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咖啡厅》


 第一章 秋高气爽真谓此时

    秋天，是个令人感到舒服的季节。要冷不冷的天气，有时还会吹起舒服的微风，实在让人好眠。
    今天，也是一样的。做为一个好吃懒做且推广快乐生活无忧无虑的小民眾，罗墨心当然是舒服地躺在床上享受从窗外吹进的秋风。
    啊──秋高气爽可真谓此时啊！
    罗墨心翻了翻身子，抱着棉被调整了个可以让他更加舒适的姿势。这个早晨可以说是十分的完美，好季节、好天气。但美中不足的是，床头柜上震动且发出铃响的物品，若排除这个事物，那么将会让他更加快乐。
    罗墨心在心里想着，心情不爽的睁了开眼，看了看四周后在缓缓闭上。
    窗外的阳光以洒进房内，代表着现在的时刻已经不晚了。通常这个时间会是上班族及学生通勤的时刻，但罗墨心不同，他早就脱离乐这两个职业的范畴。现在他在一间咖啡厅内工作，过着十分自由的生活。
    虽然他提倡快乐生活无忧无虑，但也不代表他会坐等安乐死，也是要找个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就在他苦恼之时，这家咖啡厅就这么拯救了他。
    当时他来应徵这家店时还在刚开幕的阶段。那时人手不足，老闆也就没问什么就将他录取了。也因为一些原因，老闆就将开门的工作交给了他。每天早上都是他负责将咖啡厅内的一切准备就绪，好让开门时间可以准时。
    而这间咖啡厅的老闆也很大气，就这么让他住在二楼的房间，让他可以每天准时开门。基本上，咖啡厅是每天有有开啟，国定假日也是，所一年四季对他来说都是上班日。
    翻了个身，罗墨心勾起嘴角，想这么香甜的睡过去。但床头传来的声响却使他不能继续享受睡眠的乐趣。
    该死，为什么在这样风和日丽的天气会有这么烦人的东西？但仔细想一想，今天似乎是工作日……而工作日……
    「哇！」
    以九十度垂直折身的方式从床上弹起，罗墨心终于想到在床头边干扰他睡眠的物品要表达的用意。
    「天啊！时间不早了！」
    语毕，迅速翻了下床。罗墨心用着跑百米的速度衝向厕所，接着用着最快速的动作完成早晨的准备工作。刷的一声便迅速穿上了工作服，碰的一声打开房门便衝下了一楼。
    就在他踏上了一楼的第一块磁砖那瞬间，一道香浓的咖啡味便飘进了他的鼻腔中。这苦中带香且浓郁勾引人的香气肯定是店长所煮出来的咖啡，于是他便踩着小碎步前往打卡签到的地方，准备偷偷替自己写上班时间。
    「啊？睡醒了吗？」
    从厅台上传来的男音重重的打散了罗墨心脑中的想法。闻声，他面立刻站直身子，勾起最灿烂的笑容，回过头来望向发生源，「老闆，天气太好，一个不小心就这么睡过头了……真是抱歉啊！」
    「喔？是吗？那么就快去打卡吧！等等给你喝喝店里即将上单的新品。」被称作是老闆的男人边作业边道。
    「好的！谢谢老闆！」敞开微笑，罗墨心开始大步走着。
    「但迟到还晚开门，我还是会扣钱。」
    宛如神来一笔的「言剑」，瞬间打弯罗墨心的脊椎、一巴掌赏过他灿烂的笑容。就因为老闆的一句话，他便带着阴森森的气场来到了员工休息的小房间内。
    「呜……虽然我是贪睡了些，但也不带这么残忍的啊！」完成一系列的动作后，罗墨心便站在镜子前调整自己的制服抱怨着。
    他的老闆叫做叶羽丰，有时候讲话比较直接，但对他还是一比一的好，叫他不忽略前者也不行。个性温柔……在大部分的时候是温柔没错，但对事情的执着无人能比，所以说他今天睡过头肯定不是扣钱就可以简单解决的。
    叹了口气，罗墨心整身离开休息室。
    「啊……」
    这时候门被推了开来，有个高了他两个头，面无表情的男子走了进来。
    好啦，是他矮不是这人高。虽然他已经成年，但一百六十五公分的矮个子却成他十分没自信的主因……
    但没有人可以用矮来取笑他！因为他从不在意自己身高的问题！
    ……好吧，他是有点在意啦。
    「早、早安！」虽然与男子擦身而过，但他却还是礼貌性地回头道早安。
    没有任何的回话，男子紧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开始准备起来，完全没把罗墨心的话当一回事。
    「呃……早安啊！」放大音量向男子道早，罗墨心怕他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就算音量已经放大到算是大声了，但男子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这让罗墨心有点尷尬。但这情绪没有持续多久，马上就变成了些许的不爽快。
    「没礼貌……」低喃，罗墨心结语后便回过身前往前台。
    「早安……」一振男音忽然从休息室内传出。
    闻声，罗墨心随意回答后便加快脚步。
    哼，真是个不可爱的傢伙──他心想。
    这个没礼貌的叫做高易竹，是个面瘫男，和他一样是外场服务生。年纪比他小，现在还在念大学。他在这里也做很久了，差不多在他刚进这间咖啡厅工作没多久后来应徵的。虽然和他相处也有些时间了，但这个面瘫男就只会摆一张大便脸给他看，让他在工作上常常无法与他沟通。
    「老闆！咖啡呢──」罗墨心走到了前台，放松身子半趴在柜台上呼喊着。
    随后，一位身穿围裙且散发着温柔气息的男人从后台走了出来。
    「来了，在这里。」将一杯飘散着浓郁香气的咖啡摆在桌上，叶羽丰勾着嘴角轻柔的说着。
    「嗯……」罗墨心拿起咖啡嗅了嗅，思考了下便说道：「是深焙咖啡？」
    「答对了！」叶羽丰勾起淡淡的笑容。
    望见老闆的表情罗墨心便高兴了起来。虽然说他对咖啡和茶点这类东西完全不了解，但在长期的耳濡目染及老闆逼迫性的教导下，他不深入也得懂皮毛。对于辨认浅中深焙和品尝咖啡，这些是难不倒他的。
    「深焙咖啡是用烘焙最久的咖啡豆所製作而成的。」叶羽丰说着，举起手来意示罗墨心喝下咖啡。
    轻尝一口后，罗墨心勾起眉毛，眼里眉间尽是夸奖，「嗯……因为深度烘焙，所以咖啡中的油脂化成了焦糖，煮出来的咖啡虽苦但却回甘……是义式咖啡吗？」
    叶羽丰称讚性的给了个眼色，并答道：「因为深度烘焙最适合当作义大利综合咖啡的咖啡豆，所以这种烘培法又叫做义式烘焙。」
    又喝了一口手中的义式咖啡，罗墨心接着说：「虽然味道浓郁，但咖啡因却在烘焙的过程中越来越少。嗯……香浓又低咖啡因，不错！」将玻璃杯放回桌上，看向叶羽丰，「这就是新產品吗？」
    「是的。」叶羽丰回答，接着又问道：「还要喝吗？」
    罗墨心摇摇头，转过身子走向门口，「先搁着吧？我还没吃早餐呢！空腹喝咖啡伤胃啊！」打开店门，踏出了一步，「我去买个早餐！等等回来喔！」
    叶羽丰没有回答也没有制止，看着罗墨心离开餐厅后便将咖啡收进后头的大冰箱内，接着便开始做起自己的事。
    就在罗墨心离开店里不久后，高易竹便从休息室内走了出来。
    「罗……罗墨心呢？」高易竹一望见叶羽丰便直接问道。
    将放有蛋糕的冰柜抽了出来，并拿起了几个摆了数天的蛋糕，移到了特价区进行促销。叶羽丰在完成作业后便回答：「他喔，去买早餐了。等等就会回来，找他吗？」
    高易竹的脸上没有表情，听到罗墨心不在店里的消息后便自行走到玻璃墙前，准备进行擦拭，「嗯，没事，只是问问。」
    叶羽丰挑挑眉，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店里要推出新產品，你要喝喝看吗？」叶羽丰边操作着收银机，做着前置作业。
    「先等等，我完成早上的工作后再喝。」高易竹边擦着窗户边道。
    叶羽丰不易外，熟练的将收银系统设定好后便走进后台，过了数秒后大声道：「小昱和阿悟还没来吗？」
    回过头对着后台的入口，高易竹大声的回喊：「是的。」
    过了一下，叶羽丰便从后台走了出来，皱着眉头低喃，「怎么时间都这么晚了，还没来上班呢？」
    语毕，店门便被大力的推开。
    「啊啊啊啊啊──我迟到了！」
    从门口衝进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男子激动的向叶羽丰挥手打招呼后便跑进了员工休息室。而男子后头跟了个看起来年纪不小且留着一搓鬍鬚的男人。
    「老闆早！」男人对着叶羽丰说着，不疾不徐的跟上了才刚跑进休息室的男子。
    「今天怎么这么晚到？」叶羽丰对着男人的背影说着。
    而男人则是举起手来深了个懒腰，用着有些疲惫的语气说着：「昨天那个小东西太热情了，所以今天一起睡过头了。」接着便走进休息室内。
    光是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昨晚两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叶羽丰也不过问，只是用着较大声的声音对着休息室的大门说着：「快快出来，等等来喝喝店里要上单的新產品。」
    下一秒，休息室内便传来两声应好。不过多久休息室便传出了单放面的叫骂声，发出声音的那人则是第一个衝进休息室内的男子。
    摇摇头，叶羽丰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接着便从后头的冰箱取出刚刚罗墨心喝过的咖啡，「来吧，喝喝看味道如何。」
    高易竹刚擦完窗户后便走向前台，连前台都还没走到，叶羽丰便拿出了咖啡要让他试喝。由此可知，叶羽丰对整个咖啡厅的一举一动都掌握的十分到手。
    没有露出讶异的表情，高易竹伸手拿起玻璃杯便喝了一口，「义式咖啡，深焙，煮咖啡时多加了焦糖增加甜苦香气。」说完后放下玻璃杯，回过身前往工具间，「焦糖的量再减少些，有些盖过了咖啡香。」
    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回覆，叶羽丰便又将桌上的咖啡放进了冰箱中，「好的，谢谢你的建议。」
    而高易竹并没有出声，自顾自地做起了罗墨心的早晨工作。
    看到这个状况叶羽丰没有表态，见怪不怪的伸了个懒腰，「嗯！也该开始营业了。」说完，便走到门口将玻璃门上掛着的小牌子翻了过来，让「营业中」三个大字正对外头。
    ＊
    走在人行道上边走边吃，罗墨心露出满足的表情，填饱肚子什么的最舒服了！
    除了手上正在被啃咬的土司麵包外，手臂上还掛着看起来沉沉的塑胶袋。塑胶袋里面装着的是其他种类的餐点，这是怕咖啡厅里有人没吃早餐所准备的。
    虽然说咖啡厅内除了咖啡以外还提供蛋糕或是一些比较精緻的餐点，但总不能早餐都吃这些吧？不会腻也会得病啊！所以呢，他便动了动他贴心的小脑袋，多买了几份餐点要回去和同事分享。
    老闆和高易竹看起来都已经吃过了，而咖啡厅里除了他们三个外还有其他两个人──这两个人分别是做蛋糕冷食的莫笙秋和西餐热食的龙悟。
    这两个人是跟着老闆一同开店的第一批元祖员工，因为要增加餐厅的餐点多样性和食物的美味程度，所以请来的这两位厨师都是一比一的好。
    莫笙秋的性格活泼，但却能够做出精美的蛋糕和冷盘沙拉，非常的厉害。最令人詬病的则是莫笙秋在餐厅里工作的一大娱乐就是捉弄他，虽然有时候会被他搞到生气，但他们俩个的同事关係却没有因此变差，反而还十分不错。
    而负责西餐热食的龙悟则是年纪超过三十岁的大叔，性格豪放不拘小节，很多事都是一笑置之，基本上算是个蛮好相处的人。
    平常来说，餐厅里的后台就是他们两个的「战斗」场所。
    一人活泼一人豪放的个性看似合拍，但却常常发生争执。而争执的内容不外乎是一方嘲讽一方大骂，要不就是拳打脚踢，但两人在吵架的过程中似乎都会有分寸，既不会伤到人也不会影响到出餐及工作。而老闆也不会去过于理会两人的活动，有时候还会笑着在一旁看戏……嗯，怪恐怖的。
    「嗨！我回来了！」罗墨心推开玻璃门，走进咖啡厅内。
    本来空荡的咖啡厅因为时间的前进零星坐了几桌客人，也因为开始有了客潮，所以咖啡厅内的香气变的更加浓郁。
    「回来啦？」叶羽丰用着馀光看着罗墨心，接着将手中的餐点转交到高易竹手上，好让他送餐点到客人的座位。
    而接过餐盘的高易竹则是冷冷地看他一眼，接着便转过头前往该到的位置。
    对于高易竹的面瘫罗墨心早就习惯了，也没做多馀思考，提起手中的塑胶袋便道：「我替小笙和阿悟买了早餐，他们应该迟到了对吧？」因为早上都没看见他们两人，所以他便自行解释。
    叶羽丰点头，并指了指后台，意示进入。
    罗墨心接过允许后便起身走向后台。
    身子越来越靠近后台的拉门，但却没有多馀的声响，一切静如止水，没有任何波纹，而这样的情况却让罗墨心皱了皱眉头。
    莫笙秋和龙悟两人虽然常常或因为口语或是意见不合大打出手，但两人的关係也挺特殊的，而这特殊的关係却让他非常的退避三舍。
    他一直以来都是个思考纯洁无忧无虑的男孩……至少自己是这样觉得。而这两个人的出现直挺挺的轰炸了他的三观，让他不相信也不行。退避三舍的原因则是不想被那两人给同化。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与那两人的关係还是处的非常好，时常有说有笑，也没有什么争执及歧视。但另他苦恼的是这两人从来都不分辨场所，想做什么就坐什么，以至于让他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情景。
    「小笙、阿悟！我帮你们带……」止语，罗墨心傻眼。
    对的，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况。
    被呼唤的两人就这么大喇喇地在工作檯上拥吻，时不时还传出水声及低喘。而就是这种不看情况场合的亲热，让罗墨心常常有被「视觉轰炸」的感受。
    似乎感受到了在一旁朱唇微张露出震惊表情的罗墨心，下一秒，莫笙秋便大力推看龙悟，「有、有人在看。」
    而龙悟则是斜眼望向还没从惊讶中醒过来的罗墨心，轻笑了一下，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没关係，他都见着几次了，不会介意的。」
    前者的话罗墨心还没有听清楚，后者的话他却听的一清二楚。
    「什么叫做『他都见着几次了，不会建议的』阿？」罗墨心将餐点放在工作台上，摀住眼睛夸张的道：「我每次近来都要被你们这样视觉轰炸，你们不觉得不妥我都害羞了。」
    他说的可是真心话，而这套发言在每次意外撞见亲热状况时都会再说一遍。
    被压在工作檯上的莫笙秋站了起来，将制服整理整齐，率先展开笑容：「你就不要介意啦！我们这么相爱，这算好事好吗？」说完，自行拿起桌上的餐点，吃了起来，「呜……这是巷口的那家早餐店是不是？那老闆的手艺超好！」
    听到莫笙秋这么说，龙悟则低下头咬了口莫笙秋手上的餐点，故作沉思，接着道：「嗯……手艺是不错，但我的更好！」
    莫笙秋闻言，则娇嗔：「贫嘴！」
    正在晒恩爱的两人似乎忘掉在一旁的罗墨心，罗墨心着实感到凌乱，扯了扯嘴角后便自行倒退离开后台。
    而在前台的叶羽丰看着从后台默默退出的罗墨心，没说什么，直接传唤，「快过来，八桌有餐点要送！」
    接收到了老闆的召唤后，罗墨心便赶紧接过了餐点送餐去了。

 第二章 被伸张的正义

    第二章
    罗墨心将餐盘上的一杯咖啡移动至透明玻璃桌上，「小姐，这是你点的卡布奇诺。」接着拿起桌上的帐单标记了下，便转身离去。
    忽然，他撇见了角落坐着一位身穿西装的男人。那个人没有动作，且脸上没有多馀的表情，就只是冷着一张脸坐在位置上。
    歪了歪头，罗墨心向男人坐着的那桌走去。
    「先生？」罗墨心试探性地叫着。
    男人并没有理会他。
    「先生？」罗墨心微微提高音量。
    男人还是看着前方，不为所动。
    「先生──」将说话的声音放大到两人交谈间的最大限度。
    男人有了反应，转过头来望向罗墨心，语气不带起伏的问道：「有事吗？」
    罗墨心扯了扯嘴角，刻意维持住嘴角边的微笑，「先生还没点餐吧？必须先消费才能在店内用餐喔！」将桌子旁边的菜单抽了出来，摆在男人面前。
    「点餐……」男人望了望桌上的菜单顿了顿身子，「抱歉，我并不知道。」接着便拿起菜单自顾自的阅读了起来。
    早晨的咖啡厅客人不少，四起的聊天声更是令人愜意。飘散整个咖啡厅的咖啡香勾引着嗅觉，就算是混合各种不同种类咖啡的味道还是十分吸引人。
    ──但罗墨心可没心情享受这些。
    他已经站在男人面前十来分鐘了，而他竟然就这么盯着菜单看了十来分鐘。
    「先生，还没好吗？」罗墨心有点不耐烦了。
    男人则是沉思了下，接着望向罗墨心，「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
    霎那间，罗墨心那温柔善良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满腹子的怨念不知从何发洩。这傢伙竟然看了十几分鐘的菜单，接着在问他说「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这真是太差劲了！
    「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餐点吗？」强硬的使自己说出温柔的语气，罗墨心的脸有些扭曲。
    「是的，我认为我应该要喝杯咖啡。」男人将菜单翻开，推向罗墨心，「但是你们店里的咖啡竟然有这么多种，咖啡不就是咖啡吗？这样会让我不知道该选哪一种。」
    ──土包子！
    ──暴发户！
    ──穿西装的土包子暴发户！
    罗墨心在心里爆了粗口。
    忽然，一阵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就算它们都是咖啡，但是不同的烘焙方式及不同的种植地区，產生出来的咖啡口味都会大不相同喔！」
    听到声音的罗墨心迅速回头望向发声源，才发现老闆已经走到离他们不到几步路的地方了。
    叶羽丰端着餐盘走了过来，「若是你找不到自己想喝的咖啡的话，那么准许我推荐您菜单上还未放上的新口味。」说完，接着将餐盘上的咖啡端往桌子上摆放。
    男人没有讲话，面无表情地望着叶羽丰。
    「若是你没有什么特殊需求的话，就请你好好享受这杯咖啡吧！」叶羽丰熟练的拿出口袋中的纸张，在上头作了标记后放到男人的面前，「要离开时再到柜台结帐即可。」接着便使了眼色要求罗墨心跟着他离开。
    「老闆，你认识他？」罗墨心跟在叶羽丰的后头问道。
    「嗯……不认识。」叶羽丰想了想后回答。
    罗墨心觉得奇怪，为什么认不认识一个人还得用「想」的才能回答。不就是见到第一眼就能够清楚的事吗？
    「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罗墨心说着，回到前台后续道：「对了，老闆你刚刚超霸气的！」接着双眼戴上少女星星眼及崇拜的语气说着，「你就这样带着霸气走了过去，端了一杯咖啡给客人后就成功退场！真是太帅了！」
    「别闹了。」叶羽丰没有陪罗墨心聊天，「去送六号桌的餐。」接着转过身来忙自己的事，不再理会罗墨心发出的任何声音。
    拿起餐点后，罗墨心便快速的前往六号桌。当然，再送餐的过程中心里是有抒发一些对老闆冷淡态度的话语。
    成功将餐点送上桌后，罗墨心便望了望角落的男人。
    他正拿着老闆推荐的咖啡啜饮着，那咖啡应该就是他早上喝过的那种新口味。而男人除了在喝咖啡外眼神还注视着某处，罗墨心觉得奇怪，便随着男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他正注视着老闆……嗯，这似乎有点诡异。
    转过身子，罗墨心发现别桌坐了新的客人，接着便起身走过去准备进行点餐。
    忽然，一个不注意，他便撞上了肉墙。
    摔倒的碰撞声和餐盘的碎裂声是在同一个时间传出来的。在天旋地转过后，罗墨心才发现自己被撞到在地，他踏揉着有些疼痛的屁股抬起头来望向挡住他的始作俑者。
    「抱歉……没事吧？」高易竹面无表情的说着，接着将手伸向罗墨心，似乎是要罗墨心拉住他的手站起来。
    看了一下高易竹那肌肉紧绷的脸后，马上又联想到那位让他罚站十几分鐘的男人。接着罗墨心愣了楞，便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靠！都是面瘫男！
    ＊
    「有受伤吗……」高易竹抓了抓头，「很抱歉，我一个不注意就让你摔倒了。」
    这是他将罗墨心搀扶进休息室内的第一句话，在这之前两人都是沉默着的。
    他和罗墨心不常说话，两人之间有隔阂，这隔阂似乎让罗墨心不太喜欢自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罗墨心对他的感觉好像十分反感。
    「没事。」罗墨心不带感情的回答，与平常活泼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皱了皱眉头，高易竹心情有点不好。
    今天这事是他的错，他因为没有注意好站在他前面的罗墨心，就这么与他撞了上去。因为体型的关係，他没有出什么事，反而是罗墨心，就这么一屁股摔在地板上，连手上的餐盘都翻倒在地。
    但他都已经在第一时间道歉了，这人怎么还是对他态度怎么还是这么差？
    在整间店里，罗墨心对大家都是非常友善的，但只要一看到他，脸色马上一百八十度转变，弄得好像他和他有仇一样。
    想到这里，高易竹的脸变黑了起来。
    「谢谢你……」
    一道声音传进了高易竹的耳里，才刚摆出的黑脸马上回復，「什么？」他有些听不清楚刚刚那段声音要表达的意思。
    「我说……」转过头，罗墨心微微嘟着嘴，「谢谢你！」
    一脸不爽却又强迫自己讲出话来的样子直击高易竹的心头，他愣了愣，下一秒便笑了出来。
    「嗯……」用着低沉的声音答覆，眼底眉间满是笑意。
    接着他面前的人便傻了傻，下一秒便爬起身子慌乱地离开了休息室。
    「你快出来，我们还要继续工作！」
    这是他在奔出休息室留下的话。
    高易竹嘴角边的弧度似乎又重了一些。
    ＊
    从休息室内奔了出来，罗墨心的心脏还在急剧跳动着。
    他被扶进休息室后的十分鐘，两人便用着「大眼瞪小眼」的动作充分运用了这段时间，直到高易竹讲了第一句话后才使休息室内出现人声。
    结果他才回答高易竹的问题，过了几秒后，他的脸色竟然越来越差，面瘫脸就这么变成了大便脸，这叫他该如何是好？
    于是他们又僵持了几分鐘，直到他受不了了，他便对高易竹说了礼貌性的道谢。接着，眼前便出现了他这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够见到的画面。
    ──高易竹对他笑了，那个世界第一面瘫男就这么对他笑了出来。
    他凌乱了，面瘫男的笑容让他风中凌乱。
    说真的，高易竹笑起来的表情不难看，反而还十分的帅气。但他一天到晚却只摆着「无表情」的面瘫脸见人。不是自己要疏远他，而是他这样真的不好亲近，而且他说话的语气也非常的冷淡，不知道在惜字如金什么。
    ──这就构成了他不喜欢高易竹的一大原因。
    其实高易竹做人并不坏，他也知道高易竹常常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帮他做一部份的工作。他很谢谢他，但每次想主动攀谈，那傢伙却只会转过头来冷冷地望着他说：「你要做什么？」这叫他怎么和他交流？连讲话都有问题了，交流更是不可能的吧？
    而高易竹今天的表现是真的颠覆了他的想法，其实这样感觉还不赖。以后应该要叫高易竹常笑才是，要不然他一定会闷出心病来的。
    「咦？小墨心，你怎么站在这里？」莫笙秋问道，向他走了过来。
    罗墨心迅速整理了心情，笑着回答，「没什么，准备要去前面继续帮忙。」
    「喔……」莫笙秋点点头，续道：「听说你在外面摔了一跤，有没有受伤啊？」
    闻言，罗墨心便挥了挥手表示没大碍，「才摔个一跤，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伤害呢？我又不是花瓶，可没有这么脆弱！」
    莫笙秋笑了出来，拍了拍罗墨心的肩膀，「那就快去帮忙！老闆一个人又要顾前台又要送餐，很忙的！」
    「是！我马上去！」大声呼喊后，罗墨心便加快脚步前往前台。
    ＊
    「中午的咖啡厅，是地狱」──罗墨心（咖啡厅外场服务生）。
    双手端着餐盘，罗墨心穿梭在各桌之间，忙碌之中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
    现在是正午，午饭时间。咖啡厅内还是一样座无虚席，这景象是所有服务业都乐见其成的，但却是所有的服务生最不想见到的。
    这间咖啡厅除了有提供咖啡和西式蛋糕外，还有多种「热食」及「冷盘沙拉」于中午开卖，而掌管这两道菜的就是厨房内的没节操二人组。
    咖啡厅有个十分奇怪的营业时间，那就是早、中、下午茶。营业到晚间六点就结束，不做晚上的生意。一开始咖啡厅是营业到晚间九点的，热食及冷盘都则是中午及晚上提供，那时候的「客潮」真的令他不敢恭维。
    早上人潮普通、中午人潮爆满、下午茶人潮高峰、晚上人潮呈现爆走。而这样的成长曲线刚好和罗墨心的疲累程度成正比，轻松、忙碌、疲劳、巔峰。虽然说店里的营收可观，但这样的日益折磨，罗墨心都觉得他瘦了。
    是的，他瘦了。他本就是推广快乐生活的可爱小民眾，现在竟然因为工作压力及疲劳搞瘦了自己──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但他也无从申诉，因为他那伟大的老闆似乎与他心心相印，每当他要开口抱怨的那一刻，一道高贵冷艳的目光就会直直的向他射过来，叫他不继续工作也不行。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正义获得伸张的日子……
    「老叶，我们必须『乔』好一件事。」
    低沉的声音在打烊的店里回盪起来，在被客人搞得杯盘狼藉的「废墟」中，罗墨心带着泪光闪闪的眼眸看向发声者。
    「说。」叶羽丰发出简单明瞭的单字，继续擦拭着手上的玻璃杯。
    看着叶羽丰的反应，龙悟也不拖泥带水，「我就直说了吧！这工作量太大了。」
    霎时，罗墨心的心中数起了含苞未开的花朵。
    叶羽丰皱了皱眉，将手上的玻璃杯放了下来，「但这样收入十分的可观，月底的分红应该可以分得更多才是。」接着拿起另一个玻璃杯，「有钱可以赚，夫復何求啊？」擦拭起手上的玻璃杯。
    闻言，罗墨心心中的花朵萎了几朵。
    「不能这么说！」龙悟览过身旁的人儿，续道：「你知道做完一天的工作后，回家我们小俩口都不能好好温存，不是他太累就是我没力气。这样的生活我受不了！」
    话一说完，罗墨心心中仅存的花苞绽放了几朵。
    「充实工作能够强身健体，让你一叫好眠。」叶羽丰放下最后一个玻璃杯，「过这样的生活还不错吧？平常你就是太纵慾了，才容易疲累。」接着擦起前台的桌子。
    「不接受！反正这工作量太多了，你千里迢迢请我和笙秋来，给我们的工作品质就是这样？」龙悟回道，神色有点锐利。
    罗墨心瞬间觉得事情有了跳耀性的进展，本来枯萎的花蕊又瞬间直挺。
    「而且……」有些软儒的声音传了出来，在龙悟怀里的莫笙秋声量简直和蚂蚁一样小，「最近阿悟都有点快……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累的关係。」接着羞红双颊。
    咖啡厅里顿时沉默，安静到连针掉落都可以清楚听见。
    叹了口气，叶羽丰停下手边的工作，「好吧，所以你们想要的是怎么样的改变。」
    「取消晚上时段！」龙悟马上接着说道。
    叶羽丰没有多馀的踌躇，下一秒拍桌通过，「那从明天起，营业时间只有『早、中、下午茶』这三个时段，供应热食餐点也只有中午时段，这样如何？」
    「好！」龙悟及莫笙秋齐道。
    在一旁埋头苦干的罗墨心荡漾了起来，心中的小花朵全部绽放，他觉得他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于是这个个营业时间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调整成现在这种情况，罗墨心也觉得甘之如飴，但这也只是一开始。
    ──他怎么觉得最近光做中午就会累得要人命？
    果然安逸就会放荡是吧？
    叹了口气，罗墨心便继续运送他的餐点。他用着馀光看向一旁的高易竹，这傢伙怎么都没有累的感觉，果然是自己老了吗？
    殊不知他其实也才大高易竹两三岁罢了。
    「罗墨心！」
    从前台传来的呼叫声，罗墨心马上就认出那是老闆的声音。于是他便快速地送完手中的餐点后加快脚步前往前台。
    「怎么了？」罗墨心问。
    「里面。」叶羽丰答。
    忽然，一滴冷汗从罗墨心的发际流了下来。
    他抖了抖双唇，有点无法承受事实，「又来了吗？」
    叶羽丰用着温柔的眼神看着他，在形状漂亮的双眼中透出的怜悯大于温柔，「快快解决，他们还有两桌的餐点还没做好。」
    不敢违抗老闆的命令，罗墨心应好后便走到了后台的门前。
    「如果说中午的咖啡厅是地狱，那时的后台一定是处刑场」──罗墨心（可怜的咖啡厅外场服务生）。
    推开门，罗墨心告诉自己别惊慌，只要赶快解决掉眼前的问题后，他又能回到比处刑场还要好生活的地狱里。
    「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啊！」
    莫笙秋的尖叫声传进罗墨心的耳朵，震的罗墨心浑身鸡皮疙瘩。
    「冷盘什么的只是娘砲在做得，你看我做的热食，多爷们阿！」
    龙悟的声音传了出来，那道话语充满恶意及挑衅。
    幼稚──罗墨心在心里骂着，但下一秒他直接凌乱。
    映入他眼帘的是两个身影，娇小的那位压在高壮的那位之上，然后手上拿着尖锐物品抵着高壮那位的脖子，作势要刺下去。
    嗯，好姿势。罗墨心在心里称讚，但又马回过神来。
    「靠！你们两个这次是玩脱了吧？」罗墨心大声的吼出来。
    似乎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着，莫笙秋手上的刀具脱落，硬生生地与地板做了直接接触，碰撞出金属特有的鏗鏘声。
    在与罗墨心对到眼的那一瞬间，莫笙秋的眼睛忽然变红，下一秒眼泪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身旁一阵空气扫过，那是莫笙秋奔出后台所留下的云彩。
    室内只剩下罗墨心与龙悟，他们对往了几秒，接着便撇开了视线。
    「你们这次怎么闹的这么兇？」罗墨心走向桌子，将桌上的两盘热食端了起来。
    龙悟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开始做起了其他桌所点的餐点。
    罗墨心皱眉，没多说什么，接着便端着手中的热时离开了后台。
    「抱歉。」
    低沉的声音围绕在室内，只可惜没有人听得到。

 第三章 寒风中的初次相遇

    「你……需要帮忙吗？」
    恶狠狠的冷风吹着，酷寒沁骨，在街旁，两人对望着。
    少年没有理会男人，只是低着头望着地板，试图镇定自己的身子，但却因为单薄的衣物使得自己无法停止发抖，看起来煞是可怜。
    「不用……」抖着双唇说出声来，带着颤抖的声音令人怜悯。
    现在是冬季，寒流又刚好来袭，整条街上行走的路人无不穿着厚衣。面对着少年的男人也穿着风衣御寒，他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低下身子对着少年低着的脸庞，「会冷吧？」用着低沉的语气说着，从嘴里呼出来的白气直直打在少年身上。
    他们素不相识，这男人就突然来和他说话，也不知道是在闹哪样，他可没心情和男人互动。
    「谢谢你的好意。」站起身子，少年强忍着身体的颤抖试图前进，「我──」然后生子垂直的倒了下来，和冰冷的地板作了直接接触。
    「呃……」少年露出悲惨的表情，「麻啊──」的低呼。
    男人蹲下身子，露出好笑的表情，用着具骨感的大手盖上少年的小腿。
    本来应该被衣物遮蔽的双腿因为不合时宜的穿着而露出，因为冻寒而染上的薄霜与鸡皮疙瘩清楚可见，男人打趣地抚着。
    「喂，需要帮忙吗？」男人用问道。
    「不……呜！」
    少年的身子大力地缩了一下，本来因为冻寒及久坐所引起的麻痛感就已经让他吃苦了，现在男人竟然用力地拍打下去，使他小腿上的感觉双倍加剧。
    本来高举的颈部垂了下来，少年全身无力地趴在柏油路上。
    「需要……」用着如同蚂蚁大小般的声响说着，少年不晓得男人到底要干什么。
    勾了下薄唇，男人十分满意，单手将少年举了起来，「好！那么就到我家吧！」
    「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少年有些慌张，但因为腾空着身子不敢有大动作。
    男人没有回覆他，自顾自地迈开脚步走着。
    本来酷冷的天气似乎变得更加刺骨，乌云密布的天空竟开始下起毛毛雨，乾冷瞬间转变为湿冷。在男人肩膀上的少年没有感受到多馀的寒意，反而有些暖活。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男人说着，接着开始跑了起来。
    以奇异的姿势被人扛在肩上，现在扛着他的那人竟然开始奔跑！这让本来没有安全感的少年更加害怕，抓紧着男人的风衣就怕摔下他的身子。
    这是一个很奇异的相遇，他就是这么和男人相识的。
    ＊
    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品上一杯微苦的热可可是个极好的体验，若是能够配上一块微甜的蛋糕那就更完美了。
    「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路旁？」龙悟拿起桌上的饮品，喝了一口后续道：「还穿着这么短的衣服。」
    莫笙秋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只是将头望向窗子，看着外头天气从本来的阴雨绵绵变成倾盆大雨。
    「没有为什么。」莫笙秋漫不经心地说着，接着将桌上热可可亚端了起来。
    从玻璃杯中传来的热感染上了他的手，那暖意不只暖了双手也让心暖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龙悟挑眉，换了个坐姿。穿着居家服的他看上去十分慵懒，他将手上的玻璃杯随意找了个地方放了下来，搔了搔头发，「我也不知道。」
    莫笙秋有点傻眼，他有点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把一个陌生人从路上带回家，然后理由却是「我也不知道」这样的鬼挡墙。
    查觉到莫笙秋的神色，龙悟叹了一口气，有些难为情的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坐在路边就有一种好可怜的感觉……」
    「喔。」莫笙秋随便回应，原来在别人的眼里他看起来是好可怜。
    ──是很可怜没错。
    莫笙秋自嘲，他可是个连家都归不得的人，而这错是谁？是自己。
    「爸，我喜欢的是男人。」说是要谈正经事，他便向他爸爸承认了他活了十八年来真正的性向。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黑，他的父亲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从来没有对自己生过什么大气，就算两人吵架他的父亲也是主动道歉的那方。
    他十分的不解，性向这种东西是他自己也没办法控制，他也试图和女性交往过，但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发生更进一步的关係。相对的，对于同性他却有十足的感觉。
    他从来不认为这件事会造成什么大碍，所以便不留任何一点馀地的向父亲坦承。
    ──谁知道父亲竟在他面前气到中风。
    在家人一阵慌乱地将父亲紧急送医的过程中，只有他呆愣在原地。而等到了回过神来的那一刻，自己的父亲早已离开家中，整个家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四周的景象混乱，让他可以清楚地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骚动。
    那时候空白的脑袋直接染上了一片黑，他没有多想的衝出了家门。等到他停下脚步，自己已经是站在大街上了。
    冷颼颼的风就像现实一般的灌了他脑袋一拳，他顿时了解了现实。
    ──他伤害了最重要的人。
    ＊
    阳光还没从窗户透进室内，莫笙秋就醒来了。冬天的早晨总是来的特别慢，外头从本来黑暗变得像现在透出些许光芒，好不美丽。
    从床下走了下来，抖了抖身上不合身型的大件圆领衫。
    这是那位陌生人给他的衣物，要他穿着这件入睡。而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那人家中的卧房。
    莫笙秋苦笑，自己竟然进了一个陌生人的家中，还受了他这么多帮助。
    叹了口气，莫笙秋便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接着便将本来穿在身上的衣服套了回去。
    走到客房旁的书桌，找了张纸和笔便开始写了起来。
    半晌，莫笙秋便站起身子带着上头有着他书写痕跡的纸张离开了客房。
    将纸张随意地放在显眼的地方，他知道男人还没起床，所以便刻意放低自己行走的脚步，轻声地走到玄关。
    穿上了自己的鞋子后，他轻轻的将门拉了开来，「谢谢」这是他留给男人的道谢，他不管男人有无听见，说完后便关上了门，离开了男人的住处。
    外头的天色从本来的微亮变成了半亮，从轻薄的云层中得以透出几道阳光，使入冬的天气变得不再这么寒冷。
    「呼──」轻轻的呼出白气，莫笙秋加快自己的脚步。
    路旁的树木早已秃顶，但还是有几株是可以御寒的植物。这些植物的叶片上头还残留着水珠，这是雨后的痕跡。
    若是昨天没有找到个地方躲雨，自己会很惨吧？
    再次在心中吐槽了几声，莫笙秋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白痴。突然离家里不说，竟然还忘记带钱。搞得自己落魄不堪，真的是自找罪过。
    但……谁在那种情况可以多想什么呢？
    ──所以莫笙秋成功给自己早了个理由。
    轻轻的笑了出来，莫笙秋继续走着。因为身无分文，所以只能用走的回家，不能搭乘公车或叫计程车。
    等到他望见最熟悉的建筑物时，天色已经全亮了。
    「啊，笙秋你回来了？」
    打开门，坐在客厅里的母亲便转过头来对着他说。
    脸很憔悴。
    「嗯……」莫笙秋回应，将鞋子脱掉后便走向楼梯。
    「笙秋啊……」母亲说着，顿了顿，语气有点不平稳，「你爸没有什么危险了，但要观察脑袋里的血块有没有散去，应该……应该不会有事……」
    莫笙秋没有回应，踩上楼梯后便向上走着，直到走到楼梯的尽头才发出声响，「我知道了，等下可以陪我去看爸吗？」
    声音很小，但他却还是得到了回应。
    勾着悲惨的微笑，莫笙秋笑得很丑。
    ＊
    前方就是自己父亲所在的病房，身旁站着的是他的母亲。
    莫笙秋不敢开门，连出手转门把的勇气都没有。
    「笙秋？笙秋？」母亲轻喊着，「快开门啊！」
    莫笙秋嚥了一口唾液，全身的毛孔都紧缩着，紧张的程度一比一的巨大，「好的。」
    因为母亲地催促，让他不得不打开门进到病房内。
    ──父亲在睡觉。
    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莫笙秋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但内心却又在看到父亲脸庞的那一瞬间凭空悬盪起来。
    「老头子，你儿子来看你了！」母亲跟着他身后走进病房，就对着在病床上休息的人大喊。
    莫笙秋全身因为这声呼喊弹了一下。也因为这声呼喊，父亲醒了过来。
    「爸……」莫笙秋请声对着床上苍老的男人说着。
    父亲本来是一脸温和，但下一秒却面目狰狞。再过一下子，竟开始粗喘，整个身子发出颤抖，愤怒的眼眸直直地瞪视着他。
    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么的不想见到他。
    「爸……爸！」莫笙秋带着哭腔喊着，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本来良好的父子关係因为一句话就直接崩毁，他很懊悔，但又愤怒。
    因为他是个同性恋吗？就因为他是同性恋吗？
    这不成理由，为什么因为这样讨厌自己？为什么因为这样就擅自将两人十八年的父子关係搞到冰点？
    ──似乎什么也挽回不了了。
    不顾一旁母亲的着急，莫笙秋便起步往门口走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地被父亲讨厌了。
    走出病房不到两三步路，就有几位医护人员衝进病房内。
    想必是要进行急救吧？
    苦着脸走到了医院门口，莫笙秋拿出手机直接拨打出去。
    「妈，我先回家了。」
    讲了一句话后，就将电话掛断，根本不给电话另一头的人发声的机会。强迫让自己露出笑容，莫笙秋放空自己的脑袋，接着走上了回家的路。
    ＊
    回到家，莫笙秋没有停顿休息，反而是快步走上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
    数分鐘后回到一楼，手上便增加了一个行李袋。
    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着，「爸、妈，我走了。」莫笙秋知道没有人听得到。
    他知道逃避不能够解决一切，但现在的情况面对可能会有更惨的后果。他爱他的家人，他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和生活环境是谁努力来的。但他却彻底地让父母失望了，他无法去归咎这究竟是谁的问题，只能捏子心口子，承受痛苦。
    他知道他的父亲无法接受自己，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性向。或许还因为这个原因厌恶自己，不想再见到自己。
    那就不要再见吧──莫笙秋回答自己。
    转过身，拖着行李箱便离开了自家的家门，用着不慢不快的脚步和最熟悉的建筑物渐行渐远。莫笙秋知道，自己没有好一段时间是不会再回到家里了。
    因为分开是最好治疗双方的药剂。虽然效果有些慢，但却是十分温和有效。
    或许在下次见到父亲时，他会接受自己……应该会……应该会……
    摇摇头，不敢想像。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市区里最繁荣的十字路口之上，莫笙秋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往哪里走，因为他哪里有去不了。在他成长的路上，总是有不同的人可以帮助到他，引导他走向正途、看到希望。但现在这个情况，似乎连前方的道路都无法察觉，只有一团浓浓的雾气垄罩着自己。
    全盲──莫笙秋给自己的诊断。
    走进最近的便利超商里，随便买了瓶饮料后就坐在超商内的椅子上。他需要一个可以让他好好思考的地方，思考自己该怎么继续生活下去的地方。
    很讽刺不是吗？
    什么都没计画什么都没想，就这样气盛的带着行李离开了家，然后再独自一个人坐在超商内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叹了一大口气，莫笙秋扭开宝特瓶上的瓶盖，灌了一大口饮料进入喉咙。香甜的液体充满了他的口腔，冰凉畅快的感觉替冬日的季节在添增更重的寒意。他将宝特瓶放回桌面，开始胡乱地思考起来。
    他今年十八岁，高中毕业后没有再升学的打算。离开学校的第一周便找到了工作，而工作内容则是西餐厅厨房打杂的。每个月的薪俸不多，但他却做得很开心。因为他喜欢甜点，他恨不得一天到晚与它相处。他也喜欢料理，若是能够做出一道道精美的甜点的话，他一定会幸福到死掉。
    但他在厨房内却一直都是打杂的小弟，他已经做了这工作要满一年了，职位迟迟无法提升。厨房内的厨师们似乎也没有表达出意思，就一直使唤着他，什么都不教导他。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是个纯打杂的。
    熟悉的铃声响起，莫笙秋将放在口袋内的手机拿了出来，看了看屏幕上的内容后便皱了几下眉头，下一秒便接了起来。
    「喂？是老闆吗？」接起电话，莫笙秋马上道。
    ──「啊啊，你终于接了，前面打的几通你都没接。」
    闻言，莫笙秋马上解释，「十分抱歉，我家父因为急病住院，我今日都没有什么时间去注意手机。」
    ──「没关係没关係，我只是想跟你说你今天不用来了。」
    莫笙秋动了动桌上的宝特瓶，不带疑惑的回答，「餐厅今天公休吗？」
    ──「今天餐厅照常营业。」
    莫笙秋搞不懂现在的情况，「那为什么……」
    ──「你之后就不用来了，你的薪水我会匯进你的户头里，你找个时间再去确认。」
    「我被解雇？」有些呆愣，莫笙秋几乎是抖着双唇说出话来。
    ──「是啊，因为本来请假的二厨要回来了，厨房也不缺打杂小弟了。所以为了精简人事，就请你按照合约的要求，工作满一年后不继续任职。」
    整句话很长，但围绕在莫笙秋脑袋了得去只有一小部分。
    厨房不缺打杂小弟了。
    厨房不缺打杂小弟了。
    厨房不缺打杂小弟了。
    「是吗？那就谢谢你们这一年来的照顾，帮我跟同事们问声好吧。」说完后便掛掉了手机。
    啊，工作没了。
    莫笙秋笑了出来，打从心底的笑了出来。
    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打杂小弟，竟然一直以为人家请他进厨房除了帮忙是把他当作一个学徒或厨师看待。接着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打杂小弟竟在自我膨胀到最高点时失去了这个工作，别人对他的看法及定位则都是在被解雇那时才了解的。
    但这个可怜的人还在备工作解雇之前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正失魂落魄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到连摀着嘴吧都没办法抑制笑声洩出，陌生秋疯狂的大笑着。
    四周购物的人们通通用着怪异的眼神望向他，但他却没有什么多馀的感觉，反而是更加严重的狂笑着。
    他刚刚听到了一个很好笑很好笑的笑话，那个笑话真的让人无法控制。
    「原来你跑到这里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男音，莫笙秋便带着笑容向后回望，眼角还带着爆笑过后会產生的泪水。
    「是在想什么事情，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闻言，他的脸上顿时没了表情。

 第四章 暂居

    第四章
    与男人对上了眼，莫笙秋说不出话来，只能半张着嘴唇。
    「我想说你怎么一早就不在了，出来找了一下。」男人说着，坐到了他的身旁，「我想你应该是个翘家的学生吧？」
    话一说完，莫笙秋便抖了一下身子，双眼直直地望向桌子，「很抱歉，我已经十八岁了。」
    「大学生？」男人挑眉。
    摇摇头，莫笙秋捏紧桌上的宝特瓶，「没有继续升学。」然后咬着下唇。
    「难道是……离家出走？」男人猜测。
    下一秒，莫笙秋拍桌立正，瞳孔缩小、血丝浮现，「不是！」他大声地反驳。
    男人似乎被吓着了，眼神里透出些许诧异，接着在望向一旁的行李，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了解了眼前少年现在的状况。
    「好，那你先坐着，不用这么激动。」男人安抚着莫笙秋，等莫笙秋坐下身子、心情平稳后才续道：「你是要离家居住吗？」
    顿了顿身子，莫笙秋有些呆愣，「嗯……」点头如捣蒜，天知道他可连自己之后该住哪里都没有想到。
    「嗯……这附近的租屋价格都有点高呢……」男人说着，望了莫笙秋一眼，「如果有正职的话就不必担心啦！薪水什么的还勉强够生活。」
    本来无恶意的话传到莫笙秋的耳里瞬间变成讽刺，他抖了抖嘴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在即将出语的那一瞬间噤声。
    查觉到了莫笙秋的动作，男人试探性地询问，「你现在没有工作吗？」接着望着莫笙秋，希望听到满意的结果。
    「有工作……」莫笙秋呢喃着，细小的声音还是被男人听到，了解了语意后男人的表情有舒缓，「但被解雇了。」下一秒便又垮了下来。
    「嘛──这样有些麻烦呢！」男人抓了抓脑袋，「没有考虑回家里住吗？」接着便看到莫笙秋在他的眼前咬住下唇、泛起泪光。
    见到了这种情形男人自行下了结论，眼前的少年应该就是因为家里的问题而不得不搬出来住。原因又是什么呢？这他就不知道了。
    「那……」男人露出有些扭捏的模样，「要不要住我家？」
    「啊？」莫笙秋反应不过来。
    「没有什么恶意啦！」男人挥着手急忙澄清，「你也知道我家有空房，我可以用便宜的价格租给你，算是帮助你。」
    莫笙秋没有回应男人，只是望着他，连动作都没有。
    霎时，两人间没有了任何交谈，只有对望。
    许久，莫笙秋终于开口，「谢谢……」接着露出微笑。
    笑起来的莫笙秋很好看，本来的精緻的脸蛋因为笑容而加分许多。精气有神的大眼因为高兴而半瞇了起来，因为伤心而积满泪水的眼眸正弯成一条线，看起来更加的水汪动人。
    霎时，透明液体从莫笙秋的眼眶流出，那液体滑过了脸颊，牵出了一条服贴于脸的银液。
    见到了这副景象，男人顿时哑了口。
    莫笙秋自己没有发现身体的反应，反而是用着手去碰了碰脸上的湿痕，「怎么好像有什么东西流过，感觉痒痒的。」
    接着又是一条美丽的弧线，这次是从另一眼流出来的。
    莫笙秋感受到了液体的形成及流动，赶紧揉了揉眼睛，笑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流眼泪了……」但是眼泪并没有因为擦拭停止，反而是更快速的生成着，「奇怪……好奇怪啊──眼泪怎么止不住呢？」他疑问，开始慌乱地擦拭着。
    不过多久，莫笙秋的脸上便满是泪水。
    「我没有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有什么止不住眼泪的病吗？」莫笙秋篤定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哭泣，他用着话语反驳着身体的反应。
    男人在一旁没有出声，反而是静静的看着莫笙秋的所有动作。
    查觉到男人怜悯的眼神，莫笙秋喊了出来，「不要这样子看我！我才不可怜！」这声呼喊连声音都变得不平稳。
    男人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站起身子走了几步路道莫笙秋的位子旁。
    不了解男人要做什么，莫笙秋慌乱地抬起抬起头来望向他，眼中的泪水没有停止，反而是更加严重的流出。
    露出微笑，下一秒，男人便将莫笙秋拥进了怀里。
    莫笙秋不了解为什么男人要突然拥抱他，他慌乱地推着眼前眼前牵制住他的胸膛，「你、你在做──」
    「哭出来。」男人打断了莫笙秋的话，用着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着。
    「哭、哭什么啊？」莫笙秋强辩，「我才不会哭，又没有什么值得我哭的事情……」
    眼泪却又讽刺性地流了下来。
    「你不可怜，没有人觉得你可怜。」男人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加重拥抱的力道。
    不过多久，细细的啜泣声便传进了男人的耳朵里。
    「不用去多想什么，觉得压抑就宣洩出来。」男人轻轻摸着怀里正啜泣着的人。
    接着，嚎啕的哭声充满了整个超商。
    ＊
    「晚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一起吃？」
    声音是从半开的房门传进来的。
    「嗯……」莫笙秋回应，「……谢谢。」接着道谢。
    「快快下来，好菜不等人的！」
    声音结束，伴随着门关闭的声响。
    莫笙秋叹了一口气，放松全身的力量扑倒在房间内的床上。床很柔软，能够安抚人焦躁的心情。莫笙秋将身子捲曲起来，闔上眼睛思考。
    他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回到他家。
    那个陌生的男人收留了他。
    他对着陌生的男人哭了。
    ──怎么想都很奇怪。
    他们俩个素不相识，男人却处处帮助他，还在他最懦弱最不知所措的时候对他伸出了援手。而自己也是……竟然在陌生人面前洩漏出了被压抑住的情感。
    他在便利超商被男人抱着嚎啕大哭。
    他不是个会将内在心情洩漏出来的人，他总是故作坚强的笑出声来，只愿意将自己笑着的那一面摊出来见人──而悲伤，只能永远封存在心底。
    男人能够透彻出他的感情，不，应该是在那种情况人人都能够看出他心中的不快及悲伤。但强顏欢笑的自己，又怎么能接受别人的安慰呢？
    他不可怜，他从不觉得自己可怜。他有美满的家庭、他有帮助他的贵人、他有可以自傲的兴趣，他知道自己已经过的很好，所以从不认为自己是需要被帮助、被安慰的那个。
    而且他不想哭。
    他从不觉得自己需要透过哭来发洩心情，因为哭只会让人觉得做作。但却在失去一切的时候，他连强忍住悲伤的机会都没有，连想哭的情绪都感觉不到就这么流下了眼泪。
    ──「你不可怜，没有人觉得你可怜。」
    男人的声音又回盪在脑袋里一次，莫笙秋的身子又缩得更紧了。
    忽然他感受到眼眶有些湿润。接着苦笑，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感性，也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容易被人感动。
    ──「不用去多想什么，觉得压抑就发洩出来。」
    就因为男人的一句话，就让自己在心中筑起的那道城墙瞬间崩裂。接着就在人来人往的超商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真丢脸……」莫笙秋自嘲，接着从床上坐起来。
    脸上似乎带着些许的微笑，莫笙秋碰了碰嘴角，接着笑出声来。
    ──谢谢你。
    在心里对男人感谢后，莫笙秋便站起身子离开了房间。
    ＊
    在厨房将最后一道菜从锅子里盛起，龙悟将他放上了桌子。他可有好一段时间没这么辛勤的做过一桌子菜了。
    查觉到了楼梯口有走步的声音，龙悟便抬头望向楼梯口，「呃……」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子。
    似乎也发现了这个尷尬，莫笙秋便自报了姓名，「我叫莫笙秋。」接着看到龙悟想要开口却又较不除来的样子，「叫我小笙就好，声是乐器的笙。」然后笑出声来。
    「呵呵，小笙，坐吧！今天因为有客人，准备得比较丰盛。」龙悟指了指前方的位置后便自己先坐了下来。
    「还真是麻烦你了……」莫笙秋说着，走到了龙悟的面前坐了下来，「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子。」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龙悟有些惊讶，将一碗白饭递给莫笙秋后道：「我叫龙悟，龙是神兽的龙，悟是悟得的悟。」接着笑了笑，「叫我阿悟就好。」
    「嗯！」莫笙秋回应，也不再做什么多馀的笑谈，就这么开始吃了起来。
    龙悟看着莫笙秋动作后便也跟着开始吃了起来。
    「这些……都是你煮的？」莫笙秋吃到一半发问。
    「是啊。」龙悟回答，接着看向莫笙秋，「怎么了吗？」
    莫笙秋回以笑容，「很好吃。」接着再夹了一样菜进碗里，「你是厨师？」
    龙悟的脸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夹了一大口配菜又吞了一口饭后对着莫笙秋说着，「很久不干那一行了。」接着摇摇筷子，「现在做菜也比较生手了，还真配不上厨师这个名号。」
    「嗯。」莫笙秋回应，眼神看着自己碗里的白饭，吶吶的道：「我也想要当个厨师。」接着又看到龙悟的脸闪过一丝惊讶，又补充，「应该是甜点师才对。」
    龙悟挑眉，「你喜欢甜点？」
    「很喜欢。」莫笙秋回答。
    「我可以教你。」龙悟心不在焉地说着，说完后便又开始吃起饭来。
    本来还呆着，直到确切将龙悟所说的话处理完毕后莫笙秋才惊吼，「什么？」
    「我也会做甜点。」龙悟口中的音调没有起伏。
    「真、真的？」莫笙秋的语气飞耀了起来，「你是甜点师傅？」
    龙悟扒了一口饭，想了想，「不是。」再夹了一些配菜进碗里，说道：「有涉猎一些，我学的东西还蛮杂的。」
    「你是餐饮学校毕业的？」莫笙秋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现在职业也是厨师吗？」
    「不是。」龙悟回答，看了莫笙秋一眼，「学到一半就不想学了。」
    莫笙秋觉得奇怪，追着问，「为什么？」
    龙悟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望着莫生秋。而莫笙秋觉得奇怪，怎么两个人之间突然没了话讲，还这样对望了起来。
    「欸……」
    莫笙秋本来要发声，却被眼前那人的动作打断。
    龙悟爬起身来，走到了莫笙秋身后，搭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为什么想学做甜点？」接着靠近莫笙秋的耳旁，「你想学到什么？」
    龙悟突如其来的动作使莫笙秋僵直了身子，「当然是学到做甜点的方法！」然后又感受到耳旁有一股热气吹过，便缩紧身子。
    「喔？」龙悟语气上扬，接着将身子完全贴向莫笙秋，「那学到之后呢？」用着沙哑的语气说着，似乎要蛊惑着什么。
    「当、当然是做出好吃的甜点……」莫笙秋对龙悟的动作很不适应，只能用着奇怪的语气说着。
    龙悟确实感受到莫笙秋的反应，但却没有收手，反而是更加放肆的将头靠向莫声秋，「那么……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学到一半就停止学习吗？」接着用嘴唇厮磨着莫笙秋的耳廓。
    连意识都快要失神，莫笙秋抖着声音回道：「为什么？」
    「因为啊……」龙悟将身子与莫笙秋远离了些，「那些食物……」接着嘶吼着：「都──没──有──灵──魂！」
    突如其来的大吼让莫笙秋受到惊吓，他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脸上尽是反应不过来的呆愣，连手上的碗筷都掉落在地板。
    忽地，室内没了声响。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两人的气息，一人正因惊吓后粗喘着，一人则是平稳的呼吸。
    「为什么我会离开厨艺学校？」龙悟自问，「那是因为我想学的是厨艺，而不是学做菜！」接着自答。
    「一味的教导你做一道菜的方法有什么好的？」龙悟站离莫笙秋，低着眼看着他，「那只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料理！说白了叫做复製，说难听点叫没屁用！」
    「做厨师的要掌握什么？」龙悟突然问道。
    莫笙秋愣了愣，接着回：「味道？」
    龙悟点头，满意的接着说道：「是的！就是味道。一道料理虽然好吃，维持品质固然是重点，但千篇一律的调味及料理手法却是会让人腻的。」顿了顿，又问了个问题，「我问你，你有吃腻你爸妈做的菜过吗？」
    莫笙秋果断摇头，接着望着龙悟。
    得到回应后龙悟继续说道：「那是因为料理者不会刻意去维持料理的品质，而是依照自己的想法及心情下去做调味。酸、甜、苦、辣皆于一瞬、一思之间，每一道料理在不同时间煮出来都是不一样的滋味。」微笑，他续道：「这就是料理的灵魂！」
    莫笙秋没有反驳获回应，只是点头表示同意。
    似乎没有看见莫笙秋的反应，龙悟像是被开啟了什么开关似的继续高谈论说下去。「这也能够带入到甜点或糕饼的製作，我不希望的是一昧的去学习料理的做法而不是食材的运用，这样永远就只能去做别人的料理，而不是自己的料理！」
    听到了这句话，莫笙秋顿了顿身子。
    是的，他从开始进入餐厅开始试图学习做甜点的那时就错了。他对「学习」的定义是什么？学会做那一道甜点就算会了吗？那听起来可真是肤浅。
    他热爱甜点，也想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令人感动的甜食。自己努力的方向似乎一开始就是错的，而这些都是站在他前面的男人告诉他的。
    现在改变应该还来的及──莫笙秋对着自己说。他告诉自己应该要相信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因为他能够替自己带来很多有益的事物。
    站起身子，莫笙秋望抬头望着龙悟。因为对方身高与自己有些许差距，让他只能抬着头望着对方。
    「龙悟……不对，阿悟。」莫笙秋发现自己说错了赶紧更正，然后就笑了出来。
    龙悟望见莫笙秋的微笑后顿时傻住，连本来想继续讲的话都卡在了喉咙。
    没做什么粗活细嫩的双手抚上了龙悟的脸，莫笙秋带着温柔的嗓音对着龙悟说着，「教我好吗？」
    闻言，龙悟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睁大着眼看着莫笙秋。
    见状，莫笙秋笑出声来。本来不错的脸蛋透过笑容的点缀更是楚楚动人。
    「把你会的一切都教给我。」再次开口，本来的问句变成了肯定句。莫笙秋不想要男人拒绝他，这样的心情不知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龙悟点头，傻愣的面容不比刚才被吓到的莫笙秋差。
    「说好了不能反悔喔！」带着可爱的语气说道，莫笙秋高兴的低下头，不再望着龙悟。接着转过身，准备将刚才打翻的碗筷进行收拾。
    忽然一阵力道将他扯了过去，莫笙秋一个反应不及就这么随着力道而去。接着传进他鼻腔内的气息尽是熟悉的味道。
    这气味刻骨铭心，那是在他泣不成声时所闻到的气味。
    心一颤，莫笙秋猛地抬头，与龙悟对上视线。
    ──嘴才半张，就被另一个柔软的物体堵住。

