持,对方微侧着身子,让他走出去,当他要去付帐时,对方才说了一句: 「你的帐我已经付过了。」 阿鹏站住,鲁莽而微带愤怒的说:「为什么?谁要你付?」 带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怒气,阿鹏从口袋中,拿出五十块钱,拋在那男人的身上,立即毫不回顾的走了出去。 迎着室外凉凉的风和冷冷的夜,阿鹏才感到彻骨彻心的寒意,一步又一步,他向前面机械化的移动着脚步,暗夜的天空,每一颗星星都像阿雄的眼睛....他用手背抹抹面颊,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他的面颊上早已遍是泪痕了。 海滨,冬季的强风捲起了漫天的飞沙,几块岩石倨傲而冷漠的耸立在海岸上,浪花层层飞捲,又急急涌退,整个的海滩,空漠得找不到一个人影。 阿鹏拉紧着风衣的大襟,拂了拂散乱的头发,吃力的在强风之中,沿着沙滩走去。沙是湿而软的,他的足跡清楚的印在沙上,皮鞋鞋跟陷进了沙里。跳上一块岩石,他望着潮水涌上来,把那足跡一股脑儿的扫进大海。 耳边,阿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阿鹏,你像海。」 「怎么?」 「有时和海一样温柔,有时又和海一样任性。」 「噢,海并不温柔,海是坚强的,蛮横的。」 「谁说海不温柔!你看那水纹,那么细緻,那么轻柔,又那么美丽。」 他握紧了衣服的前襟,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眼前的海。言犹在耳,其人何在?潮来了,潮去了,成千成万的小泡沫,在剎那间就破灭了,像他的爱情!走下了岩石,他望着那绵亙的沙滩,他们曾经并肩走过。 神秘的陌生人-5 那段岁月.... 光着脚鸭,两组足印绵延的印在沙上,美得像一幅画。阿鹏攀住阿雄的手臂,喜悦的念出白朗蒂在《简爱》中的句子: 「与我同死,与我同在,我爱人,也被人爱。」 与我同死,与我同在!谁?海浪吗?潮水吗?海是亙古长在的,其他的呢?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如今他又站到这空矿的海边,怀念那往日的点点滴滴。 一件衣服轻轻的落在阿鹏的肩膀上,有人帮他披上一件外套。他大吃一惊,迅速的把手从脸上放下来,泪眼迷濛中,他接触到的是一对阿雄的眼睛!张大了嘴,他神思恍惚的、喃喃的说:「阿雄,你来了!」 「先生,风大了,该回去了吧!」那个男人深深的望着他,怜恤的说。 阿鹏一震,立即明白了!这又是那个中年男人!前一个晚上跟踪着他的男人! 阿鹏见状摇摇头,抹去双颊上的泪痕,慍怒的说: 「你在做什么?请问你是谁?你干吗这样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那中年男人凝视着他,深黑的眸子有股了然一切的神情。好半天,才点点头说: 「别那么敌视我,我承认我在跟踪你,而且已经好几天了。但是我并没有恶意,你相信吗?我只是不放心!你看来这样的....这样的凄苦无助,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帮助你?」 「关你什么屁事?」阿鹏恼恨的喊:「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阿鹏踢了踢脚边的沙,迎着风,又走向了沙滩。 那男人并没有离去,只是默默的走在阿鹏的身边,他的衣服也还披在阿鹏的肩上。 在一块岩石前面,阿鹏站住了,用背倚靠着岩石,他眺望着暮色苍茫的大海,那男 人站在那儿,静静的说: 「看到那海浪吗?」 「海浪?」阿鹏有些错愕。 「是的,海浪。」他望着海,深思的说:「当一个浪花消失,必定有另一个浪继之而起。人生许多事也是这样,别为消失的哭泣,应该为继起的歌颂。」 阿鹏转头瞪着他,更加错愕,对方的谈吐和神情对他有种催眠似的作用,他觉得眩惑而迷乱。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风更大了,海浪在喧嚣着。那中年男人调回眼光来看了阿鹏一眼,对他温暖的笑笑,嘴边有两条弧线,看来亲切而安详,他那件米色的夹克披在阿鹏的肩上,对方就只穿着件白衬衫,敞开着衣领,显露出男性的喉结,风从他的领子里灌进去,鼓起了他的衬衫,但他似乎对于那凉意深深的寒风满不在乎。重新凝望着大海,他低低地念了几句话: 「....但我为何唸唸于这既往的情景?任风在号,任涛在吟,去吧,去吧,悲之念,我寧幻想,不愿涕泣泫零!」 阿鹏知道这几个句子摘于拉马丁的诗,也是阿雄的最爱。茫然的,阿鹏继续凝视着他,他又对阿鹏温暖的笑了笑,轻声的说: 「够了吧,阿鹏,你对过去的凭弔该结束了吧!」 阿鹏惊跳起来,紧紧的盯着他。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并不困难,是不是?」他仍然带着那温和的笑,笑得那样恬然,使人觉得在他的微笑下,天大的事也不值得震惊。「我说过,我跟踪你好几天了,那么,你的名字很可以从你的邻居口中打听出来,是不是?」 「你为什么跟踪我?」 那中年男人耸耸肩,又蹙蹙眉,最后却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颇为懊丧似的说,「像是一种直觉....一种反射作用....一种下意识....不,都不对,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反正一句话,我没有恶意,却情不自已。」 阿鹏注视着他的眼睛,很像阿雄的眼睛几乎和阿雄一样,他身上有某种使人无法抗拒的东西。阿鹏深呼吸了一下,也莫名所以的叹了口气。 「你像他。」阿鹏喃喃的说,神思恍惚。 「像谁?」 「他,上官雄。」 「是吗?」他温柔的问,彷彿他也认识阿雄一般。 「来,」他鼓励的抓住阿鹏的手臂。 「为什么不在沙滩上走走?看,这儿有一粒贝壳!」他俯身拾起了一颗小小的贝壳,水红色的底色,有细细的花纹,晶莹可爱。「多美!」他讚叹的说,把贝壳放进阿鹏的手掌中。 「高兴一点,阿鹏,这世界很可爱,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绝望!」 「你怎么知道我绝望?」 「难道你不是那么想吗?」 阿鹏眩惑的沉思了一会儿,抬起眼睛来,他怔怔的望着对方,接着,阿鹏笑了,自从和上官雄分手以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笑。对方点点头,讚许的说: 「笑容比哭泣对你更合适,但愿你能远离悲哀和失意,就从这一刻鐘开始!」 「你是谁?」阿鹏问:「对于我,你像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人物似的....你使我诧异。老实说,我从没有和一个陌生人自动交谈过。」 「人,总是从陌生变成不陌生!是不是?」对方笑着又说:「你马上会对于我熟悉的,信不信?」 那中年男人的笑和表情带着那样自信的味儿,使别人有些不由自主的要去信。 他们缓缓的沿着沙滩走去,暮色正从海面升起,而逐渐加浓,到处都是一片昏蒙的苍灰色。对方说: 「你看!那儿有一个老头!」 神秘的陌生人-6 真的,有个白发斑斑的老头子正从海岸边走过来,他的衣服破旧而单薄,肩膀上破着大洞,露出里面灰白色的内衣,裤管也全是一块一块不同顏色的补丁。弯着腰,他一面走,一面在捡拾海浪冲上岸边的浮木和枯枝。 阿鹏站定了,好奇的望着那老头说:「老伯,你好,你在干什么?」 「捡那些飘流物,靠它来生活,这也是生存方法的一种。」那老人微笑的回说。 阿鹏闻言直摇摇头,这样的生存岂不太苦!那破敝的衣衫,那瘦弱的身子,孤独的在潮水中捡拾更破烂的东西,靠这些飘流物他能换得怎样的一份生活! 一剎那间,对这老头,阿鹏生出一种强烈的同情和怜悯之感。老头走近了,他能更清楚的看清他,那一身衣服实在破得可怜,而那被海风和日炙吹晒成褐色的皮肤,都早已龟裂,皱纹重重叠叠的堆在那张久歷风霜的脸上。 「可怜!」阿鹏叹息着。 「你认为他可怜吗?」中年男人笑笑的又说。「不过,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可怜,或者,他生活得很快乐和满足,你听,他还在哼着歌呢!」 