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师尊他在劫难逃》 楔子断剑拚君命,杀魔却中计 疏明月吃力地握着断掉一半的剑刃,右肩膀刚刚被砍过的地方鲜血直流,顺着手臂流到手掌,一滴一滴全滴在地上。衣服全沾上了血,红了一片。 他抬起眼睛,满地尸横遍野。 疏明月的灵力快要消耗殆尽,却还是未能打败眼前这个魔族。 他看不出这个魔族的修为,估计在他化神境界之上,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魔族的对手。 他的本命剑含辉已经被魔族折断成两半,他只能将两个断掉的部分迭在一起,使用剩下的剑刃挡住攻击。 「真可怜。」魔族戴着面具,居高临下地看着疏明月,他声音阴郁低沉,散发着强大的魔气。 疏明月冷汗直流,这魔族好似都不会累,刚刚打了他好几次,却都是徒劳无功。 眼下,这魔族的魔气四溢,正蓄势待发准备下一次进攻。 「咳咳咳……」疏明月咬紧牙关,强撑着意识。 他刚刚为了封印结界,已经浪费了太多灵力,现在身体体力透支,连自保都有点困难。 若是在这里就死了,这魔族还会继续为乱,根本没有人能够抵抗他。 疏明月喘了一口气,身为修仙者怎能不管不顾? 再怎么样,也绝对不能让这个魔族在他底下逃脱。 魔族此时伸出手,再度发动了攻击,一大波魔气夹杂而来,眼看就要打到疏明月身上。 疏明月知道魔族已经有些不耐烦,这魔气比之前的魔气还要浓郁,是想要将他一招致命。 如果这招接不住,那么他就会在此身亡。 疏明月知道自己接不住,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得赌,赌一个很少人知道的禁术。 疏明月使出全身最后一股灵力,一次投注在符纸上,符纸吸收大量灵力,符咒显现出暗红色亮光,他将符纸丢到魔族的方向,嘴里呐喊道:「破!」 瞬间,灵力与魔力两股庞大的力量相撞,魔族的力量侵蚀着灵力,将灵力冲撞分裂四处,此时灵力所到之处,渐渐形成一个灵力阵,将魔族团团包围。 魔族有些愤怒,他释放身上的魔气,试图将灵力打散。 疏明月吐了一口血,嘴里全是血的铁锈味,禁术的反噬让他精神越来越恍惚,身体像是被四分五裂般地难受。 再……再撑一下。 只要把这禁术施展完就行。 疏明月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所有灵力全部打入阵法中。 「镇!」灵力阵包围处发出强力的光束,对着最中间的魔族进行启动阵法,魔族被困在这阵中动弹不得。 他试图挣开阵法的逃脱,却发现徒然无功。 「你!你做了什么?」魔族身体被阵法禁锢住,强烈的灵气穿过他的身体,并在他体内逐一爆破,魔族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啊……这是……」还未等魔族说完,他的身体已经被阵法当场灰飞烟灭,消失殆尽。 疏明月走上前,拔起长剑,将最后一个魔族残留的魂魄一剑刺死,雪白的肌肤上沾上几滴汗渍,一身白衣也早已被血沾得湿透,脸上因为耗费灵力过多而染了一片红潮。 终于……结束了。 意识有些模糊。 他慢慢地从天空中降下,从他的角度看,底下一片空白,刚刚他拔剑后的灵力还未消散,云气缭绕,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满地皆是破碎的砖瓦。 几个月前魔族结界突然被打破,仙门百家各个惨遭魔族灭门,他先去封印结界,然后匆匆赶来真岚门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状况——满地断垣残壁丶尸体横倒一片,一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尸块和被撕裂的衣服,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恐怕连敛尸都难。 疏明月叹了一口气,真岚门早已被魔族屠杀殆尽。 他走向真岚门,试图用灵识寻找人的气息,搜索了一会儿。 东边丶西边丶南边丶北边,通通都没有。 他又尝试绕着真岚门周围,果然真的一点生命的气息都没有。 归根结底,是他太晚来了,不是么?他强忍着身体的颤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不肯放弃寻找。 他去封印结界的路上,遇到了真岚门的弟子带着真岚掌门的信件求救。当时他想着应该先阻挡魔族的入侵,只先治好了他们的伤,让他们先行在客栈待着。 封印好结界后回去找他们,却发现他们已惨遭魔族杀害。 真岚门的弟子临死前在客栈上留了字条,写着真岚门情况危急,他也跟着赶了过来。 可惜真岚门已灭门,还遇上了实力在他之上的魔族。 疏明月紧紧咬着嘴唇,因为没救到任何人而感到自责。 真的……都没有人活着么? 一个都没有? 他……应该再早点来的,都怪他。 疏明月失落地收拾善后,替真岚门超渡亡魂。 这里少说也有几百个魂魄,他为他们超渡时,都能听到那些被砍杀时难受的表情丶撕心裂肺的尖叫。 疏明月又更难受了。 都是他,要是他能够再早点来,或者再更强一点就好。 随着亡魂被超渡,四周怨气也慢慢减少。 疏明月一只手覆上最后一缕魂魄,温柔地替他诵经。 「安息吧。」愿来生有个好归宿,不会死不瞑目。 他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 「喀啦喀啦……」 「嗯?」他好像听到奇怪的声音。 他转头过去,那个声音又再度出现。 「喀啦喀啦……」 好像是移动东西的声音。 貌似……是右前方那面倒塌的墙? 难道那里有人?! 疏明月激动地跑了过去,墙壁被其他砖瓦重压,估计得将上面的砖头捞起来。 他使出灵力搬起断墙,烟雾弥漫,墙上的碎石剥落,只见底下压着一个衣服残破不堪的小男孩。 他全身都是血,看起来在这地方压了许久,眼睛一碰到光,却瑟缩不敢张开。 「孩子……」疏明月将小男孩轻轻抱起,这男孩摸起来冰冷,但还有一点温度。 他还活着! 是还活着的人! 终于在一片废墟之中,还有一个人活着! 疏明月有些难掩振奋,怕吓着孩子,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没事吧?」 小男孩脸上脏兮兮,眼睛也受了伤,他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稚嫩的童音说着:「疼……好疼……」 疏明月伸出手为他疗伤,用仅剩的一点灵力慢慢输入到小男孩的体内,小男孩感受到一股暖流将他受损的身子慢慢修补。