 第五章 相差十岁的恋爱

    将冰箱门打开，莫笙秋从里头端出了铁盘，铁盘上头摆着一小碗一小碗像是果冻的粉红色奶烙，这是他接受龙悟教导一个月后所做出来的第一样甜点。
    带着清晰的果香，这是覆盆子独特的味道。混合着鲜奶及鲜奶油结成的奶烙更是能够衬托出覆盆子味道的料理方式。本来鲜红艷丽的覆盆子受到了牛奶的综合，奶红奶红的色泽很是讨喜，接着在放上几颗点缀用的覆盆子，放上几片薄荷后便完成了。
    莫笙秋十分满意自己做出来的甜品，这一切归功于龙悟的教导。
    从开始的第一个礼拜，龙悟带着他吃遍各种原味食材。将各种材料品尝过一遍后便要他写出材料的味道特色，将他们全都记在一本小本子内，说是以后要用到的。
    第二个礼拜，龙悟开始教他甜点的做法。但这种做法不是像食谱方面的，而是偏向于发酵原理、成形方式，或是加工食品方面的知识。
    最后一个礼拜，龙悟几乎每天都带他到各个个餐厅用餐，上至饭店、下至巷弄里的蛋糕店，买了甜点后就要他全部吃下。不出门的时间都让他一个人整理各家餐厅甜点的特色及调味带给他的感受。
    就这样一个月很快就过了，住在龙悟家的他每天都过得好不充实，而就在最后一个礼拜结束的后几天，龙悟便要他自己做出甜点来……
    「我看你也学得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做吧！」龙悟说着。
    「做什么？」莫笙秋还没反应过来。
    「随便，看你要做蛋糕还是慕斯，饼乾也行。」龙悟回道。
    莫笙秋不知所措，他连该怎么做都不知道，怎么能做出蛋糕慕斯？
    张嘴欲言，却又闭口。
    他确实不会做甜点，因为他没有死板的去学习各种不同口味的蛋糕甜点怎么去做、因为他没有刻意的去背下食材的组合及功效。因为，他在一个月内学习的东西全是根本，而不是结果。
    霎时，他完全懂了龙悟想带给他的东西是什么，傻楞楞跟着龙悟学习的自己竟然在一个月内得到这么巨大的功效及领悟。
    「失败了……怎么办？」他还是会害怕。
    「怕什么？」龙悟说着，望了他一眼，「把你认为好吃的食材用你认为适合的方式组合在一起。按照你想像的味道下去调味，做出你想做出的甜点。」
    忽然，似乎什么都不烦恼了，莫笙秋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做出龙务所指定的课题，接着便大声的回应，「好的！」
    ──然后眼前的这一盘覆盆子奶烙就是结果。
    他一开始在寻找食材时就想到了覆盆子这样令他印象深刻的水果，它可以是中药材，也可以入菜。本来要把覆盆子做成蛋糕，却因为突然的灵光一闪，就把它做成了奶烙，成品还比想像中的棒，真是令人愉快。
    「嗯？完成了？」龙悟从一旁走过来，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道。
    对着龙悟微笑，莫笙秋很开心，「是啊！」接着拿起一碗奶烙递给龙悟。
    龙悟没有接过莫笙秋手上的奶烙，接着走到了莫笙秋的身后，环抱住他。
    「呃！你做什么？」莫笙秋被吓到了，对着身后的人惊呼。
    龙悟蹭了蹭莫笙秋的背，「没有怎么样……」接着将下巴靠在莫笙秋的肩膀上张开嘴巴，「餵我！」大声的喊着。
    ──最近莫笙秋因为这件事而有些苦恼。
    在那天过后，龙悟的行为随着他们认识的天数越来越大胆，也不知道是他对朋友的表现都是这样，或对熟人都是这个表现，这让他不习惯很久。但这几近频繁的骚扰他也随着次数慢慢习惯了……只不过最近，他的动作却变得比平常还要亲密许多。
    「先生，你有手请自己拿。」莫笙秋说着，然后将要给龙悟的那一份奶烙放在桌上，接着试图要移动，却发现龙悟他抱的很紧，「还有，这是性骚扰！」
    龙悟笑了出来，那笑声十分豪爽，「小笙最近变得越来越开朗了呢！」然后又将莫笙秋拉紧了些，「嗯……这样还不错……」
    「我本来的性格就是这样了！」莫笙秋翻白眼，推着龙悟，「你性格才变得奇怪！本来不是这样的！」
    「喔？」龙悟语气上扬，将嘴唇移动到莫笙秋的耳旁，「哪里变得奇怪？」
    愣住，一个月前在餐桌前的情况袭上莫笙秋的脑海。
    那一天龙悟将他搂进怀里，捏住他的脸后便直接堵了上来。当时的情景他馀悸犹存，每次想到都会让他的心跳加速到极点。
    「没、没有……」莫笙秋绷紧身子，让自己的思绪不要飘走。
    他不想对龙悟有任何太过的想法，一来是因为龙悟可以说是他的恩人二来……就是他的性向问题。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恋爱取向而破坏两人的关係，这样对他的坏处可是十分的大。
    那一天亲吻结束后，龙悟没多说什么，就只是放开他接着自己走离厨房，读留他一个人傻愣愣地在原地陷于温热之中。
    肯定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吧──他想。
    龙悟听到了回答，却没有离开莫笙秋，「不可能。」的反驳，接着将头埋进莫笙秋的颈肩磨蹭着，「你一定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两人的动作曖昧到了极点，莫笙秋也从思考中反应过来，见到现下的情况和龙悟的动作，他忽然有一股无名火从心中燃起。
    莫笙秋知道自己对龙悟颇有好感，但他却没有表示出来，因为他相信龙悟一定是个正常人，而他却是个连基本的性向都被搞乱的存在。
    他对自己的性向不感到自卑，因为他认为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他从来都不会针对这个点去觉得老天对他有所辜负，反而是得知自己确切的性向后而欣然接受。
    ──但这人到底想要干嘛？
    想亲近他？当个普通朋友就好，根本没必要做出这种令人误会且曖昧的动作！如果并非想要亲近他的话，那就是在捉弄自己囉？
    「不要碰我！」莫笙秋大叫，接着将在身后抱住他的人撞开，「不要对我做出太超过的动作……」
    被撞开的龙悟露出意外的表情，接着便笑出声来，「生气了？」
    闻言，心中烧起的那把火便像是被加了燃煤似的旺了起来，「可以不要这样捉弄我吗？」莫笙秋的口气很差，「你这样会害我误会你知道吗？」
    话一出口，室内顿时安静，莫笙秋也在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闭上了嘴。
    他失控了，因为龙悟曖昧的举动而失控。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能够容忍的人，没想到却在几下思考和几句话的快速催化下使他暴怒。
    「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莫笙秋吸了一口气，试图上自己镇定，「我是同性恋。」
    然而，龙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出现什么变化。反而是走到了桌前端起一碗奶烙就这么吃起来，「嗯……不错不错，第一次就能有这样的成果，浅力无限啊──」
    莫笙秋觉得奇怪，他不了解为什么龙悟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露出什么表情，或是表达什么话……比如说，厌恶。
    「你……为什么……」没有多表达什么？
    「怎么了？」龙悟抬起头来望向莫笙秋，汤匙还叼在自己的嘴吧里。
    没看到莫笙秋回应他，龙悟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覆盆子的味道有点太浓了，奶味明显被盖过。嗯？底层还有铺消化饼！蛮特别的搭配……呜！这些消化饼特别软，也有覆盆子的香味，蛮棒的创意！」
    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莫笙秋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这人到底在闹哪样，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像平常一样的转变……
    「喂！别发呆！」
    一道浑厚的喊叫声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有些错愕地望着龙悟，抖着双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蛮高兴你可以怎么快就对我说出你的性向……」龙悟又塞进一口覆盆子奶烙，「我以为……你还会再过几个月才会告诉我。」用着不清楚的口语说着。
    听到龙悟所说的话，莫笙秋先是思考，接着领悟，「你一直在试探我？」用着不敢相信的口气说道。下一秒，转变为质问，「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太过分了，这过分的人，他竟然这样的玩弄自己！
    「很好玩啊！」龙悟放下手中的奶烙接着说道。
    嘲讽似的语句直接触碰到莫笙秋的耳膜，不只耳膜受到话语的刺激而震动，连他的心也跟着这句话而颤了几下。
    「你！」莫笙秋气得讲不出话来，只能瞪着龙悟。
    龙悟见状，豪爽的笑了出来。
    「笑什么？」莫笙秋问道，语气很不和善。
    「笑你的反应。」龙悟回答，接着走到莫笙秋面前，低着眼看着他，「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讨厌你的性向。」
    说完，他便看到莫笙秋忽地抬头。
    顺着莫笙秋的姿势，龙悟单手擒住了莫笙秋的下巴，勾着嘴角面带调戏，「我对你做这些动作除了亲近你……」接着将脸靠见莫笙秋，让两人的距离靠近到可以吸道对方的气息，「还想要你快些向我坦白你的性向。」说完便吻了上去。
    「呜──」因为嘴唇被人给堵住，莫笙邱喊不出声音来。
    龙悟发现莫笙秋没有反抗，更过分的将舌头伸进了莫笙秋的口腔内。莫笙秋一个反应不过来，双脣便被人吻得更深，连一点点喘气的馀地都不留给他。
    龙悟的舌头灵活的滑过莫笙秋的齿列，接着直捣黄龙地与莫笙秋交缠了起来。本来的地亲吻从唇舌交接渐渐转变成了吸吮，龙悟欲求不满地重重吸吮着莫笙邱口中的蜜液，直到两人都到了生理上的下限后龙悟才放开莫笙秋。
    双脣终于从禁錮中解放，莫笙秋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你……你到底在做什么！」
    「下次接吻记得呼吸。」话一说完，龙悟的另一个吻又贴了上来。
    冰凉的感觉在莫笙秋的口腔中蔓延开来，那样沁凉的感知是从龙悟的那边传过来的。过了不久，本来的冰凉就被口腔所融去，开始转变成了淡淡的果香和甜味。
    「呜！」是我做的覆盆子奶烙。
    讲不出话来，莫笙秋只能任由口中的香甜蔓延。本来就令他有些晕呼呼的接吻再搭上自己做的奶烙加持，似乎更加催化着他进入濛迷。莫笙秋的眼睛瞇成了一条线，他开始觉得被龙悟这样吻着也不是件坏事。
    用的力量比第一次大，吻也比第一次热情，龙悟搭配着桌上的奶烙与莫笙秋接吻，这样的感觉不会太差，反而多增加了催情的作用，身下的人儿也开始被他慢慢勾引，现在竟时不时地回吻。这样的结果让龙悟浑身燃起，燥热的感觉袭上了他的感官，他觉得自己有点把持不住。
    于是唇与唇就这么分开了，因为两人唇舌的交缠，口腔中的唾液就跟着两人的分离而牵出了银丝。又因为被覆盆子的色泽所染，本来的透明反光变得有些粉色粉色，更添增春意及情趣。
    「我……」将头靠近莫笙秋，龙悟轻轻的说着，「也是同性恋。」
    话语直挺挺地进入脑袋，莫笙秋一时之间还无法处理，直到脑袋反应过来又与龙悟坚韧的眼神对了上去，他一时之间什么都懂了。
    「所以……所以……」莫笙秋语塞，什么也讲不出来。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和我试试看。」龙悟接着说。
    莫笙秋整个头晕呼呼的，根本没办法做多馀的思考，「试、试什么？」
    「试这个。」
    语毕，龙悟便将莫笙秋整个人抱了起来，小身板的莫笙秋根本无从抵抗，只能够紧紧抓住龙悟的衣服，好稳住自己的身子。龙悟快步走着，有些着急地将门踹了开来，走到床边后便将莫笙秋拋到了床上。
    床很柔软，莫笙秋的身子就这么狠狠地陷进里头。把他拋进柔软床铺内的男人没有给他多馀的思考时间，下一秒就压了上来。
    「呜──你要做什么？」莫笙秋有些弱气，软呼呼的声音更是激发男人心里浅在的慾望。
    龙悟轻轻的啃咬莫笙秋的耳廓，在啃咬的过程中时不时吐出热气，这热气呼的莫笙秋浑身发软发热，整个身子胀胀的，就这样飘飘然的感觉让莫笙秋脑袋空白，连反抗都忘了。
    「做什么？」龙悟语气上扬，用着沙哑的语气说话，「当然是做些让你我都可以享受的事情。」语气中带着色气，浓厚情慾的语句有着十足十的慾望。
    「不要……不要碰……」莫笙秋扭动的身子，试图鑽出龙悟的牵制。但很可惜的，他连动一下身子都没有办法，因为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已经将他压得死死的了。
    龙悟沿着莫笙秋的耳垂吻了下来，亲吻到喉咙时便刻意的轻咬，接着含住莫笙秋喉咙上小小的凸起，时不时的在口腔内刺激着。
    「啊──」喉结被男人含进口腔内，麻痒感随着男人口腔内的啃咬及推顶移动着。莫笙秋口中溢出不明显的呻吟，无法抗拒男人所带来的感觉。
    莫笙秋的脸染上了緋红，本来外貌不错的脸蛋更加秀色可餐，全身也因为龙悟的挑逗而泛起了疙瘩，异样的火热感不知从何烧起，染上了他全身。
    龙悟望着莫笙秋陷入情慾的脸蛋，忽地一震，接着急吼吼的将莫笙秋身上的衣物给扯了开来。忽然被扯开衣物的莫笙秋惊呼，本来全身发烫的身子碰触到了空气中的清凉，竟然起了反映，柔嫩的肌肤就这么染上了艷红。
    低下头，龙悟不再多做动作，就这么将莫笙秋胸口的红点含进嘴里，两隻手也没间着，一手揉捏着另一个红点，另一手则探了下去，不知节制的在莫笙秋的下身抚摸着。
    「啊……」胸口敏感的部位被人含进了嘴里，莫笙秋的口中溢出呻吟，但他却想不到那人听到呻吟后竟开始轻咬他的乳尖，于是莫笙秋更控住不住自己的轻喘了起来，「那里不能碰……放、放手……啊──」下身被男人紧紧的覆盖住，那双大手竟然还过分的摩擦着，手指更是沿着他下身的形状画着圈子，霎时，令人羞耻的快感从下半身蔓延开来。
    「为什么要放手？」龙悟用着低沉的语气说着，但问题却不成问题，因为他是用肯定的语气说的，「你不是很享受吗？」接着又用手稍稍施力在莫笙秋早就出现反应的下身。
    隔着衣物的摩擦让莫笙秋获得的快感比平常更加巨大，敏感的下身早就因为龙悟的挑逗而胀大，又被龙悟这样施力握住，本来还存有一些力气的身子顿时没了任何防御，就这么软呼呼的躺在床上让男人抚弄。
    发现莫笙秋没有反抗，龙悟也没再顾虑什么了，抓住莫笙秋的下裤便连着内裤一起拖了下来，极其快速的动作上莫笙秋惊叫了一声。
    才刚成熟不久的身子完全无遮蔽的展现在龙悟的面前，莫笙秋就算被龙悟弄得无法自白也还留着一点羞耻心，他惊觉性的拉起一旁的棉被试图遮蔽，但却被龙悟甩开。
    「会害羞？」龙悟问道，嘴角勾起笑容，「那这样应该就不会害羞了。」说完，便将上身的衣衫脱下，让上身与莫笙秋一样赤裸。
    龙悟的上半身就这么映入了莫笙秋的瞳孔，明明是厨师却拥有精壮的身子，腹肌一块也不少，丝毫没有因为职业而变的肥大，曲线令人好不羡慕。
    龙悟没有停下动作，伸手就将下裤也一起脱了下来，不过多久，一具成熟男人的身体便赤裸裸的呈现在莫笙秋的面前。
    这还是莫笙秋在承认自己性向后第一次看到同性的身体。龙悟有和他一样的身子，和他一样的性别，向下看去，在双腿中间的部位正直挺挺地耸立着，明明两人都有一样的器官，但男人的下身却硬生生的比他大了一个尺寸。
    「怎么，看呆啦？」龙悟发现莫笙秋赤裸裸的视线，用着调戏的语气说道。
    闻言，莫笙秋回过头望向一旁的墙壁，「没、没有！谁稀罕啊！」但心里的想法却直直的赏了自己一巴掌。是的，他很稀罕，稀罕的不得了！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么赤裸的方式与男人做接触。
    「好了，既然你不排斥，那么就继续。」龙悟说完，就向着莫笙秋欺了上去。在身下的人儿还反应不及的时候，便握住了他的下身。
    「呜！你在做什么！」惊呼，莫笙秋因为男人的动作而弓起身子。本来失去男人抚摸的下身变得有些疲软，但却又在男人的动作下而硬挺了起来。
    龙悟具骨感的大手完整的将莫笙秋的下身包覆了起来，因为职业的训练而粗大的关节正压迫着莫笙秋的下身。发现在他身下的人儿开始在颤抖着身子，龙悟便开始上下移动着手部，让莫笙秋肿胀的部位得以和他的掌心摩擦。
    「嗯啊……啊……」男人带茧的掌心正摩擦着自己身体里最敏感的地方，莫笙秋无法自制的溢出呻吟，一波又一波的快感朝着他袭上，全身瘫软的他只能倒在男人的怀里完全接受他的抚触。
    龙悟除了套弄莫笙秋的下身外，另一隻手也没有间置，捏上了莫笙秋胸口的红点，轻轻的柔弄着，好贷给莫笙秋更多的快感。
    没过多久，莫笙秋便颤抖着身子，弓起身子，在龙悟的手上释放出精华。
    在高潮过后的身子还有些迟钝，莫笙秋轻喘着，刚才那股有如雷电般贯彻四肢的快感还馀悸犹存。在快感稍稍冷却后，莫笙秋从心底泛起的感觉却是满满的羞耻。他竟然就这么在龙悟的手上宣洩出来，口中还带着淫荡呻吟。
    「我……」
    「不要多想，去享受这一切。」
    本来想出言，却被龙悟给打断。莫笙秋呆呆地望着打断他说话的男人，忽地，他感觉眼前那人的的脸蛋比平常还要俊上十分。
    龙悟轻轻的喘着，他的下身已经胀到了极点。而眼前的人儿却在他一次一次的挑弄下变得更加美丽，让他有些把持不住自己，就想这么在他的身体奔驰起来。
    觉得自己前戏已经做足，龙悟也不再多做挑逗，接着从床上坐起身子，将莫笙秋翻了过来，正对着他，两人都换了姿势。
    「接下来该轮到我了……」龙悟用着沙哑且带着深度慾望的语气说着。
    莫笙秋一开始还不懂龙悟想表达的事情，一感受到后庭所传来的冰凉感后就懂了。
    龙悟将床头的润滑液到了出来沾满自己的手，接着靠近莫笙秋的身子，将沾满润滑剂的手碰上了莫笙秋的后庭。
    莫笙秋在龙悟的动作下想要出声，但却被龙悟堵住了双唇，所有想讲的话直接被塞回了嘴里。龙悟吻得很重，没有了一开始的轻吻，直接就是沉重的湿吻。莫笙秋便陷入在两人唇舌交缠之中，对于龙悟在下身做的动作通通都被大脑所无视。
    龙悟将一根手指伸进了莫笙秋的后穴之中，将润滑液涂满莫笙秋的内壁后，便将第二根手指伸了进去，这次更带进了更多的润滑液，让莫笙秋的后庭溼答答的一片，轻轻松松的就可以让人进入。
    「呜……呼哈──」与龙悟结束接吻，莫笙秋用了的呼吸着。结束了上半身的感官体验，从后头传来的肿胀感便成为了第一顺位。
    等到莫笙秋真正有反应后，后穴中已经被龙悟身进了手指摆弄着，已经充分润滑的后穴已经可以接纳龙悟的三根手指而不会有疼痛感。
    发现莫笙秋的神色没有痛苦及不快，龙悟便抽出了手指，在未和莫笙秋预告的情况下换上了自己肿胀的下身滑了进去。
    「啊──」大声的呻吟出来，后头突然被填满的感觉莫笙秋还无法适应。但却因为充分的润滑前戏，没让他有明显的疼痛感，只有一丝丝的刺痛和胀胀的感觉。
    龙悟体会到莫笙秋体内的紧实感和温热的触感，便无法自制的抽动了起来。被包覆的感觉十分爽快，被莫笙秋内壁紧紧包覆住的感觉令他无法抗拒，下身传来触电般的快感，让龙悟的嘴里溢出阵阵低喘。
    「呼……」吐出长叹，龙悟瞇着双眼在莫笙秋的体内抽动着。抽插的速度不慢不快，这是他刻意控制住的。一来是可以尽情享受莫笙秋紧实的后穴，二来是可以降低莫笙秋的痛苦。
    忽地，在一次的插入，莫笙秋倒抽了一口气，不知道龙悟触碰到了他身子内的哪一点，只要龙悟一撞上那个区块，他就会感受到异样的快感。
    似乎发现了莫笙秋后头的敏感处，龙悟便没了节制的捉起莫笙秋的腰，开始快速且用力地挺进，将全部的落点通通聚集在让莫笙秋获得快感的那一处。
    「啊……嗯啊……」臀部与床垫分离，被龙悟捧在双手中用力的抽插。因为两人的姿势而导致莫笙秋能够清楚的看见与龙悟交和那处的情况，以及龙悟无法自制情慾的脸庞。
    异样的感觉在心底绽放开来，莫笙秋将双腿环住龙悟的腰紧紧的夹住，让两人的距离又靠近了些，而龙悟也顺着莫笙秋的姿势而加快抽插的速度。
    下一秒，两人同时紧着身子，一同到达了云雾之处，宣洩出精华。
    在大床上，莫笙秋被龙悟拥进怀里，两人都在粗喘着气。因为刚才激烈的交和，两人的身子都沾满了对方的汗水，下身也早就湿透了，在交和钟所喷洒出来的液体也沾的床上满是白浊，这景象好不淫糜。
    「舒服吗？」龙悟在平息气息后向莫笙秋问的第一句话。
    抬起头，露出笑容，莫笙秋也不做作的回道：「感觉很棒。」
    闻言，龙悟抱着莫笙秋的力道又更紧了些，接着闭上眼，就要入睡。
    没有鑽出龙悟的怀抱，莫笙秋看得很开，反正两人该做不该做的事情全完成了，也赤裸裸的见过了对方的身子，应该也没有什么能够害羞的事情了。
    于是，莫笙秋便在龙悟的怀里进入了梦乡。
    一室，从本来的春色无边回到了静如止水的平淡。
    ＊
    阳光不带一点保留的洒进了室内，太阳高掛在天空上，现在已日正当中，来到了一天之中太阳最大且阳气充足的时刻。
    「嗯……」
    在大床上翻了个身，莫笙秋脸朝床铺俯卧，吸了一大口气，整个鼻腔都是熟悉的味道，半瞇着眼，莫笙秋醒了过来。
    双眼完全张开，莫笙秋环视整个室内，床铺上还留着馀温，但是產生温度的那人早已离开床舖许久。
    坐起身子，莫笙秋明显感受到后臀的压迫感。火热热的疼痛从后头蔓延而上，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不适。
    翻开棉被，莫笙秋起了身，碰触到空气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大腿上还有不明的痕跡，直觉就是在昨晚的翻云覆雨中残留下来的。
    没有多馀的在意，莫笙秋便走进了浴室内盥洗，好洗掉一夜翻腾后的黏腻感。
    站在莲蓬头下的莫笙秋脑袋空白，只是一惯的清洗着身体上黏腻且有脏污的地方。颈部、胸口、腹部、大腿，都有男人所留下的痕跡，就连嘴唇也些许肿胀。昨夜的他，肯定特别放荡。
    走出浴室，莫笙秋换上了一件新衣，昨晚的那套衣服没坏也不太能穿了。男人也很体贴的在浴室里放上了一套衣服好让他穿上。
    回头望向整个室内，床铺乱的不能再乱，棉被和两人的衣物皱褶在一起。莫笙秋只是扯了嘴角微笑，接着便走出了房间。
    在厨房准备餐点的龙悟听到了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便说着，「你先坐，午餐马上就准备好了。」
    「嗯」回应，莫笙秋有些失神的看见桌上摆放着的覆盆子奶烙，接着将它拿起。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到了脑袋，莫笙秋拿着一旁的汤匙挖了一口后放进嘴内。香甜且带着奶香的气味从味蕾绽放，覆盆子的果香与牛奶的奶味毫不抢拍的直击了莫笙秋的感知。一个不注意，手上的那杯覆盆子奶烙就被他完食。
    「这不是我做的奶烙。」莫笙秋将空杯子放回桌上，做出结论。
    龙悟则端着两盘餐点回过头来，「当然，这是我今天早上做的。」接着将一盘餐点放到了莫笙秋的面前，「白酱义大利麵，趁热吃。」
    乳白色的酱汁搭配着热呼呼的义大利麵正冒着热气，令人愉悦的香味阵阵传进莫笙秋的鼻腔内，但莫笙秋没有动手食用，只是低着头呆呆地望着。
    「怎么了？快吃快吃！」龙悟催促。
    龙悟的声音传进耳朵，莫笙秋忽地抬头，与龙悟对上了眼。
    「谢谢你。」莫笙秋说道，两眼有些模糊，「真的很谢谢你……」两行泪就这么从眼眶中滑行下来。
    龙悟被莫笙秋的举动吓到了，他站起身子走到莫笙秋的椅子旁，蹲下身子与莫笙秋对视，「怎么突然哭了？」说完便伸出手来抹去莫笙秋脸上的泪水。
    不料，莫笙秋却开始嚎啕大哭，「你对我真得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然后抱着龙悟的脖子哭泣着。
    轻轻拍打莫笙秋的背部，龙悟用着温柔的语气说着，「我不用回报，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让我教你厨艺，这样就足够了。」
    闻言，莫笙秋又哭得更大声了。
    「奇怪，明明都十八岁了，怎么还哭成这样？」龙悟边说边笑，语气有些无奈。
    「才不是……是对着你才哭得……」莫笙秋用着如同蚂蚁般的语气说着。
    龙悟便将莫笙秋抱得更紧，「那以后就哭给我听就好。」然后抚着莫笙秋的头，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谢谢……」莫笙秋又再一次道谢。
    「不用再说谢谢了！你今天已经说了很多遍。」龙悟回道。
    话一说完，莫笙秋便笑了出来，脸上还沾着刚才哭泣过的泪水，就这么哈哈大笑。
    两人笑倒在地，与刚才的情绪完全不同，莫笙秋整个人笑趴在龙悟的身上。
    「那个……阿悟。」莫笙秋望着龙悟说道。
    「嗯？」龙悟抱着莫笙秋的身子出声。
    「我问你一个问题……」莫笙秋想了想，接着问道：「你现在几岁？」
    龙悟一个转身，接着将莫笙秋压在地板，「二十八。」然后将脸靠近莫笙秋，「怎么，嫌我老吗？」
    莫笙秋摇摇头，手抚上了龙悟的脸庞，细细的望着龙悟，不希望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线条，「没什么。」
    在心里，莫笙秋静静感叹。
    ──相差十岁的恋爱，可真是特别。

 第六章 把咖啡厅烧了

    第六章
    哈欠打得大声，罗墨心就快不行了。望向一旁的时鐘，他已经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是几点，长短针都模糊在一起。
    「呜……」罗墨心用手轴顶了顶身旁的人，「现在几点了？」接着半瞇着眼，就要入睡。
    高易竹轻轻的推了罗墨心，接着道：「凌晨两点。」
    闻言，罗墨心的脸整个垮下来。
    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像个小天使一样的在床上安眠，有时还可能舒服地翻个身子，抓抓肚皮舒服的喘气，和他亲爱的棉被做一对一的接触，整颗头陷入那软绵绵的枕头里，身体鑽进那厚又温暖的棉被中。
    ──但现在却在这里听人讲故事！还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爱情故事！
    说实在的，这件事还真的是自己没事找事做。在中午时，他意外的撞见莫笙秋和龙悟在后台打骂，接着便是莫笙秋伤心地奔出后台。他看过那两人常常会做这种无聊事，比如说：透过吵架来增进感情，添增生活情趣之类的。但这次却进展的不一样，连平常总是摆着一连轻松无事的龙悟也皱起眉头，看起来就像是要杀人似的。
    于是他便在下班时叫住了莫笙秋，便要安慰他。谁知道他们两人外加中途加进来的高易竹，就这么在休息室内坐了好几个小时。连续听莫笙秋马拉松式的诉说他与龙悟的爱情故事。
    他并不是要吐槽他们两个人的相遇是多么的小言情，也不是觉得两人在感情竟展上的速度有些瞎扯淡，更不是认为在情感上两人这么快就全垒打有些太过了。而是……
    ──他是正常的男人啊！一点都不想听两个男人间的耽美罗曼史！也不想要知道他们是用怎么样的体位进行第一次的初体验，更不想知道两人之间在后续的情感生活与调情啊！
    他可是个直男，笔直笔直的直男！他要也是找个可爱的萌妹子，接着再慢慢地培养感情，之后走上结婚的红地毯，然后两人生出白白胖胖的小娃，一同把孩子养大后再回头看看相簿，在欢笑中回忆结婚时的愉快，看着儿子或女儿嫁娶，与妻儿孙一同群聚圆桌吃饭，最后在家门前和老伴一同坐在摇椅上取笑先前的种种，在亲人的哭笑声中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对，在几秒鐘之内他就做好了最理想的人生规划，而这个人生规画就是他所前进的目标。就算他是个好吃懒惰推广快乐生活的小民眾，也是要有这种平凡而伟大的人生旅程！
    但他现在竟然在听两个弯道九十度的男人相爱的故事，还和他一天之中最喜爱的睡眠时间相抵，怎么算都不划不来！
    「嗯……」啜泣了几声，莫笙秋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罗墨心，「小墨芯，谢谢你听我讲这么多，我的心情现在好多了……」
    这种结束谈话的赶脚从话语里透出，忽地，罗墨心抬起头来闪着星星眼回道，「没关係没关係的！」接着指着时鐘，「你看看你看看，现在都两点的，早就要上床睡觉了！所以今天就这样结束吧！」然后站起身子，表达送客的意思。
    意识到自己似乎浪费别人太多的时间，莫笙秋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站起身子道谢，接着道：「那我先走了，你早点睡！」便走出了休息室离开咖啡厅。
    伸了个懒腰，罗墨心打着哈欠准备到二楼与他可爱的床铺温存。倏然，一股杀气从耳边呼过，他便警觉性的看向一旁，「你还没走啊？」
    「嗯，要准备离开了。」高易竹不带腔调的说着。
    「喔。」罗墨心回答，接着走出休息室，忽然想到的事儿让他回头一望，「高易竹！」叫着休息室里头正收拾着东西的人，等到那人有回应的看向自己，才续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嗯……记得常笑！」然后抓抓头，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表情。
    不料，下一秒，眼前的男人便向他灿笑了出来。
    「呃！」惊呼，被那样灿烂的笑容所震摄，罗墨心呆在原地，似乎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他内心深处的那一块隐藏的地方。
    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疯了，做啥觉得一个男人笑起来好看，这还真是个不好的象徵……改掉改掉！别再胡思乱想了！
    回过身，罗墨心不管高易竹还在休息室整理，他便用着小跑步跑进了后台。听到了铁门拉下的声音，他才松了一口气，全身顿时放松，变得有些瘫软。
    ──等等，这种类少女思想的动作是怎么一回事？
    拍拍双颊，罗墨心觉得自己变得奇怪，边哈哈笑着边走到瓦斯炉前，拿起小炉子，在炉子内道下牛奶，开火后进行加热。
    「呵呵呵，来杯热牛奶好了。」罗墨心自言自语。
    像个白痴一样──他对着自己吐槽。
    然后走出了后台，又自言自语道：「先来洗个澡好了，洗洗睡、洗洗睡！」接着便走上了二楼。
    ＊
    翻了身又翻了身，明明都已经躺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床铺上了，却怎么样还是睡得不安稳。罗墨心将棉被拉上身子，侧着头准备从浅眠中再次进入深眠。
    口中溢出呻吟，罗墨心十分的不舒服，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有一股热气就这么围绕在他身体的四周，弄得他闷的很。
    又扭动一下身子，罗墨心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忍受了。于是他便踢开棉被，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
    睁开眼，罗墨心望了望四周，接着又将眼睛闭上，揉了揉后在睁开。奇怪……他怎么不记得咖啡厅二楼卧室的装潢是红色的？还有萤光……
    还没等到他回应，窗户那边就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头都还没转，在罗墨心面前便洒过了一阵闪光，接着是透明的碎片射了过来，直到他回过神，一旁的窗户早就被人给撞破。
    但他住在二楼。
    「不要害怕！里头的先生！」
    一道话语从窗户传了进来，罗墨心回过头来便发现了有个人站在窗户前，像他张开双臂，然后大声的吼叫着。
    霎时，一阵微风从被打破的窗户中吹进室内，本来闷热的房间顿时变得清凉。松了一口气，罗墨心伸伸懒腰，接着抓起棉被，盖上身后立刻入睡。
    站在窗前的那人简直傻了眼，他根本没见过这种受困者，「先生？先生！快过来！这里很危险！」吼着，但却没得到回应。里头的人该不会是又睡着了吧……
    「别吵……」罗墨心挥挥手，根本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会有人出现在窗户旁跟他说现在很危险，也根本不想知道为什么他的房间会突然变得这么热，还有他房间那彷彿被烤红的墙壁也是，他根本一点都不想思考。
    ──但他还是想了。
    惊觉性的坐起身，罗墨心半醒了过来，环视了整个房间过后，接着望向在窗户前吼着且满脸紧张的人。
    呵呵，绝对不是他想得这样吧？
    「小心！火势加剧了！」
    从窗户底下传来的声音狠狠的穿过罗墨心的耳膜，罗墨心扯了扯嘴角，僵硬的开口问道：「现在……失火了？」
    窗户前面的那个人听到罗墨心的提问后露出一脸「你终于知道现在是怎么样的情况」的表情说道：「对！你现在很危险，火势马上就益蔓延上来了！」
    罗墨心呆了呆，怎么会突然失火呢？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坐在床铺上，半身盖着棉被的罗墨心用着软呼呼的声音说道。
    站在窗户前紧张的人深呼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不要上前去揍那个不知情况的傢伙一拳，「快过来，我把你救下去！火势有点控制不住。」
    「喔，好！」罗墨心把棉被翻开走下床，接着全身一楞，「啊啊，我要拿钱包！」随后转过身子到床头柜前拿起自己的钱包，「钥匙！」又拿起一旁的钥匙，「衣服！」开始脱掉身上的衣物，换了一套休间服，「来个背包好了！」拿起包包开始整理自己的随身用品及盥洗用品，「存摺印章！」到了柜子前把自己的所有财物拿好，然后塞进包包内，「我准备好了！」
    「那──就──快──过──来！」大声的吼着，站在窗户边的人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他从没看过任何一个受困者像他眼前的这人这么粗神经，竟然还在即将会发生危险的火场中整理衣物，还背了一个大包包！
    「好好，别这么急！」穿起鞋子后颠颠的走向窗台，接着跳上了云梯车，「对了，你是谁啊？」
    「我是消防……」
    轰的一声，卧室的门口被一串火焰衝了开来，接着那串火直直的喷射到了墙面，然后整个房间都迅速地蔓延在火海之中。
    见到了这个情况，罗墨心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云梯车用着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地面，就在消防员和他踏上地面的那一秒开始，几柱水就这么往他的楼层和一楼的咖啡厅喷射过去。
    直到站在地面望着整栋建筑物他才了解，火势已经蔓延到无法回復的地步了，或许他在晚个几秒，就会受困于火海之中。
    想到这里，罗墨心就发颤。
    四周围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的望着失火的建筑物，被救下来的罗墨心也在人们的讨论之中。忽地，眼神撇过了一旁，熟悉的一群人映入眼帘。
    「店长、小笙、阿悟！」向人群中的一角挥手，罗墨心看到熟悉的人后安心感油然而生。
    虽然喊着的是三个人的名子，但与他对上眼的男人却不是他所希望的人，那人在望见他后狠狠的睁大了眼睛，接着便向他衝了过来。
    「呜！」
    被男人拥进怀抱中，罗墨心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紧紧地将他所在怀里，好似他会就这样消失，连一点馀地都不留给他。
    「该死该死！」男人皱着眉头说道，接着将用着检查着罗墨心的身体又看了看外观，「你没受伤吧？」直到获得回应后，男人才松了一口气的将罗墨心再次抱紧，接着将头埋进罗墨心的肩膀中，「没事就好……」的讲着。
    罗墨心发着愣，这是他第一次在那个人的脸上看到这么多的表情。
    ＊
    上午七点，应该是餐厅的营业时间，但罗墨心不在营业里的咖啡厅上工，而是坐立难安的在附近的餐厅里扭着手指、冒着冷汗。
    「那个……我……」首先发声，划破了寂静。罗墨心的说话的声音十分的颤抖，感觉非常不安，「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会失火了……」强调了大概两字，罗墨心吞了口唾液，微微抬起头环视坐在他对面及周围的人。
    「为什么？」叶羽丰双手环抱胸前，脸上没什么表情。
    「对啊，到底为什么？」莫笙秋睁大双眼，试图靠近罗墨心。
    「嗯？」龙悟发出单音，心情感觉不怎么好。
    面对眼前三人的反应，罗墨心不太敢出声。他怕他这样讲出来以后，自己会被眾人围剿，不，应该是会丢了饭碗，更严重点可能就会从此背上一大笔债务……
    罗墨心脸色愈发难看，坐在他一旁的高易竹也发现了罗墨心的状况，「说出来没关係，大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接着便握住罗墨心的手，给予打气。
    手上传来高易竹的温度，罗墨心想要甩开，但是却下意识地接受。高易竹对他真的还不错，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替他打气。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少女的想法，但他还是十足十的感动。
    「火灾应该是我引起的……」罗墨心低着头说道，吸了一大口气，「昨天晚上和小笙聊完天，我就去热了牛奶，然后火没关就去洗澡了……」微微的抬起头看着眾人的表情，才慢慢地继续说，「洗完澡就睡了，完全忘记热牛奶的事情了……」说完后禁声，也不敢像平常一样笑着，反而是僵着脸和身子，挺直的坐在座位上。
    「果然。」叶羽丰叹了一口气，脸上开始有了一些表情，「我就知道是你干的！」然后站起身子揉了揉坐在对面罗墨心的头发，「太粗心了！之前只是打破碗盘咖啡端错桌，现在竟然烧了整间咖啡厅！」
    对于叶羽丰的反应完全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罗墨心楞楞的喃着，「可是……」
    「厚！就是你！」莫笙秋坐到了罗墨心的身旁，然后捉起邀就是一振搔痒，「你真是太厉害了！害我现在连工作都没了！」
    突然被搔痒而笑得大声，本来哀苦的表情换上了笑容，看起来也不这么不顺眼了，「不要搔了……哈哈哈，为什么你们都没有生气啊！」罗墨心在大笑中问道。
    「为什么要生气？」龙悟问道。
    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堵住了嘴吧，罗墨心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回答，「为、为什么不生气啊！」的反问，「我可是烧了一整间……一整间咖啡厅……」然后又低下头来，表情换回了哀怨脸。
    「我没有打算向你求偿。」叶羽丰说道，喝了一口桌上的饮料，「我本来就想重新装潢咖啡厅了，你这把火来的刚刚好。」然后又顿了顿，「而且我们店里有金主的，你放心，他会负担一切费用。」
    「啊？」罗墨心反应不过来。
    「对啊！」莫笙秋抱住了罗墨心的脖子，蹭了蹭，「我还要谢谢小墨芯帮我弄来长假呢！这样我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咦？」罗墨心呼出声来。
    「你看，我就说他们不会生气吧！」高易竹说道，对着罗墨心露出微笑。
    「嗯……」看到了高易竹的微笑，罗墨心微微撇过头，脸上染上了微微的热，「谢谢你。」不知道第几次对高易竹说谢谢，感觉这个人好像都会在一旁帮忙他。
    「好！那现在开始就是咖啡厅的长假了！」叶羽丰拍桌站起，然后对着眾人说道：「餐厅应该会重新装修一两个月，到时候会在连络大家！」接着便离开餐桌，「我有些事情要去办，先走了。」然后离开了餐厅。
    「放假放假！」莫笙秋生了个懒腰，然后离开了餐桌，「我先走了！再见！」然后离开了餐厅，而坐在罗墨心对面的龙悟也跟着莫笙秋的脚步离开了。
    整桌从本来坐满的状态变成空荡荡的，罗墨心忽然有种放下了什么东西的感觉，然后又有一股空虚感油然而生，现在他的心里可说是十分的复杂。
    「那我也应该走了……」站起身子，罗墨心背起背包，然后踏出了脚步，「我先走了，再连络。」对着还坐在座位上的高易竹说道，接着便走出了餐厅。
    罗墨心整理了情绪，他从本来的愕然道现在有些释怀，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着地，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悬在半空中，令他很没有安全感。
    既然他们都没有向他计较这件事的对与错，那他应该就不用自己在一旁担心了。大家的态度也没有因为这个变差，反而像以前一样对待他，这让他非常的感动。
    霎时，停下了脚步，罗墨心双眼空洞。
    啊，他都忘了自己没有家了。

 第七章 悲伤的过去

    「大哥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从腰部传来的声音让罗墨心从发呆中醒了过来，才刚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他最熟悉的地方。
    他生命里唯一的、最后的避风港。
    「大哥哥──大哥哥！」稚嫩的童音正用着催促的口吻说着，接着又动手拉了拉罗墨心的裤管。
    蹲下身子，罗墨心勾起微笑，「怎么了？」
    身高只到罗墨心腰际的男孩摇摇头，然后呆了呆，接着又点头，「因为、因为看到大哥哥一直站在门口又不进来，所以来问大哥哥要做什么。」看罗墨心不回应，又接着道：「大哥哥是来找人的吗？」顿了顿，续道：「还是来领养的呢？」双眼瞬间佈满星星。
    看着眼前的男孩在几句话之内便换了多种表情及多种语气，罗墨心便笑出声来，「我是来找人的！」然后伸手抱住男孩，便起身站了起来。
    被人抱起来的男孩丝毫没有害怕，反而是歪着头问道：「大哥哥要来找谁呢？」
    向前走了几步路，走到了这辈子最熟悉的建筑物内。本来有些掉漆的墙面早已被涂上了新的油漆，在建筑物的周围也建了许多给小孩游玩的设施，建筑物的外型也略显改变，内部的装潢似乎变得比本来漂亮些，但气味却还是一样的，那熟悉的味道，与脑海中的感知相应。
    「院长在吗？」罗墨心停止了四处观看的动作，停下身子问着怀里的男孩。
    「在阿！」然后指了指走廊，「直走右转！」
    罗墨心将男孩放下，然后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子？」
    男孩并没有怕生，反而是抬起下巴自信地看着罗墨心，「我叫凯凯！」
    「凯凯？」罗墨心疑问，这应该是小名吧？
    点头，男孩接着道：「对！陈凯凯！」
    忽然，四周围出现骚动，小孩一群一群的从四周的小房间和门口衝了进室内，还边大喊着「点心时间」，然后跑向了离门口最近的房间里。
    「点心时间！」陈凯凯惊呼，接着抬起头来对着罗墨心道：「我要去吃点心了
    ！晚来就来不及了！」然后转身快跑，「大哥哥待会见！」跟着人潮跑进了房间里。
    还没来得及道再见，男孩就奔进了房间里。看到这个情况的罗墨心忽然泛起了熟悉感，那种感觉泛起时很是甜蜜。
    站起身来，罗墨心与喷跑着的孩子们背道而行，走进了陈凯凯所指的走廊，照着着记忆里的路走到了一扇木门前。
    木门没变，依旧是那扇破烂的木门，上头有着龟裂的痕跡来代表岁月的演进，在木门的右下角有着两个可爱的小玩偶，画上去的小玩偶。
    敲了敲木门，罗墨心听到了木门内的答应声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现在不是点心时间吗？怎么来找院长呢？」坐在办公桌后头的老先生说着，顶着一头白色的头发埋头苦干，完全没有看罗墨心一眼。
    「院长。」罗墨心开口轻叫。
    「嗯？」被称做院长的人还是一样动着笔书写着。
    「我回来了。」罗墨心续道，眼角泛起泪光，「我回来了喔！」与抬起头的老先生对上了眼，罗墨心眼角的泪光瞬间失了支撑，伴随着脸颊滑下。
    老先生先是半张着嘴惊讶，「罗、罗、罗──」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好，「墨心！」
    看着眼前的老先生惊讶的脸，罗墨心半嘟着嘴表示不快，「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你怎么回来了呢？」老先生边说边丢开手边的工作，起身快步走到罗墨心身边，接着拥抱住罗墨心。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罗墨心也回拥了老先生，在两人放开后笑了笑，「孤儿院的设备越来越好了呢！院长！」
    「呵呵，最近善心人士越来越多，孤儿院也接收到了很多人的助款，还有公益团体特别帮我们募得很多款项呢。」院长牵起罗墨心的手，然后拉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先别说这个了，你找到了吗？」
    「找到什么？」罗墨心回问，心不在焉的四处观看院长室内的装潢。
    「找到你的──」
    「没找到。」
    硬生生打断院长的话，罗墨心的表情变得僵硬。
    「为什么？在离开孤儿院的时候不是有足够的线索了吗？还有他开餐厅的地方，没理由找不到啊……」院长低喃，满是不信。
    摇摇头，罗墨心说道：「我没去找。」看着院长，眼神里不带任何一点感情，「我根本没想过要去找他们。」
    ＊
    坐在盪鞦韆上摇摆的罗墨心面色轻松，随着摆盪而享受风的轻抚，这是在这个孤儿院内他唯一的休间。
    「不要。」用懒洋洋的声音说着，罗墨心垫了个脚尖，试图让盪鞦韆盪的更高。
    他在七岁的时候被送到孤儿院，他还能清楚的记得自己被妈妈爸爸牵着小手，说要带他去游乐园玩，他开心的手舞足蹈，满路子都是他童言童语的笑声与说话声。但下了车，到的地方不是游乐园，而是在一间白色的建筑物前被放了下来。
    「妈妈跟爸爸先开车去买票，你在这里等好喔！」
    妈妈这样对她说着，然后上车与爸爸一起开车离开他了。他听着妈妈的话站在白色的建筑物旁，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人来接他，他索性换了个姿势靠着铁栏杆坐着，然后时间就这么过了。
    夕阳的光芒照进他的眼睛里，他不晓得为什么他的爸妈迟迟没有来接他，那个时候小小的脑袋还在想着游乐园的事情，甜滋滋的笑着根本没有在意自己陷入怎么样的情况，直到夜深才站起身子四处走动。
    在建筑物的附近没有商家，他那时候也不识几个字，只能够楞着楞着靠近白色建筑物，站在大门前敲着。
    打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的男子，他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己，对他问道：「小弟弟，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回答他的问题后只见男子大大的叹了口气，接着把他抱了起来，「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子？」
    「我叫罗墨心。」用软软的口气回答，罗墨心不晓得现在的情况。
    男子单手抱着他，另一支手揉着他的脑袋，对他说道：「进来住一晚吧？」然后抱着他走进室内，「等你爸爸妈妈来带你去游乐园，晚上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然后他就这么跟着男人走进了那栋白色建筑物内，直到了他能够识字后，他才晓得当时在白色建筑物上贴着的大字是孤儿院三字。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罗墨心随着重力从天空上滑盪了下来，风吹的他十分舒服，脸上轻松的表情还是一惯不变。
    「不能这样说，在孤儿院的孩子都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的父母亲。」站在盪鞦韆一旁的院长解释着，看着罗墨心上上下下的盪着，「而且有这么棒的机会，为什么不去找找他们呢？」甩了甩手中的文件夹，试图勾引罗墨心的视线，「你看，都找到你父母的资料了，你可以去找他们了。」
    罗墨心衣服与头发都跟着盪鞦韆一同飞舞，呼呼的风声在他的想像下掩盖了他不想听的关键字，「院长还记得我是怎么被送到孤儿院的吗？」撇过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人点头后便将头转了回来，「我当时没有害怕，因为我相信我的父母会来接我的。」单手握着铁鍊，另一隻手伸进头发里，随着发整理着自己稍长的发丝，「再住进孤儿院的两三个月我都是这样想着，从来没有忘记过。直到我认识『孤儿院』这三个大字后我才了解自己被父母拋弃了。」
    用脚煞住盪鞦韆的摆盪，罗墨心站起身子，「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吗？」
    「……伤心？」院长先是思考后回答。
    伸了个大懒腰，罗墨心露出可爱的微笑，「怎么可能伤心，我连一点想哭的感情都没有。」
    「生气？」院长又接着问。
    转过身子望着院长，罗墨心歪着头回问，「为什么要生气？」
    院长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们拋弃了我，所以我要生气吗？」罗墨心自行回答，然后嗤笑了两声，「我为什么要因为他们而伤心，不值得不值得！」顿了顿后续道：「既然他们不要我，那就算了。我自己也可以生活，你看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院长像是被人堵住了嘴，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但、但现在有这个机会，你可以去找找你的父母，跟他们谈谈啊！」
    「没有必要！」罗墨心冷冷地说着，本来脸上都会带着的笑容绷紧，唇线变成一直线、眼神变的锐利，「我怕我看到他们愉快的生活或是他们与新生的孩子生活在一起会让我想要……」
    罗墨心将话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院长觉得奇怪，便接着问道：「想要？」
    「别说这个了。」罗墨心露出微笑，对着院长说道：「我现在高二了，也有在外头工作，读夜校唯一的好处就是在白天的时候可以工作。」捕捉了下院长的表情，他续道：「我已经在外头租好自己的房子了，这两天就会搬出去自己住。」
    「怎么没先跟我们讨论过？」院长听到罗墨心的话满是惊讶，「这么重要的事情……」
    「院长！我虽然总是懒懒散散，爱睡觉爱吃爱发呆，但在认真的时候我还是会认真的好不好！」半嘟着嘴用着撒娇的口气说着，罗墨心又变回了平常的行事作风。
    「但──」
    「反正就这么定了！这几天我会和孤儿院里的大家道再见，就这样！」罗墨心不带任何馀定的肯定自己的语句，插着腰明示自己不退让的立场。
    「唉！」院长叹了气，觉得当时那个软呼呼可爱的小男孩忽然变了个样，「也让我们帮你办个欢送会吧？」
    闻言，罗墨心开心的直跳，「谢谢院长！」
    之后两人便不再交谈，在欢送会后的两天，罗墨心便离开了孤儿院。那次过后，便都没有再回到孤儿院过了。
    怎知再次回到那里，是在七年过后。
    ＊
    「哈哈，院长你说笑了！」罗墨心笑得开朗，眼里眉间透露出欢喜。
    这是他七年后第一次回到孤儿院，他唯一的家；也是在七年后再次见到了在他生命中最照顾他的人。
    「总是傻呼呼的个性，我还怕你一个不注意酿成灾祸呢！」院长接着罗墨心的话讲，也聊得开心。
    闻言，罗墨心愣了一下，接着扯起乾乾的微笑，「哈哈哈，怎么可能！」天知道他才刚烧了一间咖啡厅啊！
    「对了，墨心，你现在有工作吗？」院长说着，看着罗墨心揹着大大的背包及染上薄汗的额头，自我理解的说道：「找不到工作吗？唉，现在社会也够差的，薪资低就算了，连个工作都找不到，真是令人失望透顶。」
    罗墨心扯了扯嘴角，对着院长挥挥手，「没没没，我可是有工作的人！绝对不是找不到工作的可怜人！」只不过现在被放了个长达两个月的无薪架，「只不过我工作的咖啡厅近期在装潢，可能要搁置个一两个月，所以我还在想要去哪打个零工，好过过这两个月的生活。」他才不会说咖啡厅是因为他的一把火才需要重新装潢。
    闻言，院长双眸睁大，站起身子便是捉住罗墨心的手直呼「有了有了」，然后正着眼色对着罗墨心道：「来孤儿院这里打零工吧！」
    「啊？」罗墨心还没融入状况，用着食指比着自己的脸，「我？」然后拉高音调问道。
    院长点头，罗墨心便有了疑问，「这里缺人吗？」
    「缺人，当然缺人！」院长回答，「虽然孤儿院在接受政府资助过后可以请到专业的人员，但是最近她请假度蜜月去了，最近正愁着没人顾小孩。」
    罗墨心思考了下，对着院长说道：「但是我没有执照──」
    「不需要执照！」院长打断了罗墨心的话，自顾自的道：「你只要负责拖地打杂顾小孩，只要这样就够了！」
    黑线落下，罗墨心觉得这工作内容就包含了整个孤儿院的事物了。他绝对不是认为院长在坑他，绝对不是。
    「呃……我考虑一……」
    罗墨心望见在他对面的人眼睛闪着光芒，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闪亮亮眼神直击了他。天……这人都已经六十馀岁了，用这样的眼神极具杀伤力，这样并不好看，反而十分违和……兇残的违和。
    「好……」一个不小心，就这么脱口而出。
    下一秒，他就成为了辜儿院里的──
    工、读、生。
    ＊
    拖着接近虚脱的身子走进屋子里，罗墨心满心的疲累，他觉得他好像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将明明没有做什么但却特别累的身子投入沙发中，罗墨心随手摸了遥控器打开电视观看新闻。
    这个地方是他租下来的住所，就算是让他可以至少在这两个月里有地方可以居住。两房一厅一厨一卫浴，这样的条件十分的好，还配上家具跟家电能够直接使用，这让罗墨心直接心动，但……
    他租得起才有鬼。
    所以他租地这个叫做「学生专案」的租房方式，他拿出忘记交还给学校的学生证，顶着他那一脸没有说很老成的脸蛋用着偽装学生的方式租下了这一个地方，因为是学生套房，所以当然有个真正的学生早已入住，只不过罗墨心都还从未见到那位真、学生。
    随意的转台，罗墨心又开始飘荡思绪。
    他是个没有人要的孩子，父母将他养大到七岁，在他意识深刻记忆清楚的年纪，将他拋弃。说真的，他从未恨过他的父母，也从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掉下任何一滴眼泪。他总是以傻呼呼的又乐天的样子捏照出自己的形象，嗯，其实这也是他的个性啦……他也想过自己为什么从不愤怒，或者是怨叹自己虽有父母却放弃他这个孩子，他只是觉得自己既然能够自己生活下去，那么就一个人好好过。
    但在这些独自生活的几年，他备感空虚。记忆里那团圆的餐桌、热呼呼的食物，在吃饭时总会童言童语换来大人的笑声及温暖，在一夕之间变成了简陋的餐点、有一餐没一餐的食物、与多人抢食和夜晚的大通铺。对于这些改变，他习惯得特别快，但又在离开孤儿院后出社会生活，享受到了与幼年时的两种感受相异的心情。
    孤独的吶喊在心里回盪，经过墙面的反弹又重新穿过他的心，然后又在无限的吶喊下重复着反涉及又获得一次冷冰冰的过程。
    自己不该是这样的，罗墨心对自己说着，接着缩起脚，环抱着自己的腿坐在沙发上。
    那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都还没给自己答案，大门就被外力给推开。想必是那位本来就住在这间屋子的学生回来了，「你好，我是今天搬进来的学生！」罗墨心抬起头，望着被推开的缝隙，「我叫──」
    「罗墨心……」
    「罗墨心？」
    两道不同的声线在室内直接碰撞。

