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蝶》Black Butterfly》 楔子 ?楔子? 我曾被这样问过。 「当你转头,回望身后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我对那个人摇了头,他没有什么反应,对我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么,当你回家的时候,是否有人会等着你?」 我再度摇头。 沉默许久,见他举起手中的枪。 「最后一个问题了。」 我听见了枪上膛的声音,但不可思议的我一点也不紧张,儘管枪口准确的贴着我的眉心。 「假如,能够重新选择,你还会再来救我吗?」 抬起眼,我对他微微的笑了。 过了会,我眨眨眼。 我看见了黑色的蝴蝶。 01-不尽责任的保镖 入夜了。 刚入夏的夜晚仍旧很闷热,我坐起来,愣愣的看着窗外。 睡不着…… 好热,热死了。 有某种躁热感,应该说心情上也很烦燥,所以完全无法闔眼入睡。 虽然是被僱用要来当保鑣的,但晚上还是照常有休息时间,虽然只有凌晨两点到早上六点四个小时,却是自己唯一的自由时间。 剩馀的时间,就得片刻不离的待在一个肥胖的秃头黑道老大身边。 总觉得……糟透了。 我的一生难不成就要浪费在秃头佬的身上一辈子吗……!呃,虽然他给的待遇真的不错,一个月薪水有六万元,偶尔心情好还会发红包给我。 不过我看不惯那个秃头佬的作为,不是製作毒品卖掉遗害人间,就是到处上酒店玩女人,甚至他开房间我都要站在外面守着听那比三级片还不入流的叫春声,他老子兴奋的很,我这边可是无聊到差点都要打瞌睡了阿! 算了算了算了,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快点睡吧,不然明天会没有精神。 正这么想的我又躺回床上,但真的很热,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二度爬起,想着想着,还是乾脆抓个枕头去睡浴缸算了。 要怪真的就要怪,自己没有办法跟别人睡在一起,单人房不装冷气似乎是秃头佬想要省电才这样,他老子大概是觉得冷气一个人吹太浪费,所以其他弟兄的两人房三人房都有装冷气,只有我喜欢一个人睡,所以就没有冷气吹。 幸好每个房间都有卫浴设备,刚好我的浴室还有浴缸,虽然很愚蠢,但真的会比较凉快,只要别睡到一半去踢到水的开关一切都好办。 躺进浴缸里面后,我抱着枕头缓缓的闭上眼睛,浴室里面因为贴有磁砖也安静很多,我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过不久,就有很猛烈的敲门声把我吵了起来。 「靠……这是怎样……」 我大声吼一句「做什么」,得到的回答是…… 「不好了!老大被人杀了!」 听到时我愣了三秒。 回过神之后我只有一个感想。 我这个月薪水还没拿! ? 「是女人!」 「有个女人开枪杀了老大从窗子翻了出去!」 「怎么可能!这里是七楼耶!」 「快找,要嘛还黏在墙外,要嘛就一定在隔壁的房间或七楼走廊附近!」 穿好衬衫一走出自己的房门就听到其他弟兄拿着枪在走廊上奔跑,还嚷嚷要先姦后杀。 我随便抓了一个经过我的弟兄,问道:「喂,有人看到杀手长什么样子喔?怎么知道是女的?」 「没有人看到脸,但是看到了背影,不高。」他比划着,「矮你一个头,大概才165公分左右,看的出身材纤细,因为她穿着全黑色紧身衣跟有附风帽的短外套,不过也因为戴着风帽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很肯定是个女的。」 说完我就放他去追人,自己则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些弟兄都跟着他们老大许久,多少会有报仇心态,加上秃头佬十秃必有九个富,他就是很富有的那个,听说在外还有一个开贸易公司的儿子,弟兄们应该是想报了仇,还可以跟他的儿子拿点好处吧。 不过我没有兴趣,我本来就是被僱请的保镖,雇主死了,我除了拍拍屁股走人以外没有其他活了,毕竟人死了不管我做什么也不可能拿到一毛。 我走进房间想开始收行李,却忽然觉得房间里面好像有人。 「……」 忽然想到,因为保镖的工作其实我的房间离秃头佬房间并不远,也在同一个楼层,该不会那杀手不死不死就从窗口躲进我的房间吧? 但是跟她拼命我也没有钱拿阿!而且人家能够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把侵入警备森严的大楼把人杀掉,肯定是专业的,打起来一定没完没了。 「……呃。」于是我这么说:「我不想打架,因为打了也没钱领。也不想死,因为我不喜欢冥纸,也不会有人烧给我,所以行行好我让你躲,不要妨碍我收行李离开这里就好了。」 我一定是全世界最不称职的保镖吧,儘管雇主不是什么善人,但还是命一条,我保鑣没保到就算了还想藏匿兇手省自己麻烦,这传出去我恐怕会失业吧。 等了会,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是我多心吗? 我抓抓头,只好逕自开始折衣服,拿行李袋开始收拾。 外面走廊还是有很多跑步的声音,大概是找不到人吧,叫嚣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了。 幸好我的衣物和私人用品很少,就是简单几件换洗衬衫跟西装裤,加上毛巾牙刷什么的盥洗用品,另外就是我的生财工具,以及两把军用的黑色短刀。 我虽然身为保镖却没有枪,原因是因为枪需要子弹,自己的枪就要自己买子弹,每开枪一次等于把钱丢出去一次,打到人痛我自己心也会痛。 但我承认某些时候是很好用的,所以我都拿别人的来用。 将两把短刀藏在侧腹两边,我提起行李正想走出去的时候,却又听到敲门声。 「喂!保鑣!我们刚刚联络过老大的儿子,他说若是抓到杀手,悬赏一亿!你也快来帮忙,一亿一起分红!」 这种时候我真不知道该说黑道讲义气还是如何,现在悬赏一亿外面找人的气势愈发越盛,不过我直觉若现在提行李出去,好一点被鄙视坏一点搞不好会被围殴,只好又退回坐到床上,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阿……好麻烦,不过一亿真吸引人,若是抓到人拿到一亿,我退休金就有了呢。」 我可以买块地盖间房子当个小房东吃房租吃到老死,而且搞不好盖完房子还可以让我出国去玩一阵子,环游世界好像不错,我有点想去威尼斯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水乡泽国。 想着想着,我身后就冒出一个人了。 那杀手果然在我房间。 我看着用外面灯光映照出来的墙上影子,问道:「欸,假如你能够拿到一亿,你会想要做什么。」 然后,我感觉到我后脑杓有被人用枪指住的感觉。 「开枪的话,外面的人会衝进来喔。」我提醒她,那把枪应该没有装消音器的样子,不然就不会有人听到枪声立即发现自家老大的尸体。 她也知道枪会曝露位置,似乎退了几步,但枪还是指着我,所以我维持不动。 「你好像不常用枪的样子,不然一般而言像你这样那么厉害可以无声无息的闯进来,却不知道枪要装消音器。」 听完我的一番话,我听见她似乎将枪放置在床上,不打算用的感觉。 不过下一秒,我凭直觉弯身,同时抽出藏在侧腹上的短刀,挡下了对方的攻击。 「!」对方似乎没有料想到自己的攻击会被挡下,我将短刀换个角度,直接想要割下她的拇指,却让她缩了回去,我不气馁的用另外一隻手揍向她的侧腹,还是被她闪过。 然后,我们拉开了距离,各自落在床的左右两侧。 我站好,刚好摸到床头灯,开灯后,微弱的黄光洒开的同时,我将短刀丢出去,趁她挡下的同时衝向她,抓到她的空隙反转她的双手将她制伏,压在床上。 「好啦好啦,这下我抓到了吧,别抵抗了,杀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那人很死命的抵抗,而且力气以一个女人来说真的挺大的,但我在将她压制在床上的同时也坐到她的背上,两手被我反转抓住无法动弹,脚也踢不到,是不可能逆转情势的。 只是我发现,如果我不真的使出全力抓住她的手,也有可能会被挣脱,而我也没法抽出我侧腹的另一把刀给她最后一击。 看来要比耐力了,只能等谁没力或者谁先分心吧。 虽然我不喜欢杀女人,但是为了我的一亿元,我还是拼了全身力气跟她耐力赛。 为了使她分心,我开始说话:「喂,不然你给我手或脚,让我交差就好,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她不发一语,还是很努力的在挣脱我的手,但我可是两手都压着她,她不可能挣脱的。 「没用的啦,你要不要接受我的交易?不然……不然当我的女人,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她真的是很顽固,完全不理我,只是拼命的把力气集中在双手的挣脱,我叹了口气,比力气果然是我大吗,这样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你应该接受我的提议,我只要大吼叫人来帮忙,虽然分的少一点,但我还是拿得到钱阿。」 她有瞬间挣脱的动作停顿了下,我趁势说:「吶,我要吼了,给你三秒。」 「三。」她挣脱的动作变得更激烈了。 「二。」笨蛋,这样只会让你累的更快而已。 「一……」数完我立即吸气,还刻意故意吸气吸的很大声。 「好。」 在我吸气的时候,被我压在床上的人终于说了话。 虽然她只讲了一个字,但不是我要说她的声音蛮好听的,很乾净的声音,有点中性感。 「好是好哪一个条件?要我剁你手脚还是当我女人?」 「……」 她沉默了会,果然女人遇到贞洁问题还是会有所犹豫,不过如果我是你,我还是会优先选择性命,毕竟活下去比较重要。 「……女……女人。」 听的出来她是超不愿意,不过老实说我也不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虽然我是男人,但也不会想去强暴一个不愿意的女人。 看样子其实还是可以谈谈的嘛,她的身材真的不错,肌肉结实又有柳腰,不过好像没有胸部就是了。 「虽然我很想要那一亿元啦,但是我不是那种下流人,我们交个朋友,都睁隻眼闭隻眼,我放你走,你也别攻击我,如何?」 想想,最初好像也是她先攻击我,我才有所反击的,虽然我真的有一度想要那一亿元而痛下杀手啦。 但我是保鑣不是杀手,没有必要的话我是不会杀人的,特别是对方是女人。 「好啦,那我要放手囉。」 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但我人这么好她总该懂得感激我,就算是杀手也该有点良心,知道要知足感恩吧。 我从她身上起来,同时放开她。 不过在我起来的下一秒,我一晕跪在床上,视线变得有点难以对焦。 我……我被击中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脖子很痛,应该是后颈被重击导致中枢神经一时无法运转,就像当机那样,我的头晕到我没有办法站起来。 我凭着自己最后的意识抽出自己侧腹的短刀,用尽力气一挥,但还是被挡了下来。 然后我的眼睛终于失焦,倒在床上。 昏迷前,我只想到一件事。 下次投胎时我再也不要相信杀手有良心了! 02- 未成年杀手 诀,你要好好活下去喔。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活下去。 那个人对我说了这些话,就这样走了。 头也不回的走了。 然后火烧了起来,我的家与家人,在我面前被烧的一乾二净。 像是求救声都被火舌吞噬,最后被留下的只有唯一被那个人救出的我,还有被烧成灰烬的…… …… 「阿!」 我从床上弹了起来,刚好在床边的一名女性惊叫了一声。 我转头看去,是一名护士。 这里是……医院? 刚刚……是梦阿…… 「我……我怎么了?」 「真是太好了,雷先生,您昏迷了一天了呢。」 护士帮我量了量体温,做了基本的身体检查之后,对我说明事情经过。 我似乎是之后被秃头佬的小弟们发现昏死在床上,据在场人所述,现场有打斗的跡象,我的房间很乱,很多东西被打烂,行李也被人乱翻过,而且听说两把短刀一把插在床上一把插在我的脖子旁边。 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我并没有跟那名杀手打的那么激烈,那么说来是她佈置了现场? 为什么?那对她有什么好处吗?值得花费她逃跑的时间佈置…… 「阿……」 对了,我再跟她打之前可是把行李整理的好好的,想想……若是整理好行李的模样被人看到,再笨的人都知道我原本是打算偷偷离开的…… …… 那女的……为了保护我的名誉才……? 虽然想不通为何对方要这样做,不过看来并不是真的没有良心,搞不好就是因为我手下留情的恩情才这么做。 也没有把我杀掉,看来我是遇到好杀手……这样讲好像又有点不对。 「另外,这是医药费收据,请您查收。」女护士将收据盖在旁边的桌上,这里应该是地下用的无照医院吧,我翻过来看,有种想翻桌的感觉。 十……十万三千! 马的送我来这种黑心医院做什么啦!报復我没保到你们老大也不用这样吧! 「喂……那个,我只住了一晚吧?没必要索取这么高……」 「请谅解,我们也很辛苦的,特别是您的后颈的伤,我们可是有好好处理过的呢。」 我往脖子一摸,才发现被缠了一圈绷带。 「并且也为您做了一些检查,虽然有轻微脑震盪,不过没有大碍,真是太好了呢。」女护士露出温柔的微笑边说。 好你个头! 我这个月薪水六万不但没领到,还倒贴十万多阿! 去你的杀手被我找到你就死定了! ? 出了医院之后,我拿着据说是弟兄替我整理好的行李袋离开医院,走出暗巷后在大马路上,因为身上的钱不够搭计程车,所以在公车站牌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去车站的公车。 打开行李袋检查下,看来我没遗失什么物品,两把短刀还在,这唯一的惯用武器没有被a走真是太好了,感谢替我收东西的人。 确认没有遗失东西,我伸手把脖子的绷带拆下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包成这样怪不舒服的,我扭扭脖子,摸摸后颈,没有破皮吗?回去再来检查瘀青的状况吧。 将贴有敷料的纱布揉掉随意丢在公车的坐椅下,看绷带还能用,我捲收起来,毕竟这可是十万三的其中一部份。 捲到一半,我赫然发现绷带上面有写些什么。 「097448536……」 手机电话号码? 不过少了最后一码,但其实要找出最后一码并不是什么问题啦,只要从零开始拨到九总会中一个,问题是这是谁留的…… 阿,该不会是刚刚那名女护士吧?真是的,想要跟我做朋友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直接说就好啦── 于是我拿出手机开始从零开始拨,但是既然想要跟我联络,干麻这么刻意把最后一码略掉,是想测试什么吗?还是有什么…… 拨到一半,我才赫然发现号码开头中带有某种意思,让我差点就在公车上面大声爆脏话。 09744853……你就去死死吧我杀……! 这什么烂号码啦! 你个该死的杀手! 抑止了差点把电话捏爆的手,我还是乖乖的开始从零开始拨。 意外的是,才拨到0就马上通了。 响了三声,电话被接起来。 「喂,哪位?」 听到对方的声音,我更明白这一定是昨晚那名女杀手的电话,因为那声音跟我昨天听到的一样。 只是听起,未免一点防备都没有,应该说……好像在接朋友电话那样很自然。 「是哪一位?」因为我不出声,对方又问了一次,被这样问反而是我这边有点头疼,要怎么回应? 你好,我是昨天那个被你打趴的帅哥保镖,美女找我吗?……不对不对,什么叫做被打趴,还自称帅哥,听起来就超烂的。 不然报自己姓名?可是想想我干麻打电话跟人说我是谁,我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哩。 「不说话我要掛电话了。」 等了许久她似乎感到不耐烦,我怕被掛电话,所以连忙喊出:「阿,等等,是我啦!」 喊出来之后才觉得自己很白痴……什么叫做「是我啦」,我们又不是真的认识。 「阿,你是昨天那位保镖先生吗?」算了,她听声音听出「是我」了。 「……是阿。」 既然彼此都知道是谁了,那么差不多该算算总帐了。 薪水六万跟医药费十万三,请把钱还给我! 「过一会我传简讯给你,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你不方便接电话还跟我耗那么久吗?是说不方便该不会现在正在工作吧? 不等我回应,电话就被掛断了。 搞不好我现在回拨会害她工作失败呢,想想要是能够害她工作失败也算是报个一箭之仇,不过也有可能会害她丧命……算了,为钱害死人,我还没有那么邪恶。 过了不久,我收到了一封简讯。 是个地址,并且写上了三个小时后见面。 既然要约见面出来,那我不需要回拨了。 不过还有三个小时,那就先回家吧…… 回传个ok后,我靠着椅背休息,等公车到车站。 「喂?小雷,你工作失败了吗?」 「听说遇到了不得了的傢伙,能把你撂倒的傢伙真的不多,失败虽失败,对方看在你也奋战过说不需要违约金了。」 「那老头的儿子还说要僱用你做他的贴身保鑣,有意的话跟我讲一声,我可以替你仲介。」 「状况如何了?到家打电话给我喔。」 回到家之后我打开电话答录机,答录机里满满是合作仲介人的留言讯息。 也是,除了这个傢伙外我也没什么朋友,会留言的也只有他了。 我回拨电话,不过他似乎在忙,我便留言给他。 「喂,贾哲方,我没事,被打了下晕在医院,现在到家了,不过等等有事要去忙一下,晚点有空我会打电话给你。」 留了短短的话给他,掛了电话后我整理了家里一下,然后洗个澡换件乾净的衬衫跟西装裤。 阿……既然是要见女人,仪容应该要好一点吧。 我整理了一下半年前染红的发,左侧瀏海还有稍微挑染成金色,梳妆完毕后,我照了照镜子,摸摸自己的脸。 其实我长的没有很差阿……而且应该算是帅的。 搞不好那女杀手对我一见钟情,所以手下留情不杀我还留电话给我? 我沾沾自喜了起来,但又想起钱的事情,不由得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 这个月要省着点用了…… 想着,也只好拿起很久没用的悠游卡,走出家门。 ? 经过火车与捷运的转搭之后到了简讯上写的地址位置,是一间位于台北市某处小巷里的咖啡厅。 我走进咖啡厅后,发觉这间咖啡厅的灯光很阴暗,大片玻璃窗也被黑色的纺纱窗帘遮盖着,大概内外都看不不清楚,光也透不太进来。 内部空间也很小,左边靠窗的四人座位的桌子才两个,右边则是一个长长的吧檯型厨房,没有客人,店员也只有一个理平头大叔而已。 「欢迎光临,想喝什么?」 我四处张望,完全没有看到类似菜单的东西,所以随口问:「有黑咖啡吗?」虽然现在是黄昏,但我也算是刚睡醒,想喝点咖啡提提神。 「想吃什么吗?」 「有什么东西?」 「每天都不一样,今天是燻烤猪肉片的三明治。」 「就那个吧。」 大叔店长点点头,便开始用平底锅煎猪肉,咖啡机磨豆子的声音嗄嗄的响着。 虽然这里暗归暗小归小,不过还挺有情调的嘛…… 我坐到吧檯前,有种被人邀来约会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上有种冒小花的欣喜感。 不久,咖啡先端了上来,我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虽是黑咖啡却不会苦涩。 大叔背对着我煎着猪肉片,忽然说:「你是那个好心肠的保镖大哥对吧?」 我口中的咖啡差点没喷出来,「等……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是……」 「黑蝶什么也没跟你说就叫你来?」大叔有点疑惑的反问,麵包机在此时叮了一声,他把烤好的吐司拿出来:「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呢。」 原来那名女杀手的名字叫做黑蝶阿?不过听也知道不是本名,但是个不错的代名。 像黑色蝴蝶一样的女人?我开始期待她的长相。 他将煎好的猪肉片夹到烤好的吐司里,抹了一点美乃滋,夹了几片生菜跟一片起司便装盘放在我的面前:「总共三百。」 