真的,那老头一边捡拾着东西,还在一边唱着歌。经过他们身边时,老头抬起头来,对他们展开了一个亲切而愉快的笑,露出了缺牙的齿齦。 「你好!」中年男人对老头打着招呼。 老头嘻嘻一笑,可能根本没有听懂他的国语,只高兴的点着头,又走开去捡拾那些破破烂烂了。 「能享受生活的人是有福了。」对方说,凝视着他。「阿鹏,其实,老人家并不贫穷,希望你能比他更富有一些。」 阿鹏垂下头,一瞬间,他觉得有两股热浪衝进了自己的眼眶,而衷心凄楚。好久好久之后,他才能稳定激动的情绪,而重新抬起头来,当他再望向对方时,他知道,这个不期而遇的男人,对他已经不再陌生了。 晚上,在台北的一家小餐厅里,他们像一对老朋友一样共进晚餐。他为阿鹏叫了一瓶葡萄酒。阿鹏向来是滴酒不沾的,这晚却忘形的喝了好几杯。 经过酒的薰染,阿鹏觉得心头热烘烘的充满了说不出来的东西,双颊如火而醉眼盈盈。用手托着腮,他迷迷离离的望着对面那个男人,那男人像深泓般的眼睛如潮水般对他捲了过来,衝激了他,淹没了他。 「你有一对和他一样的眼睛。」阿鹏醉态可掬的说。 「是吗?」那男人抬抬眉毛。 「是的,完全一样。」阿鹏点着头,注视他。「我和他在等车的站牌,见第一面的时候就爱上了他,我费了很大的努力来等待着他,谁知道....他....他.....。」 他静静的望着阿扁,那黑色的眼睛深幽幽的,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光芒。 「那是初夏的事了。」阿鹏啜了一口酒,费力的嚥了下去,瞇起眼睛来注视着酒杯中深红的液体。 「他带我到海边去,从此我就爱上了海。海边的岩石之中,有座小小的土地庙,只有半个人高,土地庙前面燃着香,青烟裊裊。他把我揽在怀里,仰起头来,我看到的是白云蓝天,俯下头去,我看到的是神龕大海。就在那土地庙的前面,他第一次吻了我,他说: 『阿鹏,如果能有你,我什么其他的东西都不要了!』我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祷告:『白云蓝天做我的证人,神灵知道我的心跡,从今起,这个男人将拥有我,一直到永远,永远。』」 阿鹏停了下来,有两颗泪珠从脸颊上跌进酒杯里,摇摇头,他皱拢了眉毛,无限凄 苦的抬起眼睛来望着他,愣愣的说: 「他说过要我不要越过他的规范,但是,他不该吻我,让我迷失了自己,身陷在感情的漩涡里,他已经有了爱人,他不应该隐瞒拿我当垫背,我成了无情的第三者,虽然他深爱着他那因车祸而失去双眼和一条腿的爱人!结果,他还是放不了他的旧爱!这不是很滑稽吗?当然,我无条件的退出,只是,放下去的感情,我自己一时也收不回来.....」 那男人不语。伸过手去,他把他的大手压在阿鹏神经质的颤抖的手背上,轻轻的,安慰的拍了拍阿鹏。 阿鹏举起酒杯,把杯中残馀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他吐出一口长气。他再拿起酒瓶,注满了自己的杯子,对那男人凄然一笑。 「我很傻,是不是?他常说我傻。」 他深深的凝视着阿鹏,摇摇头,说:「你是我遇到过的,最痴情的男人。」 「是吗?」阿鹏豪迈的举起酒杯,高兴的说:「为你这一句话,我要乾一杯!」 「你已经喝太多了!」他压住阿鹏的手回说。 「别管我,」阿鹏笑意盈盈:「我喝得很开心,现在才知道酒的好处,它使我轻飘飘的....就像腾云驾雾一样。怪不得古人有句子说: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呢!」 「你不惯于喝酒,对吗?」中年男人问:「当心点,真正喝醉之后并不好受。」 「不管它!」阿鹏说,已经醉眼朦胧,又啜了一口酒,顿了顿,看着他,突然的醒悟了过来。 「怎么!」阿鹏醉意甚浓笑笑地说:「你干什么要听我说这些?」 「说吧!」他鼓励的望着阿鹏说:「等你说完了,你会觉得心里舒服得多!」阿鹏犹疑了几秒鐘,终于笑了笑。 「我已经说完了!没什么好说了,都是些傻事!也好,我知道真相以后,自己虽然难过,但总比被矇在鼓里好多了,当初是我自己刻意去接近他,怨不了他,我自作多情,我是个大花痴....」阿鹏喝乾了杯里的酒,摊了摊手。「他还是选择旧爱,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男男故事,是不?」 那男人悄悄的取走了酒瓶。 「吃点饭吧,」他说:「你喝了太多的酒。」 「我饱了!」阿鹏推开饭碗,注视着他。「你是个奇怪的人。」 「是吗?」那男人微笑的回视着阿鹏说。 神秘的陌生人-7 「你使我说了太多的话!不过,奇怪!我现在倒不觉得那是件怎么了不得的事了!看开了,人生都没什么了不起,遇合、分开....就像碰到你,我到现在还糊里糊涂呢!」 那男人笑了。「暂时,还是糊涂一点吧!」他含蓄的说,站起身来:「我们出去走走,好吗?」付了帐,他们走出饭馆,迎面的冷风使阿鹏踉蹌了一下,带着醉意,他不稳的迈着步子,凉凉的风扑在热热的面颊上,说不出来的舒适和飘飘然。那男人搀扶住阿鹏,担心的问: 「行吗?要不要叫一辆计程车送你回去?」 「不!」阿鹏阻止了他。「就这样走走吧!我喜欢在夜色里走,以前,我和他常常在夜色中漫步好几小时。」 那男人不说话,只静静的陪伴在他身旁。 他们就这样并肩向前走去,走过了大街,也走过了小巷。长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谁也没有开口,一层静謐的、温馨的、朦胧如醉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散佈开来。 接着,细细的雨丝飘了起来,那男人说:「下雨了。」 「唔。」阿鹏模糊的应了一声,紧紧的倚偎着他,无意于结束这街头的漫步。 「冷吗」那男人问。 「不,不冷。」阿鹏回说,心头微微掠过一阵震荡。 冷吗?不,曾经走在阿雄身边,阿雄也是用相同的语气问着!他从没有觉得过冷,从没有过。 灯光慢慢的减少了,夜色已深。阿鹏头中昏昏沉沉,酒意仍然没有消除。皮鞋脚跟清脆的敲击着路面,打破了几分夜的岑寂。情不自禁地用手环住了他的腰,鼻端轻嗅着他身上男性的气息。阿鹏迷离的,喃喃的念: 「满斟绿醑留君住,莫匆匆归去!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花开花谢,都来几许,且高歌休诉。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 念完了,阿鹏觉得面颊上痒痒的,爬满了泪。把头埋进了那男人的肩头上,不管是在大街上,他开始静静的哭泣。他揽住阿鹏,拍抚着他抽动的肩头,让他哭。他哭够了,抬起头来,诧异的仰视着他。 「我像个傻瓜,是不是?」阿鹏问说。 「你不是。」那男人摇头,深深的叹息。「那个人是个傻瓜,他没有福气,你的那个他!」 阿鹏的眼珠转动着,逡巡的望着他。他拭去了阿鹏脸上的泪痕,低低的说: 「我不会离开你的,阿鹏。在我有生之年,我要照顾你,爱护你,使你远离悲哀和烦恼,你能给我机会吗?嗯?」 「为什么?」阿鹏愕然的说:「你并不瞭解我,而且,几乎不认识我。」 「是吗?」他问:「你不觉得我们像认识了几个世纪了吗?或者,你还不太认识我,但我已经认识你很深很深了。我知道你内心那感情的泉源多么丰沛,我知道你脑袋里充满的诗情画意,我还知道你有个未被发掘的宝窟....你的思想。我将要发掘它!」 阿鹏蹙紧了眉头,眼前这张男性的脸模模糊糊的晃动着,似曾相识!那眼睛,那神 态....这是阿雄吗?还是另一个人?不!这不是阿雄,阿鹏知道。他比阿雄更多了 一点什么,属于灵性一类的东西。 低下头,阿鹏挽住他,重新向无人的巷头走去。身边的男人自己絮絮叨叨的诉说一些未来的计划,这也不像阿雄,阿雄常会默然不语。 走完了一条街,转进一条巷子,已到了阿鹏的家门口,他送阿鹏到门前,巷子里冷清清的没有一个行人,巷口的灯光幽幽暗暗的斜射着,昏茫的照射在他们的身上。 「回去吧!」他说,仔细的望着阿鹏的脸:「回去好好的睡一觉,别再胡思乱想,明天早上我在木栅公车站等你,我们去乌来玩,好吗?」 阿鹏怔怔的望着他不语。 那男人接着说:「我已经十几年没去过乌来,一直就没有机会再去过,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阿鹏还是不语。 「反正我等你。」他紧握了一下阿鹏的手:「进去吧,风很大,当心受凉。」阿鹏依然怔怔的望着他。 「想什么?」他问。 