只不过这男孩受了非常严重的伤,五脏六腑都已受损,若要救活,只能回天清门医治。 「你这伤需要长期治疗,你可愿与我去天清门?」看这孩子虽然衣服残破,但还是能看出些微的图案,真岚门的代表花纹——海棠花,应该是真岚门下的弟子。 小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伸出手紧紧地握住疏明月的衣角,嘴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翘起。 第一章剖丹扶魔伤,旧疾再復发 远山缭绕,绿林看不至天际。 群峨中一碑碣顶立其中,走过长阶,便能看见上面写了「天清日晏」四个大字。 奉心泊 题。 是谓天清门。 疏明月回到天清门,他带着小男孩去玉清溪的住处。玉清溪是疏明月的师弟,也是天清门医术最高的医修。 玉清溪远远就看到疏明月抱着一个小孩子,心想师兄什么时候养了个娃,好奇地走了过去询问:「这小孩怎么回事?」 小男孩衣服凌乱,又全身是血,玉清溪一眼看他苍白虚弱的模样,都不禁怀疑这孩子是否还活着。 看起来被疏明月渡了些许灵力苦撑着身子,不然还没回来的途中,可能就已经断气了。 「前去真岚门,唯一找到的小孩。」疏明月将男孩放到他眼前,开口道:「救他。」 「这……」玉清溪面有难色的看着疏明月,就算他再怎么厉害,这孩子几乎都救不活了啊!他只看外伤,就已经能推测身子大概五脏六腑都移位,就算现在救活了,没几个月估计也会死。 「师兄……人各有命,这孩子还是……」玉清溪委婉地对着疏明月说。 疏明月一脸坚定地看着玉清溪的脸,淡漠道:「救他。」 看起来疏明月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玉清溪又暗示了一次:「师兄,这真的有点……」有点太过于困难了,别为难他了。 「救他。」疏明月仍然还是两个字,坚定不移地看着玉清溪,「把我的内丹切一半给他续命。」 「这怎么行!」玉清溪震惊的看着他,修仙之人的内丹岂可随意给别人?先不提转移后这小孩可不可以承受的问题,这内丹失去一半,修为可能不只失去一半,连身体都有可能受影响!万一之后封印又破了该怎么办? 「师兄你与他非亲非故,何必做到如此?之后封印要是破了,就没人救得了那些人了!」玉清溪看着疏明月,他实在不敢相信师兄这种修练多年无情道的人,怎么突然对一个小男孩这么上心? 这剖丹又不是儿戏,师兄怎么能说要给就给? 「无碍。是我去的太晚,这孩子既然被我救下,那我就不可放弃他。」疏明月摇了摇头,如若他早点闭关出来,又或者先救下真岚门,或许还不会被灭门。 「修为的事,还能用漱清术补回来。」所谓的潄清术,有点类似于洗筋伐髓,只不过此术为天清门祖师独创的法术,也就是天清门碑碣所题之人,奉心泊祖师所创。 只有达到化神境界的修仙者才可尝试。此法除了能够清除经脉内杂质之外,还结合阵法,将身体全部打掉重练,塑造出一个新的经脉与肉身,能够增强修为。虽然这法术听起来效果好像很好,却是没一个人敢用。 没人敢用的原因,就得说漱清术漫长的治疗流程了。必须经过前期的全身浸药汤,中期用灵火灼烧全身经脉,后期再以阵法重新凝鍊新的经脉,整个完整流程约需一百年,过程极其艰辛难耐,但是修为却能直接连个境界跳,无一不让人嚮往。 天清门曾经有好几位化神境界以上的修仙者尝试用此方法,结果往往在最初期浸药中就被药浴强大的药性反唑,因此整个门派也只有天清门祖师唯一成功过。 「可是……」玉清溪还想劝师兄不要冲动,就被疏明月打断:「你做了便是了。」 「知道了……」玉清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自知师兄决定的事情几乎不可能改变,只能无奈地配合他。 疏明月与小男孩两人躺在圆形与六角形迭合的阵法中,玉清溪全神贯注,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注入灵力,在阵法上符文被附着上了灵力,开始不断的跳动,灵力强烈的白光罩在阵法上。 玉清溪伸出左手,将灵力全部灌入疏明月身上。 疏明月安静地承受着不属于他的灵力在他身上游走,被强烈的灵力包围,身体很快就起了排斥反应。 他感觉到身体正被强大的力量撕得四分五裂,刺痛痒麻的疼痛从内丹处传来。 内丹不肯脱离自己的主人,死死黏在疏明月身上,玉清溪只能加大灵力将内丹剖开一半,艰难的将内丹从疏明月体内拿出来。金丹飞在空间,失去了主人,到处乱绕乱飞,不听玉清溪的使唤。玉清溪咬牙使出浑身解数,强行把内丹移植到小男孩身上。 内丹要融入小男孩的身体里,却显得十分排斥,在男孩腹部上空飞许久,也不肯下去。 玉清溪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使出全身灵力,将内丹压到小男孩身体里,内丹渐渐不再晃动,没入男孩的身体里。 玉清溪撤掉阵法,咳了一口血,嘴里全是血腥味,眼神全是疲惫,全身都被汗浸湿,他气若游丝断断续续说着:「可……可以了……」 疏明月像是没听到玉清溪说话似的,一双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脸色苍白,原本黑色的长发也成了白发,鼻子与唇流出细细的血丝,嘴里呢喃呓语,身体不停的颤抖,因为少了半颗内丹,整个身体呈现十分虚弱的状态,脆弱地彷彿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骨瘦如柴的疏明月吹散。 「师兄……」玉清溪拿出手帕擦了疏明月鼻子与唇边的血迹,一手轻拍着他的脸,呼喊着:「师兄……」另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帮他把脉。 「嗯……」疏明月无力的小声回应,「咳咳!去看看……那孩子怎么样了……」他身体有些疼,也做不了太大的动作,无法爬起身子。 玉清溪差点没被疏明月气死。 师兄失去了一颗内丹,身体最明显的症状就是旧疾復发了,原本师兄之前就有寒疾,这几百年苦练无情道增强修为,这才抑制住寒疾的发作,如今内丹给了别人,寒疾没修为抑制,便爆发了。 而最令他生气的是,疏明月自己都已经成这副模样了,居然还有心情要去管那个小孩?真岚门与他们也没什么交情,何必如此在乎对方? 「快去看……那孩子。」疏明月有点累地闭上眼睛,「我……休息一下就好。」说完就昏了过去。 