我将钱放在吧檯上,他将钱收好后就回头继续擦他的杯子,「你刚刚有问这里是哪里吧?这里是据点,我算是他的仲介吧,替他连络委託人等工作,还有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什么的,说是这么说,他讨厌人照顾,所以回来都是直接上楼窝房间。」 「房间……你是说这里是她的住处?」 居然这么简单就让我到她家?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会来到这代表你不是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人,嘛,不过要是造成威胁的话他也会立即杀人灭口,死人最守信了,你说是吧?」 我不禁拿三明治的手抖了一下,也就是说我要是被判断出有害就会像蟑螂被拖鞋打那样肚破肠流吗?真是太恐怖了…… 「他接工作是晚上的事情,早上还有其他很多事情要忙呢。」 「其他事情?」 「喔……像是上高中。」 「什么!」 这女杀手居然未成年吗? 难怪昨晚看到的身形没有胸部,看来是还没有发育完全。 不过没关係,哥哥我的守备范围很广。 在我有正期待着的时候,咖啡厅的门开了。 「喔,他回来了。」 我转头,却只看到一名穿制服的黑发少年。 「她在哪里阿?」 「在你眼前,就是他阿。」 大叔用下巴指指走过来的少年,少年长的非常俊丽,长长的瀏海有几捎被夹在耳后,制服穿的很整齐,矮我一个头,身材纤细,除了长的好看外没有特别之处,就像一般的学生那样乖乖的感觉。 「你……是黑蝶?」 我压不住惊讶,因为在刚刚听到「黑蝶」这个名字,还幻想到是名美丽的少女,结果……居然是男的!好吧,是个漂亮的少年,但漂亮归漂亮还是男的阿! 「昨天真是抱歉了,保镖先生。」 少年开口了,跟我昨夜听到的声音一样,很中性很好听,但为什么!你喉结是长假的吗?你告诉我其实你是女的好吗?你爸妈根本把你生错性别了! 「我是黑蝶。」他的黑色的瞳孔对我上下打量后,说:「我要委託你一份工作,可以吗?」 我不要你的狗屁工作! 把我的金钱跟感情还我啦! 03- 杀手的工作 在面对眼前的少年杀手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早上起床时的事情。 一如往常的我起床,简单淋浴后洗脸刷牙更衣。 虽然因为担任秃头的黑道老大保镖没有办法回自己的家,但宿舍除了没有冷气很热以外,并没有其他不好的地方。 房间很乾净,我住进来虽然还未满一星期,但未曾看到任何害虫出现在我的房间中。 直到秃头佬被杀的那天早上,我起床好像有看到黑黑的东西飞过。 以为是蟑螂的我马上从床上弹起来,拿起放在床头用来打发时间的杂志,啪的一声就巴过去。 不过我没有打到,一转眼那虫子从窗口飞了出去。 现在回想起来,那黑虫飞出去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奇特。 怎么说呢?如果是蟑螂的话,不太可能滞空时间这么长,而且飞行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不会像蟑螂那样唰地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撞,有时甚至会往自己脸上撞过来,虽然我不会像女人那样尖叫,但也会吓的惊慌失措。 真要说的话,就像蝴蝶。 很优雅的飞着,闪过我单调的杂志拍击,轻快的飞出去。 如果说那是一个徵兆,那我认为应该就是会造成现在这局面的徵兆。 「请一定要接受这个工作。」 名为黑蝶的少年面无表情,也没有在恳求我的感觉。 但是我觉得哪里不妙。 「我拒……」 在我还没说完,我的颈上突然凉了一下。 我定神一看,黑蝶已经从我眼前消失,用眼角瞄向身后,不知何时他在我的身后,并且用某种利器贴在我的脖子上。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冷冷的说,但你也没有威胁别人的权利阿! 「现在的杀手变得这么霸道了?」我故作镇定的说,不过冷汗还是拼命流,毕竟现在我的武器可是都收着,若是空手反击,看对方的速度,也只怕一瞬间就会把我的脖子抹了。 「如果你不接受这个工作,你会在这里被我杀死,亦或者你成功逃离这里了,但你若不接这工作,还是会死。」 「别小看我,别忘了我昨夜可是抓住过你。」 「那是我一时大意了,这次我可不会。」 看来是没有办法逆转情势,但我也是不服输,就跟他僵持。 此时吧檯里的大叔,忽然把一盘三明治放在吧檯桌上,还有一杯热牛奶,刻意放的很大力,杯盘碰撞桌子的声音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好啦,小黑,吃晚餐了,你晚上还有工作别忘了,赶快吃吃准备上工阿。」 听到大叔这么说,让我不由得觉得像极某种场面。对了,就像是爸爸在催赶自己的儿子晚上还要打工的场面,只是这儿子打的工不是普通的工。 而且……小黑,你是在叫狗吗大叔。 我忍住有点想笑的衝动,黑蝶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了押在我脖子上的利器。 这时我才能清楚的看到,他拿的武器很奇特,不是像我拿的那种约略半截手腕长度的军用短刀,而是更小只有手掌大小的投掷用匕首,而且看起来好像刻意做的更扁更小,似乎给我拿一捏就会断的感觉。 像那种毫无防御力的武器,如果在面对跟敌人用刀正面交锋时,根本就挡不住攻击不是吗? 见黑蝶乖乖的把书包放下来,坐到吧檯前,就大口吃起三明治。 「抱歉阿,年轻人多少急性子。」大叔又为我倒了一杯新的热咖啡,对我表达歉意,「不过就如他所说的,这次的工作比较棘手,虽然不会到他做不来,但多一个人当助手会轻松很多,不是什么很糟糕的工作,你就帮忙一下吧?」 听大叔诚恳这样说,我也心稍微软了一下。 「好吧,姑且我就先听听工作内容,再来决定我要不要接。」 而且有令我在意的事情,黑蝶在刚刚威吓我的时候说了「我不接就会死」之类的话,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工作。 「因为你是名保鑣,当然就是要你去保护人了。」大叔笑着说。 「保护谁?」 「不知道。」 我咖啡差点没喷出来,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去保护一个目标叫做不知道!你当我神吗! 「我简单叙述一下工作内容好了,黑蝶这次接的工作是要杀一个代名叫做红薏仁的杀手。」 红薏仁?那是什么烂代名,那杀手喜欢吃薏仁吗? 我瞬间有种大叔你在跟我开玩笑的感觉,但大叔还是很认真的要继续说,我保持沉默继续听下去,「不料红薏仁好像听到了一些消息,要杀我们的委託人,要是委託人死了,我们这边也就麻烦了,所以就是先一步在红薏仁杀了委託人之前先杀了他。」黑蝶好像把热牛奶先喝完,大叔又倒了一杯给他,边说:「但是黑蝶并不擅长保护人,所以只能再另外找个像你这样的保镖去保护委託人了。」 我也没听过杀手会保护人的,但身手了得的话其实有心应该还是保的到吧? 重点就是要保护的委託人到底是谁?你们接人委託都不问对方是谁喔? 「前阵子负责给我们情报的情报屋跑了,大概是怕被捲入这次的衝突吧,因为接委託时是情报屋代理连络,所以委託人的是谁就不清楚了。」 拜託你们下次弄清楚,我诚心的拜託你们。 「不过下次委託人何时会出现在哪,我们已经知道了,所以只要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里的人保护好,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阿,不过为什么要找我?应该有更多比我更好的人选吧。」我站了起来,摆摆手,「告辞了,谢谢你的咖啡。」 此时黑蝶吃完了三明治,缓缓的道:「雷诀,曾经是陆战队军人,违抗队长而遭到退伍处分。」他喝了一口牛奶,「惯用武器是军用短刀,因为服役过在各种武术上都有心得,尤其制伏敌人的擒拿术上修习的相当出色。」 「你们调查过我?」我转头,觉得很不愉快。 「一半一半。」黑蝶也站了起来面对我,「有些亲身经歷。」有被抓到过。 「不过就算如此,为何非我不可?」 我抬眼看他,混这业界的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强的人,身手越强不是成功率越高?像我这种偶尔帮人挡挡子弹接接刀的小保镖,唯一的比较强项就是擒拿术,在抓兇手时可用。 而且老实说我并不喜欢杀人这件事情,非不得已时才会下手,比方说自己的性命有危险的时候。 所以要我跟杀手一起合作,总觉得有违我的原则。 「哼,我告诉你们吧,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自己的隐私被探出来,还有被人威胁。」在讲威胁两个字的时候,我还特地看了一眼黑蝶,「我本来以为是什么工作,我不接会死?跟我一点关係都没有吧?虚张声势的,老子不爽像你们这种爱耍嘴皮的傢伙。」 「……」黑蝶沉默的看着我,好像还在想要怎么反驳我。 「抱歉了,如果你今天是女的,答应当我几天女朋友我搞不好会接。」我甩甩手表示不可能,转身要离开。 「可以喔。」 在我伸手要转动门把时,听到了差点让我喷血的回话。 「你……你说什么?」先开口的疑问的不是我而是大叔,他的表情比我还惊悚。 「可以,只要你接这份工作,我愿意先当你一个月的女朋友。」 我回望他,他黑色的眼直直的盯着我看,眼神中没有任何顾虑。 小弟弟,你认真的吗? 就算你是认真的哥哥我也没有那种嗜好啦! 我几乎是用力的把门甩开衝出店。 ? 「哎呀,大哥没人陪吗?」 离开那间咖啡店之后,为了转换心情我去了常去的钢琴酒吧,虽然不是那种女人陪酒的地方,但是脸皮只要长的不错,坐在吧檯前自己喝几杯自然会有女人自己黏过来。 「是阿。」 我对黏过来的红发的浓妆美女笑了笑,妆浓是浓了点,但身材不错,穿着低胸了红色小礼服看起来更是性感。 「马丁尼一杯请这位美女。」我对酒保这么说,酒保很快的调了一杯献给身旁的女性,「乾杯。」两人一起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后,我又续点了两杯。 「大哥叫做什么名字阿?」 「在这里不用报名字吧,随便你怎么叫都可以。」我不由自主装酷起来,不过不报名字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因为对方美归美但我并不认识她。 「这样吧,那……我叫你小金如何?你的头发是染的吗?金色的瀏海挑染弄得很漂亮呢,好像天生就是这样,很适合你。」 看来这美女似乎很常搭訕人,称讚的话流利到不行,我笑道:「要是天生这种发色一定是混血儿,不过我也不普通喔,原来的发色是什么顏色你一定想不出来。」 「喔?是什么是什么?」 「让你猜猜?」 美女想了想,嘟了嘟嘴似乎想不出什么奇特的答案,只好回答:「唔……黑色?」 「真是普通的答案阿。」我放松的笑了笑,同时回问:「对了,那么我要怎么称呼你?」 「这个嘛……叫做小红如何?」她用手指轻轻的撩起自己的发丝,「吶,你看,我的头发是红的,今天也穿红的,叫做小红刚刚好吧。」 「是阿,那就叫做小红吧。」我又喝了一口酒,感觉好像有点晕晕的,难不成是醉了? 「吶,帅哥,我们到别的地方去吧,这里只有酒可以喝,去别的地方有更多事情可以玩呢。」 小红美女凑近我的耳边轻声的说着,似乎是想要跟我开房间,女人亲自送上门来当然好阿,不过我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我可洁身自爱的,虽然我还没交过女朋友,不过我还是觉得要做就要跟喜欢的人做。 「抱歉啦,在这里就好了。」虽然对美女不太好意思,但我觉得给点忠告是必要的:「下次可别乱搭訕人要开房间喔,小红,不然遇到坏人可就不好了。」 听到我这么说,小红美女笑的可开心:「放心吧,我看人的眼光很准,一眼就看的出来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喔。」 「喔?那要怎么看?」这我倒是很想跟她学学。 「比方说呢,对方的眼神,还有呢,对我有没有戒心……之类的。」 「眼神看的出来?」 「是阿,还有一举一动。」 小红凑近我,似乎想要跟我索吻。 这时我忽然心头浮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我说不出哪里怪,此时有某种东西飞进我跟美女中间,插在吧檯的桌面的角边上。 我定神一看,发现那是一把餐刀。 餐刀上面,还绑着一张纸条。 小红有点吓到退开,「什么?这是从哪来的?」她应该没有看到餐刀是什么时候插在吧檯上的,但我可是看的很清楚,是从身后飞过来的。 我看着餐刀插在吧檯上的角度判断飞射过来起始点,回头,是从门口那过来的。 现在大概也追不上了,所以我回头将餐刀拔起,将绑在上面的纸条摊开来看。 上面用红笔画了一颗很像豆子的东西,豆子中间用黑笔画了一槓。 「这什么……?」 完全的意义不明,看了一会,我才忽然想起……这画的该不会是红薏仁吧? 「哎呀,画的好丑喔。」小红美女看到小纸张上的红薏仁笑了笑,再度凑近我,「是你的朋友画的吗?」 「我不知道是……」 ……我的朋友? 此时我像是被雷打到似的从座位上弹起来,但我的反应太慢,右肩上顿时多了一股刺痛感。 「你……」 我往后退了几步,用力压住肩上的伤,定神看小红的手上并没有凶器,那贴身的小礼服里也不可能藏武器,那我到底是被什么东西打到的? 「你真好骗呢,帅哥。」 「你有看到餐刀飞过来,还故意装做不知道?」 她笑了笑,并摆手势,我吃力的跳往最近的用来做装饰格局的盆栽矮墙当掩护,果然碰一声,原来在我那个位置的后面架上的酒瓶爆开。 是狙击手!从那扇窗瞄准的吗! 这间钢琴酒吧位居二楼,这么说来对方的位置是在对面大楼的二楼。 看到酒瓶爆开,酒保吓的龟进后面的厨房,来客也有不少慌张的衝出门,只有小红与一名男客人留了下来。 那名男客人走到小红的身旁,手中有两把枪,一把给了小红。 「死吧,碍事者。」男的走过来,枪口仍指着我。 外面一名狙击手,就近两名持枪的人,这下子我还真是成了瓮中之鱉阿。 不过为什么要杀我,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跟谁结仇阿! 男的持续接近我,靠近点的话我可以用短刀反击,但我若只要一出矮墙的掩护,大概就会被外面的狙击手击中吧。 我摸摸肩上的伤,对方大概不是省油的灯,知道我有可能会察觉到狙击手的存在,所以瞄准心脏,就是没打到心脏还是能打中其他部位,降低目标生存能力。 毕竟要是被察觉到的话,精准爆头的难度会变高。 但还是很不妙,虽然刚刚闪过了要害没打到心脏,但出血相当不妙,我头已经开始晕了,子弹也还在里面的样子,不快点急救会有危险。 此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居然响了,会打电话给我的大概也就只有我的仲介人贾哲方,但是我现在可不是接电话的时候,要是分神接了我大概也归西了。 我将电话按掉,不过对方倒是因为我的电话响了而更加了警戒,接近我的脚步有变慢。 不久,我听到了一声枪声,男的开枪了吗!我用手臂跟短刀护住自己的头,却没有子弹射过来的感觉。 接着,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沉重声音,然后是跑步声。 「咦……?」 那声音听起来很像谁跑出去的声音,我小心的挪了挪身子,把短刀当作镜面调整角度看过去。 看到了有人倒在地上,是那个男的吗?女的不见了,跑出去了? 我还是谨慎的先躲在矮墙里,就近距离的威胁是取消了,可是因为还不知道狙击手到底在不在,我还是不敢出矮墙的范围。 我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跟我的仲介人求救,但没想到看了来电显示,打来的居然是那个让人想骂脏话的烂号码。 此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正是那个叫我死的烂号码。 我用力的案掉。这种时候不要来乱啦,我要打电话求救! 案掉之后要拨仲介人的电话时,没想到他又打来。 一个愤怒我接起来大吼:「你想干麻!我在忙啦!」 不理会我的大吼,黑蝶平静的回:「快离开,还有二十秒。」 「你说什么?」二十秒?通常会这么讲,意思就是…… 「有炸弹。」黑蝶继续用种事不关己的感觉说着:「十五秒,十四,十三……」 我觉得莫名奇妙,但又有不好的预感,听到电话里的他在倒数,就更知道不是开玩笑的。 我站起来拔腿就是往门口衝,中途还跨过了那名倒下的男子,只看一眼我就明白对方已经死了,因为他的喉头被一把细长的匕首贯穿。 「十,九,八……」 「该死!你别数了!这只会增加我的紧张感啦!」 我边对手机怒吼,边奔向门口。 「三,二……」 我衝出门口后又跑了一段,跑到楼梯口,后面传来很大的爆炸声,接着就是一阵爆风在我身后强劲的吹了过来,让我一整个站不稳就这样被吹飞出去摔下楼梯。 直接滚下楼梯到达一楼的我摔的眼冒金星,这样一摔我肩部的伤好像变得更痛,而且失血的关係也让我有点爬不起来。 「就说你会死的。」 有人在我旁边佇足,我吃力的抬头看过去,果然是黑蝶。 而且看人已经快没血躺平了,还不救人尽说些风凉话,就说杀手没有良心! 他蹲了下来,本来我以为他是要查看我的伤势,但看到他左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两把匕首的时候,我的心凉了一半。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你不会是要现在趁人之危补我几刀吧! 就因为我拒绝你的工作请求吗! 我的肩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刺了进来,一阵剧痛袭来,痛到我昏了过去。 昏过去前,我还是在心中痛骂着。 杀手真的都他马的没有良心! 04- 害人不浅的假情报 右肩好痛。 当黑蝶将他细长的匕首刺进右肩的那个痛楚完全佔据意识之后,我的眼前一片昏花。 醒醒。 拜託,我要是昏死在这里,就真的要去见死神了。 醒醒,快醒醒。 谁…… 「雷诀,快醒来。」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失血与疼痛让我的意识有点不清楚,在我半睁开眼的愣了好些时候,才终于意识到我被某人叫醒,并且被什么盖住上半身。 「咦……」我……没死阿。 「那个杀手走了,但狙击手还在附近,我的力气没有办法拖着你无声无息地逃跑。」 我这才发现我与黑蝶处在建筑物中间的夹缝暗巷中,我坐在地上靠着墙,我抬眼看,黑色头发的少年正用身子护着我,一手环抱着我的头,一手还拿着沾血的匕首,贴着墙观察外面的情况。 「狙击手开了你一枪之后就逃跑了,我没有杀到他,所以他应该还潜伏在这附近。」 「你……」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刚刚还拿匕首在我的伤口上加伤。 发现到我疑惑的眼神,他叹了口气,解释:「我用匕首先取出了你的子弹,因为子弹在里面不好止血,但是我并没有随身带什么急救用品,我撕了你的外套袖子做止血工作。」 呃……意思就是刚刚你把匕首当作手术刀,直接划开我的伤口夹出子弹,然后再替我止血这样吗? 虽然现在知道他是在救我,但不管怎么说,没有用任何麻醉药就替人动那种取弹手术,没失血过多死掉也会痛死阿!让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谢你! 「你不想跟我道谢也没差。」看到我有点怨懟的眼神,他很平静的说着,接着拿出我的手机,播了一个号码。 「喂……你别随便用我的手机!」 「不想死就闭嘴。」他就连骂人的语气都很平淡,拨通电话之后他并没有说话,而是按了几个号码后又听了一下,然后说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址,就掛掉电话了。 「你刚刚打给谁?」 「计程车。」 「嗄?这种时候你叫计程车干麻?而且你报的地址也不是这附近阿!」 「那台计程车会从这里经过。」 「所以呢?