「你。」阿鹏轻轻的说,用舌头润了润嘴唇。又停了好半天,才又说: 「谢谢你,谢谢你整个下午和晚上陪伴着我,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取出钥匙来,阿鹏把钥匙插进锁孔,再转头看看他,夜色里,他頎长的身子朦朦胧胧的,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像黑夜里的星星。阿鹏忽然开口说: 「你是从高雄来的吗?」那男人一愣。「不错。」 「是的,是你。」阿鹏叹息,仰起头来,又重复了一句:「是你。」他俯下头,吻了阿鹏。 阿鹏闭上眼睛,颤慄的、满足的叹息。然后,他张开眼帘,凝视对方,神智慢慢恢復,阿鹏清醒了。 「我醉了。你....你不是他?」阿鹏说,抚摸着自己的面颊。「这一吻对你并不公平,我以为你是阿雄。」那男人抬抬眉毛,又蹙蹙眉毛。 「我是阿鹰,上官鹰,我是阿雄的哥哥,希望有一天,我能完全代替他,倒也不错。」那男人说。 阿鹏摇摇头。「再见!明天别等我,我不会去。」 「是吗?」他盯着阿鹏。 「算是一段偶然的遇合,好吗?」阿鹏续说:「放了我吧,这游戏可以结束了。」 开开大门,阿鹏跨了进去,深院内的花木迎接着他,雨停了,月亮又穿出了云层。 阿鹏叹息了一声,闔上眼帘,不再费力研究他是阿雄?还是阿雄是他的影子?阿鹏只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哭泣和悼念的昨天已经过去了,明天,是该属于恬静和欢欣的日子。 很高兴遇到的...是你! 在量贩店的人群里,我的目光搜寻着男人,凭着网路上的聊天描述,对方是个年纪大我一些的熟男,口袋中的手机响起,我的心跳加速,手心有些汗意,「到了吗?我正在停车场,你等我一下!」在门口处,看到了那个在网路上和我聊天的男人, 「可以吗?会不会觉得落差很大?」 「不会!看起来,很好!」 「你还没结婚!对已婚的会介意吗?」 「有一些,想知道结婚的同志在想什么?」 「要找个地方喝茶聊天吗?」 「都好,你决定吧,我喜欢你这型的」 「开车绕一绕吧?我车停在楼上」 「好呀!我们绕一绕也好!」 车子在路上无目标的开着,我看着你放在车上的文件和物品,看着开车中的你,手毛,比我多,头发也比我多,外型让人觉得放心,你话不多,我也不会找话题! 「去motel吗?这样也不是办法!」 「好!你找一家吧!」 台中很容易的就可以找到motle,你开进去时,拿出你车上有这家motle的折价券,当问清价钱时,我已将费用拿到你手中,你很直接,我也喜欢! 两个男人到了可以放松的地方我喜欢这家motle的佈置和装潢,有水池、蒸汽室、一整面的镜子,镜子中的你,穿着后空的内裤,我也脱得只剩一件黑色的三角裤,我喜欢眼前的两个男人,你和我,你胸前的毛和肉壮的身材,让我只想着,要将你搂在怀里……。 由motle出来,我很明白,应该就只有这样吧,我很感谢你的,可惜你并没有像我喜欢你一般的可以接受已婚的我吧! 一个午后的熟男之约,事后,天际只见夕阳馀暉!我很高兴,今天遇到的是你! 他遇见他-(上) 我遇见他了。 远远地,他一手牵着一个小孩,一手揽着一个女人的腰,边说着话边延着展示柜神情愉悦地逛着。 这男人离开我六年有了吧,当初是怎么要分手的呢?啊,对了,这男人当时劈腿。然后,我只得请他作抉择。 唉,在一起两年多了,我为了爱他,可以没了家人,可以没了朋友,而更惨的是,我甚至也没了自己。似乎这一生的存在就只有这男人的一顰一笑能牵动他的心灵,他是我所有的一切,所以,当时我很自信地让他作抉择,我以为他终究会体认我的好,作出正确的抉择,然后诚恳地跟我道歉,恳求我的谅解。但没想到的是,他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个外遇的男孩!哪怕是后来我死抱着他的腰,跪在地上哭得柔肠寸断,依旧无法阻挡他离去的决心,于是,我们分手了。 话说回来,我恨他自己,恨死了。这些年来,我如何时时刻刻地盼着他、想着他,低头看看自己手臂上爬满的刀痕,不就是这段岁月来思念他的总结吗?不过我还算好的,每当在心痛难耐的关口,我绝不轻生,因为我还是有一丝信念,这个人终究会回来的,他不可能就此忘了我的好呀。 然而,现在我只能远远地看着阿威揽着女人,牵着小孩,悄然地出现在我面前。唉,倘若这是上苍送来迟到的答案,那么我是该懂了,我也只能选择接受了。 那好吧,就看最后一眼,直到阿威的背影消失为止,自此自己也就海阔天空了,如何? 阿威拿着一套童装在那小男孩的身上比试着,一起身抬眼间竟发现我了。阿威的眼神在他脸上楞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跟那女人说了几句话,拉着女人、小孩就朝着他走了过来。 「哇,阿本是吧?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遇见你,怎么,帮你的小孩买衣服吗?」男人满脸笑容问他说。 「喔...我还没结婚,只是帮我姊姊的小孩看看。」我勉强挤出笑容,强压着激动的情绪回答他说。 「咱们多久没见面了?你瞧瞧你,保养得可真好,哪像我,都开始有小肚肚了。 嗯,我们该有四,五年没见了吧,怎么样,你最近还好吧?呵呵。」阿威笑呵呵地问。 「喔,还过得去,这两位是?」我客气问道。 「啊,瞧我,都忘了帮你们介绍了。她是我太太,雅菁!雅菁,这是我,嗯,老朋友,叫秋本明,呵呵。」阿威忙着介绍说。 「秋先生,您好,呵呵,常听我先生提起您呢。」雅菁客气地寒喧说。 「呵呵,大嫂您好,你们逛街啊?」我微笑地招呼问道。 「是啊,趁着假日,出来帮小孩买点衣服,呵呵。」雅菁说着,边把小孩拉到面前,促恿他说:「强强,见了人了要叫什么?来,叫叔叔。」 小孩扭着小手,低头怕生地小声叫道:「叔叔」 「乖,强强,你几岁啦?」我弯下腰来,轻抚小孩的头,逗着他问。 「叔叔问你呢,你怎么不回答呀?来,跟叔叔说,你三岁了。」雅菁蹲下来,教导着孩子说。 「我三岁了」小孩说完话,赶紧将小脸蛋藏进妈妈的裙子里。 「哎呀,这孩子还害臊呢,呵呵,真可爱呢!」我客套地讚美说。 「呵呵,他呀,在家才皮着呢,可一见了生人,就成了这个德性了。」男人摸着小孩的头,满脸笑容地告诉我说。 「呵呵,怕生才好哇,现在外头治安那么差,一不小心,小孩很容易就走丢不是?噯,真是的,初见面也没准备礼物,我看我来帮强强选套衣服好了。」我笑笑看着这对夫妇,诚挚地说。 「哎呀,不用了,你看我手上提了这么些,哪还穿得了啊。小孩长得快,衣服太多穿不了可就可惜了。呵呵,谢谢你,秋先生,不要客气了。」雅菁连忙婉拒笑道。 「这样啊,我这作长辈的,就第一次见面,讨了声叔叔,岂不是佔了小孩的便宜了吗?嗯,要不要,我买些玩具,送给强强玩吧。」我尷尬地笑着徵询说。 「呵呵,秋先生,真的不用了,你太客气了。您待会儿有事吗?要没事,不如一块吃个饭吧,我们在餐厅订了位了。」雅菁客气邀约说。 「呵呵,不了,我说好了还要去我姊姊家呢,大嫂,谢谢你了。」他微笑地婉拒说。 「阿本,你还是住在原本的那儿吗?」阿威突然开口问道。 「嗯,我还住那儿。」我回答他说。 「电话号码还是原来那支?」阿威又问。 「嗯,没换。」他回答说。 「那好,我们改天再联络好了。餐厅订位的时间到了,超过太久不保留的,咱们再联络囉?」阿威弯身抱起小孩,对他说道。 「喔,好,改天再联络吧。」阿威笑笑说着。 「来,强强,跟叔叔说再见!」雅菁哄着小孩说。 「叔叔再见」小孩乖巧唸道。 「强强好乖喔,呵呵,再见喔!」我笑笑地称讚小孩说。 「强强,再见后要做什么呀?」雅菁微笑地提示小孩说。 小孩看看爸爸、妈妈,然后将小手放到嘴边,朝这位叔叔作个吻别的动作。 「呵呵,强强好厉害喔!」我摸着小孩的头笑道。 「呵呵,秋先生,有空到家里来玩呦。」雅菁笑着对我说。 「改天一定去拜访大嫂您,呵呵,再见!」我调整着早已僵硬的笑容,满脸春风地道别说。 他遇见他-(下) starshipsweremeanttofly~ handsupandtouchthesky~ let’sdothisbylovechiucconemoretime~ 深夜,正当我在浴室,跪在马桶边吐到不行时,手机偏就这时候急促地响了起来。 我挣扎地爬起身来,拉了湿毛巾胡乱地擦了擦泪水,扶着墙壁沿路摇摇晃晃地来到房间,将人掉在床上,漆黑中摸索着拿起手机问道: 「喂,哪位?」我含着酒咯问着。 『我,阿威。』阿威说。 「这么晚打来有事吗?」