第二章青丝成白发,未死也先老 「唉!你真是……不想理你。」虽然嘴巴上说归说,不过玉清溪还是乖乖地听疏明月的话,仔细替小男孩检查身体。 他看着小男孩的身体,或许是因为受伤太重了,所以这小孩身体,几乎与普通人无异,完全看不出曾经有修过仙的痕迹。 他用灵力探测,也没搜查出灵根。他猜测有可能这小孩只是个杂院弟子,甚至连修练都还没开始。师兄给他内丹,确实过于可惜。没灵根的弟子要修练,根本难上加难。 确认检查都无异状后,玉清溪将小男孩交给自己的大徒弟楚尽日照料,自己则带疏明月回到他的住处落瑛峰暂时养病。 玉清溪身为医修,便是时常与药草相处,整个落瑛峰全瀰漫着淡淡的药草味,他小心翼翼的将疏明月放在床上,又帮他盖好了被子,点好安魂香。 玉清溪看着疏明月病态的脸色,好好一头飘逸的黑长发,现在却变成满头白发,越想越生气。 他真是搞不懂了,那男孩看起来平白无奇,根骨也不好,不是什么修练的苗子,就算救回来,也难成大器,给他半个内丹根本就是浪费。 师兄何苦把责任都放在自己身上?就因为没救下真岚门,所以捨命陪君子,也要将自己的内丹给小男孩? 玉清溪知道疏明月心怀天下,却不知道他心怀至此。终归还是对疏明月不爱惜自己身体有些怨气。 毕竟自己也与师兄相处许久,担心师兄的身体比担心自己的还多。 玉清溪摇了摇头,罢了。 师兄爱怎折腾就怎么折腾,疏明月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他劝也是劝不动的。 – 疏明月伤筋动骨一昏迷,就昏迷了三天才醒。 「咳、咳、咳……」疏明月睁开眼睛一醒来就觉得身体非常不舒服,少了半颗内丹,这身体也变得羸弱。剖丹比他想像中得还要来得痛苦许多,全身彷彿被马车辗得四分五裂,散架地疼痛。 玉清溪正在熬製其他药物。听到远处传来疏明月阵阵的咳嗽声,便将熬好的汤药再次温热。 他将汤药放在一旁,有些欣慰地看着疏明月:「师兄,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总算是醒过来了!」 他原本还担心疏明月会继续睡到第四天才醒,幸好今天总算是醒了过来。 「嗯……那小孩……咳、咳……」疏明月开口说话,嘴唇有些乾裂。三天没喝水,喉咙乾得疼,像是被人撕过一样,发出的声音又哑又难听。 「师兄,停!你先顾好你自己。」玉清溪将熬好的药汤递到他面前,及时阻止疏明月又继续提到那小孩子的事情。 疏明月一闻到那味道,瞬间皱起了眉头,这药汤的味道真的有点瘆人。他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迟迟不肯伸出手接过汤药。 化神境的他早已辟穀多年,很少吃味道这么重的东西,加上修士修练后五感灵敏,这味道苦味冲天,闻到难免受不了。 疏明月脖子往后一缩,试探性地看着玉清溪,乾巴巴睁着眼睛小声询问:「这……能……不喝吗?」 玉清溪将手中的碗直接拿到他眼前,语气不和善地对着疏明月大吼了一声:「你要是还想活着见那小孩,就给我喝!」 「我……我知道了。」疏明月被玉清溪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像做错事的孩子,乖乖地拿起药汤认真喝,还时不时偷瞄玉清溪的脸色,深怕玉清溪等等又送来一碗药汤。 天清门目前最高境界,也就是化神境的疏明月,敢得罪身为门派掌门人的谢秋霄,可不敢得罪身为医修玉清溪。 天清门可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半夜听逢闻啼叫,忘把医修供神庙。」说得就是千万别得罪医修玉清溪,否则半夜会听见被医修玉清溪医治时络绎不绝地哀号,听说叫得是惨绝人寰,一个救人的治疗搞得比杀手杀人还可怕。 疏明月还记得掌门时常腰酸背痛,又常常不肯听话治疗,玉清溪直接把人打晕扛上落瑛峰,还打下了九十九根药针。一根药针打下去的瞬间,据说可比折断手指还痛,更何况是九十九根药针。 他自己的居处需要先经过玉清溪的落瑛峰,每晚当他经过落瑛峰的时候,都能听到掌门如同鬼哭狼嚎般地惨叫。这时候就特别庆幸自己没怎么生病,不用治疗。 「你们一个一个都不省心。」玉清溪一脸嫌弃,伸出手指数落着疏明月:「你是,谢秋霄也是,还有那个谁,你带回来的那男孩,我徒弟说他也死活不肯吃药!」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疏明月听到了关键字,他带回来的小男孩,药汤喝到一半,马上抬起头来询问。 「那男孩还有你的内丹,可死不了。」玉清溪翻了个白眼,瞪着疏明月的脸,恶狠狠地命令道:「还剩下一半,快点给我喝完!」 疏明月听到玉清溪这么说,便放了下心,乖乖地把剩馀的药汤都喝完了。喝完的时候,疏明月只觉得喉咙处还残留着那恐怖噁心的味道,忍不住乾呕,咳嗽了起来。 玉清溪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呢,不要把金丹分给那小孩就好了,现在还要遭受这种罪。」人都是自私想着自己怎么样过得最好,就自家师兄活得跟苦行僧一样,还常常揽下一堆破事。 「无事。」疏明月摇了摇头,又再度询问:「那小孩现在能走路了吗?」 玉清溪收起疏明月喝完的汤药,「师兄,你现在要找他?」 「嗯。」疏明月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有事找他。」 玉清溪眉头深锁,「有什么事这么急?晚点不行吗?你身体还病着呢。」他还打算再去盛一碗汤药给疏明月补补身子。 「就现在。」疏明月执拗地看着他,扭着头威胁:「不然明天的药我不喝了。」 玉清溪知道自己拗不过师兄,这些也都是他自己宠的,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现在去叫他。」 第三章魔尊拒成徒,医修道长短 小男孩被玉清溪带到落瑛峰内,此时的他已经洗去了一脸脏污,换上一身乾净的衣服,头发也不像一开始彷彿被烟花炸过般凌乱。 小男孩身高不够高,头勉强到达床边,因此疏明月必须起身才能看到他。 「咳、咳、咳……」疏明月因为起身而拉扯着受伤的身体,猛然一阵咳嗽,几乎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您......没事吧?」小男孩努力抬起头看他,疏明月发现这小孩眼睛也治好了,小男孩的眼睛呈现暗红色,脸蛋白白净净的,还有尚未退掉稚气的婴儿肥,看起来特别可爱。 