 第八章 年幼

    「你为什么在这里？」从门缝中走出来的正是高易竹，他微微皱着眉头，「你是来找我的吗？」
    「呵呵。」罗墨心乾笑，慢慢的从椅子上坐正，「我是今天搬进来的学生啊.....」喝了一口桌上的白开水，接着斜眼瞄向高易竹，「请多多指教啊！」然后站起身子，快步往房间走去。
    忽然，罗墨心觉得肩膀一沉，接着僵硬的转头，「做、做啥啊？」高易竹不悦的脸映入眼帘。
    「你──」
    「对不起啦！」罗墨心率先道歉，「我只是贪了个小便宜，用偽装学生的方式租到学生套房。」然后激动的搭上高易竹的肩膀，双眼满是诚意，「你也知道，我做服务生赚不到几个钱，又烧了间咖啡听，然后又烧了间咖啡厅，存款也不多……当然能省则省，所以才鬼迷心窍的偽装学生来租便宜的套房……」接着用着将近啜泣的音调说着，「不要跟房东讲好不好？」
    「嗯……」高易竹似有所思，「你没地方住？」
    「啊？」罗墨心反应不过来，不晓得为什么高易竹会问这个问题，「呃，现在房价这么贵，我又买不起房子……」然后望了望高易竹不带表情的脸，「咖啡厅又不能住人……当然没地方住。」
    「你不回家住吗？」高易竹疑问。
    闻言，罗墨心瞬间变了脸，「我没有家。」然后拉开与高易竹的距离。
    「没有家……」高易竹愣了愣，喃喃的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孤儿，所以我没有父母没有家。」半瞇着眼看着高易竹，罗墨心续道：「很奇怪吗？」不晓得为什么瞬间树立起保护姿态，罗墨心无法控制自己说话的语气，只能顺着直觉咄咄逼人的脱口而出，「抱歉，我失态了。」接着迅速回过头，往自己房间快步走去。
    关门声说大不大，却着实的将高易竹从呆楞中唤了回来。
    半举着手，高易竹还想挽留，但却扑了个空。脑袋回路接近当机，高易竹不敢相信自己所闻，因为事情不该是这么发展的，而罗墨心也不该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样寂寞的表情。
    ＊
    回到房间的罗墨心靠在门上轻轻喘着气，在黑暗中的平稳下，他的情绪终得平復。伸手将门锁上，接着滑落于地板，将身子靠在门板上，把脸埋置双腿之间，罗墨心陷入无助之中。
    「罗墨心你从来都不期待有家人。」
    在黑暗中闪过话语，那是他熟悉的声音，自己的声音。
    他顺着话语想下去，他的确没有想过「家人」这东西自己是否想要拥有，在他的生命里有朋友、同事和各个帮助过他的人，对于家人，他的认知一直都是不需要，而自己到底是在奢求什么，期待什么呢？
    人生的路还有很长，在之后的日子里自己也是要这样孤单的走下去吗？
    他不敢想像。
    那他到底……到底……
    「罗墨心。」
    一句低沉的话语，打破了罗墨心脑袋里的死环，从双腿中将头抬起，才发现双眼早已染上了一层水汽，雾濛濛的遮蔽了他的视线，在黑暗中虽有一丝光芒，却因为双眼的水雾变得晕散，「干麻？」
    「可以开门吗？」高易竹的声音透过木门而变得有些闷，虽是问句，却还是没有起伏。
    「为什么？」罗墨心问。
    接着门口就没了声响，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扇门进入沉默。
    直到忍受不下去了，罗墨心才站起身子打开门，「你──」接着话语就被被外力打断。
    温热的体温从四面八方而来，才刚打开门就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落入了熟悉的怀抱中，而这人的拥抱也与咖啡厅发生火灾那一天相同且熟悉。
    「你、你这样是在做什么？」因为受到阻挡，使发出的声音变得闷闷。
    高易竹抱的更紧，挤的罗墨心发出闷哼，「你为什么骗我？」说得沙哑，高易竹将头埋进罗墨心的肩膀中，「我以为你过得很好……」
    听到了高易竹的话，罗墨心除了不解还是不解，「我骗你什么？」罗墨心使力推开高易竹，从他的怀里挣脱而出，「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懂！」然后斜着眼瞪向高易竹，「到底在干嘛啊……」的低语。
    「还记得我吗？」高易竹没有被罗墨心的动作影响，自顾自的问了起来。
    「记得？」罗墨心语气上扬，「我不是一直都认识你吗？」觉得匪夷所思。
    「不……」高易竹的声音低了几阶，「我是说……」语调变得有些扭捏。
    「墨心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闻言，下一秒，罗墨心睁大双眼。
    ＊
    「墨心哥哥──」软软的声音叫着，小小的身子边走边摇晃，连走路都不稳了，看到人后却忽然加速，「啊──」的叫了一声后便与地板做了亲密接触。
    坐在一旁堆着积木的罗墨心半瞇着眼，将最后一块积木叠到最高层，然后缓缓的站起身子，走到趴在地板上的男孩旁边，轻轻的踢了他几脚，「喂，别装死了！」然后又回到堆起的积木旁边坐下。
    男孩微微的抬起头，看了罗墨心一眼，发现那人也正在看着自己，就赶紧爬起身子，连因为痛而留下的眼泪及鼻涕都还没擦，就往罗墨心扑去。
    罗墨心没有想到男孩会这么激动的向他扑来，连身子都没稳，也还没准备好，就这么被男人突如其来的拥抱而袭击，「呃──」发出些微疼痛的喊叫声，罗墨心被男孩压在身下。
    「墨心哥哥、墨心哥哥！」男孩拍打着罗墨心的身子，脚也没间着，疯狂地在罗墨心的身上踢动着。
    「小竹！」罗墨心微微加大声量，将矮他一个头的男孩翻了过来，变成他在上头的位置，「你要上小学了！不能这么玩了！」罗墨心说着，做出上位者大哥哥的姿态。
    「为什么？」男孩歪头，疑问，「墨心哥哥以前不是常常这样跟我玩吗？」说完，脸色忽然大变，「难道墨心哥哥不喜欢我了？」接着咬紧下唇，用着接近哭诉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你最近都跟小勇玩，你不喜欢我了肯定是不是！」
    看着男孩在几句话中变换的神色表情，和那栩栩如生怨妇的语气，罗墨心好气又好笑，「哪有！」然后将男孩从地板上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面前，与他面对面，「小竹已经长大了，做事要成熟！才能像墨心哥哥这样独当一面！」其实是害怕自己以后会这样被他这么扑倒，然后晕过去，「知道了吗？」叮嚀着男孩。
    「喔──」男孩拉长语气，似乎没怎么听懂罗墨心的话，「所以墨心哥哥……墨心哥哥是独当一面的人了吗？」用手拍拍地板，虽然是无意义的动作却十分可爱。
    「当然！」从鼻孔里大力的喷出两口气，罗墨心很是神气，「墨心哥哥我都四年级了！要升五年级了！当然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啊！」然后拍了拍男孩的头，用着大人的口问说道：「你要好好像我学习，才会变得更加成熟！」
    「好……好！我一定会更成熟的！」男孩说完后便挺直脊椎、坐直身子，将稚嫩的脸皮绷紧，看起来十分的逗趣。
    「对！就是这个气势！」罗墨心称讚，对男孩比出了大拇指。
    男孩接收到了奖励后便不能淡定，开心地跳起来手舞足蹈，马上就没了刚才的「成熟」，反倒是溢满了该年龄儿童该有的快乐情感。
    「对了，小竹，你找我做什么？」罗墨心对着正高兴得不能自己的男孩提问。
    闻声，男孩停下了舞动的双手双脚，「喔喔！我要跟你说，刚刚院长跟我说……」然后将头转到一旁，看见了罗墨心用积木叠出来的东西后倒抽了一口气，「墨、墨心哥哥，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城堡吗？」
    「啊？」对于话题的转变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罗墨心愣了愣，「对啊！因为你一直说你想要盖城堡，所以我就帮你盖了！」虽然一开始没跟上话题，但心境却转的特别快，「没有花我很久的时间啦！这么简单的东西！」马上就开始自大起来。
    「哇！谢谢墨心哥哥！」开心地衝上前拥抱罗墨心，接着转身，一个飞扑，往积木城堡飞去。
    「啊，别──」
    来不及制止，下一秒，出现在罗墨心面前的便是坐在散开积木里的男孩。
    「厚！就叫你不要动不动飞扑！」罗墨心说完后衝进了积木里，接着抓住男孩的腰后便是一阵搔痒。
    「哈哈哈──墨、墨心哥哥──不要搔啦！」男孩缩紧身子，还是抵不过罗墨心双手的攻击，「呜……好痒……哈哈哈哈……」直到笑到眼角带泪后罗墨心才停止手部的骚动。
    「你看，要重做了！」罗墨心指着四散的积木说着，神情有些不爽。
    「对不起……」低着头，男孩用着伤心的语调说道，时不时微微抬起头望着罗墨心的怒顏，不知他何时才会消气。
    发现了男孩的装模作样，罗墨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情看待，然后不小心笑出声来，只能半歪头说道：「哼，快站起来，我们一起重做。」
    听到了罗墨心的话，男孩煞然灿笑，「好！」接着便开始了城堡重建计画。
    两个人玩得很开心，在打闹中结束了一天。因为是暑假，所以不用担心隔日要上学的问题，玩累了后，两人便倒在积木堆中呼呼大睡。
    「小竹？墨心？」男人从一旁走了过来，看到了倒在积木堆里熟睡的两人，嘴角扬起来欣慰的微笑，「好好把握你们两个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吧……」轻轻的说着，男人从一旁拿了小毯子盖在两人的身上，接着踩着轻脚步离开。
    ＊
    「墨心哥哥、墨心哥哥！」小身板的男孩在游戏室里狂奔，就像无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撞，都还没找到口中所喊的人，就先跌个四脚朝天，然后趴在地板上痛哭。
    「呜呜呜，墨心哥哥怎么不见了？」在地板上撕心裂肺了起来，罗竹心他顿时觉得自己人生悲惨，在孤儿院里晃了一天找不到墨心哥哥就算了，竟然还在大庭广眾之下摔了个狗吃屎，他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
    翻了个面，罗竹心掩着双眼痛哭，哭的好似丧夫的寡妇一般，失去了最心爱的男人而无助的哭泣，殊不知他这样怪异的行为早就被辜玵院里的其他小孩看在眼里，没有人想去和他说话，说起来也没错，谁会想和一个跑啊跑的然后摔了跤就鬼哭狼嚎的男孩做伙呢？
    或许发现自己的无助没办法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也或可能是早就已经哭累了，罗竹心便从地板上坐起，接着晃着身子站起，然后一个人晃啊晃的走到他和罗墨心最喜欢的积木区去堆积木。
    在罗竹心的世界里，罗墨心佔了绝大部分，其次是点心和院长先生，虽然点心对他很重要，没有了点心人生似乎就变成黑白的；院长先生也是，每次都和蔼可亲的笑着问他：「吃饱了没啊？」或者是主动告诉他墨心哥哥跑到哪儿去了，这两个在他幼稚园刚毕业的小脑袋瓜里都有着不小的地位。
    但墨心哥哥不一样，他就像是天神一样的照亮他身上的每一部分，若他是鲜花，那么就需要墨心哥哥的太阳才能开的灿烂。孤儿院的朋友们好像都不太喜欢他，可能是他走路还不太稳吧？也有可能是他总是和墨心哥哥一起霸佔整个积木区……反正反正，不管是什么理由，他好像都是被幼稚园里的朋友讨厌一样。
    而第一次对他伸出援手的墨心哥哥才是活到七岁以来最好的朋友。
    那时他还刚学会走路每多久，在他的成长路途上似乎比一般的小孩还要来的慢，院长先生也带他去检查过，医生却和院长先生说他的身体一切正常，哼哼，他就知道，他每天的点心都偷偷吃两份，怎么可能会不正常呢？一定是头好壮壮惹人喜欢啊！
    但是很不幸的，院长先生竟然开始强迫他学习走路，奇怪了，明明就爬的好好的位什么要浪费力气去走路呢？
    更不幸的是，学习走路似乎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他连扶着墙壁都有困难了，走个一两步根本就是要他的命，于是常常摔跤的他弄得身体东青一块西青一块，好不疼痛。
    虽然院长先生会帮他「呼呼」，让他不会这么痛，但他还是十分的不谅解院长先生，为什么要强迫他去做自己讨厌的事呢？这样怎么想怎么怪啊！
    于是院长先生便和他说了：「要是你学会走路后，连续一个礼拜的点心都加一个布丁！」
    听到这句话的罗竹心瞬间亮了，全身的毛细孔都畅开了。
    「点心加布丁」这个巨大的奖励是成绩考到班上前三名的人才能拿到的终极奖励，那「咕溜咕溜」又甜又香浓的口感真的不是普通的棒，而这样的优惠也只能是连续两天的点心时间才有的奖励，而院长先生开的这个条件可真的是撼动了罗竹心那小小的价值观。
    一个礼拜有七天，那么总共会是七个布丁──罗竹心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若是他学会了走路，那么拥有巨量布丁的大赢家就会是他了……
    于是，布丁就成了罗竹心学习走路的一大诱因了。
    刚开始来很来劲的，但时间一久，他就又开始懊恼了。
    为什么他连最简单的平衡都做不好，明明别人都站的这么轻松，就只有他勉勉强强的站直身体还可能会被风吹倒，或者是终于踏出了一两步，却又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那样子他本来还不在意，但次数多了就越来越没信心，还慢慢减少了练习次数。
    就在一天晴朗的下午，罗竹心已经连续摔了二三十跤了，在他踏出人生最稳的第一个步伐后，便稳稳的又走出了第二步。在那瞬间，他的心中顿时一喜，这样稳定的步伐使他信心大增，又是一个大步，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掌握了走路的奥秘之处，于是便开心的尝试走出下一步……
    然后他摔跤了。
    突如其来与地板的碰撞让他双眼顿时充满了泪水，接着「哇啊」一声，打开了水库闸门，便是一阵洩洪。
    「你好笨喔！怎么连走路都不会啊！」
    那时候他的头顶传来一阵比他沉熟的声音，他往上一看，一张陌生的面容便映入他的眼中。
    「我叫罗墨心，来没多久，你应该还没看过我！」罗墨心伸出手来将他抱起，拍拍他身上的灰尘说道。
    「我、我叫罗竹心、谢、谢谢你……」边讲边哭泣，吸鼻涕的声音和顿点的声音让整句话变的好笑。
    罗墨心看了看眼前的男孩，他对男孩笑了笑，「我敎你怎么走路好不好？」
    「啊？」罗竹心小小的脑袋瓜来没反应过来，「好……好好好好好！」接着连忙点头应好。
    「嗯！就这么说好了！明天开始魔鬼训练！」罗墨心手扠着腰，用着童稚声音说着。
    「好！」罗竹心大声答覆。
    「加油！」两人同时信心喊话。
    于是简单且纯粹的友谊就这么建立起来了，而罗竹心也因为罗墨心的帮忙学会走路，两人也一起共享了连续一个月的超好吃布丁，从此之后罗竹心就成了罗墨心的跟屁虫，两人总是无时差的玩在一起。
    虽然他现在走路还有些不稳啦……
    但应该算是学会了吧？
    于是罗竹心找寻罗墨心的计画就在小小的脑袋运转下完全忘记了。

 第九章 双方的抉择

    背着书包回到了孤儿院，罗墨心叹了口气，那叹气的模样与稚嫩的脸蛋、小小的身子不成正比。
    今天是他们小学的暑期返校日，基本上就是到乱糟糟的学校进行打扫，做免费临时工。当然，他可没有因为是无酬劳的工作而怠惰，还是十分努力的清理好自己的环境区域，将自己的本分做好，当一个乖小孩。哼哼，他可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怎么可能会像个小屁还一样不成熟就算了还又哭又闹呢？
    走进大通舖内，接着将书包与随身用品压在自己的棉被上放置整齐后，罗墨心站起身子四处观望。
    奇怪，今天怎么都没遇到那个黏人的小东西。
    一般来说，罗竹心总是会在他回到孤儿院的时候跑过来飞扑自己，要不然就是无时无刻与自己黏在一起，有时候他还得刻意的躲起来才能让两人保持距离，虽然小东西有点烦人，可是今天这样安静的氛围可是他十分不习惯啊！
    于是，罗墨心站起身子准备反向寻找那个突然不来找他的罗竹心，就在他踏出小房间的第一步、连开始寻找的工作都还没开始，就被从一旁走出的院长给硬生生的叫住。虽然觉得有点烦人，但成熟又有礼貌的他还是向院长问了声好，并且轻声细语的问着院长「有什么是吗？」
    「墨心啊！今天是返校日？」院长脸上笑瞇瞇的，看起来有些端倪。
    「对啊！今天是反校打扫日！」罗墨心用着稚嫩的口吻说着，并且在院长看不到的内心里偷偷的鄙夷返校打扫这个奇怪的规定。
    院长听了罗墨心的回答后点点头，「那你现在有空吗？」接着询问。
    看了看院长的表情，罗墨心在心理判断着要怎么回答院长，院长会这么问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只不过单看他的神色可没办法辨认出事情的大小。于是罗墨心便在心理秤了秤「寻找罗竹心」和「院长的事情」这两样的重量，最后选择的则是「院长的事情」。
    「没甚么事！」罗墨心顿了顿，接着询问，「院长有什么事吗？」
    「嘘──」院长将食指挡在嘴边吹气，接着蹲下身子用着神秘的语气与罗墨心说道：「跟着院长到院长室。」
    于是罗墨心便乖乖的跟着院长走了过去，这个时候在一旁的走廊上有个人左歪又歪的走了出来，「奇怪，墨心哥哥到底去哪了？」接着便往游戏室走去。
    与院长并肩走着，罗墨心觉得奇怪，院长干麻用着神秘的脸看着他，然后讲话也奇奇怪怪的，平常院长传唤他都是「墨心，过来院长室！」然后这次竟然是「墨心你现在有空吗？」开始询问，这样的反差让罗墨心直觉式情并不是自己想像的这么简单。
    院长室没有很远，两人走到了门口后便停下了脚步。
    「好了，墨心。」院长望着罗墨心说道，直到罗墨心有眼神的回覆后才指示，「你可以开门了。」
    「开门？」罗墨心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院长突然叫他开门呢……怎么不自己开啊？
    但他也没想多少，便垫起脚尖转了转院长室的木门，接着将门给推了开来。
    熟悉的院长室映入眼帘，罗墨心在无聊的时候常常会来这里溜搭，所以院长室里的摆设他通通一清二楚。接着将门完全打开，罗墨心走进院长室内，一个转头便看到了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就在罗墨心开门走进来的那一刻，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也注意到了罗墨心的存在。
    用着不经世事的双眼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罗墨心直觉认为这应该是院长的客人，于是便拿出了他成熟成熟有礼貌的一面，不让院长失了面子。
    「叔叔阿姨好。」
    罗墨心向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敬礼，小小的身板一弯腰看起来煞是可爱，硬是吸引了两人的目光，两人都带着称讚意味的看着刚走进院长室的罗墨心。
    「真有礼貌。」男人对着罗墨心说着，一双大手伸出来便对着罗墨心的脑袋一阵搓揉。
    「好有灵性的眼睛，长的也水灵水灵的，好可爱！」坐在男人一旁的女人和蔼的说着，接着便将罗墨心抱了起来，让他坐在两人所做的沙发中央。
    罗墨心一时之间还没有办法反应过来，他只是对着院长的客人打声招呼就受道这样的「礼遇」，然后这两位客人已很奇怪，一见到他就是揉揉抱抱的……好像在玩弄动物园的小动物一样……
    不知道何事坐到三人对面沙发的院长开口说道：「罗墨心，这两位是有意愿领养你的夫妻。」接着便静下来看着罗墨心的表现。
    一般来说，知道自己有人要领养的孤儿都会非常的兴奋，开心的不能自己，院长也相信罗墨心会像一般正常的小孩又跳又叫的，但是罗墨心的反应却与他想像中的情况相差个十万八千里。
    「是吗？」罗墨心说话的声音不带多馀的感情，那语气听起来会让人认不出是这样年纪的小孩讲出来的感觉，「院长，我有父母，我不是孤儿！」
    闻言，院长顿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连在场的那两位准备领养罗墨心的夫妻也都愣住了。
    「但是，墨心，院长有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的父母如果──」
    「不用，我不需要。」摇头摇头再摇头，罗墨心拒绝了院长，也打断了院长的话，「我真的不用人来领养我，你看，我住在这儿不是好好的？」
    说完，室内瀰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压抑，在场的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个个都看着眼前才小学生的孩子做出超龄发言的表现。
    「谢谢院长帮我找到领养我的父母，只不过我无福消受。」这个字词是小学刚学到的成语，虽然不知道用法正不正确，但罗墨心还是用了，「好了，我想到我有作业还没写，那我就先离开了。」
    跳下沙发，在离开院长室前还对着里头的人做了个深深的鞠恭才离开。
    「那……现在……」女人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我们还是有意领养其他的孩子。」没等女人说出话来，男人便接着讲下去。
    院长回过神来，立刻附和，「当然，我在一开始就说过有两个孩子很乖巧，现在我就去叫另一个孩子来。」说完后便起身走向了门口。
    「墨心，这是你自己选择丧失的机会喔……」院长低喃，接着便开门离开了院长室。
    ＊
    罗竹心在孤儿院里左逛右逛，就是找不到罗墨心，他可是从早上早到中午，现在都已经下午快到吃点心时间了，就是没看到罗墨心的身影。虽然他在找寻罗墨心的过程中有发呆想事情，没有这么认真，常常会被身边週遭的事物吸引过去。但是，他还是很认真的找着罗墨心啊！
    走到大板凳前，吃力的爬到坐垫上，接着右手平举放在眉间，做出观望远方的动作，这样的视野虽然十分的辽阔，但也只限于这样小小身高的世界观中。努力的转着身体左右瞭望，却还是没有找到罗墨心，顿时，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闷气蔓延开来，接着便赌气的坐在椅子上，不管是谁搭话他都不开口，就嘟着一张软呼呼的脸蛋生气着。
    「哼，墨心哥哥都不要我了，找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晃着悬空的小腿，罗竹心低喃。
    这样的情况让他想到之前他和罗墨心一起玩捉迷藏的时候，他猜全输了就当鬼，罗墨心在他属到三十秒的时间内跑去躲起来，他怎么找也没找到，最后就坐在地板上哭的唏哩哗啦，还是罗墨心自个儿跑出来安慰他才让他止住泪水。
    想到这里，罗竹心的脸开始皱了起来，接着咬着下唇不知知道在压抑什么，小手放在大腿间自个儿扭在一块，脸上的表情也略显狰狞，就在他张嘴准备哭喊时，一旁的叫声瞬间止住了他酝酿已久的哭意。
    「小竹！小竹！」院长从一旁走过来，看到罗竹心后便将他打椅子上抱了起来。
    罗竹心愣了愣，泪水还在眼框中打转，来不及流出来，就被院长这样硬生生给塞了回去，「院长先生……」吸了吸鼻子，鼻水在鼻腔内呼嚕嚕的声音不止的传了出来，「我找不到墨心哥哥……」然后用着可怜又可爱的表情看着院长。
    院长揉了揉罗竹心的脑袋，接着温柔的说道：「墨心哥哥回来了喔！今天是他学校的返校日，所以上午都不在。」
    闻言，罗竹心睁大双眼，「真的啊？」兴奋的说道，一扫刚才的伤心及委屈，「那我要赶紧去找墨心哥哥了！」作势就要从院长的胳膊中跳出来。
    赶紧将罗竹心抱稳，「小竹，先跟院长来院长室，等等在去跟墨心哥哥玩好不好啊？」院长不疾不徐的说着。
    「可是……」罗竹心踌躇，他今天可是找了罗墨心一整天，现在可是知道了他行踪的第一手消息，怎么可以不赶紧去找他，「我要找墨心哥哥啊！他说好今天要跟我一起玩的！」
    「那好，等等到了院长室后，我再叫墨心来找你！」院长说道。
    一听到不用自己主动找罗墨心，罗竹心连忙点头道好，「嗯嗯嗯！就这么说定了！」他若是不用主动在去找罗墨心，让他自个儿接自己去玩，那真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于是，罗竹心便带着美滋滋的心情被院长抱着回院长室了。
    一打开门，罗竹心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接着歪了歪头，对着院长问道：「院长先生，他们是谁啊？」罗竹心指着客人和大喇喇问话的样子非常没有礼貌，但在那傻呼呼稚嫩的脸庞软化下，却没人想对他生气，反而是想把他抓来抱在怀里用着大手将他狠狠的揉上一顿。
    「这是院长所说的另一个孩子吗？」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优先开口说话，眼带温柔的看着院长怀里抱着的罗竹心，「好可爱的孩子！」接着便忍不住上前捏了捏罗竹心的脸蛋。
    「来，小竹，跟叔叔阿姨自我介绍一下！」院长将罗竹心放在地板上，对着罗竹心说道。
    刚接触到地板的罗竹心站着还有些不稳，于是便东倒西歪的颤了两下才站稳身子，那天真无邪的样子看起来煞是可爱。
    「叔叔、阿姨好！」罗竹心用着院长所敎的基本礼貌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菊恭敬领，但那矮矮的身子竟然连九十度都弯不下，弯了一点点的角度后便有向前顷的赶脚，好在院长将他稳住，要不它又要脸朝地摔了一跤。
    回到了站直的状态，罗竹心自我介绍着，「我叫做罗竹心，今年幼稚园毕业，刚要升上小学一年级喔！」说话的过程中还加重了「一年级」三字，故意插腰做出成熟的样子，可爱的样子让人不能直视。
    「叔叔阿姨你们是谁呢？」才刚介绍完自己，罗竹心便向沙发上的两人问道。院长找他来看这两位叔叔阿姨肯定有事！要不然不会耽误他找墨心哥哥的时间来看这两位。
    「这两个人是准备领养你的父母喔！」院长主动向他解释。
    「父母？」罗竹心自言自语，接着思考了一下，便对着院长说道：「这个『父母』是小美都会跟我炫燿的那个『父母』吗？」
    小美是罗竹心的幼稚园同学，常常跟罗竹心炫耀说他有「父母」，又常常跟他分享她妈妈昨天主了什么好吃的，或是她爸爸又买了什么好玩的给她。
    但罗竹心却不了解「父母」是什么东西，打从有意识以来就在孤儿院内成长的他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自己的亲人，想当然，不了解「父母」便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了。
    「父母就是爸妈啊！小竹在幼稚园的课本里都有读到吧？每个小孩都会有爸爸妈妈来照顾他，小孩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呢！」女人抢先回答罗竹心，接着将罗竹心抱了起来，「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没有爸妈也真可怜，但没关係，我们两个可以当你的爸妈，好好的照顾你……」
    一时之间还没有进入状况，罗竹心歪着头看着女人，又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打从心底油然而生起一阵快乐。
    在同学龄的幼童里都有「爸妈」这种东西，唯读就是他没有，每次看着在下课时来接走他同学的大人，他便有种疑问，为什么这些人都有的东西他没有呢？于是就觉得自己与同学们不一样，就算是少根筋的脑袋也会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但会到了孤儿院后就不一样了，这里的人好像都没有爸妈，大家都跟他一样住在一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生活着……
    然后今天，院长就突然带他来看这两个说要当他「爸妈」的人，罗竹心那小小的脑袋瓜还是没能想通。
    「小竹、小竹？」院长的呼唤将罗竹心从思考中拉回现实，「你愿意让这两位夫妻收养你，让你成为他们的儿子吗？」
    罗竹心愣了愣，接着呆呆的点头，「好啊……」
    然后，在院长室内顿时染上了一阵合谐，院长和那两位要收养他的人聊的开心，而他看到大家开心也跟着开心，于是欢笑声便取代了合谐，让整间院长室飘满了幸福泡泡，在这之中，罗竹心似乎就是最大的收穫者了。
    ＊
    「什么？你要被人收养了？」坐在玩具区叠着罗竹心最爱积木城堡的罗墨心大叫，一个不小心变将刚才堆叠好的成果全部弄倒。
    「墨心哥哥！怎么可以把城堡弄倒！」罗竹心嘟起脸颊，接过罗墨心手上的积木重新堆着，「刚刚，院长叫我去院长室，然后就告诉我有人要领养我了！」将积木堆高，罗竹心对自己堆积木的手艺越来越巧而感到高兴，「他们好像说下个礼拜就要来把我接走了吧？」
    闻言，罗墨心的脸黑了起来。
    照罗竹心这么说，院长等于就是从他们两个中挑一个起来给人领养，明明院长知道他的个性，却还是这样问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然后现在，罗竹心竟然要被人领养了，这种衝击性对罗墨心可真不小。罗竹心对罗墨心来说就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如果一两天没有说上话或没有一起玩都会有种说不出来的不习惯。而罗竹心竟然要被领养了，这就代表，他们终将离开对方。
    「你知道你被领养后会被你的『父母』接去他们的住处生活吗？」罗墨心询问着罗竹心，双眼直挺挺的看着他的反应。
    「知道啊！」罗竹心点头，「院长有跟我说过，这样我就不用跟其他的小孩抢被子了，然后也不用怕点心被吃掉了，啊啊！还有还有，我还能有自己的家喔！」说着说着罗竹心都染上了快乐的神情。
    「那……你知道你被领养后……」
    我们就没办法在一起生活了吗？

 第十章 分开与最亲近的人

    「墨心哥哥，你怎么了？」罗竹心伸出小手在罗墨心的眼前挥了几下，「你一直把积木堆倒！城堡刚刚就快出了来，然后你就把他挥倒了！」罗竹心埋怨的说道。
    罗墨心已经在他的面前呆了又醒呆了又醒，不是动手挥掉他堆的积木，就是将积木叠高后再推倒。仔细一看，他两眼呆滞的望着他，但却好像不是在看自己，反而像是院长先生说过的「斜视」一样，两个眼睛都快外张成「反向斗鸡眼了」。
    「没、没有啊！」罗墨心忽地回神，赶紧动了动捏着积木的右手。
    然后刚叠高的积木城堡又倒了。
    见状，罗竹心很是生气，「墨心哥哥！这是你第六次把积木推倒了！」噘起嘴吧，把嘴皮鼓起灌满空气，「你这样我就不要再跟你玩了！跟你玩不好玩！」说完，便站起身子往游戏室的门口走去。
    见状，罗墨心低喃，「不要……」接着抓住罗竹心的小手，「你不能走……」
    罗墨心整个脸都扭曲在一起，从那天知道罗竹心要被人领养开始，心情就处于十分低落的状态。他知道自己应该替罗竹心感到开心，但他被领养就代表自己即将失去一个挚友，就像家人一样的挚友。
    他很喜欢被罗竹心缠着，他也很喜欢被罗竹心软软的声音叫着，他更喜欢罗竹心在看见他盖起超大积木城堡时惊讶的表情，尤其是他在兴奋时会扑向自己的动作，或是走路走没几步就会因为不稳而跌倒的景象，这些都是深植于罗墨心心中的，但现在，这些画面可能就要从罗墨心的周围消失，就在罗竹心被搬走之后，他们就可能从不再见面。
    「墨心哥哥你怎么了？」罗竹心歪头，回头瞧着面色僵硬的罗墨心。
    「小竹……我问你……」罗墨心望着罗竹心小小的脸蛋，捉住对方的那隻手不禁缩紧了些，「如果你再也不能何我住在一起、玩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不要！」说完，罗竹心便转过身抱住罗墨心，小小的手连罗墨心的腰都环不起来，却还是紧紧的缩着，「我想要永远、永远和墨心哥哥在一起！」然后转了转脑袋，续道：「一起捉迷藏、一起堆积木、以后还可以一起去上学一起回家！」
    说完后暗自窃笑，「嘻嘻，我一直都很想和墨心哥哥一起上课下课呢！」
    罗墨心听到了罗竹心的告白后，他忽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随后，另一个不安却又向他奇袭而上，「那你可以不要被领──」语塞，罗墨心突然想到眼前的人儿似乎还搞不懂「领养」是怎么一回事，他似乎觉得被人领养后还能够住在孤儿院里……但他不想要和他解释，他怕这样解释下去就会破坏了罗竹心被人领养的好事。
    这真是个既矛盾又苦恼的问题。
    他真心希望罗竹心可以在年幼时就拥有父母，给予他良好的成长空间，也让他不用在孤儿院里和其他的孩子抢食物抢棉被，毕竟领养这一回事是可遇不可求，若是能够被幸运送到好的家庭中，那么对于罗竹心的人生肯定会有极大的改变和利益。
    他和罗竹心不一样，压根儿不一样。
    他是个拥有父母的人，并不像孤儿院中有部分的小孩是出生到有意识之前就没有了家人或爸妈，这样当然是最轻松也最洒脱的了。但他不同，他可是亲眼见到自己的爸妈是怎么将他拋弃的，也是亲身体验过那令人颤抖的痛，所以他不会在希望自己有新的父母，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会在被好的家庭领养，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但他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慾而断送了罗竹心的大好前途，罗竹心可是很期待拥有「父母」这件事情，想必在幼稚园中也多少受到了周遭同学的薰陶，让他也开始疑问及渴望拥有这样关心他的两个角色、两个家人。
    既然如此，更应该放手让罗竹心自个儿去寻找自己最棒的归属。
    下定了决心后，罗墨心在心里便有个主要的方向了。
    放开罗竹心的手后，罗墨心便开口道歉，「小竹，对不起。」
    不晓得为什么罗墨心会突然向他道歉，脑袋一转，罗竹心便以为是在和一直把积木弄倒的事情道歉着，「没关係啦！我们可以再继续堆高积木啊！」接着拉着罗墨心的手到积木区旁，开始主动叠起积木。
    笑了出来，罗墨心觉得自己真的想的太多了，看看他眼前无忧无虑的小孩，他的脑袋真是太容易胡思乱想，明明才是个小学生啊！
    「好！我们来堆积木吧！」说完，罗墨心便打起精神用力堆起高高的积木。
    那天，他和堆了一个跟罗竹心一样高的积木城堡，这可真是乐坏了罗竹心小小的心脏了。
    ＊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罗竹心即将被领走的那天，对于罗竹心要被领养的事情，院长并没有大动作的宣传或是办欢送会，反而是静静的处理着本来的公务，就像压根儿没这事发生一样。
    「小竹！你的父母来接你囉！」
    从门口传进游戏室里的声音打扰了正在比赛「谁能把积木一直线堆的最高」的两人，被呼唤的罗竹心紧张的一个转身后，积木便哗啦的全部倒地，见状，他可伤心的就要哭出来了。但是一想今天便是他要去见新的爸妈的日子，他心里就溢满了开心的泡泡，「墨心哥哥，有人来接我了！」
    「嗯！」罗墨心向罗竹心点头，意示罗竹心可以带着东西去找准备来接他的父母了。
    就在罗竹心转身提着自己的小包包才刚跑没几步路时，罗墨心又伸手将罗竹心的手给捉住。
    「怎么了？」罗竹心转过头问了问抓住他的始作俑者，「啊──」接着叫了出声，因为他正被人以急快的速度拖行着。就在觉得整个世界就快转到他的脑子里的那一刻，罗墨心便将他的手放了开了，眨了眨眼，罗竹心发现自己被人拉到了校长室木门的前面。
    「来画画吧！」从口袋里取出准备已久的彩色笔，将它递给罗竹心，「庆祝你找到可以领养你的父母！画个画当纪念吧？」接着便蹲下身子先在木门的角落画上了一个可爱的玩偶。
    看着罗墨心挥洒着脑袋中的创意，罗竹心也兴奋了起来，「好！」接着便趴到了罗墨心的身边，在罗墨心所画的玩偶旁边画上了一个长的四不像的娃娃。
    不久，「完事」的两人便一同出现在孤儿院的大门前，站在大门的两人，便可以清楚的看到差的黑亮黑亮的轿车停在门口待命着。
    「墨心哥哥，今天晚上我们还要一起玩积木喔！」
    这是罗竹心在离开孤儿院前对着罗墨心所讲的话。
    「傻小竹，过了今天我们可能就不会再见面了！」
    这是罗墨心在罗竹心离开孤儿院后自言自语的话。
    于是，那个「哭爱跟路」又喜欢黏着他要他盖积木城堡的跟屁虫就这么从罗墨心的生命里消失了，在往后成长的日子，罗墨心怎么也没有法子打听到那位在记忆里越来越模糊的小身板，对着他傻傻的叫着「墨心哥哥、墨心哥哥」。
    而画在木头门上的那两个人偶就成了罗墨心「悼念」那位小孩的唯一媒介。也哀悼那位跟屁虫、爱哭鬼、不会走路、喜欢吃布丁、特爱扑倒、超爱盖积木城堡且从生命里完全完全消失的唯一家人。
    ──小竹、罗竹心。
    ＊
    「你、你你你、你是……」罗墨心口吃，他用着颤抖着的食指指着站着他面前的高易竹，他没有想到在年幼时期的记忆会在听到眼前这人的一句话后全数被翻出来。
    「墨心哥哥……」
    低沉的声音又传进了罗墨心的耳朵里，耳膜因为震动而将话语传到脑袋中，最后透过几千万个神经元传导将那一句话解析成脑袋瓜看的懂得语言……
    没错！就是这一句话！
    那个又软又可爱的唤叫声，和这个低沉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昔日的种种回忆在罗墨心的脑袋似乎又变的更加清楚且明白。忽地，在罗墨心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子，从走廊的另一头跑了过来，接着再他的面前摔了一跤，抬起头来边哭边笑的对着他说：「墨心哥哥！来叠积木！」
    「小竹……」罗墨心睁大双眼，倒退了两步，「你是罗竹心？」接着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然后扯了扯嘴角，「不是……你叫做高易竹……不叫罗竹心……」眼神有些呆滞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三步并做两步的衝了上去，揪住对方的领子，「你你你你你，你认识罗竹心？你可以让我跟他见面吗？」眨了眨眼，又放开了手，「嗯……抱歉，我太唐突了……」
    顿时，室内进入尷尬，安静的连缝针落地的鏗鏘声都能够被听见，直到了低沉的男音画破了寂静后才让室内从尷尬中解除。
    「我就是罗竹心。」高易竹面无表情的说着。
    「啊？」罗墨心抬头惊呼。
    「我改过名子。」高易竹说道，看了看罗墨心呆滞的表情后续道：「在被领养后没多久就改名了，家人告诉我的。」
    「家人？」罗墨心疑问。
    「嗯。」高易竹点头，身子站的笔直，完全没有一丝动摇，「在我上了大学过后才知道我是被领养的孩子，本来都不知道，我的家人也是因为我上了大学才向我坦白这件事情。」看着罗墨心开口欲言，高易竹便继续说了下去，「你的事情也是，是我回孤儿院后才听院长说的。」
    闻言，罗墨心有一种站在悬崖上吹着风的感觉，那一种冷，极致的冷，从脚底串上来，充满四肢，让他不禁颤抖着双唇无法开口言语。
    原来在他记忆深处待了许久的那个小身影已经完完全全离他而去，他在想念追随他的这几年通通都是白费力气的，就连经过了十几年的时间，他还是将这个美丽的回忆深埋在心底深处。
    而现在，他这辈子最亲爱的家人、挚友却已经完全忘记他了。
    但这并不是他的错，毕竟当初他离开孤儿院的年纪还很小，在经过家庭的成长或是同儕的影响，会忘记童年的记忆都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他还是因为这样的回答而有种深深被伤害到的感觉。
    「好，我知道了，谢谢。」罗墨心打起精神，对高义竹后出笑容，接着对他做出请回的姿势，「那就此打住吧！我会找个时间搬出去的，我不该因为佔小便宜而来租这种学生套房！」然后大声地笑出声来，「哈哈哈，把这个当成笑话吧！」
    「晚──」
    才正要关门，就被外力所制止了，罗墨心咬着牙，语气有点僵硬，「抱、歉──我、要、睡、了，明、日、请、早！」
    「你为什么没有问我？」高义竹依旧面无表情，把手挡住罗墨心即将关下的门，硬是卡出了一个缝隙。
    「问什么？」罗墨心向他回问，他现在根本没有一丝想要跟高易竹说话心情，他只想鑽进棉被里头感受绵绵的感觉，好平息他心中的五味杂陈，不想在面对这个无意间就伤害到他的人。
    「当然是问为什么我问你『你还记得我吗』这样的话。」语气平静到不可思议，高易竹把门缝给完全撬开，让木门用力的敲打在墙壁上，接着又用力地将木门压住，「为什么？」
    「很重要吗？」罗墨心斜眼看着高易竹，口气十足十的差，「我根本就不想跟你讲话！对不起！你想睡我房间就去！我出去外面睡！」接着便推开高易竹的身子，向走廊快走而去。
    接着，后头传来一阵力道，将他的手给紧紧地捉住，罗墨心大声的乎了一口气出来，他从来没有像这样这么生气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易竹的关係还是他对于小时候回忆的破碎，他现在的心情可说是十分的暴躁，没理由的暴躁。
    活了这么久可真是没有像这样对任何一个人有这样这么衝动的感觉，这让他全身胀满红气，上下列的牙齿都在撕磨着。
    「很重要……」高易竹看着罗墨心，他空洞洞的眼神让罗墨心没有法子从里头捕捉出什么，「这真的很重要。」
    霎时，罗墨心的脸勾勒出了最美丽的笑容，这是他这辈子孝过最灿烂、最无害的笑容，想当然，这种会害死人的表情可是具有威胁性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可是跟和善的脸孔成了个大反比，「我洗耳恭听！」
    「你应该会为了我忘记你的事情和我吵一架吧？」高易竹可真的没有害臊或是顿点，就这么问了出来，「你反而是很冷静地要结束这一个话题，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讨论。」罗墨心很快速地作出回答，完全没有思考或口吃。
    「对，这就是重点！」高易竹的语调提高了一些，「为什么你不想讨论？」
    「你到底想听什么？」罗墨心像高易竹白了眼，他可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烦人，把他弄得全身不舒服，而他们之间的话题也是一样，无限的回圈，好似永远不结束一样。
    接着，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安静。
    高易竹的两颗眼睛直挺挺、圆滚滚的望着罗墨心；而罗墨心则是心情不爽的站着回望他，就像谍对谍一样，谁也不想先开口说话。
    最后，则是罗墨心认输，他缓缓地开口，「因为你小时候感情跟我很好，总是和我一起玩，黏着我四处跑！」接着又吸吐了一口气，「然后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却满脸就是你不认识我！我心里不爽，我负气！所以我不想跟你讲话！我不想跟个我觉得是陌生人但却是最熟悉的人讲话！」
    眼眶不自觉地红了，罗墨心咬了咬下唇，瞪了一眼高易竹，「对你来说，不记得这些记忆看起来是很轻松很洒脱！但对我这种把你放在心坎里的人来说却是十足十的伤！」眼睛开始变的雾濛濛，但罗墨心还是没有就此打住，「就在你离开孤儿院后的几天、几礼拜、几年我是如何度过的你知道吗？朋友可以在交，狐群狗党可以聚集，但是如同家人一般的挚友可是不多见的！所以我没有强留你，因为我希望你被人领养后会有更好的发展，所以我就这么放开你让你能够去追寻你自己的选择！」
    看着高易竹能够读到国立的好大学，还人模人样的，这让他十分的高兴，因为这代表他之前的选择是正确的。
    「也不知道你搬到何处，四处打听都打听不到，时光匆匆就这么过了几年。好，原来最熟悉的人就在我身边工作！好，原来他已经完全忘记我了！所以我觉得自己有苦难言，有理说不清，非常的委屈！」罗墨心止住泪水的堤防已经完全溃堤了，眼泪从眼睛里不断地流出，他将自个的话作了最后的结尾，「这就是我不想讨论的原因！就这样！我累了我要睡了！明日请早！」
    接着便走进房间里用力的甩上了门。

 第十一章 孤儿院打工

    擦拭着布满灰尘的玩具柜，罗墨心嘴巴里溢出的全是不爽的低喃，「我才刚来这里上工，竟然就叫我整理这个废弃好几年的玩具室……」对着无人的室内抬头大吼：「这真的是人类会做出来的事情吗？」
    今日是罗墨心在孤儿院开始「短期打工」的第一天，昨日的大爆走让他一觉好眠，今天的他可是精力充沛且满满活力的来到了孤儿院。
    院长看到他准时来上班显露出高兴的表情，然后便领着他来到了这间从他离开孤儿院自行出外居住后便关闭玩具室。
    在一路上他还跟院长有说有笑，直到院长对他做出了第一件工作上的要求后他立刻哭笑不得。
    「好！罗墨心，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将这间游戏室打扫乾净！」大声的说道，院长看很是活力。
    「啊？」罗墨心傻傻的楞着，他僵硬的转过头，望着那位对他做出要求的人。
    「我知道你对这个游戏室有很多回忆，在你离开孤儿院后这边做了个大翻修，所以这一间游戏室就关在这儿，很久没有孩子来这里玩了。」院长说看着罗墨心说道，接着随意拿起一旁的积木，「也因为我知道你对这里有很多回忆，所以就在你回来孤儿院帮忙后决定在将这里重新开啟，好让那个挤得接近饱和的新游戏室可以舒缓一些小孩来这儿。」院长说完，便扯起慈祥的笑容，慢慢的一步一步退到了门口，开啟了室内所有的电灯，然后朝着罗墨心挥挥手，「那就请你加油吧！我已经和孩子们说了，有个游戏室会在明日开放，他们都很兴奋喔！」接着便慢慢走远。
    罗墨心听完了院长所说的话后，首先是愣了愣，接着则是扯了扯嘴角，风中凌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受到院长讲这一长串话的最后意义是：「因为这间游戏室荒废太久也没有人来打扫，刚好你来了，就把这间游戏室打扫好吧！因为有点赶时间，所以请你在一天之内打扫好喔！啾──掰！」这样呢……
    虽然心里总有埋怨，但罗墨心还是脚踏实地的开始进行了清扫的工作，首先先用了抹布擦拭，但悲惨的事情发生了，柜子上的灰尘可不是普通的厚实，只要湿抹布轻轻地擦拭过去，整张白色抹布就被染上了一层黑，若没有先过水拖乾净后再继续擦拭，可是会把整个柜子的表层弄得一团糟。
    于是罗墨心便进入了「擦拭一下」、「脱水」、「继续擦拭」的死环中，重点是这个死环进行的还特慢，让他的耐心越磨越少，他从开始擦拭已经过了十分鐘，现在他竟然没有进步多少，顶多离起点才进不了半公尺的距离。
    这样的效率肯定到天黑都还没擦完一个柜子。
    所以罗墨心就这样爆走了，他把抹布丢进水桶内，决定先四处绕绕看看，要不然他可能会一个怒气衝上来，就把这间游戏室给拆掉。
    望了望这个不大的房间，与记忆里的相差不远，但现在看起来可真是与记忆中的「宝地」小上许多。那个时候小小的双腿可以在游戏室里跑啊跑的都不累，玩着堆积木、大富翁、过家家酒，这些游戏也很是快乐，虽然到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过时到老掉牙的玩意儿了，但他还是十分稀罕。
    「呼……」轻轻的呼出气来，在用力的吸气，昔日最怀念的味道灌满了鼻腔，这股熟悉的气味没有因为被闷了好几年而减弱，反而是触动着他内心里最深处的那一部份，他走到了游戏室的角落，拖出了塑胶收纳盒，拨了拨塑胶保护垫上的灰尘，虽然知道这样不可能乾净，但还是坐了上去。
    将装有积木的大塑胶收纳盒打了开来，虽然里头的玩具沉放已久，但因为有塑胶盒的保护，没有生太多灰尘。于是罗墨心便用了些力气，将塑胶盒里的积木全部到了出来，看那大量且不同色彩的积木散落于塑胶保护垫上，罗墨心便微微的笑出声来，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小男孩边叫着他的明子边往积木扑去，最后倒在散落积木中的可爱样子。
    又叹了口气，罗墨心将积木拿在手里把弄，小时候的手掌不大，抓着一个积木都有些困难，现在竟然可以单手握紧。看着纯木头製造积木上的裂痕，和些许掉漆的表面，罗墨心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从不懂世事到搬出孤儿院，最后则自力更生养活自己。
    别人常说罗墨心是个少根筋的人，他可真的是个少根筋的人，但他不是那种天生的少根筋，而是强迫自己欢脱的看待这个所有的事情，这会让他活得更加轻松，不用多想什么，事情只要做就对了。
    将积木往旁边推走，挪开了一个大空位，罗墨心将积木按照顺序叠好，打了一个又平又整的底子，接着将继木慢慢叠起，摆了一个雏形，后再慢慢叠高。虽然有十几年没碰过这玩意儿了，现在玩起来却还是十分熟练，不过多久，一个大小到他膝盖的积木城堡便被摆出来了。
    低头望了望自己盖出来的积木城堡，罗墨心没有一点儿留念，脚轻轻的一踢，便将刚才所付出的劳力產物全部踢倒。
    蹲下身子，从头开始摆弄起积木，这次，城堡的大小直达他的腰际，摆上最后一块积木，罗墨心扯了扯嘴角，微微地笑了出生，看起来好不满意。
    但是这次他也没有让这个及腰的积木有多长的生命週期，心一狠又是一脚，积木倒在塑胶垫上的声音哗啦啦的传满了室内，罗墨心又蹲下了身子，继续摆起积木。
    时间过得很快，时光总是一晃眼的就流逝了，罗墨心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在游戏室里度过，工作成果是游戏柜的表层五十公分擦拭完毕，其馀的劳力通通都献给了盖积木城堡上面，罗墨心就像玩不腻一样，堆高了推倒、推倒了后再堆高。
    「大哥哥……大哥哥？中午了……院长叫你去吃饭喔……」门口走进了一个小身影，他边说边走进游戏室内，「大哥哥？大哥哥？」
    罗墨心显然是还沉浸在堆叠积木之中，他压根儿没看见有人从门口走进，也压根没听见有人在呼唤他。
    小身影靠近了叠积木叠到魔佂的罗墨心，然后默默地蹲了下来，两个眼睛直挺挺地望着积木被罗墨心慢慢的叠高，最后成了一座比他还要高的城堡，在看到这个大城堡后，他就不淡定了，「大哥哥！你好厉害喔！」
    忽然出现的声音将罗墨心从沉迷中拉回了现实，罗墨心愣了愣，之后看了下叫唤他的发声源，有些惊讶地道：「你是陈凯凯？」
    陈凯凯发现罗墨心竟然没有忘记他的名子，他扬起了他这个年纪最纯真灿烂的微笑，「嗯！大哥哥好会叠积木！」接着看向那座比他还要高的积木城堡，满眼都是兴奋和崇拜，「超强的！」
    接受到了陈凯凯如同对神崇拜的目光，罗墨心的心情一下子就进入了极点，他从鼻子哼出了两口气，两手插腰的向陈凯凯说道：「这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叠出来的！」然后又看了自己叠了又拆叠了又拆的作品，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座城堡可以说是顺眼极了，「我可是从小就开始练习才能有这样的成果！」
    「嗯！」陈凯凯用力的点头，接着说道：「现在是中午吃午饭时间喔！我们要开始吃午饭了！」他一点都没有忘记大人所交代的事情，虽然有被好玩的事物吸引了一下子，但却还是精灵的将话题导到原轨上，「院长请你来饭堂吃饭喔！大家都在等你来吃饭呢！」接着推了推就算蹲着也和他差不多高的罗墨心，「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现在中午了？」罗墨心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是拋出了疑问。
    「对！」陈凯凯快速地回道。
    闻言，罗墨心着实震惊，他来这里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和院长晃呀晃的不过三十分鐘，然后来到这间游戏室打扫后就一直待到了中午？
    斜眼望向那块浸泡在桶子里的抹布和只有被擦到四分之一不到的大柜子，罗墨心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在心里暗叫道：「我到底在干嘛啊？」
    「那、那就吃饭吧！」站起身子牵起陈凯凯的手，罗墨心扯起亲近小孩的笑容，他决定先将这件事情丢到一边，先去填饱肚子比较要紧，而且这个小朋友也还没吃饭，俗话说的好，影响小孩子吃饭成长可是会被马踢的！
    好吧，没有这句俗话。
    「大哥哥，刚刚那一间房间就是院长说的新游戏室吗？」陈凯凯抬起头来对着罗墨心问道，两个大眼睛透漏出期待的光芒。
    被那两道亮的无法直视，罗墨心将头转到了正前方，开始走动，「对，这间其实也不是『新』游戏室，是哥哥我小时候的游戏室，然后现在院长请哥哥来把这里整理乾净，明天大概就可以给你们进来玩了。」然后顿了顿，续道：「我是不确定今天是不是可以整理好啦，那里工作量有点大……」先给小孩子打预防针，以免他发现自己无法如期「交货」失落感会很大。
    「嗯……」陈凯凯认真的听着罗墨心说的话，然后在他的脑袋里整理了一下后便问道：「墨心哥哥以前也住孤儿院？」
    「对啊。」没有多想，罗墨心马上就回答了陈凯凯的疑问，「只不过之后长大了些就搬出去了！」
    「是因为有人领养吗？」陈凯凯问。
    「没有。」罗墨心答。
    「那──」
    「好了，到食堂了！你先去吃饭，哥哥我要先去办一下事情！」罗墨心打断陈凯凯的疑问，他指了指食堂的大门，要陈凯凯走进去吃饭。
    「好！」陈凯凯乖巧的应好，没有对罗墨心有多馀的挽留。
    看着陈凯凯走进食堂后罗墨心才转过身子往食堂的反方向走去。
    他要去院长室。
    今早和昨天都有温习了到院长室路，基本上他已经把翻新过后的孤儿院内所有的位置和功能通通都记起来。
    走到了院长室面前，那座如同风中残烛的木门在室内与室外摇曳着，显然是上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没有将门关好，现在才会让门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将关了起来，罗墨心没有尽到院长室内，他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接着蹲下身子对着木门右下角的两个涂鸦拍了张照片。
    「好！准备去吃饭了！」将手机收进口袋里，罗墨心对着自己说道。
    ＊
    走进食堂内，罗墨心四处环顾着这间已经重新装修过的食堂，墙壁被漆上了微微偏蓝的色调，让人感觉十分舒适。不像几年前，墙壁会掉漆，弄得满地都是粉末，连天花板的电扇也会因为转动而飘下木屑，吃个饭跑的跑躲的躲，弄得像战争。
    现在孤儿院受到了资助后发展可以说是比本来的好很多，随便一看孩子餐桌上餐盘的食物，就可以知道伙食已经有正常的水准，比当时那一锅一锅冒着奇怪味道的大菜料还要好的许多。
    「墨心啊！你终于来了！」院长在食堂的另一头看见罗墨心，赶紧站起身子像罗墨心走去，「游戏室整理的怎么样啊？」的问着。
    闻言，罗墨心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当然，这样细微的举动院长并没有察觉到，天知道他现在打扫的进度趋近于零啊！
    「各位小朋友，看看这里！」院长对着正在吃饭的孩子喊道。
    语落，数双小眼睛个个望向这里，有的带着疑问、有的则是平视、有的则是飢饿……等飢饿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小朋友们，院长不是有跟你们说过要增加一间游戏室给你们吗？」院长对着眾小孩大声的说道。
    「对！」好几个年幼的声音齐声回道，除了这声宏亮的大喊，底下还有一堆细细的讨论声。
    「好！现在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大哥哥是来我们这里帮忙的！他之前也是在孤儿院这里长大的喔！」院长一说完后，便转过头望着罗墨心。
    接收到了院长的暗示，罗墨心扯了扯喉咙，故意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大家好，我是来这里帮忙的大哥哥，我叫罗墨心，叫我墨心哥哥或大哥哥都可以。」
    说完底下的小孩一同向罗墨心打出招呼，「大哥哥好──」
    「我们新的游戏室明天就会开放了喔！」院长出言，孩子们个个用着闪亮亮的眼睛望向院长，「然后现在游戏室打扫准备的工作就是这个大哥哥在处理的喔！」接着所有的闪亮亮视线全都射向了罗墨心。
    罗墨心着实感到风中凌乱。
    他连今天是否能够把整个游戏室整理好都不知道了，现在竟然就被公开了自己就是负责这间游戏室的事儿了？要是整理不出来怎么办？被这些孩子唾弃吗？喂喂喂！还有坐在第二排的小孩，不要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会有罪恶感的啊！
    「谢谢墨心哥哥！」
    虽然感谢的声音大的回盪整个食堂，但还是能够隐约听见一阵小小的笑声，罗墨心四处观望着笑声的出处，最后将画面定格在陈凯凯身上。
    靠！陈凯凯你在笑啥！
    小孩子的影响力是很大的，他们期待的声响和表情直直的干扰了罗墨心整个吃饭的心情，他将配菜送进嘴巴没两口就收到了一束闪亮亮的眼神光线，扒了一口饭塞进嘴里就会有小孩开始问他游戏室长的怎么样，喝一口汤后就会有人开始催着他赶快去整理游戏室，他们非常的期待。
    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有食慾能够吃饭的人一定都是奇葩！
    于是罗墨心便带着反胃的感觉离开了食堂，赶紧来到游戏室内开始上工。
    这次他擦的可是特认真，就在他了解到自己的手上身上被寄附上了一堆小孩子的期望后便开始有了动静，这次他工作的速度可以说是加快了许多。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便来到了下午四点，这个时候是小朋友吃点心的时间。
    忽地，门口又出现了一道小孩的声音。
    「大哥哥，我们要吃点心囉，你要来吗？」陈凯凯站在门口问道。
    罗墨心擦着、扫着、动着全身都累，但他还是扯起笑容望着站在门口邀请他的陈凯凯说道：「我先把这里整理完再说吧！想不到这间游戏室整理起来还算挺累的。」
    就算是全神贯注的清理，几个小时下来不过也将大约半间游戏室给打扫乾净，然而这已经累到他前胸贴后背了，他觉得自己在这么打扫下去一定会累到翻掉！
    「好……」陈凯凯两双大大的眼睛直挺挺地望着罗墨心，接着一个踱步，转过身便跑走了。
    唉！小孩子就是有活力，他这种老人竟然打扫个游戏室就累成这样。
    天知道他才二十来岁啊？
    「大──哥──哥！」
    陈凯凯的声音出现了，他才刚离开这里没多久，又突然回来了。
    叫唤声伴随着是奔跑的声音，这跑步的声音十分的混杂，就像是无数双脚在地上踩踏一般，奔驰而来。
    等等，无数双脚？
    接着映入罗墨心眼前的是十来位的小小身影，他们挤满了游戏室的大门，个个都用圆圆的大眼看着正在打扫的罗墨心。
    没错，这就是所谓的大眼瞪小眼，只不过这小眼是复数就是了……
    「看什么看！当这里是龙门客栈啊！」
    罗墨心向门口看戏的小孩们大声地吼去。
    「没错！拿起你们的武器，一起攻陷这一座骯脏的领地吧！」
    陈凯凯操着一口稚嫩的语气大声喊着。
    于是小孩们便举起手上的抹布，面带杀气的望向游戏室。
    「衝啊！」小孩们齐声喊道，接着衝进游戏室内。
    这样磅礡的气势及场景直把罗墨心给吓尿了。