我压着上涌的酒气问道。 『嘿嘿,就想你咩,怎么,不行啊?』阿威邪邪笑问。 「……」 『干嘛不说话啊?今天在百货公司,我看得很清楚,你忘不了我,是不是?』阿威调笑地说道。 「赖威程,你忘了你已经是别人的丈夫,是小孩的父亲了吗?」我冷冷地反问说。 『那又怎样?谁叫你要让我遇上啊,你知不知道,白天这一见,搞得我到现在还了无睡意呢!喔,我是结婚了,那就不能想啊,这谁规定的?』阿威霸道地说。 「你想?这六年来你想过我吗?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关心过吗,啊?现在等老婆娶了,孩子生了,你说你想我,你认为我该怎么反应啊?我该赶紧打开大门,等着迎接你这份因为偶遇而临时起意对我的思念吗,啊?!」我满眶泪水地对着话筒质问说。 『阿本,你用不着拿我的小孩和老婆来压我。当初我们在一块,我是个道地的双性恋者,你清楚的很,我就不相信你都没想过我终究会有结婚的一天。好啦,我是结婚了,可是我也念旧,不然我用不着打这通电话来挨你这一顿耳光。现在问题简单的很,耳光挨了我认,算是这段日子来对你的歉意,我只要一句话,你让不让我去你那?若你不乐意,那也行,从此咱们各自天涯,我绝不再找你,你看如何?』阿威断然说道。 「……」 『夜深了,你别动不动就来不说话那套,一句话,要不要我过去?』阿威霸气问道。 「你……现在要过来?」我迟疑地问。 『我刚跟客户喝完酒,现在就在你家附近。』阿威回答说。 「……」 『究竟怎样啦?』阿威不耐烦地问。 「你……过来吧,我会等你。」我迟疑地回答说。 『好,二十分鐘到,不过我不能过夜,你了解吧?』阿威吩咐说。 「唉,我当然清楚,你来吧。」我叹息说。 『好,待会见!』说完,阿威断然掛了手机。 讲完电话,我软摊在沙发上,任由手中那没掛上的话筒,不断地传来嘟、嘟的声响-- 『我,怎么了,竟然还会让他过来找我?』 我独自呆坐在黑暗中苦思着这个疑问,只是,想着想着,脑门里却不经意地轻轻闪出一个字:贱。 思念的滋味是甜的 今天跟好久不见的陈小铭见面,然后去健身房找另一位在健身房的朋友阿布,阿布他是一家健身俱乐部的教练,壮硕的体格之下,有一颗敏感的心。 这个晚上,他拿出一个精緻的铁盒子,里面装着造型很漂亮的水果糖,招待几位跟他私交比较熟的会员,大家吃了他请的糖果,都发出美味的讚叹。 「哪里来的糖果,怎么这么好吃呢?」 「今天有什么喜事吗?特别请我们吃糖。」 「想追谁吗?要我们替你说好话。」 面对会员间眾说纷云,微笑不语的他, 阿布被逼急了,只好招认说:「没有啦!你们不必想太多,只不过是怕糖果放久了会过期,所以拿出来请大家吃。」 一位眼尖的女性会员半信半疑,把铁盒子抢过来仔细核对上面的有效日期, 「还早嘛!再过半年才过期。喔!英国的糖果耶!英国货耶!」他大叫。 突然之间,他的眼眶红了一圈,快转身过去指导另一位正在举重的男性会员,装作没事的样子。 还是被看出来了,「怎么啦!这糖果大有来头,说吧!是小沉从英国寄来的,对不对呢?」 一时之间,健身俱乐部现场立刻变成一场「交心」大会,体格壮硕的教练,成为浪漫爱情故事的男主角,连在跑步机一汗水淋漓的会员,都赶紧关掉眼前的电视,侧耳倾听他的亲身经验。 「远距离」不只是地理上的差距,还可能有学歷上的问题,小沉已经不能算是他的男朋友了。 精准一点的说法,半年前还是,但因为他选择去英国留学,势必要开始「远距离」的恋爱,他不愿意给自已可能伤心的机会,于是在小沉上飞机前,主动对他说: 「我不会等你。」 男男思想大不同,他认为这一趟只不过是念书、拿个硕士学位,很快就会回来,更何况这年头e-mail很方便、搭飞机也不成问题。 而他却认定他执意出国念书,就代表已经在「爱情」和「前途」之间做了选择。 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他只是不习惯两个整天腻在一起的人,突然要分开两地而已,过了好长的时间,他才慢慢理解到他心中的「远距离」,不只是地理上的差距而已,还有学歷上的问题。 他从来没有对他承认自已心里的恐惧,体育学院和管理硕士研究所中间分隔的,并不是学歷的鸿沟,而是男人的自尊的问题。 阿布真正想说的是:「我不想耽误你。」,但是戴上自尊的面具之后,这句话就变成:「我不会等你。」 小沉到了英国安顿下来,他寄了几封手写的信件给他,还画出宿舍的平面图,让他可以越洋想像他生活的环境,为了填补地理距离的差异,他做了很多努力。 本来他也想影印他画来的平面图,把他和他的一张合照贴在图上的房间里,再寄回去,小沉终究鼓不起勇气跨越两个人对未来前途发展的差距,最后决定忍痛放弃。 小布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向他告白内心深处的不安,并且表达衷心的祝福。聪明而成熟的他,没有勉强他的决定,并非不愿意给他安慰或鼓励,而是他太清楚这样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当男人无法接受在事业上表现比他优秀的男人,即使坚持让这段感情走向婚姻之路,两个人都将适应不同的崎嶇而更加委屈,适时地见好就收,让爱情留下美好的回忆。 他寄了一盒水果糖给他,附上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至少我们都努力过了,也从来没有辜负过对方。 也许,爱情有所谓的赏味期限,但希望思念的滋味永远是甜的。」 收到这盒水果糖,他整颗心揪在一起,他并不后悔自导自演了这个结局,更何况彼此都给了对方最好的记忆。 有智慧的人,总懂得见好就收,爱情里,最难的不是分离,而是选择分手的时机。 沉不住气的人,分得太早,拖泥带水的人,离得太迟,前者,事过境迁之后,想来非常可惜,后者,事情还没了结,就已经觉得委屈。 两个人的结合,并非爱情得以善终的唯一方式,顶着各自的一片天,好好活着,偶尔怀念又或埋怨,未尝不是另一种幸福,面对爱情的未完式,请把馀情留在记忆中,适时地见好就收,让爱情中止在彼此都没有愧疚之前,留下美好的回忆。 这段意外的故事让我想起一首歌「思念,总在分手后开始。」 是吧!的确如此。 但愿每当分手之后,思念起往日的那一段情,甜甜的滋味依然在岁月过往中飘着香香的气息。 入秋的思念-1 站在店门口,由于还没到客人上门的尖峰时刻,于是我看着街上的人出了神。「喂!干麻?在忙喔?」你1脸捉狎的笑着「喔...没有...呵...不小心发呆了...」被你抓到上班发呆的我,只好尷尬地转过身找些事做,偏偏今天店里的其他员工又特别勤劳,客人上门前的事前准备都弄好了,大伙儿不是在发呆便是看电视,说实话我从来没看过一间店的员工可以像我们那么悠间..... 「喂!」他又演鬼片似的出现在我旁边「啊?」1转头又是他!心想:「奇怪!那么间的人又不止我1个,不要搞的我好像1付上班爱打混的样子吧...」 「没有啦!想问你刚刚在干麻?」他认真貌的问我「...发呆」除了发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我刚刚在干什么。 「卖假喔,明明就不知道看到那个辣妹,口水都流出来了还跟我来发呆这套。」「哪有!我真的在发呆啦!」「ㄏㄡˊ~上班发呆,扣你薪水!你说你要发呆还是要看辣妹?」「...看辣妹好了」说完他便1付他赢了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笑完,又跑过来问我:「ㄟ!有没有空嘛?还是你想看辣妹不想理我?」他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了,没事就爱捉弄我「有是有,你要干麻?」我看着他说。「走啦走啦!」说完他就伸出1隻手把我给「拖」出店里。 走到马路旁边我忍不住问:「要去哪里啊?」「给你看个很棒的东西啦」「喔!」心想:「反正他老闆,这样我应该不算打混」 「唉唷!车子小心~」说完他便把我整个拖进怀里「那边有马路跟红绿灯,为什么不走那里?穿越马路很危险耶!」「没关係啦,快点快点,过马路就到了。」说完便加快速度把我给拖进对面的1间3c卖场。 「你看你看!!!」天啊!他超开心的,笑得有够夸张,1点都不像40几岁的中年人。那种开心的表情我只有在刚买到新玩具的小孩子脸上看过而已。不过当我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嗯...