疏明月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小男孩的头发偏细软发,摸起来非常滑顺的,「这几天还适应吗?身体好点了没?」 小男孩怯怯懦懦地张着眼睛看着疏明月,不敢与他对视,片刻后微微低下头点头。 「别怕,我不会害你,我叫疏明月,是天清门的修真者。」疏明月温柔的对他说话,「你是真兰门的弟子吧,听过天清门吗?」 「嗯。」小男孩眨了眨眼睛,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他。 「真兰门……我终究是没成功救下。」疏明月愧疚的望着他,「你在真岚门拜师了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这人疯了吧?要收他为徒?他现在这副身体不过是普通人罢了,连灵根都没有。 「如果你愿意,就留在这里,我教你学习,好吗?」疏明月揉了柔他的头发,等待着小男孩的答案。 小男孩再度摇了摇头,充满稚嫩的童音放上严肃的表情:「身体好了,我就离开这里。」 疏明月有点愣住,原本很期待男孩说「好」,倒是被拒绝了。对一般人来说,能够修仙是何等光荣的事情,看小男孩当时穿的衣服,可能就是个打杂的,现在能够成为内门弟子,能够学习的资源更多,应该求之不得。所以小男孩的回答让他有点意外,不过他也很快就调整心态,尊重他的选择,他道:「那你就乖乖在这里养伤,之后再离开吧。」 小男孩原本一隻没在衣袖外露出的手掌隐隐握紧,他身子克制不住的发抖,尽量压抑着自己不要被疏明月看到。 疏明月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和蔼的问:「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虽然你之后就要离开了,不过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疏明月,「子书……海。」 「姓子书?还真是特别的。」疏明月点了点头,「那我就叫你小海了,可以吗?」 「嗯。」子书海头埋得更低了,让人摸不着他此刻的情绪。 玉清溪在一旁看着,却十分不高兴,隐忍着想要上前打男孩的冲动,双手叉腰大喊:「师兄!这小子!他居然敢拒绝你!」 「没事,你带他回去休息吧。」疏明月躺回床上,短暂的起身就让他身体有点不舒服了,他闭上眼睛不再看玉清溪,疲惫的语气道:「先睡了。」 「师兄……」玉清溪咬着唇,不屑的看着男孩,粗暴的伸出手强拉着子书海,拖着他走出门外,「喂,走了。」 玉清溪故意走了一段路,确定远离疏明月耳朵能够听到的范围,将子书海拉到面前,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居然敢拒绝师兄?你知不知道他把半颗金丹剖给你续命了?」 子书海听到半个金丹都给他,马上抬起头来,眼睛震惊的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玉清溪。疏明月竟然把金丹剖给他? 「眼睛瞪这么大,不相信?你自己用身体感应有没有?你知道不知道为了给你续命,师兄头发都变白了?」 子书海被玉清溪骂得手足无措,紧咬着嘴唇不敢出声,他因为被疏明月的阵法打回孩童时期,魔丹被震碎,身上完全检查不出魔力,原本跟着回到天清门只是为了疗伤,等好了就要离开了,因此疏明月问他要不要拜师的时候,他当场直接拒绝,然而他现在听完却犹豫了。他真的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为了救一个普通人,不惜牺牲自己的修为将金丹给别人。 他从小生活在人界,他父亲是子书家族旁系二子,生母是个妓女,地位低下,因为生出来一双红眼睛被人族视为恶鬼,爹不疼娘不爱,把他丢弃在路边,他只好在附近乞讨,时常被其他人欺负,常常吃不饱也穿不暖,一个人早上拾荒维生,晚上就搭着几块破布在路边睡觉。 某天家族嫡系长子突然生病,嫡长子父母找到一个密医,说子书海的眼睛磨成药可以医治,于是他的父母便跑来找他,将他接回院子里住。他原本以为父母还是爱他的,所以想弥补他,这几个月里都对他很好,其他兄弟姊妹们也友爱他,与他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没想到不过是因为与嫡系交换条件,挖了他的眼睛,可以获得到一大笔银两,够让他父亲一家子过上不愁吃穿的生活了,当然这一家子不包含他,他早已是那个被丢弃在大街上,穿着破破烂烂衣服要去乞讨的小男孩了。 因为被夺走了眼睛,他看不见,失去了谋生能力。为了活命,他常冒着风险跑到山上用简单的工具打猎觅食,那时候遇到一个「好人」,会带给他东西吃、教他读书、还会带他出去玩,他以为跟这个好人是好朋友,没想到这个好人告诉他,他其实是个魔族,问他要不要去魔界一趟,他跟着去之后,却被「好人」关进牢里面用刑。 原来那魔族看到他身上有万古大魔的血脉,想趁他未觉醒血脉,将他化作药炼成魔丹,丢入魔界万蛊鼎,任魔族在鼎里面互相厮杀,再被十方魔火炼成魔丹。没想到他在万蛊鼎里面非但没有被烧成魔丹,还觉醒了万古大魔的血脉,破开万蛊鼎,杀死了对方。 当他觉醒大魔血脉后,四处杀戮,遍地征战,最后当上了魔族的魔尊。其中一位随着他征战许久的老臣,送了一壶药酒表示能医治他的旧疾,结果却是偷偷在里面下毒,七日后要杀了他夺走魔丹,中毒的他强行引天劫破境界,杀了老臣之后头颅吊在魔城上七七四十九天,威吓那些想杀他的魔族。 至此他便领悟到,这世界不会有人真心诚意对一个人好,大部分不过都只是想从他身上获得好处。父母亲是、那个好人、跟他征战多年的老臣也是,所有人不过都想利用他罢了。 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保护的温暖,如今疏明月救了他,会问他身体疼不疼,会关心他住的开不开心,会徵求他的意见,会温柔的摸着他的头。 他觉得…… 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想留下来的感觉。 第四章魔尊陷危局,仙君来解救 「算了,说那么多,你也不会听进去,既然你忘恩负义,也别怪我不怀好意了。」玉清溪开启阵法,阵法形成了一个圈,最外层发着白光,另一个看起来不像是天清门的地方。 玉清溪单手将子书海捞起来丢到阵法里面,啪的一声,子书海就被丢到阵法另一边的荒郊野外。 「自己好置为之吧。」玉清溪说完,就把阵法关闭。