 第十二章 绑架

    第十二章
    「呼──终于整理好了！」
    晚上七点，本来脏乱不堪的游戏室如同获得新生，佈满蜘蛛网的墙角、灰尘后到接近一公分的柜子、如同结痂的掉漆墙面，这些通通从游戏室内消失。
    打扫好这间游戏室功劳最大者不是罗墨心，而是一群平均起来年龄没超过十岁的「童子军」所创下的佳绩。他们群体号召的力量令人感到恐怖，陈凯凯才去说个两句就聚集到了这么一堆小孩，而这些小孩竟然也不嫌脏的跳下来跟着他一同清理游戏室。
    大字型躺在地板上，罗墨心着实感到满足，心窝里也充满阵阵的感动，他可真的没想到陈凯凯会这样的替他着想，这些小孩竟然会这么的乖巧，请他们去擦哪里就擦哪里，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团队纪律真的高到了一个极点。
    忽然，罗墨心觉得拥有这些未来栋樑的这个社会是真的有救了。
    「大哥哥！」
    稚嫩的呼喊声从脑袋上头传出来，罗墨心揉了揉眼睛后睁开，一张因为太靠近而变得有点像大饼脸的陈凯凯出现在眼前，「怎么了？」罗墨心回道。
    「大哥哥睡着了吗？」陈凯凯蹲下身子戳了戳罗墨心的脸。
    轻轻的挥了两下手掌，罗墨心的说话的底气有些稀薄，「没有睡着啊……」只是累的不想动而已，虽然小孩子很快很辛勤，但一些比较粗重的工作还是得用到他去做，所以说不累都是骗人的，没有累到爬不起来都是开玩笑的！
    「院长说我们一起来吃饭吧！晚餐时间喔！」陈凯凯对着罗墨心说着，煞然站起身子，对着已经自动开始在一旁玩起玩具的小孩们大声吼着，「院长说今天给打扫游戏室的小孩奖励，吃晚餐的时候每个人加一个布丁喔！」
    说完，咻的一声，整个游戏室瞬间只剩下罗墨心及陈凯凯一大一小的身影。
    愣了愣，罗墨心摀着肚子笑了出来。
    这个情况可真是和他小时候一样，院长的奖励方式可真的一陈不变，都是用布丁来吸引小孩，因为数量稀有，让小孩们都非常的稀罕，接着去勉励小孩子做正确的事情来获得奖励。
    想当初自己也为了要获得这样一块手掌大的布丁而奋斗着呢……
    最后呢，当然是没有继续下去，因为他最后想了想，干嘛要为了一个布丁和自己过不去，把生活搞的这么紧张呢！
    「凯凯不去吃布丁吗？怎么还在这里？」罗墨心转头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男孩，用手戳了戳他的腰，「布丁很好吃喔，我小时候也都很期待院长的布丁呢！」
    摇摇头，陈凯凯对着罗墨心笑了出来，「院长已经答应要给我一个礼拜的布丁奖励了！所以不赶着去也没关係喔！」
    「是吗？」罗墨心回答，接着想到了记忆里那个不会走路让院长担心的小孩，最后因为院长的「一个礼拜布丁大礼」而成功学会走路。
    「那你是怎么获得这个大奖的？」罗墨心问道，坐起身子，「一个礼拜的布丁很多呢！」扭了扭头，打起精神，伸个懒腰后站起来，「这个奖励很大呢，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好事吧？比如说……考试全班第一名之类的？」
    摇摇头，陈凯凯否认，接着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罗墨心，「院长叫我把你的工作进度转告给他，如果认真转告的话就会有布丁奖励。」
    闻言，罗墨心额头上的青筋颤了颤。
    「然后他又说，如果我能够帮助你完成工作的话，布丁奖励就延长到三天！」陈凯凯没有发现罗墨心脸上的变化，自顾自地说着。
    罗墨心看着陈凯凯纯真的面容，接着又想到院长在交代事情慈祥的模样，让他不禁抽了抽嘴角，不自觉的笑着，但笑容并不是自然的绽放，看起来比较像是……抽筋或是中风……
    「而且院长还这样对着我说：『我不太相信墨心哥哥会在我设定的时间内打扫好游戏室，一定会偷懒，所以你要负责好监督墨心哥哥的任务，如果今天真的能够事成，那么绝对不是三天布丁这么简单的事情！』。」陈凯凯将自己的声音弄得低沉，学着院长当时说话的情况比出三根手指头，面色凝重的说道。
    顿时，罗墨心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院长不愧是从小看他到大的人，竟然连他会偷懒的事情都知道，还派了一个小孩子偷偷监视他，然后适时给他帮助，让他能够在今天就完成任务。
    甘拜下风的情绪不禁油然而生。
    但罗墨心不知道，他的思路可是简单道连用膝盖想也知道结果的……
    「墨心哥哥，走！去吃晚餐！」陈凯凯说道，接着牵起罗墨心的手。
    软软的小手掌握住了罗墨心的两三根手指，那种明明握不住却还是努力握住几根手指的感觉可爱到了极点，罗墨心勾起微笑，对着陈凯凯说道：「你终于饿了啊？我以为你都不会饿，跟别的小孩不一样！」接着反握起陈凯凯的手，开始走动了起来。
    「因为要等你一起去吃饭啊！」陈凯凯说着，顿了顿后续道：「院长说过，有客人来我们这里的话，要有礼貌，这样客人才会跟别人说我们孤儿院里小孩的秩序很好，之后就会有更多人来这里领养我们。」
    听完陈凯凯的话，罗墨心惊讶了起来，他突然发现现在手中牵着的这位小孩脑袋中的思路似乎和同年龄的人不一样，比同样岁数的孩子还要成熟的四五岁。
    「凯凯知道什么东西是『领养』吗？」罗墨心问道。
    「知道。」陈凯凯点头，自行解释，「就是会有人把我们这些没有父母的小孩领回家照顾我们，这样我们就不用在这里过苦日子了！」
    咀嚼了一下陈凯凯说出来的话，罗墨心又问道：「凯凯知道自己的父母吗？」
    点头，陈凯凯默认。
    罗墨心的脸上流露出惊异的神色，陈凯凯的遭遇该不是和自己一样吧？
    「那为什么……他们要……要离开你？」罗墨心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个问题，虽然他也是孤儿，但却也没被人这样坦荡荡的问过。
    闻言，陈凯凯又点了头，「他们没有钱。」抬头望向罗墨心，双眼黑漆漆的，看不出一点悲伤的感情，「因为他们没办法养活凯凯，所以就把我送到孤儿院了。」
    「那凯凯没有反抗或是表示不满吗？」无时差的将话接轨，罗墨心无法淡定。
    「为什么要反抗？」陈凯凯问道。
    「呃……」罗墨心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堵住了嘴吧，「离开爸妈后你都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你都不会害怕没有他们的照顾你的生活会变得差？」思考过后才投出这些问题，也不管陈凯凯是否能够了解。
    「不会。」陈凯凯回覆，「因为凯凯没有离开他们，凯凯就会饿死。」
    想法十分有自知之明，陈凯凯的回覆震撼了罗墨心。
    没错，父母并不会讨厌自己的孩子，一定都会有无法说出口的「苦」，而孩子也是，若是了解了父母的「苦」，会多想的或是会保身的小孩就会有自己的想法。
    在看看他，他似乎都没有去认真的考究他的父母为什么会将他拋弃。是因为家庭经济不好？还是有其他复杂的因素，以至于他们无法扶养他这个孩子。
    问题突然从脑袋里爆炸，罗墨心都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这么被自个儿脑袋里的问题轰得一楞一楞的。
    「那你想要被领养吗？」开口，罗墨心悠悠的说着。
    「想。」陈凯凯回应。
    「为什么？」罗墨心问道。
    「因为凯凯想要有父母，想要有爱我的人。」陈凯凯边说边笑，「凯凯当然也喜欢我的爸妈，但他们是真的没办法抚养凯凯了，所以才拋弃我。」陈凯凯转了转眼珠子，接着说道：「那么就找一个可以养凯凯、也爱凯凯的父母领养就好了啊！」
    简单的逻辑，简单的话，却彻底轰炸了罗墨心不简单的思路。
    对的，他一直以来都居泥错了点，才会让自己纠结这么久，而这个年龄还没到他一半的孩子却早就想通了，已经开始在把握自己的每一分机会。
    他怨恨自己的父母没错，说不讨厌都是骗人的，是心理倔强的那一口气堵着自己的真心话。在他了解自己因为被拋弃而成威孤儿的那一瞬间，他就萌生了「我本来就不需要父母」的想法，于是他便顺着这个想法生活了下去，拒绝了在他成长阶段所有的领养机会。
    他为何要死咬着这个想法？这是要证明给谁看呢？
    ──他想要告诉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你们，我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
    但他们看的到吗？
    大声地笑了出来，罗墨心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便的更加深邃，心中的大石子在一瞬间碎裂了开来，压住他心口的那问题在一瞬间迎刃而解，他笑得开怀、笑得灿烂，活到了二十几岁才发现，他一直都在和自己过不去。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想通的话、如果他能够早一点理解自己真的需要什么的话，或许现在的他就会活得更快乐，更加的灿烂。
    「谢谢你，陈凯凯。」罗墨心对着陈凯凯道谢，也不管陈凯凯是否了解他道谢的原因，就这么将他抱了起来，「你让我想通的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真的吗？」看着罗墨心高兴起来，陈凯凯也跟着笑了出来，他搭了搭罗墨心的肩膀，故意用着低沉的口气说道：「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轻轻的拍了一下陈凯凯的头，罗墨心露出一口白牙，「你是连续剧看太多吧？」
    「嘻嘻！」陈凯凯对着罗墨心笑道：「我都会跟院长一起看古装剧呢！」接着将声音放低，小声地说着，「院长还会站起来学着古装剧的人摆动作，上次还不小心打破放在办公桌上的花瓶呢……」
    接着，两人之间沉默了起来。
    「真的啊？」罗墨心问道。
    「是真的啊！」陈凯凯回道。
    倏然，两个人一同爆笑出声。
    忽然，开门声传了出来。
    「你们两个站在食堂的门口笑啊笑的都不进来吃饭是在做什么？」
    院长用着「你们生病了」的眼神看着互相拥抱且一同笑出声的罗墨心与陈凯凯。
    「呃……我们只是在讲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罗墨心看向陈凯凯，朝他拋了几个眼神。
    「对啊，大哥哥的笑话真的很好笑呢！」陈凯凯很是配合的说了个谎。
    「说完了就快进来吃饭，没饭可吃我可不管！」院长说完后便转身走进食堂。
    罗墨心与陈凯凯对看了一眼，接着两个人一同说道──
    「去吃饭吧？」
    「吃饭囉！」
    之后便大手牵着小手进入了食堂中享用廉价又美味的晚餐了。
    ＊
    吃饱喝足后，罗墨心便坐在院长室的沙发上休息，看着院长低头办公的姿势，他忽然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那时的他，可是如此的纯真啊……
    「院长，你在做什么？」站在沙发上跳着的罗墨心看着院长说道，接着走到沙发的尽头，隔着沙发与办公桌的一点点距离，就这么掛在桌子上头看着院长低头不知道在写着的东西。
    「院长在工作啊！」继续低着头抄写着准备送去市政府的公文，要是明天之前没有写完上交就麻烦了。
    「那什么时候才会写完啊？我现在好无聊！」罗墨心勾勾脚，双眼望着那一份看不懂的公文抱怨着。
    「可能还要很久……」没有停下动笔的手，院长接着道：「你怎么不先去找小竹玩呢？」然后将写满的纸张翻面，继续书写。
    闻言，罗墨心立刻嘟起双脸颊，心情立刻变差，「哼，谁要跟小竹玩！他都喜欢把我的积木弄倒！」接着用力摇三下头，「讨──厌──死──了！」拉着长音念着。
    倏然，院长办公室的门口传出巨响，从被撞开的木门外跑进了一个娇小的声音。
    「墨心哥哥，快过来！我盖了大城堡！」罗竹心大声的喊着，脸上染上了兴奋。
    听到罗竹心的话后，罗墨心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竟然会叠积木？你不是只会把它撞倒吗？」接着走到门口，牵起罗竹心的手，「快带我去！我要看你盖的怎么样！」说完后就把罗竹心拉离了院长室。
    坐在办公室的院长勾起了微笑，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院长──你在做什么啊！」从沙发上向后倒去，头直直地落在院长的办公桌上，罗墨心呈现一个很奇特的姿势。
    一句话，死性不改。
    「我在办公啊！」院长不改语气的回答着，但办公的用具与之前不一样，双手变成有条理的敲击着键盘。
    「我久久才回来一次，你竟然不陪我！」罗墨心边说边抬着脚，大喇喇的样子令人不忍直视，「刚吃饱，就要做点事消化消化才对啊！」
    「那你绕着孤儿院跑个两圈好了。」院长给了建议，键盘的敲击声还是持续着。
    「……院长，你太惨忍了。」罗墨心悠悠的说着，但心里涌出的怀念感却与嘴上所讲的话兜不上圈子。
    忽地，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木门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撞开了。
    那年岁已久的木门好似风中烛火般忽灭呼熄的摇晃着，那用力的碰撞导致木门因为撞到墙壁而受到二次伤害，这用力的程度看的连罗墨心都痛了。
    「大哥哥！」陈凯凯跑了进校长室，「快来游戏室！」接着后头挤满了小孩子。
    「怎么了？」罗墨心坐起身子，望着门口一群像是沙丁鱼挤在一起的小孩，忽然一个忍不住，便笑了出声。
    陈凯凯当然搞不清楚罗墨心笑的原因，于是便问道：「大哥哥怎么笑了？」
    挥挥手，罗墨心回答，「没事没事！」顺了顺气候便问道：「怎么了？」
    「我们一起用积木盖了大城堡！」回答与问题简直无时差的衔接，陈凯凯眼底眉间透露出兴奋，「很大很大喔！」
    闻言，罗墨心便从沙发跳了起身，接着往门口走去，开始像赶鸭子一样把小孩们推出院长室，「快点快点，带我去看看。」
    于是，院长室又回到了安静。
    手上继续打着文件的手始终没有停过，院长微笑着。
    并不是只有罗墨心一人怀念着，他也是。
    ＊
    「再──见！」
    站在孤儿院的大门，罗墨心对着孤儿院内的小孩们道再见，现在时间九点鐘，也该到了小孩子的上床时间，他也该回家去了。
    小孩们一致透露出「你就在这而睡嘛──好不好、好不好──」的表情。
    但罗墨心一概不理会，自行与院长道再见后便慢慢走离孤儿院。
    走在大街上的罗墨心刻意放慢速度，他并不是不想回宿舍所以才故意走慢，而是要欣赏这一片许久没有再次步行走过的路。
    好啦，他其实也是想拖慢一下回家的时间。
    轻轻的叹了口气，正当罗墨心准备回味感叹今天充足的工作天时，一台大红色轿车便从他的身子旁呼啸而过。
    「靠，哪来骚气冲天的大红色？」罗墨心下意识爆了粗口。
    接着那台「骚气冲天的大红色轿车」便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愣了愣，罗墨心后退了两步，心中暗自叫坏，接着一个转身，拔腿就跑。
    当然，罗墨心跑步的速度是不可能比轿车回头行驶的速度还要快的，于是不到几秒，罗墨心便被追上。
    「大哥对不起啊！小弟我一时口快，别揍我啊！」边跑边说，罗墨心没有停下脚步，还是以跑百米的速度奔驰着。
    忽然一个煞车，红色轿车停了下来。
    罗墨心也一个煞车，回过头望着轿车是否有继续追上来。
    接着罗墨心便被人拖上车子内了。

 第十三章 逃家的情人

    在一间透天厝内的客厅里，罗墨心静静的坐着，看着桌子上所放的一杯热可可，和一块精美诱人的年轮蛋糕，他心中无法淡定，然后又撇眼望向坐在他前方的男人，他的又更无法淡定了。
    「那个，请问一下，你把我大老远带来这里是什么意思？」罗墨心全身的肌肉是绷直的，他望着眼前的男人说道，这人对他现在的情况来说是个危险的存在。
    「没什么，就想跟你谈先事情。」男人说着，接着端起桌子上的咖啡，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顿时，罗墨心的理智就好似风中烛火般的忽熄忽灭。
    什么叫做「谈些事」？这叫做绑架吧？谁来告诉一下他啊，这的的确确是绑架吧？他没理解错误吧？
    「先生，你这样有点太超过了。」拍桌，罗墨心站起身子转过身来便往门口走去，「我自己叫计程车回家！不用送了！」接着握着门把，边转还边在嘴里低喃着骂人的话语。
    才刚踏出门口一步，罗墨心就被人用力的拉了回来，没来得及尖叫，他便被人举了起来，受到太大惊吓的他还没回过神，接着迎接他的便是刚才才坐热没多久的沙发垫。
    「龙──悟！你不要太过分了！」罗墨心用力的叫着，从沙发上翻起身子，捉着把他丢进沙发里的那人的脸便是一拳。
    确确实实的感受到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危机，罗墨心一个跃步跳下沙发，接着又踢了才刚被他结结实实揍了一拳的人一脚。
    全身的怒火通通涌起，罗墨心边走边爆粗口，他虽然小身板，但却也不是好欺负的，而现在竟然被人强行带到陌生的住处，接着又被抱着丢进沙发里！这是什么意思？是他要被人非礼了吗？
    「我没有要对你怎么样！」龙悟从地板上站起，被踢了一脚的腿现在还有些酸麻，「我只是想问你一些笙秋的事情。」
    「啊？」罗墨心愣了愣，接着回头望着龙悟，「你说小笙？」
    点头，龙悟眼神有些暴躁的看了罗墨心一眼，「要不然我把你带来这里做什么？」接着哈哈的笑了两声，「你觉得我会对你这种身板的人有兴趣？」的嘲讽着。
    大力的吸了两口气，罗墨心不想起太大的争议，只想快些儿釐清真相，「那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你不会找个餐厅什么之类的在一起讨论吗？」接着用手指着龙悟的脸，放大音量的提醒，「你给我后退一点，你别对我有任何妄想！」
    咬着牙退了两步，龙悟不晓得罗墨心究竟是想到哪里去了，他现在烦的都可以拆了一整栋房子了，竟然还再这里跟一个二缺对质……他真是神经病发作！
    「我没想这么多！因为事情有点急，所以就直接把你带过来了！」龙悟解释道，他可真的没有对罗墨心有任何非分之想。
    「你骗人！」罗墨心大声的否认，接着抖着手指指着龙悟的脸，「看你这一张禁慾过度的脸就知道，你肯定要对我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情！」然后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出电话，「小心我打给小笙，看他还不过来把你大卸八块！」
    耸肩，龙悟满脸不在乎，「你打啊，我都联络不到他了你怎么可能联络的到？」
    脸上掛满黑线，罗墨心不晓得为什么脑子里会联想到「你叫啊！叫的在大声也没人会来救你！」这句话……
    于是，罗墨心便照着观眾要求的拨了莫笙秋的电话。
    龙悟则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听着手机话筒。
    接着，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墨心吗？」
    接通了。
    「小笙！快来救我，我被你家──」
    话都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人抢了过去。
    抢过手机的龙悟激动的对着手机大吼，「喂？笙秋吗？我是阿悟，你有听到吗？喂？」
    然电话就被掛掉了。
    嘟嘟声从手机听筒内传了出来，龙悟与罗墨心一同沉默了。
    「啊啊啊啊啊──」大吼，龙悟将坐回了沙发上，整张脸满满的都是懊恼，「他到底是想怎么样！」说着，用力的握着手中的手机。
    看着自己才刚服役没多久的新手机就快被人压爆，罗墨心在一旁弱弱的出了声，「那个……我的手机……嗯……」说完，龙悟就将他的手机拋了过来。接住手机以后，罗墨心便刻意选了个与龙悟靠的最远的位置坐下。
    「那个……现在是什么情况？」罗墨心发出小小的声音说道。
    龙悟则用手按压着太阳穴，咬牙切齿的回答，「笙秋他离家出走了。」
    愣了愣，罗墨心又问道：「他本来都跟你一起住？」
    「废话！」龙悟像罗墨心拋了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接着续道：「我们是情侣，当然住在一起啊！」
    「喔……」罗墨心回应，他打从心底就不想知道同性交往者的生活方式，「可能小笙只是想出去住一下子……」
    「但是他没跟我说！」无时差的接上罗墨心的话，龙悟大声的喊着，连身子都挺直了起来。
    受到惊吓的罗墨心则更用力的缩向一旁，用着如同蚂蚁般的声音道：「他又没必要跟你讲……你们之间只是情侣关係啊……」
    接着，龙悟便像是洩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沙发上。
    是这样没错啊……他们只是情侣关係……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过了十年的时间，这些时光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们就这么同居生活了十年，这些年来他连莫笙秋的人际关係或是家庭组成从没关心过，就这么安稳的与这个从路边捡回来的陌生人相处到熟悉，最后成为恋人。
    谁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直到现在莫笙秋忽然消失不见他确切才了解，原来他对莫笙秋除了生理上、心理上，其他一概不知晓，因为日子过的安心，两人活的安稳，让他就这么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莫笙秋也会一直在他身边一同生活着……
    在一旁坐着的罗墨心看着龙悟颓废的表情忽然有一点不忍，于是便开口安慰道：「嗯……不要沉着一个脸嘛──气氛多凝重啊，你看看……」只不过狗嘴通常都吐不出象牙，于是这样一句安慰的话就成了十足十的讽刺与风凉话。
    龙悟果不其然的向罗墨心斜眼一蹬，眼神中尽是流露出「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神情。这样的眼神直接攻击到罗墨心最脆弱的那一点，于是他便又默默的挪了挪位置，到更远的地方安静的坐着。
    发呆与等待总是特别长的，罗墨心在等待着龙悟「什么时候停止思考」与「什么时候要放人」等到都发慌了，他忽然了解到无聊是可以让人发疯的，就某方面来说，对罗墨心这种坐不住与话癆的属性来讲，要他安静的坐在一旁等于是要了他们可怜的小命，于是罗墨心再怎么样也坐不住了，他用着最细微最轻慢的声音小声的问道：「那个……你要不说说小笙在离家出走之前和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这样空坐着也不是办法……」你会害我无聊到失心风。
    「嗯……」龙悟一隻手捂住双眼，靠在沙发上支撑着自己的头，他的声音听起有点疲累又有点懊悔，「那天我们在后台起的争执你也看到了吧？」
    点头，罗墨心无声回应。
    看了罗墨心一眼后，龙悟便继续说道：「那次的争执是最严重的一次，平常我们只是把这个当作是生活情趣，就像是太无聊来演个戏放松心情那样……怎知道他会突然就这么爆发了！」
    罗墨心扯了扯嘴角，完全不敢相信这两人可真的把「起争议」当成「生活情趣」来看待，他可一直以为把争吵当有趣是他与店长嬉笑中开玩笑的定论，没想到事实可真是如此。这也太不科学了吧？到底是谁会把让人心烦意乱的事情当作生活情趣来调剂身心？
    对这两个活宝，罗墨心在心里摇摇头，直呼不敢相信。
    天知道最活宝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等了一回儿的时间，发现龙悟没有要继续说下去后，罗墨心才望着脸色憔悴的龙悟说道：「但是那一天的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解决了吗？」还浪费了我的睡眠时间，就因为这样我才把咖啡厅给烧掉了，「我记得之后见到你们两个，就也都没甚么异状才是……」当然，他没有把心里所想的话给说出来。
    「那天过后我们是合好了没错，只不过我们之间的氛围也变的很奇怪……」顿了顿后，龙悟续道：「他开始刻意和我保持距离，连睡觉都到客房去住，我们两个不管是聊天或是公事，讲的话都越来越少……之后笙秋就在我们去讨论你是怎么烧掉咖啡厅的那次聚会后就离家出走了。」
    从龙悟所讲的情况听起来，罗墨心觉得莫笙邱一点也都没有原谅龙悟的意思，只是表现的向是平常一样的生活，事实上已经刻意远离龙悟，只不过是粗神经的龙悟没有发现罢了。
    「他应该没有原谅你。」罗墨心照着心理所推论的说出来。
    「怎么可能！」龙悟拍桌大喊，「我们平时的争吵可是比这个小很多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到最后都会合好……」脸色忽然大变，龙悟又瘫回了沙发上，「从那一天起他也都不让我碰了……原来是还没原谅我啊……」接着又低喃，「不对啊……他平常都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怎么会突然这么夸张……」
    坐在一旁的罗墨心默默的举手，「请问一下，他不让你『碰』是什么意思？」龙悟讲了一长串，他就只有这句听不懂。
    「他不跟我做爱。」龙悟照实回答。
    罗墨心愣了愣后，在心里爆走了起来，他可是个很纯洁很纯洁的人，一点都不想要知道同性伴侣的生活生活啊！「或许有小三了也说不定！」他咬牙切齿的说着，说完后便等着龙悟的表情，希望会有他所预想的后果。
    接着，他便亲眼看到一个一米八六的壮汉在他的面前昏倒在沙发上了。
    多么纤细的心灵啊！罗墨心低叹。
    接着从沙发上跳起，赶紧奔到龙悟身边摇晃着他，罗墨心压根儿也没想到这句话会带给这人这么大的衝击，他可真的只是开玩笑的……
    于是罗墨心便被折腾了半个小时，在半个小时之后龙悟才醒来。
    「嗯……我怎么了……」龙悟从沙发上坐起，用着双手揉着太阳穴说道。
    罗墨心才正要开口解释，龙悟便用力抓住罗墨心的手，「我要去杀了他！」两个眼睛瞪的跟什么一样大，血丝胀满了眼白，好不恐怖。
    罗墨心顿时风中凌乱，他对于龙悟的反应快速感到无法反应过来……
    「喂喂喂！我开玩笑的！」罗墨心的口中透露出紧张，看着龙悟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你也太夸张了，随便说说就相信，然后竟然昏倒了！」边说边激动，罗墨心用力甩着龙悟的肩膀。
    语毕，罗墨心看着龙悟脸上的表情，不禁双眼睁大，向后倒退了两步。但第二步却踩不出去，只能抖着双脚颤着嘴唇看着龙悟的大脸。
    龙悟笑的很灿烂，很灿很灿很灿烂，然后手捏的很紧，很紧很紧非常紧，「呵呵，好玩吗？」接着用力的扭了罗墨心手臂上的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呢！」咬牙切齿的说着，享受着罗墨心的尖叫。
    「啊啊啊──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我继续帮你想建议啊──」
    说完，龙悟便把罗墨心放了开来。
    逃离禁錮后的罗墨心向后走了好几步，接着跌进沙发里，「呜呜……」然后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臂，「你或许可以现在开始补足你们两个不足的部份啊！」边说边露出吃痛的表情，罗墨心随便想就脱口而出。
    「嗯？」龙悟对这个话题感到十分有兴趣，挑眉后换了个姿势翘着脚续道：「你说下去。」
    「看你刚刚找不到小笙的情况，和你那粗线条的个性……」罗墨心还没说完就收到了龙悟的瞪视，于是他又快速的改了口，「咳，是不拘小节的个性。」瞄了瞄龙悟后续道：「所以，你对小笙一点也都不了解吧？」
    看了看龙悟皱着的眉头，罗墨心知道自己说对了。
    「所以你可以朝着这个下去着墨，先去瞭解小笙的所有背景后，在去思考你们两个之间究竟的出了哪些问题！」罗墨心越说越有劲，「我觉得你们两个现在冷战一下也不错，你看，你们交往十年了都没吵这么大过，正好，沉淀双方的心灵，也让小笙一个人想想。」接着坐直了身子，续道：「你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觉得你不应该生气。』小笙的情况应该就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了解我的心情，你竟然不知道我在生气？』的感觉。
    「意思就是说，当你找到问题的锁在点后，就可以去找小笙了！」顿了顿后，自顾自的续道：「我也会帮你先找到小笙，之后你就直接去接他就好了。」
    说完，罗墨心吸吐了一大口气，接着全身放松坐进沙发里，拿起桌上那块已经放了一段时间的年轮蛋糕，大力的咬了一口，「这样你懂了吗？」边吃边说。
    点头，龙悟表示了解，接着就进入沉默。
    罗墨心坐在一旁吃完了整个年轮蛋糕又喝空了一杯可可亚，掏出手机后看了看，发现现在的时间竟然已经午夜十二点了，于是他瞄了一眼坐在他对面不远处正思考着的人，弱弱的说道：「那个……我可以离开了吗？」
    看着龙悟还在沉思，罗墨心拿起自己的物品后偷偷的往走廊走去，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大门，「再见！」对着里头低头思考龙悟大声的喊着，接着打开门后便踏了出去。
    呼哈──外头的空气可真是清爽啊！
    踩着轻盈的脚步，罗墨心身心舒爽的边走边唱歌，走到后来还变成小跃步的一跳一跳，好不欢喜。
    忽地，熟西的音乐声划破了夜的寂静，罗墨心停下脚步掏出震动中的手机，因为心情过于快乐开心，所以连看也不看的就直接按下接通见，放到耳边愉悦的说着，「喂？」
    ──「是罗墨心吗？」
    听见电话那一头传来低沉的声音后，罗墨心首先是愣了愣，接着右手用力，快要忍不住自己把手机捏烂的衝动。
    接啥？你接啥？你为什么不先看来电通知！你为什么要让一个不美丽的人毁了你美丽的心情！
    罗墨心心中的小人正用力的摇晃着罗墨心。
    「是啊，呵呵。」罗墨心对着话筒说道。
    ──「你今天有要回来吗？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呃，晚点吧？」罗墨心答覆。
    ──「我要去睡了。」
    「呵呵，那你就先去睡啊。」你睡不睡干我屁事啊！
    ──「但是门没锁，你没带钥匙出门。」
    在另一头，高易竹站在客厅里看着桌上那把不属于自己的钥匙串。
    「那我现在就赶回去，再见！」
    罗墨心说完后便把电话掛断。
    他虽然现在不太喜欢高易竹这个人，但是造成别人的困扰总是说什么也对不住的，所以他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希望能够把握时间赶紧回家。
    忽地，罗墨心停下了脚步。
    然后扯了扯嘴角。
    「对了，这里是哪里啊……」
    他都忘了自己是被「绑架」绑来的呢！
    于是在午夜冷清的大街上，多了一位晒月光的苦逼路人。

 第十四章 复合

    从饭店走了出来，莫笙秋抬头望了望耀眼的阳光。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台扬正高掛于头顶，尽情的散发热能与光芒。
    他开手机看了看来电通知，在床上辗转难眠了一夜还是没搞懂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喂？笙秋吗？我是阿悟，你有听到吗？喂？」
    透过喇叭震动着他耳膜的那段话语还是不时的回盪在脑海，莫笙秋不晓得为什么龙悟会用罗墨心的手机拨电话给他，但他知道、最能感受到的是讲出那段话的人是多么的着急。
    将手机收进口袋里，莫笙秋继续在街道上走着。
    中午的街道可以看见附近工作的上班族来回的在各个小店里穿梭，因为是午餐时段，所以一阵阵浓郁的菜饭香佈满了街道，每走到一家餐馆前，都会嗅到各种不同的香气，这对肚子正饿着的人更是一大诱惑。
    只不过莫笙秋现在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他从无声无息的离开龙悟家里后就一直在想，他们之间的关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了解龙悟的一切，从两人相恋开始，在谈话中、亲热中，或是观察中，他都能捕捉出属于龙悟的事情。不管是各个方面，只要他能了解，他都会将这些事情所在心中，就当是恋人的一个部份，永远不会忘记。
    而龙悟却不一样，他似乎只了解从两人开始热恋之后的他，除了「他」本人以外的事情龙悟从来没有试图从他身上挖掘，要不就是完全没有表态……至少在他的眼里是这样没错。
    而这几天他的离家，更证实了他那证据薄弱的推论。
    龙悟不晓得他的交友圈、不晓得他的一切，他没有刻意去隐藏住自己，开放性的让龙悟去了解他，但他却像是个白痴一样不通人情，以为自己会永远待在他的身边，不会离去。
    他将龙悟的手机封锁，只要他一打电话过来就会自动切断，这几天手机也开开关关，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关机的状态，罗墨心那支电话能打进来也是凑巧。而透过昨晚的那通着急的通话就可以直接证明，两人的联系只有手机，龙悟不会去主动了解他，但只要他切断了两人唯一能联络的媒介，他就会从龙悟的生命中消失，可以让他完全找不到人。
    扯了扯嘴角，莫笙秋想笑却笑不出来。
    十年了，他们俩从相遇到相恋已经一同生活了十年的时间。那时他十八，现在则是二十八，本来幼稚的思考早已进步，日渐成熟的想法让他开始懂得生活懂得看人，也因为龙悟的帮助，让他在这十年间完成了他的梦想，当上了他人生中理想的职业。
    他很感谢龙悟，也打从心底的爱着他，不管他们两个之间的恋情在世俗的眼光中是多么的不堪，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捉紧这个他最爱的人。
    但在最近，他的心开始泛起了浓浓的不安全感。
    他们这样的生活模式可以持续多久？他们能够相处的时间可以持续多久？两人这样吊儿啷噹的过着生活有保障吗？这样的生活真的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吗？
    这些问题在那次的吵架中从心底一同爆发了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莫笙秋会暂时离开家中、离开龙悟几天的原因。
    他每天都会问着自己这些问题，接着在一个人独自思考着，试图排除障碍。但最后，他发现这些问题就像死胡同一般缠着他，只要他自各儿想出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解释方案后，心底的那股不安全感就会倾巢而出，就像在对他大吼：「不是这样的，你想要的绝对不是只有这样！」
    莫笙秋知道两人相处了十年会有一定的默契，他也相信两人之间绝对不存在着「出轨」这件事情，但在这几天的独处下，他发现自己开始会胡思乱想，什么莫须有的罪名通通一併丢到了龙悟的头上。
    唉，比女人还要女人。
    自嘲，莫笙秋露出苦笑，接着在大街上停下了脚步。
    在这几天一个人离家的时间里，他常会这样进入思绪中脑力激盪，回过神来后在停下脚步看看他究竟走到了哪里。
    四处望了望，莫笙秋将视线锁定在眼前便利超商。
    「竟然走到这里了啊……」低喃，莫笙秋起步，快速的走进了便利超商里头。
    从踏入超商内的那一步起，浓浓的熟悉感向他蜂拥而出，当时的那股青涩的情感顿时垄罩了他此刻的心──没错，这儿就是他在龙悟面前第一次嚎啕大哭的那家超商。
    随便拿了瓶饮料，走向柜檯结帐，接着走到了超商所提供让客人休憩的坐倚上，坐下休息着。
    将冰凉的饮品灌入口中，甜腻的味道侵佔了他的味觉。莫笙秋来过这家超商两次，两次的心情都不同。
    将饮料喝光，莫笙秋又在超商里坐了一会儿，沉淀心灵，顺边欣赏这个经过十年都还没改装过一次的超商。
    觉得时间差多了，莫笙秋起身，准备离开便利超商。
    就在踏出超商的那一瞬间，一辆大红色的轿车在超商门口停了下来。
    还没回过神，莫笙秋愣愣的望着那辆熟悉的红色轿车。
    轿车上的车窗拉了下来，随着慢慢下滑防爆玻璃，一张熟悉的脸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转身，莫笙秋拔腿就跑。
    而轿车上的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踩下油门让时速在一瞬间衝高，不到半秒就追上了用着双脚狂奔的莫笙秋，接着一个大转弯，就这么将车子插在了莫笙秋正奔着的人行道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将车门打开，男人快步的走向莫笙秋，捉住了他的脖子后便将他丢进了开着门的前驾驶座旁。
    之后回到了车内，将车子开回正轨，扬长而去。
    ＊
    坐在奔驰着的轿车内，莫笙秋紧张的手汗直流。
    「你……想要做什么？」用着细微的声音问着，莫笙秋很紧张。
    闻言，龙悟爆起青筋，「想要做什么？你竟然问我『想要做什么』？」咬牙切齿的说着，他的心情非常的暴躁。
    诧异的看着龙悟脸上的表情，莫笙秋整个人愣住了。
    龙悟的虽然正视前方，但莫笙秋还是可以从龙悟的侧脸看的出满满的不安，那种不安集结暴躁、伤心、愤怒，而这些表情细微的变化，都是莫笙秋不曾从龙悟身上见过的，在他的记忆里，龙悟一直都是一派轻松、老神在在的陪伴在他的身边，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情、勉励着自己。
    ──到底是谁让龙悟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接着转过头望着车窗，看着车窗内投射出来的自己，莫笙秋在一瞬间懂了。
    倏然，心底冒出了各种不同的情感，喜怒哀乐，一瞬之间充满了他的思绪。
    他喜，从龙悟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对他是多么的重要。
    他怒，气在龙悟从来都不主动了解他，事到临头才在着急。
    他哀，心疼着那人脸上的线条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沾满疲累。
    他乐。
    ──因为他爱他。
    ＊
    车子开回了两人的居住地，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便从车内一路拥吻至卧房，在这之间穿过了大门、玄关、客厅、走廊，及楼梯──这些地点都有两人满满的回忆，在这十年间，早已佈满了两个人生活的足跡，缺一不可。
    被龙悟甩到的床上，莫笙秋的头晕呼呼的。
    「说！为什么离开这么多天！」俯下身，龙悟半压着莫笙秋，面对面的问道。
    看着龙悟的面容，莫笙秋发现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了，抚上了龙悟的脸颊，莫笙秋的手轻轻的划过龙悟脸上的纹路，任何一条线都不放过，眼底眉间满是深情。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柔柔的说着，莫笙秋没有解释，直接道歉。接着将头抬起，在龙悟的脸夹旁吻了吻。
    龙悟的身子紧绷着，僵着脸，还是同一个问题：「我问你为什么离开这么多天！」龙悟整个人压上了莫笙秋的身子，「让我着急这么久？现在竟然一句道歉就想了事？」语气不平稳的说着。
    眼角酸酸的，莫笙秋双手环抱住龙悟的脖子，将头埋进了的他的肩颈，吸取着最熟悉的气味，「我最近很不安。」声音因为被阻挡而有些闷闷地，「并不是我们吵架造成的，而是我开始对我们之间的关係出现不安全感。」双手抱的更紧，莫笙秋恨不得自己与龙悟溶在一快，永远不要分离，「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係会持续多久，有可能你会突然就不喜欢我了，我开始胡思乱想很多问题，我觉得我真的是发疯了！」说完，眼角便冒出了泪水，沾湿了龙悟的衣服。
    愣着，龙悟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你多想这些做什么？」伸出手来抱紧莫笙秋，龙悟在他耳边说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因为一点争执就离开你！」双手抱的更紧，龙悟向莫笙秋警告着，「所以你也别想就这么轻易的离我而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搭配着哭泣声，莫笙秋在龙悟的耳边一再重复着。
    龙悟松开了莫笙秋，将他推回了床上，「要我原谅你可没这么简单。」接着享受着莫笙秋错愕的表情，坏坏的笑了出来，「你得要好好的伺候我才行。」色情的望了莫笙秋一眼，龙悟低下头，封住了莫笙秋的嘴唇。
    他的男人可真不是普通的厉害，在任何情况都能够精虫上脑啊──莫笙秋在心底半贬半夸着龙悟。
    将龙悟推了开来，莫笙秋砸了砸嘴，「和你生活了十年了，吻技还是都没进步。」接着侧过身，轻轻松松的跨坐在龙悟的腰头上，将龙悟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让我来给你示范示范吧？」说完，侧过脸，贴上了龙悟的嘴唇。
    首先咬上了龙悟那两片深受他喜爱的薄唇，稍微用力的啃着，接着又增加了吻的重量，不用使多少劲，舌头便轻轻松松的滑入了龙悟的口腔内，直捣黄隆的缠上了对方的舌头。就在双方纠缠上起的那一刻，两人像发疯似的索取着对方，侵占着对方口中的所有，试图在对方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也疯狂交换着口中的唾液。直到两人分离，还牵出了细长的银丝，模样好不淫麋。
    「可真厉害啊。」龙悟称讚着莫笙秋，双手抚上了莫笙秋的腰，就要解开他的裤头。
    「呵，别着急！」拍开龙悟的手，莫笙秋又低了下身堵住了龙悟的唇。
    将手慢慢的下滑，莫笙秋边摸还边带着挑逗性的滑动着，最后来到了龙悟的裤档处，手指便在那块早已撑起小帐篷的布料上磨蹭着。
    离开了龙悟的双唇，看着那两片被自己吻的有些肿的地方，莫笙秋的心底飘起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快感，心一颠，便稍加用力的隔着布料握住了龙悟的下身，「这里在我离开的这几天有没有乖乖的？」用着淫荡的语气询问着。
    低吼了一声，全身最敏感的地方被人给握住，隔着布料被挤压的快感刺激着禁慾了几天的龙悟，「乖，当然乖，可乖着了呢！」也用着下流的口气回覆莫笙秋，龙悟着迷的望着跨坐在他身子上头的人儿，他从没有看过他这么主动过。
    拉下龙悟裤头的拉鍊，莫笙秋朝着龙悟笑了笑，这笑容搞的龙悟无法淡定，下深的那块巨物更是受不了的抖动了两下。
    看到龙悟无法自製的表情及反应，莫笙秋笑的更灿了，隔着内裤抚摸了龙悟肿胀的下身一阵子，也顺便享受着最爱男人的低喘，莫笙秋便将手伸进了内裤里，将龙悟早就硬的吓人的巨物拿了出来。
    火热的下身才刚碰触到空气，莫笙秋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龙悟，就这么握住了龙悟最脆弱的地方，快速的撸动起来。
    倒抽了一口气，下身忽然被人刺激的快感直击龙悟，被莫笙秋柔软的手握着的那处被伺候的浮浮贴贴，龙悟的腰臀更是沉不住气的跟着摆动着。
    咬住了龙悟的喉结，莫笙秋资亿的在上头舔弄着，试图带给龙悟更多的刺激，感受到手中肿胀的男性象徵又胀大了一圈，他便奖励似的用手嘶磨着柱体上的冠状沟，刺激着龙悟所有的敏感点。
    喘气的声音加大了许多，龙悟的双半瞇，享受着莫笙秋给予的快感。
    将龙悟下深的所有敏感处刺激一轮后，莫笙秋又开始用手替龙悟做起了活塞运动，因为刺激的加大，龙悟下身所分泌的液体早就弄湿了莫笙秋的手，而这皆黏腻的液体更加深了润滑及手掌肌肤的契合度。忽地，莫笙秋将手撸动的档次提升到了最快，因为有了润滑间接的让龙悟的下身在他的手通行无阻的摩擦着。
    「呃！」弓起身子，电流从下身传来，灌满了龙悟的四肢，「别动了……要、呃啊！」求饶着，线在身体的主控权在莫笙秋的「手」上，龙悟只能任由着摩擦无法抵抗的跟着身体的本能奔向释放。
    接着，莫笙秋放开了手。
    胀到最大的男性象徵就这么被人放开了，龙悟从绷紧的身子瞬间放松，接着迎向他的是满满的空虚感，自己的心里满是抱怨，怎么就没让他这样子射出来。
    嘴角勾起邪恶的微笑，莫笙秋的身子滑了下去，趁着龙悟还在喘气之中来到了那根他取悦已久的巨物面前。
    下一秒，一口含住。
    「呃啊──」下身突然被温热湿润的包覆住，龙悟都还没反应过来下身就被莫笙秋给含在嘴里，用着低哑的声音吼道：「你这个惹人心乱的小妖精！」接着双手按莫笙秋的头，快速的顶撞几下后便射出了沉积在身体里已经很久的精华。
    嘴里被龙悟射满，莫笙秋口腔里满是龙悟的液体，男人专属的羶腥味刺激着感官，他抬起头，望着在高潮过后还没脱离刺激的龙悟，便当着他的面前将所有的液体给吞了下去，接着还伸出舌头舔弄着龙悟下身流出的精华，把整根肿胀舔的乾乾净净。
    起身，靠近龙悟耳边，莫笙秋用着媚惑的口气说着，「满意吗？」
    闻言，龙悟低吼，接着翻过身子将莫笙秋压在身下，「满意的不得了！」说着，接着发狂似的脱光了莫笙秋的衣物，而莫笙秋也跟着笑着剥下了龙悟的衣服。
    第二轮很快就开始了，室内不久之后响起了诱人的呻吟。
    响午，两人分别用着各自的身子满足了对方的飢渴。
    ＊
    从深度睡眠中甦醒，莫笙秋望了望窗外，天空黑了一片。
    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骚动，龙悟也醒了过来，「怎么了？」询问着莫笙秋。
    「没事。」莫笙秋回答，接着又鑽回去龙悟的怀里，打算继续睡下。
    「小笙……」龙悟的叫着莫笙秋，那语气好不温柔。
    「怎么了？」莫笙秋全身疲累，意识已经飞去了一半。
    顺了顺莫笙秋的发丝，龙悟的双眼里满是坚定，「和我结婚吧！」
    本来已经准备要进行二轮睡眠的莫笙秋还不想理会龙悟所说的话，就想要当作没有听到直接睡去，但那五个文字在脑中绕转了几下，经过了几次组合，莫笙秋才了解龙悟所说的话。
    双眼睁大，「什么？」莫笙秋惊呼。

 第十五章 见父母

    「龙悟，我告诉你，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在意义名义这种东西……」坐在轿车上，莫笙秋说着这一句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话，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所以你不要太在意没关係，真的！」然后又转过头望着大腿，双手紧扭着裤子的布料。
    打从龙悟昨晚对着他说「我们结婚吧」这四个字后，他就没有任何想睡觉的心情了。整个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重复的思考着身旁熟睡的男人味何要突然想他说这句话，但这并不是最恐怖的，就在今天早上，龙悟竟然对他说：「今天我带你去见你父母，顺便和他们说说我的事。」听到这句话的他，可是的吓得所有寒毛都竖了起来。
    自从他与龙悟住在一起了以后，他就都没有回去过他的家了。但再这十年间，他都有定期写信回家，说说自己的近况，以及与他生活着的人。他不晓得自己的父母是否能够接受他的性向，或许在这十年的软化，早就不在意了，也或许，在心底深深的气着，但这些通通不打紧，最重要的是，龙悟竟然就这么突然的要带着他回去见父母！还是以结婚为理由！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逻辑？
    于是他便开始把自己关在小房间内，死缠烂打的汉龙悟闹彆扭，他都二十八岁了……竟然可以忍受自己的节操的碎落，就这么不带脸皮的像小孩子一样赌气。最后还是龙悟一脚把门踹开，用着就要杀人的眼神对着他说──「给你两条路。一，我操你操到你同意、二，自己走上车乖乖坐好。」
    当下，莫笙秋在心底无限咆啸，这人是什么东西，竟然用这么恐怖的威胁要他就范！这真是太夸张了！
    于是，十分有骨气的莫笙秋拒绝了龙悟提供的两条路，最后的他是被人架起来绑着丢上车的……他的心里可是有千百个不愿意，因为他连一丁点心理准备都没做好，就要去见那两位自己伤的最深也伤的自己最深的家人。
    「一定要去吗？」莫笙秋的双眼空洞空洞的，转过头望着窗外因为高速行驶而看起来有些油画的风景，「为什么突然想去？你想了解他们？」说完，莫笙秋顿时在心里大吼──「可是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是，我想了解你的家人。」龙悟开着车，眼神看着前方答道，「还有我们这个婚是结定了，不要想给我临阵脱逃！」
    「为什么突然要结婚？」莫笙秋问道，「两个人安安分份的在一起不好吗？」顿了顿后续道：「况且，你哪隻眼睛看到你住的国家有同性结婚这条法律的？」用着即将发怒的口气问道。
    「我们可以去国外结。」龙悟回答。
    「何必这么麻烦！」莫笙秋吼出声，整个车内都是他声音的回盪，「我们俩安安分份的生活在一起不是比较好？这样的日子你不喜欢？非得要自己找事做？」莫笙秋完完全全爆发。
    「安安分分是很好，我知道这很好！我也想安安分分！」龙悟说着，咬牙切齿的道：「但是你不安分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是没安全感吗？那我当然要给你安全感，让你有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感觉！」向莫笙秋吼回去，龙悟虽然口气大声，却还是稳稳的驾着车。
    莫笙秋没有说话，就只是望着窗外的风景，抿着唇，表示自己不想何任何人对谈。
    「我当然知道你不想去见你父母，我连你为什么当初会在街道上像个小笨蛋一样的坐着吹冷风都知道了，我还觉得我不够关心你吗？」语气转为温柔，龙悟侃侃而谈，「我是笨没错，因为我就以为自己只要可以合你生活在一起就好了，你知道人到了中年要四十了都会有想安定下来的感觉，我也和你生活了十年，我觉得我们俩个的默契自然足够，就也没在挖掘你什么事情。
    「但是当我发现已离开我的当下，我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了个陌生人，除了我现在看到的你，其他的我可是通通都不了解……」吸了一口气，龙悟续道：「所以我疯狂的调查你的资料，在一个晚上我完完全全搞懂了你这个人，我连你国小国中高中读哪些班级都记了起来，我联络了你所有朋友，希望了解到你的讯息。最后，我把你感到不安全感的原因锁定在你的家庭身上。
    「你对自己的伤心事有所保密我不怪你，就算你与我亲密相处了十年连一句也没提我也不觉得怎么样！但我必须去了解，因为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的爱、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去了解你！」龙悟越讲越激动，最后将车停了下来，侧过身子望着莫笙秋的眼睛，「我知道你是因为与家里发生争执才会到街上像个小傻蛋一样吹凉风，我也很感谢那起争执让我遇见你，所以我现在要解开你心中的大锁，这个绑了十年的锁！」紧紧的抱住莫笙秋，龙悟的气息有些不平稳，「所以相信我好吗？不要害怕！」
    莫笙秋半抖着唇，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龙悟对他说了这么多的「情话」，这些话并不是戏謔，也不是玩笑，而是认认真真结结实实的对着他讲的。这样的龙悟是他从没见过的，而龙悟对他在这几日所做的主动，也让他感动到心酸，这几日的不安全感一扫而去，连刚才的怒气冲冲也淡的快速，「嗯……」也身手抱紧龙悟，「对不起，刚才对你那么凶……」接着道歉着。
    龙悟轻轻的敲了莫笙秋的头，又小啄一下他的嘴吧，侧回身子又继续驾驶车子。
    坐在一旁的莫笙秋看着龙悟的侧脸，苦苦的笑着，「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会离家吗？」就像对着空气讲着话，没等龙悟回应便自顾自的讲了下去，「因为我像家里出柜了，然后我爸就在我面前中风。」
    说完，莫笙秋从龙悟的脸上结实的捕捉到了诧异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的心乱的跟什么一样，就在救护车把我爸和我妈载走后，我就逃离了我家，在路边游荡着。」眼框里起了雾气，莫笙秋回忆的十分痛苦，这些记忆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显得清淡，反而是因为强行的回忆反而更加苦涩，「之后遇见了你，在你家住一天后，隔天我又回到了我家，然后看到了满脸憔悴的妈妈。」顿了顿，莫笙秋续道：「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我爸，一打开门，本来状况还不错的人，一看到我又马上发抖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看过我爸这么夸张的对我生过气，他用着颤抖着手指着我的那一幕我还馀悸犹新，他虽然气得讲不出话，但我还是能够从他的神色中了解他对我吼着：『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或许他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性──」
    「但我还是伤害了他不是吗？」大吼，莫笙秋打断了龙悟的护航，「我彻彻底底的伤害了我的家人，一向对我和蔼可亲的爸爸在一夕之间不认我这个儿子，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是多么的绝望吗？」
    双唇微张，龙悟想开口说话，却又将嘴巴闭了起来。
    「所以我当时离开了医院，回到了家里整理我的行李，把自己的东西从家里带走。最后走到了那家便利超商，又遇到了你。」转过头来，对着龙悟勾起惨惨的微笑，「也因为遇到了你才让我走出阴霾，如果当时我就这么和你断了联系，估计我已经自杀了吧？」
    「所以在之后你就都没和家人联系过了吗？」龙悟问道。
    「算是吧？」莫笙秋想了想，「这几年是有用寄信过去，也有提到你的事情。」
    「那这样就好，我们去也不会太突兀。」龙悟说着，转过头来望了莫笙秋一眼，「还有，或许你们之间的的事只是突然爆发，你爸可能真的没办法接受你，一时之间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转了转方向盘，龙悟续道：「或许你爸早就原谅你了也说不定，只不过你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才将十年都没回去找你的父母。」沉了沉脸色，龙悟的口气有些责备，「这些年了，你都不觉得担心吗？」
    感受到龙悟指控的语气，莫笙秋不淡定了，「我、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不到半刻，眼泪溃堤，「他们可是我爸妈啊！我要是真的完全不想理会他们，会给他们寄信吗？会害怕吗？」双手摀着眼，莫笙秋胡乱揉着，「我就是因为觉得害怕，所以才迟迟不敢面对……」
    「对，你会害怕，那么就该早点跟我讲！」龙说道，口气有点差，「憋了这么久，你不内伤，听你讲这些我都心疼了！」将车子停了下来，龙悟吐了一口气，「好了，到了。」
    回过神来，莫笙秋看向窗户，才发现车子早就行驶到了他最熟悉的地方。
    心情顿时染上了紧张，莫笙秋赶紧向龙问了问题，「你都没有向家人出柜过吗？你就不会紧张吗？」想确定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绷紧着神经。
    「当然会紧张啊。」龙悟解开安全带，整理着车上的东西，「只不过我的父母看了我一眼，就教我不要乱搞不要得爱滋病，就这样结束了。」说完，打开门便下了车，「走吧，看看两老在不在家。」
    看着一脸淡定的龙悟，莫笙秋忽然觉得自己的遭遇不是普通的苦逼，「嗯……」回应了龙悟后，莫笙秋也跟着下车了。
    两人站在门口，莫笙秋正跩着龙悟的手，两眼直直地望着门铃，迟迟不动作，「阿悟，我觉得我们还是在迟个一天好了，我确切的感受到今日的时辰不适合见父母……」说完，与龙悟握着的那双手又捏得更紧了。
    「别怕。」说完，龙悟便伸出没被捉住的那隻手，按下了电铃。
    「别──」阻止着龙悟，但待制止的手指早就贴在门铃上头了。
    顿时，莫笙秋心里的小人凌乱的大吼着，配上了悠扬的电铃声，那情况不是普通的悲惨及违和。
    不过多久，隔着一扇门的两人一同听见了门内的走路声，那踩地的声音不疾不徐，与莫笙秋印象中的踏步声完完全全的贴合了起来，「哪里找啊？来了！」这是个有些沙哑的女音。
    站直了身子，莫笙秋全身僵硬，两隻眼睛直挺挺的看着大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龙悟……龙悟……」低喃着，声音抖得不像话。
    「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说着，龙悟换了个方式握住莫笙秋的手，食指交扣，「等等就让你自己和家人相聚了，我只会在一旁看着，不会介入你们。」
    倏然，两人眼前的门出现了震动，接着门被打开了微微的缝隙，「谁啊？是邮差吗？」接着门被完完全全的打开，「笙……笙秋？」容貌完完美美的体现了「岁月一去不復返」这句话，与莫笙秋有着相似脸蛋的妇女双唇微张，就这么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莫笙秋。
    「妈……」莫笙秋的嘴唇再抖着，接着放开了握住龙悟的那隻手，「妈──」大喊着，抱住了站在他面前的妇女，「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一瞬间沸腾了，莫笙秋无法淡定，直抱着自己的母亲激动的吼着，吼出迟了十年的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四周的氛围飘起温馨，那样的画面美的连战在一旁观望着的龙悟都有所动摇。
    「笙秋啊，怎么会突然回来？」两人放开了对方，莫母劈头就问。
    「这个啊……当然是……」斜过眼，看着龙悟，希望他可以帮忙，但事实总是与理想背道而驰，龙悟轻轻的向后走了一步，离莫笙秋更远了。
    咬了咬下唇，莫笙秋扯出了笑容，「我觉得很想你们，就会来了。」说完，便伸出手来捉住龙悟，一把将他扯了过来，「这人就是我在信里面常常写到的龙悟。」介绍着，莫笙秋在寄回家里的信纸内没少说到龙悟这个人。
    莫母首先是愣了愣，接着扬起了微笑，嘴边的皱纹因为推挤而加深了些，「欢迎，是莫笙的……」画没说完就断掉了，莫母看了看眼前的莫笙秋，又看了看龙悟，嘴唇微张，想开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男朋友！」用着半雀跃的语调说着，莫笙秋硬是扯出笑容，但却笑得很假，表现得难看。
    发现自己失态了，莫母走进屋内，将莫笙秋牵了进来，「两个人都进来，我们才刚要吃午饭呢！」接着擦了擦手，就要往厨房走去，「我先去炒个两样菜，不知道有两个大汉来啊，再多煮两杯米才是！」半个身子都踏进了厨房，莫母补充，「你们就先到客厅吧，你爸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先去聊个天！」
    「妈──不用了──」说着，莫笙秋就要走进厨房里。忽然，手臂避人用力的扯了一下，「干嘛？」转过头，莫笙秋看着龙悟，眼神有些慌乱。
    「去客厅找你爸吧！」说完，龙悟便走进了厨房内，「伯母──让我来帮你吧！我做饭的功夫也不错呢！」留下了莫笙秋一个人站在原地。
    若不是知道自己站在室内，莫笙秋还以为周围吹起的是冷风，「那现在……那现在……」低喃，莫笙秋强迫自己抬起步伐，向客厅走去。
    一脚踏进客厅的磁砖，脚步声细微的不可见，但却还是惊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人，「午饭做好了？刚才按电铃的是谁？」那人问着，声线及语调直直的坎着莫笙秋。
    「爸。」走到了沙发旁，莫笙秋蹲下身子，抬头望着男人，「我回来了。」说着，看着眼前的父亲，一阵心酸不知从哪里泛出，莫笙秋就这么傻住了。
    一样的人也一样，没变，只是老了。
    「笙……秋……」缓缓的开口，莫父缓缓的举起手来，放到了莫笙秋的头上，「我还以为你要到我进坟墓了以后才要回来看我！」大吼着，用力揉着莫笙秋的头发，「你做啥不回来看你爸妈，寄那什么破信！」浑厚有力的声音响彻室内，苍老的脸上还是十分的有威严，勇健活力让莫笙秋在一瞬间放下心来。
    「抱歉，是我不好，我没有回来看您……」眼睛里濛上一层水雾，莫笙秋顿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会这么揉着他的投大声的骂着他，「你原谅我了吗？」顺着上句话就这么问出来，莫笙秋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突兀，他只想快些知道答案。
    接着室内便没了谈话声，莫笙秋与莫父大眼瞪小眼。
    叹气，莫父将莫笙秋拉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你是我儿子，我还能说什么？」看着自己的儿子，莫父都快要认不出来了，「你这浑小子现在长的人模人样，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拍了拍莫笙秋的肩膀，莫父的眼神里满是慈爱，「你寄来的信我一封都没少看，我知道你过得很好……」又揉了揉莫笙秋的脑袋，莫父的声音大声了些，「你那时候真的气到我了，我还真的没体验过被气到中风的感觉！结果竟然是我的亲生儿子让我体验到的！」用着半开玩笑的方式说着，苍老的脸上扬起了笑容。
    「对不起！」是笑着说出口的，莫笙秋的心里顿时坦荡，「身体没问题吧？」接着问道。
    摇摇头，莫父大笑道：「怎么可能有问题？你爸什么人？」
    顿时之间，两人的笑声充满室内。
    莫笙秋感叹，他觉得神奇，明明关係是降到冰点一样的悲惨，但却在几句谈话、起个眼神，几次笑容之后获得了改善。
    「爸，谢谢。」
    小声的说着，莫笙秋笑得灿烂。
    将炒空心菜放进嘴中，莫笙秋咀嚼了两下，清晰且怀念的滋味从舌尖绽放开来，又夹了一些，带了些饭一同放入嘴中，品嚐着这十年来少嚐好几顿的滋味，「妈，你煮的菜……还是一样好吃呢！」说着，莫笙秋又大口的掰了两口饭，就像是吃不够一样，狼吞虎嚥着。
    「是吗？好吃就多吃啊！」莫母听了欢喜，又夹了炒肉丝进了莫笙秋的碗中，「你也吃吃阿悟做的菜，厨师就是不一样，做菜的功力就比家常还要好上个几倍！」夸讲着龙悟，莫母在厨房里就和龙悟混熟了，现在没了刚开始的排斥，反而是越看越喜欢。
    「伯母过奖了。」说着，龙悟夹了自个儿炒的菜进莫笙秋的碗里，接着又夹了些肉丝和空心菜，吃的是一个开心样，「家常菜的味道我还真比不上呢！」的称讚着。
    餐桌上的和谐与莫笙秋在脑袋里所紧张的八竿子打不着，他将心中的紧张放了下来，扬起微笑便夹了龙悟所做的菜进了莫父的碗里，「爸，你也吃吃看！」
    莫父斜眼看了莫笙秋一眼，一口便将他所夹的菜放进嘴里，「味道不错。」用着咀嚼的空隙说着，接着又夹了一些放进碗里，「龙悟就是你信里面写着的那个人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在场的其他三人停下了筷子，尷尬随着秒数的增近逐渐扩张，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谁也不知道谁该先说话。
    「做什么？继续吃啊！我只是问问。」不理会其他三人夸张的表现，莫父很是淡定的继续开始进食。
    莫笙秋给龙悟使了使眼色，但没想到获得的回应竟然是耸肩，他扯了扯嘴角，对着莫父道：「爸，龙悟就是我在信里面常提到的那个人。」说完，屏气凝神的看着莫父的反应。
    「嗯。」单音节回应，莫父的手没有停顿，神色也没有僵硬或是扭曲，只是淡淡的回应着，「他对你好吗？」忽然转过头对着莫笙秋问道。
    「呃──」筷子中的肉就这么掉进了饭里，莫笙秋错愕的看着莫父，怎么也想不到会获得这样的回应和这样的问题，「当然好啊。」语调柔软，莫笙秋转过头看着龙悟，向他笑了笑，「不好的话怎么可能一啟生活了十年呢？」
    「十年啊──」莫父的语气有点感叹，「也就是说在你和我承认你的性向的时候你就和他在一起了？」瞇了瞇眼，莫父用着打量的眼神看着龙悟。
    「应该是……我在离家的时候碰到了龙悟，他就这样把我收留了。」回答，莫笙秋将饭碗里的东西吃完，放回了桌面，「然后我们就这样住了下去，一开始是他教我厨艺……之后才慢慢发展成情侣的关係。」
    「你为什么要收留他？」没有再去询问莫笙秋，反倒是询问着龙悟。
    「不知道。」龙悟回答，语气没有一丝丝的不稳。
    「不知道？」莫父显然不喜欢这个答案，将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桌，正式的望着龙悟，双眼带着杀人似的光芒，「你是个会随便带路人回家的人？」质问着，莫父的脸色有点差。
    「不会。」龙悟摇头，露出微笑，「缘分这东西很神奇，我不是个会随便带人进入家门的人，但是莫笙秋很特别，他那时在路边蹲着的样子很好笑，明明是大冬天，却穿着短袖短裤，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人。」接着斜眼望了望政鸿着脸的莫笙秋，大笑了两声，「可能是看他太可爱吧，就这样上前逗了逗他，又觉得他怪可怜的，就把他带回家了！」明明说出来的话让人感受不到可行性，还很突兀，但那真诚的语气却让人不禁相信他说说的。
    扯了扯龙悟的衣襬，莫笙秋小声的问道：「真的吗？」
    回以笑容，龙悟的表情带着一丝坏意：「你觉得呢？」
    接着两个人一同笑了出来。
    坐在一旁看着晒恩爱的两人，莫父不以为然，待了待时，看着两人嘻笑过了以后便续问：「那你为什么会看上笙秋这个人？」接着补充，「他没什么特别的吧？」
    听到别人批评自己和听到自己的父亲批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莫笙秋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有一种苦逼的感觉。
    你说我没特别的、你说我没特别的、我没特别的？
    莫笙秋心中的小人正对着莫父狂吼着。
    「是，他是没什么特别的。」龙悟说着，斜眼撇见莫笙秋正暗自咬着牙，口中一直低喃着不知道哪儿来的语言，看了心中开怀，龙悟续道：「他可真是白痴，年纪轻轻就和自家人摊牌，没什么技能和能耐就要跟人在那边追逐梦想，最后搞到自己家回不去又没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您看看，这样的一个做事瞻前不顾后的人能有什么特别之处？」用着调侃的语气说着，龙悟边讲边笑。
    莫笙秋在一旁听着听着不能淡定了，心中的小人已经从狂吼变成暴走了。他可真没想到龙悟这把损他损的可真彻底，不带一点馀地给他喘息，把他说的什么都不是，真是新世代「好男友」的典范啊！
    有这种男友的我干嘛不直接撞枕头去死算了──莫笙秋扯着嘴角就要坏掉了。
    「那你为什么还喜欢他？」莫父不解，「像这种人就让他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摇摇头，龙悟否定莫父的见解，「就是因为他一无所有，所以我才可以打造出一个全新的他，属于我的他。」在桌底下握起莫笙秋的手，龙悟脸上的表情除了坚定还是坚定，「我爱他，无庸置疑，他的一切是我给的，他的工作、做甜点的技术、人生观，都是从我这里吸取而来。」扯起笑容，龙悟的语气好不自信，「您生下了笙秋，而我则是造就了笙秋。这样说……您是否能够接受？
    「就因为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所以我才放不下手。」不给莫父答话的机会，龙悟抓着话就讲，「我将一个空白的人儿塑造成功，理应，他的一切都该是我的，不管是他的人、他的心，都该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拥有。」前所未有的占有慾从话语里透彻，坐在一旁的莫笙秋还一愣一愣的，一时间没办法了解龙悟所讲的长篇大论。
    莫父则清醒多了，他咳了想声，巧妙的转了话题，「那你们之后打算怎么下去？」顿了顿，续道：「不能只是就这样生活吧？这样对笙秋可没什么保障……」
    「所以我要和他结婚。」
    说完，在场除了莫笙秋，其他两老都瞪大了眼。
    「台湾可以允许两个男的结婚了吗？」莫母对龙悟的话感到诧异。
    「不行。」龙悟摇头，「但我可以带他去国外结，不管是仪式也好、登记也好，在台湾也可以半个差不多的仪式，宣示我们两个人的关係也好。」重新握紧了莫笙秋的手，十指交扣，「我的房子、车子、存款，通通都是莫笙秋的，我没了他就等于是没了所有，这点无疑。」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莫笙秋惊讶的问着龙悟，这件事他可是连苗头都不知道啊！
    揉了揉莫笙秋的脑袋，龙悟的脸上满是宠溺，「不跟你说你还不知道呢！」
    闻言，莫笙秋的眼眶在一瞬间雾了起来，没过一回儿就掉下了眼泪。
    看着眼前两人的互动，莫父也没有法子再说什么了，但站起身子，对着两人说道：「我不会介入你们，你们就这样给我好好的生活下去！」接着用着中气十足的笙音说道：「哪一方受伤、不幸福，都不关我的事情！」说完，便离开了餐桌，走进自己的房间内。
    留下了错愕的两人，莫笙秋与龙悟对望，不了解现在是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的情况是……」莫笙秋没有指名的询问。
    「他答应你们了！」坐在一旁的莫母说道，接着笑了出来，「你知道嘛──一家之主总没有那个脸皮拉下来跟你们多说什么。」
    闻言，莫笙秋流着的泪不但没有停掉，反而是流的更加的湍急。
    「我、我、我们就这样成功了？」边哭边讲，莫笙秋上气不接下气。
    「傻傻的，哭什么？」龙悟望着莫笙秋，眼底眉间满是深情。
    「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啊！」紧抱着龙悟，莫笙秋哭的梨花带泪。
    拍着莫笙秋的肩膀，龙悟也感叹：「是啊，接下来的生活可就平稳了。」
    两人在一同生活的十年互相砥励着对方，在这十年间发生了不少事，争吵、冷战，不计其数。而今天，可以算是修成正果的两人正享受着成为情侣以来最令两人最开心的事情，今后的路，有了两人的陪伴，在搭上家人的认同，必定会前进的更加平稳。
    生命还长，他们后头还有更多的考验等着两人呢。