有够大台的电浆电视。 「你想买喔?这比我房间窗户还大耶...有够夸张的...」因为对电视的尺寸没什么概念,只好拿我房间的窗户来比较。「这拿来玩wii1定有够爽!」没想到眼前这个发福的中年男子也玩wii,那幅画面很逗趣吧我想「嗯!看电影很棒吧。」 「你也喜欢这台电视吼?」他转过头来问我「嗯!」的确是还满吸引人的1台超大电视,让我看了也傻眼....... 「比~辣~妹~好~看~吧~?」一阵酥麻随着溼润的气息,从耳朵里鑽进了身体,直往背脊鑽。「唔哦~..........干麻啦!!!好痒~不要再吹了!」眼前这幼稚的中年男子趁我专心看着电视的时候往我耳朵吹气... 不过他也有够夸张,笑到咳嗽流眼泪,反而是我不知道要生气还是跟着她笑....「你也太夸张了吧,真的很爱捉弄我耶!」「哈哈哈...!好啦~回店里啦,哈哈哈...!!下次不要看辣妹了啦,没事跟我出来晃一下嘛,就只会看辣妹」他嘟嘴低头看我然后露出1个颇迷人的微笑。「嗯,不过我没有看辣妹啊」「那我扣你薪水~」说完便用力的掐了我鼻子一下又送了个微笑。「走吧!客人差不多要上门囉~不准给我看别的辣妹喔!哈哈哈...」「哦~」「乖乖乖~最听话了!」 说完他又「拖」着我回店里了,当然,他是不走斑马线的。 他是我的前老闆,店里的员工都叫他老闆。不过他却要我叫他忠哥,因为上班第一天他便要我跟他装熟。 虽然不知道他的实际年龄,不过大约40出头,像大部分的中年人,他除了些微的发福、高大的身材、1张鬍青怎么刮也刮不乾净的脸、还多了个幽默的毒舌和笑起来眼角带着一点鱼尾纹的和蔼可亲貌完全不搭轧。 虽然当时觉得被他捉弄后看着他的笑脸觉得很恼人,不过却再也看不见了...很想念他,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既然决定离开他,我想,我必须有那承担后悔的肩膀。 入秋的思念-2 点支菸,不是真的想抽,只是要记住属于你的味道、你的温度。 「小威威!在干什么?」又来了,这中年男子!真想叫他不要再叫我『小威威』了,在客人面前乱丢脸一把。「帮客人弄外带~」怕他这老闆打扰员工上班,说完我便开溜。「弄完来找我!」他大叫着。 「不用忙了,陪我聊天吧!反正前面给阿贵他们顾」客人1走,后面便传来他的声音,他的手伸过来就把我给拖去后面的休息室。 他就是那么霸道,完全不给人说不的权利,尤其是他要你爱上他的时候... 「最近上班很认真喔!都不看辣妹了。」他边笑边倒掉洗茶水。「哪有!都你在讲的,就只会欺负我,你就不敢欺负阿贵他们。」「谁叫你那么温驯,1脸傻呼呼的样子,根本就是诈骗集团的首选目标。」又来了,他就这张嘴巴不饶人。 「没女朋友啊?每次看你下班就回家,不就跟电视上说的宅男没两样?」水开了,眼前的水滚烫的溢了出来。 从口袋里拿出菸递给他1支,点火时,他的手握着我,很温暖。 我喜欢在他面前抽菸,这样便有机会帮他点菸,他也会顺势握着我的手、给我1个微笑。 「怎样?不交?」帮我倒了杯茶,他看着我问。「嗯,没有交女朋友。」我吐了口菸。「不是!我是问你『不交』还是『没交』」他很认真的问我。顿了一下,『不交!』抬头看了他,发现他今天没刮鬍子,青绿的鬍渣很迷人,深邃的眼睛正看着我。 「哦!呵呵...不婚族喔?还是你...?」他眼神曖昧的看着我,嘴角泛起微笑,似乎想打听更多什么。「呵...干麻啦!你警察喔,身家调查吗?改天又大家面前亏我。」我试着逃避这个话题。 「其实你虽然不是很帅,但很可爱,应该也是不少女生到追吧?」说完他便仔细的开始讨论我的长相,说到哪个部位,手指便温柔地像拭去灰尘般摸着。 「我最喜欢你的眼睛,有种无辜的感觉,看了就想欺负你!!」说完他便用力的1手掐了我的鼻子,开始笑起来。 「ㄟ!好痛...放开啦!」他真的掐的很用力,我都眼泪都被他捏出来了。但他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越掐越大力,还捏着鼻子把我的头抬起来。 「说!」他从原本做在对面的位置站了起来,走到我旁边。「说什么啦!?很痛,放开我啦!!!」我觉得我的鼻子快被他捏掉了,眼泪都给逼出来。 「说你喜欢我...」他突然温柔的在我耳边说 「说你喜欢我啊...」他又催了我1声 「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说你喜欢我...」他放开手,捧着我的脸说,温柔又磁性的声音缓缓在我耳朵边传来。 「我喜欢你...」我红着鼻子眼睛说了 「没有骗我?」他睁大眼睛看着我。 「没有!!」「真的!?」「真的」 后来......他捧着我的脸一点也不害羞的乱告白1把,完全不感人但够我开心很久。 他说我第一次来这上班时便喜欢上我。他觉得这个男孩有够憨厚,傻呼呼的样子看起来就是诈骗集团眼中的肥羊,所以...他决定与其让别人欺负,不如先保护我,然后自己再欺负....... 秋天到了,我永远记得当初离开时,你1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 完全不像平常强势的你。 你说你还想再见到我。 我说我们就到这里,别再怀疑了,结束吧。 你点头,我笑了,谢谢你这次给我说不的权力。 你哭了,我声音哽咽了。 你会想我吗? 天气很冷,我正在怀念你掌心的温度...... 入秋的思念-3 「威威,跟我回家?」忠哥扶着已经快站不稳的我。如果不是他搀着,我可能已经倒在路边的水沟盖睡起来了吧。 「喔...不要......超丢..脸的...你...害我喝醉,还要人扶。」虽然醉是醉,不过我脑子还是颇清醒,眼前这个温柔的人就是刚刚在尾牙宴上联合大家1起猛灌我酒的人,那反差感让我决定反骨。 「那我要把你丢在路边了喔。」他1手托着我,1手拦下了一辆缓缓驶来的计程车。「你...很过.....分欸!」我想我快吐了,计程车刚好也到了。「那就跟我回家。」说完他便不等我开口就把我塞进车里。1上车便失去意识的睡着了。 没想到第一次进他家是这种窘况,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把我整个扛在肩膀上,经过一翻上楼的颠簸,我也不知道吐了没,接着就被平放在1张很大的床上,有他的味道的床上。 睡梦中感觉有人帮我褪去了衣裤用热毛巾帮我擦着身体。除此之外,还一直乱掐我的脸,每当发出不舒服的闷哼,就会听到一个得逞的贼笑,其实我知道都是他在搞鬼。 不过连闭上眼睛都能感觉自己在旋转的人是没有抵抗能力的。 不知道过多久,脸上被玩弄的感觉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1隻大手,把我拖进他的胸膛里,转过身我躲进他的怀里,把耳朵贴近他的胸口,试着让自己的心跳和他同频,试着让自己的呼吸和他同步,试着把自己更往他的心里烙印。 我会永远站在最远的地方为你祝福。 即使你看不到,也听不到。 但你1定知道。 入秋的思念-4 也许是酒精的效力还没退去,也许是他怀里温度太过让人沉迷。即使睡醒了的我也完全不想睁开眼,只想继续躺在他的身边继续装睡下去。 「不起来吗?」他轻轻的在我耳边问 「...............」没出声,双手环住他有点发福的肚子,把自己的身子往他身上蹭上去,用行动表示我还想赖床。 「嗯...不起来我们就来做早操...」说完他便把嘴凑近我的脸,1路从额头、眼睛、鼻子、嘴唇吻下来,努力地用舌头翻搅着,想把我的嘴打开。吻到后面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我知道他急了,不过为了报復他昨天灌我酒,我决定抵死不从。 「嘴巴张开。」他温柔地看着我,而我也看着他却是摇着头把他推开。「怎么了?」他嘟着嘴,满脸疑惑的问。「谁叫你灌我酒!」我把身子转过去表示我的不满。 「呵呵...生气了喔?你知道为什么昨天我要他们灌你酒吗?」说着说着他又把身子给挨了过来。「我哪知道!」说完我又把身子往床边挪。「呵呵呵!因为啊,如果不这样就没有机会把男朋友扛回家了!」他这次连下面也贴了上来,我能感觉到他下面的东西顶着我,害我紧张的不敢乱动。 「谁你男朋友啊!」其实心里喜孜孜的,不过就是嘴硬,不想让这嘴巴不饶人的中年男子佔便宜。「你呀!上次不知道你不是在休息室里面红着眼睛、流着鼻涕跟我告白?」说着他便把身体整个压在我身上。 「屁啦!明明就你掐我鼻子!」我脑羞地大力往他毫无防备的侧腰揍了一拳。 