他早就看子书海不顺眼了,既然子书海不仁,那也别怪他不义了。 子书海被用力的扔到地上,只恢復一点力气的身体,被重重一丢,又开始疼痛。原本他那一点点想留在天清门的想法现在全没了,一个疏明月对他好,就被感动了?不过是一个人族突然对他好罢了,指不定疏明月也想从他身上获得什么东西。他咬牙切齿,紧紧握着拳头,总有一天,他要把全世界都踩在脚下凌、辱、千、万、遍。 子书海摇摇晃晃的努力站起身,望了望四周,这地方看不出是哪里,眼前是草林,后面接着是茂密的森林,只不过这森林充满了阴鬱的气息,完全看不出有物种生活在这里的痕迹。天色已暗,他还是得找个地方稍作休息,再做打算。 他想了想,既然他现在有半颗仙丹,那要不要尝试看看自己能不能使出灵力?不过试了几次,却完全没动静。难道是他用的方式不对?还是说因为他是魔,所以就算用了仙丹也无用?他回想了一下疏明月使用灵力时的神态,变换了方法,还是没有出现灵力,看来给他仙丹也没用,根本白给了。 正当他要放弃时,突然一小小的灵力跑出来,像一隻小蛇一样乱扭了几下,就消散。 子书海一愣,还真的能使出灵力?! 虽然这灵力有点微弱,不过他能感觉到刚刚那灵力有微弱的气息,是来自疏明月的…… 他屏气凝神又尝试了几次,小小的灵力虽然跑出来了,但是维持不过三秒,马上又消失了。没想到他一个魔族,居然能使出灵力了……虽然这灵力很微弱,不过看来只要用对方法就能使出灵力。当时与疏明月打斗时,他魔修境界比疏明月高,一眼就能看出疏明月是化神境。如果说疏明月是化神境,所以仙丹剖一半给一个普通人使用,还能有些微灵力,这样或许就说得通了。 虽然他很想现在就使用魔丹,不过这副身体实在太弱了,连吸纳浊气,结个魔丹都不可能,现在顶多用仙丹先使出灵力,活过今晚再想办法。 子书海又再度使用灵力,不过灵力不足以割掉眼前的草,他叹了一口气,只好用手动的方式拔草了。他伸手拔草,这草茂密又粗硬,刮得他手疼,满手都是血痕,这好不容易弄出一片可以睡觉的地方。正准备睡觉时,远方的森林传来几声怪异的嚎叫声…… 身为魔尊的他警觉性很高,马上就从草地上爬起来,这副身体还没完全治疗好,五感也没以前当魔尊灵敏,他猜不透远处是谁。 窸窸簌簌—— 对方移动非常快!子书海马上往后退了几步,只是对方比他更快,马上就跑到他眼前。 是一条身体比他头还大的青蛇!青蛇张开大口要往前一吞,他立刻转身逃跑,这身体太弱了,跑几步就气喘吁吁。他绕到旁边一个树上,捡起树枝往蛇身上扔,这青蛇像是被他的动作挑衅而生气,嘴里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一口长长的獠牙往他左手臂咬下去,将他推倒在地上,子书海用力挣扎,拿出树枝往他的嘴里戳,蛇感觉到疼痛,乱晃动,獠牙还咬着他手臂,手臂像是被獠牙搅动,鲜血直流。青蛇嘴巴有毒液,他感觉左手臂红肿疼痛,身体直冒冷汗,毒液很快就让他身体晕眩,动弹不得,五脏六腑感觉都被毒液腐蚀,强烈的灼烧着他的身体,左肩膀被青蛇刺穿,血液不断的流出。 青蛇吐了吐信子,看子书海已经完全中毒,于是松口,绕到他旁边,正考虑要从哪个部位开始吃。子书海身体被毒液侵蚀,眼前渐渐模糊,全身疼痛难耐,毒液遍佈全身,像是有万隻小虫咬着他的身驱,好想……好想就这样睡去……活得……那么累干嘛……从以前便是这样一个人活着……什么苦他都受过了……他渐渐的阖上了眼睛,堂堂一代魔尊,拥有万古大魔血脉,最后死法竟然是被蛇毒死么…… 他感觉回忆像跑马灯在他眼前快速晃过,父母大骂他是个扫把星,说他是恶魔;兄弟姊妹们欺负他,将他推到井里;他死缠烂打跑去乞讨,路人受不了,一边大骂,又用腿对他拳打脚踢;魔族将他关在地牢里用刑,每天只给他喝一口水;魔族属下给他喝药酒时,剧烈的大笑;疏明月温柔的对他说话…… 等等!疏明月!今天的一切不就是疏明月害的么?要不是疏明月强行用诡异的阵法将他堂堂魔尊打到魔丹都被震碎,他还是那个魔界高高在上的魔尊,受到万魔景仰,要不是疏明月问都没问他就给他仙丹续命,难道他会被玉清溪丢在荒郊野外,被蛇毒死?没错,这一切都是疏明月害的!都是他!全部都是他!罪回祸首就是疏明月!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要活着,他要回去把天清门全部灭了……把疏明月的一身修为废除,把疏明月倒挂在墙上鞭打,找一百条毒蛇放在疏明月身上,让他感受到他今天的痛苦…… 正当他有求生意识,想要起身,努力撑着没知觉的身体时,突然一道非常模糊的黑影冒出来,咻的一声—— 他眼睛被毒液侵蚀,眼前雾濛濛一片,只看到那个黑影使出了一个亮光,看起来像是某个招式,那青蛇中招当下便倒下去了。 啪哒啪哒,那个黑影正在走路,慢慢的靠近他,他感觉这影子的每一步移动,身体里好像有某个东西在与他共鸣…… 是谁?是要救他的吗?还是要来害他的? 只见一道温柔,却熟悉的声音说:「小海,抱歉我来晚了。」 第五章救人为使命,仙君再收徒 疏明月的声音,宛若如沐春风,像是冬天里的暖阳,将他近乎绝望的心,再度死灰復燃。 疏明月缓缓输入灵力,灵力进入到子书海的身体,他的意识在这一刻瞬间放松,被毒液侵袭的身体好像没那么痛了。 「为什么……要救我?」子书海真的不懂,非常的不懂。明明都已经拒绝当他的弟子了,为何疏明月还要救他? 疏明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挚的眼神看着他:「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弟子,救人都是属于修道者的使命。不想当我弟子也没关係,之后养好伤,出去便是。」 子书海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原来只是因为是使命吗…… 为什么明明不是单纯为了救他,只是基于真岚门被灭门,只能救到他一个人,而感到愧疚罢了,为何疏明月救了他,他还是觉得感动?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越想越觉得自己身为魔尊,就不应该因为别人的一点施捨就感恩戴德,他估计是疯了。 「我先带你回去。」疏明月的含辉剑已经断掉,所以此刻他拿的是一个普通的剑,他将子书海托在手里,带着他御剑飞行。 考量到子书海的身体无法承受云端的风压,疏明月开启一层灵力罩,带着他飞回天清门。 子书海躺在疏明月的怀里,疏明月的体温居然感觉比他还要低,疏明月难道是冰系灵力?不过子书海从头到尾都是看疏明月用剑,所以也不知道他真正的灵力是什么。 