 第十六章 衝突中蔓延的情意

    坐在房间内，高易竹发着呆看着手上的积木，心中泛起各种滋味。
    他没有忘记，一直以来都没有忘记；他没有忘记那位总是用着大哥哥姿态带着他到处跑的人，也没有忘记他那堆起积木城堡的好功夫，更没有忘记他到最后一刻还是要带着他留下最后的回忆。
    「罗墨心、罗墨心、罗墨心。」低喃，高易竹的眼底眉间尽是深情。
    当初在孤儿院的他无父无母，只有罗墨心愿意和他接触、沟通、玩乐。罗墨心也是一样的，他没有父母，比他更惨，他是在记忆清楚的情况下被父母所拋弃。他们在孤儿院每天都玩在一起，直到有一天院长对他说有人要领养他之后改变了这样的关係。
    那时还傻傻的他就这么答应了被人领养的机会，还在罗墨心面前高兴的分享，这对罗墨心必定是个大伤害……只不过他不知道，因为他那时还不了解领养是什么意思。直到了被接走的那天，远离了孤儿院，一切都成为绝响。
    他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长大，从本来的哭闹到不擅言语，最后则是习惯沉着一张脸去看待别人。他感谢领养他的父母、也感谢院长对他的提拔，这些人让他在离开孤儿院后的生活环境一跃就跃上了几个楼层。但他却常在午夜梦醒时怒骂自己，骂自己笨、骂自己傻、骂自己不要脸，就这么丢下了最好的朋友，那位最照顾自己的挚友，自己一人享受最好的资源。
    他常在想，如果当时他没有答应院长的要求，那么现在和罗墨心的情况也许可以改变，不会在是一个人冷着脸、一个人反感，或许可以完完全全的反转两人的关係……但，这也只是在脑袋中的幻想，事实上两人的关係他连垄固都做不到，就降到了冰点。
    他高中毕业前，透过与父母的对谈了解了孤儿院的资讯，于是他便去了孤儿院询问了院长，接着又四处辗转，终于取得了罗墨心的资讯，最后……透过他哥哥的关係取得了咖啡厅的工作，终于接触到了罗墨心。
    但事实总与理想背道而驰，罗墨心没变，他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罗墨心看到他却如同陌生人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总是保持距离，退避三舍。
    他在前几天的晚上，对着罗墨心爆发了。
    他欺骗了罗墨心，欺骗了他自己忘记了他，却又看见了罗墨心那被人伤到的表情、以及他对着自己怒吼的言语……他就后悔了。
    他发现自己对罗墨心的情感已经不是普通朋友方面，也不是挚友那一方面，而是更上一阶层，想要彻底拥有他、让他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的那一方面。
    他喜欢他。
    ＊
    「有人吗？」敲着门，罗墨心的心情十分烦躁。
    天知道他忘记带钥匙出门，结果在冷颼颼的天气里坐在公园的板凳上晒月亮晒到看到日出！
    「有人吗？」按下电铃，罗墨心的口气开始变差。
    接着，门被打开了。
    一道比罗墨心还要高耸的身影顿时树立于他的面前。
    「你回来？」那个比他高两个头的大树说着。
    瞪了个白眼，「是。」罗墨心没好气的说着，接着推开了阻挡物，走道客厅的桌子前拾起自己遗落的钥匙，「谢谢你告诉我我钥匙没带，下次有同样情况就不用等我了。」你宝贵的时间我可消耗不起！
    接着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头也不回。
    「罗墨心。」
    「干嘛？」
    还是没停下脚步，罗墨心已经转到了门把。
    「我们的关係可以不要搞得这么僵吗？」
    「没办法。」
    转开门把，他就要走进房间内，才刚踏进一步，便马上退了回来。
    转过身子，罗墨心的口气很差，「你用那一种受害者的口气请求我对你的态度不要这么僵硬？」向惹他生气的始作俑者走去，罗墨心不能淡定，「你也不想想这一切都是谁害的，你为什么不检讨一下自己？」
    心漏了一拍，高易竹以为自己欺骗罗墨心的事情被发现了。
    「我们的关係早在你强迫我说出我心里的感受的那一刻崩坏了！你还有什么能够奢求的？」指着高易竹的鼻子，罗墨心的两颗眼睛就快要瞪出来，「我现在还可以和你搭上两句话就不错了，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係又怎么能不搞僵？」
    松了一口气，高易竹很高兴事情没被发现。
    「我很抱歉。」脸部没什么表情，高易竹直直的站着，对着罗墨心道歉，「如果我对你造成了什么伤害，我真的很抱歉。」说着，便是一个九十度弯腰鞠躬。
    愣在原地，罗墨心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这样回应他，他以为高易竹只会冷着脸对着他说，「喔。」这样的话……
    「你现在再怎么道歉也没有办法让我们两个的关係疏缓。」罗墨心说道，忽然想到了──你现在再这么道歉也没有办法修不我破碎的心！这样的一句话，脸都被自己雷黑了，「我是说，你现在道歉已经来不及了！」随后做出了更正。
    「没有什么来不及的！」突然提高声量，高易竹握住了罗墨心的手，「我们只要回到先前的关係……不要像现在总是出言讽刺……我就很满足了！」打从心底的肺腑之言，高易竹的脸色有着满满的坚定。
    「我总是出言讽刺？你指控我总是出言讽刺？」怒吼，罗墨心跩着高易竹握着他的那隻手，就要他放开，「我们为什么不乾脆就这样断绝关係！你不理我我不理你，两个人都不会受气不是很好？」眼角有些雾雾的，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过于愤怒而產生的泪水。
    「不答应……」低喃，沙哑低沉的声音回盪在室内，罗墨心一时之间还没有办法反应过来，「我绝对不答应！」吼着，高易竹将罗墨心按压在墙边，用着上位者的姿势望着他，「我对你没有比对谁还差！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总是这样？」对着罗墨心吼着，高易竹刚毅的脸上一抹哀伤。
    不知是被高易竹突如其来的攻势吓傻，还是因为高易竹那张没有多馀表情的脸对他做出了不一样的变化，罗墨心就这么傻傻的抬头望着高易竹，在他双臂的遮挡下，用着极曖昧的姿势望着高易竹。
    「我对你的态度差？」罗墨心自言自语的低喃，两个眼睛涣散，「你怎么不问问你是怎么伤害我的？」戳着高易竹的胸口，罗墨心吼的就快沙哑，「你扣心自问啊！你对得起自己吗？」
    「所以我道歉了！」对着罗墨心回答，高易竹低下脸，靠近两人的距离，「我对我先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所以我希望可以补足我们之间的关係！这样还不够诚意……还不够诚意？」
    「问题点一直都不在这里！」罗墨心反驳。
    「那问题点在哪里！请你告诉我！」高易竹问道。
    「这……」忽然止住了嘴，罗墨心不晓得该怎么回答高易竹。说实在的，他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在彆扭什么。
    看着罗墨心想说却又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高易竹整颗心安了下来。看样子这人只是打从心底的想要返他，并不是他做出了什么令他讨厌的事情。
    想到这里，高易竹的嘴角便扯出了微笑。
    「笑什么！」罗墨心望着高易竹嘴边的笑容说道，他发现自己对高易竹的笑容竟然没有什么抵抗力，每次被这么一笑都会被电的晕呼呼的，「有什么好笑的？」整张脸红了起来，罗墨心也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情，两颊热热的，就像初恋少女一样，如同未开苞的花朵一样惹人详闻、勾引人心。
    等等……如同未开苞的花朵一样惹人详闻、勾引人心？
    这不是他啊！
    「快放开我！我不想跟你讲了！」罗墨心说着，捉住架住自己左右两端的两隻手，用力的扯着，就要他放开，别在阻挡着自己。
    又扯出了笑容，这次高易竹笑容更深了。
    那弯着的薄唇，有令人无法透澈的魅惑之意。
    想当然的，罗墨心又傻了。
    「不要跟我闹彆扭了……」又靠近了罗墨心，两人近得连互相吐气的气息都能够感受到，「我们就这样和好好不好？」
    「你……」半张着嘴，罗墨心的心漏了一拍。
    那微开的嘴唇带着致命的魅惑性，高易竹的视线全聚集在那两片朱红的唇瓣上，眼看着那如同美味佳餚的嘴唇微微的张着，就像邀请似的希望他去靠近。
    慢慢的接近两人的距离，高易竹显然是忍受不住了；罗墨心也没有反抗，就这么让两人的距离随着高易竹的靠近而日渐缩短。
    直到两人相隔如同纸片，呼气吸所造成的热气旋绕在两人的周围，蛊惑着两人展开更进一步的行动。罗墨心忽地一颤，似乎因为距离的相近而让他极度不习惯，在颤抖的过程中还搭上了低吟，见状，高易竹便再也忍受不住了，薄唇微张，就这么直直地含住了罗墨心的双唇。
    「呜！你们在做什么！」
    从没被关起的门口传出了一阵惊呼，打乱了才刚接吻没多久两人的节奏。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罗墨心两手用力的一推，将也受到惊吓的高易竹给推了开来，「你……你在做什么？」脸上还泛着微微的红，罗墨心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模样好不惊慌。
    高易竹没有说话，双眼直挺挺的望着罗墨心，撑在罗墨心两边的两隻手臂也没有移开，就这么定格在原地。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罗墨心正试图平復自己的心情，他怎么也没想到高易竹就这么对他靠了上来，嘴唇就这么跟着贴了上来……
    啊啊啊啊啊──罗墨心心中的小人正站再悬崖上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而发出声响干扰到两人接吻节奏的那人正站在门口感受着被人无视的滋味，「喂喂喂──你们好了没？我已经在这里看你们两个发出高流明闪光很久了，我的眼睛要瞎了、要瞎了！」摀着眼睛，那人打趣的说着。
    闻声，罗墨心僵硬的转过头，望见了那个人后扯出了悲惨的笑容，「呵呵，原来是笙秋哥哥啊！」接着推开高易竹挡住他的那隻手，往他所呼喊的那人的方向走去，「刚刚发生的事情，你都没看到对不对？」在走路的过程中还不小心拐了一下，罗墨心如同丧尸一般僵硬的靠近，「笙秋哥哥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呢……」那低喃的语气配上绝望的腔调……好不恐怖。
    莫笙秋显然是被罗墨心反常的举动给吓着了，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呵呵，小墨心，我不过是看到了你们两个接吻……」才刚说到了重点的两字，就看到罗墨心一直「笙秋哥哥、笙秋哥哥、笙秋哥哥」的叫着，然后靠近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真的甚么都没看到！」挥舞着双手，莫笙秋马上就顺罗墨心的意说出了「明明大家都知道，但还是要欺骗一下自己」的谎言，「我绝对没有看到你们两个在干啥，你们两个和乐的很呢……」
    说完，罗墨心便站直了身子，对着莫笙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莫笙秋也对着罗墨心扯出笑容。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各自像中邪般的笑着……若是现场有小孩看着的话，肯定会被这诡异的景象给吓哭……
    「莫笙秋，你来这里做什么？」高易竹打断了两人的笑容交流。
    对着发声者眨了眨眼，莫笙秋转了转脑袋，「我是来这里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温泉旅游这样……」接着牵着罗墨心的手走到了沙发上，将还没从悲惨中回神过来的罗墨心安置了位置后自个儿坐了下来，「事情是这样的……」看到了高易竹还站在一旁，莫笙秋丢了个眼神，意示他也做下来一起谈。
    待高易竹坐了下来后，莫笙秋便说道：「听店长讲，我们咖啡厅的重新装修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结束了，然后我跟龙悟就讨论了一下，就决定要在咖啡厅装潢好前来个温泉旅行。」顿了顿，补充，「顺便庆祝我们两个即将要出国结婚。」
    挑了挑眉，高易竹问道：「你们两个要结婚？你跟龙悟？」
    点头，莫笙秋给予答覆。
    这时罗墨心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捉住莫笙秋的手便是一阵激问，「你要结婚了？你要结婚了？你要结婚了？」因为很重要，所以重复问了三次。
    「是、是、是！」莫笙秋也给了三次回答。
    接着罗墨心沉默了下来，然后又抬起头，眼睛泛出闪亮亮的光芒，「你邀请我们一起去温泉旅行吗？」整个人容光焕发，跟刚刚的丧尸样成了个大对比。
    「对！」莫笙秋回答，接着续道：「所以才来问你们有没有空，这几天可能就要出发了。」
    「总共要去几天啊？」罗墨心就像第一次出游的小孩一样兴奋。
    「三天吧？」莫笙秋没有思考很久。
    「那也有邀请店长吗？」罗墨心又问道。
    「当然有，店长也答应我们了。」看了看罗墨心，又看了看高易竹，莫笙秋续道：「就只剩你们两个没有问而已。」
    「我可以！」罗墨心赶紧答应。
    「我也有空。」高易竹跟在罗墨心的话后面回答。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时间我会再用手机跟你们联络的！」莫笙秋说着，接着愣了愣，忽然问道：「对了，这里不是高易竹的租屋处吗？」见了罗墨心跟高易竹的表情都没有特别的起伏，莫笙秋又继续问道：「那位什么……罗墨心会在这里？」
    问题刚问完，整个客厅陷入了死寂。
    扯了扯嘴角，莫笙秋很不会处理这样尷尬的状况，「呃，你们两个的关係是不是发展成了……」吸了一口气，微微加大声量，「情──」
    「绝对没有！」罗墨心打断了莫笙秋的话，接着慌乱的解释，「我、我陷在是住在这里……是那个……是那个……」用力指着高易竹的鼻子，罗墨心大声道：「他的室友！」
    愣了愣，莫笙秋还没搞清楚状况，「你说……你们两个是室友？」转了转脑袋，莫笙秋续问，「罗墨心你是大学生？我不是记得你早就出社会了吗？」
    被问到了最难堪的问题，罗墨心的脸瞬间胀成猪肝色，于是他便在非常彆扭的语调及高易竹两个眼睛直挺挺的注视下，向莫笙秋解释了他之所以和高易竹同租一间套房的原因……
    「哈哈哈哈！」大笑，莫笙秋一开始还听不太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随着罗墨心的解释后，笑容逐渐扩大，最后则是开怀的笑着，「你也太傻了吧！怎么会天真到用过期学生证来租学生套房啦！」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两人说着，「这世界也太妙，就这么刚刚好让他跟你租到同一间……哈哈哈哈，太有趣了！」
    站起身子，莫笙秋自趣的对着两人说道：「我先走了，时间会再联络你们！」接着对着罗墨心的耳朵说细声的说着，「谢谢你的笑话……顺便祝你们两个幸福！」语毕，拍拍屁股走人。
    罗墨心坐在沙发上，两隻眼睛空洞洞的。
    「莫──笙──秋！」咬牙切齿的说着，「我们没有怎么样啊！」大声的吼叫着。

 第十七章 纠结初吻

    大阳高掛，虽然气候已经由秋转冬，但今天仍是个风和日丽好天气。罗墨心背着背包，背包里装满了三天的换洗衣物，他的脸上掛上了最璀璨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出外旅行，也是第一次与朋友和同事出外旅行。
    他从国小一次的户外郊游后就都没有出游的经验，国中、高中、大学所办的毕业旅行也通通没有参加，原因不是没钱就是没钱。所以那天莫笙秋向他和高易竹邀请一同旅行后，他可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没有睡的原因不外乎是兴奋……但更多的是烦恼。
    说到烦恼罗墨心就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向身边望去，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高易竹他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悵。这人小时后是多么的软萌、多么的惹人疼，怎么过了十几年没见，就长的跟竹子一样的高挺，身边的周围还带着一圈寒气，又在他一个不注意时，夺走了自己的初吻……
    初吻……初吻……初吻……
    天知道他还「在室」啊！
    他怎么都没想到高易竹竟然是个对男人有兴趣的人，他一直以为整个咖啡厅最安全的就是他和店长，没想到这人竟然也是让整个咖啡厅从洁白的纯情陷入脏污的人！他可是因为高易竹而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所以一怒之下，他便趁着在等候通知的这几日，每夜搌转难眠的空隙中对了整个咖啡厅做出了一番见解。
    首先，咖啡厅的两大魔王为「龙悟」和「莫笙秋」，两个人大喇喇的个性早就把罗墨心给雷晕了好几次了，所以他也不怪那两个调情不知羞耻的人。而店长怎么看也不是，这种温柔的好男人是不可能搞基的，所以店长和他一样被盖上了正常人徽章。最后则是高易竹，他可是一直认为这人虽然难相处了以点，和他以往的记忆让她伤心了点，可真没想过高易竹也是个「基情」贡献人啊……
    而最令他恐惧的是，各种研究显示，高易竹所暗恋的对象竟然就是「罗墨心！」──没错！就是他！
    这事情从接吻开始，高易竹对他的转变也是从那天开始的，有句俗语这么讲的「好事不成双，坏事总是接二连三」，而他罗墨心，竟然连个好事都没见到，坏事就这么排山倒海而来，把他给吓个措手不及。
    高易竹对他的态度从本来的冷淡至极，变成了满满的关怀，对的！就只关怀他一个人。他发现，高易竹开始注意起自己的情况，不管它需要什么东西，高易竹总是再第一时间就可以拿出来给他。
    想到这里，罗墨心额间的汗水就这么从脸颊滑落了下来。
    「热了吗？」低沉的男音穿进罗墨心的耳朵里，伴随着乾爽的毛巾一同出现，「在等个一下吧，火车马上就来了。」发声者用着毛巾将罗墨心脸上的汗水给擦拭乾净，接着又递了一瓶矿泉水给罗墨心，「先喝个水，缺水就不好了。」用着无起伏但听的出来是表示着关心的说着。
    呆呆的扭开手中的矿泉水，罗墨心可真有点渴了，他喝了一口手上冰凉的饮用水，忽然升起的热意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忽地，罗墨心心中的小人开始用力的狂吼着，伴随着惊滔骇浪，那悲惨的怒吼声在心中无限的回盪着。
    对！就是这种情况！高易竹对他的关心简直是前所未有、空前绝后！他对他的关心根本就超过了朋友之间的嘘寒问暖，他都来不及反应，两人中间的空隙及热度就一瞬间跳跃成了情人的等级……
    最令他感到无力的是，他每次想要对着他表明不用在这么「关心」他一个人了的时候，一转过头，看到的总是嘴边带着微笑的高易竹……天知道他对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抵抗力是最不足的啊！
    于是苦逼的他，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对高易竹说出残忍的话，只能默默的接受他全部的温柔……
    「呦！两个人打的正火热啊？」
    耳边传来了个微小的声音，那语气不是普通的欠揍，「莫笙秋……你给我安静……」咬牙切齿的说着，罗墨心的眼角还不时撇向高易竹，不希望他还在注视着自己，「我说过，我们两个没戏！你不要想要帮自己找同伴了！我绝对不会搞基、绝对不会搞基、绝对不会搞基！」表明自己的立场，还越讲越激动，最后重复的那六个字还不小心讲了大声。
    站在莫笙秋不远处的龙悟看见了正交头接耳的两人，好奇的也靠了过来，「什么搞基？谁搞基了？」好奇的问着。
    「就罗墨心跟高易竹啊，他们两个的关係你都没有看到吗？亲密了很多呢！」莫笙秋与龙悟分享着八卦，虽然声音细微，但语调却抑扬顿挫，十分活泼。
    「喔？或许只是他们俩个人感情是突然变的比较好吧？」
    站在一旁的罗墨心被华华丽丽的无视了，两人开始认真的讨论了起来。
    「不是不是不是，我前几天不是到高易竹他的租屋处吗？然后我发现罗墨心竟然和他住在一起！」闻言，龙悟挑眉，表示兴趣十足，莫笙秋见状，更是认真的叙述着罗墨心与高易竹之间的緋闻，「重点是，我一踏进高易竹他家，就看到他正把罗墨心逼到墙角，接着就帅气的侧过头吻了下去……」比了个大拇指，莫笙秋边说边称讚，「我都不知道看起来冷淡的高易竹会是这样的人啊……两手牵制着罗墨心，然后眼睛里满满的深情，动作超级大男人，就这样对着对着罗墨心的嘴巴……吻了下去！」
    「不错，原来高易竹是我们的同志，我一直以来都忽略他了！」龙悟打趣的说着，边说还边不忘用曖昧的眼神看着罗墨心，「下次找个时间找他出来喝个两杯，顺便问问他是怎么把到罗墨心这样少根筋的人……哈哈哈哈！」
    两人的对话似乎告一段落，在一旁「旁听」的罗墨心顿时风中凌乱。在他们两个眼里，他和高易竹的关係从本来的曖昧顿时提升到了准情侣关係……
    「莫笙秋……龙悟……」罗墨心出了声，才让讲得正开心的两人发觉到有这么一个人站在他俩身旁发火，「我们两个真的没什么……只不过关係好了些罢了！」给了两人大大的笑容，罗墨心扯了扯嘴角，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你们三个围在这里做什么？」站在远处就看见罗墨心和莫笙秋他们围成一圈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叶羽丰好奇的凑了过来，「讲的好像还蛮开心的。」意思就是说，要不要跟我分享一下。
    本来就很会看人脸色的莫笙秋一下子就活了，他比手画脚的对着店长说着罗墨心合高易竹之间的关係，两人所发生的事情在莫笙秋的嘴里从曖昧变成了准情侣，最后则成为了热恋已久却不敢向大家表态的苦逼恋人……
    莫笙秋到底是怎么样的神理解程度才会把他和高易竹给解释成这样的啊──心中的小人正怒吼着，罗墨心忽然觉得他的心之高原被几百隻草尼马给相继踏过。
    「店长，听我解释，我们两个真的什么关係都没有。」正色，罗墨心在叶羽丰面前摆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坚定，「所以流言蜚语什么的都不要去听，特别是容易被扭曲的緋闻什么的，也都不该被相信！」
    笑了笑，叶羽丰的神色十分温柔，「我觉得还好啊，你们两个本来关係就冷淡，现在慢慢变好，也不是坏事。」然后温柔的揉了揉罗墨心的头发，「而且高易竹也是挺好的一个人，你要好好把握啊！」用着正经的口气说着。
    听着前半句，罗墨心就快泪流满面，接着后半句便直接将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连店长都这么误解他……那他还不去撞豆腐自杀算了……
    「怎么了？你们在聊什么？」从罗墨心后头传来了声音。
    「啊，男主角来了。」莫笙秋看着站在罗墨心后头的高易竹说着。
    语毕，本来围在罗墨心身旁的三人一同倒退了三步，无事一般的鸟兽散。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高易竹对着罗墨心问道。
    「没事……我们什么事情都没聊。」罗墨心的语气好不悲惨。
    忽地，伴随着高分贝的噪音，火车停靠了月台。
    现场的几个人集合在一起后便一同进入了列车中，开始了旅途。
    ＊
    外头的风景正快速的替换着，如同油画般的景象让人来不及捕捉画面，就只能放手让那些风景成为失去的美好──坐在靠窗处的罗墨心呆呆的望着车窗，手中捏着火车票，脸色不是普通的糟糕。
    「唉──」叹了口气，罗墨心举起手，仔细的看着车票，接着又放了下手。
    莫笙秋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就一次被他撞见的误会，两个人就这么被他撘上线，现在不管做什么事，他都得和高易竹在一起才行。
    转过头，看着闭着眼补眠的高易竹，罗墨心的心底就涌出了各种不同的情绪，「明明小时候是这么活泼可爱，为什么长大了差这么多……」低喃，仔细的看着高易竹的面容。
    小时候，高易竹长的水灵又可爱，更别说他那呆呆的样子了，可真的是会让人想疼进心坎里呢……结果过了十几年，那个小巧、软软、可爱的高易竹不再復见，反而是换上了一脸男人味十足的脸蛋，成熟的脸孔及五官组合都是和小时候相差甚远的。
    又坐得靠近了些，罗墨心默默的比着两人的身高，「唉！」又是一阵叹气，对于两人的身高差，罗墨心可是一直以来理解不能的。明明小时候高易竹长的不高，比同年龄的小孩还要矮上了许多，但现在就这么硬生生的高了他两个头……他又想到了以前曾经有人对他说过，青春期的男孩都会一下子长高许多，看来套用在高易竹身上可真是完全符合啊！
    接着看了看自己的身高，罗墨心觉得自己可能是连青春期都没到，就直接进入成年了……一百六十五公分伤不起……伤不起啊！
    眼角不经意的撇过了高易竹的双唇，罗墨心脑袋里被封埋住的景象又全数窜了出来。那时高易竹身上散发着他从未见过的气场，四周围都热呼呼的，整个脑袋线路全数中断……于是高易竹便稳上了他的嘴巴，和他接吻了。
    说真的，和高易竹接吻的感觉并不讨人厌，至少不会让他有反胃的感觉，虽然被人打断，让两人的嘴唇没有贴紧多久，不过在事后想起，罗墨心都不禁脸红心跳，整个小心脏都不知道紧张到哪儿去了。
    他想了很久，怎么也想不出来高易竹那个吻的意义是什么，他觉得自己的性向正常，超级、超级、超级正常，但却也不排斥这样与同性接吻的感觉。而高易竹的心境则他最想揣摩的，到底为什么在那个情况下，高易竹到底是为什么吻了他？是因为好玩吗？因为想捉弄他？还是因为……他喜欢他？
    脑袋突然像是被电到一样的震了一下，罗墨心想到了高易竹那天主动与他和解，又衔接上了那个吻，最后想到了那天以后高易竹的反常……接着通通都连接在一起了，他瞪大双眼，望着坐在身边与他靠的很近且年纪比他小看起来又比他成熟的男人，心脏不禁露了一拍，接着高速的跳动着。
    他这么紧张做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知名的感情？高易竹只不过是他小时后的玩伴，就算长大再次重逢好了，人事已非，高易竹再也不是那个时候的罗竹心，而他却还是当时的罗墨心……他觉得高易竹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完全不能以他小时候的记忆去评断这个人，因为他们压根儿是不一样的存在。
    接着又动了动自己最近不怎么使用的脑袋，罗墨心发现了自己似乎不是真正讨厌他这样一个人，对他的吻也不排斥、对他的笑容而感到措手不及，心情会因为他忘记了自己而感到伤心失落……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感情──
    摇摇头，罗墨心不敢再想了。
    「唉──」又叹了口气，这是上火车以来第三次叹气了，罗墨心眼底眉间全是困扰，而这样困扰的视线全数投向了高易竹的脸上，他现在的行为根本就像少女一样，竟然会看着一个人的脸，做出了各种不同的推论。
    他真的是疯了，完完全全的疯了！竟然会为了一个人浪费了自己这么多的脑细胞，就为了得到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苟同的答案！真的是大反常啊！
    「高易竹啊──高易竹，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忘了重要的事，还做了这么令人心烦的事？」文青了起来，罗墨心自言自语着。
    不料，坐在他身边的男人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他。
    对于高易竹的反应，罗墨心可是下了一大跳，是因为他所讲的话高易竹才醒来的吗？他可不要啊！这样怪丢脸的！
    高易竹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反而是双眼直视的眼神更加更深邃，就这么不带一点隐藏的望着罗墨心，赤裸的感情就这流露而出，「墨心……」低喃，沙哑的语调从嘴中溢出，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感觉十分的明显。
    被开了口的高易竹吓了一大跳，罗墨心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十分的靠近，中间的间隔只有几公分。心跳漏了一拍，罗墨心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不知不觉靠着高易竹这么近，于是便侧过身子，想要拉远两人的距离。
    但现实总与理想背道而驰，高易竹的手不知道何时抚上了罗墨心的后脑，正轻轻的搓揉着。高易竹的目光还是有些涣散，只不过这次射出的视线不是普通的柔情，搭上抚摸的动作，与热恋中的情人一点两样都没有。
    罗墨心简直傻了，高易竹手掌心的温度就这么传了过来，两人的呼吸声就这么各自的互鸣着，现在的动作可不是曖昧两个字就能解释的了。
    轻轻的按压罗墨心的后脑，使他靠进自己，高易竹理所当然的微微侧过头，对着随着因为被受外力而推向自己的罗墨心嘴上那红通的唇瓣吻了上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罗墨心不敢相信高易竹竟然这么大喇喇的贴了上来，这里可是火车啊！重点是他可没有答应要让他亲啊！为什么每次他都是在无法反应的情况下被人强吻！
    双手推挤着高易竹的胸膛，罗墨心试图推开半梦半醒的高易竹，希望他不要在这么玩弄自己了。
    于是两人的嘴唇就这么因为罗墨心的推挤而分开了。
    罗墨心双唇微张，就要开口讲话，但一个不注意，高易竹的嘴唇又贴了上来。这次不像先前是单单两对唇瓣紧贴，而是嘴唇被人含住，无法闭上。
    「呜！」惊呼，罗墨心不敢相信高易竹会对他做出第二次接吻的动作。
    不过罗墨心可是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高易竹便带着强制性的压紧两人之间的距离，舌头更是肆无忌惮的深了进罗墨心的嘴唇里，刷过了罗墨心口腔内的所有，就像要品尝尽他的味道似的，与罗墨心的舌头纠缠了起来。
    晕晕、热热的感觉从脑袋先开始浮出，罗墨心觉得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他从来没有这么吻过别人也没有这么被吻过，这样强大的刺激让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能随着高易竹的主动去接受他的攻略。
    本来只是舌头入侵，最后竟演变成了吸吮，罗墨心迷乱的望着高易竹，而高易竹半瞇着眼的表情并不像平常那样冷着的脸，反而是注入了更多的活性，更加的不一样。
    两人的嘴唇分了开来，在分开的过程中还牵出了透明的银丝，那模样好不动人。
    眼神慢慢回覆了明亮，刚刚那如梦似真的吻让高易竹彻底的醒来，接着映入眼帘的则是嘴边湿滑着、双眼朦胧的罗墨心。

 第十八章 对方的秘密

    「你……」开口，高易竹只发出了单音节，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罗墨心打开双臂接受了他，两人约定好不再去提到过往的事情，接着他便将罗墨心压到了墙角，两个人都互喘着气，然后罗墨心慢慢靠近了他，两个人的距离就如同白指宽度一般的近。
    没想到，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捉住了罗墨心的头，吻了下去……
    嘴唇上已成过去式的触感及手掌正贴着的热度相互刺激着高易竹，眼前正朦胧的罗墨心脸上的表情只剩下呆愣，先前对待他厌烦的嘴脸也一扫而逝，完完全全与高易竹梦中的那位罗墨心重叠在一起。
    身体无法控制，高易竹很快得进入了口乾舌燥，他不晓得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单单看到了罗墨心的一个表情，就让他浑身泛起燥热。
    「墨心……墨心……」低喃着，高易竹也不晓得自己该与罗墨心说什么，只是忽然很想呼唤对方的名子，就感觉这名子有种魔咒，蛊惑着他的魔咒。
    听到了呼唤渐渐回神，罗墨心呆滞的双眼慢慢恢復了灵性，也从模糊的双眼中看见了高易竹，那个抢吻他两次恶劣的高易竹。
    看着眼前的人儿在一个瞬间从诱人的表情换上了厌恶，高易竹就无法淡定，为什么人总要摆脸色给他看？为什么这人总是不试图了解他？为什么这人完全不听取自己的道歉，直到现在还是对他有敌意？
    他不要，他绝对不能接受。
    单手压住罗墨心的肩膀，高易竹将他压上了火车座椅的椅背，眼底眉间全是暴戾之气，整个心头乱糟糟的，什么思考也都无法进行，「为什么你无法接受我？」问着，高易竹的眉毛下坠，神色悲伤又懊恼的问着。
    一时之间无法解析高易竹的问题，罗墨心也只能直直地望着对方，没有开口。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就算你对我没有好感、就算你讨厌我至极……我还是没办法违背心里的感受……」高易竹在激动之间向罗墨心告白。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罗墨心的内心顿时感叹。他可没有猜错高易竹这个人，原来这人一直一直都是喜欢着他……似乎都默默的在他一旁照顾着自己，也都会记住自己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你……我……」低下头，罗墨心喃呢，「对不起……」的道歉。
    他不了解自己道歉的原因是什么，只是觉得高易竹之所以会这么激动都是自己害得，若是他不要这么在意高易竹与他童年的记忆，也不要主动又幼稚的搞僵两人的关係，或许现在两人相处得也就会比较和善，高易竹脸上皱着的眉头也会消失。
    「为什么道歉？」咬牙切齿的说着，高易竹似乎误解了罗墨心道歉的原因，「你没办法接受我吗？是我太急了吗？」脸上出现了活了好几年未曾出现过得慌乱，也为那张总是冰冷着的脸添上了一些人气。
    没想到罗墨心竟然还是低着头，连回答的意愿都没有，这让高易竹瞬间爆发了，本来极有耐心的性子在罗墨心面前似乎完全崩坏。他的变的容易被人引诱、变的容易表达出情绪，变的极度在意一个人。
    捏住了罗墨心的下巴，将他头硬是推了上来了上来，「看着我！」恶狠狠的说着，语气透露出了十足十的霸气。
    罗墨心其实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他可从没在高易竹的脸上看到这么多的变化，也从没感受过对方这么明显的感情波动。望着对方生气勃勃的对着他发怒，罗墨心整个都看呆了。
    将罗墨心的呆滞自形理解成了沉默不语，高易竹顿时乱了阵脚，「你也说说话……」用着哑着的语气说着，那口气听起来好似受到了多大的创伤。
    又见罗墨心完全没有反应，高易竹整个人陷入了异样的情绪之中，将脸靠近罗墨心，没等对方反应，高易竹便吻上罗墨心的嘴唇。
    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小啄两下，接着慢慢倒入了重量，双手抚上了罗墨心的腰间，力量不大不小的握住着，他看着罗墨心，那眼神没有变化，充满了无限的情感。
    似乎被人吻得无法呼吸，罗墨心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高易竹感受到了罗墨心身体的变化后，便放开了始作俑者的双唇，让罗墨心大大喘了两口气。
    两口气也就只有两口气，在快速的吸气吐气候，高易竹意乱情迷的又接着吻下去，这次吻得重量比前面的几个孩要来的高，整个接吻手法也比前面来的煽情，这让罗墨心那稚嫩的身子无法承受，染上了潮红。
    高易竹的身子没有比较好，燥热的感觉不但没有随着吻退下，还更加深刻，染上了他身体的每一处，身体早就起了反应，身体下襬因为接吻的需求而半贴着罗墨心，这让他所有的反应都清楚的传到了罗墨心那儿。
    两人的唇舌分了开来，罗墨心的感官也快速的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得高易竹，罗墨心的心里竟有了不同于刚才厌恶、害怕，及歉意的感受。
    接着腿边清楚的传来了硬热感，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十分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高易竹……你……」然后试图推了推半压着自己那人的腰部，「你可以先离开一下吗……顶的我有点不舒服……」小声的说着。
    从沉醉中回过神来，愣了愣，高易竹便默默的坐回了坐位，回到了沉默的状态。
    刚才发声的事情在两人的内心里发酵着，各自有各自的心丝，各自也各自在揣摩对方的心情，两人不语，使的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
    「我去找店长讲些话……」站起身子，罗墨心的身子站着还有些不稳，迈开了不稳的脚步，然后离开了高易竹邻座的坐位，就是他的位置。
    ＊
    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车厢，罗墨心在心里砍了莫笙秋一百遍啊一百遍，这人竟然把他们的位置订得这么远，一定是为了「要给你们两个亲热空间啊」这个烂理由。
    在脑袋里想了想，罗墨心还在思考着面对高易竹三番两次的强吻，为什么自己没有明显得噁心感，还不排斥的沉醉其中。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对同性之间没有任何感觉的，但对于高易竹，他并没有像先前那样总是唾弃或调侃着同性之间的情感。
    或许高易竹对他来讲有不同的意义吧……也或许是他看见了高易竹脸上的落寞而產生了心里作用，不与这人一般见识的心里作用。
    脑袋中的结论还是没有定下，罗墨心便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右手边，莫笙秋正歪着头躺在龙悟的身上，而龙悟也身手环抱着莫笙秋的腰，两人睡得好不和谐，模样好不安稳。
    心中草泥马狂奔，罗墨心不淡定了，他在后面的几个车厢里与高易竹「战争」，脑袋里还塞满了这么多他不曾想过的烦恼，结果始作俑者竟然这么舒服的睡着？呵呵──他可没有见过害人还这么心安的人！
    在心中咬牙切齿了一番，罗墨心将龙悟的手轻轻的摆上了莫笙秋的脑袋上，接着像是试图散发出他身上的怨气似的，用力的在莫笙秋的脑袋上拍了下去，顿时，车厢回盪着肉与皮拍打的碰撞声。
    打完后便快步离开了莫笙秋所在的车厢，往下个有店长在的车厢走去。
    他之所以要去找店长，是因为店长是自己一个人坐车，身边说不定有空位，他如果幸运的话就能够在院长身边挤一挤，用不着回去和高易竹大眼瞪小眼，免得尷尬，而且他也不太喜欢尷尬的场景，令人怪不爽的。
    慢慢接近了店长所坐的位置，似乎听到了店长正在讲话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在讲电话。
    「店长！我来找你了！」打起精神来，罗墨心讲话很有朝气，接着走到了叶羽丰的身边，两个眼睛直溜溜的望着他。
    在他出声之间，他看见了叶羽丰似乎在和身边的人聊天，皱了皱眉头，「店长，这位是……」是探性的问着。
    转过头看着罗墨心，叶羽丰温柔的笑着，「这位是我们店里的金主，他叫高易木。」说完，坐在他身边的男人便向罗墨心点了点头。
    男人的脸上没有表情，身上穿着的穿着是很正式的西装，他的模样顿时与罗墨心脑带理得一个人重叠了上去，接着脑袋如同被雷轰到，罗墨心指的高易木大喊，「你就是那个让我罚站十分鐘的土包子、乡巴佬、装逼的面瘫西装男！」
    愣了愣，高易木不晓得自己在罗墨心里安上了这么多的「属性」，他语气平缓的开口，「你是咖啡厅内的员工吧，那天我见到的那个。」
    「是，他叫做罗墨心，和高易竹一样是场外服务生。」叶羽丰介绍着罗墨心，不晓得为何连高易竹一起讲了出来。
    眼神一直都是平平稳稳的，高易木又向罗墨心点了点头，「感谢你对我弟弟的照顾，他这人比较难相处，应该没麻烦到你。」
    一开始还没了解高易木说话的语意，「对对，他这个人难相处到爆炸！」跟着附和着，接着脑袋一转，双眼瞪大，望着正在整理着衬衫领子的高易木，「你是高易竹的哥哥？」难怪两个人冷着脸的样子这样熟悉！原来耳濡目染下学来的！
    「是的。」回覆，高易木的眼神带着打量，「你叫做罗墨心？墨水的墨，心脏的心？」做着进一步得确认。
    愣了愣，罗墨心微微的点头，「是……」对于高易木的目有着浓浓的不适感，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对着高易木说着，「刚才我说得那些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啊！」要不然没你这个金主咖啡厅可是装潢不成了。
    扯起了笑容，皮笑肉不笑，那感觉好不违和，「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呵呵……」像个傻子笑着，罗墨心觉得眼前的这人根本是高易木的超级加强版，一整的是大魔王级的顏面失调，连扯个笑容都可以只有脸皮动肌肉不动，「那个……高易竹……他……个性怎么样？」罗墨心将话题转了个弯。
    双眼平视着罗墨心，两个眼睛不带一点畏缩的看着罗墨心，高易竹开口说道：「不就是那个不说话的死性子。」说完，顿了顿，「脸上也都没有表情，给人的感觉冰冰冷冷。」
    闻言，罗墨心扯了扯嘴角，「呵呵，是吗？」你这不是再自婊吗？金主大大！「他其实没有你想像得这么冷淡，其实话还是会讲，有时候也会笑的。」将高易竹的近况说给了高易木听，没想到对方给他的竟然是惊讶的表情……那种硬挤着脸上肌肉的惊讶……像殭尸脸的惊讶……
    「听你这么说，他的个性开始慢慢变好了？」高易木对着罗墨心问道，获得回应后才继续说下去，「他小的时候可蛮活泼的，只不过很爱哭就是，动不动就哭，看到积木就哭，就像水做的人似的。」
    「他小时候很爱哭？」罗墨心诧异的道，在他的记忆中，小时候的高易竹不过是软嫩些、可爱些，并没有爱哭这样的情形，「他看到积木就哭吗……」低喃，罗墨心想到那时候知道自己无法回到孤儿院的高易竹，那错愕又委屈的神情便在他的脑袋中浮现，使得他心中冒起了一阵阵的酸。
    「那你们是怎么改变他爱哭的个性？」罗墨心很好奇。
    「父母把他丢给我照顾后，易竹就慢慢改善他爱哭的个性了。」回答，接着语气中带着不解，「但不知道为什么，哭是不哭了，个性竟然变冷、脸上也没表情了。」然后做下了结论，「所以我常说他是个奇怪的孩子。」
    闻言，罗墨心又想要又想哭，原来高易竹的个性就是眼前的这位面瘫大魔王索训练的！而现在这个大面瘫竟然还不知道促成高易竹个性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还悻悻然的说高易竹是个奇怪的孩子……
    「可能是太过伤心吧，心里的打太大应该应该是主因。」下了定论，高易竹很有自信。
    「大概吧。」主因明明就是你这个照顾者！就是你这个人让他有样学样！学成这样！「现在是改善很多了，肯定比以前好得多。」罗墨心说着。
    正坐着低头看书的叶羽丰已经静默一阵子没说话了，他将书籤夹在了告一段了得地方，抬起头来看着正在间话家常的两人，忽然开口道：「墨心，你来儿是来找我的吗？」然后将书放在一旁，神色平缓的看着罗墨心，「是什么事呢？」
    听到了叶羽丰的询问，罗墨心不禁倒退了两小步，「只不过想看看店长身边事不是有我可以坐的空位，想说和你一起坐到目的地。」他总不能说他是为了躲高易竹才想坐在叶羽丰身边度故尷尬吧？不要！这样太丢脸了！
    「喔？你不想和高易竹坐？」叶羽丰问道，第一个询问就打到了问题的所在点。
    挥了挥手，让表面看起来十分和善，「怎么可能，只不过高易竹睡着了，正在休息，没人跟我聊天，我间得发慌才来找店长的。」说的就像是真的，罗墨心两眼放光，满是诚意。
    「那真是抱歉了，我身边已经有坐人了。」叶羽丰型式上的道歉着，讲的就是高易木，「嗯，我看马上就要到站转车了，你就先回坐位坐吧？」
    「好。」罗墨心转过身，乖乖听话走回自己的车厢，没有多留下一点时间。
    他的脑袋一直在想高易竹与高易木的关係，接着自行整理出了关係图──
    高易木是高易竹的哥哥，高易木认识店长、也是店里的金主，想当然的，店长一定也认识高易竹，接着，高易木肯定就是介绍高易竹来咖啡厅工作的人……
    说也奇怪，看高易木西装笔挺的样子，又是咖啡厅的金主，想当然的，高易竹家里的经济应该可以供他出外读大学，怎么还出来打工呢？这问题也真是奇怪。
    回到了有着自己位置的车厢内，罗墨心默默的坐回位置，接着撇眼看着正坐着比直的高易竹，忽然觉的高易竹的这张脸比他哥顺眼多了，也不再这么冰冰冷冷的，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高易竹……」罗墨心呼唤着坐在身边的人，看着他转过头来望着自己才续道：「你是不是有一个哥哥啊？」
    愣了愣，高易竹不晓得罗墨心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怎么了吗？我的确有一个哥哥。」
    「他叫做高易木？」罗墨心又问道。
    「是。」高易竹回答，「你认识他？」接着询问。
    「不算认识啦！只不过刚刚去店长那里有看到你哥，店长还介绍了我个给他认识！也间聊个一下子，马上就回来了。」罗墨心照实的说着，「听说他是金主呢！你家很有钱？」试探性的问了问。
    「家里还算富有。」高易竹照实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来咖啡厅工作？」没等高易竹回答，接着又续问，「家中的经济应该够你大学的花用，你没必要工作吧？」
    完完全全的愣住，高易竹一时之间不晓得要回答什么。
    接着他们几人所搭乘的火车就这样进站了。

 第十九章 感情的跃进

    在温泉饭店的双人套房内，罗墨心坐在双人大床上，床的质量十分柔软，柔软的感觉让人舒服，而他嘴中却喃喃自语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经过了两次的转车，他们来到这栋温泉饭店内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看看窗外的景色，太阳正悄悄的往东边奔去，天空中因为云朵的卖力折射让本来蔚蓝的天染上了渐层的红，相对的，罗墨心此刻的心情也如同天空一样，相同色系。
    不过并非渐层，而是大红色的渲染整个心口，愤怒的大红色。
    刚来到饭店时，经过转车的大家脸上不免有些疲惫，但龙悟与莫笙秋这两隻已经在车上睡了两段路，精神好的很，所以快速的分配了各自的房间，希望大家放完行李大致整理过后就一起出去走走绕绕。
    不过现在，罗墨心可是连走走绕绕的兴趣都没了。
    龙悟与高易竹分配在同间房是必然的，没有人有意见；店长和高易木分配在同意间房虽然有些怪，但还是没有人有意见……而他，跟高易竹分配在同意间房，表面上没有人有意见──可是他意见大了！
    本来还想说进了房间后会有分隔开来的单人床，这样睡着也不会太彆扭，出来玩不要计较这么多──这是本来是他为了大家方便，别让大家因为他私人的问题而烦恼，就是这样贴心的举动……让他想赏自己巴掌。
    现实的进展总与理想不相同，一进门，打开灯，一张纯白色的双人大床映入罗墨心的眼帘，这还不是让他愤怒的最大主因，一开始他的心情只是微微的差，没有到像要翻桌的地步，但一看到床铺上的玫瑰花瓣，他就有想要拆了天花板的衝动了。
    这个莫笙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也太扯了！要订双人房也该订两张床分开的那种吧？他怎么感受到莫笙秋满满的恶意！那样的恶意简直和他从莫笙秋手上接过钥匙时看到的灿烂笑容成了大反比……
    「莫笙秋……不要让我……见、到、你！」咬牙切齿的说着，罗墨心脑袋「轰」的一声，整个炸裂了。
    忽然，门被敲响，罗墨心从床上坐起，走到了门口后将门打开。
    唉……此刻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正站在他面前，这让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谷底，出来玩就应该带着快乐的心……但他却这样心情差到了极点，一点也不像出来玩的人，而这样的坏心情，大部分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人所致。
    「不打算让我进去吗？」站在门口的高易竹发声了，他已经看着罗墨心的脸一分鐘，罗墨心就这样挡在门口似有所思的望着他。
    「好，让你进来，进来！」忽然吼了出来，罗墨心的心中燃起了无名火，而这把火就烧到了那位间接的始作俑者──高易竹。
    对于罗墨心无缘无故的发火高易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之到依罗墨心的个性来说，一下子就不气了，就像他吻了罗墨心三次，罗墨心一次也没对自己发火一样，完完全全不留痕跡的淡忘啊……
    高易竹不快不慢的走进了房间内，随意找了个地方放下了他的行李，接着抬起头，被眼前那张亮眼的双人床给惊了个正着。
    好吧，他似乎知道了罗墨心是为了什么生气了。
    不等他转头，就看见了罗墨心黑着一张脸也望着那张最恶满满的双人床，罗墨心的脸色似乎十分的不好，就像一个衝动救会把那张床给拆了一样……
    「我们，去退房重开一间？」开口询问罗墨心，高易竹不敢奢望自己和他同睡一张床，「你应该不会喜欢我们睡一起吧？」提起行李，高易竹就要离开房间。
    转过身子，罗墨心捉住了高易竹的手，「不用了，我们两个就睡这间了，不要造成人家的困扰。」然后扯起灿烂的笑容，对着高易竹笑得欢脱，「谁叫这一部分的错误是你造成的呢！」说完，坐到了床上，拨开了大部分的玫瑰花瓣，快乐的甩着腿，「我说啊，我在转车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愣了愣，高易竹望着坐在床上一派轻松的罗墨心，心里正縝密的想着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然后放下行李就要开口讲话。
    「坐啊！站在那里做什么？」拍了拍床铺，罗墨心大方的说着。
    默默的走到了床的另外一头，高易竹坐了下来。
    「好了，你可以开始解释为什么了。」罗墨心看着墙壁，对着墙壁说着。
    「你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吗？」高易竹说着，也看着墙壁。
    两人同坐在有着玫瑰花瓣的白色双人床上，各自背对背的说着话，也都不看着对方，就这么隔空交谈，如同两人现在的关係，谁也不想主动翻起对方心里的主要问题，两人都知道，但谁也不开口。
    「因为很奇怪。」伸了个懒腰，罗墨心续道：「被人领养成为小少爷的你，家里的经济又不错的你，说真的，不用去打工也可以过得很好。」
    这话说的有些讽刺意味在里头，高易竹自己也了解，罗墨心不会动不动就说这些，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当初在咖啡厅开始营业起，我哥就有和我说了。但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去想过什么，就如同间话家常一样的带过。」低着头看着地板，高易竹的双手手轴抵着膝盖，声音低沉，「我那个时候从家里得知我是孤儿的事情，又从院长的口中知道了你，我便开始了调查你的行动。」他没有说出实情，撒了个谎，「然后我便在一次到咖啡厅过程中，遇见了你。
    「你知道缘分很神奇吗？对比着手上我们小时候的照片，我根本就不像，但是你的脸却和照片中幼年的你有着七八分的神似。」叹了叹气，回过头望着罗墨心，希望看到他的背影，没想到对方也回过头望着自己，「所以当时我就透过了我哥哥的关係，进到了咖啡厅打工，就为了要更认识你一些，希望知道我童年时更多的事情。」
    「那现在呢？」罗墨心开口，眼眶里闪动着光芒，光芒似乎是背水折射，「让我知道你忘记了我……让我痛得死去活来，对你失望，这就是你要的吗？」说话哽咽，十足的不流畅。
    「我……」一时间，高易竹无法开口。
    「你喜欢我吗？」罗墨心问着，爬上床，靠近高易竹，「为什么喜欢我？」这是他搞不清楚的事情，也是他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以前不知道该怎么问，趁着气氛跟就顺着口问出来了，「这真的困扰我很久啊！」说完后便躺到了床上，躺在高易竹的大腿边，蹭着柔软的床，一个脸全是舒服。
    「在我回答你之前……」低下头，面对着罗墨心的脸，看着他老神在在的眼眸，心里就有浓浓得不甘，好似就他一个人沉溺于其中，罗墨心指是个局外人，「我想知道你对我的感觉怎么样。」说完，语罗墨心对望。
    两人的姿势呈一人躺着，一人坐在身旁低下头语之对视，前者的表情带着微笑，后者的表情则绷着一张脸。
    「我对你的感觉？」看着与他面对面的高易竹，罗墨心很意外的没有慌张，反而是安稳的望着高易竹，「只有一句话……简单的六个字……」捧着高易竹的脸，对他吹了口气，「你这个王八蛋！」接着吼了出来。
    高易竹整个人愣住了，接着像是回过神般慢慢加大嘴边的笑容。最后则笑的阳光灿烂，让本来表情的阴冷一扫全无，「嗯，我是王八蛋……」低下头，将脸埋在罗墨心的肩膀上，高易竹做着类似撒娇的动作。
    罗墨心的眼神焦距忽近忽远，肩颊边传来的热度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晓得高易竹为和突然对他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像极了恋人般撒娇的动作，「喂，高易竹！」用手将高易竹拉了起来，与那张成熟且具男人味的脸蛋对视着，「你真的喜欢我吗？」看着高易竹，罗墨心很意外的没有一丁点的紧张，反而很是淡定的问出了本来会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心境转换之快速令他自己也十分的惊骇。
    「没错，我是真的喜欢你。」高易竹说着，顺势爬上了床，双手双脚各跨于罗墨心躺着的身体两侧，高大的身躯垄罩住了罗墨心，「我说过了，不管你对我的感觉怎么样，我都是喜欢你的。」居高临下的望着罗墨心，高易竹坚定的说着。
    叹了口气，罗墨心忽然觉得这个世间真的事无奇不有，本来是青梅竹马关係的两人竟然会发展成一人喜欢着对方的关係，重点是双方的性别竟然都是男的！虽然面对高易竹让他无法心生厌恶，或许在他心里的根本高易竹本就不是个会让他讨厌的人，自己反而对他也有些好感，在他对着自己道歉过后，那些好感更是倾巢而出，弄得他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对着高易竹发火。
    「你觉得我对你的感觉怎么样？」问出了奇怪的问题，罗墨心直勾勾的望着高易竹，「你觉得我也喜欢你这个人吗？」又补充问道。
    闻言，高易竹的脸上染上了难色，他怎么也无法回答对方的感受，就是因为他捉摸不定罗墨心的心，才会率先告白，但没想到，在告白过后的回应并不是「我也喜欢你」，而是「你觉得我喜欢你吗？」这样奇怪的反问。
    「我不知道。」摇头，高易竹答得诚实，「我对你告白的原因就是想知道你心里的感受……」低下头，高易竹如同受了伤的大型犬一般惹人可怜，「对我，你对我的感觉到底怎么样？我知道我这样突然向你告白显得莫名奇妙，但也至少给我个回应好吗？」对于恋爱方面，高易竹显然是不知从何着墨，只能将心理纠结的感受全数说出来，好不稚嫩。
    对于恋爱方面，罗墨心也没有比高易竹资深到哪里，但他总比高易竹多活了几岁，看的也比高易竹多了些。虽然平时他的行事作风给人不成熟及可笑的感觉，但在心理层面，他可是想的比别人都还要多得多。
    「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如何，我或许打从心底就没喜欢过你吧？」照实说着，罗墨心对高易竹只有比朋友还要好一点的好感，并没有喜欢到想成为恋人那样的夸张，「这大概就是我的答案了。」
    接着，他便在高易竹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的悲伤，高易竹本来满脸的紧张便在罗墨心的回答下全数凋零，满满的哀愁趁着空隙替补了上去，那样落寞的神情震的罗墨心心口便是一紧。
    「嗯，谢谢你的回答。」高易竹将身子离开了罗墨心，不再做出曖昧十足的动作，他静坐在床头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们等下要和笙秋他们一起去集合吗？」改变了话题，高易竹的神色又回復到了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你──」
    忽视罗墨心的发言，高易竹之接打断，「听说这家饭店的温泉很有名，我晚点会去泡，你要跟着来吗？」语气平稳的令人诧异，搭上了无表情的脸，那感觉百分百的死气沉沉。
    「等等──」
    还是不等罗墨心将话说完，高易竹站起身子便道：「走吧，我们去大厅，他们可能已经集合好了。」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口走去。
    忽然一阵力量捉住了高易竹的手，罗墨心用力的将高易竹扯了了过来，接着又在高易竹还没反应过来时将他压到了床上，跨坐在高易竹的腰头上。
    床铺上的玫瑰花瓣被两人落下的力量震的飞散，从散落飞舞的玫瑰花瓣之中能够清楚的望见高易竹脸上的惊骇。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扯着高易竹的领口，罗墨心大声的吼着，他的心在高易竹露出了那悲伤落寞的感情后便彻底乱了，明明平稳的心情却忽然一抽一抽的让他觉得心酸，他不了解自己怎么了，因为他任回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欢上眼前这一个恶劣的人！
    操控他的心情，恶劣至极的人！
    「我知道。」高易竹的脸上少去了告白时的青涩，脸上满满的男子气概显的十分成熟，「我全部都知道。」
    「我知道我不喜欢你……」低喃，罗墨心边说边将身体靠近高易竹，「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是绝对没有办法改变的一件事情……」慢慢的蹭上了高易竹的脸，罗墨心呼出的气全打在高易竹的脸上，「那就是我似乎不怎么讨厌我们两个接吻的感觉。」说完，罗墨心便侧着头将嘴唇贴上了高易竹。
    双眼瞪大，高易竹怎么也没想到罗墨心会突然对他这么主动，在之前的接吻中高易竹总是握有主导权，但这次他却被惊得无法行动，只能傻愣的被罗墨心压在身下，双唇被人紧紧的贴着。
    「一开始我还觉得奇怪，对两个男人接吻的事情觉得奇怪……」趁着离开高易竹嘴唇的空档说着，罗墨心着魔的低下头吻着高易竹的嘴角，接着又轻吻着高易竹的薄唇，一下一下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不快不慢的落着，「但是之后又被你吻过了一次，我就觉得其实我没有排斥这样的感觉……」说完，低下头含住了高易竹的双唇，舌头在高易竹的唇瓣上轻轻的舔弄，弄的高易竹整个嘴巴都是他的唾液才甘休。
    「你──」
    高易竹才刚开口，嘴唇中间出现了空隙，罗墨心便接着出击，嘴唇又封了上去，这次从本来的亲吻转变成了吸吮，舌头更是趁着高易竹微张的唇口入侵，直捣黄龙的与对方的舌头交缠了起来。
    罗墨心似乎还没有吻够，两人的嘴唇才刚分离没多久后便又贴了上去，这次吻的比刚才更加的激情、缠绵，罗墨心吻的忘情，高易竹更是沉醉在罗墨心的主动之中，两人各有不同的感觉。
    最后，在嘴唇分离之时，双唇所牵起的白丝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那光芒与神色迷离且勾人心神的罗墨心相互点缀着。这景象更衝击了高易竹的感官，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性感的罗墨心，一直以来都只有在他表情里看过满害臊或是厌恶，但这次却带有着勾动情慾的性感，完完全全击毁了高易竹对罗墨心刚才冷漠的言行。
    罗墨心慢慢的回过神来，望着高易竹嘴唇闪着的水渍，罗墨心双颊便迅速刷上了粉红，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强吻了高易竹，他明明只是想向他解释自己并没有讨厌他……但做出来的动作却与脑袋里所想的背道而驰，还走得这么偏……顿时，难为情及各总羞涩的情感四面八方的涌上，弄得罗墨心只能僵在原地与高易竹面对面发呆。
    倏然，动人的乐声响彻于室内，伴随着乐声的进行，门口的吼叫声更是同时传出。
    「小墨心──高易竹──快点出来！我们都准备好了！」
    闻声，罗墨心便从高易竹的身上一跃而起，起身便往门口走去，「刚才的那件事情把它忘掉！亲你的人绝对不是我！」
    望着罗墨心的背影，高易竹坐起了身子，手指轻抚着嘴唇，似乎是想感嘴上还残留着的温度。
    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高易竹站了起来，跟着在罗墨心的后头往门口走去。
    他的机会似乎还很大呢！