在发出1声『唉唷』后他就趴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看他脸挤成1团、眉毛皱眉在1起的样子让我觉得有点自己很过分。 「你有没有怎样!?对不起啦!」我着急的问。「呜...好啦...都给你打了,让我亲1下嘛,嘴巴要张开的...」说完他又把脸从我肚子的地方蹭蹭蹭给蹭上了我的嘴,开始努力地用舌头搅和着,混着他的鼻息和粗重的喘息声,我感到脑门1股热正往丹田下面窜。吻着吻着他便拉住我的手往他的下面摸,隔着一层薄薄的内裤,我能感到他的兴奋正狂野的蠢动着。他也把我伸进了我的内裤里抚摸起来,指头在我的顶部来回的按压着,嘴也不安分的渐渐往别处游移着。 一个翻身他把我给拉了起来问我:「你要在上面还是下面?」「上面。」我毫不考虑的说,他便把手伸到床头旁的柜子里找出了1瓶ky说:「第一次吗?」「嗯」我难为情的回答。「会有点痛,我慢慢来!你不要紧张。」说着说着他便为自己挤上一堆透明的ky在他的兄弟上,又挤了一些在手中往我的后面抹上。 「等!我说我要在上面!我不要被插啦!」说完我便往床尾落荒而『爬』。「对啊!你要在上面给我插啊~」说完他便追过来用双手抓住我的腰,把我的身体往他身上靠,我试着爬走但没办法,因为他比我大隻又比我壮。 而且越逃他越兴奋,反而把我抓的更紧,最后我放弃了挣扎被他给拖过去。只好跟他谈判说:「好啦!干!等下换我弄你喔,记得慢慢来。」「呵!好啦好啦,乖嘛,上来。」说着他便把身体躺平,把双手伸过来意示我可以上去了。 帮他套弄了1下,在他的引导下我慢慢把他的哥儿们放进去,后面的感觉很热很胀,不过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痛,也许是他弄了很多ky的关係吧。 「呼...可以动了吗?我受不了了。」听他粗重的喘息声便能知道他非常兴奋。 「嗯,慢一点。」我回答。说完他便开始小幅度动作起来。 「哦...很紧...」他闭着眼,缓慢的动作着,我则皱着眉头忍耐他的抽动。可能我太紧张了,在顶上来的时候总是有点不顺利。 经过了一阵子的适应,他加快了速度,后面疼痛的感觉有点退去了,1种酥麻的感觉代替它涌升起来,原本深锁的眉头也稍微分开了。他也停下动作,要我躺下面朝着他,再次的开始抽插起来。 趁我被他弄得有点晕头撞转向的时候,他握住了我的下体开始套弄起来,快感从下面随着他的手掌来回和后庭的进出而1股脑的往上窜。 「哦....嘶....哦哦...哦...呜.....」我感到1阵的倾泻而出,他把我的下体朝向他的肚子,全部都射在随着他下面来回摆动的腹部上,看到我出来了,他便加快速度一点也不剩的把全部都射在我的里面,我们便保持这个姿势,回味着刚才的馀韵。 「呼!」他把身体往我身上压,我捧着他的头,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汗。「好累...好久没出来了...」「是吗?你不打手枪的吗?」我问。他笑笑说:「傻孩子,我不喜欢用手解决啊。」「为什么?」我又问。「嘿嘿!因为我喜欢你给我弄啊,真爱问耶。」他1脸不正经的讲,挑眉故意装的一脸变态的样子。 「你这个变态中年男...」 「但你这变态年轻人喜欢中年男,还跟他告白耶~」他讲的很得意。 又来了,反正我就是讲不赢他就对了.... 「ㄟ!」「什么?」他1脸疑惑的问我,真是可爱。「你...不是要让我弄?」「........」他爬下我的身体往旁边挪过去「喂!不要装傻哦。」我爬起来往他肚子上坐了上去说。「好啦,下次嘛。年轻人不要以为年轻力壮;要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要需索无度嘛!刚刚都出来过1次了。」他自以为1本正经的跟我说理。 「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啊!管你的。」往他的屁屁一摸,准备硬上的时候他却一个翻身又把我压在下面。 「嘿嘿!别想要硬上我,除非你下药,不然是不可能的。你就乖乖的被我欺负吧,别想抵抗。别忘记我高你1个头还有差不多15公斤的体重。而且我还是你老闆喔!!」他1脸奸笑的说,看起来超级恼人的。刚刚觉得他很可爱根本就是1个错误的想法! 「干!」 往他的肚子结实的给了1拳。我头也不回的翻身下床找他家的浴室。 入秋的思念-5 「很棒对不对!」他绕着那台超大的电浆电视转来转去,得意地向我炫耀着。 「你还真的给他买下去...会不会太夸张啊...」我看着摆在客厅的那台电视,有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觉得这个中年人实在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夸张派。「还好啦。我们来看电影吧,我去房间拿前天借的电影,都还没看过,看你想看哪一个。」说完他便咚咚咚地往房间跑走。 在他去找片子的时候,我环顾了1下他家里的摆设,想不到他还满有品味的,而且把自己的居住环境打理的很整齐呢。 除此之外,我还在那台夸张的电视上发现了1张相片,里面除了他仍然笑的让我觉得心动之外,旁边多了1个漂亮的女人和一个笑起来和他1样,有个可爱酒窝的小女孩正被他抱在怀里哈哈大笑。 哦...原来他结婚了啊... 「找到了!」他又咚咚咚地跑出来。难道他每天都在家里这样咚咚咚的跑来跑去吗?楼下的邻居不知道会不会跟他抗议。 「你正经一点啦!别跑来跑去的,会吵到楼下邻居的。」「没办法,开心嘛!快啦你要看哪个?这个好了!百视达的店员跟我介绍说这支很好笑唷!」说完他自己就放起了电影,拉着我往沙发一屁股地坐下去。 不是问我要看哪支吗...!?真是受不了... 看着电影里的男男女女,努力的做出一个比一个夸张的表情逗着观眾发笑,总觉得他们演的越逗趣,而心情却越来越鬱闷。第一次觉得他笑的那么开心,自己却感到落寞。 试着把注意力往电视上移去,不过眼睛总会不自觉地回到摆在上面的相片,心里有好多好多个疑问。他结婚了!?那他的老婆和小孩呢?还是离婚了!不过也可能是分居...为什么他都没有和我提过?我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不过看着他的样子,我却不太敢问出口。怕问了现在的1切都会灰飞烟灭。 「不好看吗?那我们换1个吧。其实这个是我想看的啦!你不想看也没关係,我们换1个嘛,不要不开心好不好?」他突然按下暂停,转过头来问我。「没有...我觉得还满好看的。」我淡淡地说。「不过你都不笑欸...我们不要看好了,换1个吧!」他给我个微笑站起来走向放映机。 「忠哥...」我出了声,决定把事情搞清楚。 「嗯?怎么?」停下手里的动作,他转过头看我。 「你...结婚了?」问完我就不知道该讲什么了。他也没有想逃避什么的感觉,只是站起来拿着相片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搭着肩跟我说了些我想知道的事。 原来照片里的人真的是他的老婆和小孩,不过当时人都不在台湾,因为他住在加拿大的岳母得了胃癌,需要动手术治疗。怕他1个大男人没有办法好好照顾孩子,所以他老婆带着孩子飞往加拿大照顾他的岳母。 我问他,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他皱着眉头说他也不知道,虽然定期有在通电话,不过感觉上他岳母身体状况还是不太好,可能还会待上一段时间吧。 他说他很想他女儿,想他的时候就看看相本,看她慢慢长大的样子,从躺在床上需要人把屎把尿,到自己会走路吃饭,看电视里的幼儿频道会唱唱跳跳的样子。眼泪就会不知不觉的掉下来。说完他还害羞地跟我说不能和别人讲。 我又问他,那会想他老婆吗?他想了想,只说「和你在一起就不会想她了。」不让我发表我的感觉,便嚷着:「你该不会不要我吧?」地凑过来要亲我。 「那我呢...?」把他推开我问:「你该不会不要我吧?」他听完笑着说:「怎么可能!我那么喜欢你。」说完又把我手拉开、嘴巴又凑了过来。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嘴就是停不下来地和他交缠着,抱着他的身体。当时只想着,是假的又如何?反正他们人只要不在台湾,就没人会从我身边把他抢走了。只要他现在爱我,我就该把握现在。大家不是常常在讲,要把握当下吗?所以我要珍惜眼前的1切。努力的说服自己可以任性的和他继续在一起。 