「清溪他做事冲动,我先代他向你道个歉,他已经被我罚去烈云峰挨打九十九个火鞭了,等他出来之后,我会亲自把他带来向你道歉。」疏明月咳嗽了一声,尴尬的说道,他也没想到玉清溪直接把一个孩子丢出去,等他发现的时候,有他一半仙丹的子书海与他的感应已经十分微弱了,他这才惊觉事情有点不妙,不顾身体受伤,马上跑过来救子书海。 子书海嗯了一声,或许是以前那些被人抛弃的回忆,玉清溪将他扔在外面,他倒是见怪不怪了,反而疏明月跑来救他,让他有一点点的……感动。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就沉下去,他可还没忘记这一切的罪回祸首都是疏明月,疏明月救了他,是应该的,没错,就是这样。他的脸渐渐阴沉,不符合他现在小孩模样的脸,看起来十分阴鬱,若是疏明月看到了,定会被他的表情吓到。 疏明月飞行的技术很好,一路上都非常平稳,子书海觉得被疏明月抱着,身体反而越来越冷了,于是尝试移动了身子。 疏明月感觉到他的移动,「小海,你想下来?」 子书海点了点头,疏明月将他的两隻小脚放到剑刃上,现在的他,身体瘦弱的可以,疏明月能一隻手就环抱住他的腰。 他往下看,底下是片片白云,什么也没有。疏明月看他低下头在看云层,「我们飞在云层上,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子书海小小声的说:「原来这就是御剑飞行……」毕竟他小时候眼瞎,也没仙缘,所以从来没看过修士飞行,到了魔界,魔族飞行是用魔力飞的,所以他也从来没体会过使用剑飞行的感觉。 虽然子书海说的很小声,不过疏明月五感灵敏,还是听到了,他询问道:「你想学吗?」 「嗯……」子书海有点为难的看着他,疏明月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便说:「没事,你养好伤便要离开了吧?」 子书海被他这样一询问,却有点犹豫了。既然他有半颗仙丹,能够使用灵力,跟着疏明月底下学习剑法,所谓知己知彼,要想打败疏明月,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待在他身边,找出他的弱点。若是他养好伤就离开了,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回到魔尊的巅峰时期,毕竟疏明月直接硬生生将他魔丹震碎了,他要恢復恐怕还要好几十年、百年。疏明月说不定在这段时间就更进步了,要想找到打败他的方法可不那么容易了…… 子书海小小的脚丫踩着剑刃,转身面对疏明月,软绵绵的童音搭配着坚定的眼神:「我想学。」 「嗯?你想学什么?」疏明月看着他,没听懂他想表达什么,眼神充满着疑惑。 子书海走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抱着他,瘦小的身体两隻小手勉强能围住疏明月的细腰,他抬起头,子书海用比刚刚更为大声,也更为坚定的语气说:「我想学御剑飞行,想学使用灵力,想学您的剑法,想当您的徒弟。」还想打败你、废除你一身修为、让你体验一遍我今日的痛苦…… 疏明月眨了眨眼睛,有点讶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子书海突然改变心意,不过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本来将他带回来的,就要对他负责。疏明月点头道:「好,从今以后你就是为师的首席弟子。」 疏明月的首席弟子……?听起来好像有点不错?不过为什么他会觉得不错?堂堂魔尊魔丹不仅被打碎,还拜一个修士为师,怎么听起来好像不太光彩?不过他现在能力也没办法杀了他,这点屈辱与他小时候受过的苦想比,好像也没什么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在疏明月底下委曲求全,等学完他的剑法之后,再杀了他,不急于这一时的屈辱…… 子书海往后退一步,对着跪拜疏明月,「弟子子书海拜明月仙君为师,还请师尊授教。」 疏明月用灵力凝结出一个师徒契,系在两人的小拇指上,「从今以后,为师会倾尽一生所学教你,不求出人头地,但求你此生能平平安安,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第六章有君子沐浴,有徒弟偷觑 将子书海带回门派安置后,疏明月命人准备一些药材。之前使用超出自己境界的阵法杀了魔族,又分了一半的金丹,他觉得现在身体特别疲惫,快要撑不住了,走到一半差点要倒下去,幸好勉强用剑撑在地上才没昏过去。 疏明月吃力的回到澡雪峰,将药材全部扔到浴池,使了灵力让池水温热,脱了衣袍还没归位就随兴的丢在旁边,然后全身泡进池水里面,这一泡,他就直接睡了一整夜。 「师尊?师尊在吗?」子书海刚上完天清门的早课,到疏明月的门外喊了几声,却都没听到回应。 疏明月应该不会没听到吧?子书海刚修完早课,正有一些不懂的地方想要询问疏明月。还是说他在睡觉所以没回应?他晚点再来?但是他好想赶快弄懂那些东西喔…… 子书海觉得自己身为魔尊也没什么顾忌的,直接进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大不了用小孩子的身分哭一哭,闹一闹就行。 于是他走了进疏明月的院内,看到就是这一副景象。 疏明月一隻手托着脸庞,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碎发在微风中吹得凌乱,苍白的嘴唇看起来没什么血色,单薄纤细的身躯靠在浴池边,烟雾缭绕,白色的雾气若有似无的遮着疏明月胸前的红樱。 子书海深吸了一口气,他真的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疏明月怎么样都叫不醒,所以他才不小心看到疏明月在洗澡的。幸好药浴不是透明的,不然他往下看,就会看到疏明月的…… 不知道为什么,子书海突然觉得疏明月身材还挺不错的,就是瘦了点…… 等等?他在想些什么?虽然说疏明月有的他也有,不过他现在身体就是个小孩子,自然也会羡慕像成熟大人一样的身材,他也好想赶快长大,这样才能把疏明月打倒在脚下…… 「嗯……」疏明月嘴里发出了几声呓语,睫毛一颤一颤,看起来要醒过来了。子书海脑海里告诉自己要马上转身,千万不能让疏明月发现他在偷看! 