经过是经过,被人呼叫的计程车不是拦不下来?」 「我有说要拦吗?」他的嘴角轻轻的笑了起来,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过了不久,一台计程车真的开了过来,眼看要经过的时候,黑蝶站了起来,将左手平举起来,喀擦一声,就有一闪亮光射了出去,直接射穿计程车后方的油箱,让对方当场起火燃烧,里面的司机一慌也不慎撞到停在路旁的机车。 「喂!你在做什么!」 这时我才发现到,黑蝶的左手腕穿戴了某种黑色的机械手套,上面类似枪管的构造,他从腰间的又抽出暗藏的两把细长匕首,插入枪管下的洞口后,喀擦两声后他垂下手,继续观望外面。 「人开始聚集过来了。」 黑蝶看着马路上的喧哗声,车祸并不严重,严重的是火烧车,那名倒楣的司机立刻就衝出了计程车,但因为漏油的关係火势蔓延的很快,也开始蔓烧了停在路旁的机车。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差点害死那名司机阿!」 我有点气急败坏,他倒是他平淡的回我:「他又没死。」继续看着外面的慌乱。 要不是我身上有伤,而且失血的关係身体很无力,我真的想立刻揍死这个肇事的死小孩! 「你可以走吧?过一会,警察跟消防队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看来黑蝶是打算藉由引起事故来叫警察,对方就是狙击手,也不可能在警察的面前开枪。 但作法真的是太乱来了!一个闪失,搞不好会出人命阿! 「火光也会遮蔽狙击手的视线,」他对我指往左边路口,「我们待会往那走,我知道有地方可以休息。」 过了不久,警察与消防队的车队来了。 我们走出了暗巷,经过火灾现场与警察擦身而过后,快步走入了左边路口。 而狙击手也没有任何动向,但我确实的感觉到有被瞄准。 在走进左边的路口之后,黑蝶拉着我快步走入了小路,弯了很多转角后,就再也没有被瞄准的感觉了。 之后,失血的我真的没有体力。 脚一软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真的超没用。 闭上眼的前一刻,是黑蝶转过来要拉我起来的身影。 ?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醒来之后,我躺在床上。 「这里是……」 可以知道不是我家,看起来应该是某间旅馆,而且应该算是蛮高级的,房内墙上有特别设计过的装潢,天花板有漂亮的小水晶灯,黄色柔和的灯光照在木质的地板,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摸了摸床单跟棉被,也是上好的酒红色布料。 「嗯?」 此时我摸到了某种软软的东西,以为是枕头,结果掀开棉被一看……居然是黑蝶那臭小子! 他捲驱着身子背靠着我睡在棉被里,发出嘶嘶的呼吸声,看来睡的正熟。 「……」 不知道该叫他起来还是如何,想起我刚刚应该是又昏了,他不得已才会把我扛到这种地方吧。 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才发现上衣被换掉了,换了一件乾净的衬衫,右肩的伤也被很仔细的用绷带跟纱布包扎好。 这是……这小子做的吗? 我坐起身,想要拿手机联络我的仲介人,床的摇动让黑蝶醒了过来。 「你醒了?」他揉揉眼睛坐起来,看了看我,又躺了下来:「我不是那种有力气的人,背着你到这里快把我累死了。」 「不好意思……」看他疲累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歉意。毕竟像我这样一个算是高的男人体型让一名矮我一个头的纤细少年背,一定是使尽全身力气了吧。 「但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还救了我?」 想想又不对,无缘无故我受到人攻击,他又刚好出现,这怎样都应该不是巧合。 他沉默了会,像是在想该不该说,或者也有可能是嫌麻烦不想跟我讲,但还是隐约的听到他叹气,然后打破沉默:「从头开始讲吧。」 黑蝶坐了起来,拿了个枕头靠在自己的后背,「那名黑道老大,不是我杀的。」 「嗄?」我困惑了起来,怎么会忽然讲到那里去? 黑蝶立刻就看了我一眼,我立刻闭上嘴,等他把话说完。 那天,黑蝶潜入了黑道老大的卧室后,躲在卧室里的暗处打算伺机而动,不久,黑道老大进门,随即一声枪击声,黑道老大就倒地了。 有人从门口处直接射击了他的目标,并且立即弃械逃逸。 他没有看到是谁,而为了调查,他捡起了那把枪。不料随即就有人来了,所以他跳窗离开。 接着,就是到了我的房间,那时我也出房查看情况,所以他本来以为是个没人的房间,正在调查枪枝的时候,我回房了。 「打昏你之后,我发现你是个不错的人才,所以就想到要利用你。」 我听到这里,顿时有种某个幼幼频道的节目,但我不是人才!你不要利用我好不好! 他刻意弄乱房间大概也是想要引诱我找他的手段之一,首先让我觉得替我保卫名声的他不算太坏,接着留下号码,就等我来找上门。 「你利用我到底想做什么?那跟你说的保鑣工作有关?」 「还有很多事不能跟你说,但是我需要一个保鑣保护委託人是真的。」 因为杀那名黑道老大,就是委託人委託给黑蝶的工作。 但是却有别的杀手捷足先登,不久后同样的委託人便又委託他处理那名杀手。 「那名杀手,就是红薏仁喔?」 忽然想到今天在酒吧看到的那张纸,看来真的是黑蝶给他的警告,特地用餐刀大概是想掩人耳目避免自己的武器在开杀前先被看到吧。 而且那张红薏仁真的画的很丑……不是我要说。 「那名杀手似乎要杀委託人,但委託人的身分并未走漏的样子,所以我们这边放了假消息,让他们转移目标。」 「什么转移目标?」 他微微的笑了笑,当他笑的时候我总会有不好的预感。 「假消息的内容是,黑道老大有名情夫,片刻不离,黑道老大死了,那名情夫很伤心,所以想杀那名杀手。」 「喔……委託人是黑道老大的情夫喔?」我都不知道那个只喜欢那只爱女色的秃头佬有那种嗜好。 「当然不是,就说是假消息了,因为就情况而言合情合理,才会放这种消息。」 情况合情合理……等等。 因为黑道老大他听到风声有人要杀他,所以雇用了我,随时随地跟在他的左右保护他,就是他上厕所或做爱……做的事情,我都要站在门外守着。 呃…… 那个片刻不离的情夫该不会是我吧! 王八蛋!你是想害我永远交不到女朋友吗! 看到我恍然大悟的表情,黑蝶笑的可更开心:「知道为什么了吧,这保鑣工作你不得不接,因为你已经被盯上了。」 「是你害我被盯上的啊!」我愤恨的吼:「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 「你是最佳人选,身手不会太差,虽然你这么快就遭到攻击有点出乎意料,但至少活下来了。」 「也就是今后我要当被杀目标的意思吗!」 黑蝶他不知何时一把匕首在他手上,抵着我的下巴:「在咖啡厅那里,威胁你若不接工作就杀你,是因为你有可能会洩漏我的情报。不过你若不接,我这边也没有其他人选,要先找出红薏仁杀掉就更加困难。」 「所以,你才会甚至说要当我女朋友,也要逼我接这份工作。」感觉到匕首刺着皮肤,我冒出了点冷汗。 「那是因为你说你想,你以为我愿意吗?」他微笑,收回了匕首。 知道这少年没有那种性向我稍微安心,但还是一整个不爽。 我可是因为这傢伙放的假消息,搞的中枪还得背负当秃头老大情夫的名声阿! 「你要不要接?」 在我整个不爽到想要揍人时,他丢出了这个问题。 「接你个鬼!我要去买机票!逃到国外去!谁理你这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生气的要下床离开,没想到他一扯把我拉了回来,而且拉扯的是我的右手,让我右肩顿时一阵剧痛。 但我也不甘示弱,左手挥出拳揍向他,他轻松闪过我的拳头,棉被一拉遮蔽了我的视线,在那瞬间,就抓住我的右手狠狠反转,我吃疼的被他翻过身,被他反压在床上。 黑蝶扭着我的右手,也不管我的右肩已经痛到眼泪都要飆出来了。 「我拜託你接。」 「你最好拜託人是这种方式啦!」我大吼,忍着痛想要挣开他的抓缚,毕竟比力气还是我大。 没想到此时他忽然松手,我翻过身的同时,他忽然跨坐到我的身上,一手捏住我受伤的右肩,一手则是一把匕首抵住我的喉头。 「不然,要怎样拜託?」 「你应该知道才对吧!」我咬着牙怒视他,但因为颈上的匕首而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明白他的立场不太可能杀我,但是还有可能会痛下杀手也说不定。 他眨了眨眼,好像在想拜託的方式。 你该跪下来,嗑头跟我说「雷诀大爷,拜託你帮帮忙,接下这份工作」然后跪到我说好为止,搞不好你跪个几小时我就会说,我这个人是很好的。 他好像想到了,把匕首收回。 本来以为他知道要怎么正常拜託人,但事情来的太快,我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唇上的柔软让我整个脑袋空白。 这…… 黑蝶俯身吻住了我的唇,停了三秒左右,起身说:「你别再推拒,当你女朋友的酬劳已经先付订金了。」 刚刚那个吻是订金吗!我才不要你当我女朋友当酬劳阿! 还有……那是我的初吻阿阿阿阿!我的初吻居然在这种莫名奇妙的情况下被一个乳臭未乾的小鬼夺走了! 先是没有薪水拿,又被人追杀还受枪伤,又得被传是秃头佬的情夫,现在还加个夺我初吻! 死杀手我跟你没完没了! 05- 协议的达成 太阳刚升起的凌晨,我醒来后,还是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望向躺在身旁还在呼呼大睡的黑蝶,我想应该要趁现在这个机会离开这里,然后提领银行里的存款和跟人借钱买机票逃到国外才对。 但是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脸,本来就漂亮的脸又像个孩子般天真无邪,他翻了个身,棉被被踢到旁边去,我将棉被拉了回来,帮他盖回去。 刚刚要逃跑的念头又被分散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 这要从昨天的半夜开始说起。 「你……你这傢伙!我杀了你!」我气恼的推开他,用手背抹掉唇上的湿溽与触感。 我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初吻被男人夺走,这对一个长年从未交过女朋友的人来说是一个相当耻辱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黑蝶看我如此愤怒,却还是很平静的问着。 「你这臭小子!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难不成有那种性向吗!」 「没有。」他回答后又想了一下,「什么性向?」 「你不知道我在讲什么就别乱回答!我说的是那个性向,就是同性恋!」我的理智线好像几乎快要断裂,这傢伙是在跟我装傻吗! 「喔……我想那种事情一点关係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亲吻男人对你而言不算什么吗? 「就像交易一样……」他垂下眼,「你替我工作,我付上相等的酬劳是理所当然的,但我对你并没有爱,简单而言我也是不愿意这么做。」 他在说话的同时,我发现他紧抓着胸口,好像是想起什么难过的事情,但表情上还是一样的淡然,那应该是无意间的反射动作。 在我陷入思考的时候,少年又凑了过来,手抚上我的胸口,在快要从领口伸进衣服里面时我抓住他的手腕。 「你想干麻?」 「做女朋友会做的事情。」 他没有任何表情说了这句话,另外一隻手也摸上我的后颈。 这瞬间我冷静下来了。 眼前的少年让我觉得有点异常。 「……你……」 「你放心吧,我不会弄到你右肩的伤口。」 「我不是指这个!」我又抓住他另外一隻手,对他吼说:「你不是不愿意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说了,这是你的酬劳。」 「不是这样吧!」像是想到什么,我将他的手从后颈拉下,压低声音问道:「你……该不会是有做过吧……跟男人……」 黑蝶抬头看了看我,那扑克脸还是连眉毛都没震一下,「嗯。」 我有点不可置信。 他还没有成年,但是却已经有那种经验了。 而且照他刚刚那样讲,应该都不是他愿意的。 杀人弄脏双手,甚至出卖身体,这么年轻就得堕落到如此地步。 我回望他,他的双眼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这让他原来就黑的瞳孔更加的阴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黑到不行的双眼,我居然怒气全消,反而有种想哭的感觉。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有更黑暗的世界。 黑蝶就处在那样的世界里。 「……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 我开始想知道少年杀手的过去,于是问起,他听到问话,像是又回想到什么明显的动摇了。 「……」 我们陷入了沉默,好一会两人也都没有任何动作,过了不久,他才缓缓的开口: 「我爸。」 「你……你爸?」我放开他的手,「你爸对你做了什么?」 「……」 黑蝶垂下了头,我甚至感觉到他纤细的身子微微在颤抖,一定是回想起什么悲惨的过去,我想我也不应该再继续问下去了。 心软了的我伸手将他外套的风帽盖到他的头上,摸摸他的头,「别想了,我很抱歉问到你难过的地方。」 「……」 「如果你想哭的话,也没有关係。」 他沉默了一会,接着扑进我的胸口,抓着我胸前的衣服,将脸埋了起来,看起来像极被人欺负许久终于找到人哭诉的孩子。 「……哭也没有关係吗?」 「嗯。」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了起来,我拍拍他的背,想要安抚他,「哭出来会好一点。」 「……我……我不用继续……呜……付酬劳也没有关係吗?」 「我不会勉强你……没关係了。」 「……可……是……」 「没关係,真的没关係。」怕他哭的太兇,我开始在想要怎么样让他停止哭泣。 「那……你愿意……帮我……吗……」 「帮,你只要开口我一定帮你。」 「真……的……?」 「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所以你不用再勉强你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了。」 我说完,正想要拿床边的面纸时,他忽然从我的胸口前离开,用手背抹了抹脸。 「哭一哭有没有好一点?」我微笑道。 「嗯,那么就一言为定。」 我的微笑瞬间僵硬化。 「什么?」 「只要我开口你就一定帮我不是吗?那请你帮我工作。」 「等……那是两回事!」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他将外套的风帽撤了下来,抬起头看我,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眶根本没红! 你这傢伙假哭吗你! 「你居然这样欺骗我的感情!」 「是你太心软了,你是不是一天到晚都被女人耍的团团转,所以才会连拿到女人一个吻都没有?」 「呃!」居然讲到我的痛处! 虽然我脸长的不错,体格不错,财力也算小康,但总是遇到那种不是想跟我真心成为男女朋友的女人,每每都是跟我出去吃饭玩乐后,装个可怜或编个什么理由就把我甩掉,我的仲介人贾哲方甚至还取笑我:「小雷啊,你女人运真的很差耶,而且要嘛不是你笨,就是你真的心太软,总是依人家,所以最多只能牵牵手,连搂个腰来个吻都不行。」 「要你多管间事!」 「不过你已经答应我了,明天开始跟我一起行动,知道吗?」黑蝶打了个哈欠,躺到我旁边的床位。 「答应你个头!我会对女人心软没错,但我不会对一个把我耍的团团转的臭小鬼心软的!」 他将棉被拉了起来,转过身去。 「喂!你别给我睡!给我起来!」我气恼的爬下床,「可恶我要走了!」我已经没有耐心跟这小子混了。 此时,他淡淡的开口:「……我爸的事是真的。」 我坐在床边回头看向他,只见他的双肩微微的颤动。 「哼,我才不会又被你骗一次!」 「信不信随你……不过你若帮我做这份工作,我就告诉你我爸怎么把我变成这样。」 「……」 「……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这次没有说谎。 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他身旁躺下。 他起身将房间的灯关掉,只留下床头的小灯。 「晚安。」 道完安之后不久,他便睡着了,而我有好阵子盯着泛着微弱黄光的天花板。 他的话让我耿耿于怀,但我也不能因此就接下这份工作。 明天先跟他行动,然后找机会连络贾哲方,问问他的建议吧。 ? 「喔!小雷,终于连络到你了,你还好吗?为什么手机关机?」 凌晨醒来后我走进饭店房间里附属的浴室,想衝个澡顺便打个电话,没想到电话拿出来就发现被人关机,一定是黑蝶那小子关的。 「阿方,我这边遇到了一些事情,呃……有人委託我保护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然后有点莫名奇妙的我成为被追杀目标。」我故意省略掉假情报的事情,要是被传情夫的事情讲出去,贾哲方大概会笑到下巴脱臼。 「喔……那委託你的人是谁?需不需要我调查一下他的来歷?」 「黑蝶。」 「黑蝶喔。」 「你知道?」 「我知道啊,我可是仲介人耶,跟情报屋的交情可要好的,他偶尔会给我一些免费的小道消息。」 「那关于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转开水龙头故意製造水声,虽然浴室门已经反锁黑蝶进不来,但还是要防范他偷听,让他知道我在调查他的话,搞不好会引发杀机,还会把贾哲方扯进来。 「唔,就是黑蝶是名很漂亮的女杀手,惯用武器好像是轻型的匕首,剩下的好像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接了委託就杀,很普通啊。」 「普通你个鬼,他是杀手。」我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然后纠正他,「还有,黑蝶是男的。」 「靠!真的假的!」他惊讶的喊着:「黑蝶会媚惑人耶!」 「真的假的!」这次换我惊讶,想到我昨天该不会被他媚惑到才会心软到没有办法直接拒绝然后逃离他吧? 「黑蝶会媚惑人,先取得对方的信任和感情,然后在对方卸下防备的时候痛下杀手,这在杀手中算是很正常的手段,不过能够做到很完美的黑蝶好像是数一数二,」他停顿了下,问:「喂,你有答应要帮他了吗?你刚刚还说你还变成了追杀目标了吧?」 「我……」 「你小心一点,黑蝶最厉害的就是他媚惑人的手段,就如其名,黑蝶会慢慢的在你身上洒上毒鳞粉,让你慢慢中他的毒,等到你陷到无法自拔的时候,他就会给你个痛快。」 我冒出冷汗,暗暗觉得不妙,若贾哲方的情报无误,那黑蝶所说的任何话都不可以信从。 此时,忽然传来的敲门声。 「雷诀,我叫了饭店的早餐,你快点出来,我也要刷牙洗脸。」 我应了他一声,按下马桶的冲水开关,接着刻意压低声音说:「帮我跟你的情报屋多要点黑蝶的情报,钱晚点给你。」 「杀手的情报通常不会很多,因为他们除了会放假情报外也跟情报屋有些交情。」 对……像黑蝶是女的这情报就是假的。 电话另一端的贾哲方笑了笑:「不过,我还是会帮你查,钱的话就先欠着吧,别死了喔。」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合作关係久了自然生出友情,想到之前听到答录机里的留言讯息也都是在问我状况,这让我不由得感动了一下。 「当然要关心你,不然我怎么有钱赚。」 「你这死要钱的假折板。」 「比心软的笨火鸡好多了。」 我觉得我额间好像浮出了像是愤怒的青筋,随口讲个「掰」后掛掉电话,走出浴室。 黑蝶坐在床边吃着饭店服务的餐点,「你好慢。」 「有点便秘啦。」 我随口答覆,也坐下来吃餐盘上的早餐,餐盘被黑蝶直接拿来当桌板用放在床上。 