鸵鸟的心态矇蔽了我的眼睛,只觉得只要现在是幸福的,永远都会是幸福的。 以后的事情我就当作不会到来吧! 入秋的思念-6 『阿威!』『嗯?』出声的是最近才来没多久的女工读生,人是不错,不过就是八卦了点,常常能听到她在忙里偷间的说些最近电视上名人的八卦,不然就是店里谁和谁闹不合或是谁和谁又有一些曖昧的关係。 『我问你...』她眼里带着曖昧的神情看着我,不免让我倒抽了两口冷气,想也知道他要从我这里挖一些八卦。『喔...你问吧。』『你有没有女朋友?』她看着我说『没有...』听到我说没有,她眼睛眼睛睁的大大的,1付我就知道的样子。我的危机意识雷达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装成饥渴难耐样子说:『干麻...你要帮我介绍吗?我喜欢温柔乖巧的女生,这样比较不会反抗。而且话不能太多...嗯...最好是胸部要大1点的!』我在空中用手划出了1个胸部大的像头母牛的女生身材。1口气讲完这种像是色老头才会说出的话,看着她的脸从兴奋变成嫌恶,我觉得我的人格直接从被打上了1个大大的失败。 『啐!死变态,看你1脸老实样,我还以为你是个憨厚的人,没想到讲出来的话跟1些爱上酒店的变态大叔1模一样。』说完她给了我1个不屑的轻瞥。『你到底要不要帮我介绍嘛?』算了!都已经不及格了,我乾脆豁出去继续装变态。『你以为我会介绍良家妇女让你这种不正经的男人糟蹋吗?去去!』她瞪了我1眼继续说『我是看老闆很黏你,上班的时候动不动就把你给带走,两个人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别人也说你们俩下班后都是一起走的,也不知道你们俩个去哪。看起来1付有一腿的样子,看来我搞错了嘛!真是的...』她皱着眉头1付截稿日期要到了的样子,苦恼的说着。让我又倒抽了三口冷气!没想到大家表面上都不讲,私底下已经开始怀疑我跟老闆的关係了。 『哈哈...!怎么可能,我们两个可是..呃..好兄弟呢!』说完这句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手足无措的转了个圈,有够白痴的!『噁心死了。好兄弟农历七月才会出来啦!你们俩个好兄弟上班的时候可以不要搂搂抱抱的吗?看起来真的就是一腿。』她瞪了我1眼。我只好尷尬地『哈哈!』笑了两声。 都是他害的!上班动不动就喜欢从后面抱我,叫他不要在别人面前搞这套就是不听!越挣扎他就越开心,真是个变态中年男子!『那...那是老闆在跟我讨论...怎么取悦女生...』说完我自己都要晕倒了,人品又再度被补划上一个重修。她作势要吐的样子,看着我说:『你的好兄弟又来找你了,别害我被说上班不认真,先闪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问我:『那你们俩个1定是下班都去酒店吧?啊~我又被老闆看到上班在聊天了。都你害的!』有没有搞错?是你来跟我讲话的耶,还瞪我?这死三八!心里骂了好几句『干!』 她1走,变态中年男子又从后面靠了过来,还用下面顶了1下!害我觉得整个脸热了起来,血液从脚底都衝到了头顶。『白痴啊!你干什么啦?真的很不正经耶。』我回头瞪了他1眼。『你为什么背着我偷偷把妹...?』他口气哀怨的问我。噗!!!我都要吐血了,他居然在吃醋...。『哪有...快放开啦!不要再抱我了。』我无奈的回答他,想到刚刚和那广播器的对话我就急着挣脱他。『还说没有...我都看到了...』我觉得我越挣扎他口气越哀怨,手也越抱越紧...。 『下班再跟你解释啦!白痴啊。快放开我!』我急了『不要!』他口气坚定的说,痛死了...我都觉得骨头要被挤碎了。忍着胸腔要被挤爆的感觉我痛苦的说:『噢...痛死了...会被看到啦!』这神经病回我『没关係。』『你卡到阴啊!!!!』我气到都要翻白眼了。到底是他46岁还是我46岁!?实在是有够恼人的。 见硬的没用,我只好来软的。『拜託嘛...下班再跟你讲。我没有把她,她长得又没你帅,又没有你温柔体贴,我不会看上她的。』废话!有女的会长得比男的还要帅吗?『真的喔?嗯嗯...我想也是。好吧!不过你下班要给我1个交代。不然你今天就别想走出店里。』说完他还露出「先饶你1马」的脸,真的让我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不过他终于把那熊臂给松开了,差点被他给勒死。 『噢!对了。东西我都弄好了,趁明天公休你今天晚上就直接搬过来了。睡衣我帮你跟我买一样的喔!』他开心的说着,说到睡衣还兴奋的嘿嘿的笑了好几声,1直问我『开心吗?』真是有够烦...『好啦好啦...开心开心。』我没好气的回他。『那...我要去观察我的情敌上班状况,如果有什么适应不良的话都是老闆的责任,我要给她好好辅导一下。』说完便吹着口哨开心的走掉。 他明明就想公报私仇...... 不过为了暂时不让他纠缠我,只好先苦了那位八卦的小妹...... 入秋的思念-7 『哈哈!你倒是很处变不惊嘛,给你一个奖励...』说完他便在我嘴上亲了1下,鬍渣刺的我痒痒的。 『少来这套!』『干麻害羞?』他又把身体凑了过来,黑溜溜的眼瞳看的我脸颊发烫,不知道要把眼睛往哪飘。『烦死了!!正经一点啦,我要跟你讲事情一直闹!』 我把他给推开,气呼呼的对他说。『喔!不就这样吗?你还要讲什么?』他1脸傻样的看着我。我正经的像是课堂上教书的老师对他说:『你不觉得...我们在别人面前应该要保持距离吗?』 他把头歪一边看着我问:『为什么?又没怎样!』我说:『你不怕别人说间话吗?』他想了想说:『还好耶。照你跟那女生讲的就好了啊!我们是好兄弟嘛。』我觉得眼前的他实在是把事情想的太容易了,有点生气的说:『不行啦!久了谁都会怀疑。』『不要!干麻去管他们讲什么,反正他们又不懂,凭什么在那说长道短?』他也激动的对我说着。 看他那么固执,我只好把话说明白了:『不管,我是为你好。你有家室了,不要这么任性。』我看着他说。是啊!如果今天他没有后顾之忧,我为什么要去担心这些流言蜚语,不过他就是不懂我是在替他着想,令我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气。说完我逕自的下了床,走到窗户旁边点了支菸,吹了1口烟雾,好似把自己心中的闷都给吐掉了。 又从烟盒里掏出1支问他要不要。他却生气的说不要,说完就转过头去盖上棉被睡了起来。我无奈的又往窗外吐了1口,把刚才又被他的行为惹起的1阵鬱闷给悄悄地换掉。 菸烧到只剩下一个屁股,却没有把我心里的委屈随着消逝的烟雾给带走。关了灯我爬上床,背着他躺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转过身来挨着我小声地说:『对不起...不要生气...』我没有转头,也没有对他做出回应。 他接着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们没有做坏事,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听他1字1句的说着,我也不忍心让他再为刚刚的争吵自责下去,开了夜灯转过头去看着他。 我说:『我是为了你好。』『我知道...对不起...』他缓缓的说,让我觉得有些不捨。 『没关係,不要道歉了。只是我刚刚说的你要听进去,我不想因为这样的关係让你受到伤害。』『嗯...』他把我紧紧搂进怀里。 『这样好不真实...好像天1亮你就不是我的人...』他难过的说着。手抚着他的背我说:『不会,我一直都在这里。』『嗯...』 听着他在我耳际的心跳;看着他成熟中却带着天真的脸孔。他在爱情的世界里就像是个孩子,不懂得保护自己;只知道怎么快乐的在里面跑跳却忘了地上的石子会让他摔的伤痕累累。 说出这些话最难过的人不会是他。如果不是在乎他,我也不必说出这些会让自己难过的话。我何尝不是想在被风箏染上繽纷的天空中,放上自己的爱,看它自由自在的在别人的眼睛中自由的飞翔。 入秋的思念-8 『没想到你也搞我们年轻人的这套啊?』看他手里捧着1束巧克力花,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呵...你开心就好嘛。』他笑的很靦腆,把手里的巧克力捧上给我,嘴里喃喃说着:『搞这套害我不好意思半天,晚上1定要给你讨回来...』手足无措的搔着脑袋瓜,让我忍不住又大笑了几声,心中却是满满的感动。