 第二十章 温泉是个告白的好地方

    室内昏暗，只剩床头的一盏小夜灯，在空气中传递着两道均匀的呼吸声，躺在床上左右边的分别是高易竹与罗墨心，两人同样是侧着身体睡的，也同样是盖着同一件棉被睡的，但不同的是，罗墨心的双眼却瞪的老大，一点儿都没有要睡着的意思。
    罗墨心躺在床上，与隔壁的那人同床异梦，他整思考着为和在几个小时前、同一间房间、同一间床上的自己会如此失控的做出这种连他自个儿都不相信自己会做出来的事情……
    轻轻的翻过身子，罗墨心看着高易竹宽大的背影，他便觉得自己是个大白痴、超级大白痴！
    明明是很讨厌他的……明明是不能接受他的……明明告诉自己这样是不正常的……但是他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每次都被这人给拐走，做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轻轻的叹了口气，罗墨心知道自己跌进去了，跌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其实他不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很噁心，也许是看着龙悟和莫生秋两人的互动后也没產生反感所致，但他却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他的身上，首先是被个男人所爱上，之后便被那个男人给拖了下水，彻底沦陷。
    这该怪谁？怪他？怪自己？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看上了这人也说不定，或许他只是一直把对男人的心意给压在心底也说不定，或许他其实对男人有好感却因为不善表达而故意弄僵双方关係也说不定──或许，他是在男人与她告白后心里的感觉才随着对方的话语一次倾巢而出也说不定。
    喜欢，他可能真的喜欢上了这男人也说不定──这位从小是他的青梅竹马、生命里第一位伤他最深，且正背对着自己熟睡的男人。
    「高易竹，我真的是疯了才和你有一样的感觉。」静静的说着，罗墨心知道高易竹听不到，但他就是想要说，因为唯有说出口来，才能让心中的不安稍稍的降低了些，因为他生二十几年，第一次发现到自己喜欢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是他从小的青梅竹马……这样的衝击力道不是普通的小，他都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才能够接受自己疯狂的想法了。
    从床上慢慢的坐起身子，看了看放在床头旁的电子鐘，上头显示的时间为晚上十点，跳下了床，罗墨心的举止快速却又轻柔不出声，接着拿了自己已经准备好的衣服浴巾后，他便穿上了拖鞋离开了房间内。
    关上了房间门，罗墨心走路蹦蹦跳跳的。其实他躺在床上接近失眠的原因并不是都在想着与高易竹两人的关係，其实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等高易竹呼呼大睡，这样他就可以一个人到饭店的露天温泉池享受泡澡的乐趣这样！
    稍早之前，在大约七点时，他们全部的人都被莫笙秋给拉了出去，说是要请大家吃顿饭，庆祝两人在下个月即将举办的婚事。在吃饭的过程中龙悟捉着高易竹和高易木两人一杯一杯的灌着酒，高兴的把酒欢笑，弄得整个包厢都是他爽朗的笑声。然后在一旁看着的三位，只有莫笙秋配着龙悟喝了一些，最后发现撑不住了才转向与他们聊天。当然，他和店长两人都是乖宝宝，可是滴酒不碰的！所以丝毫没有受酒精的影响，快了的吃了一顿满足的饭。
    在离开餐厅时，三位豪饮着酒的男人各个脸颊都泛着红，其中龙悟最为严重，出了餐厅之后走路东倒西歪，让莫笙秋赶紧把带回饭店，扶进房间内。
    高易竹则是脸上微红，看起来半飘飘然的，倒在床上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只不过刚开始睡的还不稳定，他只要轻轻移动高易竹就会醒过来，接着用他的那两道如同火焰一般视线烧着他的后背，让他动都不敢动的躺在床上僵直，直到高易竹真正熟睡了以后才敢下床出门。
    走到了温泉池的入口，罗墨心高兴的眼框差点就红了，这家温泉饭店的露天温泉可是有名的不得了，他很早以前就想来泡泡了，但却拖到了今天才能来一亲芳泽，真是感动到令他全身都颤抖着──所谓，皇天不负苦心人，就是在讲他这个为了泡到温泉而躺在床上就要僵直性脊椎炎的人吧？
    半跳跃着走进了更衣室内，罗墨心随意找了个隔间换上了泳裤，顺便替身体做了大略的清洗，因为泡的是大眾池，所以普通的清洁是很重要的，这是泡温泉应有的礼貌，所以罗墨心便欢快的起着自己的身体，接着带着溼答答的身子走出了室内。
    霎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无人的温泉，那半混浊的温泉正冒着阵阵白烟，一旁用石头堆成的外环也跟着温泉的温度一起被加热了，整个场子就只有罗墨心隻身一人，在晚上十点过后，他似乎发现了天堂。
    迫不及待的走进了池子内，肌肤一时之间还无法忍受高达四十度的温泉温度，痲痒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衝上了罗墨心的身体，只不过罗墨心没有站起身子，找到了一边看的见外头景色的位置后便坐着泡澡……很快的，本来还麻着痒着的身体便消失了感觉，接着涌上的便是温泉所带来的满足感，以及热呼呼的幸福感。
    「呼──」大声的叹出气来，罗墨心觉得这几日身体的疲惫感全数散去，脑袋里也空白空白，完全没有任何一件会杀死他脑细胞的烦恼出现，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专位他打造的温泉天堂。
    倏然，淋浴间传来了有人开水的声音，闻声，罗墨心便坐直了身子，但身体却也是放松的，丝毫没有因为有人要进来而刻意将自己的动作搞僵。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声音慢慢的靠近泡着温泉的罗墨心，因为他所做的位置与大门是反方向，他也没有去刻意回头观望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走进来了，因为他也不敢兴趣，人家泡温泉干他什么事儿呢？
    不到半刻，水纹的波动惊扰了他，罗墨心震的回过神来，他可没想到一个浴池这么大，这个刚进来的人偏偏就要选他身边坐，也太奇怪了！
    慢慢的转过头，罗墨心发现那人的身高比他要高出许多，胸部肌肉发达，有恋起来的胸肌看起来突出却又不突兀，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是罗墨心梦寐以求的，但低头看看自己比白纸还薄的身板，罗墨心顿时盪漾了。
    缓缓抬起头，罗墨心想一窥坐在他一旁男人的样子，不看还好，看了简直被吓破胆子，罗墨心可真没想到这人也会在深夜里跑出来泡温泉。
    「高……高、高、高、高、高……高易竹？」罗墨心指着对方的脸，坐在水中的臀部不禁往旁边悄悄的移了两个位置，「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泡温泉呢？」呵呵的笑着，罗墨心问着高易竹问道。
    「那你为什么怎么晚才来泡？明天不能吗？」高易竹劈头的反问，弄得罗墨心愣了一下。
    「当然是晚点来没人泡啊！」罗墨心讲出了连自己都能心服口服的回答，「那你呢……刚才明明还睡觉……」
    「因为这里有你。」高易竹正色望着罗墨心的脸，不是普通认真的说着，「所以我看你起床出门后马上就猜到了你要去哪里，所以就跟了过来。」将来回的因果关心全部给道了出来，高易竹诚实的很。
    「那……那……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床的……」罗墨心的声音很小，像坐在她身边的高易竹问道。
    「从你说：『易竹，我真的是疯了才和你有一样的感觉。』开始。」高易竹没有多于思考，脑子一转便说了出来。
    罗墨心想当然的风中凌乱，他的内心顿时万马狂奔，而马并不是普通的马匹，而是纯白神兽「草尼马」……
    「请你当作没听到……」低下头，罗墨心看着水中的倒影，喃呢般的说着。
    「不要。」高易竹拒绝罗墨心，接着望着罗墨心的脸说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低下头对罗墨心露出笑容，直接煞到了罗墨心心中最脆弱的那一部分，「所以今天听你这么讲，我真的很高兴。」
    脸色一刷全红了、脑袋一轰全乱了，罗墨心呆呆的望着比他高两个子的高易竹，呆愣的望着对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好像很喜欢我笑？」说完，高易竹又露出了灿笑，这次与平常的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不一样，反而是更加的认真且带着阳光的感觉，这样的高易竹可帅极了。
    「没……没……」侧过头，罗墨心看着远方，只留下了半红的脸颊给高易竹看，「好啦……我是很喜欢没错……」然后低声的说着自己的感受，看起来好不淘气。
    慢慢的转过头，罗墨心忽然回过神来，高易竹的脸便与他面对面的对视着。罗墨心想当然的被吓到了，「你……你搞──」什么啊！
    高易竹打断了罗墨心的话，用「吻」打断了。罗墨心随着高易竹的侵略吻的死去活来，全身都冒着粉红色泡泡，微红的脸蛋、极好的身材，看起来的样子真不是普通的诱人！
    慢慢的离开了罗墨心的嘴唇，高易竹捧着罗墨心的脸轻声说道：「对不起我骗了你。」然后便离开了罗墨心的耳朵旁，让室内陷入了尷尬的窘境之中。
    罗墨心没反应过来，只是愣着，抬头望着比他还要高的高易竹。
    「我没有忘记，一点都没有忘记你……」高易竹说着，低哑的声音带着忧伤，「我对你很抱歉，带给你伤害……」他说着，声音不是普通的颤抖。
    「你……」眼睛瞪大，罗墨心闻言，抖着双唇开口说道：「你说什么……」接着握住了高易竹的手臂，「你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我？」说话的声音慢慢的加大，煞时，两个颗眼睛染上了水雾，也不知道是热气所致，还是因为心中的激盪让心情不稳定。
    「我──」本来要开口，却被罗墨心脸上的表情震盪，高易竹一时半刻止住了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罗墨心喃呢，音量虽小，但却能让人感觉到深刻的失望，「你这是在玩弄我吗？」情感爆发，他无法控制自己，或许突兀，但他却想知道高易竹的想法，那伤透了他的想法。
    没想到罗墨心的动作会如此的大，高易竹一直认为罗墨心或许笑笑就会过了，但现在在他面前的却是满脸委屈且伤感的罗墨心，这样的表情他是没在罗墨心身上看见几次的，反而每次都是他让罗墨心表现出这样的伤痛。
    「看我伤心看我难过，很好玩吗？」罗墨心扭着高易竹的手，怒气掩盖住悲伤，「怎么会有像你这样恶劣的人？为什么？我对你的感情可不是让你呼弄的！我可是一直把我们小时候的事情记的一清二楚！不是你一句两句就可以玩弄调侃的！
    「我为了寻找你花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吗？你的离去让我伤赶了多久你知道吗？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你知道吗？」罗墨心甩开高易竹的手，双手半掐住高易竹的脖子，眼中佈满了血丝，「你不知道，你一点都不知道！你认为只要对我说你错了我就会原谅你，但你却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承受了多少伤痛！」
    「我──」
    「我？」打断高易竹的发言，罗墨心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我什么我！我根本就不想听，在今天之后，我们之前的关係全部切断！你这个好兄弟我也不要了……青梅竹马什么的我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从浴池内走出，罗墨心的眼角留下了眼泪，从侧脸可以清楚望见，「把我刚才的话忘记吧，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别的心思，从来都没有！」说完，便起身走进更衣间。
    留下了愣在原处的高易竹，头也不回。
    ＊
    站在更衣间中冲着身子，罗墨心咬着下唇，他不了解为何高易竹要这么对待他，而他一股脑的却又把他所有的心情一次道出……
    他不是普通的伤心，他真得不是普通的伤心。
    「墨心……」
    低沉的男音忽然传进了罗墨心的耳朵里，震动着他的耳膜……而这个声音，就是他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你听有听见吗？」站在门外的高易竹说着，就像对着空气讲话一样，也不求回应，「你不回应的话，我就当你有听见了。」
    站在更衣间冲着热水的罗墨心僵直身子，虽然脑带中的想法是排斥的，但还是屏气凝神的听着回盪于室内的话语。
    「我对这件事情感到很抱歉。」高易竹望着门，僵直身着，高易竹身还穿着泳裤，没有任何一点遮蔽，就这样站着吹冷风，「但我想跟你说，不只你痛苦，我也痛苦……」吸了一口气，高易竹继续说道：「你知道那时我发现自己不能回到孤儿院后的心情是怎么样吗？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你知道吗？
    「更别提那时我还是小孩，每天哭闹是常有的，我每天哭、每天伤心，最后也死心了，开始胡思乱想……」双眉紧缩，脸上染上感伤，只不过这样的表情站在门另一头的人看不到，「我常在想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我会去哪，也不多留我，就这样让我一个人离开，让我离开你！我那时唯一的朋友！」慢慢加大说话的声音，最后成了低吼。
    「你好惨忍，你明明知道当时我最要好的人是你，但你还是伸出双手把我像外推，让我一个人『享用』孤单的痛苦！」说的撕新裂肺，高易竹的双手握紧，声音能够穿透门的阻隔，但却不能阻止一心意的传达，「你知道我怎么度过来的吗？我一直把你当作是成长的目标──『长大了就能见到你了』我这样勉励着自己……为什么？因为我想找到你……因为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
    相对着，站在浴室内的罗墨心何尝不是纠结？他也僵着身子，任由热水冲打着自己的身子，看起来好不狼狈，「然后呢？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那么你就像你所骗我的一样，把我忘记不就好了吗？」
    「不可能！」否定着罗墨心，高易竹双手压在隔间的门上，「因为我喜欢你，当我发现我找到你后，在我心里你的地位已经成长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方了！」顿了顿后，他续道：「为什么我要骗你？因为我像要得到你……所以我不想让我对你的地位还留在小时候那样，所以我想在你面前塑造出全新的形象，不是罗竹心，而是高易竹！」
    「你可以告诉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啊！」吼了回去，罗墨心的眼框全红了，他觉得高易竹的里由根本是谬论，一点都没有可信性，「那么你有必要跟我解释吗？有必要造成我的二次伤害吗？」
    「你──」
    话都没讲完，隔间的门便被人推了开来，回过头，瞪大双眼，罗墨心是望见了高易竹的身体后才发现他没有锁门。
    那人的身子在他还没回过神时便贴上了自己，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身躯，宛如他会消失一般，完完全全的将他禁錮于他的怀抱内。
    「我喜欢你……喜欢……好喜欢你……」
    低沉的低喃唤醒了忽然傻楞的罗墨心，他忽地发现，自己还是全裸的。
    ──还是全裸的！

 第二十一章 心跳不已的坦诚相见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你能感受到吗？」高易竹说着，抱的越来越紧。
    罗墨心的脑袋呈现空白，根本听不到高易竹所讲的话，因为他的身体根本没有一丝遮蔽，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之中，下身还紧贴着高易竹的大腿，这超出他承受能力的亲密让他的脑子在一瞬间「轰」的爆开了。
    「高、高易竹……」抖着嘴唇，罗墨心的双手正颤抖着，不知是害臊还是惊吓，让他身体软绵绵的，怎么也推不开高易竹，「我……我……没穿衣服……」
    高易竹没有理会罗墨心所讲的话，反而是掐住了罗墨心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墨心……」低沉的叫唤着，他望着罗墨心双眼的羞涩竟有一些无法控制，在下向看些，罗墨心那粉红的唇瓣好似再诱惑他一样的一张一合，脑袋里的思考顿时打结，他侧过头便往罗墨心的唇边吻去。
    从嘴角开始吻起，高易竹没有像之前与罗墨心接吻那样，直接往嘴唇攻陷。这次他先从嘴角慢慢的亲吻，用着温柔的眼神望着罗墨心，间着的手更是主动抚着罗墨心的腰身，就要挑起他的情慾。
    「呜……」罗墨心虽然没有被堵住嘴巴，但是身子却是软绵绵的靠在墙边，任由高易竹亲吻抚触，被抚摸过的地方更是泛起了异样的酥麻感，虽然脑袋里下的指令全是推开眼前的男人，但身体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墨心，你喜欢我吗？」声音沙哑且低沉，试图蛊惑着罗墨心的感官，高易竹嘴边的热气吐在罗墨心的脸上，两人贴着的距离完全没有间隔，「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喔……」引诱着罗墨心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轻轻抚着罗墨心的脸，望着被他抚摸到舒服的瞇起眼的人。
    「喜欢……」缓缓的开口，罗墨心的自己也搞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很喜欢你……真的……」双手颤抖着抬了起来，抱着眼前正抚摸着他的男人，「所以不要在欺骗我了好不好……我……我……」抬起头，用着佈满水雾的双眼看着男人，罗墨心心中祈求的话脱口而出。
    闻言，高易竹的身子大力的颤抖了一下，也不挑逗罗墨心了，他的身子超级燥热，心情也超级激动。因为罗墨心的话，让他本来还有疑虑的想法通通挥之而去，替补上的则是罗墨心如同哀求一般的表情，祈求着他能够好好对待他的表情。
    吸吮着罗墨心口中的美好，高易竹的舌头与罗墨心交缠在一起，两人的气息纷乱，互相拥抱着对方，试图从对方的身上获取更多温暖。
    忽地，罗墨心睁大了双眼，两手用力一推，便把正沉溺于激吻中的高易竹推向了墙边；忽然被人推了开来，高易竹都还没反应过来，撞到了隔板，双眼还矇矓，遍看着罗墨心慌乱的穿上衣物，身上还溼透，根本没来得及擦乾就套上了乾燥的衣服，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后衝了出去。
    高易竹没有阻挡罗墨心离去，因为在罗墨心推开他之前感受到了。
    感受到那热情如火的反应。
    ＊
    狂奔在饭店的走廊上，罗墨心全身溼透，头发还滴着水，身上穿着的圆领衫也东湿一块西湿一块的，整个模样可以用「狼狈」两字来形容。
    在几分鐘前，他与高易竹在温泉的浴池内摊牌，也是高易竹主动承认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被人矇在鼓里，像个白痴一样的迎合别人，也像个白痴一样的喜欢上了那个欺骗他的人。
    是，他喜欢上了他的青梅竹马，高易竹。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就在她忽然审视自己时，就发现了那块被隐藏已久的心意早已无法节制的溢出。于是他便在心里深处默默接受了高易竹这个人，在这几天几个小时的心境转换内，很神奇的他已经不排斥了这种被世俗所扭曲的恋情。
    但就在刚才，高易竹承认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也是两人纠缠的开端，那就是他们童年的回忆。说在他的心中，本来就已经把这件事情埋进心底，怎么也不会再去回想，因为这是个伤痛，他永远都不会去触动的伤口。
    但高易竹却在他的面前承认这一切都是个大玩笑、大骗局，所以他的情绪在一瞬间就爆发了，他何尝不想好好对待高易竹？但这个人却三番两次的戳到了他心中最疼最疼的那块地方，割伤他不说，却又在快癒合时于伤口上洒盐，疼的他撕心裂肺、不能自己。
    他也想扬起笑容一笑泯恩仇，但却又在看到了高易竹那张脸后将本来的想法远远拋到了脑后。他是怎么对待这人的？而这人却又是怎么回报他的？
    童年，失去挚友的他过了一段极为空虚的日子，在几年后，他四处寻找着那位自己永远无法忘怀的青梅竹马，但却又在寻找到他后得到了「我已经忘记你了」这样的答案；现在，已经喜欢上那人的他，本来想好好的对待对方，却又得知了对方用着玩弄他的方式引诱自己喜欢上他，彻底伤透了他的心。
    他恨透他了，却又在听到了对方真情告白后心软，因为他也得知了对方也合自己有着一样的心情、也寻找着自己，更是费尽心思的让自己对他有不同的情愫出现──听到了这些，他的怒气全部不争气的一消而散。
    高易竹抱紧着他说着情话，更衣间的热气呼呼，现在想起来他都还会脸红心跳……他没有反抗高易竹的索求，任由着他抱着、抚摸着，亲吻裸着的自己，不知为何，他竟然也蛮享受与对方肌肤相亲的感觉。
    那为什么他还会推开对方，现在还得狼狈的在走廊上狂奔？
    因为他发现自己起了反应，那令他感到慌乱的反应。
    身为男人的他当然也有身为男人的特有的器官，也了解在受到逗弄与兴奋时会出现肿胀的反应，而他当然也在高易竹的抚触下挺起了下身，他知道这是正常的，但却在裸体的情况下被对方看的一清二楚。
    从心底忽然涌出的罪恶感直挺挺的染上了他的心口，他觉得自己是个飘浮不定的人，一会儿对着对方发怒、一会儿又因为对方的抚摸而兴奋，这样的自己竟然有让自己也厌恶的感觉，而他就是在这样的矛盾下选择推开高易竹，慌乱的穿上了自己的衣物后跑离了更衣间。
    站在饭店的房门前，罗墨心还微微的喘着气，抖着手将钥匙插入房门后便推开了门，在走进室内时顺手关上了门，但他却没有锁住，因为他知道待会会有另一个人竟来，对方没有钥匙。
    浑浑噩噩的走到了床边，也不管身体还湿着，便坠入了床铺之中，随意的盖上棉被，他只像就这么睡去，好平息脑袋里乱无章法已经没有条理的思考。
    几分鐘过去了，躺在床上僵着身体，罗墨心他双眼紧闭，却一点也没有睡意。他的身体还热呼呼的，脑袋里一直想着高易竹，就向独守空闺的寂寞女人一般，希望自己的男人赶紧回到家里……
    扯了两下嘴角，罗墨心自嘲，自己的脑袋可真的在知道自己恋爱后退化到了纯情小女生的程度……
    忽地，门传出了被打开的声音，罗墨心赶紧平息呼吸，装做是睡着的样子，不想与现在正走进室内的人做任何的沟通。
    双人床在几秒鐘后一沉，罗墨心便知道了那人已经上了床，也准备睡去。
    快睡吧、快睡吧、快睡吧──他在心中无限的重覆着三个字，希望男人赶快进入熟睡，这样他就不用像这样紧绷着神经，不晓得男人会突然做出甚么事情一般的堤防着对方。
    但事实总与理想背道而驰，现实的情节又在一次的背叛了罗墨心的理想。
    「你还没睡吧？」高易竹忽然开口，在透着微光的黑暗中他望着罗墨心的背说道，「刚才……你……起反应了吧？」
    闻言，罗墨心脸一红，也不再装模作样，大声的回道：「不要说了！」接着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我现在想要睡觉，什么事情明天在说！」然后嚥了一口唾液，又补充，「今天的事情请你忘掉！我什么都没做！」
    一下子表态明天再说，一下子又希望高易竹可以忘记自己今天的任何反应，罗墨心矛盾至极。
    「我不在意……」高易竹的声音低沉且带着诱惑，他挪了挪身体的位置，更靠近罗墨心了些，「你不用害羞没关係，这是正常的反应……」
    感受到了男人的温度及气息更靠近自己了些，罗墨心在心中无限吶喊着──我当然知道这是这正常反应啊！我活的可比你久啊！这句话。
    「不要说了……」罗墨心用着半哀求的声音，希望男人可以不要再开口与他说话，「也不要靠过来……你可以睡过去些吗？」希望男人不要靠近自己，罗墨心的声音抖着，听起来十分紧张。
    他可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晚辈给压的死死，却又在无限害臊中透露出了拒欢迎合的感觉。
    「不用忍着没关係。」高易竹的身子贴上了罗墨心的背，双手更是无节制的抚上了了罗墨心的身子，「有时后适度的发洩也是不错的……」蛊惑着罗墨心，高易竹的手向着罗墨心的下身探去。
    睁大双眼，罗墨心没有想到高易竹会这样大喇喇地朝自己摸过来，身体还热着，高易竹的靠进没有帮助他减缓热感，反而是加重了了身体的燥热，「高易竹……你在做什么……」抖着双唇，对着紧贴他背部的人说着。
    高易竹没有因为罗墨心的话而制止自己的动作，慢慢地撩起罗墨心的上衣后，修长的手指就这么贴上了他胸前的凸起，慢慢的搓揉及抚弄着，「不要说话……」低哑的说着，另一隻手来到了罗墨心的下身，掌心就这么盖了上去，「慢慢的感受，我是这样的喜欢着你。」
    推开他、推开他、推开他──罗墨心的心中重复想起这句话，但身体却软绵绵的，怎么也动不了。在他的肩膀可以感受到高易竹的气息，男人青涩又有些成熟的气味围绕着他，使他无法自拔。
    高易竹将罗墨心的裤头拉了下来，连着内裤一起，罗墨心的下身在棉被里顿时裸了，「放开，不要……不要……」羞耻的感觉涌上心头，罗墨心慌乱地叫着，但柔软的声音在别人的耳里听来并没有吓阻的意味，反而带着些许魅惑的感觉。
    嘴唇贴着罗墨心的脖子，高易竹细细的吻着，手掌更是一把握住罗墨心的已经稍稍抬头的下身，不快不慢的柔弄着。
    「嗯……」扭动着身子，罗墨心现下唯一能做的最大动作就是这个了，「不要……不要碰……」嘴中的拒绝没有停过，但身体去不争气的染上了艷红，被抚摸的乳尖也羞耻的挺立了起来，下身也是变得比本来的更加坚挺，这些跡象就像是在回应男人的抚触，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被男人这样玩弄，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会这样敏感。
    轻吻脖子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后，高易竹就像是品尝佳餚一般的吸吮着、舔弄着、啃咬着罗墨心的肌肤，「很舒服对吧？」询问，他将揉弄罗墨心下身的手变换成了撸动，捉着罗墨心已经完全坚挺的男根便是快速的上下来回摩擦。
    弓起了身子，罗墨心虽然活到了二十几岁，但这样的性事却一次也没有过，连自己抚慰自己的次数也没几次，而高易竹如此快速的摆弄，那致命的快感便从下身如同电击般窜至全身，「啊……你、你不要动……呜……我已经、已经……」慌乱地说着，身体颤抖的速度愈发快速，男人的抚弄没有节制，不带一点留情的疯狂刺激着他，快感来的很快，他那不曾有过多少次高潮经验的身子更是承受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接着呻吟，他便将自己的精华全部洩至男人的手中。
    手中充满着罗墨心的液体，高易竹看着眼前的人高潮的模样更是无法淡定，这个情景不知在他的脑袋里上演几次了，现实的中亲眼所见比幻想更加震撼，完完全全衝击了他的感官，久久无法自拔。
    将罗墨心的身子翻了过来，高易竹以上位者的姿态跨坐在罗墨心的身上，把盖在罗墨心身上的棉被甩至一旁，罗墨心白皙的身子便映入眼帘，因为不久以前的慌乱而使衣服凌乱的掛在罗墨心的身子上头，这情景更是刺激着他的感官，使他的呼吸更加粗重了些。
    被人翻转了过来，罗墨心正式的与高易竹四目相交，心底的羞耻忽然倾巢而出，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高易竹的抚弄下高潮，还出现了各种淫荡的反应，这样陌生的自己，令他害怕。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无法忍受高易竹如同烈火般的视线，罗墨心双手遮着脸，哀求着高易竹，「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啜泣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对罗墨心的衝击力道可是十足十的强大，他无法承受的哭了出来。
    低下身体，亲吻着罗墨心眼角流下的苦咸的液体，高易竹温柔的抚着罗墨心的身子，希望带给罗墨心一些安抚的作用，「我说过我喜欢你吧？你也喜欢我。」前一句是疑问，后一句则是肯定。
    「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了……」罗墨心赶紧否认，如果他不喜欢他的话就不用做出这么多羞人的举动了吧？
    堵住了罗墨心的嘴唇，高易竹吻的粗重，就像惩罚着罗墨心一般，让他无法开口否定他的心意，「不准说你不喜欢我。」霸道的说着，高易竹一把将罗墨心掛在身上且可有可无的衣物给脱了下来，经过了这的动作以后，罗墨心就真的是全裸着的了。
    不给罗墨心反抗的机会，高易竹的手又捉住了罗墨心因为高潮过后有些疲乏的下身，另一手沾满浓液的液体更是往罗墨心臀沟探去，接着含着罗墨心的乳尖吸吮，三方面的刺激着罗墨心。
    快感来的又快又急，他的脑袋轰的一声爆了开来，「哈──啊……不要这样……受不了……受不了──呜！」凌乱的摇着头，他的胸前随着男人的吸吮而泛起一阵一阵的酥麻，下身因为男人的揉弄变得又硬又直，最令他承受不住的是，男人竟然将手伸向了他的后头，抚弄着他敏感又禁忌的后庭。
    高易竹将罗墨心所射出来的液体均匀的抹上了后庭上的皱褶，接着便在他认为已经沾满液体以后将食指给伸了进去。
    「你！」瞪大双眼，罗墨心瞪着正叠在自己身上玩弄着自己身体的男人，「抽出去！抽出去！」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就来到了这一步，还没有经过他同意的入侵了自己的身子。
    罗墨心也是个成年的大人了，没有碰过这方面的事情也多少有听过，况且在咖啡厅内还有那两位「准基友」，所以高易竹所对他做出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他当然都了解。所以他奋力的反抗，不希望被人家给蹂躪了自己的身子。
    「为什么要放开？」高易竹询问着，食指抚弄着罗墨心意外柔软的内壁，搔刮着他的肠道，就是要带给罗墨心更多的快感，「我也很想要你啊……你都舒服过了……」说完，高易竹又轻轻松松的滑进了第二根手指，「吶……这么松软的后头，你肯定也很想要吧？」
    说着羞人的话，高易竹可一点都没有害臊。反观罗墨心，他简直没有想到高易竹会在床上变了一个人，尽说些让他听不下去的言语，脸上的表情也带着满满的情慾，与平常的他有着不同的滋味。
    忽地，高易竹的手伸的更近了些，手指顶弄到了一点，罗墨心顿时弓起身子，连话也说不出来，高分贝的呻吟出来。
    高易竹与罗墨心两人都愣住了，前者是沉浸于后者的风情万种；后者则是呆愣于前者的顶弄所带来强烈的快感。
    「你、我……那里……」罗墨心慌乱地说着，刚才那一阵陌生的快感让他反应不过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高易竹没有回答罗墨心，反而抽出了埋进罗墨心下身的手指，接着又带着些许力道刺入。这次他所顶弄的地方便是罗墨心刚才很有感觉的那一点。
    高易竹忽然的退出又快速的进入让罗墨心反应不过来，等他有了感觉以后，便是下身被高易竹快速的用手指进出的那刻，「啊──好麻……好麻……」呻吟着，他不晓得为什么身体未有这样的反应，在下身的顶端更是流出了透明的液体，随着男人的顶弄流的越来越多。
    看着罗墨心沉浸于快感的模样，高易竹也忍受不住了。经过他的抚弄，罗墨心的后庭早已被分泌出来的肠液搞的湿湿黏黏，抚弄着的穴口也松软至极，已经是他可以轻易进入的程度了。
    将抽动的手退了出来，高易竹急吼吼的将自己的裤子及衣服脱下，精壮厚实的身子顿时暴露于空气中，下身的肿胀更是佈满青筋，胀成了红色，又粗又大。
    捉住罗墨心的腰，高易竹没有先行预告，便用力的将下身挺入罗墨心的后庭。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发出呻吟及低吼，罗墨心没有想到高易竹在拔出手指后顶替上的竟是「真枪实弹」，肠壁被紧紧填满且顶到摄护腺的那点让他快感无限涌上；而高易竹则是被罗心湿热柔软的肠壁给刺激到了，他的下身全部没于罗墨心的身子，前所未有快感让他低吼出声。
    两人都是低一次进入别人与接受别人，各自都被强烈的快感给淹没。
    「啊──好胀……好胀……」罗墨心的手抱住了高易竹的肩颈，无法控制自己的高声呻吟。
    高易竹则是捉住罗墨心的腰快速的摆动着臀部，一下一下都顶到了罗墨心最敏感的那处，他也被紧实湿滑的内壁给夹的销魂，被无法自拔的抽动着。
    忽地，身体一僵，高易竹将男根全部插进了罗墨心的后庭，结实的顶住罗墨心的敏感点，「呃啊──」颤抖着身子，射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浓液，将种子全部喷洒于罗墨心的敏感点。
    「呜啊啊──」罗墨心感受到了又热又烫的液体喷洒于自己的身子内，刺激着他也僵直着身子与高易竹一同走向了高潮之中。
    室内瀰漫着淫糜，两人各在对方的身体索取到了初次的感受。
    年少的身子总是经不起快感的诱惑，室内在不久之后又开始了另一波的热潮，直到两人饜足以后，已是很深很深的夜了。
    ＊
    从双人床上坐起，罗墨心的脑袋还在炸裂的状态，转过头，望着躺在身边的男人，他现在的状况只有简单的两字可以形容──悲剧。
    轻轻的推了男人两下，男人回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睡得十分入眠。也难怪，经过了一个晚上的翻腾，年轻力壮体力十足的人也会累得像头牛，沾上了棉被后便是呼呼大睡。
    抖着双手，他控制着想要掐死男人的衝动，深呼吸了两口气，脑袋回想着一个小时前室内的香艳激情，脸上顿时染上了一抹红晕，又深呼吸了两口气，他轻巧地跳下了床，穿上了衣服，往门口走去。
    他的心婉如明镜，从来没有像这样透彻过，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被人给吃了，生吞活剥、不带碎屑的那一种。打开门，走出了房间，走廊上的明灯顿时照射在自己的身上，头发还乱着、身体也东青一块、西红一块的，模样十分的狼狈。
    叹了口气，整理了仪容及服装，他知道自己得找个心灵导师，好来缓解心中的矛盾及不平衡。虽然他有「冷静」的自知，但他相信，现在只要有人对他说出「类关键」的字词，那么他肯定会立马起身去和高易竹拼命……
    走在走廊上，他想去找莫笙秋，因为莫笙秋是他在咖啡厅内为二能够谈心的人，这些能够与他聊天或是一同燉煮心灵鸡汤的人有两个，一是刚刚所说的莫笙秋，二则是店长叶羽丰。
    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他拿出手机传了封简讯给莫笙秋，内容大致上是写着自己有事想和他说说，如果他还没睡的话希望能够和自己小聊一下──结果简讯很快就回传了回来，但内容却让他不知所措，简讯的字词很简单，他无法搞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萤幕上显示的几个不相干的字词和注音符号让他完全无法理解，要不是那几个汉字提醒着他看的是中文，要不然他可以为现在传来的简讯是从好几光年远的火星传送来的火星文……
    将手机放回口袋，罗墨心勾了勾嘴角，既然还能这么块回传简讯的话应该是还没睡，他也看不懂简讯里写的是什么，或许是莫笙秋在恶作剧，他们两个人常常搞这种恶趣味，让人好气又好笑的恶趣味──自各儿做了解释，他加快了往莫笙秋房间路程的脚步。
    思绪又飘盪回去，他想到了高易竹这个人。
    本来他对高易竹的态度是退避三舍，因为他冷漠又是顏面瘫痪的患者，令人很难靠近。后来，他对高易竹的态度则是不满，因为他恶劣的话语让他伤心了一段时间，久久无法平復。靠近现在，他对高易竹的态度变成了迷惘，因为高易竹竟然像自己告白，而自己竟然对对方有了不同的好感，这是让他最惊讶的了。
    就在方才的几个小时内，他的心情经过了暴怒、疲累、紧张及放荡。
    他现在完完全全的被高易竹佔有了，从里到外、从身到心。高易竹在床上的态度很热情，与平常不同，床第之间的技巧也不差，让他十分舒服。而他在一个小时前的翻云覆雨之中也没有去反抗对方，可能是心魔作祟，他并不想逃离高易竹的抚触……结果落得的下场便是被人吃乾抹净。
    他是喜欢高易竹的，而高易竹也喜欢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也觉得他应该要看开点，就这样接受对方的感情及自己的感情会是最好的。但是他很害怕，不晓得原因，他也无法形容，在那快感连连的交缠之后，他对着躺在身边相貌刚直的男人便出现了害怕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轻易的就献出了身体，他才与这人感情交流多久？就像白痴一样傻傻地不懂反抗，被男人抱着就全身热呼呼、被男人亲吻就酥麻的要命，更别说男人对自己的抚摸和挑逗了，他跟本无法抗拒这样的快感，只能沦陷于其中不能自拔。
    虽然他依然想要让事情从头来过，或者是想要一把就把高易竹给掐死，但是这些只侷限在脑袋内的想像。在现实生活中，他必须去面对这些问题，不管他平常表现得有多欢脱和多白痴，这些都是他得去害死脑细胞所要思考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找到莫笙秋，只有这个过来人才能给他意见，让他现在看似平静的心灵有所解脱，他认为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若是找不到人和他沟通或是倾诉，他认为这平静马上叫要被颶风豪大雨给取代。
    停下了脚步，罗墨心站在莫笙秋的饭店房门前，他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回应，接着便按下电铃，然后又等了几秒，就在他要再按下地按次电铃或敲门之前，挤道细微的声音隔着门板给让他听到了。
    「嗯──别顶了，肯定是墨心……」
    「我不是要你发简讯告诉他你累了吗？呃，你别动！」
    「你、啊！你这样一直顶我……我怎么可能好好打出简讯啊！」
    「那就不要理他，我们继续……呼──你紧张的时候总是夹得特别大力。」
    「搞、搞什么！别让墨心等啦……我会──不、好、意、思──」
    扯了扯嘴角，罗墨心发现他好像打扰到了人家，俗话说的好，打扰人家滚床单可是会被马踢的──好吧，没有这句俗话。忽然笑了，他一想到莫笙秋在床上被折腾的样子他就好想笑，嘛……他觉得自己应该要识相一点给这俩对即将要新婚小俩口一点空间，别再来吵他们了。
    「你们慢慢来，我不找你们了！」对着室内大吼，罗墨心说完以后也不管房间里的骚动，回过身子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不带走任何一片云彩、瀟洒至极。
    下身开始泛起了痠疼感，虽然高易竹在进去之前有做足前夕，但是他那无节制地索取也他喘不过气来，后头肯定是又肿又红，刚起床还没有感觉，但走了一段路后疼痛便浮现了，他相信再继续走下去，他的菊花肯定会对自己闹脾气……
    叹了口气，罗墨心赶进提着脚步前往叶羽丰的房间，现在店长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若是在这个漫长的夜晚中，他只能孤孤单单的走过，那么隔日的他肯定没有精神，他可是连自己的身体都保养得很好的人，一点都不马虎。
    靠近店长房门的门口，罗墨心挑眉，他发现店长房间的房间门没有关好，从缝隙中透露出来的光线也十足的强，他认为叶羽丰应该是还没睡着，只不过用的比较完罢了。
    又走得更靠近了些，罗墨心隐约听见房间里出现骚动，只不过没有像莫笙秋那间那么大声，这声音混合着喘气、压抑，听起来让人想一探究竟。
    当然，我们活泼可爱的罗墨心肯定是好奇得不得了，「店长我进去了囉……」小声地说着，便畅开了半开的门，走了进去。
    罗墨心呆呆地站在原地，内心顿时凌乱了，在山崖上，心中的小人正无限的吼叫着，就像要吼出心中的不满，及所受到的惊吓。
    在罗墨心的眼里，看到的是半裸着身子的叶羽丰，跨坐在男人的身上，腰身好似水蛇一般的扭动着，他的身体底下压着的则是高易竹的哥哥，高易木。
    「请问你来我们房间有什么事情？」躺在床上的高易竹冷冷地说着。
    趴伏在高易竹身上的叶羽丰忽地转头，与罗墨心对上了眼。
    顿时，罗墨心觉得在他渺小至极的朋友圈里，已经没有所谓正常的人了。

 第二十二章 假装成熟的恋爱

    第七章
    在大床上，睁开双眼，叶羽丰看了看身边的男人，轻笑了出声。
    「吶，醒很久了？」叶羽丰说着，从床上坐起，身上的棉被落了下来，露出了精实没有多馀赘肉的胸膛，「喂喂！有听到我在说话吗？」
    男人斜眼望了下他，吐出了一口烟圈，「嗯。」单音节的回答，脸上绷着一号表情──那就是没表情。男人抽着菸，没有流露出多馀的表情。
    「你知道吗？回台湾以后我就一直想开一间咖啡厅。」没有理会男人冷淡的反应，叶羽丰自顾自的说道，「那种在愜意下午可以让人休憩聊天的咖啡厅，你不觉得很棒吗？」双眼流露出光芒，叶羽丰转头望着男人。
    「这个你说过很多次了。」语调没有起伏，男人将抽到底的菸屁股熄灭，转头望着叶羽丰，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当然！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啊！」表情美美的，叶羽丰漂亮的脸蛋因为笑容的点缀，更加完美。
    「把你现在的工作做好，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男人翻开棉被，裸着的身体露了出来，精壮的身躯语叶羽丰流线型的身材发展的不同方向，腹部的肌肉一快也不少，胸、手臂，乃至各个部位，都有着精壮的肌肉。
    「我知道。」叶羽丰回答，从坐着的姿势鑽进了棉被之中，回到了躺着的状态，两隻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裸着身体的男人。
    男人拿起散落在一旁的衣物，皱着眉头，「皱成这样。」虽然是抱怨但语调还是没有起伏，还是将衣服穿了上身。
    「那还不是你自己弄的。」在棉被中扭了扭，摆出了令他舒服的姿势，半瞇着眼望着穿着衣物的男人，叶羽丰的话听起来有着撒娇的感觉。
    男人没有继续话题，将衣服穿好后像着床上的叶羽丰撇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着，「今天你可以不用来了没关係。」接着提起落在床边的黑色手提包，离开了房间。
    被棉被所盖住的叶羽丰露出了苦笑，这抹苦笑因为棉被的阻隔没被男人看见，指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事情，包括心里对男人的评价以及对现在两人关係的见解。这些他都不会告诉男人，因为他们之间的关係永远不会再有更进一步的交流，至少他是这么想的，男人也是这么表现的。
    他跟男人的关係很微妙，不是朋友、不是情人、没有包养关係，两人的热情只有在床上时才绽放，其馀的时间，全是冷淡，单方面的冷淡。
    或许男人只把他当成情慾发洩器吧？只有在两人缠绵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男人的活力、热度，这层模糊的界线他们谁也没去戳破，他也从本来的热情慢慢淡了，现在只趁着与男人翻云覆雨过后的那一点点时间间话家常。
    又翻动了身子，沉沉睡去，现在的他，暂时不想想沉重的东西。
    ＊
    走出饭店大门，叶羽丰的感觉很棒，睡了个回笼觉，精神整个涌上。看了看手錶，目前时刻十点，勾起微笑，招了台计程车告诉司机目的地后便前往他的工作去处。虽然男人对他说过要他今天不用去工作，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上班，毕竟秘书这个工作可不是哪儿都可以找到的，而高薪秘书也不是在路上随便走或是投个履歷表就可以遇到的。
    看着窗外的风景如同油画一般的闪过，叶羽丰发着呆，时间很快就过了。
    「谢谢。」向司机递了钱，叶羽丰下了车，走进了眼前有着好几十层楼高的办公大楼。
    他在这间公司任职，作的职位叫做秘书，而他的上属叫做高易木，也就是这间公司的董事长，这间公司的董事长，刚好是个和他有肉体关係的「类情人」。
    说起来他们的展开这种关係的过程可真是小言情，他意外的进入了这间公司担任秘书的职位，而高易木也是才刚上任的董事长，两个人从一开始的磨合期到后头熟识，最后一同使公司进步，这其中所花费的时间长达几个月，在这中间，只有他一个人表显得比较热衷，高易木则是一直都是冷冷的脸。
    他是在一次两人酒醉之后才看见高易木脸上不同的情感，也是在那个晚上，两个人相拥入睡，也是他在人生中第一次拥抱男人与被男人拥抱，在情感方面，他认为自己已经投下许多，而高易木似乎没有看重他，反而是慢慢远离自己，不管是在情感上、或者是在工作方面。
    好吧，在情感上是他自己胡扯的，高易木显然是没有对他放下过多的情感，或许可以说是没有，他这个人似乎把他当成了「可重复使用免洗式自慰套」，重复使用不说，使用完也没有清洗，就这么晾着他在一旁自生自灭。
    走进尽了员工电梯，柜檯的公关看到他也没有阻拦，因为他这个总裁秘书已经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了。走进电梯中，拿出放在公事包内的感应卡，通过身分验证后直达顶楼。
    他常在想，自己竟然从没有和高易木摊牌，这是个很神奇的一件事情。但他最后发现，他竟然看得很开，对于高易木爱理不理的个性他也很神奇的释怀了。或许在他的职位方面，本来就不能与上属有这样的关係，更何况对方与自己都是男人了，这关係传出去肯定会震惊四方的。
    他知道自己对高易木是有好感的，不过好感到哪里他就不知道了。虽然有时候他对他的态度还是会感到失望，但日子还是得过，他总不能停下脚步让自己饿肚子，口中还说着爱啊、恨啊，这些吧？
    勾起自信的微笑，他走出了电梯，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外头的办公桌坐下，这边就是他平常的工作场所。打开电脑，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报告书，开始进行文书处理，虽然高易木特许他今天可以不用上班，但是工作并不会自个儿完成的，所以他还是来到了公司开始了他的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伸了个懒腰，他站起身子准备向高易木报备工作进度。他从坐上办公桌到现在也有四五个小时有了，里头的人竟然连出来探头也都没有，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董事长，我要报告工作进度。」敲了敲门，叶羽丰开口说道。
    敲门及声音响起，过了几十秒没人回应。
    「董事长？」又敲了两声，叶羽丰又开口，这次提高了说话的分贝。
    还是没有人回应。
    于是他轻轻的打开了门，接着迎接他的是空旷的办公室，抽了抽嘴角，他终于知道高易木今天叫他不用来上班的原因了，因为他尊贵的董事长大人今天本来就没有要上班的打算。眼角还在颤抖，叶羽丰走进了室内，将今天的工作报告放置在办公桌上，准备要离开，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下班」了。
    忽地，叶羽丰撇见了在角落的休息室，这间休息室他没进去过几次，印相中是有张大床，给高易木休息用的，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因为他就这么近去睡过几次。仔细一看，休息室的门是微开的，敏感的他竖起双耳，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好奇心真的会害死一隻猫，而这隻猫当然就是叶羽丰。
    他踩着轻脚步靠近了休息室，在他的脑袋里整理出了「高易木在里头休息」
    这样的结论，只不过他大错特错。
    推开了门，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位成熟的女性，她半裸着身子躺在床上熟睡，被子刚好盖住了胸口上两颗大大的浑圆，单看绵被的凸起就知道这女人非常地有「本钱」。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他到退了两步，脑袋里的神经还没有将信息传递完成。
    门口忽然传来了开门声，回过头，与进了办公室的男人对上了眼。
    这是他第一次在高易木的脸上看到表情，首先是是震惊、接着错愕，然后可以发现高易木的脸上已经染上了愤怒的神情。
    看见高易木的脸，叶羽丰感紧开口道歉，「对──」话都还没说出口，高易木便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揪住他的手，恶狠狠的瞪着他。
    「是谁准你进来的！」扭着叶羽丰的手，高易木的脸色很差。
    似乎是被高易木吓到了，叶羽丰半抖着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手踝还痛着，他终于从对方愤怒的神情回过神来，「我来交今天的工作报告……」
    「我不是说过你今天不用来工作的吗？」高易木的的语气简直就要杀人。
    「我……」
    「出去！」
    「我……」
    「我说出去！」
    叶羽丰还是傻楞着，半扭着甩开高易木的手，他慢慢的走到门前，转过头来望着站在原地瞪着他的高易木，心中忽然涌出了各种说不出来的酸痛。
    「那我这就告辞了。」
    语毕，叶羽丰打开门便走了出去。
    提起自己的公事包，头也不回的搭上电梯，带着错愕的情感离开。
    ＊
    在大街上，叶羽丰手提公事包、身穿正式的西服，漫无目的的走着。
    脑袋里还闪动着高易木那张怒盛的脸，只要闭眼，彷彿能够再看见一次男人对他暴怒的行径……
    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怪伤人的，毕竟他在高易木的身边待了这么久，从他上任开始，他就一同伴着他经歷了整间公司的种种，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就他的工作能力来说，功劳是一定有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了解高易木这个人的，毕竟一起工作久了，一个人的心性及行事作风大至上都能够了解。但今天不一样，高易木对他露出的表情他敢打赌自己绝对没看过，在那张冰冰冷冷的面瘫脸上头，他不晓得还能出现像那样精彩的表情。伴随着怒顏，接着就是态度，老话一句，他认识高易木这么久了，他对他的态度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冰冷冷的，就连说话也释不带一点起伏的语气。
    忽然，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纠结，他觉的男人很不通情理，他可以说是帮助他最多的人，但没想到这人给他的最大情绪变话竟然是对着他发怒，怎么说都有点……都有点……太伤他的心了。更别提他连男人的床伴都当去了，就算对自己没有更多的感情，应该也会比较温柔吧？
    高易木生气的原因是什么？那个陌生的女人？就算被他看到，也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要不，就是那个女人……
    停下了脚步，叶羽丰望着天空，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还有着几朵白云，现在的时刻是下午，夕阳西下即将日夜变换。扯了扯嘴角，他就在刚才的思考中，证实了脑袋里的论点──那一个他一直忽略在一旁不去触动的问题。
    他与高易木的关係，可真的就是纯粹的情欲发洩器。他与高易木的关係不浅，但也不深，他不了解高易木，他也相信着对方也不了解他才是，他们两个的感情果真如同他的猜测──自己的有好感、对方没感觉。想当然，那个女人肯定是高易木的什么人，女朋友之类的吧？所以自己一个不小心望见了对方正在休息的样子，高易木的反应才会这么大的吧？
    回忆了一下，女人的在休息室床上的样子应该是裸着的──冷笑，叶羽丰可没想到男人「那方面」的需求也蛮大的，竟然在前一个晚上和他温存，接着又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再与另一个女人发生关係。
    真是太恶劣了。
    回过头，望见了身后的建筑物，叶羽丰他没什么注意自己走到哪里，反正迷路了再叫出租车也行，他大男人一个的也没什么害怕。双眼一沉，他曾经听过别人说过人总会有衝动的时候，但他却从没有衝动过几次，因为他的个性就是个喜欢把事情想过很多遍很多遍，最后再做出结论的人，所以他不觉得自己的性情会事多么的瞻前不顾后的人，衝动这件事情他可真没遇到几次。
    但他回过头望见这栋建筑物的那刻，他顿时清楚了什么东西是「衝动」，衝动这事情果然还是要对到天时地理，而那种刚好又对到脑袋里最想做的事情的那种衝动，更是令人无法容忍。于是，迈开脚步，叶羽丰便走进了那栋建筑物内。
    在建筑物的上头上面掛着的一个招牌，上头有大大的「房地產」三个字。
    ＊
    「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吗？」坐在柜台前的服务员对着刚走进店里的客人说道，掛着满脸笑容，人畜无害。
    「呃……」叶羽丰愣了愣，他没想到才刚踏进店里就被人热情招待，「我想……看房子。」说出了自己的需求，他朝着柜台走去。
    「啊，是吗？那边请坐喔！」服务员指了指柜檯旁的桌椅，示意他走去旁边。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互望着对方，场面有点尷尬。
    薑当然还是老的辣，对于这种场面服务员可是看多了，他微笑了一下，主动开口，「请问先生需要的是怎么样的房子呢？」说完，拿出放在一旁的展示书，放至于桌子上头，「如果能够先知道需要的房子、土地或是需求的类型，我们会比较好容易挑到自己喜欢的房子或地段喔！」
    「嗯……」叶羽丰回应，看着透明的玻璃桌停顿了一下，忽地抬头，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服务员，「我想看店面。」说道。
    这就是他的衝动，就刚刚自个儿摸清楚高易木的想法后，他就有一种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的想法。他可没想过自己要做秘书做一辈子，他的性子应该也不会让他做太久这样的工作。毕竟这工作并没有和他的兴趣相符，就他留外回国的高材生身分来讲，这样的工作本来就没什么压力，自己还是对梦想比较憧憬。
    因为稍早得事情，已及突如其来的衝动，他便走进了房地產的店里头，想看看自己所需求的店家需要多金援，也顺便对自己的未来打了个基底。
    「店面？」服务员疑惑道，接着换来一本展示书上桌子，「请问你想开的是个怎么样的店面？」
    「咖啡厅吧？不希望在大条街上，也不希望在太小路，最好是那种很容易知道地点的地方。」说出自己想找的房子，顺便讲出条件。
    「咖啡厅吗？」服务员翻开桌上的展示书，打开了以后翻了两三下，「这几页的店面就差不多是适合咖啡听这种店家的点……」
    「是吗？」翻了翻服务员所介绍的那几页，叶羽丰看了看，没抱太大的期望。
    之后他又和服务员聊了一下子，拿了名片后又看了一会儿其他地方房子的照片，走出了房地產的店家，伸了一下懒腰，「呼──」的吐气着。
    又走了一会儿，他翻出了手机，在通讯录查找了一下，找得了他要找的人后便拨打了出去
    ──「喂？」传来的是男子的声音。
    「我是叶羽丰，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叶羽丰对着话筒说着。
    ──「嗯？」男子似乎都没讲什么话。
    「我要开咖啡厅了，你要过来帮忙吗？薪水好谈！」然后一口气将请求说出来。