早餐是贝果加起司酱跟火腿蛋捲,还有一大壶温牛奶。 我拨开贝果沾了起司酱吃,味道真不错,很久没吃到中规中矩的早餐了。 「火鸡也会便秘?」 瞬间,贝果卡在我的喉头上,让我呛的咳嗽了起来,他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我的背,等我把贝果吞下去后,又继续吃他的火腿蛋捲。 「你……你怎么……!」 「我在你的手机上装了窃听器。」 居然……!什么时候!太阴险了吧! 我掏出手机拨开机壳察看,他嚼着蛋捲继续说:「贾哲方,是你朋友吗?你要逃也可以,我也可以去找他。」 意思就是,我逃我的没关係,但我的朋友可就倒大楣的意思吗? 「你在威胁我吗!」 「并不想。」他喝了一口倒在玻璃杯里的牛奶,「如果你乖乖配合的话。」 「那就不要把我朋友扯进来!」 他看了我一眼,说:「你好像忘了,不管你接不接,你被红薏仁追杀的事实不会改变,唯读帮我解决对方,不然就算我不找你朋友,对方也有可能会循线去找你朋友也说不定。」 「你……!」这不都是你放的假情报造成的吗! 「快吃吧,吃完还有工作要做呢。」 他拿着餐叉要吃火腿蛋,我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将整盘火腿蛋抢了过来,立刻就通通塞进自己嘴里,不让他吃。 「……」 吞下火腿蛋后,我就拿起跟家庭号差不多容量的温牛奶,咕嚕咕嚕的喝了起来,喝完后,咚的一声用力的将牛奶壶放在餐盘上。 喘了一口气,我用像是宣布什么似的音量说:「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把我吃的死死的!我帮你这次!但结束后你就给我走着瞧!不止你爸的事,我要把你的一切都抖出来!」 少年微微的笑了。 老实说,他笑起来很好看,但他不常笑,总是一张扑克脸。只有几次我看到他笑容的时候,是他佔上风时或害人成功的时候。 「我拭目以待。」 我们达成协议,看来我今后还有不少苦头要吃了。 06- 与委託人的会面 过了中午,我们坐火车来到了鶯歌。 这里算是一个观光地,虽然我是第一次来,不过从下车开始看到街景和商店卖的东西,大概知道这里是一处以陶艺繁盛的地方。 不过因为今天不是假日,观光客明显少了很多。 「来这里做什么?」 「雷诀。」他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唤了我的名字。 「干麻?」 「你调查了我对吧。」 「你不是窃听了我的手机吗?我大概知道你是怎样的杀手。」 「那么,你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我才不会被你杀掉。」 「……」 他沉默的走了一段路,我跟着他进入街弄旁的小巷,最后停在一栋公寓前面。 那是栋只有五层的老旧公寓,从外观看起来像是民国初年建的建筑,外面攀了不少我说不出名字的藤蔓植物,砖瓦都破的差不多了,一附像是快要垮掉的感觉。 「这里有什么吗?你好歹说明一下我要做什么吧?」 「委託人是情报屋,代名是水愧,今早我收到简讯,他在这里。」 我抬头看了看窗口,腐朽的木製窗框上停了很多麻雀,「住在这种鬼地方?」 「掩人耳目。本来他只有指定地点跟时间要我们在那里出现,但既然对方会忽然告诉我们他是谁及住处,就代表他的处境变得危险了。」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那个薏仁要杀情报屋?他们有仇?」 通常情报屋与杀手应该是互利关係,会搞到要互相杀戮的时候,不是有仇就是杀了对方有利益可取。 但与杀手对立的情报屋很少见,因为他们所最多只能操纵情报逃命,而杀手认真起来,联合其他的情报屋去找一定会找到人,逃不掉的时候,情报屋在杀手面前,也是跟普通人一样是待宰羔羊任人杀。 「详细原因我不清楚。」 「我拜託你弄清楚。」真的,诚心的拜託你。之前你连委託人是谁都不清楚,现在拜託你多少知道一下内幕,不然是不是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我不会问那些事情,接洽委託是大叔在管,我只需要执行工作而已。」 「意思就是你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吗?」我哼的一声,「跟傀儡一样。」 「……」他推开门,直接走进去,不理会我的话。 「喂,不要不理我。」我追上去,「你这样就好了吗?大叔跟你说杀谁,你就去杀谁,难道过程中你没有不满吗?」 「没有。」他走上水泥製的楼梯,灰尘有些扬起,他用手遮住口鼻,「那是工作。」 「你还年轻耶,就这么执着完成工作?你是工作狂吗?」 他又再度不理会我,爬上二楼,二楼左右两边都有门口,其中一边是铁门,没有关好,例外一边则是有点歪斜的门,他察看了歪斜门后的状况,摸摸门后破碎木板上的厚实灰尘,确定长年没有人通过,他走到另外一边的铁门前,推了开来,同样察看了下,虽然没有任何障碍物但长年累积的灰尘上面也没有任何脚印,看来这层没有在使用。 「呜哇……我觉得灰尘好像要跑进我的鼻子里了。」我也捂住口鼻,跟他一起往三楼的阶梯上去。 「你不知道情报屋住在几楼吗?」 「我只知道他在这栋建筑物里面。」 「大叔是你的仲介对吧,我记得之前他有提过他还负责照顾你的生活。」忽然想到我好像总是叫大叔大叔的,还没问过大叔叫什么名字,「大叔他有名字吗?」 「姓张。」 「名字呢?」 「不知道。」 「靠!」我翻了翻白眼,「你怎么会不知道,他跟你一起生活吧!」 「没有兴趣,之所以会知道他姓张,是因有人曾叫过他张叔。」 「那你们的关係呢?亲属?」 「仲介人与杀手的合作关係。」 「就这样?」 「就这样。」 「那你……」「不要再问了。」 他一样察看完三楼,中断我的问题后又继续爬上阶梯,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点烦燥。 看着黑蝶,我知道他的生活与我大不相同。 上学,不然就是工作,杀人,然后日復一日,感觉上他似乎对週遭的任何事情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总觉得……想再知道更多。 我想这大多出自我的好奇心,也许我本来就天性多管间事,但不知不觉的,我变得想知道黑蝶是怎样的人。 「欸,你……」 「我不是说不要问了吗?现在还不是我付酬劳的时候吧。」他似乎真的被我问到有点不耐烦,难得转头看我说话。 「你觉得幸福吗?」 「……」 虽然这问题听起来有点无关前面的问题,忽然问起听起来是很突兀,但在我想要了解一个人时,我会问一些对方的感觉,特别是幸福感,不管答案如何,都能够推断对方过的好不好,满不满意自己的生活,同时也能够动摇对方。 这是我认识的一名心理医生教我的,虽然很狡猾,但很好用。 他垂下眼,转过头去。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逃避了。 ? 我们就这样边察看边走到五楼,五楼也没有人出入的痕跡,我开始怀疑是不是黑蝶的情报有误。 直到我们察看完整栋建筑下楼到二楼的时候,才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 他要我停止脚步蹲下,他则巧妙的躲进墙下的阴影里,看着楼梯下方的动静。 「一楼,声音越来越下去了。」 「有地下楼层?」我探了探头,但想想不对,「可是刚刚没有看到阶梯。」 「一定是藏起来了,我们下去。」 黑蝶在声音消失之后,要我走路慢一点不要发出声音,他则是用很快的速度走了下去,却没发出任何脚步声。 「喂……」我轻声喊他,他一下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真不敢相信,他是猫吗? 虽然很想立刻跟上去,但如果发出脚步声,搞不好会扯他后腿。 毕竟不知道刚刚从一楼下到地下楼层的人是谁,万一是杀手,我的声音很可能会害死他。 我只好缓步慢慢走下阶梯,在快要到达一楼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声响,是有点急促的脚步声,在空间中回响,我立刻蹲低,仔细听还有碰撞声,但听起来并不像是跌倒或是撞到东西的声音,比较像是……扭打声? 接着又是急促的快跑声,声音离去之后又恢復了寧静,于是我便继续下楼,到达一楼,我循跡发现黑蝶藏在楼梯的后方。 「你在这做什么?还有刚刚是不是有其他人……」 我也蹲低,一起躲进楼梯后方的阴影下,阴影下的地板有块马路上常见的那种圆型水沟盖,只是这个水沟盖上面还有把手,方便人提起。 「这是往地下室的门吗?」 「只有这个看起来很新不是吗,应该是后来做的。」 力气比较大的我将水沟盖门抬了起来,果然露出了往下的铁梯。 他不知道从哪拿出了小型手电筒,往下面照了照,发现并不会很深,他直接跳了下去。 我也跟着跳下,着地后,好像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洞窟,黑蝶用小手电筒察看四周,发现了一个像是电灯开关的东西,将他按下之后,整个洞窟里有了照光。 我抬头看天花板,掛了很多旧式的圆球电灯泡,电线看的出来是后来接上的。洞窟里有点潮湿,看起来就像是用鑽土机挖完之后直接上水泥,没有做其他处理,漏水的地方长满红红绿绿的青苔,感觉很不舒服。 不过在一个普通客厅左右大小的洞窟里,除了一些装杂物的白色置物箱外,还有些生活必备的家具,像是桌子椅子各一,一张床,一个小冰箱,甚至还有台桌型电脑。 只是我很怀疑,住在这种地方会舒服吗?不会生病吗? 「有人。」 黑蝶开口的同时,有东西从我眼前射过来,我完全闪不过,还好黑蝶的反应快抽出匕首一挥就用把那个东西弹开,掉在地上。 我低头看,是一隻铁製箭,十字弓用的那种,前端非常尖锐,要是刚刚正面被射中脸,八成会直接穿破脑袋。 「我们不是敌人,是你委託要杀红薏仁的杀手。」 对方听到之后,才从小冰箱的后面出来。 「原来是这样……」 是一名看起来很病弱的男子,穿着宽松的白t桖和有点破旧的牛仔裤,长长的瀏海微捲看起来有点凌乱,黑色长发随意用橡皮筋绑了一个小马尾。 「抱歉抱歉,因为我住的地方不小心被找到了,所以不得已我只好逃到这里,没想到又很快被找到,刚刚他就在外面,我还以为要没救了,没想到下来的是你们。」 「但这里也不安全了。」黑蝶收起他的匕首,捡起地上的铁箭,「刚刚那个人也不是红薏仁本人,应该只是个探子。」 「你没有杀他?」 「虽是个探子,但很强。」黑蝶拿出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像是被人徒手扭歪,整个刀刃扭曲变形,「虽然打起来并不是不会赢,但是有可能红薏仁就在附近,可能会趁隙被攻击,对方也是一整个顾逃,脚伐比我还要快,追也没有用。」 「是刚刚……你怎么没有对我求救?」我看到那把匕首想起了先前听到的扭打声。 「没有必要。」 「喂……」什么叫做没有必要啦…… 「旁边这位是……?」病弱的男子对我上下瞧了瞧,他的视线让我有点不愉快。 「我是雷诀。」不等黑蝶介绍,我自己先报上名字,「你是黑蝶的委託人,情报屋水愧?」 「正是在下。」他对我礼貌性的笑了笑,接着看向黑蝶,「我很少直接跟人见面呢,不过我有耳闻黑蝶是一名漂亮的杀手,早就想见见本人,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男的呢,看来情报错误错很大。」 「如果可以,继续传我是女的也没什么关係,错的越大对我越有利。」毕竟对于杀手而言,不管是在表里社会,错误的情报会让他有更多的藏身处。 「我也是这么打算,我喜欢看人惊讶的表情。」 听他这么说,我白了一眼。 对阿,当我知道黑蝶是男的时候惊讶到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总之先离开这里,红薏仁很快就会……」黑蝶话讲到一半,往天花板看去,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有人。」 我也抬头,「有人?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你看灯泡。」他指了指距离出口比较近的灯泡。 我看了看,还是一个端倪都没看出来,黑蝶也似乎懒的跟我解释,回头催促水愧:「有没有什么重要资料?这里得拋弃掉。」 「欸──不会吧,你们不是来保护我吗?」 「只保你的人,不保你的东西,刚刚是给你忠告,有的话就快点弄弄带在身上。」 黑蝶的神情有些紧张,我看到水愧嘟了嘟嘴,立刻开啟他的桌型电脑,拿起随身碟在下载什么重要资料。 「雷诀,我们得快点上去。」 「为什么?在这边等对方下来吧,若是已经在入口,我们爬梯子上去的时候搞不好会被偷袭。若对方要进来就得跳下来,也许还可以趁他着地的空隙偷袭他。」 「你不是曾经吃过红薏仁的亏,还不知道她是怎样的杀手吗?」黑蝶用很快的速度攀上梯子,使力推开水沟盖门。 「嗄?」 「她是……」 黑蝶将水沟盖推开一半之后,立刻又将水沟盖推回原来位置,然后跳了下来,本来也跟在后面要爬上梯子的我差点被他撞到,「喂,你做什么,不是要出……」 「趴下!」 他将我的头压低,随即我听到一声震耳的爆炸声。 「靠!」是炸弹吗! 轰隆! 地下室的天花板整个坍方下来,直接埋没了整个地下室。 好黑。 我眨了眨眼,阿……我没死。 「唔……」我勉强的伸手摸到一点湿湿的东西,大概是血吧,我身上应该是哪里被碎石擦到,不过好像没什么大碍,没有说像之前受的枪伤那样剧痛。 确认自己没受什么伤,我动了动身子,空间很窄,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我。 不是破碎的水泥块,有点温温的,是什么? 我低头,但什么也看不到,只好到处乱摸,摸到了像是头发的东西,应该是黑蝶吧? 「喂,你还活着吧。」我摸了摸,那应该是他的头,靠在我的腹部上,这么说现在压在我身上的是黑蝶啦。 我的眼睛开始习惯黑暗,渐渐看出身处的状况,彷彿就像是进入石棺般,我们两人躺在破裂的水泥板与地板间的夹缝中,我是仰躺黑蝶应该是俯躺在我身上。 我伸手往旁边摸,摸到像是梯子的东西,看来是刚刚爆炸的缘故梯子也倒了,但铁製的毕竟坚固,躺下的梯子刚好立了起来为我们製造出一个容身的空间,否则我们两个应该都被炸下来的天花板压成烂泥了。 我动了动,同时问:「喂,你能动吗?我被你压住了动不了,得想办法……」 我发现了异状。 腹部上好像有点……像是被什么给溽湿的感觉。 「喂。」 黑蝶没有回话,我尝试移动的同时,闻到一股腥味。 是血的味道。 不是我的。 「喂……你……」 总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我左右张望,赫然发现黑蝶用的小手电筒在我的右肩旁。 我拿起小手电筒,往躺在自己腹部上的黑蝶照过去。 我看到我的衣服腹部的一块已经全被血染红,而我很清楚那绝对不是我的血。 「黑蝶!」 07- 黑暗中的世界 在黑暗中只能靠小型手电筒的微弱光线,我将手电筒放在胸前,伸手摸向他的头,查看他的伤势。 在后脑的部份有一处湿漉,一定是天花板崩落的时候被砸到的。 但小手电筒的光看不清楚是伤了多重,「喂!」我拍拍他的脸,想让他醒过来,「黑蝶!黑蝶你醒醒!喂!」 见呼唤没有效果,我想办法移动身体,但我的下半身被黑蝶压住了,应该说是黑蝶也被崩落的水泥块压住,像叠罗汉那样最底层的我当然是动弹不得。 不能移动,我只好拿光照他,继续喊:「黑蝶,醒醒!你不是死了吧!喂!」 不要死! 像在垂死挣扎的呼喊,充斥整个狭窄的空间。 「解决了吧?」 一名成熟的女性站在老旧公寓前,她就是日前雷诀在酒吧遇到的女性,也就是代称红薏仁的女杀手,为了方便活动,她穿着红色的皮衣皮裤。 她跳上公寓旁的水泥围篱上察看,整栋公寓已经因为炸弹的爆炸摇摇欲坠,再加上本来就老旧的建筑,儘管她没有用相当强力的炸弹,这栋公寓应该也很快会倒吧。 「你确认他们都在地下吗?」 「确认了。」刚才与黑蝶扭打的男人走近公寓,就近查看,瓦砾与水泥块整个下陷到地平线下,一楼地基应该已经被炸毁了,虽然炸弹没有让整栋公寓倒塌,但二楼与一楼整个坍方,足以压死地下室里面的人。 「那就这样吧。」红薏仁淡淡的笑了一下,「真是可惜,里面的都是好男人呢。」 「我不是吗?」男人的身材高壮,尤其是那发达的上臂肌肉简直就像是举重选手,留着短短的红色头发,之所以会是红色是因为他知道红薏仁喜欢红色,刻意染成跟她一样的顏色。 「唔,可惜。」她打打舌,跳下围墙,「你看起来好硬,一点也不好吃的感觉。」 「硬硬的不是比较好吗?」男人有点不自然的笑了,语中似乎带有别的意思。 「才不要,你以为硬就好吗?最重要的是脸蛋跟性格,你的脸蛋是不错,鼻子挺挺脸方正长的像阿兜阿,不过就是性格太差劲,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不然他也不会将自己的头发染的跟她一样的红色。 红薏仁对他翻了个白眼,就逕自要离开。 「阿,你要去哪……」他追了上去,「我……」但红薏仁转头就是对他一瞪,「吵死了,我果然不该找你。工作结束了,以后别来找我,钱我会匯入你的帐户。」 她冷淡的说完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红薏仁而言,他只不过是临时需要人力才被唤来帮忙的棋子。 但他以为这次合作,以后关係应该会变得更密切才对。 他有些错愕,站在公寓前面看着心爱的女性离去。 原来,他只是个弃子。 ? 有人在黑暗中叫着他的名字。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记得他应该才十几岁,一般应该是在读小学的年纪。 他被关在一间没有窗也没有灯的房间里面,那应该是拿来用做仓库的房间,房间里面充满霉味与尘埃,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这个房间,也因为东西堆了太多,房间变得相当狭窄,大概两个大人进来就没有转身空间了。 然后,当有人在叫他名字的时候,他会缩到角落,希望对方找不到他。 过不久,黑暗中出现光,房间的门被打开。 但迎接他的不是天使。 「过来,小黑,今天也有客人上门喔。」 被人从角落拽起来,他踉蹌了一下,就被人拉出黑暗的房间。 不能有任何怨言,因为会被打。 也没办法求救,因为不会有人救他。 他只能一如往常被拉到尽头的房间。 那间房间是地狱的空间。 进去之后,就得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她们,很多人在,有男有女,快乐的享受肉体间的欢愉,空气中弥漫着菸味还有药味,一进门之后他就会开始晕眩。 然后,男人女人们会使尽任何手段让他难过痛苦,打他踢他,用菸蒂烫他,虽然不到会把他的手脚折断之类的重伤,但他身上也累积了不少皮肉伤,他们却还是会在旧伤痕上添加新的伤口。 然后,然后…… 剩下的不想去回想了。 只要闭上眼睛,把一切都忘掉就好了。 「来,小黑,把衣服……」 最讨厌的环节,他想把最讨厌的忘掉。 「小黑,快,过来……吃……」 不要…… 「小黑,这边……」 「小黑……」 …………不要叫我…… 黑…… 「黑蝶!」 我用很大的声音吼了他的名字,他终于醒了过来。 黑蝶像是被吓醒似的,醒来的时候身体震了一下,我的声音这么有震撼力阿? 「雷诀……」他抬头看看我,太好了,能说话就代表没事。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黑蝶抬头勉强看到对方的表情,一脸紧张兮兮的。 「……刚刚我昏过去了吗?」 黑蝶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杓,很痛,而且头好晕。 「嗯,你还好吧?你血也流的太多了,别死啊!」 黑蝶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头破血流,但身体部份似乎没有怎样,「别随便咒我死。」他动了动脚,不太能动,应该是被石块压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没有多少痛楚。 「你能动吗?我完全不能动。」 「我也是。」