他往后退了几步,正要转身,脚却刚好落到疏明月乱丢在地上的衣袍,疏明月内衫材质属于光滑柔软的桑蚕丝,他脚底一漏踩到内衫,整个人直接滑倒,砰的一声,子书海整个人跌到浴池里,由于他身高太矮,甚至踩不到地,还在水上挣扎。 「救……唔……」子书海在水面上激起了浪花,浴池被溅出一方水洼,一大水波直接砸落在疏明月身上,头发瞬间淋湿,疏明月直接被水泼醒,脸上全被喷湿,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子书海溺水,他身子往前把子书海捞在怀里,错愕的询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子书海隔着淋湿的衣服,贴在疏明月的胸怀,他仰视着疏明月,怯怯懦懦的说:「我……我来找师尊……」靠在疏明月身上,子书海只觉得疏明月的身体好冰……好像一个大冰块。而且从他的角度还能看到疏明月柔美的下颚和白嫩的脖子,好想……咬一口…… 子书海觉得自己怪怪的,怎么突然会想要咬疏明月?不会是魔族嗜血的天性,跑出来了吧?难道他魔族的力量恢復了?想要把疏明月撕了,吃他的骨与肉? 疏明月醒来并没有察觉到子书海的眼神,只是疑惑的看着子书海:「找我?这么晚了找我要做什么?」疏明月没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一夜,还以为现在是晚上。 「师尊,早课刚结束,弟子需要您教导。」天清门通常早上会给弟子统一授课,下课后就是由各自的师尊教导。 「嗯?早课?现在什么时辰?」疏明月揉了揉眼睛,已经过了早课?他是从昨天睡到现在么? 「未时了师尊。」刚刚烟雾迷漫没能看清楚疏明月,现在靠的这么近,还能看到疏明月粉嫩的红果。真的不是他故意看到的,是疏明月抱他所以看到的……但是怎么办,好想咬一口……要是现在咬下去,疏明月不就会发现他魔族的身分了?他不能这么快被发现,必须克制住魔族的慾望…… 「嗯,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我等等教你。」疏明月点了点头,将他抱到浴池上面。 「是师尊。」子书海不敢再看他,他怕等一下会忍不住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只好背对着疏明月,一旁拧乾衣服。 「嗯。」疏明月看着子书海离开,才起身离开浴池,把地上的衣袍收起来。 子书海跌跌撞撞地从澡雪峰走出来,脑子里一团乱,他真怕自己一时克制不住,魔族的天性跑出来咬了疏明月一口。到时候还不直接被疏明月丢出去? 唉……但是真的好想咬哦…… 第七章医修来道歉,说仙君折剑 子书海走在小路上,看到玉清溪在自己的房门外徘徊,他犹豫要不要往前继续走,还是要等玉清溪离开再回屋内。毕竟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不知道这次碰上他会不会又被丢到奇怪的地方。 玉清溪看到子书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走到他面前:「那个……咳……子书海,就是抱歉把你丢到外面去。我玉清溪来跟你道个歉。」 他从衣袖里将一个包裹拿出来,「这是一些丹药,给你当赔罪了。」 子书海却摇了摇头,态度诚恳地看着玉清溪,「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师尊将仙丹分一半给我。确实是我忘恩负义,师叔您不用跟我道歉。」子书海一边唾弃自己,谁让他现在寄人篱下,不能得罪玉清溪。 玉清溪听到了关键字,一脸震惊的喊着:「什么师尊?!什么师叔?你叫我什么?师兄他收你为徒了?」 「是的。」子书海点头如捣蒜,还故意对着玉清溪笑,眼神全是骄傲的表情。 玉清溪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当年我大徒弟尽日拜师前,每天去找疏明月,跑得可勤快了,师兄他一点都没看。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点。」 「我……确实不知道。」他也想知道疏明月看上他哪一点,或许也是想利用他?虽然他现在的状态没什么好利用的就是了。 「算了,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师兄了。」玉清溪拍了拍子书海的肩膀,对于自己师兄的作为,已经逐渐看开了,晓以大义的看着子书海劝道:「既然他收你为徒了,你可不能再背信弃义了,你师尊为你牺牲很多了。」 「嗯!」子书·想咬疏明月的魔尊·海乖巧的点了点头,背地里却是在暗笑,呵呵,又不是他拿刀架在疏明月身上逼他给仙丹的,哪来什么背信弃义,那叫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虽然如此,这些丹药你还是拿去吧。」玉清溪将丹药推到他面前,子书海接过手上,觉得沉甸甸的。 「谢谢清溪师叔。」 – 疏明月穿好衣袍,虽然泡了一整天的药浴,但他总觉得还是有点疲惫,看来一般药浴的效果不能够治好他,恐怕只有真的只有漱清术才能补回来。其实他心里有点怂,当下说修为可以补,不过是为了说服玉清溪听他的决定,他也没想到他的寒疾已经严重到失了半颗仙丹就压抑不住了,估计是他之前一直用修为压着,没怎么感觉到病徵。 「咳、咳、咳……」疏明月又咳嗽了几声,这次连血丝都吐出来了。 「还咳?现在知道痛苦了吧?」玉清溪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敲着扇子看向疏明月,「师兄,你这症状很严重啊!」 疏明月拿了手帕擦了擦嘴巴的血迹,「我知道。」 「……行。你就继续这样折腾,下次要我救,我救不救了!」玉清溪骂骂咧咧的碎碎念,虽然他嘴巴上生气,不过看到疏明月都没反应,就自己先放弃碎念模式了,跟师兄说话,大概就是十句话只会得到一句话。 疏明月一手压着自己的胸口,吐了吐气,「清溪,你能……帮我准备漱清术要用的药材吗?」 「师兄,你真的打算要用漱清术?」玉清溪再度向他确认,光是药汤的烈性就比他那天在烈云峰被打的九十九根鞭子还疼了,以前化神境的人都没挑战成功过了,更何况是现在的疏明月? 「嗯。」 「弄了会很疼的。」玉清溪还想劝师兄改变心意,「要不师兄我再找找其他丹药吧……」 疏明月仍然还是一副不肯改变的样子,淡淡的说:「疼也是命,就这样吧。」。 「知道了。」