我永远都记得去年的情人节他躲躲藏藏就为了给我个惊喜的模样,其实早就发现他不大对劲;只是不想去拆穿他,偶尔让他得意一下。 『五个月!』我笑着说『什么五个月?』他眼睛睁大问我。『在1起五个月啊!你以为只有你记得今天是情人节吗?』我挑着眉毛说。他听完期待的看着我说:『嘿!难道我也有礼物吗?』『有是有啦!看你表现再决定要不要给你囉。』我只是打算吊吊他胃口,他却认真的开始想着要如何逗我开心,我只好笑着等他能变出什么花样。 他皱着眉头说:『好吧!』便啟动了车子。我不解的问:『去哪啊?』他笑的变态说:『去给你爽一下。』手便伸过来往副驾驶座上的我裤襠捏了一把。给他一个肘击我说:『不正经!快说你要带我去哪。』『呜...等下你就知道...你越来越暴力了,我要告你家暴...』他趴在方向盘上呻吟着,我瞪着他说:『谁叫你性骚扰我,警察才不会相信像变态的中年男子。他会相信天真烂漫的年轻人说的话。』他抬起身子发动油门,车缓缓的动起来。口中还碎碎念的说:『什么时候变成你损我了...真是反了...』听完我笑了笑,心想:『谁要你把我宠坏的!』 看着情人节街道上鱼贯的人潮,偶尔从玻璃窗的投影里看看他认真开车的模样。心像被灌了蜜,突然发现了窗上的自己也是嘴角带着笑。他转过头对我说:『唱歌给你听好不好!』『你还真会讨人开心啊。我要听!』他给我1个得意的表情说:『嘖嘖,我会的还多的很呢。看你要不要巴着我不放!』 『有1个地方...我的天堂...到这里冰山也熔化...』他唱一唱害羞的转过头看我1眼,又继续唱着『小小的臂膀...缠绕着我...我只在他怀里投降...』 『嚐尽繁华还是爱乘凉...炉子上熬着我的甜汤...受了伤可以躲藏...唯一的地方...』我和着他唱,他开心的笑了笑『原来是...我的宝贝...声声呼唤着我...』『这一个地方,让我可以把歌轻轻唱...这一个地方,让我放下所有牵掛,再出发...』唱完他笑的开心;我也被他逗的乐不可支。 看着窗外1对对的情侣在这天纷纷的漫步在街道上,整个城市在情人节这个日子被恋人的幸福染得到处都是幸福的味道。耳边传来中年男子唱的欲罢不能的歌声,我笑着转过身去在他脸颊上献上一个最深情的吻。 入秋的思念-9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两位吗?』服务生眼神曖昧的看着他,又往我这打量了1下,感觉让人不大舒服。『两位,我有订位,姓李』『李先生吗?是不是五点半?』『嗯!』他看着地上自己的脚给服务生1个反应。『这边请。』我们便跟着服务生到他预定的位子。 『我还以为你临时兴起要带我去哪咧!原来早就准备好了,还装得那么像。』我说『你最爱这套了不是吗?』他笑着亏我。『对啦!不过...我觉得刚刚那服务生...不知道怎么讲,也太恼人了吧!一直想勾引你,真是不爽。』『吃醋啊?』『对啦!我怕你到处唱歌给别人听。』『不会啦,你想太多了。』他笑的带点神秘。讲完那个恼人的服务生手里拿着菜单又走了过来,和我的眼神对上,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其实我第一次来,你帮我们介绍1下吧。』他看着菜单跟服务生说『你可以试试这道菜,我们主厨推荐的套餐...』说着说着这苍蝇居然把手放在忠哥背上,气的我都快爆炸了。『服务生让我看看菜单!』我急着把这隻该死的苍蝇从他身上拍掉。他把手上的菜单拿给我,却还是站在忠哥身边打算聊起天来。气的我说:『就给我们两份你们推荐的那什么就好。你们今天客人很多应该很忙,去忙你们的吧。』说完我把菜单丢还给他。 这服务生真是太不讨喜了。点完菜走掉时还转过头来回瞪我1眼!我在心里对他呛声:「想怎样。就不要在路上被我遇到!」他也知道我讨厌那个服务生,不过只在旁边一直憋着笑不发表意见。我猜他完全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你就为了情人节今天不开店啊?』我问他『是啊!我每年情人节都不开店。』『为什么!?』心里想这中年男子是钱赚太多了吗?情人节的钱才好赚吧,到处都能看到女孩子对身边的男生娇嗔的撒娇,男生则咬着下嘴唇忍痛说『那就买这个吧。』之类的对话,没想到他却在这种消费者「慷慨解囊」的1天放弃生意。『店里的员工有些人也有男女朋友嘛!放他们去过节也好。』他喝着刚刚服务生送来的白开水。『喔!真是个好老闆啊。』『你才知道。』他对我吐了吐舌头...。 『不好意思帮你们上菜!!!』干!这服务生又冒了出来,还用手中的大盘把我的脸给遮去一大半。瞪了我1眼后用皮鞋的后跟踩了我的脚!!『你踩到我的脚了!』我翻脸站起来瞪着那欠揍的服务生,虽然跟忠哥比起来我矮1个头,不过我还是有不怎么高的172可以撑1下场面的。 『不好意思。』没想到这苍蝇虽然讲话的语气娘了点,却对我的172很镇定。『好了啦!宇威。没事了。你先去忙你的吧!』他拉着我的手要我冷静,把服务生给支开。我站在那瞪着服务生扭腰摆臀离去的背影『坐下啦,乖!听话。』他拉着我说,『尿尿!』我说完看了他一眼被我发现他在偷笑,他吓了1跳把头低下来开始切他的牛排。瞪了他一眼我便往厕所走去。 吸了1口手中的饮料我说:『那服务生真的有够白目!』他笑着不讲话。『笑屁啊!你真有魅力,连服务生都被你迷倒了!』我瞪着他。『冤望啊...我哪有!我又没有干什么。』他1脸哀怨的看着我,我还是邓着他。『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啊!...我喜欢看嘛!』他又露出变态的眼神。『你讲过好几次了,超变态的还敢1直讲。』我没好气的说。他笑着对那服务生招手要他帮我们买单。 『零钱找您~』我看着那苍蝇把零钱放他手上的时候不经意的摸了1下。『不用了!这些给你。情人节快乐!』他说,我们两起身准备走了。 『谢谢!』那服务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过1脸就是装出来的样子。『先生情人节快乐!』他瞪了我1眼,不屑地说:『祝你早日找到好对象囉...』说完又瞥了我1眼。 『哈哈哈哈...咳咳!!』他看着服务生的眼神跟讲出来的话居然笑到岔气。『不用了!我的情人在这边。』说完他便当着服务生的面在我嘴唇上点了1下。我的脑袋像失去讯号的电视1样,批哩趴啦的乱掉。 『那...祝您情人节愉快...』服务生1脸大便的看着我们两个说。他笑着拉住脑筋1片空白的我走出餐厅。等出了餐厅我说:『那里人很多耶...』『我知道啊!』他笑着说『你不觉得有点不1样吗?』『服务生很机八!1直对你频送秋波是怎么回事!』我愤怒的说着。『哈哈哈...那是同志餐厅嘛!』他笑着说。『啊!?你哪找的啊?难怪我觉得怎么都是男的不然就都是女的1对对的坐在1起。』我大吃1惊的说。他搔着脑袋说『上网查的。你上次不是要我低调吗?我听进去囉了呀。』说完对我吐了吐舌头。说的我都感动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举动来表示我的感激了。 『下次不要吃那种餐厅我还比较开心!』我说『吃个饭还怕旁边的人被抢走,怎么吃的下去。』『不开心啊?』天已经黑了,车子往车潮涌挤地方开进。『还好,只是出来的时候我吓了1跳而已。干的不错嘛!帮我出一口气。』我往他肩膀拍了两下表示我对他的肯定。 『哈哈,那这个怎么办?』他从口袋里掏出1张纸,上面字跡工整的写着1排手机号码和暱称。『谁啊?』我看着他问。『服务生。』他捏着鼻子嗤嗤的笑着。『我帮你丢掉』像手中拿着炸弹1样,我开了窗把那张纸给丢了出去。『别乱丢嘛...』他皱着眉头看着我说。『捨不得啊!』我往他手臂用力捶了1下,他笑了出来说『乱丢垃圾会被罚钱的啊...』 嗯嗯!乱丢「垃圾」是不好的行为。我下次会注意的。我笑着拍了他肚子两下...。 去年,这个时候,我们还搭着肩说笑... 今年,此时,我也只能抱着回忆的温度抵御阵阵吹来的秋寒。 theend- 尘埃 曾经沧海 怎能忘却重来 花谢又开 谁能把你取代 潮起潮落潮水依旧澎湃 人往人来人已不再 到头来放开手只剩尘埃 当时间把一切覆盖 在我心里有你在 当记忆被岁月出卖 我会记得你的爱 那曾经的悲哀 如今却是最美安排 唯一眷恋是对你的依赖 No Subject 我们认定,在一起了就不分开,走一辈子。 社会诱惑太多,就看你选择的是看不见的「情」,还是看得见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