我用下巴指了指,「你刚好躺在我的腹部上,应该摸的到我的口袋吧?找我的手机,打电话求救。」 他闻言稍稍抬头,摸向我的外套口袋,左边口袋没有又摸右边口袋,「你确定你放口袋?」 「裤子找找看。」 黑蝶又往下摸我的牛仔裤,从左边摸到右边,又从右边摸回左边,「没有。」 「怎么可能,再找一次。」 他又上下左右又重新摸了一次,「你是不是掉了?」难免刚刚那种情况,可能跌倒的时候掉了。 「不可能,再找找。」 黑蝶确认手机并没有在雷诀的口袋里,也不想找了,头痛死了。 ……好想睡。 「喂,你再找一下啦,喂。」我低头,看不到黑蝶的表情,对方又低头躺回我的肚子上,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得到黑蝶的头顶,「你不要躺的那么舒服,想点办法!」 「……」 「黑蝶!」见黑蝶没有反应,我又开始急了,「喂,给我点回应,你不是死了吧!」 「…………不要咒我死。」黑蝶过了很久才回话,感觉有点有气无力,「我好累,让我睡一下。」 睡你个头!这种状况你睡屁啦!我不由得在心中大骂。 「你睡了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喂!保持清醒,喂!」我努力的想唤醒他,他躺在我身上,我这样大吼大叫他应该会透过我的身体听到更大的声音才对。 「……你好吵。」看来我的狮吼功奏效了,他抬头看了我。 「就是要吵你起来,你要真的一睡不起,我也得跟你一起活埋在这里了!」 「…………我想睡。」他又低下头去。 「不可以!不要睡!」 看他低下头我又开始紧张起来,不过此时我发现他微微的动了,嗯? 「喂……」我有点难以置信的发现到,「你在笑什么?」这种状况怎么还笑的出来? 「你在紧张什么?」他轻笑了起来。 「紧张你快死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紧张?我要是死了对你不是很好?」可以省去被他纠缠的麻烦。 「好个屁,老子才不想跟你一起死在这。」 「不会的……会有人来救我们。」 「你怎么知道?」 「……你知道老人机吗?」他低下头去,虽然不确定手机是不是还在身上完好,「所谓的老人机都有紧急用sos拨号系统,他会有一个独立的按钮或拨钮在手机后面,只要设定好号码,发生事情的时候只要按一下就会拨出去求救。」 「所以……你求救了?什么时候?」 「叫你看灯泡的时候。」 「灯泡……喔,是个时候……不过我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你叫我看灯泡。」灯泡也没有晃动,实在是不明白。 「不是叫你看灯泡本身,是周围,光照下不是看得到尘埃吗?」 「对阿。」 「尘埃量一阵一阵的散下来,那是有人在上面的証明。」他发现我好像不太接受他的答案,他继续说明,「不是人走过去就会有尘埃掉下来,走路脚步那种程度的震动不会让降下的尘埃量多到肉眼看得到,更何况我们这业的,走路会那样用力吗?」 「这么说……」 「那是有人在一楼地板上凿洞,想在地板装设什么东西,应该是使用了置入性炸弹,有可能挖了个小洞,埋下小型的置入性炸弹吧。」 「小型的……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红薏仁是擅长用军火的杀手,特别是小型炸弹,不只方便携带,威力也许不大但只要放入对的点,一样能炸垮一栋建筑。」黑蝶有些无奈的说:「我发觉得太晚,要上去阻止时她已经引爆了。」 「这……你怎么不早点说?」 「你不是在酒吧被炸过,怎么会不知道?」 「……」我一时难以接话。他说的没错,曾经被袭击的我应该要能够知道对方是怎样的杀手。 「反正……不管怎么样,过不久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他闭上眼,「我要睡了。」 「喂……你真的要睡?」我不安的说,如果他睡着了,两人没有对话就会变得很安静。 「嗯。」 「不要睡啦!」不然太安静了,有点恐怖。 「……那你想要怎样?」 「呃……」其实这种情况下,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聊天?」 「……聊什么天。」 「就聊……呃,那个,像是兴趣阿,最近发生什么事情……?」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搭訕女人没成功,结果不知所措不知道要说什么的笨男人。 「……你女的吗?」可能在他的感觉里我像个怕寂寞的小妹妹,他像是用鼻子嘲笑我,哼了一声。 「……那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看他的反应让我有点不爽。而且就外表来说的话,你才是容易混淆视听的傢伙吧! 「……」 「……」 沉默了一会,他不跟我说话,我只好跟他攀谈。 「对了对了。」也不知道聊什么,就把刚刚没问道的继续吧,「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问题?」 「就是……」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问那个时候的问题会不会很奇怪,搞不好会被打? 不过黑蝶应该也没力气打我,但…… 「你是指在楼梯上的问题吗?」意外的他居然记得,「那个幸不幸福的问题?」 「就是那个问题。」 「你是问过去还是现在?」 「还有分喔?」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似乎想的比我还多,「两个都问。」 「我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他淡淡的回问:「怎样才叫做幸福?」 「呃……」没想过问题会被丢回来,我想了想:「唔──就是生活过的舒适,可以自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呃……还有,吃好吃的,睡饱饱,悠哉轻松……」 「然后呢?」 「然后……然后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之类的?」 「就这样?」 「就这样……吧?」不然还有什么,我觉得人能这样活很幸福了。 「……」 「所以?」我这样也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现在该我听他的答案了。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过去怎么活的? 「我没有经歷过你讲的那些事情。」 怎么会没经歷过,「你连吃好吃睡饱饱都没有经歷过喔?」 「我现在的生活很规律,不会多吃多睡,大叔做的菜味道就那样,我也很少吃外食。」 「那过去呢?」 「……」他沉默了,我又再问了一次,「过去呢?」 许久的沉默后,他才回:「……我不记得了。」 之后他开始不理我了。 不过经过对话我大概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黑蝶过去一定过的不太好。 而且,虽然他说他不记得,我想他一定还记得,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虽然我还想再继续问下去,但讲到过去就好像是踩到他的地雷似的。 不管我再继续说什么,他都不理我了。 就好像他把自己给关起来了。 关在那黑暗的世界里。 08- 两人的疗伤 「看起来惨归惨,不过没什么大碍。」 大叔将用剩的纱布收好,丢掉沾血的纱布块,边说:「你最近变得很常失误,上次也是,应该要在酒吧将所有人杀害才对,就算对方逃了,你也应该能够很快追上完成你的任务。」 从最初的任务情况开始讲起。 黑蝶在红薏仁被设计的假目标,也就是雷诀给引出来的时候,他就应该在酒吧里将所有人杀掉。 所有人就是在场的所有人,因为不知道红薏仁所找的帮手是谁,有可能是客人,也有可能是店员。 因此一次抹掉所有人是最快的。 黑蝶没有那么做,他应该先以红薏仁为狙杀目标,却先杀了接近雷诀的男人,看到红薏仁逃走应该也要先追去,但是他却选择先救雷诀…… 第二次在鶯歌的破旧公寓里面也是,以他的速度,他可以在炸弹被引爆前立刻离开地下室,被埋在地板下小洞的小型炸弹不会產生太大的爆风与热气,只要离开地下室,就可以在地板塌陷前离开公寓。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当黑蝶一回神,他的身体做出了保护雷诀的动作。 将所有的医药用品收进医药箱中,大叔看了一眼躺卧在床上的黑蝶。 「告诉我为什么?」 「……」 黑蝶只是摸摸头上的绷带,跟以往包的一样好,他受伤的时候一直都是大叔照料他。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大叔的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保护雷诀。 「别以为你是自由的,从你成为黑蝶开始,你虽然能飞,但不能随心所欲的飞。」大叔是在责备他,但态度一点也不兇,「光是帮你处理后续留下来的痕跡就费了不少功夫与金钱,还好水愧他所付的酬劳多,不然肯定赔钱。」 「……委託人呢?」想起委託人应该也被埋了,他问起。 「水愧那本来就是个狡猾的傢伙,他在地下室里面有不少像是防空洞的空间,我在石块中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很悠间的翘脚玩手机哩,不过也是因为有他在,我才能顺利找到你们,等等记得感谢他阿。」 在昨天大叔接到黑蝶的求救讯号后就很快动身,但讯号一下就断了,之后是有找到黑蝶的手机,但找到时是在石头堆里,早被砸烂了。 而雷诀的手机是没事,救出人的时候发现被压在大腿下,但上面虽然装了黑蝶的窃听器可没装定位性统,后来之所以能够在水泥石块里找到雷诀与黑蝶,是靠水愧自製的电子探测器找到的。 「这个是水愧的情报。」大叔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床头。「红薏仁接到了杀人任务,明天一定会出现在这里,这次可不能再失误了。」 他耳提面命的重复说:「绝对不能失误,不然失去水愧的信赖,不只有对日后有不良影响,而且……」 「我知道。」黑蝶拿起文件,说:「这次我不会再失误了。」 他已经不再是任人蹂躪的无力幼虫,是一隻致命的黑色毒蝶。 大叔点点头,拿着医药箱站了起来要离开了黑蝶的房间。 「……雷诀呢?」 大叔握住门把,头偏了偏说:「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在哪?」 黑蝶这么一问,大叔转身,对黑蝶投了一个眼神。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亲手处置。」 那是一个看起来带有怜悯却冷酷的眼神。 大叔离开了黑蝶的房间。 醒来后,我发现我在一间很小的房间里面。 房间里面只容下了我现在睡的这张单人床,旁边放了一个小小的桌椅,就没有太多的空间放其他东西了。 这间房间应该本来建起来时是间仓库,之所以会这么觉得,是因为这间房间没有窗户只有门。 我站起来,发现自己身上仍血跡斑斑,腹部那块黑蝶留下的血渍不说,全身上下碰撞出来的大小擦伤也让我看起来相当狼狈。 但因为都是擦伤,除了右肩上的枪伤好像有点裂开,其他就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我到门的前面转动们把,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我坐回床上,我应该是被大叔救了,但是在那之后我好像昏过去了,好像大叔给我喷了什么在脸上,我才吸了一口就昏沉了起来,后来就没有什么记忆,到现在醒来已经在这个小房间。 「……黑蝶呢?」 那傢伙撞到头流了那么多血……我看了看衣服上的大片血渍,因为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血液原来的鲜红顏色已经开始变成近黑的深红色。 「阿,我的手机……」此时我发现手机被人放在床旁边的小桌子上,我拿起来,萤幕裂了一条线,但不可思议的还能够使用。 我拨了被记录在里面黑蝶的手机号码,可是拨了之后却一直都是不通的状态。 「你在打给谁?」 我打电话之际,有人无声无息的开门走了进来,连开门都没有声音,我吓了一跳。 「哇靠!你吓死人!」 我将手机掛掉,进来的人是黑蝶,手上拿着衣物与一个白色箱子。 「我有敲门,你自己没听到。」 「是喔。」大概是我太专心于打电话了,「我刚刚是打给你,没事吧?伤口……」我伸手摸向他的头,他反射性的退了一步,见状我也立刻收回我的手。 「我的手机坏了,晚一点才会拿到新的。」 他递给我乾净的衣物,我接过来,是一件白衬衫与布质弹性不错的黑色长裤,我立刻脱掉身上的衣物要换穿,我上衣脱掉后,他要我坐下来。 「先别穿,我帮你把右肩重新包扎。」 见他将白色箱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医药用品齐全,看起来是没有毒药什么的,黑蝶应该不会害我。 他将我右肩上的枪伤重新上药后细心的包扎完,看了看我的身体,又拿起像是挫伤药的白色药膏拿棉花棒替我身上的大小擦伤上药。 看他这么体贴的上药,我有些疑惑的问:「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温柔了?」想起黑蝶是属于那种会让人放下戒心的杀手,不由得心中有一些芥蒂。 「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的。」我坐在床边,他坐在床上正帮我背上的擦伤上药,「你还有……利用价值,在那个价值消失之前,我不会让你死。」 「你就算没有替我处理这些小擦伤我也不会死阿?你有点矛盾喔。」我刻意的挖苦他。 「……」 他又沉默起来,我发现他不知道怎么回话的时候都会变成哑巴,我笑起来趁势问:「怎么?难不成你喜欢上我了吗?」 「不可能。」 拒绝的回答倒是挺快速的,我继续说:「那你干麻对我这么温柔,阿,我知道了,你想让我喜欢上你,这样你利用起来比较方便,或者到了要彼此廝杀的时候你也会比较佔上风,是不是这样?」 「……」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吧。」刚刚拒绝我的时候明明拒绝的那么快,「告诉你,既然如此我更不可能会对你动情的喔,就是你救了我不少次,或者温柔待我,我也不可能会对你有任何感情的,只要红薏仁一死,你就要让我自由,也不可以找我朋友麻烦,若你怕我洩密什么的执意要杀我,我也会为了保护自己而杀你。」 「不要把我的事情跟任何人说。」 「哼──杀手的个人情报在业界里都可卖到不少价钱。」 他上药的动作停了下来,这种时候我忽然有些担心,怕他现在从我背后直接捅我一刀痛快升天。 但他只是静静的将棉花棒放到一旁的桌上,拿起放在床边的衬衫,将衬衫批在我的肩膀上。 「答应我。」隔着一件衬衫,我感觉到他似乎把头靠在我的背上,「不要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细好柔和,像是真的在向我乞求,要我不要那么做。 「若我不跟任何人说起你的事,你就不会杀我?」 「……结束之后,你就可以把我忘掉。」 我听了之后,总觉得黑蝶似乎并不想杀我。 仔细想想,他也真的救了我不少次,就是这次天花板崩落时他会压在我上面,也一定是他想要掩护我的缘故吧。 也许我被黑蝶魅惑了吧,但是我想要相信他,相信他不会与我为敌。 搞不好最后,我们还能够成为好朋友。 想到这,不知为何,我轻松的笑了起来,调侃的说: 「你讲那话听起来真像是情人要分手似的阿。」 他听到我的话后,没有回任何话。 却也感受到,在我背后的他的一点点喜悦。 而同时,我在心中答应了他的请求。 09- 任务行动 隔天,我们一起坐了计程车,从台北车站出发,三个小时的车程后,我们到了一间看来很豪华的私营旅馆。 「依照水愧的情报,红薏仁今晚会在这里接待一名黑社会里的重要人物,在接待的同时伺机找机会杀了对方的样子。」 黑蝶先下了车,走到门口办入住,但我还是完全没有办法习惯黑蝶现在的样子。 「喂……你房间记得订两间……」 「为什么?我们住同间就行了,而且任务完毕后,很快就得离开这里。」 「不……你这样我很困扰……」 「困扰什么?就当作你多了个女朋友就行了。」 就是这样我才困扰阿阿阿阿阿! 我像是快要崩溃似的在墙边的抱头烦恼,我只能说黑蝶现在让我很难正眼看待。 话说人要衣装佛要衣装,这话真的一点也不假。 眼前的黑蝶穿着一身黑底番红花花样的长和服,短短的黑发上夹了一个看起来昂贵的镶鑽发夹子,就像是电影里面走出来的日本艺妓,但他的脸上并没有画上浓妆,只是淡淡的擦了一点唇蜜而已,就看起来比真的女生还要楚楚动人,而且他本来的声音就很中性,一定大多数的人都把他看成女的。 不只路过的人,连那个在替黑蝶办理入房手续的男性柜檯人员,都不时的在偷瞄黑蝶。 就是这样我才困扰,你美的要命,但你是男的,不是我真的女朋友。尤其现在这么醒目,我们一起开房间的一定会有人去注意,到时候传出去有女生来找我的可能性绝对又会变得更低,她们一定都会认为我有一名漂亮的女朋友,所以不需要女朋友了。 续之前捏造假情报传我同性恋当人情夫的事情已经让我对女朋友的事情绝望,你不要再让我更加绝望了好不好阿阿阿阿阿阿──! 看到我烦恼的模样,他轻轻的微笑了下,走到我身边,居然像挽情人那样很自然的挽住我的手臂。 「亲爱的,我们走吧。」 谁你亲爱的啦住手啦阿阿阿──! 我瞪了他一眼,同时四处张望看到旅馆大厅里面的男男女女们的表情,男的看起来煞是羡慕我有一个美丽的女伴,女的则是看了一眼,忌妒了黑蝶的美貌一下,就没兴趣的转头离去。 喔喔喔喔……我本来就是那种不会让女生疯狂扑上来的类型,现在可好了,你连让我接触到女性的机会都没了。 我的春天永远都不会来了,我内心在哭泣。 「雷诀,你怎么了?」看到我一脸阴暗,他笑着看向我。 我看向他,近看更觉得他好漂亮,好像娃娃一样。 但我不会动心的。 你是男的还是杀手我不会动心的! 「你……你吓不倒我的!」 「……嗄?」 看到他的反应,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说出了意义不明的话。 总觉得,我的眼角旁好像流出了不明的水滴。 「不过,你这个样子,难道都没有想过吗?」 我们进入房间之后,先调查房内有没有装设窃听器或摄影机等异状,我在掀开灯罩的时候这么问着黑蝶。 「想过什么?」 「就是当明星之类的阿,凭你那张漂亮的脸皮跟纤细的身材,去找间经纪公司或摄影公司面试一下,包准你才刚踏进门口,就会被人抓去签约,之后光拍写真广告电影宣传活动啥的就会让你赚到翻过来,若是会唱歌跳舞,你还有可能变成偶像……」 「喔。」 「喔什么喔,你的反应未免太冷淡了吧!」翻完双人床头前的灯罩,这次我开始掀棉被跟枕头。 「我不喜欢被人包围的感觉。」黑蝶走进了浴室,只是看了几眼就出来,「而且听说做那行很没隐私。」 「是喔……欸,你不认真查一下万一真的有装什么……」我将枕头放好,走到他面前。 但他只是侧头看了看我,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约手掌大小像是探测器的东西,「这个可以感应到窃听器或小型摄影机。」 我看到那探测器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你既然有这种东西干嘛不告诉我,让我这么认真在那边翻找。」 「我懒得说。」 「喂……」什么叫做懒得说,你害人浪费了不必要的体力阿! 他将机器丢给我,然后走向房门口,「我要出去了,你用那个扫过整个房间一遍后,可以先休息一下。」 「你要去哪?」此时我忽然担心,他不会自己要一个人去迎敌吧。 看出我在担心,黑蝶捕了一句:「行动是晚上开始,客房纪录我也刚刚也有先查过,红薏仁还没有进来饭店,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去探探环境,看看有没有红薏仁的同伙先到。」 