 第二十三章 失控与想通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开一间咖啡厅？」坐在椅子上，龙悟把玩着手中装着纯水的玻璃杯，看着眼前心情冷静的人说着。
    叶羽丰挑眉，看着龙悟惊讶的脸说道：「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就说过了吧？」顿了顿，他续道：「而且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啊！」
    看着眼前大谈梦想的人，龙悟呵呵的笑了两声，「我都不知道你这个人会这么感性……」斜眼望这对方，他续道：「况且，你现在不是有工作吗？我记得……薪水跟职位还不错。那个叫啥……秘什么的……」
    「――是秘书。」接下了龙悟的话，也顺便回答了他的问题，叶羽丰续道：「虽然薪水什么的都不错，但我还是希望把我想做的事情完成。」接着想到了高易木，也想到了不久以前才发生的事情，他一想到，就有些不舒服，「嗯，这工作也没什么好，我回台湾这么久了，又不是没能力，而且……自己开店也舒服、也踏实。」
    「这工作不好吗？大公司董事长的秘书，又是个冷面帅哥，黄金单身汉什么的，不也不错？」
    「你怎么这么瞭解他？」叶羽丰挑眉，有点不爽，「而、且！我叶羽丰是怎么肤浅的人吗？谁像你一样是个外贸协会？明明二十八岁的人了，特爱高中生！」半嘟着嘴，「哼！」
    「哈哈，那你可能就是我唯一看上的『非高中生』了！」龙悟笑道。
    「噗――」叶羽丰笑了。
    他们俩是在国外的大学认识的，两个人都是留学生，他是经济方面的科系，龙悟则是食品方面的，现在职业是厨师……应该是吧？
    「对了，你现在在台湾发展的怎么样？」他没怎么去瞭解龙悟的状况，反而话题一直在自己的身上打转，连自己的职业什么的对方都一清二处，自己怎么说也该瞭解一下对方，「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啊！」
    笑了两声，龙悟嘴角歪一边笑着，样子邪邪的，「怎么？想旧情復燃啊？」
    然后他就接受到了叶羽丰的白眼。
    「哈哈，好啦！」微笑后龙悟正色，「我现在是无业的状态。」顿了顿后，他续道：「就是整天游手好闲，间间没事作。」
    「什么？」叶羽丰有点惊讶，「你不是在饭店工作吗？怎么这样？」
    沉了沉，龙悟脑袋组织着语言，「嗯，大概就是不太喜欢台湾这里的环境吧！」稍微停顿了一下，「大概就是……这里的环境不适合我吧？」
    「是吗？」看了看龙悟，下一秒叶羽丰笑了出来，「那就来我的咖啡厅吧！」看着对方，双眼光芒炯明，「来当我的厨师吧！看在我们认识几年的份上，我不会亏待你的！」
    「好！就让我儘点微薄的心力吧！」
    「嗯！」
    两人对看着笑了出来，又聊一阵子后才散会。
    又站到了街上，叶羽丰看了看手錶，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入睡的时刻了，他则站在回家的路上踌躇着，不想起步，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想到了今天跟龙悟的谈话，便觉得心猿意马，感觉什么都可以做得到了。
    几年前，两人在国外大学认识，虽然个性相差甚远，但还是成为了好友，最后则是互相吸引变成了情人的关係。而他也是因为龙悟的关係才瞭解了自己的性取向，在很多方面，他都将第一次给了龙悟，当然，对方也和自己一样的青涩。不过现在两个人早就没了当初的关係，各走各的，双方都坚持着好聚好散的理念，感情结束以后关係更甚，成为了挚友。
    起步，叶羽丰踏上了回家的路，晚间的微风微凉，赶跑了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坏心情。
    他开始思考着他与高易木的关係，对于高易木今天对它的态度，他的感受是不好的，但在某方面他又感谢着高易木，因为对方的刺激，也让他更加奠定了自己的决心，决定不再浪费自己的青春，正视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毕竟他很久以前就不想干这个工作了，但使他留下的原因就是男人曖昧的感情，他一直以为对方的感情和自己一样，但他喜欢的人貌似另有其人，自己和男人的关係并非情人，反而更像是他尝鲜的玩物――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他并不随便，自己付出不少，也跟着对方一路打拼，他现在的成就有一半是靠他来的。但对于今天男人的态度和所做所为，他便心寒了。
    ＊
    叶羽丰坐在办公椅上，手正敲打着键盘。现在是工作天，在那日与龙悟交谈过后，已经过了将近一个礼拜，他都一直安分的工作着。不晓得为什么，他一来到这里，脑中所想的事情竟然通通一扫而去，似乎是自己打从心底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这很奇怪，也令他诧异。
    在这几天，他并没有跟高易木有过交谈，两人更是连见都没见过――并不是他躲避对方，而是对方似乎刻意错开与自己相见的时间。他身为秘书，当然得和董事长进行接触，但在这几天，他可是连对方影子都没见到，连电话也不接，他做这个工作都做到不好意思了，成天就是处理资料到下午，联系不到人就下班，这样的工作连他都觉得无聊了。
    忽地，电梯的开门声传进了叶羽丰的耳里，他抬头，望向转角，以为是有客人要来找高易木，「很抱歉，今天董事长因事不在喔……」才看到对方半个身影就说出话来，直到了那人完全走了出来，他便愣住了，「董事长。」叫了一声对方的职位，他的双眼瞇起一条线，「待会儿我会送这几一天的工作报告给您查看，请准备好处理这些事务，还有这几天的来找您的客人也都有留下联络方法，希望你能够回电。」坐回座位，他继续整理手边的工作。
    高易木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绷着一张冷冷的脸，就这么从他的身边略过，似乎没有把他当成一回事。叶羽丰扯了扯嘴角，心情忽然变得很差，一股浓厚的香水味跟着坏心情一起出现，头侧转看向身旁，一位身材姣好的女人跟着高易木的后头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内。
    冷笑了两声，叶羽丰继续整理资料，他将这几日从各个部门上缴的报告整理了一大叠，接着又放上了他的工作报告，让整叠待审资料变得将近是半个人的高度，看了看时间，过了三十分鐘，微笑，他一手将整叠报告书抱了起来，到了办公室前敲了两下门，过了一阵子又敲了两声，皆无人回应。
    直接把门推开，他不想等了。
    「我有说你可以进来吗？」坐在办公椅上，高易木看见叶羽丰劈头就说。
    「很抱歉，我是来送报告书的。」回应着高易木，叶羽丰的脸色一直都是微笑。
    放下手中的钢笔，高易木换了个坐姿，用着上位者的姿态看着正抱着一大叠报告的叶羽丰，「我不晓得『秘书』这个职业是能够如此随便的。」微笑，笑得讽刺，「礼貌这件事情很困难吗？」
    「你说的没错。」叶羽丰踩着略重的脚步来到了高易木的办公桌旁，「我的问题是礼貌方面必须加强。」碰的一声，所有的报告书被他用力的压在办公桌上，转过身，也没多说什么，走向门口就要离开办公室。
    「叶羽丰！」半吼出声，高易木的声音浑厚有力，瞬间充满了整间办公室，「我对你很不满意！」
    「然后呢？」回头，叶羽丰的音量没有比较小声，「我该做什么才能让你满意？」
    霎时，室内瀰漫着一股火药味，双方的互看着，谁也没有退缩。
    「我知道是我的问题……」叶羽丰首先开口，向高易木走了两三步，两人的距离拉近，「但除了这些，我什么都做的很好，全都在水准以内，你还能有哪里不满意吗？」
    「你──」
    「我？我怎么样！」
    打断了高易木，叶羽丰的情绪在一瞬间滚到了沸点，双眼睁大，双手用力的拍上了办公桌上，「我在你身边帮助你好歹也有几年，你的成果和公司的进步都在我的帮助之下慢慢的成长，你敢说我做的不好？」没有停顿，他就像连环砲一样的继续喷射，「我所有份内的工作都做得安安稳稳，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上了你的床！」
    「闭嘴！」高易木恶狠狠的看着叶羽丰，「管好自己的嘴巴！」
    听见了高易木的回应，叶羽丰更火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进展，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怎么？怕被她听到吗？」指着角落的小房间，他续道：「你敢玩男人就不要怕被别人发现！」此话脱口而出，他便在高易木的脸上看到了少有的震惊，「我这个人心性安定，可没覬覦你的什么，外国留学回台得我本来有更好的发展，但就这样在你的身上耗了几年！劳力付出、人也都给你了……你现在给我的是这种态度和这种情况？」只着小房间手一直都没有放下，反而是跟着话语重复的指着。
    见高易木无语，他便转过身子，不想与让他心寒的人多说两句。
    离去的叶羽丰留下的是巨大的关门声，和坐在原位半愣着的男人。
    ＊
    坐在公园内，叶羽丰神色略显呆滞，他的情绪还沉浸在不久前的馀韵之中，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
    下午的公园聚集了人，有的是一个人休息、或者妈妈推着小孩子散步、更多的是群聚小孩嬉闹游戏，每个人做的事情不同，但却一样地染上了即将西下的太阳所绽放的最后红泽──偏偏只有他烦恼着，太不公平了。
    又坐了下来，叶羽丰揉了柔脑袋，让本来整齐的头发变得凌乱。
    他的名子叫做叶羽丰。
    目前正值青春二开头的岁数，是主修经济的外国留学生，近年回到台湾就业发展，最大的梦想是开一间咖啡厅，目前位于一间规模不错的大公司担任秘书，别人称这叫做「成功」。
    他工作努力，所有事情做的尽善尽美，表现出了留外大学生的一流表现，他对自己也很有自信，从回到台湾的那一年开始，便跟着他的上级一同在公司内打拼，近几年公司收益日渐上涨、股票也水涨船高，别人称这叫做「优秀」。
    他与他的上级──董事长的关係非浅，是个连床都一起睡去的关係，他对对方有好感，但对方则对他不理不睬。他在工作上努力可见，在床上的努力更是鲜明，她与男人的关係就侷限于床伴，男人对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兴趣，只有他一个人「半头热」的给予男人微薄的感情。他不敢说自己身陷其中，因为对于这样无结果的恋爱，他似乎从开始就有所感知，于是便没有给予男人太多的热情，好让两人分开时能够平稳的散去，而这种情况别人又该称作于什么呢？
    他叫做叶羽丰，性别男，恋爱性向及性取向是男人，在「性」的关係中扮演的是零号，他目前的床伴是个有权势的男人，也是他的上司，不久以前才大吵一架，原因是一个女人和他们两个之间沉默已久的衝突。
    在这场衝突中他自认为自己没有错，有错的话也是非常小的一部份，就这件衝突的发生开始，他也知道了自己跟男人是没有任何的希望，他不伤心，只是感叹──感叹自己竟然浪费了这么多的生命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还时不时的觉得男人会了解他、会对他好些，也会喜欢自己。不过现在，他已经撤顶剷除了这些令人笑料的想法，脚踏实地的去思考着自己。
    他想开一间咖啡厅，就像这公园一样，给人一个可以散心的场所，沉淀心灵的空间。提供咖啡和糕点，让疲累的人可以小嚐一块去除忧鬱的巧克力蛋糕，也可以让想聚会的人在舒服的环境进行更深度的交谈……也让他能够在这间餐厅里慢慢地思考自己，就像现在的他一样，透过公园为媒介，重新审视过往所发生的事情。
    他的存款不多，五六百万，都是近几年用所赚的钱投资和存来的，这笔不多不少的钱可以让他在较郊区或乡下的地方置產，买一栋不差的房子和土地。
    若他真要开一间咖啡厅，那么他要考虑的还有细节的问题，他对咖啡稍有研究，也能够自己炒、磨、调配出一杯品相不错的咖啡，但这也只是皮毛，对于一间咖啡厅的进行，显然还是不够的。在学，他有修过经营这方面的课程，对于一个企业的管理以及经营都在现在的工作或是学校学过，这方面不用他太过操心。
    甜点及餐点方面，他认为龙悟可以胜任这样的工作，对于龙悟的手艺，他知道是在水准之上，先前在学期间就有品嚐过对方的料理，也知道对方在国外得过不少的奖项，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不用他去担心。
    整理了上述几点，叶羽丰发现最该充实的不是别人，是自己。再想想当时他对高易木发火的样子，他真的觉得自己蠢弊了！
    站起身子，勾起微笑，天边的太阳已经完全西下，昼夜交换，现在的时间已经到达了吃饭的时刻，本来休憩的人、散步的人、嬉戏的人皆从公园里消失，只剩下他一个人俯视着整个阴暗的场所──偏偏只有他一个人还留着，真是不公平。
    笑了出声，提起公事包，他走出了公园，踏上了归途的路。
    在回家之前，弯进了便利超商内，帮自己随便买个微波食品，回到家后他就不想进厨房了，随便吃吃也是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阳，在忙碌且疲累的生活中还要去思考着「要吃什么」的课题太累人了，所以还是不要太挑比较不会伤脑细胞。
    在离开便利超商之前的他一直都是笑着的，在即将从自动门中走出的他嘴边的微笑顿时消失，原因很简单，他看见了门边所贩卖的杂志，光是杂志当然是不会撼动到他，使他停下脚步多看一眼的主因便是杂志上头的封面。
    封面大大的写上了「知名企业董事长」及「未婚妻」和「出游」……等等的字眼，当然，他并不是个热爱八卦之人，再向下一看，封面的图片是一个女人挽着男人灿烂笑着的画面。那两个人皆穿着休间服装，似乎在逛街，虽然不正式，但还是一比一的郎才女貌，让人钦羡。
    杂志的编辑和出版社很有「格调」的没有将当事人打码，让不知不觉走到书架旁观看杂志的叶羽丰钦佩了一下，因为照片上的那两人正是他的董事长和那位他不知道名子的女人。
    盖上了杂志，再盖上之前当然有把关于这件事情的特别报导给看完。对于这种狗仔及八卦杂志什么的新闻他都觉得是捏造的，但现在，也是半个当事者的他竟然打从心底支持这本杂志的真实性。
    在某种方面八卦杂志解决了他的一个问题──他终于知道在那天过后董事长消失了快一个礼拜的原因。
    而知道这件事情的他，不会生气的。
    因为稍早，他就决定好了事情的解决方法。

 第二十四章 离去前的告白

    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资料，叶羽丰的神色轻松，微微勾起的嘴角象徵着他现在的心情，一比一的好。他将桌面上放着的书籍和一些个人物品收进小箱子内，本来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顿时变得乾净整洁，就如同他一开始来到这个公司看到这一张桌子的情况差不多。
    在被整理乾净的桌面上有着一封白色封底的信件，在平坦且乾净的办公桌上有着这样的一封信怎么看都有点突兀──就算突兀，叶羽丰一点也都没有想要将它从桌上拿起，反而是让它继续留在原处。
    看了看手錶，目前时刻为上午八点，已经是普通上班族的工作时间了。但对于他这个职位的人来说，上班时间大部分都是遵循着他该配合的人，但今天事情有些改变，他一大早就到了公司，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转过头望着紧闭的董事长办公室，他很确定里头没有半个人。站起身子，在离去办公桌前顺手将信封拿起，接着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前，将门给推了开来──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映入眼帘，就像他所想的那样，他尊贵的董事长还没来上班。
    踩着不重不轻的脚步来到了办公桌前，他将信封平放在办公桌的最中央，只要没有眼疾的人都能够显而易见这样的一封纯白色信封了，更别提是在褐色的木头桌上头了。
    最后一次确认信封是否放妥后，他便走出了办公室。
    ＊
    叶羽丰看着手中的手錶，目前时间为上午十点半，他已经维持间间没事做这样一个状态两个小时多，在这无聊的过程，他们董事长大人也来到了公司上班，从一个小时前走进办公室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本来平稳的心情顿时悬空吊了起来，不是普通的担心。
    站了起身，叶羽丰决定亲自去探一探董事长的状况，或许对方根本没有看到他放在桌上的信件，就这么开始办公也说不定。
    走到了门前，敲了两下，没人回应。
    叹了口气，叶羽丰自嘲，他怎么常常闯进别人的办公室内呢？
    推开门，他走了进去。
    本来还以为会看到男人坐在办公桌后办公的样子，但现实总与理想背道而驰，映入他眼帘的并非脑内所想的那样，反而是空空如也的办公室。走进了两三步，抬起头来四处望着，叶羽丰相信自己的双眼，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走进办公室，虽然对方没有理会他，但基本的招呼他还是有打的──那现在这间空房子是怎么回是？
    转过头，双眼焦距在角落的休息室，叶羽丰又叹了口气。
    走着，叶羽丰慢慢靠近角落，接着轻轻推开了休息室的门，两隻脚便停了下来。
    他想见到的那人正躺在床上休憩着，脸上没有多馀的表情，但睡眠时的容顏却比平常的冷漠更加的温和，就像普通男人一样，不像本来的冷冽，反而让人想更加亲近。自嘲，他在男人身边这么久了，可连这样温和的睡顏都没有看过。
    靠近男人，他的脚步踩的轻，似乎是不希望将男人给吵醒。坐到了床上，他低下头，看着男人的睡顏，慢慢的看着对方脸上的线条。
    「高易木，对你来说，我是什么？」问着芭乐剧常出现的话，叶羽丰对着熟睡的人说着，就像不希望获得回应一样，声音极轻，「我觉得你是个冷漠的人，并不是说你的性子冷漠，而是你的对我的态度冷漠。」手抚上了男人的脸庞，这样正常情侣都会做的动作他可一次都没有做过。
    「可不可以……」叶羽丰开口，却又闭上，看着男人的脸庞，先是叹气后站了起身，「别这样子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对男人的感情说深不深说淡不淡，今天所做的决定他也有考量，他没有任何的损失，说上损失……可能就只是会伤感个几日吧？这应该不算损失。
    转过身子，他不觉的在这里自言自语可以改善什么，反而有种找人取暖可悲的感觉，最可悲的是，他找的还是那个让他烦恼的人。
    「你为什么要辞职。」
    低沉的男音伴随着沙哑的口吻，话语直挺挺硬生生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煞然回头，在与发声者对视的那一秒后，他便失去了平衡跌进了床。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让叶羽丰跌进床里的始作俑者──高易木将叶羽丰牵制于自己的身下问道，「我必须知道原因。」重复两次，怕对方没听到。
    从惊吓中快速回復过来，叶羽丰闻言回答，「辞呈里不是都有写到？」
    「我不要那种官方口吻的原因。」冷冷的说着，高易木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表情，「我要的是你真正的想法。」
    微笑，叶羽丰虽然被人压在床上却还是不失气场，「我的辞职原因就如同信件里的那些，没别的。纯粹是做累了，想休息。」连对方的脸一眼也都没有瞧，叶羽丰可是一点都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反正秘书这工作很多人都能胜任吧？我只是刚好在你比较需要帮忙时出现罢了，那种情况，人人都可以办到，不需要我也能把公司经营得很好。」
    说着与先前不同的论点，他不是在讲反话，只不过是在细想过后才了解自己做的事情也没有多伟大，对于高易木这样的办事能力，不管是谁来辅佐他都能够做得很好，不差自己这样的帮忙，人人都做得到──简单的来说，他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我需要你。」高易木说着。
    「为什么？」叶羽丰问。
    在那一瞬间，高易木哑口无言，他确实想不到为什么他会需要叶羽丰留下，「因为你……你……是我──」
    「的床伴？」接下了高易木说的残破的句子，叶羽丰笑的一个灿烂，他知道对方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当然连挽留他的话都说不出来，「董事长先生，你已经有未婚妻了，我也不怎么有兴趣和你有一腿，养男人什么的可是大新闻啊！『养的男人竟然是秘书』这样的标题娱乐性也很高的！不要弄坏自己的名声了。」话语中不是在嘲讽男人就是在自嘲，他说的一派轻松。
    高易木闻言，整个脑袋都矇了，他看着身下的男人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脑袋里思考着对方的语意，叶羽丰所说的话让他反应不过。
    「我啊，不跟什么随便的人上床的。」叶羽丰看着男人，双眼没有戾气，反而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无关，「虽然我的性向与别人不同，但还是像一般大眾一样会选择一个互相喜欢的人交往。」顿了顿后续道：「你对我又没感情，我却随随便便的就和你上床了，然后跟你的关係就像开玩笑一样的持续着，一点利益都没有的和你上床，没有像情人方面的爱情，也没有包养关係的金钱补偿……」瞇起双眼，他用着责备的眼神看着高易木，「而我就像玩物一样被你逗弄，想要我就和我上床，被我发现了秘密就恼羞成怒……我都替自己不值得了！」
    「为什么你这么想你自己？」高易木皱着眉头，少有的表情出现了。
    闻言，叶羽丰瞪大双眼，「这不是你的态度、不是你表现出来的吗？」他竟然有种被指控的感觉，就像他被害妄想症一般的想出了这些事情，男人完全没有错误。
    「我并没有这样表现，一切都是你自己在脑袋里想像的吧？」
    看吧。
    木头一样的情感。
    「高易木，你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的心情会这么不稳定吗？」叶羽丰望着在他上头的人说着，「你想知道吗？」
    见着对方没有回应，他也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就这么和对方互看着。
    「想。」单音节，高易木主动开口，一惯惜字如金的他什么话都没多讲，就只是表达出他所想知道问题的回覆。
    「哈……」叶羽丰轻笑，双手勾住了高易木的肩颈，头蹭了上去，「那就陪我一下吧？只要结束了以后我马上就告诉你……嗯哼……这次是我主动要求的……也是我第一次主动……」
    真可怜。
    叶羽丰一个翻身，将高易木压到了身体底下，跨坐在他的腰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看上像你这样的人吗？」低下头，吻住了对方的嘴唇。
    两人在性事上都不是新手了，接吻这种事情也不会太过于害臊。但今日的叶羽丰异样的主动，也让高易木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你在做什么？」高易木的气息纷乱，刚脱离接吻状态的他半喘着气。
    「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轻轻咬住高易木的喉结，观察着对方因为麻痒而微微颤抖的样子，「我想要你，现在，马上。」然后捉住了高易木的领带。
    高易木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叶羽丰的态度会在弹指间就改变这么多，现在竟然要跟他滚床单？怎么想都很奇怪……
    「你到底在做什么？」高易木将叶羽丰推了开来，他的领带也跟着叶羽丰的移动而松了开来，「你！」
    「嘻嘻，做什么害臊？又不是没有过……」跨坐在男人身上的叶羽丰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害羞的情绪，双手还很熟练的解着在他身下的那人洁白的衬衫，「嘖嘖，竟然连汗衫都没有穿……」
    接着，他低下头，咬住了对方胸前的乳头。
    「叶羽丰──给我滚开！」看着身上人儿妖媚的样子高易木除了奇怪还是奇怪，「我真的搞不懂……呃……你！」
    隔着黑色的西装裤握住了男人的下体，叶羽丰无害的看着对方，「你知道吗？董事长大人……」揉弄着还是柔软的部分，他舔了舔嘴唇，「在做爱的时候讲一些煞风景的话，可是会被驴子踢的喔！」
    说完，又封住了男人的嘴唇，不希望听到对方在讲出任何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这次的吻不像方才的那样短促，而是细长又缠绵的捲着对方的舌头，叶羽丰使出浑身解数就要对方在他的挑弄下就范，而高易木也慢慢地跟上了他的脚步，也一同回吻着他。同时，叶羽丰在接吻的期间拉下了高易木的裤鍊，让本来是小解用的开口变成了硬挺的男性象徵逃离禁錮的出口。
    「你看，一开始就乖乖就范不就得了？」叶羽丰在结束接吻后开口说道，「易木……」这是他第一次叫唤男人的名子，用亲暱的两字来呼唤对方，「就给你一点奖励吧……」
    如同水蛇一般的移动着身子，来到了高易木被自己揉硬的那个部位。
    舌头伸了出来，沿着柱状体上的青筋向上舔舐着，来到了冠状沟后还将舌头伸了进去滑弄，最后含住了半个龟头，就像棒棒糖一样的吸吮着。
    「呃……嗯……」被叶羽丰这样的逗弄高易木也想不了这么多了，脑袋已经被快感给完全覆盖，只剩下细微的理智在思考着，「呼……呼……」喘着气，享受着叶羽丰在自己的下身服侍的快感。
    玩弄着男人已经胀红的肉柱，叶羽丰用着舌尖轻舔着顶端的洞口，每一次舔舐都有透明的苦液分泌出来，舌头只要一离开就牵的又细又长。
    一张嘴就将男人的下身含进嘴中，利用口腔内的软肉来营造出插入体内的感觉，边吸吮着边上下移动着头部，他就是要让高易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呃……」高易木将手指插进叶羽丰的头发中，全身都是紧绷着的，腰部跟着叶羽丰的节奏不由自主地摆动着，他从来没有被人家用口舌服侍过，叶羽丰还是第一个做这种事情的人。
    嘴中的性器轻轻地颤抖着，叶羽丰知道男人就要喷发出来，于是他便紧缩着嘴唇任由着对方捉着他的头来回用力的衝撞，最后将精华全数喷洒在他的口腔内。
    「呼……」高易木喘着气，这是他第一次在性爱中担任被人服侍的角色。
    抬起头望着高潮过后的高易木，叶羽丰半瞇着眼望着对方的俊顏，对方的快乐是因为他造成的、对方的激烈的反应也是因为他而出现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有股异样的情感油然而生。
    「嗯……接下来该我了……」沙哑着语气说着，叶羽丰笑得十分色情。
    吐出了男人在嘴里喷发的腥液后，他便将那黏腻的液体朝着自己的后庭抹去，在提供者的面前胡乱的润滑着，接着握住对方还没完全软下来的肉柱后坐了下去。
    「等等……你这样会受－－伤……」高易竹来不及阻止叶羽丰的行为，对方根本就是做红了眼，「呃……你这样……不会痛吗……」
    「不会……」叶羽丰缓缓地动着臀部，乾涩的内壁吞吐着男人的下身，「只要慢慢动的话就会越来越湿了……」这是他第一次对他说出担心的话。
    果然如同他所提到的一样，就在男人衝撞了他的敏感地带几下了以后，从肠壁里流出的肠液果然达到了润滑的效果，使的本来乾涩的后庭变得又湿又软。
    抱着高易竹的肩膀，叶羽丰的身子紧贴着对方，只有臀部在高频率的上下摇摆着。这样的姿势看起来十分淫糜，却能够让两人同时享受到最大的快感及刺激。
    「高……高易竹……」叶羽丰轻声说道。
    「怎么了……」高易木握着叶羽丰的腰跟着他的频率捣弄着。
    「我啊，想跟你说的就是……就是……」咬住下唇，叶羽丰被顶弄的就要高潮，「就是……」靠近对方的耳旁，慢慢开口。
    「我爱你……」
    轻声说出，两人的身体及精神一同达到了云端。
    ＊
    从床上坐起，叶羽丰揉了鞣痠疼的腰椎，果然没有做好适当的前戏真的会让身体吃上苦头。
    转头望了望还在熟睡的男人，他笑了笑。
    「我已经跟你说了答案了，然后这也是我离开你的原因。」对着平稳呼吸着的男人说着，他笑的轻柔。
    在经过一乱串疯狂行径后的人总会后悔，而叶羽丰也是，当他看着男人轻轻松松翻身的画面，以及他连换个裤子都要痛的哀叫的情形后，他认为自己做的实在太火爆了，其实可以慢慢来的，但却像是初尝禁果的少年一样急吼吼的做完全套。
    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他认为用这样香艳的过程作为与男人之间的道别礼其实也不错。
    踩着脚步离开了这个飘散着情慾味道的休息室，也是他和男人第一次出现裂痕争吵的原因。
    或许在某些时候，他真的应该检讨一下自己的礼貌，改掉乱闯别人的卧室的恶习应该可以减少很多事情的发生。
    呵呵地笑了两声，在关上门之前，叶羽丰悠悠开口。
    「再见，高易木。」
    「啊，也祝你新婚愉快、百年好合，你的未婚妻很漂亮喔。」
    关上了门，在这之后的几年，两人从未见过面。

 第二十五章 就没有正常人了吗

    站在大床面前，与叶羽丰互视着对方，罗墨心的脑袋里飘过千思万绪。
    他来这里找店长的原因没别的，就只是想来讨个拍拍而已啊！就只是想要有人来安慰他乱糟糟的心里啊！就只是想要找个人诉苦而已啊！
    天知道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值得被上天这样拼死拼活捉弄的坏事，竟然给他遇上了这么多离奇的事儿……他的身边，难道就没有正常人了吗？
    就没有正常人了吗？啊哈！谁快来告诉他啊！
    「我说，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眼神空洞空洞的，罗墨心的理智就如同风中烛火般可能一吹就会灭掉。
    「我……我来找店……不是……我……」他说的结巴，整个脑袋晕呼呼的，「呵呵，我要……我本来是要来找店长的……」扶住墙，眼底眉间尽是混乱。
    叶羽丰从床上翻起，走了下床，「墨心，你的状况看起来有点差。」伸出手来，想用手掌侧量体温。
    下一秒，轻脆的「啪」在室内回盪。
    罗墨心慌乱的缩了缩身子，他的抖着手，看着眼前被他一掌拍开的男人。
    「店长这是……这是……」鼻头忽然一酸，一滴透明的水珠从眼角流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他慌张的避开了叶羽丰的视线，转过头就要离开。
    「罗墨心你怎么了！」叶羽丰从来没有看过罗墨心露出这样子的表情。
    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停下脚步，「没事……我没事，你们继续忙，我先回房间了！」罗墨心的背影看起来很是狼狈。
    「你──」伸手捉住了罗墨心的手，叶羽丰用力的扯了对方的手，让他因为疼痛而转头看向自己，「哭……你怎么哭了？」
    「只是心情有点低落罢了……没事的……」吸了吸鼻子，罗墨心的脸早就被鼻涕和眼泪沾湿，整张脸满是水痕，「店长，我要走了，明早见。」用力甩开对方的手，离开了卧房。
    「他是怎么了？」
    「不知道……」
    叶羽丰看着不久前才被用力关上的门，被人拍开的手还有点麻疼。
    ＊
    失落的走在大厅走廊上，罗墨心觉得自己真的好幼稚。
    他的反应并不是故意要这么大的，只不过在脑袋一热、情急的情况下，他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让他在店长面前大爆走。
    眼角的眼泪不停地下滑，脸颊及下巴皆沾满湿痕。
    其实他外表看起来很欢脱、很天真，但其实是个很懦弱没有安全感的人，他曾听人说过：「强顏欢笑的人都是忍着心痛的笨蛋」而他，就是这种人。
    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把店长──叶羽丰当成了自己的精神靠山，不管是心情方面的问题、或者是生活的困难，他都会求助叶羽丰，因为就是这个人给了他稳定的工作，也是这个人对待他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在他的心里，叶羽丰无非是个像是哥哥一样的存在。
    每天每天，他的三观都在无限刷新着，虽然他的外表都是笑笑的，感觉好像天他了都没什么关係，但他的心里却是非常讨厌改变的。
    终于，他最讨厌的改变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找到了他童年的玩伴，他童年的玩伴忘记他了；他童年的玩伴说喜欢他，说忘记他都是继骗他的；他喜欢上了他童年的玩伴，对对方还没有抗拒的感觉；他与他的童年玩伴上了床，把自己交给了对方。
    在这些变化的过程中，他都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没关係，不管到了哪里，都会有一个地方给你作靠山，别去害怕这些有的没的，跟着自己的感觉走，相信自己准没错。
    结果这个靠山也改变了，在他的面前硬生生的毁坏了自己脑袋里既定的印象。
    之后他就崩溃了，在叶羽丰面前崩溃了──他寧愿继续当傻子，也不要亲眼看到自己的心灵依靠在眼前崩坏，因为这样太残忍了。
    对，就是残忍，他们对他真的都太残忍了！
    他本来自认为是个「正常」的人，在一间正常的咖啡厅生活，有着和善的同事和不错的薪水，但这些却只是表面上的假象，这些假象一点也不保留的在他的面前一一绽放开来，赏了他的脸一掌又一掌。而这些颠覆他的人竟然还接二连三的继续伤害他，就连自己最后的堡垒也不放过，一起沦陷其中。
    这间咖啡厅已经不是本来的咖啡厅，他的同事也不是本来的同事，本来的生活也不是本来的生活，这一切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全部改变。
    但他最害怕的就是改变了啊！为什么要改变啊？为什么啊？
    停下脚步，他走到了饭店大厅外头，冷风呼呼的吹着，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坐落于较山区的饭店应有的星象夜景，这样的美景本来是扣人心弦值得享受的，但现在外头冷心也冷的情况，他根本没有享受美丽夜景的心思。
    「墨心！」
    后头传来了叫呼声，罗墨心煞然回头，接着被人拥入了怀里。熟悉的气味窜进鼻腔，他被人抱的一楞一楞的，本来很精明的脑袋一瞬间空白，连脑子里的各种思考也一起断线，彷彿像是在迎合这个人一样，不让自己有任何的分心。
    下一秒，罗墨心回过神来，捉着男人胸口的衣服开始狂哭。
    在某些情况下，男朋友应该也算靠山吧？所以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这个人当成心灵支柱吧？就算他也是让他心烦意乱的其中一人……但事情是可以这样发展的吧？
    「墨心，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望着在他怀里哭的一楞一楞的人儿，高易竹一瞬间矇了，他可没有在罗墨心身上看过这么脆弱的样子，因为这个人一直都是个强势、搞笑、欢乐，甚至洒脱的人。
    「高易竹……易竹……小竹……」抬起头来，罗墨心的眼神湿润润的，「以应该不会再改变了吧？不会再改变了吧？」
    对上了罗墨心的眼睛，高易竹以为这人是因为被自己吃乾抹净了以后心情不安，所以才对他问这些话，而且他也从来没有看过罗墨心对他摆出这么可爱、害怕受伤、希望被保护的表情……自从他告白的那一天起，每一次见到这人都受尽了白眼，唯独这次不一样。
    所以高易竹非常动然的被罗墨心给攻略了。
    「我当然不会改变……」抱紧罗墨心，高易竹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一直一直不会改变。」然后满意地望着对方害羞的样子。
    与男人的思考方向完全不同，办罗墨心还是被对方的话给感动了，因为这个人已经对他主动承诺了，也和他有了不一样的关係，既然是这样，那他应该也不用再继续纠结下去，把以前的东西忘掉，或许对他会更好。
    「嗯！」回拥高易竹，罗墨心的嘴角勾着淡淡的微笑。
    冷风还在吹动着，只不过在低温下互拥的两人用着对方的体温形成了绝佳的御寒遮罩，本来在几个小时前还是衝突的两人到了现在似乎已经冰释。
    「为什么你会在半夜跑到大厅来？」
    高易竹忽然发问，原因是他醒来时发现身边没有躺人，又担心罗墨心一个人又跑到一些奇怪地方，为了保全罗墨心的安全，所以他便出了房间四处寻找罗墨心。
    「嗯……只是出来走走。」
    罗墨心紧抱着高易竹，享受着对方的体温及气味，忽然，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离不开这个人了，不知道从哪个时候开始，这个人竟然变得如此重要。
    在夜空下，两人透着误会以及误解确定了自己的心。
    而纯情的罗墨心小朋友也正式进入了热恋期，和退去了纯情两字。
    ＊
    另一方面，此时的叶羽丰与高易木。
    「所以他是来做什么的？」高易木躺在床上看着站起身子的叶羽丰说道，对于刚才发生的是情他的评价只有两个字──闹剧。
    「不知道。」
    说完，叶羽丰坐到了床上，歪着头望着正半躺着且半裸的高易木。
    「嗯？不继续吗？」
    高易木挑眉，那样子在叶羽丰的双眼看来，不是普通的欠揍。
    怎么感觉好像几年过去了，这个人的表现越来越不像自己脑袋里从前的样子，反而颠覆了他的想像……至少在这几天里，这人的表现已经让他惊讶多次了。
    「继续个头！看情况好吗？先生。」叶羽丰翻了个白眼，对着床上的人吐槽。
    刚才罗墨心的表情彷彿还歷歷在目，他怎么可能在继续和前面的这人「调情」？当然是担心他那位平时快乐又无忧的小祖宗，竟然会摆出那样「伤透了」的表情，嗯……还蛮像大人的……
    「不过只是个员工，有什么好担心的？」高易木说着，靠近了坐在他身旁的叶羽丰，「这种情绪管理不好的员工，要是我，我早就叫他回去吃自己了。」
    呵呵，没被你送回老家吃自己可真是万幸，他可是自己辞职的呦，董事长。
    「什么叫做这种员工啊！」转过头，叶羽丰露出了不温柔的表情，「他可是我店里的『长老级』人物，怎么能随便裁掉！」
    开玩笑的口气，就像对待挚友极熟悉的人才会出现的口气。
    在以前，他可是没有办法这么做的。
    「在某个公司里头，有个叫做叶先生的一位秘书也是个长老级的人物。」看了看叶羽丰的表情，高易木续道：「他没被裁掉，可是自己递辞呈的。」
    闻言，叶羽丰笑出声来。
    「都几年了，还提这事啊？」身子向后倾斜，倒在高易木的身上，「年少气盛──这叫做年少气盛！」一切动作及说话口吻皆是自然。
    「当然……我可没有像你这样小心眼，一走就是三四年。」
    有些苍桑的口吻，感觉经过时间的洗礼，两人都改变了很多。
    他不知道在这些年里，高易木是怎么过的。
    而他，在这些年里，他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这个人，参访每个国家、去感受每个国家的人文风情，在失落到冰点时，品上一杯当地的极品咖啡，接着在背上背包，前往下一个国家。
    他很幼稚。
    在出国前、见世面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想法是成熟的。但他一放开心胸，见识到自己没看过的一面以后，回头看看自己，他才知道他的思考模式是如此的幼稚。
    「高易木。」
    「嗯？」
    抬头，与男人对上了眼。
    「我爱你。」
    然后吻了上去。
    这一句话在他离开台湾前也有和男人说过，但那个时候对方没有听到。现在，几年过去了，他不敢说两人的相处亲密了多少，但他还是得向对方表白，第二次的表白，确实的让对方知道他的心意。
    他知道自己对男人的感觉，但从前的自己是懦弱的，总是在意对方的目光、对方的态度，就算他对自己很差，也忍气吞生下去，就像小女人一样，让对方越来越漠视自己。然后在他发现了两人的裂缝之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因为两人从没开始过，谁也不说，何来起点？
    「好了，轮到你了。」
    两人的双唇才刚分离，气息都还在交换着，隔着一张纸的距离，叶羽丰开口。
    「轮到我……」高易木的声音低沉诱人，微微沙哑的嗓子不晓得是在蛊惑着什么，「轮到我什么？」然后反问。
    对着对方的脸吹了一口气，呼的一声，带着调皮及逗趣，这样的叶羽丰并不是外人可以轻易看见的。
    「你变了很多。」高易木从背后抱住叶羽丰，在他的耳边低语，「以前没这么外向……至少在我的面前你没有这样过。」
    「那我……那时候是怎么样？」
    「装大人装成熟的屁孩。」
    ……好残忍。
    「现在不一样了吧？」笑了两声，满是自信，「我也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不在像以前一样事情只考虑一半，也慢慢的有了更多的想法。」将手盖在对方抱紧自己的手上，补充，「在各种方面。」
    所以他要向男人表达自己的情感，也要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觉──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想知道。
    「不只是你，我也变了很多……」将头埋在叶羽丰的肩颈，高易木说话闷闷的，「如果我那时候在意了你一些，那么……」
    没给对方说完，叶羽丰插嘴，「别说！」然后吻了躺在他肩膀边的脸颊，轻道：「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出国，就不会有这样的我，也不会完成自己的梦想。」开一间咖啡厅的梦想。
    两人沉默了下，这无声的相处是叶羽丰打破的。
    「那我的答覆呢？」生怕对方没听懂他想讲的话，接着补充，「你对我的感觉？」
    高易木笑了笑，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染上了笑意，但这奇景被对着他的叶羽丰是看不到的，只能听到属于成熟男性低沉的笑声。
    「当然也和你一样。」靠近首先告白者的耳边，试图造成对方酥麻，「我爱你。」
    这事个迟了几年的告白，当年没能问出来的问题得到了解答。
    他爱他啊！
    「真亏你说的出口啊！」叶羽丰打趣的说着，呵呵笑了两声以后问道，「你的未婚妻呢？她去哪了？」不是离了就是分了是吧？
    「未婚妻？」高易木不解。
    「未婚妻啊！就是你那位身材很好的女伴，那时还有上过八卦杂志的那位。」顿了顿，叶羽丰对于高易木的表现感到些许的怪异，「你不是要跟她结婚了吗？」
    他确确实实的听到了对方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叶羽丰……」高易木将他所呼唤的那人转过身子，正眼望着对方，「你认真的说，那时候你跟我闹翻，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关係？」
    「嗯……你说得没错……」既然事情都过了，那就没需要在矜持或是逃避问话了，「这件事情不是我们两个引火点吗？」接着说，「这件事情只是小部分，其实最大的部分是你对我的态度……」
    「天！」
    男人忽然呼喊，那张脸看起来很懊恼。
    「叶羽丰！你真的──」抓住了叶羽丰的肩膀，男人半吼着，「那是我姊！」
    那是我姊。
    我姊。
    高易木的姊姊。
    睁大双眼，叶羽丰还没反应过来，对于男人极具震撼力的话，他略显呆滞。
    在他确切且深刻的记忆里，他们两个之所以会这样反目，就是因为他意外撞见了一位身材姣好的女人躺在高易木的休息室开始的。
    然后这位影响力巨大的女性并不是高易木的女友，更不是未婚妻，也不可能是妻子！而是姊姊！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扯了扯嘴角，叶羽丰不知道该摆怎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事情，「那是你姊姊？我可没听说过你有姊姊……」
    「你当然没听说过！出外留学博士，三十几岁才回国……你怎么可能听说过她？」
    嗯，误会冰释。
    简单的来讲，他吃了对方姊姊的飞醋，然后伤心过度出国了。
    还搞了自己一身狼狈！
    「哈……」叶羽丰苦笑着。

 第二十六章 退去纯情

    「院长你好，我叫做林梅心。」
    林梅心对着站在眼前的老人家点头，虽然岁数以到中年，但那有些皱纹的脸皮还是不难看初年轻时的亮丽，就连迈入中年后还是保得成熟女性的韵味。
    「你好。」院长也点头，伸出手来对着沙发指示了一下，「要说什么事就请坐下来吧！可以慢慢谈。」
    林梅心……这名子怪熟悉的──院长心想，露出和善的笑容，也坐了下来，「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在他眼前的这位妇女不久以前登门，刚好今天孤儿院的人手不足，他还忙着孩子们的事务，就请她先在办公室等一会儿，现在才空出时间来招呼客人。
    妇女笑了笑，嘴唇上擦拭的口红鲜红欲滴，抿了抿嘴，柔柔的开口，「我是想问问在这里孤儿的消息。」
    闻言，院长灿笑，「是要领养吗？」
    现在社会经济越来越差，不景气的低迷也连带影响了孤儿院的运作，其中每年来领养小孩的人日渐减少，现在这位妇女有意愿领养小孩，那是在好不过的！肯定是要好好招呼！
    「不是。」
    院长愣了愣，莫非这人是来领回自己拋弃的孩子？
    「那么……您是来问什么事情呢？」
    「罗墨心。」
    ＊
    在两人确定了对方心意之后，为期三天的员工团体温泉旅游华丽的结束了。剩下的两天眾人跟着龙悟和墨笙秋游览了各个景点，对大家来说，这次的旅游也算是个深刻的回忆。
    对于在这两天成为情侣的四人，这真的是个深刻的回忆。
    「呜……好累……」罗墨心将身体全数投入柔软的床舖内，低吟着。
    回到家的罗墨心，在要睡不睡的矇胧思考中，想着接下来的这几个礼拜该怎么度过。听店长说过，咖啡厅的重建工作就快要完成了，他马上就可以再回到那间他最喜欢的咖啡厅里做他最喜欢的工作了……
    「墨心。」
    忽然传近耳朵里的呼喊叫醒了半沉睡的他，抬起头来看着发声者，罗墨心又躺回床舖内，「怎么了？」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墨心……你……」
    高易竹看了看躺在床上发懒的罗墨心，微笑了一下，接着也投入了床铺内，把罗墨心给抱在怀里。
    温和的体温以及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声传来，罗墨心颤了一下。果然，他还是有点不习惯这样亲密的表现……但是高易竹给他的感觉却是与不习惯背道而驰的安心。
    就在那个晚上过后，高易竹做出这样子有如情侣一般的举动频率越来越多，有几次还被莫笙秋给撞见！害他受了整整两天的眼神骚扰。
    在最后一天回程的时候，莫笙秋这么问他……
    「欸，高易竹的功夫怎么样？」顶了顶罗墨心的肩膀，莫笙秋问道。
    当然，身为咖啡厅的纯情保持人（现在已经不纯了），罗墨心肯定是听不懂。
    「功夫怎么样？什么意思？」所以他这么回问。
    「啊啦，真是纯洁……我说的就是在床上持不持久啊、大不大啊、有没有让你舒服到啊、温不温柔什么的……」越说越下流，莫笙秋用着色情的脸看着罗墨心。
    听到这些话的当下，罗墨心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高易竹是怎么抱紧他的，也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晚上高易竹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那天晚上他的反应是多么的激烈！
    「欸欸，害羞了？」
    「哇啊！哭了？怎么回是？」
    「来人啊！高易竹，快来安慰一下小墨心！」
    ──然后那天的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他才不是爱哭，只是在他的心里默默的哀悼他那飞得老远的第一次，以及自己已经被人夺取的纯情……
    呜呜，一想到就泛泪！
    「做什么呢？」
    被人紧紧的抱着，每一次呼吸吐气都是对方浓郁的气味，他本来就很累的身子被弄得轻飘飘的，嗯……更累了……
    「听院长说……」
    「院长？你去找院长了？」
    直接打断高易竹的话，虽然是软乎乎的状态，但是对话语的敏捷性还是很高。他抬起头来看着高易竹，向他询问着。
    「嗯，这几天有去找过院长，和他聊了一下。」大手玩着罗墨心的头发，高易竹的脸露出温柔的表情。
    「是吗？老人家身体健在？」接下高易竹的话，罗墨心问道。低下头，脸又埋了回去，「你都跟他聊了什么啊？」
    「他很健康，还跟我说了你到孤儿院打工的事情。」用手顺了顺罗墨心的头发，高易竹说道：「听说你跟那里的小孩混的还不错？」
    罗墨心呵呵的笑了两声，「当然，我是谁啊！堂堂罗墨心，驯服小毛头什么的简直易如反掌！」
    听着罗墨心用着夸张的语气说着好笑的话，高易竹心头便流过一阵暖流。这样的情景和说话的模式就和小时候很像，让他很怀念。
    「墨心。」
    「干嘛？」
    罗墨心煞然抬头，两人对望。
    「我爱你。」
    愣住了，罗墨心就像被定格一样的看着眼前突然像他告白的男人，心中忽然五味杂陈了起来，「怎么突然说这些阿？」
    「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可能不太喜欢。」轻吻了一下罗墨心，高易竹满意的看着眼前双颊红的就要滴血的人儿，「你要听吗？」
    望见高易竹那瞭若指掌的表情罗墨心就心堵！
    怎么眼前的这个人和小时候那软呼呼傻傻的个性完全不同，就他们两个开始「正式」交往来看……这人给他的表现可颠覆了他的三观……
    还有！到底谁是上位者！这样赤裸裸的挑逗哥哥的表现大丈夫？
    他不反对哥弟恋，但小的那位要尊重一下老的那位啊！要不然他会伤心的啊！这在注重长辈位阶的东方是不尊重的！
    这是不尊重的！
    「你就说吧！有什么东西是我不太喜欢的……」就连你这个我本来超不喜欢的人都可以心甘情愿的把身心交给你了，有什么还是我不太喜欢的……
    他根本无敌好吗？
    「你真的不考虑去见你的父母吗？」
    下一句话让他马上盪漾。
    「你怎么突然说这些？」罗墨心满脸不敢置信，转了问题，续问，「不。应该是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院长告诉我的。」高易竹抱着罗墨心的手紧了些，「他说在我离开的几年后就有你父母的消息，指不过你一直没去找他们……」
    「不必了，根本没有去找他们的必要。」罗墨心马上否决。
    「这样没理由，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你根本没有必要去──」
    「高易竹，你知道为什么当初被领养的是你吗？」
    打断了高易竹的话，罗墨心两眼佈满冷气。
    「……为什么？」
    「因为在院长询问你之前，已经先询问过我了。」
    这是个隐藏了好几年的秘密，是个罗墨心一直都没有向眼前这个人坦白的秘密。
    他本来一辈子都不想说的，但是看着眼前这人又提出了他的往事了以后，他便没能忍注说出当年所发生的事情。
    既然两人都是情侣了，那么当年的事情就说个清楚吧，日后相处才没有烦恼。
    「这是怎么回事？」说话的语调有些沙哑，高易竹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反应过来。
    现在换他被彻底的震惊了。
    「就和我前面说的一样，院长在询问你要不要被人领养之前，就问过我了。」微笑，罗墨心推开了高易竹，坐了起身，「只不过我拒绝了，所以这个机会才轮得到你。」
    高易竹抖着嘴唇，想开口却又没有办法说出话来，脑袋里就像是放烟火一样，有好多想问的话在一瞬间从脑袋爆出，高易竹已经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见着高易竹还愣着，罗墨心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继续说着，「你们总是希望我去和父母『相认』，但都没有想过我是怎么『失去』父母的。」吸了一大口气后，他继续说道：「那时听院长说过，你是在出生没多久还没有记忆时被送到孤儿院。而我不一样，我却是在有着深刻记忆的童年被父母拋弃。
    「你体验过自己一人待在从未到过的地方，还坚信着『我们晚点会回来接你』这样谎言的感觉吗？」忽然问出问题，罗墨心看着高易竹。
    「我……」不知道。
    回答不出来，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高易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罗墨心这方面的问题，但对方竟然对自己的事情是这样的清楚。
    不对等的羞愧感油然而生。
    「不觉得不好意思什么的，因为这些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让人知道。」罗墨心撑起身子，啄鸟般的轻吻了一下高易竹，「我从小就很抗拒『父母、亲人、家人』这些东西，因为我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存在，我也没有必要去追求这些东西。因为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出手抱紧了高易竹的肩颈，罗墨心用力的吸了两口对方的味道，希望获得一些安心感，「所以我特别珍惜身边的朋友，你就是我在小时候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一直都是孤单的一个人，也只有你愿意和我说话，傻呼呼的深得我心。」
    感受到了拥抱着的那人身体微微的颤抖，他的心底涌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欣慰。
    「我一开始不知道我们两个会在同一天一起被询问是不是希望被领养，先被问到的是我，我当然拒绝了这样的机会。之后听到你跟我说你被领养的消息，我真的不是普通的震惊。」
    「墨──」
    「别说了，我知道。」
    抱得更紧，罗墨心感受到高易竹的不安，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接着道，「你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当然不知道领养这方面的问题。那时我也想过乾脆就硬是把你留下来好了，因为你对我来说就像是家人一样，是我在孤儿院里最亲近的人……」吸吐了口气，说话的声音带点沙哑，「但是我怎么能就这样剥夺了你获得亲人的机会，他们能够照顾你、给你经济支援、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不管在哪个方面来看，你被人领养肯定是个大好事，像我这种注定没了父母的人，怎么能把你拖下水？
    「所以我放手了，我希望看到的是最好的朋友有最好的发展，而不是满足自己的私心，然后现在我又遇见了你，我就觉得当时的想法是对的，我没有做错。」
    脸颊上已经随着话语佈满了泪水，因为角度的关係，高易竹没有办法察觉到在说话的过程中他已经哭的凄凄惨惨。
    「墨心……」高易竹低着声音呼喊。
    他从没有想过这样的一个人会有这样的心思，也从没有想过对方在这方面默默的替自己担心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
    相对的，他脱离了孤儿院不优良的生长环境，来到了新的家庭，在风衣食足之中长大。于某些方面来讲，他真的该死到了极点。
    他根本不敢想像失去了唯一好友的罗墨心是怎么在孤儿院里继续生活下去的，孤单的一个人？会怀念他吗？会伤心吗？
    而他却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单方面的接受了对方给予他的机会，在多年后相见，竟然还开了恶劣的玩笑（第一部第十章），这样的他真的不是普通的恶劣。他想都不敢想当时罗墨心是多么的伤心，是多么的对他失望。
    「抱歉……抱歉……抱歉……」
    哑着声重复着道歉的话，他觉得自己欠罗墨心太多太多了。
    「傻瓜。」罗墨心正眼看着高易竹，笑了笑，「道什么欠，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你也在我的身边……就算小时候过得再坏、经歷在差，现在能有这样的发展，我就觉得很好了，真的，能在一次遇见你真的是件很棒很棒的事情！」
    忽然换了表情，罗墨心哼哼两声，敲了高易竹的头一下，用上了不同的口音，带着开玩笑的声线道：「所──以！这就是我不想要去见父母的原因！你都了解了吧！下次不许在跟我提到这件事情了！」
    「知道了吗？」
    「我还是希望你去见见他们。」
    本来还以为高易竹会回答他所希望听见的答案，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子的答覆。
    「什、什么？」罗墨心不晓得自己漏讲了哪些，对方竟然还是无法了解。
    「因为这次是你的父母主动要求要和你见面……」
    ＊
    「我想问问罗墨心的事情，他现在还在孤儿院吗？」
    闻言，院长顿时想起几年前他找到罗墨心父母时的资料。林梅心……林梅心！没错，这人就是罗墨心的亲生母亲！
    扯了扯嘴角，对于事情的发展院长表示诧异，却没有表现于顏面上，缓缓的开口道：「墨心早在十七岁就离开孤儿院了。」
    说完，他便看见了眼前的妇女脸上露出的震惊。
    「十七岁……」林梅心低喃，不晓得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后问道：「是被人领养吗？怎么这么小就离开孤儿院了？」
    院长微笑，照实说出，「他从十七岁开始半工半读，在外头租房子自己住下了，之后也都没回来孤儿院……墨心这孩子性格开朗、也很独立，自己在社会上生存，也过得不错，至少养的活自己。」
    林梅心细细的听着院长所讲的话，观察着对方的面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对方也没理由欺骗自己。
    「那最近有罗墨心的消息吗？我想──」
    「您就是罗墨心的母亲吧？」
    院长也不想再多绕圈子打哈哈了，直接拆穿了对方的来歷。与其和对方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不如直接进入正题。
    「呃……」眨了眨眼，林梅心问道：「院长是怎么发现的呢？」
    微笑，院长也不拐弯抹角，既然对方都找上门了，就代表她八成是想与罗墨心相认，「不瞒您说，在罗墨心十七岁要离开孤儿院时，我就找到了他父母的资料──也就是您和您丈夫的资料，那时候还一直苦苦劝他要去找你们，没想到……」
    「没想到？」
    「没想到他还挺排斥自己的父母。」
    话一说完，院长就从林梅心的脸上捕捉到了被打击的神情。
    「能够让我见见他吗？我想和他说话……」林梅心忽然出语，提出了要求，「不……可以给我他的联络方式吗？」
    「在我提供联络方式给您之前，我认为您要先检讨检讨自己。」上了年纪的老脸绷的严肃，口气也与之前的温儒有些差别，「为什么，要拋弃一个才三四岁的孩子？就算是有什么难隐之言好了，也不该把罪过推至孩子身上！」
    他很久以前就想这么说了，对于拋弃孩子的父母，他每个都想要这样说上两句。特别是最讨他喜爱的罗墨心，他现在闭上眼回忆，都能够清楚的看见当初被拋弃的罗墨心脸上是多么的单纯，还妄想着自己的父母会来接他回家。
    林梅心嘴唇抖着，脸色很不好看。
    院长在心里叹了叹，孩子的心伤了都伤了，都长了这么大了才要回来认子，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是不能被原谅的。
    「为了要保护墨心，也要顾及到他的意愿，我不能把连络方式给您。也请你留下你的电话和住址，我会主动转告他这件事。」
    「好。」
    接过纸和笔的林梅心快速的写下了自己的资料，「也请院长能够多多帮忙，我是真的很想见到他……」
    「我会的。」院长回道，接回资料，妥妥的放好。
    微笑，对方给他的印象不坏，所以他也会帮忙到底的。
    说也奇怪，明明这人看起光鲜亮丽的，当初怎么还会拋弃罗墨心呢？