「若是发现了同伙,你要先除掉的意思吗?」儘管黑蝶长的貌美,但不可忘记,他是名杀手。 虽然我没有杀人的嗜好,但看到真正的杀手在自己面前,难免有点想阻止对方,毕竟生命终究诚可贵。 「看情况。」 「不能打昏或绑起来吗?」 我这话一出,他回头瞪了我一眼,「你想死吗?」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因为在杀手的世界里,如果杀不成对方,自己就会死,就像我过去当保鑣时也会遇到职业杀手,面对那样的对象,除了痛下杀手外,就没有其他。 毕竟只要心软,下秒就会是自己的命殞。 不过因为我还是不喜欢杀人,所以之后练起了擒拿术,虽然有时意外的有用,可以不杀对方就了事,但也因此有时会惹了些麻烦,就像眼前的黑蝶。 「我并不想死啦,不过你似乎是属于就算不是目标也杀的杀手吗?这样跟杀人犯有什么两样?」此时我忽然想到,昨天被埋在地下室的时候黑蝶是在我上面,「你身上应该也有伤吧?」 他不给我回应,开了门要走出去,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喂,要嘛就一起行动,有我在你也会有个照应。」 「不用。」黑蝶挥开我的手,说:「你在也只会碍事而已,对方知道你的长相。」 「听你这样讲你是想偷袭就是了?不过对方也知道你的长相……」我讲完话才发现自己错了,现在穿女装的黑蝶儘管会引人注目,但却不会被认出来。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看到我有些错愕的表情,他微微的笑了笑就一个人走了出去。 ? 天色渐渐暗了,确认完房间是安全的,我拿出了我的两把军用短刀做保养,边等待黑蝶回来。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我就越来越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心脏上,每跳动一下那频率就变得越来越不协调。 因为一个人在房中让我很坐立难安,此时我想到黑蝶也有带了一个手提的小行李箱,我抬头,那黑色的行李箱很随意的丢在椅子上。 看一下下应该无所谓吧?反正我不是要偷他东西。 不只是因为想要杀时间跟好奇心,而是我也想趁机了解黑蝶这个人,我到椅子坐下,把手提行李箱放在腿上打开。 没有有意外的里面有黑蝶平常穿的黑色裤装,大概是想在任务结束后想找时间赶快把那身和服女装换掉吧,翻了翻,衣服下面有一些黑蝶的主要武器,投掷用小匕首,另外还有一把装填弹数只有三发的银色小手枪。 看来是没有装什么特别的东西,我将武器放回,衣服折好放进行李箱时,有张纸飞了出来。 「嗯?」是原本夹在衣服里面的吗?我将那张纸捡了起来。 翻过来看,才发现那不只是张纸,是张旧照片,已经退色退的很严重,而且像是被人撕破过,后来又被拼凑起来黏在一张像是随意撕下的手札记事本的纸上,连纸本身都有点泛黄。 照片本身虽然破烂,但我仍可看出照片中有三个人,一名女性跟男性和一个小孩,穿着正式,小孩坐在正中央比着胜利手势,一男一女站在椅子两侧,推论这应该是一张家庭照,而且可能是在什么特别的节日下去拍的纪念照。 照片中的孩子可能才幼稚园或上国小左右的年纪,长的很可爱,这让我想到了黑蝶,女性则看起来约略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男性的年纪则似乎再大一点点,不过这么看来……这该不会就是黑蝶他的父母吧? 他曾经说过他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他爸,我看了看男性的脸,但照片的裂痕刚好在脸的部位,别说表情脸长怎样都看不清楚,倒是女性的脸很完好,长的很漂亮,跟现在的黑蝶很像,就是因为退色看起来有些惨白,然后裂痕刚好在脖子中间,看起来有点恐怖而已。 「黑蝶随身带着这样的照片阿……」 通常会这样带着照片的人,一定多少有思念亲情的情感在吧,但黑蝶不管对什么事情都表现的太过淡然,真的是想都想不到呢。 此时,有人敲了门。 天阿!是黑蝶回来了吗! 我一紧张,把照片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立刻去开门。 「嗯……?」 不对阿,黑蝶不是有房门的钥匙…… 才这么想着,门就在我眼前炸了开来。 ? 黑蝶走到了目标房间的房门前,正在考虑着什么。 总觉得这一路上来的太顺了一点,虽然遇到几个来搭訕的旅馆男客,但除此之外,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是不可能,这间私营旅馆原本就是因为常接有身分的客人而有出口管制,没有登记的人应该都进不来,用钱买通看到的那本登记簿应该不会有错才对…… 也许自己多心了,总之先照水愧给他的计画走吧。 自己先扮女装,先接近红薏仁要杀的目标,装成是对方的女伴,再来就是等红薏仁的出现,据说红薏仁应该会假扮成要谈生意的客户,也许红薏仁会在看到他时有所警戒,但只要一瞬间就好,他可以在会面的那瞬间就秒杀掉红薏仁,尤其他扮成女装,一时对方也一定会有踌躇。 得手后再回到房间换掉衣服从事先拟定好的路线逃跑就行了,就是这样的计画。 不可以出错。 不然……不是处罚就算了。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先问了是哪位,他随意回答:「客房服务。」 对方开了门,但在看到对方的同时,他抽出了匕首攻击了对方。 是那时在鶯歌的公寓里的男人! 对方的也看准时机出拳,戴着铁甲的拳头弹开了他的匕首,他往后跳,同时往对方的脸上射出一把匕首,但很轻易的被接了下来。 「小蝴蝶,没想到你还活着。」男人将那把匕首捏在手里,发出了金属扭曲的声音,手一摊,那匕首果然跟之前的那把匕首一样变形,「看来情报是真的了,还好有事前准备。」 男人一脸愉悦的表情,看到黑蝶和服服装的同时脸上露出好色,「黑蝶果真是个这么美丽的女人,之前在鶯歌对上时还有点疑惑你的性别呢。」 黑蝶抽出了两把匕首,对于男人刚才的话他可不能无视,「情报是谁的?」 「呵……你说呢?」 男人猥褻的笑了笑,便是对黑蝶出拳。 水愧的情报错了,而且同时有人卖了他们的情报给了红薏仁的那一方。 黑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那预感绝不是对眼前的男人。 果真,预感灵验。 在他闪躲了男人的第二次攻击时,从旅馆的另外一方向传来了爆炸声。 雷诀在的房间就是那个方向。 10- 陷阱重重 门在我眼前炸飞,直接接受到爆炸的爆风的我撞进房内的家具,所幸我是撞到那张双人床上面,虽然有不少木头碎片刺伤了我,但我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 「靠!」 我忍不住怒骂,因为下秒就有人从房门内开始用枪扫射,我马上滚到床的另一边躲避子弹,还好对方拿的似乎不是机关枪,只打了六发子弹就停了。 「躲开了吗?」是女人的声音,我听过,是那个使用擅长使用军火的女杀手红薏仁,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直接的袭击过来。 「既然这样,就放大点的吧。」 对方语落,丢了什么东西在房内,就匆匆跑离。 听到脚步声快速离去,我反而越来越觉得不安。 「阿!」 在我想起对方爱用炸弹,觉得不妙的同时,听到了很急速的嗶嗶声。 ? 雷诀在的房间的方向传来了第二声爆炸的巨响。 比上一个爆炸声还要震撼。黑蝶被爆炸声吸引往远方一望的时候,男人衝了过来:「你还有间情逸致东张西望阿!」 对方的体格虽高大而壮,但因为爆发力十足速度并不差,他一转眼就衝到黑蝶的面前,立刻就是一个暴拳要往黑蝶的腹部揍去,黑蝶立刻用匕首防御,但对方反而一个冷笑,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金属碎裂声,他手中的匕首居然被对方的拳头打断。 在拳头块要打中他腹部的同时,他即时的往后回避,并把手中断掉的匕首射向男人的脸,但男人头一偏便躲了过去。 「哼,有两下子。」男人按了按手指,站好身子,「知道吗?你穿那样的确很漂亮,但是缺少了点性感。」他一个弯身,一秒又衝到了黑蝶的面前。 好快! 黑蝶虽然有反应过来,但身体却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对方抓住了脖子。 「呜!」 「抓到了吧,嘿嘿。」男人猥琐的笑了笑,「穿着这么厚重的和服,是想要遮掩身上的伤吗?」他歪了歪头,「喔?连头上都有伤?是之前被埋在地下室时撞到的吧,用那种漂亮的发夹到底是想遮掩什么阿,女人就是这样,寧可痛死也要美。」 男人就这样一手抓着黑蝶的脖子,直接把他压在墙上,端详他的脸说,「不过你长的真的不错,若不是我有喜欢的人,我可能会想来追你呢。」他舔舔舌头,像是发现什么美食似的,「不过,喜欢的人跟和跟人做爱又是两码子事情了,你说是吧?」 黑蝶狠狠的反瞪了男人,但男人看到那杀气腾腾的双眼后,反而更加开心。 「女人,就该露出点身材才行。」 说完,另外一手就直接粗暴的撕开了黑蝶身上的腰带扯开,失去腰带固定的和服松了开来,他又扯了两下,黑蝶的上半身就裸露了出来。 「唔?你没穿胸罩?」他伸手摸了摸黑蝶的胸,「也没有胸部,发育不良喔。」男人调侃的说着,一边用手指玩弄黑蝶的乳首,「你应该还未成年吧?如果再过个几年,一定会变得更有女人味。」 在用手玩弄胸口的同时,男人凑脸过来,强吻黑蝶。 让男人意外是黑蝶没有反抗,就让他吻了下去。 有可能是他的手仍旧捏着她的脖子,缺氧状态情况下也只能任由他侵略。 而男人当然就得寸进尺了起来,贪婪的吸吮了黑蝶的唇,甚至更进一步用舌头扳开了对方的齿,咕嚕的吸食了黑蝶的几口唾液,男人才满足的放开黑蝶的唇。 他舔了舔舌头,因为刚刚那下亲吻,男人现在可是性慾满满,「我让你选好了,你希望我温柔点做,还是粗暴点呢?」黑蝶要开口回话时,男人赶紧补充,「对了,粗暴点就是我会先折断你的手脚,免得你反抗。温柔点的话,我就待会随便找个什么把你绑起来。」 反正不管怎样,他是上定了。 只是因为男人知道黑蝶是名杀手,不是一般女人,他不得不谨慎点。 黑蝶听了,只是微微的扯开嘴角,看在男人的眼里,那是一抹冷笑。 「你笑什么?」看到那冷笑,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某种不舒服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嗄?」没想到眼前的女杀手居然还有间情逸致问他名字,但想想现在是他佔上风,报了也没有关係,「业界里我叫做红牛。」常常跟红薏仁合作,同时爱上对方的他头发也染成红色,并且有牛般的怪力,才被如此称呼。 「红牛吗……给你三个忠告。」 「什么?」红牛露出了有点似笑非笑的表情,都被人抓在手里了还什么忠告? 「第一,别太随便跟人接吻,特别是我。」 黑蝶一语毕,红牛的手臂忽然失去了力量,「什……什么!」他惊讶的闔不拢嘴,眼睁睁的看着黑蝶挣脱他的手,他马上要提手要攻击黑蝶,却发现自己不只是手的力量,双脚也开始无力,他摊坐在地上。 红牛殊不知,在他与黑蝶接吻的同时,让他喝下了肌肉松弛剂。 黑蝶站好身子后,呸的吐掉口中残留的药剂,红牛一往地上一看发现被吐掉的液体中还有一颗小小的胶囊,是什么时候放进嘴里的!难不成一开始就…… 「我本来就不打算跟你较劲。」接着就是一脚踩下红牛胯下的男性象徵上,痛的红牛惨叫。 之前曾经在鶯歌与对方对上,知道对方是属于力量型的杀手,速度也不差,虽然黑蝶本身的速度比他快,但现在他身上有伤,加上穿着厚重的和服,速度大幅下降,正面衝突没有好处。 所以,在假装自己因爆炸声分神时,他偷偷的将含有肌肉松弛剂的胶囊放在嘴中。 因为对方是男人,乾脆就让他抓到自己,再引诱他亲吻。 虽然就算没有机会让他吃到药剂,他还是有其他方案,只是没想到计划会如此顺利,只能说男人真的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第二,想发情请看好对方是什么性别。」黑蝶毫不留情的踩断刚刚因为情慾硬化的部份,接着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匕首。 「第三,对付杀手时不要想着要活捉。」 黑蝶将匕首插入了红牛的喉头,红牛立刻因此叫不出来,只有破碎的喘气声,但因为并不是会立即致死的部位,恐怕还得过些时间才会窒息而死。 「对敌人仁慈,可是对自己残忍。」 在地板上痛苦挣扎的红牛,黑蝶冷酷的看着。 直到红牛断气,黑蝶才离开了房间。 ? 「还……还以为要没命了。」我整个人攀在饭店外墙上面的水管上。 还好有在第一时间发现红薏仁在房间里留下炸弹,跳出了窗外攀上外墙的水管,才逃过一劫。 闹的这么兇,过不久应该就会有消防局和警察来吧。 我攀着水管往下爬,还好这间私人旅馆并不高,每栋别馆最高也才五楼,房间位于三楼,很快就爬到了一楼。 「不过这下好了,连我的行李都被炸飞了阿。」还好刚刚把吃饭工具,两把军刀配戴在腰上了,不然连这两把刀都被炸掉的话,他真的要退休了。 从庭院回到了一楼大厅,果然看到旅馆的客人跟工作人员慌乱的四处乱跑,柜檯前挤了一堆客人要退房,工作人员则忙进忙出的搬运行李与准备消防器材。 我随意的抓了一个工作人员问,「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女伴,就是穿一身黑色长和服,很漂亮的那一个。」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我只好放了那名工作人员忙去。 此时我头一抬,发现入口处走了一个我认识的人进来。 「咦……水愧?」 水愧穿着白色的长大衣,猛一看会以为是哪个医院里跑出来的外科医生,黑色长发绑了一个马尾,只要注意到就会发现他是个气质突兀的人,但因为工作人员都在忙,客人也忙着退房的退房,逃跑的逃跑,无暇去注意。 水愧也注意到我的存在,对我挥手,「阿,雷诀,你没事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要杀你的女杀手可是在这附近耶!」 「嗯,我知道,不过我也是要工作的阿。」他拿出相机,在我眼前摇了摇,「愿意陪我走一趟吗?」 在这节骨眼你到底是要拍什么阿! 虽然我很想当场骂人外加把他赶回去,但是水愧是黑蝶的委託人,又是情报屋,说有工作……有可能是要来蒐集什么情报吧。 「你要去哪?」 「跟我走就是了。」 见水愧无心回答我,我只好摸摸鼻子跟着他走。 「呜……」 黑蝶动了动手指,用那种方式把药剂餵给对方果然不安全,虽然他很谨慎了,但还是有喝到一点,两隻手都麻掉了。 他拿出一隻飞匕首,试验性的往墙上一射,很准确的射到自己想要射的位置,但是力道似乎不够,平时的话匕首约略会有三分之一插入墙中,但现在只有前端最尖锐的地方没入墙壁。 他揉了揉手指,然后把插在墙壁上的飞匕首拔了下来收好后,拿出从红牛身上搜来的手机,查看了一下之后,发了一通简讯。 简讯是给红薏仁的挑战书,内容短短写了一句:「想杀我就到顶楼来。」 之所以会选择顶楼,是因为他曾经跟水愧讨论过作战,如果真的要正面对打,顶楼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红薏仁八成是埋伏再刺杀型的杀手,不擅长近战才会找红牛作搭档。 而顶楼不仅的宽敞而且通风良好,可以防止爆炸的烟雾阻碍视线和防止偷袭。如果是近战红薏仁也不可能用威力强大的炸弹,除了手枪类武器需防备外,基本上就不会有太多威胁。 然后,他直接上了顶楼。 「靠!」 这是今日不知道第几次让我怒骂,是因为我一进房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房间的地板上躺了一名壮汉的尸体,喉头被细长的匕首刺穿,我马上就知道这是黑蝶杀的人。 「死的好惨,不是立刻死耶。」 听到水愧这么一讲,我也稍稍看了尸体面部的表情,看起来就是死前有痛苦的挣扎过,非常狰狞,连眼睛都没有闭好。 水愧对于尸体似乎不抱有任何同情,蹲下来微笑着翻了翻对方的衣服,然后就拿起数位相机狂拍。 「喂,你说工作,就是拍尸体的照片吗?」这个人应该死没多久,但水愧就像是事前就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会死,尸体都还新鲜,他就冒出来拍照。 「因为我需要这名杀手的死亡证据,所以才在这拍照囉。」拍了各种角度都拍了数十张后,水愧才满意的站了起来。 「对了?黑蝶没跟你在一起?」水愧夸张的四处张望。 「你现在发现会不会太晚了……」我只能无奈的这样回他。 「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连络到他吗?」 「他手机之前在鶯歌坏了,说会拿到新的,不过我刚刚也有试着拨给他,是不通的状态,我想应该是还没拿到新机吧。」我顿了顿,有点半挖苦的说,「你不是情报屋吗?难道你就不知道怎么连络他?」 水愧像是要演给我看,故意摆出困扰的样子,「阿阿,我知道是知道,不过我觉得我这样打电话过去就不好玩了阿,所以我想再等一下下。」 「等什么,你知道就快打……」话讲到一半,觉得他刚刚讲的话有问题,我瞪着他回问,「你说玩是什么意思?」 「就是玩的意思。」 水愧瞇起眼笑的更是神祕,此时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抽出了腰间的两把军刀,一把指着他的鼻尖,「给我说。」 「唉阿,你好兇喔。」他耸耸肩,吊儿郎当的拿出智慧型手机,按出了一个程式给我看。 手机萤幕上面显示出一个像是某种建筑物的透视图,而上面有一个红点停在建筑物的最顶层。 「来猜猜看?」 水愧像是在玩游戏似的露出像小孩子般纯真的笑容,我看着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也不知怎的就收起刀,接过手机看。 总觉得建筑构造很眼熟,我问:「这是旅馆的透视图?」 「宾果!答对了!那红点呢?」 「黑蝶吗!」 仔细一看似乎是跟我处于同一栋,以我的脚程用跑的应该只要花个两三分鐘就可以到顶楼跟黑蝶会合。 「噗噗!猜错了!」水愧将手机从我手中抽走。 「什么?除了黑蝶还会有谁……」 水愧笑而不语,只是转过身,悠哉的踏出脚步,「吶,你说还会有谁呢?」 不会吧…… 顿悟了的同时,我愤怒的抓住了水愧的衣领,把他揪到眼前,「你这傢伙!都设计好了吗!」 「讲设计真过分呢,不过我百分之百确定他在那里喔,因为我们昨天讨论作战时有要他过去。」 「你……!」 「不要生气嘛。」儘管看我快要揍下去,水愧仍旧笑着,「你不快点去的话,蝴蝶的翅膀会被拔掉,坠到地面喔。」 听了他的话,我心头一惊,丢下水愧就拔腿往楼梯跑了起来。 如果那红点不是黑蝶,除了红薏仁外没有别人! 水愧这傢伙,难怪他会悠哉的出现在这,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被杀的疑虑。 这是个陷阱,黑蝶有危险! 11- 顶楼的战斗 缓缓的走上了顶楼,推开门后,是一片黑。 天空因为阴云没有星月,顶楼也没有照明设备,只能靠旅馆下方的房间的灯和中庭的造景灯跟路灯的光源,勉强可以看清顶楼的范围,但看不太到地板的状况。 黑蝶往前走了两步,觉得气氛有些奇异便停下脚步,但左看右看顶楼并没有任何人,而且他是临时叫红薏仁上来,周边的建筑里应该是不会有狙击手的布置。 此时他注意到前方的地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被闪烁的光芒吸引的同时,后方的门传来声音。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来者是红薏仁。 「来了吗。」 转身,看准门开的时间,将手中的飞匕首射了出去。 果然,被射中的人在开门的瞬间就被精准飞来的匕首射穿了眉间,当场倒地。 结束了…… 黑蝶轻轻叹了一口气,往楼梯的非常口移动。 「真恐怖呢。」 在他才跨出第两步时,一个声音轻挑的说起话。 是红薏仁的声音,她没死? 黑蝶退回原来的位置,甚至又更退了几步,啪嚓一声,好像踩到了屋顶上的积水。 「先找了个人来当挡箭牌,果然是对的呢。」 黑蝶往门口看去,对方似乎躲在门口的左边墙后,刚刚他杀的恐怕只是个倒楣的服务生。 开门的空隙没有拿下对方虽然有点可惜,但他离门的距离只有几尺,就算对方有枪,应该还是有办法近距杀害。 只要等待对方一瞬间的迟疑,一两秒的空隙就可以秒杀她。 「你大概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杀我吧?不过很可惜。」 红薏仁居然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站在门的中央,这反而让黑蝶一愣。 「我比你更胜一筹。」 红薏仁话一说完便开枪,他往旁边闪,却发现弹道跟本就没有瞄准他。 子弹往地上一弹的一瞬间,就忽然起火。 难以置信的是,起火的居然是他刚刚踩到的水。 「什么!」 那摊水有问题!但现在查觉已经来不及,一瞬间火势就扩散了开来,而他为了避免火延烧到他踩到水的木屐,他立刻就把木屐脱了往水泥製的围墙上一跳,才逃过被火烧死的危机。 火的热度很高,而且是特定区域燃烧。 虽然如此,好像是被设计过,火刚好就像墙似的将他围在一个角落,不得已他只好站在大约到成人胸前高的水泥围墙,等待火势退去。 那些水…… 黑蝶瞇起眼看,才发现其中蹊蹺。 「……白磷?」 「喔?被发现了。」红薏仁擦着唇蜜的唇微微的弯了起来,像是在宣扬她的胜利。 就如水愧说的,黑蝶果然会来到这栋楼的顶楼。 因此她早已在黑蝶来之前就先到此布置陷阱,一个让人难以发现的陷阱。 那就是白磷。 首先在顶楼排列冰块,将冰块围成一个半圆,而那些冰块是特製的,每颗冰块都包的少许白磷。 白磷这种物质燃点低,在空气中甚至会自燃,但是密度比水大,不溶于冷水,因此在保存上可以利用水,也可以掩盖白磷的味道,让人难以察觉。但若水的温度太高,还是会让白磷融入水中,燃烧效果会变差才使用冰块。 幸好时间算的刚好,黑蝶到达屋顶时冰块溶的差不多,但可能还是水量不足,导致零星一些白磷开始自燃,才会让黑蝶看到那些闪烁的光芒,不过还是没被发现真是太好了。 然后,只要让黑蝶踩进圈里,就开枪射地面,如此一来含有白磷的水滩会瞬间起火,形成火墙。 虽然没有烧到黑蝶很可惜,但这已足够。 蝴蝶的翅膀,已经被火网给围住了。 轻举妄动,只会让自己的翅膀化成灰烬阿。 「你没地方躲了。」白磷不会烧太久,现在就是解决黑蝶的时机。 被逼到角落围墙上的黑蝶,没有其他的站脚处。 而这里可是顶楼,穿着和服的他也没有可以攀爬围墙的配备。 黑蝶双手都拿着匕首,似乎想作最后的抵抗。 「没有用的,我知道你会使用匕首挡子弹,但……这又如何呢?」 从侧背袋里抽出了一把枪,那是一把军用的衝锋枪,轻型的连发特性可以数秒射出无数子弹,那可不是匕首挡的下来的。 在看到那把枪的一瞬间,黑蝶虽是错愕,但他却没有慌。 「再见了,黑色蝴蝶。」 她微微一笑,手指一扣,子弹飞出。 「混──帐──东──西!」 一声怒吼,红薏仁被人狠狠的从背后撞上,整个人往前扑飞。 而撞来的人似乎自己也没站好,就这样一起倒了下去,整个人压在红薏仁的背上。 因为火光,黑蝶很清楚看到来人的面貌。 很难得的,他居然失笑了。 ? 本来是打算直接衝上楼梯,但还是觉得应该不动声色的接近。 但是才楼梯角一转,就看到红薏仁那女杀手的背影,并听到她开口对黑蝶说出道别的话语。 听到枪声时,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衝了出去要阻止她开枪,不料自己居然直接失速撞过去,连同她一起仆街。 「好痛……」 我马上爬起来,被撞倒压在下方的红薏仁似乎被撞昏了,感觉到有某种热度,我抬头,「靠!你这是怎样!玩火不是这样玩的吧!」 黑蝶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别过脸用手摀住自己的口鼻,「你真觉得是我做的吗?快去找找有没有灭火器材吧。」 我转头,记得刚刚楼梯口就有灭火器,我赶紧回头拿了就往火势前跑,喷洒灭火。 黑蝶低头,看到火势已经被扑灭了,但是地板一片焦黑,而他的木屐已经不知道跑去哪了。 「喂,你鞋嘞?」我抬头看,黑蝶的和服穿的有点凌乱,好像被人扯开过似的,领口开的有点开,都看的见胸口了,而搭配和服所穿的木屐也不见踪影,我们分开行动的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我一问,黑蝶也不说明,只是微微弯身,对我伸出双手说:「背我。」 「嗄!为什么我要背你!」虽然黑蝶看起来并不重,但是背男人感觉很怪,我连女人都没背过阿! 「到那边就行了。」他手指向楼梯口没被烧黑的地方,「我不想弄脏脚,这里都是灭火器的粉。」 我也低头看了看满地的白粉,想想如果是我也不想光脚踩在上面,将心比心,我耸耸肩只好认了,转过身:「自己抓好,掉下来我可不管。」 黑蝶站在围墙上本来就有高度,所以我也不需要蹲下来,他双手一伸圈住我的肩颈,攀到我的背上来。 确认把他背好不会掉下来,我离开被火烧跟灭火器摧残过的区域。 但是走没几步,离楼梯口还有距离的地方,我停下了脚步。 红薏仁已经站了起来,拿着一把看起来很像是机关枪的枪对准我们。 「喂……你不是昏了……」我苦笑了起来。 看到对方精神奕奕的站的那么挺,那瞬间我后悔自己不应该先灭火,而是要多补她几拳才对,虽然打女人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 「没想到居然有帮手,但也没用。」她像是想要炫耀武力似的,在我脚边扣下版机,子弹批哩啪啦的射了出来,我吓的连忙跳脚。 「哇哇哇哇哇!你这女人你做什……!」 「哈哈哈哈!真是跟小丑一样滑稽,其实就算没佈下那样的陷阱还是能够杀你嘛。」红薏仁大笑,得意的说:「而且这次还有陪葬的人呢。」 「雷诀。」黑蝶在我耳边细声说:「放我下来。」 「这可不行。」 黑蝶他也许是想瞒我,所以什么都没说。 但是在我背他起来的瞬间,我就发现,他的双脚都中弹了。 盖住双脚的长和服与昏暗光线虽然一时没看出来,但一背就感觉得到手臂上的湿滑,也有闻到血腥味。 「真亏你刚刚在围墙那边站的住。」 「不站好难道要跳楼吗?」 「说的也是啦……」我叹了口气,刚刚那句话可是讚美你,你就不能好好回话吗。 「你不放我下来,我很难拿我身上的匕首,也不好对她发动射出匕首。」在雷诀的背上,他的动作会被限制住。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红薏仁看我们居然被枪指着还在窃窃细语,似乎觉得我们在小看她。 而也许也让她有点恼怒,居然就这样直接开枪了! 无数的子弹瞬间就射了过来,我没有办法躲开,但那瞬间感觉背上变轻,黑蝶居然自己跳了下来! 不! 我下意识移动身子挡住了黑蝶,子弹几乎都打到了我的身上。 「呜!」该死的果然是机关枪! 黑蝶在此时似乎退了一步,似乎真的把我当成挡箭牌似的没有离开我的背影。 而那瞬间,我也感觉到了。 有什么东西割开了我耳边的空气,飞射出去。 在倒地前,我也看到红薏仁的身体一震,往后倒了下去。 「嘖……」 往后倒的同时,我看见了本来阴云密布的天空好像放晴了一点。 阿……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的嘴角好像不自觉的抬了起来,连我自己都有种想骂自己是笨蛋的感觉。 真是的。 遇到你之后我就特别容易中弹。 本来想要脱口而出的抱怨,被黑暗吞了回去。 远远的,听到了黑蝶的喊叫。 12- 任务结束 「唷。」 转头,男人从草坡上走上来,他的居所就位在被山野草皮环绕的偏僻小村中,他总是喜欢爬上山头上的草坡,俯瞰村庄的景致。 「怎么样,你喜欢你的新名字吗?」那个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很温柔,就像邻家的大哥哥般。 「怎么可能不喜欢,可是你取的啊。」先来到草坡上的是一名约略十多岁的男孩,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兴致滔滔的拉着男人的手腕,要他陪他去山间小溪玩水。 「不行,今天我不能去。」 「为什么?」男孩嘟起嘴,看来有些不满。 男人歪头思考了一下,随即便笑着回答:「那好吧,你先到小溪那边等我,我晚点过去。」 「为什么?一起去嘛。」 「有事情要做呢。」男人摸了摸男孩的头,「乖,先去吧。」 男孩听话的点头,小脚步跑进林中的小径。 「要快点来喔──」临走前还不忘大声提醒,就怕男人失约。 男人笑着挥摆着手。 傍晚,在溪旁苦等一个下午男孩回到了村庄,一推门,便看到了惨死在地上的家人。 男人就站在屋内。 ? 「……啊!」 我惊醒了过来,蹲在一旁的黑蝶也被我吓了一大跳。 「唔呜……好……痛!咳咳……我……」醒过来后我尝试想要坐起,但身体一动就痛到不能自我。 「别动,雷诀,我不知道子弹到底有没有打到底的要害。」黑蝶正在撕开他的和服,把布料撕成一条一条好为我止血包扎,「为了让你醒来我可是卯足全力,你可别再昏了。」 「……我……还活着……啊。」 他将我的衬衫扯开,查看我的伤势,看来我这次真的伤的不轻,身体虽然痛的要死但感觉有点轻飘飘的,该不会等会我的灵魂就要飞出体外了吗? 「你还活着真是奇蹟了。」他抽出匕首,很熟练的用刀尖把伤口划开将子弹挑出来,然后用布条止血包扎,「基本上都没有打到要害,但是多处创伤已经让你失血过多,尤其是内出血也很严重,如果不先把子弹拿出来就难以处理,很痛你就忍耐一下吧。」 我意识有些矇矓,老实说应该要感到很不安,但抬头看到黑蝶眉眼不动的冷淡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放心。 而且大概在黑蝶开始下刀后我就渐渐的失去感觉,而且也感觉得到身体越来越冷,是失血造成的吗?连疼痛神经都不起作用,可见失血也不是不好嘛。 「雷诀。」 「……」 「雷诀!」 听到黑蝶的声音,我缓缓看向他。 什么啊,原来你也是会紧张的啊? 啪! 在眨眼间,我的脸颊被人赏了一巴掌。 「……考……靠!你打我做啥!……唔!」不小心太激动,伤口痛了一下,刚刚好不容易神经麻痺了啊。 「不准睡,给我保持清醒。」 「为……」为什么不能睡?我累死了!正想如此抱怨,一颗水滴到我的脸颊上。 我往天空看去,虽然入夜后的天空乌漆嘛黑的,但乌云有稍稍散了开,不是很晴朗吗? 在我以为是雨的瞬间,我才看到黑蝶别过头去,用手背抹了抹脸。 「……」……咦? 他哭了? 怎么可能,这总是掛着冰冷扑克脸的无情傢伙居然哭了……? 「你……你哭什么……」 「……我没哭。」他用手背擦完脸,转过来继续包扎我的伤口,虽然光线不佳,但近距离看的到他的眼眶泛红。 「噗……才怪,你哭了。」 「沙子跑进去了。」 「屁啦,最好是两眼都进去。」为他笨拙的辩解,我不由得笑了起来,但一笑就扯到伤口,痛的我又笑不出来了。 「笨蛋。」看到我立刻又痛的扭曲了脸,他轻轻骂了声,「为什么救我?」 「……?」 看到我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重问:「为什么掩护我,替我挡子弹?」 我往门口那瞄去,那边有个女人躺在那,毫无疑问是红薏仁,黑蝶应该是杀了她了吧,对方一动也不动。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在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是现在为你包扎这件事,还是之前?」 「……都有。」 「讲白点,会救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处,或者只是想要让你对我生情罢了。」 听了之后我感觉到有点点无奈,「那你相当成功,我刚刚帮你挡子弹的时候根本没有想什么,等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被子弹打中了。」 而且从水愧那里听到他与红薏仁联手的时候,说真的我有一度担心了,真的发自内心的在担心黑蝶的安危。 我是怎么了我? 真的被魅惑了不成? 「是吗……」 「倒是你,那女人死了吧?任务已经结束了,你还来管我死活做什么?」看着他取出了最后一颗子弹,我不解的问:「你不是要把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我杀掉吗?」 他的手停了下来,不是包扎结束了,而是他愣住了。 他看起来好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我。 「唉……」越来越搞不懂是什么情况了。 包扎完伤口,他往楼梯口盯去。 「水愧……」 我也循着黑蝶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一名穿着白衣的男子悠哉的蹲在红薏仁旁边,照了几张照片。照完后,看向这边说道:「嗨,辛苦了,黑蝶。」 「嗯。」黑蝶看到水愧出现在这,应该多少也猜的出来水愧与红薏仁有掛勾,但是他却没有多说什么,「任务结束,馀款请在三天内匯入指定帐户。」 「知道啦。」水愧似乎反而是希望黑蝶能够跟他有些对话,于是主动开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吗?」 「不想。」黑蝶一秒就回答。 此时我心中不由得佩服黑蝶,都被害的这么惨,如果是我,我真的超想知道这老奸的傢伙到底想做什么。 「啊──我超想说的。」水愧将相机收起,故意踩过躺在地上的红薏仁才走过来,那女人似乎真的死了,回想起来我连她死时的悲鸣都没听到,应该是秒杀吧。 「反正雷先生也活不久了,死前听听床边故事也不错。」 「谁活不久了,别咒我死!」 「哈哈,你马上就会知道啦。」他蹲在一旁拖着腮帮子,看了血跡斑斑的我一眼,又转向黑蝶:「跟你说喔,首领想要一个续任者,所以现在正在秘密选拔。」 「嗄?」 一开口就冒出首领,这是怎样?黑手党? 水愧看到我不解的表情,开始滔滔不绝的说明起来: 「雷先生可能不知道吧,黑蝶是隶属于一个组织的杀手,组织的名字叫做『巢』,当中还有其他很多杀手,当然他们彼此间都不一定认识,尤其黑蝶这边比较自闭,对他人的事情不怎么关心。」他指指自己,「基本上『巢』很有系统,负责情报的就像我,负责杀人的就像红薏仁和黑蝶,还有负责联络的人,张叔你见过了吧?内部也有监察、会计、书记、秘书什么的,相当严谨喔。」 「什么……杀手组织?」我觉得自己都要冒冷汗了,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人建立起这样的组织,到底是为何目的? 「不全然是啦,不过也差不多,杀人其实可以赚很多钱,帮忙处理尸体还可以分尸卖器官,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利益……」 「你们到底……」 水愧看到我惊讶闔不拢嘴的表情后似乎很满足,像是就是为了看我惊讶而如此说明似的,他停止说明,转过头对黑蝶说:「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回报,这次你打败了红薏仁,就代表你晋升了,再继续下去,就有可能成为首领候选人喔。」 「意思就是,你还没有回报了。」 「嗯,是啊,因为还需要照片作证……」话讲一半,水愧往后一屁股跌坐,我转过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黑蝶用匕首攻击了他,水愧的脸颊上多了一条血痕。 「哇……哇,好恐怖。」水愧虽然被攻击了,但他还是一脸笑意,完全看不出他有害怕。 「监察……不对,督察吗?」黑蝶发出让人发寒的杀气,看样子是真的想杀水愧,却没发出第二次攻击。 「被看穿啦……哈哈。」水愧站起来,摆了摆手,我才看到了好像有红点闪了过去,是狙击手?什么时候……! 「你怎么看出来的?」 「有点身手的傢伙不会只当情报屋。」黑蝶收起了匕首,「监察的话通常会在暗中监视,不会特地跑出来跟杀手对峙,因为打不赢,如此一来大概就是更上一阶级的武装督察。」 水愧拍了拍手,讚道:「宾果,还以为你对周遭漠不关心,原来还是有在偷偷注意吗,心机好重喔。」 我不由得想骂回去……你这傢伙心机才重吧! 此时黑蝶将我的上半身扶了起来,忽然的动作让没有心理准备的我直接受到疼痛的洗礼,本来想大骂,但他将我扶起来之后,像是为了要保护我不让狙击手攻击似的,将我抱进他的怀里,用他的身体在掩护着我。 「放心吧,张叔那边有对我说过,你最讨厌别人抢你工作了。」水愧见了只是耸耸肩,没什么兴趣的转身往楼梯口走,「我只回报到你杀掉红牛跟红薏仁的部分,收尾的部分就请你自己处理好后回报吧。」 看水愧的身影渐渐自楼梯口向下离去,我看了看黑蝶,他的脸色非常差,虽然仍是老样子没有表情,但是看起来苍白了好多,没有血色,眼帘垂了下来,眼神看起来非常黯淡。 「喂。」我唤了他一声,他过了数秒才反应过来,看向我。 「你还好吗?」 「我看起来像还好吗?别问这么无脑的问题。」我可是中弹不知中了多少颗的伤患啊,「用膝盖看都知道我一点都不好吧。」 「我的膝盖没有长眼睛。」 「我知道你没有!那只是一种说法!」看他这样平淡的回我,不知道为什么火气爬了上来。 而且多少原因可能是出自于刚刚水愧的话,这些人真的幕后太多了,让我越来越不想跟他们牵扯在一起。 「还有,你要抱到什么时候,狙击手应该走了吧。」刚刚是为了保护我才有动作吧,但是被男人这样抱着怪不舒服。 他挪动了一下,让我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喂……」不是吧,大腿枕…… 「你这样会好一点。」他淡淡的说,然后抬头看向夜空。 仰躺着的我也往上看去,已经没有什么云了,而且因为是在建筑物的顶楼,光害不多,还看得到星星。 有个大腿枕其实是真的蛮舒服的,但是越躺就越觉得奇怪,我忍不住问:「你干嘛对我……这么温柔。」问出来多少感觉到一点彆扭,我越说越小声。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望着夜空。 看他没有回答的意愿,我叹道:「算了,就这样吧,反正结束了。」 「嗯。」 他好像是在讲给自己听,非常小声:「结束了……」 过了一会,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我被到来的救护人员抬上担架,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上了救护车,由于警车也来了,黑蝶在警察出现时便不见人影。 之后我便开始昏睡,一直睡到了半夜被人吵醒。 那个人好像待在病房里一段时间了,但发现到我醒来后,就轻轻的摸了摸我的额头。 然后,张口说了什么。 之后,挡不住睡意我沉沉睡去。 隔天早上醒来,病房里就只剩我一人了。 13-事情幕后 事情大概是这样。 这是一场候选人的选拔赛。第一回合要测试他们两人任务的执行能力,于是首先,他同时雇用了黑蝶与红薏仁去杀同一个人。 刚好手边有一个问题人物要解决,因为贩卖毒品而被警方盯上的黑道,虽然跟他们的老大有点合作关係,但不表示他来求援的时候一定会帮忙,尤其是用洩漏出组织存在作为威胁强迫帮忙,这恶苗不早点拔掉不行。 这就是为什么像「巢」这样的杀手组织可以变得这么强大,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恶行,知情者会在第一时间被封口,阻碍者则必死无疑。 水愧走下了楼梯,那是他另外在别处的藏身处,与之前在鶯歌的废旧公寓下的地下室差不多,就像个随意挖出的大洞一样,洞内掛着简单的几颗圆形灯泡,墙壁长满绿黑的蘚苔植物,看起来不是人能住的地方,整个空间里只有电脑桌和一张破旧的木床,木床上只有一颗发黄的枕头和薄被。 水愧皱起眉抓了抓头,这里比之前还糟糕,之前的地方还有冰箱。 他走到电脑桌前,随意用袖子擦乾因为潮溼而残留的露水后,放上他带来的笔电,因为没有椅子,他将木床拉到了电脑桌前面,发出了很大的嗄吱声响。 「好了,差不多要开始做回报工作了。」 虽然这里的环境不好,但资讯设备架的很完整,确认无线网路连上了附近的基地台之后,打开了通话软体。 要从哪开始说起呢? 