 第二十七章 选择性温存

    罗墨心坐在沙发上，微抖着嘴角看着前方。隔着一张桌子，眼前坐着两人，一老一少。
    已经三天了，这样的例行洗脑──
    「你就找找看嘛──不喜欢就算了，见见人家又不会掉块肉！」老的那一位朝他射出光线，慈祥的笑容看起来好不刺眼。
    「院长说的对，虽然他们没有养育你，但也有把你生下来的恩情。」年少的那位附和着前句，眼底眉间佈满担忧。
    「竹心……不对，易竹你说的对！」
    「院长的出发点也很好！」
    然后有默契的一老一少就在他的面前嘘寒问暖起来。
    所以这是他代入性太差还是这两位活宝的问题？
    「我说……这两位……」他缓缓开口，看着眼前两位老少，哭笑不得，「你们两个是在闹哪样呢？以经三天了啊！让我有个好安寧啊！」
    从他得知了自己的父母主动提出请求相见后的隔天，院长就不知从何知道他和高易竹的租屋处，接着就开始了他「传教」的行动。
    一开始是重新向他介绍他的亲生母亲，「林梅心」这三个自他竟然已经熟悉到连作梦都会背了！然后又开始跟他洗脑要去见见对方，说对方很想见他，很着急什么的，说得好像是他自己离家失踪，妈妈很着急要找他这样……
    「墨心啊……我是为你好啊！」院长叹了口气，露出担忧的表情，「虽然我知道你不讨厌拋弃你的人，但就各种方面来讲，你还是有义务去见上他们一面的。」
    「我──」
    「墨心，虽然在这件事情里头我是外人，但我还是希望你去见见你的父母……」高易竹打断了罗墨心，两隻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对方，「请你再仔细想想看好吗？」
    罗墨心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他不晓得这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两个人怎么像跳针似的一直要他去见见他的父母。
    没错，从小到他是抱持着「我死也不去见父母」这样的想法，但这也只是小时候。说真的，当他听到是他的父母主动要来找他时，他那小心脏却确实实的颤了一下，这并非玩笑话，在这几年的成长中，特别是最近，他的心境是真的改变了许多。他发现自己其实只是在虐待自己，为何不正视前方？一定要抱持着那愚蠢的想法，自欺欺人吗？
    「我又没有说我不去见他们……」嘟着嘴呢喃，要他大声的说出来可没有办法，「你们也不用一直洗脑我……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虽然说话的声音小声，却十分清楚，本来还打算继续接话的两人愣了愣，接着做出了夸张的反应。
    「所以你这是答应了吗？」
    然后两人一起爆出声来。
    笑了两声，罗墨心半瞇着眼，伸了个懒腰，「嗯，当然。就跟你们说的一样，见见他们也没有什么，不会掉块肉的。」
    「好好好，你终于想通了就好。」院长对于这个结果感到欣慰，在几年前罗墨心还是十六岁时，给他的回答可是完全不一样，果然时间是真的会改变一个人，「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手机号码跟地址，准备好了就可以连络连络。」
    「准备得这么齐全啊！肯定对我的心软很有信心！」
    「嘿，肯定的，没听过薑还是老的辣吗？我本来还打算多缠个你一个礼拜……」
    「别、拜託不要，我不想要精神耗弱！你来三天我三天都睡不好！」
    「怎么这么说，多多见见老人家也好，我也算是你的第二父亲吧？把屎把尿把你养大也算是你的亲人吧？是吧？怎么可以感到厌烦呢！」
    「好好好，您说的是，老人家！」
    在一旁看着事情顺发展，高易竹对此感到高兴。微笑着看着院长和罗墨心的互动，他觉得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罗墨心和院长斗嘴，他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对于罗墨心，他能做的只有这些，让对方可以重回家庭，好补足他对罗墨心满满的抱歉。
    内心满满的激动与悸动，要不是现在还有第三人在场，不然他早就扑过去好好的抱紧对方了！
    ＊
    关上了门，罗墨心暗暗的呼出一口气，他忽然有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很难打发」的感觉。唉，他当然知道对长辈有这样的想法是不好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的觉得有些烦躁，虽然他已经答应了对方去见父母，但怎么开口、怎么见、见了以后该怎么办？要说什么？他一概不晓得。
    「该怎么办呢……」低喃，他觉得有些无力。
    「墨心……」
    「嗯？啊──」
    正要回头，便被人拉进了怀里。温热的感觉从背部传来，吞了口口水，他侧过头看着把脸埋在自己肩颈的男人。
    笑了笑，他觉得这人越来越的行为幼稚了，至少和他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冰冷冷的人完全不同，现在反而有些可爱……
    「易竹？怎么了？」轻轻的开口，他没有推开这个对着他撒娇的人。
    「突然很想要抱抱你。」高易竹说着，闷闷的声音让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逗趣，「墨心，你是怎么想的？」
    思考了下对方的问题，罗墨心扭扭身子转过身来面对着高易竹，「我是怎么想的啊！我只是觉得你是个笨蛋！」
    闻言，高易竹的脸上出现了诧异的表情，他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为什么？是……说我是笨蛋？」
    抬起手来捧住了比自己还要高个头的男人，罗墨心撇撇嘴，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好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肯定是在想『我必须要让罗墨心见到父母才算给他的补偿』，这样的白痴想法吧？」
    看着喜爱的那人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高易竹有些发愣，「你……你怎么会知道？」
    呼了口气，罗墨心多想要捲起袖子直接揍眼前的白痴一拳！
    「你为什么要一直纠结我们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根本就不后悔，你一个人在心里难受也没有用啊！」尽量让自己温柔，罗墨心垫起脚尖吻了吻对方的嘴唇，「我说过了，县在我过得很开心、很幸福，根本不需要那些多馀的事物。这次我想要见父母有一半是心里想通了，另一半就是……为了你！」
    说完，他便看见高易竹的脸上多出了震惊。
    「我？」
    「对！就是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要看你皱着没头想那些不关紧要的事情！」
    吼了出来，罗墨心瞇起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在追他的时候看起来是这么神秘，但实际上认识了以后思想是这样容易打结」的人。
    「我说过了好多次、n次！我根本不在意，但你总是露出那种似有所思的表情，我不喜欢你脸上有这样的表情出现。」别过脸，他的脸微微的红着，「所以我吸问这次照着你的意思去做了你希望达成的事情以后，你就别在这样闷闷不乐了。我看了也很心疼……」
    吸了一口气，吐出。
    他从来没有讲过这样肉麻却又是心底最想表达的话，对于忽然说出这些话的自己，他忽然想要撞墙自杀，这太害臊了……他竟然讲出这样害臊的话！
    「墨心……」高易竹低语，声音有点哑，「我爱你。」
    回过头看着高易竹，罗墨心觉得告白来得太过突然，「什么？」
    「我爱你。」
    说完以后便把罗墨心抱了起来，向着沙发走去。
    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罗墨心反应不过来，愣了一回儿后才拍着高易竹的肩膀叫道：「你、你、你！你在做什么啦！」
    然后就被高易竹摔到了沙发上头。
    半个身体没入柔软的坐垫中，罗墨心的脑袋还晕呼呼的，才刚想要爬起身子来个骂接，就发现了有个高大的身影俯了上来。
    「我爱你。」
    这是今天他所听到第三次的告白，告白的人也不害臊，就这样讲了三次。结束了想法后，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少有几次急躁的接吻。
    「呜！」
    罗墨心惊呼，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高易竹的舌头就窜了进来。
    紧抓着高易竹的肩膀，他还是不怎么习惯高易竹带给他的刺激，虽然知道这种事情是情侣之间常做的事，但每次开始都会让他脸红心跳，怎么也停不下来。
    「呼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脸上一抹潮红，看着压在自己身体上头的男人，竟没有办法对上他的双眼，只能撇过一旁，小声的说道：「这是在做什么啊？别来的这么急……我还没有办法适应……」
    高易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下的人儿在说话时露出的小害羞，下身就感觉有一股电流窜过，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禽兽了，竟然看着对方害臊得脸就起了反应！
    「抱歉……」
    高易竹道歉的声音有些低落，脸上得眉毛似乎变成了倒八字，看在罗墨心的眼里就像隻做错事得大狗，现在正在反省自己的过错一样。
    「其实也没这么糟啦……」不忍心看见对方的落寞，罗墨心搂着高易竹的肩膀挺起深子给了他一吻，接着道：「等我准备好就行……我也不反感，蛮舒服的。」
    「墨心！」
    被身上的男人吓的抖一下，「你、你忽然这么大声作什么？」罗墨心被吓的直抖。
    「我可以做吗？」高易竹双眼正视罗墨心，只要对方一想撇眼看旁边，他就会跟着对方看去，「可以吗？」
    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晕头，罗墨心脑袋还转不过来，歪过头便纯洁的问，「做？做什么？」双眼就像清水一样得透彻，看不出一点污浊。
    「哈……」高易竹少见的笑了出声，他一想到自己的情人是多么的纯洁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就觉得太幸福了，「我想做的是这个。」然后低下身子，让自己的下半身与对方的大腿紧贴在一起。
    愣了愣，罗墨心忽地回过神来，感受到了对方火热又硬直的下身直顶着他的大腿，霎时之间他全部都了解了。
    这人竟然会这样的死相！还会开这样子色情的玩笑！
    「你、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他不想被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小的人给玩弄，于是抬起大腿用膝盖轻轻磨蹭对方的下身，「我们都是什么关係了，这样的事你自己衡量！」灿笑，感受到了高易竹的颤抖、和对方诧异的表情，他就特高兴！
    才刚说完，高易竹就忽然吼了一声，接着捧着他的脸直直的吻了下来。
    也和男人接吻过很多次了，罗墨心也放开了自己，回吻着对方，当然，自己磨蹭着对方下身的那条腿也没有停下。
    「你要磨到什么时候？」高易竹放开了唇，对着罗墨心低沉的询问。
    「嗯……我也不晓得……」带着逗趣的表情，罗墨心忽然觉得这样子逗他的情人也蛮好玩的，「看你的表现囉？」说完，不重不轻的顶了对方一下。
    下一秒，高易竹吼了出声。
    低下头，他隔着衣服咬上了罗墨心的胸口，不偏不倚的直咬上罗墨心的乳头，另一边也没间下，伸出手来就捏了上去。
    「啊──」呼了出声，罗墨心抖了抖身子，高易竹的攻势来得又快又急，他都没来得及反应，胸前的两颗就已经进入了对方的掌控。
    扭动着身子，承受着对方不重不轻的啃咬及揉弄，不知为何麻痒又带些疼痛的感觉从胸口开始蔓延，轻呼着气，他觉得这真得很神奇。
    在还没和高易竹发生亲密关係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胸口还能被玩出快感。
    「墨心，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不要不认真。」
    高易竹忽然出语，把思绪慢慢飘走的罗墨心给拉了回来。
    「呜啊！你！」惊吼，罗墨心不敢置信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体上头的人，因为现在，他的裤子和内裤已经从自己的下身拨离，出现在男人的手上。
    咻──下一秒，他的内裤就被高易竹丢了出去。
    「易竹……」罗墨心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他正呼喊的人，「我们可以到房间吗？在客厅里……还是在沙发上……有点不妥……」
    他觉得在沙发上做这种事太羞耻了，他不想要在这之后看到沙发就想到自己曾今做了哪些事情……
    没想到，高易竹竟然连听都不听，一把就捉住了他的下身。
    「易……易竹！」
    身体最脆弱的部位被人给抓住，罗墨心的脸上瞬间佈满潮红，下身也敏感得挺立了起来，在男人的手掌心内倍受搓揉，酥麻的感觉让他腰伸酥软，怎么也没有办法在去想羞耻心这三个字。
    「墨心，你好可爱……」
    高易竹着迷的看着身下的人因为他的抚摸而快乐的样子，他亲了亲罗墨心的嘴唇，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另一隻手伸了下去解着自己的裤头，直到了解开了自己的裤子以后便把手往罗墨心伸了过去。
    「嗯……啊……」随着对方忽快忽慢的撸动而受到不同的快感，罗墨心根本没有空去理高易竹向他伸出的魔掌，直到了自己的手被牵引到了对方的下身才反应过来，「呜……易竹……」
    手被压在对方的男根上头，罗墨心虽然和对方有了一次的缠绵，却连对方的下身长怎么样子都不晓得，今天他终于看到了。
    ──当然也摸到了。
    「墨心……帮我摸摸好吗？」高易竹在罗墨心的耳边细语，说完后便含住了他的耳垂，轻轻的吸吮着。
    吞了一口口水，罗墨心的脑袋一片空白，没有办法去做思考，顺着男人的话就握住了对方的粗大，和他娶越自己的方式一样，做出活塞运动。
    不过多久，属于成熟男性的低沉喘气声便回盪在他的耳旁。
    「啊啊……易竹……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罗墨心的身体微微的僵直，下身传来的快感越来越重，他知道自己就快高潮了。
    「墨心在忍一下，我也快了……呃，撸快些！」催促着罗墨心，高易竹摇动着自己的腰跟随着对方的摩擦，希望出现更激烈的快感。
    「不行……不行，忍不住了！」罗墨心有些疯狂的摇着头，他不敢相信高易竹竟然握住了他的下身，不让他发洩！
    就像洩恨一样，罗墨心反握住了对方的下身，开始快速的摩擦着。他这么做就是想要让男人快一点洩出来，好让自己也能一起射出来！
    「好舒服……墨心在快些……要射了……」
    高易竹称讚着罗墨心，轻轻的松开了罗墨心的男根，铃口瞬间流出了浓液。虽然有了细小的出口，但罗墨心还是没有办法满足想要高潮的感觉，这时后高易竹竟然缺德的用着搭獏指摩擦着他的头部，让他处于要射不能射的快感中。
    「啊啊啊──好想射，易竹拜託……我好想射！」弓起身子，罗墨心边摇着头说道。
    他已经没有办法在承受更多折磨了，虽然是让人舒服的快感，但这些快感却一直朝着他涌过来，这让他无法承受。
    高易竹也进入了高潮的边缘，迷乱的吻住罗墨心的嘴唇，马上就和对方缠绵在一起。
    下一秒，放开了紧握住对方慾望的手。
    「呜呜呜呜──」
    「哼呃！」
    接着两人一同到达了高潮。
    两具光着下身的身体交叠在一起，都喘着气，高易竹趁着对方高潮之馀还懵着的状态，轻轻的在对方耳边低语，「舒服吧？」
    罗墨心的双眼还有一层水雾，不久前的高潮让他没有办法轻易走出来，「很舒服……」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以后，高易竹便把罗墨心给抱了起来，「墨心，我爱你。」
    「我也爱你……」罗墨心喘着气，也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然后他便在自己的臀部被硬物给顶住的当下才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这么快！」罗墨心惊呼，他无法理解一个男的竟然可以这么快就再来第二次。
    「这么快？」高易竹挑眉，咬住了罗墨心的嘴唇，「马上就让你看看我快不快！」
    然后，听不懂双关语的罗墨心只能在疑问之中被高易竹给办了。
    嗯嗯啊啊的声音在客厅中回盪，今天，高易竹和罗墨心都得到了心理及生理上最大的满足。

 第二十八章 童年被拋弃的真相

    「易竹……」
    罗墨心呼吸急促，紧紧的握住站在他一旁的高易竹。
    今天是他和他的亲生母亲约定好要见面的日子，在几日前他就决定好要见见他的父母，所以就和那位主动与院长连络的女人约了时间。
    他的母亲叫做「林梅心」，他没见过她本人，说是没见过也有点奇怪，因为小时候的寄一他还很清楚，非常清楚拋弃他的那一男一女的长相，所以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一眼认出自己的亲生母亲。
    「墨心，别紧张，就只是见见自己的亲人罢了！」高易竹捏了捏罗墨心的手，安抚着他。
    罗墨心吸吐着气，他当然知道只是见亲人，根本不需要太过紧张，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压抑自己心中的烦躁！因为他不晓得该怎么去面对曾经拋弃过他的人，该用怎么态度去与对方说话？该说些什么？这些他都不晓得！
    而现在，站在林梅心住处的门口，罗墨心退怯了。
    「易竹，我们可以先回去，跟她说今天有事……下次再来看她吗？」他说着，倒退了两步。
    「不行！」高易竹把罗墨心拉了回来，按上了门边的电铃，「今天不允许你退缩！」
    然后电铃就响了。
    罗墨心的内心顿时被数千隻草泥马给踩踏过，而站在山坡地上目睹这一切的小人只能抱着头「啊啊啊啊」的叫着。
    高易竹你好样的！别怪他回去一个礼拜不让你碰！
    还不憋死你！
    「来了，哪里找？」
    忽然一阵低沉的嗓音响起，是从门的另一头传来的。闻声，罗墨心与高易竹对望，两人唯一想到便是罗墨心的父亲，原来他们首先见到的是「爸爸」而非「妈妈」。
    然后门便打开了。
    「……请问你们是？」
    高易竹与罗墨心看了看开门的人，又看了看对方，两人一同陷入了无语。
    眼前得这人和罗墨心有相似之处，看起来却更加的刚直硬朗，声线也相对低沉。语他们想像不同的是，这人竟然不是他们脑袋里所想像的苍老，而是带着年轻脸孔的男子，这人的出现着实震惊了两人。
    「我、我们是，来找林梅心的！」高易竹率先清醒过来，立刻表明他们的来意。
    「哦？找妈妈吗？那可能要等一下，她等等才会回来。」男子回答，然后将门全数敞开，「请问你们是谁？」
    罗墨心双眼空洞，抬头用没有办法对焦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请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听清楚罗墨心的低喃，男子歪了歪头，问道：「可以再说一次吗？我没听清楚。」
    「我想请问您和林梅心女士是什么关係！」罗墨心提高了声量，眼神恢復朝气。
    皱了皱眉头，感觉到罗墨心忽然显露出的攻击性，男子有些小心的回答，「我和林梅心是母子关係，怎么了吗？」
    ──竟然是母子关係！
    罗墨心觉得头有些晕，他在这几年一直再替自己的父母设想拋弃他的原因，从某些方面来想，他一直相信是父母没有养育他的能力了，才把他丢在孤儿院。而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位竟然是林梅心的儿子？看起来的年纪竟然与他相近！他一点都想不到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若是有了能力可以扶养孩子了，为什么不把他领回？还让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
    一瞬间，罗墨心有就这样逃走的打算，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在继续面对下去，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就让他转不过来了，他不想在去面对之后可能会出现的离奇，他觉得自己一定无法接受！
    站在一旁目睹罗墨心脸绿的过程，高易竹完全了解这人儿心里在想什么，作为一个替人着想的情人，他必须让罗墨心面对现实，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够正视着从小到大的所拒绝的事情，会成为美事也好、梦魘也好，这都是他必须经歷的。
    「可以先让我们进去等等吗？我们的事情蛮重要的。」高易竹对着男子说着。
    「呃，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必须先知道你们是谁。」男子面有难色，他觉得不会有人随便放两个陌生人进家门。
    「我叫高易竹，是这个人的……朋友。」捉住罗墨心的肩膀，向男子一推，拉近两人的距离，这人怎么说也是罗墨心的兄弟，必须让他看习惯先，「他叫做罗墨心，今天已经跟你妈妈约好了要见面了。」
    闻言，男子愣了愣，然后握住了罗墨心的手，「你好，我叫做林砚。」微笑，将两人请进了住家内，态度改变的很快，「妈妈已经和我说过你了，你们俩就先到客厅的沙发稍坐一下，等等人就回来了。」
    说完，林砚就走进了厨房内，留下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罗墨心与高易竹。
    「你觉得怎么样？」高易竹率先开口，看着有些呆愣的罗墨心。
    转过头来看着高易竹，罗墨心低下头，「我的感觉很差！」
    不知是苦笑还是微笑，高易竹勾了勾嘴角，揉了下罗墨心的头，「别失落，只是见个父母罢了，你不可能了解他们现在的状况，所以就别多想了。」
    「不，你不了解，他──」
    「我知道。」高易竹打断了罗墨心的话，低下头看着双眼水汪汪就快哭出来的人儿，捏了捏他的鼻头，「你不需要因为这样的是情伤心，你不是说过了？你不把他们当作是什么人，你根本没有必要因为这样伤心。」
    吸了吸鼻子，罗墨心忍住了想哭的衝动，高易竹说得没错，就他以前的理念来看，他根本不需要为此感到严重，「我当然知道！」揉了揉双眼，抬起头来，他续道：「不用你这个比我小的人说这些！哼！」然后一脸傲娇。
    看着罗墨心回到了从前的状态，高易竹高兴的笑了两声，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开朗的笑容才是这人应该有的表情，不该是低着头失落。
    这时厨房传来了动静，林砚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端着盘子，来到了客厅后将上头的点心和茶水放到了桌上，「先吃点东西吧？刚刚打过电话，可能还要一点时间妈妈才能赶回来。」
    高易竹和罗墨心互看了一眼，没有人做出动作。
    也坐到了沙发上，只不过并不是罗墨心和高易竹坐的三人椅，而是一旁的单人沙发，林砚自行拿了一杯茶水喝着，然后陪着两人沉默。
    「林……林砚？」最后是罗墨心率先受不了，主动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妈妈说过。」林砚回答，把茶杯放回了桌上，「她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所以我知道。」
    「是吗？」罗墨心闻言，有些好奇，「她都说了什么？」
    「本人会和你解释的。」林砚微笑。
    「好吧。」罗墨心撇撇嘴，愣了愣后再次开口问道：「你小时候家里的经济能力怎么样？有很贫困吗？」
    摇摇头，林砚照实回答，「没有，我们过得很好。」
    「那为什么当初要把我……」
    「本人会和你解释的。」
    「还有这几年你们……」
    「本人会和你解释的。」
    「我想问……」
    「本人会和你解释的。」
    嘟起嘴，罗墨心觉得很不爽，这人怎么一直答非所问啊！转过头看着高易竹，高易竹竟然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脸，这让他更不高兴了！
    这时，玄关出现了开门声，眾人皆往门口看去，只有罗墨心一人低头看着地板碎碎念。
    「妈！」林砚对着从玄关奔跑过来的妇人呼喊，然后介绍，「这位就是墨心。墨心，他就是林梅心。」
    闻言，罗墨心抬起头想看看女人的长相。
    「……你是谁？」
    一句话回盪在室内，眾人瞪大了双眼看着满脸疑惑的罗墨心。
    罗墨心也觉得诧异，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并非他脑袋里所熟悉的人，儿是完全陌生的脸孔。在这张脸上，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与自己长像的相似之处，当然，林砚也是，他们三个可以说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是一家人。
    但是，这女人却从没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过，就连小时后那模糊的回忆也没有办法与女人的长相相和，他脑袋里的人跟眼前的这人根本是不同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妈？他怎么会……」林砚对于罗墨心的反应感到奇怪，他不了解为何会有人认不出自己的亲生母亲。
    「阿砚，没事的。」林梅心微笑，拍了拍林砚的肩膀后，走到了桌子另一投的沙发上坐下，「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谈。」
    点头，她满意的看着坐在她眼前的罗墨心，几年来的掛念顿时全数放下，她是多么的想见到自己的儿子，盼了几十年才找到他，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汗素未谋面的儿子聊聊天。
    「墨心，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林梅心」
    「你是……我妈妈？」罗墨心脑袋乱哄哄的，他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高易竹，希望获得帮助，「怎么会……」
    看着罗墨心的小动作，林梅心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墨心，这位是？」
    「我叫坐高易竹，是罗墨心的朋友。」
    「朋友吗？嗯，也好……是孤儿院认识的？」
    「是的，在孤儿院认识的。」顿了顿后，高易竹补充道：「从小到大。」
    「原来是老朋友啊！」林梅心主动结束了话题，微微侧过身子面向罗墨心，「墨心，有什么事情想问妈妈的？」
    闻言，罗墨心立刻坐直身子，有些紧张的开口，「你、我……你真的是我妈妈？」他观察了林梅心许久，还是没有办法找出与她记忆，或许是忘记了，也或许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面。
    「我当然不是你妈妈。」林梅心说着，脸上的微笑从来没有掉下来过，「但是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此话一出，在场的眾人各个被惊吓到了。
    「等等，妈，这是怎么回事？」林砚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常常和他说他有个哥哥，只不过小时后就分开了。
    「阿砚，坐好。」没有露出怒顏，林梅心向着林砚使了眼色。
    林砚低了低头，表示自己不该这么激动。
    「这是怎么回事……」罗墨心低喃，刚才的那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他还没有办法马上吸收。
    林梅心说「他不是自己的妈妈，但是是他的亲生母亲」，这就代表他本来就不是自己父母亲生的……而眼前的这位陌生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人？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罗墨心正视林梅心，问道。
    林梅心先是一叹，接着侃侃谈起，「墨心，你记忆里的爸爸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而你记忆里的妈妈则是他再婚的对象。二十几年前，我跟你爸爸在国外结婚，过理两三年后生下了你，在你还一岁半的时后我们离婚了。
    「你爸爸带着你回到了台湾，而我则自己留在异乡，因为我发现我又怀了一胎，那胎就是林砚，你的亲生弟弟。我独自一人把小孩养大，也一直再连络你爸爸，只不过他回到台湾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带着你消失了。
    「在林砚大学时，我们搬回了台湾，我花了两年的时间四处找你，最后联络上了你爸爸，死问活问才问出了你现在的状况……没想到他竟然跟我说，你被他们给弃养了！
    「我气死了，因为他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拋弃！然后再和他那该死的再婚妻生了小孩，明明就有可以把你养大的本钱，却拋弃了你……我很后悔，当初如果我的立场再坚定些，你就不会被你爸爸给带走了……也不会被他这样残忍的对待了！
    「我照着他所说的下落去找你，问了好几家孤儿院，最后终于找到了你。这就是你的身世，墨心。」
    林梅心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他已经再心里重复了几百几千次了，就是为了现在和罗墨心说出来，也希望还给他儿子一个真相。
    与此同时，罗墨心还一愣一愣的，他没有办法吸收自己方才所听下的那些话，杂乱的文字在他的脑袋中重组再重组，脑袋晕呼呼的，他根本不敢相信从林梅心口中说出的那些话，也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坐在一旁的高易竹听了两人的对话后也着实震惊，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母子相会，情况不是撕破脸就是大重逢，但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简直就像是失控的火车一般，怎么样也煞不住。
    脑袋乱糟糟的，罗墨心不晓得自己该摆怎么样的表情，眼前的人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拋弃他的人是他的爸爸和他的继母，「所以你回来找我做什么？」微微抬头，吸了吸鼻子，他试图阻止自己双眼里正打转的泪珠流出来。
    「我就是想要再……认回你……」林梅心伸出颤抖的手，试图摸上罗墨心微抬的脸，「你可是我的儿子啊！我怀胎十个月亲生的骨肉啊！」
    躲过了女人的抚触，罗墨心不自禁的网高易竹靠了过去，现在只有他能够给他安全感，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真的太疯狂了！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平静的看待这一切；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得笑出声来；以为自己可以冷冷的开口拒绝；以为自己可以就此别过；以为自己可以简单接受──以为自己可以头也不回，一眼都不看！
    但他以为得从来就都不是他所以为的。
    现实是残酷的，当它给了你一掌，承受不住的你只能在接下它更多掌，直到你苟延残喘的想要就此别过，这时它才将最痛最痛的一下一次发洩在你身上。
    忽地，罗墨心站起身子，脸部没有任何表情，他冷冷的道：「可以让我想想吗？」
    明明是问句却让人有肯定句的感觉，他三步并做两步离开客厅，向玄关走去。
    面对罗墨心有些夸张的反应，没有人出声评论，林砚与林梅心皆是呆然。这实高易竹也站了起来，对着林梅心点头后跟着离去。
    走出了玄关，两人没有阿諛什么，就离开了陌生人的家中。
    ──不，林梅心不是陌生人，是罗墨心的亲生母亲。
    「墨心……墨心！」
    高易竹快步前进，追上了站在马路旁低着头的罗墨心，那人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想也知道他正陷入了情绪之中。
    煞时，一阵轻风吹过，低着头的一他及站在他身后的他各自有不同的心思。
    忽然，罗墨心转过身来，一张哭得唏哩哗啦的脸映入高易竹的眼眸。
    泪滴随着风飞逝，一个跌绊，罗墨心落入了爱慕之人的温暖怀抱之中。
    抬头，用着因为充满泪水而无法对焦的双眸解析眼前的男人，他发抖着唇，不晓得该怎么表达现下的心情。
    这是他人生中最无法控制自己的一次，封印在心底的情绪在几段话的催化下倾巢而出，他觉得无助，也希望有人可以给他依靠。
    「易竹……易竹……我好乱，我真的好乱！」
    「没关係，不喜欢就忘了……没关係！」
    高易竹只是听见怀中人儿的啜泣声他就心疼，从心底涌起的烦躁让他恨不得把罗墨心揉进心口，让他永永远远被他保护在怀里，永远不要出现这样悲伤的心情！
    「不会再强迫你了，就这样忘记你讨厌的事情，别在去想它们了！」
    遗忘，不去思考。
    是现下最好的良药。

 第二十九章 看透自己的心

    在孤儿院里，院长办公室，罗墨心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椅上，办公室空无一人。
    他在思考。
    事情是这样的，在上个礼拜，他去见了自己的母亲。事情的发展曲折离奇，本来他以为会上演一齣「儿子啊！你是我亲生的儿子，虽然把你拋弃了，但还是爱你！所以你快回来跟家人团聚好不好呀？」这样子的戏，但没有想到竟然是「其实当年的妈妈不是我，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啊！」这样子曲折离奇的剧情……
    在了解真相的当下，他的脑袋里竟然爆出了「我这么多年到底是在纠结什么？」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仔细想想，拋弃他的人不是亲生的也好，虽然爸爸是亲生的，但建立在他已经忘的差不多的情况下，了解真相的感觉也还不错，至少……不会这么伤心。
    那天回来后他想了一个礼拜，从伤心失落到胡思乱想，乱糟糟的各种想法，他甚至还有思考过直接来个认亲算了，毕竟这件事情也不是他亲生妈妈的错……
    用着头撞着桌子，「唉！该怎么办才好？」罗墨心道。
    「我觉得你先离开我的办公桌我比较好处理文件。」
    耳边忽然出现了声音，罗墨心转过头看着发声源，打了声招呼，「你好啊，院长！」然后又趴了回去。
    扯了扯嘴角，院长把手上的文件放到了办公桌上，然后道：「去去，沙发可以坐，别来我位子上瞎混。」
    「可是我觉得，在你的椅子上思考思绪比较清晰！」嘴巴上这样说，但罗墨心还是从椅子上头爬了起来，「院长坐过的办公椅真的超好用，事情马上就快想到点上了……再坐一下肯定马上想通！」
    咳了两声，指着沙发，院长做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那边的沙发我没少坐，你去那里慢慢想！」
    「好！我这就慢慢想！」罗墨心站直身子，说完马上屁颠屁颠的走回坐位。
    坐在沙发上罗墨心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忽地抬起头来，指着院长大叫，「院长！我今天来这里不是要跟你打哈哈的！」
    听到了罗墨心的粗吼，院长才刚低下去办公的头便抬了起来，「嗯？」
    「你知道我上个礼拜去见了爸妈吗？」
    「我知道。」
    「你知道拋弃我的爸妈不是我的爸妈吗？」
    「我知道。」
    「你……等等，你怎么都知道？」
    「易竹有跟我讲。」
    罗墨心：「……」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罗墨心看着院长，呼了一口气，「易竹都和你说了吧？」
    「都说了。」院长点头，朝了罗墨心笑了笑，「你哭得唏哩哗啦的样子，他也描述给我听了。」
    罗墨心：「……」高易竹，你偏偏要作死……
    「那么……」低下声音，他爬到沙发上头，把头靠在办公桌的另一边，「你觉得事情的发展怎么样？」
    「你觉得怎么样？」院长反问。
    「当下的感觉有些差，心情起伏很大，只不过后头想一想，觉得这样也不错。」罗墨心回答，然后双眼闪亮的看着院长，希望得到见解。
    「看，你不是自己就有答案了吗？」院长一语道破。
    「……」罗墨心表示无语。
    「好啦，我知道你想问的问题。」院长笑了几下，自个儿打了圆场，「你知道了真相以后，还讨厌你的父母吗？」
    「还是会排斥吧？」罗墨心半回半答，然后补充，「但上礼拜去见的那位，我对他的印象很好……感觉是个好……妈妈。还有，我去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我也有一个弟弟！跟我长得很像，只不过比较高、讲话的声音也比我低沉……这真的很神奇！」
    看着罗墨心一讲到他的家人满脸的雀跃，院长便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他本来还以为这孩子会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一蹶不振，没想到这孩子的内心修补能力可真不是普通的好，现在就能脸不红气不喘的和他讨论自己的家人了。
    「嗯，你不讨厌就好了！」院长说道，「你想回去认母？」
    罗墨心愣了愣，说道：「心里一定会想要的吧？」
    「有愿意回来找你的母亲，应该会是个好人。反正你现在也有独立的能力了，认不认对你应该只有好处。」院长对认母这件事情举双手同意。
    「我知道，想了一个礼拜，最后我也是想要回去的。」
    罗墨心诚实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纠结了十几年，能够找找到的归属也是好的，因为「家人」还是他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然后他的脑袋里忽然跳出了高易竹的脸。
    脑袋中的小人挥了挥手，胡思乱想！他已经超过了家人的范畴了啦！嗯，他现在比家人还要重要……是什么呢？
    呵呵，他才不想说。
    「院长，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罗墨心突然说道，「小时后在孤儿院里时，我知道你最疼我一个，如果不是院长把我带进孤儿院里，现在我可能就不是这样好过了，还可以思考到底要不要回去认母，哈哈！」
    「你才知道？」院长举起手来拍了拍罗墨心的头，好似眼前的这人还是孩童时候，「所以现在可以过到更好的日子、可以有归属、可以有家人，可以预见自己喜欢的人，这些都是你母亲给你的。我知道当年你排斥、你讨厌，但现在想通了，就好好把握！了解了吗？」
    「了解！」罗墨心笑得露齿，从办公桌上爬起身子，「谢谢院长的教诲！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囉！」
    闻言，院长对着罗墨心挥了挥手，低下头继续办公。
    「快走快走！留在这里打扰我办公，今天我可不想熬夜看公文！」
    「好好，我这就走。」
    离开了办公室，罗墨心的身子靠在门板上，脸上的笑容流露出兴奋之情。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生活上的顺遂是可以这么样的令人开心，解开了心中的大纠结，无事一身轻的感觉真好！
    啊，不对！他现在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
    「好的，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教授的声音回盪在整间教室，容纳七十馀人的教室在一瞬间爆出对话声，坐在角落的高易竹站起身子，面无表情。
    走出教室，他看了看叠在课本上的课表，嗯，下午没课。
    平常时候，下课时间他都会到咖啡厅内打工，但自从咖啡厅失火装修了以后，他这个「休间」就消失了。不过他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变的无聊，因为在他的租屋处，有个人会在那里等他。
    这个人是他的爱人、从小就认识的伙伴，罗墨心。
    身为一个孤儿的他，最近找到了他的亲生母亲，不过伴随而来的身世，让他连续一个礼拜都死气沉沉的。
    高易竹叹了口气，在心情转换和调适方面，他没有办法帮助罗墨心，他能做的事情只能是在他一旁陪着他，让他在无助的时候，身旁还是会有个人。
    今天，那人肯定也是在低沉之中吧？
    好希望他可以赶快走出来啊！好想看到他的笑容、好想听到他叫着「高易竹」、好想要抱着他的身子……好多好想做的事情。
    都没有办法做。
    又叹了口气，高易竹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们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温存了，或许对罗墨心来讲没什么，但对他来讲这真的非常难忍。他一直认为他们现在是「热恋期」，一直这样死气沉沉的，他也不好受。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自私，但是最近越来越难耐，真的超级想碰罗墨心！
    如果今天罗墨心还没走出伤痛，他也不管了！
    下定了决心，高易竹加快了脚步，直达租屋处。
    将钥匙插进钥匙孔，转了开来。推开门，他踏进了屋内。
    ──然后走出来。
    看了看门牌，扯了下嘴角，又走了进去。
    ──然后又走出来。
    诧异和不敢相信袭上了他，他都不晓得自己该摆什么表情了（本来就没表情，还能摆什么？）。
    「这……是我家？」
    满满的不敢置信，高易竹揉了揉双眼，确定眼前的这间房子是他的租屋处，接着才「正式的」走了进去。
    本来一进门所看见的景象应该是整齐的客厅，但现在却变了不少。虽然还是客厅，但却被放上了各种有顏色的方块，这些方块个字排成不同的形状，有的是动物、有的是人，有的是房子。
    向前走了两步，高易竹蹲下身子，看着这些佔据客厅的七彩方块。
    ──这是积木。
    脑袋闪过一丝信息，他猛地站了起来，快步的走向卧室。
    这些铁定都是他所盼望的那人做的，只有这个人才可以用积木堆叠出这些花样！现在整个客厅都是这样的积木……那就代表……
    他肯定是伤心过度，才做出这样脱序的事情！
    高易竹三步併作两步，前往卧室。途中穿过的积木道路，这些七彩繽纷一点都没有让他开心，反而让他更加担心。他担心罗墨心会在伤心过度中想不开，做出类似「回到童年──在积木中自杀」这样的事情！
    老天，这太悲剧了！
    内心焦急的高易竹推开了门，衝进了他与罗墨心的卧室中。果然，整间卧室都被堆叠上了积木，从入口开始被叠成了一条步道，步道旁有树有花，尽头便是一间城堡。
    而他要找的那人，罗墨心──就蹲在木头城堡前面！手上还拿着积木！
    「墨心！不要想不开啊！」高易竹吼出声来，从后头抱住了罗墨心。
    被抱住的罗墨心身体一震，手上的积木掉了下来。
    木头与地板清脆的碰撞声回盪在无人出语的室内，明明是细微的撞击声却好似敲击太鼓一般，震摄人心。
    「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城堡还没叠好呢！」罗墨心说着，转过头来看着到住他的高易竹，「对了，什么不要想不开？」
    看着眼前问着问题的人儿，高易竹结结实实的愣住了，「你……你这是怎么回事？」然后补充，「家里怎么这么多积木？」
    「呵呵！」罗墨心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线，挣脱了高易竹的拥抱，站起身子还顾整个房间，「当然是盖一个积木王国啊！这可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呢！」
    没等高易竹接话，罗墨心便低下身子，与高易竹面对面，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张纸的间隔，鼻尖碰着鼻尖。
    高易竹根本还没来的及反应，只能愣在原地。
    「还有啊！」拿出手上的手机，屏幕里显示着照片，「我们约好了还要一起玩不是吗？现在我律行约定了喔！」
    说完，他侧过头，吻上了高易竹的唇。
    这个吻来的太快太突然，高易竹的双眼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根本来不及去回应这突如其来的亲吻。
    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是在校长办公室木门上的涂鸦，这个涂鸦他记得很清楚，是在他离开孤儿院时两个人在门板上画下的，当时的承诺的确是……
    ──两个人还要在一起玩。
    唇与唇分了开来，高易竹抖着嘴，想把话说出口却说不出来，满满的感动从心口溢出，一时之间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易竹你不认真！」罗墨心瞇着眼说道，双腿跪坐在地板，捧着高易竹的脸说道：「是太感动了吗？我也觉得你会很感动呢！」
    「易竹我爱你。」
    说完，又吻了上去。
    一句话宛如开关似的，把高易竹给激了起来，他从未听过罗墨心如此直白的告白，也从未看过他这样子的表现。忽然，被压抑许久的感情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他立刻压住罗墨心的头，取回主导权。
    「呜……」
    嘴角露出低吟，罗墨心半瞇着眼，看着正认真吻着他的男人，心底生出了一丝满足──这就是他所喜欢的人，他的竹马，高易竹。
    高易竹主动分离了两人，两人的嘴唇因为唇舌交缠的关係牵出了一条银丝，他把罗墨心推倒在地，接着压了上去。
    「墨心，谢谢你为了我做这么多……」吻了吻身下人儿的眉间，高易竹满是深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嘴角勾着微笑，罗墨心的双手揽上了高易竹的肩膀，「你才是呢！」在男人的薄唇上蜻蜓点水，「如果没有你陪着我，我可能很快就失控了。」
    接着两人一起笑出了声来，在积木所建成的场景中，宛如孩童时期一般的待着。
    ──只不过那时的关係是挚友，现在则是情人。
    「易竹。」
    「怎么了？」
    「还不开始？」
    罗墨心扯着坏坏的笑容，主动用膝盖磨蹭着高易竹的下身，「我可不是要和你这样看着笑的，不是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当然……」高易竹的声音略显沙哑，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又再次掳去了罗墨心的双唇。
    「呜嗯……」
    罗墨心感受着高易竹入侵进入口腔内的舌头，马上领着自己的与对方交缠在一起。有着水渍声的吸吮声在室内连续响起。要是平常时候，他肯定会害羞得不敢继续下去，但只要突破了心里的那道墙，其实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也是很舒服的。
    结束了亲吻，高易竹将罗墨心的衣服给扯了开来，也不知道是罗墨心故意穿这么宽松还是怎么样，衣服比平常的还要好脱下，马上就看到了对方雪白雪白的胸膛。
    一手搓揉着罗墨心的乳头，另一边的则是用嘴巴含住吸吮，空间着的手鑽进了罗墨心的裤子里头，直接穿过内裤搓揉着对方的下身。
    「易竹……啊……」
    发出愉悦的呻吟，罗墨心双手按着高易竹的头，敏感的左右乳都被人玩弄，连下半身都被人刺激，三重的刺激让他无法自白，直接陷入情慾之中。
    看着被自己伺候着舒服的人儿，高易竹也感到自豪，停下了逗弄着胸前两粒的手，低下身子便把身下的人的裤子扯了下来，然后将他翻了过来。
    接着，又白又具有流线的背脊映入眼帘，高易竹兴奋的直吻上这属于自己的身体，另一隻手则继续握上对方早已兴奋的分身。
    「嗯……嗯啊……」罗墨心低着头呻吟着，两手撑着地两脚跪着身子的姿势连男人的脸都看不到，但背后被吻着的麻痒感以及下半身被刺激的快感却让他想忽略都不行。
    粗喘着气，置今还未受到任何抚慰的高易竹脱下了自己的衣物，马上就与罗墨心一同裸着。
    「墨心，有准备润滑剂吗？」高易竹在罗墨心的耳边询问着，手上做着活塞运动的手没有停下来。
    「啊……在、在城堡里面……呜……」边呻吟着边讲出了润滑剂的去处，罗墨心的脑子没有办法做多馀的思考。
    知道了物品的所在处，高易竹马上回过头从城堡里把两人平常用的润滑剂拿了出来，心里顿了一下，把滑剂藏在这样子的地方，藏物人肯定也准备好与他发生关係了。
    想到这里，心里又亢奋了不少。
    接着，他把两隻手都挤满了润滑剂，一手伸进了罗墨心的后庭进行扩张，另一隻手则握住了对方已经被自己磨的红通的下体，进行更快速的摩擦。
    「呃啊──啊啊啊啊……」
    一下子受到更激烈的刺激，罗墨心弓起身子，后头被人有技巧性的扩张着，指头一根一根的伸了进来，还带着节奏性的按摩着内壁，时不时刺激着最敏感的那一点。连下半身也是，透过冰凉的润滑剂作为媒介，与男人的手密合度更佳的好，淫瀰的水声传进耳道内，他已经快要分不清南北了，整个身子被男人给控制住。
    「易竹……要……要射了……」咬着牙说着，罗墨心全身僵直，后头更是夹紧了高易竹的三指，然后一个颤抖，将精液射了出来，全射到了高易竹的手掌内，「啊啊──」
    没等对方休息，高易竹猛地抽出了扩张的手，接着把带有着润滑剂以及罗墨心的液体的手握住了下半身，黏滑浓稠的液体沾满了肉柱，双手握着罗墨心的臀办，高易竹就直直的插了进去。
    「呃啊！」
    「啊啊啊啊！」
    两人一同发出呻吟，在一瞬间享受到了快感。
    「墨心……墨心……」
    呼喊着被自己佔有着的人儿，高易竹持续的抽差着，下半身被罗墨心后停的嫩肉给挤压，每次抽差前进的摩擦都是一波波惹人腰软的快感，他都得要努力的克制自己才可以不要这么早射出来，要不是他自治力强，不然早就一泻千里了！
    「啊啊……易竹，好快……太快了！」
    被人以后背位的方式抽插，罗墨心受不了的直摇着头，后头的那人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快感也越来越多，肠壁被人直捅着，又麻又痒的快感也随之而来，下身早已流出前列腺液，全身都湿答答的。
    霎时，高易竹停下了动作，从罗墨心的身体里头退了出来。
    「呃？」忽然没了任何感觉的身子很是空虚，罗墨心愣在原地，「怎么──」才刚要发问就被人给抱了起来。
    高易竹盘坐在地板上，把罗墨心转向正面，与自己正对着，然后抱起罗墨心的腰，压下对方的身子，直挺挺的贯穿进去！
    「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呻吟还是尖叫，罗墨心从未用这种姿势与高易竹交合，坐在男人的男根之上，与对方正对着面，双手因为害怕而搂上了对方的肩膀，双脚更是环住了对方的腰，只能这稳住自己的身子。
    高易竹挺着腰部，带动着罗墨心在他的身体上碰撞，贯穿湿润后庭的噗滋噗滋声和臀部与大腿啪啪啪的声响环绕在室内。
    快速的进出着罗墨心的身子，每次进入都是更深更深的地方，越来越舒服的感觉让高易竹无法自拔，双手握着对方的臀办便是更迅速的直操，因为罗墨心只能环抱在他的身上保持平衡，所以每次只要抽插都是透过重力快速下坠，一次次进入及抽出都是惹人心醉的快感。
    「啊啊，要去了……要去了……易竹……易竹！」罗墨心疯狂的尖叫着，全身颤慄且僵直，弓起身子的罗墨心在高易竹插入的瞬间达到了高潮。
    在同一时间，高易竹插入进罗墨心身子里的肉柱也因为肠壁的挤压而忍受不住，粗吼了以后便一股股的射出了精液。
    「呼……真舒服。」高易竹还抱着罗墨心，下半身更是还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享受着高潮过后的馀韵，「感觉怎么样？」
    「嗯……」在做完过后的罗墨心特别害臊，两隻眼睛也不晓得要摆哪里，只能看着男人，「也是一样很舒服……」
    他从还没有和高易竹这么激烈的做过，也不知道对方这么强又这么猛，强而有力的抱着他捣弄，让他只能舒服的尖叫，什么事情都做不出来。
    然后，在两人身子一旁的手机便出现了声响。
    高易竹与罗墨心同时看着对方，透过眼神决定要无视这通来电。不久，手机静了下来，又过了几秒鐘，换了个铃声响起。
    「呃，简讯。」罗墨心说道，对方在掛断电话后这么快就传了简讯，肯定是有急事吧？
    「嗯，我看看。」高易竹伸手拿起手机，根本就没有离开罗墨心身体想法。
    打开了手机，简讯直接映入眼帘，阅读了简单的一行字后，高易竹嘴角露出微笑。
    转过手机屏幕，正对着罗墨心。
    上头写道：「下礼拜咖啡厅重新开幕，请员工准时上班！」
    见到了这样的信息，罗墨心开心的直叫，兴奋的就要爬起来，没有想到却在占了半身以后，被对方给压了回去。
    「啊──」才刚高潮过后的身体十分敏感，他不解的看着高易竹，「怎……怎么了？」
    「墨心……」高易竹轻轻的吻着对方的嘴唇，轻轻的抽动下身，「还没结束呢。」
    瞪大双眼，罗墨心看着脸上写满「我还要，你只能给我不准逃！」的男人，在一振轻笑了以后又抱上了对方的肩膀。
    「这次温柔些，我承受不住两次都这猛来！」
    「听悉尊便。」
    不过多久，室内又回到了方才的火热之中。

 第三十章 重新开幕咖啡厅（完结）

    早晨，太阳斜掛于天空一边，从东方洒下的阳光铺上马路，路旁行道树上的片片叶子皆沾有露水，目前时间为上午七点，是上班族的通勤时刻以及学生们前往学校的时间。
    一个月前，位于街旁的那间因为失火而重新装修的咖啡厅已悄悄翻修，全新的装潢引人入胜，更让吸引人的是从咖啡厅内传出的咖啡香，使人不禁靠近个两三步，替慵懒的早晨添增了加油打气的效果。
    咖啡厅内，一片和谐，在柜檯前站了个面相温和的男人，他正搅拌着手中的饮品，接着摆上柜台桌上。
    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在另一头，站了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他轻轻拿起装着黑色热饮的陶瓷杯，靠在嘴边轻轻品上了一口。
    「好喝吗？」叶羽丰朝着男人微笑，伸手接过了男人搁在手边的陶瓷杯，也喝了一口，「在早上来一杯香醇的咖啡真是享受！是不是呢？」
    「的确。」高易木整理了西装领口，嘴里正蔓延着醇而不腻的咖啡香，「特别是店长为我特调的咖啡，喝了才是享受。」
    冷着脸说出调情的话，这样的画面很是违和。
    「是吗？」微笑，放下手中的陶瓷杯，叶羽丰靠近高易木，主动吻了下对方的嘴唇，「今天加班？」
    显然是不在意男人没有险露表情的面容，两人的动作渐进亲密。
    「看我的工作怎么样吧？有很大的机会是不用加班的。」高易木看了看手中的婊，说道，「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闻言，叶羽丰在微笑之中替对方调整了领带，「今天是咖啡厅的『第二』开幕日，我是没有办法判别种不重要，毕竟重新装修的出资者是股东您啊！」
    「嗯，今晚我会早些回家的。」高易木低下头吻了下叶羽丰的嘴唇，「肯定不会多待在公司一秒鐘，马上回家陪你。」
    「你自己承诺的必须做到。」叶羽丰笑道，举起手中的咖啡，又小饮了一口，「上班请努力，易木。」
    「嗯，你也别太辛苦。」高易木回道。
    眨了眨眼，叶羽丰两眼望着高易木，好似在要求着什么，直挺挺地望着对方，怎么也没有移开视线的跡象。
    与叶羽丰对望了几秒，高易木煞然了解了对方想表达的事情。然后，他便伸出手来轻轻抬起了叶羽丰的下巴，隔着柜檯的间隔，侧过头吻了下去。
    与前面如同鸟啄的亲吻不同，他们现在所做的更深入地亲吻才是情人之间会交会的事情；就像热恋情人般地交换着对方口中的律液，直到两人饜足后才放开了对方。
    「路上小心！」抿了抿唇，叶羽丰说道。
    「再见。」挥挥手，高易木转过身子向门口走去。
    目送着高易木离开后，叶羽丰才低头看了看手挽上的錶，目前时间为七点十分，得继续准备开店的事情了，毕竟今天算是另类的「开幕」，得认真些准备。
    就在转身拿起整理好的盒装咖啡豆的同时，叶羽丰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楼上的两位也该起床了吧？」
    他低喃。
    ＊
    厨房，莫笙秋与龙悟面对面对视，大眼瞪小眼。
    「干嘛一直看着我？」
    龙悟停下手边翻炒的动作，转过头看着莫笙秋，他已经被「视姦」了很久，完全没搞懂旁边的人儿是在看什么。
    「没有啊，只是忽然很想看看你。」
    莫笙秋搅拌着手中的麵糊，熟练的撒入水果，一边看着龙悟一遍翻搅，一点都没有停顿，两隻眼睛火热热的看着对方，想要看出什么端倪。
    龙悟满脸黑线，自从两人到外国结婚了以后，他就一直觉得莫笙秋很奇怪，常常会看着他，就单看着他，什么事情都不做，就默默地望着他，好像他脸上有长什么东西一样。
    「那个，小笙……我问你一个问题。」龙悟转过头看着莫笙秋说道，菜也不炒了，直把火给关了，「为什么你要一直看我？」
    「嘎？」莫笙秋愣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什么一直看着你？」然后反问。
    吸了一口气，龙悟走到了莫笙秋的面前，把他手上拿着的麵糊放到了不锈钢桌上头，正视着对方，「为什么你从我们结婚了以后，就常常看着我、瞪着我，你知道我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吗？」
    直接说出了心底的不满，他认为这件事必须好好处理，毕竟两人才刚踏入新的阶段不久，感情可以说是第二不稳定的阶段，年纪又差了十岁，不免说肯定有代沟，还是得釐清一下才行。
    「呃，你发现啦？」莫笙秋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我是一直看着你没错……」
    看着眼前的人马上承认了罪行，面对这位「现行犯」龙悟所採取的方式就是了解，于是他这么问道：「怎么了吗？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因为莫笙秋曾不稳定过，所以为了防治再犯，所以他问的超级温柔。
    「也没有为什么啦……」莫笙秋说着，声音慢慢变小，似乎更不好意思了，「因为最近看你越来越觉得……觉得……嗯……」
    「觉得？」不晓得莫笙秋是在踌躇什么，龙悟提高音量追问。
    「觉得－－」话憋得脸红，莫笙秋一个哼气吼了出来，「觉得你特别帅啦！」
    「呃？」龙悟傻了。
    「呜！」莫笙秋难为情。
    厨房内在维持了一段寂静后，才出现了莫笙秋的声音。
    「其实……自从结婚了以后，我就一直很不确定，很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完完全全属于我了……我当然知道结婚只是一个仪式，但自从做了这个仪式了以后我竟然越来越觉得有种离不开你的感觉，连每次看着你都觉得你特别帅……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怪怪的……」
    说完，室内又回到了寂静，龙悟与莫笙秋又开始了大眼瞪小眼。
    龙悟在呆愣后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人儿并不是又犯了不安全感，而是「更爱他」了！呵呵，原来这几天看着他的是「爱意的目光」，他还一直担心得不敢和莫笙秋温存，原来一切都是他多想了啊！
    「我知道这是什么病喔，要不要我告诉你？」伸手抱住莫笙秋，龙悟低下头对着莫笙秋说道：「你一定是发情了……」
    沙哑的语气磨着莫笙秋的耳朵，他被弄得直发抖，「怎、怎么可能！我都快三十了，不可能啦！」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肯定是你又更爱我了才会这样。」龙悟说着也不害臊，直捧着莫笙秋的脸啃了好几下后才说，「要不我们现在就来一次，好满足一下你？」
    听到了对方提出的要求，莫笙秋立刻惊了，「什、什么啦！现在才早上！」一早就玩甚么厨房play要不要太刺激？
    「我们都好几天没来了，你都不会觉得想要吗？」龙悟在莫笙秋的耳旁吹着气，诱惑着对方。
    「当、当然会啊！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啦……」莫笙秋还是把自己心里的渴望说了出口。
    于是，早上七点鐘左右，厨房内就开始上演了火热的交缠。
    莫笙秋对自己的定性非常失望，都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这么承受不起诱惑！不可取、不可取！
    ＊
    在咖啡厅的二楼卧室内柔软的大床上，有个小身子在翻滚着。
    「嗯……」罗墨心翻着身子，睡的那叫一个舒服。
    两天前，他就携家带眷来到了已经装修完成的咖啡厅，入住于二楼。店长也很大方地在二楼盖出了房间，让他可以像以前一样住在咖啡厅，每天可以更方便的上下班。
    说到了携家带眷，他是带着高易竹来的，嗯，和一堆行李－－这样应该算是携家带眷吧？反正也是住回原来的地方，只不过装潢更好、床更舒服了。
    呜……真的不想起床，为什么早上会这么舒服？床好软好软、棉被也好澎好澎，如果现在能够让他许个愿望，他么他一定会希望自己可以死在这床棉被上头，这样的死法肯定是非常幸福的！
    于是，带着这些想法，在早上七点半时，罗墨心还面带微笑的睡在床上。
    这时，高易竹从厕所盥洗完毕，带着清爽的感觉走了浴室，一入房间就撞见睡的直笑的罗墨心。看到了这个画面，他便笑了出来，眼底眉间尽是温柔。
    这就是他的爱人，有时候傻乎乎有时候认真的爱人。
    走到了床边，高易竹顺了顺罗墨心的头发，然后发现对方有意无意的靠近自己的掌心，似乎很享受被摸的感觉，就像小动物一样喜欢被人抚触。
    低下头吻了吻睡梦中的人儿，他很喜欢这中亲暱的行为，这让他觉得很满足，也让他觉得很幸福－－拥有一个自己爱的人，真的很幸福。
    感受到被人给触摸，罗墨心抖了抖身子，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呜……易竹？」
    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恋人，罗墨心看着已经穿起了制服的高易竹，忽然有种「这人川着制服也很帅，之前怎么都没发现」的感觉。
    但是……好像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他忘记了……
    「墨心，已经七点半了，该起床了。」高易竹轻声道，他已经放着罗墨心多睡三十分鐘了，因为不忍心把熟睡的人给叫醒，所以就选择放任。
    「七点半……」罗墨心喃道，煞然从床上坐起，「七点半！」
    完了，今天是咖啡厅再次开幕的日子，七点半上班他七点半才醒，这根本不是一个新员工好榜样的表现！这太失控了！
    「为什么没有把我叫醒！」罗墨心从床上跳了起来，赶紧衝进浴室，「肿么不竹接把窝吼起乃？（怎么不直接把我吼起来？）」叼着牙刷说着。
    跟着罗墨心进到了浴室里，高易竹站在他的身后，透过镜子看着正在盥洗的人，温柔的笑了笑，接着从后头抱住了他。
    「别担心，我已经先下楼跟院长说过了，我们会晚个三十分下楼，上班时间改成八点。」
    罗墨心拿起水杯漱了一口水后吐掉，转过头说道：「真、真的吗？」
    「没错。」高易竹秒回，然后捉住了侧过头看着自己的罗墨心，直接吻了下去，「所以我们还有三十分鐘可以利用。」这是在结束接吻时所说的话。
    「呜……三、三十分？」罗墨心没有反应过来，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回过神来后，他早就被人给压到了浴室的墙边，身上穿着的睡一被人退去，裤子都被脱到了膝盖边。
    奇怪了……明明昨晚才被高易竹往死里做，怎么一早起来还这么欲求不满？
    「易竹……可以不要吗？现在是早上……」罗墨心求饶着。
    「没关係，我会尽量快点的。」高易竹驳回。
    呜呜呜！怎么感觉高易竹越来越禽兽了！
    ＊
    早上八点，咖啡厅一楼，正式开始营业。
    站在柜台前听到后头的厨房以及二楼传来压抑的呻吟，叶羽丰淡定的面对这些，「听睹」这三十分鐘的他并没有责怪自己的员工上班不认真，反而是感叹自己的员工竟然可以在早上就这么激情，唉……明明没有老多少，为什么自己和高易木就这么的像老夫老妻？
    就在感叹之馀，楼梯口出现了骚动声。
    「哼……都是你，你让我等等怎么上班！」
    「没关係，不舒服的话你随时休息，我会带你的班的。」
    「哼！」
    无视两人调情一般的对话，叶羽丰打了声招呼，「早啊！」
    看见了自己的上司，罗墨心的脸刷了一下就红了，自己刚刚被高易竹弄到忍都忍不住，有好几声都不小心叫的大，一楼肯定听的一清二楚。
    「老闆好……」低着头走过柜台，罗墨心快步走向后头的休息室打卡，「我先去打卡了。」
    走在罗墨心后头的高易竹则慢慢地走了过去，经过月台时还与叶羽丰对上了两眼。
    于是叶羽丰这样说道：「年轻人有精力是很好，但不要太过频繁，会受不住的。」
    然后高易竹这样回道：「好，我下次会注意，不会让他这么累。」
    说完之后就跟着罗墨心的屁股打卡去了。
    而早就走远的罗墨心并不知道，因为叶羽丰的一句话，让他每天早上都得接受高易竹的「用手来一次」的需求……只不过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在高易竹离开的同一时间，厨房的门被人「刷」的打了开来。
    「店长！我要求把厨房分成两间！我必须跟龙悟保持距离！」
    把门打开的人是莫笙秋，当然，说话的也是。
    「怎么了？」
    叶羽丰转过头看着莫笙秋，映入眼帘的是乱糟糟的厨师服，向脸一看，还可以看见脸颊的两端各有一丘的红。
    「没有为什么！我觉得我和他相处多一分鐘就会减少好几分鐘的寿命！」莫笙秋用着正经的语调说着，配上歪斜的厨师服和帽子，很是趣味。
    「嗯……我考虑。」叶羽丰说道，斜眼瞄了瞄厨房里头。
    这时，龙悟从莫笙秋的后头窜了出来，直接搂住了对方，「店长不用考虑了，我们俩在同一间就好，我们会相处的很好！」
    点头，叶羽丰边打量着龙悟边道：「嗯，好好相处。」
    「店长你不能这样！你不知道这个禽－－呜呜呜呜呜！」
    话都没说完，莫笙秋就被拖进了厨房里头。
    在们还没关上之前，叶羽丰朝着里头喊道：「还有！龙悟，你的裤子穿反了。」
    之后拉门就「碰」的一声敝人给关了上来。
    「嗯……这才是生活。」叶羽丰低喃，走到门前，把掛牌转成了营业中，然后回到了柜檯待命。
    不过多久，身为服务生的两人终于从休息室内回到了外场。
    微笑，叶羽丰看着叶羽丰与高易竹，内心安定。
    人都到齐了！这才是咖啡厅嘛－－
    「欢迎光临！」
    纯情咖啡厅，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