第二回合开始就让他们互相残杀,当然其中他也操纵了一下情报,那真的是相当容易的事情,对黑蝶下个委託要他抹杀「想杀他的杀手」,同时对红薏仁也下达了同样的委託。 两个女杀手的对决让他相当兴奋,但没想到那天出现在鶯歌的黑蝶并不是女人,让他有些失望。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些些的失望,他联手了红薏仁设计了一些圈套陷害黑蝶,反正红薏仁第一回合的时候表现良好,第二回合赢了黑蝶也不奇怪。 但没想到冒出了雷诀这个程咬金,让事情有些变化。 不过也罢了。 就如同红薏仁找了帮手,黑蝶有个帮手也不会不公平,只是让他很意外而已,因为黑蝶一向单独行动。 总之,黑蝶杀了红薏仁与红牛,他已经成为了首领的候选人之一。 就报告到这里吧。 水愧将通讯软体关掉,侧头说:「吶,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呢,黑蝶?」 站在墙下的阴影,穿着连帽黑外套的黑蝶几乎快要跟黑影融为一体。 「什么怎么做。」 「就如我所说的回报到此,并没有讲到对雷诀的处置,虽然暂时可能不会被发现,但如果你不杀雷诀,组织迟早会派人去处里喔。」 黑蝶转身,踏出了脚步声。 「我会处理。」 一会,地下室里只剩下水愧在敲打键盘的声音。 ? 三天过去了。 虽然幸运地子弹没有打中要害,但伤口的痛楚和缝合手术还是让我折腾了三天,今天才终于能够从床上坐起来。 「雷先生,这是今天份的药。」穿着白衣的护士小姐在早晨时唤我起床,端来了早餐与药,「您的伤口復原的不错,不过需要静养,一星期内都不可以任意下床走动喔。」 「喔……」 「还有,因为雷先生是掛急救,住院手续与医疗费用的申请手续并未办妥,也得先联络保险公司,我们这边会开相关证明,您有亲属或者是朋友可以帮您做联系的吗?」 「有。」因为我并没有亲人,平日的亲信也只有身为工作仲介的贾哲方,我唸了他的手机号码给护士。 护士对我道谢之后,就去忙他的了。 吊了三天的点滴,今天终于能够进食的我快速的吃了早餐,吞了药之后我有些吃力的躺了下来,虽然住院,但护士小姐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我的床边。 此时我想起来一件事,往床头伸手过去,我的东西被放在一个白色的布袋子里面,经歷了房间爆炸跟被枪扫射,我剩下的东西只有随身携带的手机和钱包,还有两把军刀。 「嗯?」 布袋子的底部,放了一张沾血的纸张,我拿了出来,翻了过来看。 「啊。」这不是那个时候在黑蝶的行李里翻出来的照片吗,对了,那个时候好像不小心收到自己的口袋里了。 这张照片应该对黑蝶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但黑蝶很有可能以为这张照片被炸掉了吧。 「这张照片……应该要还他吗?」 但是最好不要再跟他有牵扯了。 现在事情都结束了,这三天也不见他的人影,只要我不主动联络,他应该也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但是……总觉得还有很多让我介意的事情。 也有好多,好多想要问他的事情。 我继续翻找了一下,找到了我的手机。 「唔……」 那傢伙的不知道买新电话了没,该不会号码也改了吧? 在我踌躇要不要打电话过去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着急的赶快接起来,连来电者是谁都忘记看,「喂?」 「喂!雷火鸡!你怎么又住院了!」 打电话来的是贾哲方,看来护士小姐已经跟他联络过了,动作真快,「没啊,就出了点意外。」 「出意外咧,如果你是被车撞进医院我才当作是意外,刚刚听说你还是中枪哩,这是怎样?你上次右肩吃子弹还嫌吃不够多吗?」 「你以为我爱吃子弹喔,」因为怕伤口痛,我尽量心平气和的讲电话,「赶快帮我跟警察解释一下,医院这边手续也赶快办一办,我不想在住院期间有警察跑来问话。」 「安啦,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上层把事情压掉了,连新闻都没报出来。」 「什么!」我讶道:「怎么可能!房间爆炸还有人死掉耶!」 「不知道,我觉得好像有人想刻意隐瞒,雷诀,你到底是出什么事?」 听到他的问题,一度我想把所有事情都跟他说,但黑蝶也曾要我不要说出有关他的事情,之前虽然我只把黑蝶的性别透露了出去,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说过什么。 「没什么。」 随便应付一下,我掛掉了电话,就怕把贾哲方也给牵扯进来。 黑蝶的背后还有个叫做「巢」的组织存在,而那是怎样的组织,说实在除了知道组织结构縝密,还有杀人为主要活动之外,其他都是个谜。 按了按手机,里面有个看了会很让人觉得火大的号码,虽然后来想想能把号码设成这样也算有创意…… 我低头看了看那张沾满我的血的照片,应该是那个时候放在口袋里,才会染成这样吧。 「……应该要还他吧。」 我拿起手机拨了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看来他应该是有拿到新手机……嗯? 我抬头,病房门外传来了电话的响声,是很单调的嘟嘟音,响了三声就断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这边的通话也被中断。 「……」 我又拨了一通,但响了一声就被按掉,让我觉得哭笑不得的是,门外刚刚也传来了一声电话响音。 「……喂,你在门外就进来啊。」 门外的人没有回应,我继续说:「我这里有你的东西要还你,但是我坐起身都觉得吃力了,下不了床,你不进来我也没办法走过去拿给你。」 语落,大约隔了十几秒,黑蝶才缓缓地开门进来。 本来就不奢求三天不见,忽然出现在病房门外的他会带什么慰劳品来,但没想到他一进来,就举起手上的短枪。 「看来你不是来探病的。」 我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14-那一天,杀手与保鑣 ※这篇原文有很多标楷体~详情可去主站:http://enonless.blog.fc2.com/blog-entry-16.html 在此因为无法显示标楷体,故有做些许修改以至此篇与原文小小不同~ 那一天,晚上他进入了雷诀的病房。 「……」 刚动完手术的雷诀睡得很熟,有可能是麻醉药还没退,完全没有发觉到他在房内。 他轻轻的靠近床边,手中握着的匕首,在深夜月光的的照耀下透出淡淡白光。 他将匕首轻轻的抵到了雷诀的颈前,只要割下去,就结束了。 割下去。 不要犹豫,快动手。 他一直如此催促着自己,但却迟迟无法动手。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无法动手杀他!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才在旅馆的顶楼救他的缘故?细心的替他取出子弹,再一一止血包扎,那根本就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他是杀手,他得杀了他。 这是任务! 「……唔。」 在他犹豫之时,雷诀动了一下。 见到雷诀似乎快要醒了,他应该要立刻动手,不然…… 但是雷诀嘴巴动了动,像是在说梦话的,咿咿呜呜的说了什么。 那大概只是梦囈,但是在那片段的话语,他着实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让他收起了匕首。 他咬了咬下唇,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杀他。 「……唔,谁……」雷诀睡眼朦胧的看了看他,紧闭眼睛几秒又吃力的眨了眨。 「雷诀……」 麻醉应该是还没退,雷诀似乎意识还不是很清楚。 他伸手抚了抚雷诀的额头,雷诀没有对他的抚摸有太大的反应,很快又沉沉睡去。 同一天,离开医院后,他与水愧会面完便回到了位于咖啡店楼上,自己的房间。 与水愧见过面后,应该就有杀他的觉悟了。 现在就去吧。 隔一天,他还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大叔敲了他的门,要他出来吃饭。 同一天,他完全没有出来吃饭。 他用被子裹住身体缩在房间的角落,这样的动作应该是可以让他冷静。 但满脑子,都是雷诀的事情。 应该要杀了他。 他一直,一直在说服自己。 就跟以前一样,他也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以前他也这么杀过任务的目标,先尽可能的掳获人心,利用对方对自己的好感,最后再趁人不注意时动手杀人。 明明他的作法跟以前一样,然而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我不是指这个! 「咦……」 他开始想起,雷诀对他说过的话。 ──……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 「我……」他为什么那个时候回答了他? ──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所以你不用再勉强你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了。 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别人的心,其实他根本就不愿意去做那种事情。 ──你居然这样欺骗我的感情! 他根本就不想欺骗任何人。 ──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把我吃的死死的!我帮你这次!但结束后你就给我走着瞧!不止你爸的事,我要把你的一切都抖出来! 「不……不对!」他双手扶住头,不行,不能再想了! ──你这样就好了吗?大叔跟你说杀谁,你就去杀谁,难道过程中你没有不满吗? 「没有!我是杀手,杀人是我的工作!」自己好像快要被逼疯了,不对,不对! 我说这些话做什么! 「黑蝶!你只是个傀儡!」他重复着说,那是很久以前,在他刚开始学会杀人时,那个人对他说的话。 「是杀人的傀儡!我只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只要重复念着,一定就可以去掉这些杂念,感情什么的都不必要,不管是谁都…… 黑蝶。 那个时候,那个声音,清晰乾净到他甚至有种雷诀现在就在他身旁这样问道: ──你觉得幸福吗? 「我……」 第三天,他走出了房间。 「黑蝶,你要去哪里?你没吃饭不要紧吗?」对着昨天完全没有进食的黑蝶,大叔先端出了一杯热牛奶要给他喝。 「……」 黑蝶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出了店。 我一点也不觉得幸福。 那一天,他决定做个了结。 ? 「看来你不是来探病的。」 我不由得苦笑着,盯着黑蝶冷酷的表情。 「我是来问你问题的。」黑蝶缓缓的说,持枪的手并没有任何晃动。 我沉默下来观察,他没有立即开枪射杀我,就表示他应该还没有决定是不是真的要杀我。 我吃力的坐起身,每动一下伤口就痛到不行,看来要是他真的想杀,我也逃不过这一劫。 「你问吧。」 只好先听听看他要问什么了,如果回答的好,搞不好可以让他打消要杀我的念头。 但是我才要他问,他却沉默了起来。 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他把手中的枪垂了下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进房间就扬枪要杀人,结果也没开枪,说要问问题也没问。 看他好像陷入了思考,我趁着这空档缓缓的移动身体,好不容易让自己能够脚着地坐在床边正面面对他。 在我移动完毕后,他才缓缓的开口:「当你转头,回望身后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嗄? 好突然的问题。 我对他摇了头,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一无所有,但我到底有什么啊……正在想要怎么回答的时候,他对我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么,当你回家的时候,是否有人会等着你?」 我再度摇头。 我又没有家人,根本就不会有人等我,虽然我考虑过要养宠物什么的,至少回家有东西会跑出来迎接,但是因为工作的关係也没太多时间去照顾…… 不过,与其想答案。 为什么他会这样问? 沉默许久,我见他举起手中的枪。 「最后一个问题了。」 我听见了枪上膛的声音,但不可思议的我一点也不紧张,儘管他走近我,枪口准确的贴着我的眉心。 「假如,能够重新选择,你还会救我吗?」 抬起眼,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微微的笑了。 老实说,我不知道原因。 但就是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是同样会做出替你挡子弹这件蠢事吧。 看到了我的笑容,他的枪口晃动了一下,然后退了几步。 忽地,就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黑蝶的表情一如往常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却流下了眼泪。 「你……」 不知道黑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扶着床旁的支架站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哭?」 「我不知道。」 黑蝶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太多的高低起伏,也没有任何哽咽,但他的泪仍不断流下。 忽然我发觉到,黑蝶持枪的手微微的在颤抖,就像在害怕着什么。 在害怕什么……? 怕……杀了我? 「你……」 我往前走了一步,他见状马上出声警告:「别过来。」 「你其实……一点也不想杀我吧?」 「我得杀了你。」 「但你并不想。」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杀你!」他提高了声音,流出了情绪。 「但你并不想!」 我对他吼着,同时伸手抓住了他的枪口,「若你想的话,你早就开枪了。」 「我……」 「不愿意就不要做啊!」 他紧咬下唇,看来他着实的动摇了。 虽然我抓住了他的枪口,枪口仍旧对着我,但我想他不可能开枪了。 砰! 「咦……」 黑蝶……开枪了? 我往后退了几步,几乎是跌坐回床上,左肩感受到一股灼热。 「你……」 「我得杀了你。」他摇摇头,像是要甩开什么,「我是杀手……雷诀。」 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根本就不想当杀手不是吗…… 哭成那样。 这次,黑蝶不是单单只有流泪,他是真的哭了。 用这种表情杀人,太狡猾了。 这让我是要怎么抵抗你啊…… 「那你就杀杀看吧。」 看来我的心还真的被他偷去了。我惨然的一笑:「反正刚刚你开了第一枪了,虽然射到左肩没射到心脏,但下枪总射的准吧。」我在胸前用大拇指一比,「来吧。」 他举起枪,但是举枪的手却比刚刚抖的还厉害。 这时我担心的居然不是自己会不会死,而是自己在死之前会不会多吃几颗子弹。 此时,黑蝶居然闭上了眼睛。 然后握紧了枪,扣下了板机,打出了第二声枪响。 我往后重重地倒下去。 ?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因为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幸福。 根本就不想…… 我倒了下去之后,便听到哭泣声。 几乎是泣不成声。 「怎么……哭成这样啦……」 我咳出了一口血,所幸是在床上,至少倒下来的时候,有个缓衝。 黑蝶抬起头,看到我努力的想要撑起身体,他手放开了枪,枪掉在地上的同时,他也来到了我的身边来,「雷诀……」伸出手帮忙我把身体撑起来,他也坐到床边,让我的身体靠着他。 「我……」 「唉……别说了啦。」我想起了一些事情还没处理,指了指放在床边的布袋子,「里面……有你的东西……」 他闻言后把布袋子拿过来,打开一看,「这是……」 「很重要……的照片吧?不好意思……我那天偷看了一下,也忘了放回去,不过也刚好因此这张照片……还在。」 黑蝶愣愣的看着照片,又看向我:「我答应过你,要跟你说我过去的事情……」 「是啊……」 「你想从哪开始听……」 「在那之前……」 我伸手往床头那边指了指,他往那边看了过去。 「……那边有呼叫铃,帮我叫医生。」 「……」他愣愣的看了三秒我指的呼叫铃,又转头看向我。 看他好像还没有会意过来,我只好继续说:「我先跟你说,你的第二枪……没有打到。」 「……」他还是愣愣的看着我,过了好久才往墙壁看过去。 墙壁上面有个很明显的弹孔,任谁看都知道那发子弹没有穿过任何东西,出了枪管后直接镶嵌在墙上。 「你……你……」难得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似乎真的很讶异。 「死不了啦……在你开枪的时候我是使尽力气往后躺闪过了,不过左肩的枪伤跟身上的旧伤復发了啦,痛死了……快按铃叫医生……」 他看往地板上的枪,我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还是你想再开第三枪?」 他站了起来,轻轻的让我躺好,走到枪旁将枪捡了起来。 「喂……」 「我杀不了你。」 「你知道就好。」我哼的一声,然后自己抬手想把铃按下去。 「但是这样……我就失去当杀手的资格了。」 本来是想按铃的,但我手停了下来,要是按了医生还护士一定立刻会进病房,是说刚刚那两声枪响都没让人听到,这间的隔音做的有那么好吗? 「那有……咳咳!……那有什么,你去做别的不就好了。」我忍不住咳了一口血出来,唔哇,不妙……该不会开始内出血了? 「你不懂,我的一切都是组织安排的,我在社会上并没有身分,不能杀人的杀手,最后会因为没有价值而被组织处置。」他淡淡的吐了一口气,用袖子把脸上的眼泪擦了擦,「不过……我却觉得好像……为什么呢,我有种变轻松了的感觉……」 是第一次吧。 第一次,靠自己的意志选择杀与不杀。 「那你打算怎样……?」 他回头对我一笑,将枪收了起来,「我不想让组织处置我……可能去找个地方自杀吧。」 「靠!」我不由得骂了一声脏话,「自杀个屁啦!你脑袋里面只有杀而已吗?」 不小心动了气,我摀着胸口深呼吸几口。 他回头皱起眉头,好像是我不谅解他似的。没错!我就是不谅解你!「我是不知道你说的处置是啥,不过你要是因为我跑去自杀,要我一生活在罪恶感里,那我现在不如先死给你看。」 「你……」 「我现在没死,八成你那个什么组织,巢啥小的,还是会来追杀我吧。」我摀了摀胸口,好痛,虽然躺下来呼吸变得顺多了,但还是痛,「不如就逃吧。」 「……什么?」 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这傢伙的领悟能力是不是有点差? 「我是说,跟我一起逃啦!」一时又动了气,我咳了两声。 啊……不行了,先叫医生吧。 我抬手要按铃,他先一步过来按了下去。 「……谢了。」 按了铃之后,他坐到了床边,弯身趴到了我的胸口上。 「你……你干嘛啦!」 才想要把他推开,却又听到胸口上的人发出微微的抽气声。 「爱哭鬼……」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在医生来之前,他一直趴在我的胸口上面哭。 那一天,杀手与保鑣。 为了杀以外的结局,选择了一起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