玉清溪知道不能改变师兄,再度叹了一口气,转身正要去准备药材,突然想到自己居然忘了正事,「啊我这鱼脑袋!」玉清溪拿起扇子敲了敲头,「师兄,刚收到通知,霜华城城主的弟弟要跟兰冬城城主的女儿结婚,邀请天清门参加,原本掌门想派你去,不过你现在的状况恐怕不适合啊。」 「琉凛的弟弟,琉渊要结婚了?」 「对啊。不过你的身体状况现在去霜华城有点困难,所以掌门叫我代替你去,我跟你说一声。」玉清溪拿起扇子敲了敲疏明月的脸颊,「你看你,都瘦了。」 疏明月躲开玉清溪扇子的触碰,眼神冷冷的说:「我要去。」 身为医修的玉清溪,又开始了唠叨病人的模式,「你去什么去?你给我好好在门派待着。不准去,万一又吐血了怎么办?」 「含辉断了,带去给琉凛修。」疏明月从储物囊里拿出两个断掉的剑刃,原本的血迹已经被疏明月擦拭过,只剩下一整条凹凸不平的裂痕。 「含辉断了?你怎么弄断的?不会是跟魔族决斗时弄断的吧?」玉清溪看着含辉剑断掉的惨况,能够弄到把本命剑都弄断,真是不简单啊。 「嗯。」 「你行!你真行!」玉清溪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早知道当初疏明月要去封印结界,他一定排除万难也要阻止他去,现在弄得剑断了,寒疾又爆发了,真的是赔了仙君又折剑。 「我还要带徒弟去。」疏明月一双眼睛直盯着玉清溪。 「带他干嘛?」去霜华城路途遥远,还带个徒弟当拖油瓶? 「跟琉凛随便要个剑。」 「你行!你真的行!」玉清溪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疏明月,从来没想过师兄还这么……不要脸!霜华城城主琉凛的剑是能随便要的?重金求买都买不到!带徒弟居然是为了帮他要剑?玉清溪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莫名感觉一阵疼痛窜到胸口,他可能会比疏明月更早吐血身亡。 第八章众人搭飞舟,仙君治伤病 「师兄如果你要去的话,那我也要去,只有你们两个去我不放心。」玉清溪看了看消瘦的疏明月,这身体可还没好,至少他要跟着去照顾疏明月才行。 疏明月伸出手拍了拍玉清溪的肩膀,「你要去,可以。」他又继续开口,「可是有一个条件。」 玉清溪:「嗯?什么条件?只要不是太难的我都可以……」玉清溪话说到一半,听了疏明月下半句差点又要吐血。 疏明月双手握住他的肩膀,真诚地看着玉清溪:「要搭你的飞舟去。」 玉清溪:「我的飞舟……嗯???」玉清溪抬手一个扇子直接往疏明月脸上指,「师兄你…你…你…怎么我以前还没发现师兄你怎么不要脸!」玉清溪气得跳脚,他怎么有这样一个顶着绝美容颜,行挖坑之事的师兄? 疏明月根本没听懂玉清溪的话,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看着他:「没有,我要脸的。」 「行行行,等等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玉清溪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感觉心脏的血压快飙升了,千万不可以在待在这里跟师兄说话。 翌日,疏明月、子书海、玉清溪和楚尽日四人在天清门门口集合。 玉清溪看着疏明月,勤奋不懈的再度一劝:「师兄,霜华城就算搭飞舟也是很远的距离,要不我代替你去就好?」 疏明月拉着子书海,拔起剑输入灵力,就要起飞,「那我自己御剑过去。」 「别别别。」玉清溪拉着疏明月的衣角,有些无奈,「带你去。」 因为疏明月坚定的表情,表示自己要带徒弟去霜华城,于是这位总是拗不过自家师兄的可怜医修玉清溪,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开他那金光闪闪漂漂亮亮,花了很多灵丹妙药才换到的飞舟。 玉清溪装模作样的伸出右手遮挡着咳嗽了几声,「要带你去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个条件。」 「嗯。」疏明月乖巧的点着头。 「我这飞舟什么配备没有,就规矩最多!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我一定丢你下去!」玉清溪拿起扇子一节一节的打开,假装搧了一下,「做不到,师兄你就会被我这样搧来搧去!」 「嗯!!!」疏明月再度乖巧,疯狂点头。 所有人皆搭乘上了飞舟,这也是子书海第一次坐飞舟, 因为对他来说实在太新奇,趁疏明月与玉清溪说话时,他直接跑出疏明月的视线。 玉清溪将疏明月的房间安排自己房间隔壁,还有一个超大的浴池,准备让疏明月治病使用。 「你徒弟呢?」玉清溪将准备好的一整篮丹药通通带到疏明月的房间。 「应该是跑出去玩了。」疏明月脱下上身,用脚测试水温,随后默默的泡在浴池里面。 玉清溪说:「要不你传个音吧,进行漱清术的时候不能随便打扰。」身为一个专业的医修,他认真的整理着药材,将药材通通检查过一遍。 「好。」疏明月趁玉清溪还在整理药材,拿起传音符咒,点起符咒放在浴池旁边燃烧,他喊了几声:「小海?有听到吗?」 此时子书海正在飞舟上乱晃,耳畔旁边传进疏明月的声音,风声有点干扰着他的耳朵,子书海疑惑的喊了一声,「师尊?」 疏明月回应:「嗯,是我。」 「师尊,怎么了?」 疏明月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你的房间在尽日的隔壁,你自己等等去问尽日。」 「好的师尊。」子书海决定现在就走去找楚尽日,说来他其实与楚尽日没什么交流,虽然按照辈分应该算是他的师兄。 「师尊,那师尊的房间在哪里呢?」 「在一开始进来飞舟第二个走廊最后一个房间。」 「好的师尊。」子书海走着走着,刚好就看到楚尽日,他向楚尽日挥了挥手,朝着他走过去。 「今天晚上不用找我了,我等等要先休息了,记得好好修练。」 「是的,师尊。」子书海以为疏明月已经停掉了传音,正要开口跟楚尽日说话,却听到耳边继续传来其他的声音。 另一边,疏明月对着子书海说完话后,玉清溪接着说道:「好了,师兄,可以开始了。」玉清溪已经把所有的药材通通整理好,只差在看要放哪些材料来调整药性了。 嗯……?子书海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玉清溪也在旁边,师尊不是要休息吗?是要开始什么? 疏明月忘记要掐掉符咒,传音符咒就一直在空气中燃烧。 虽然有点距离,但是子书海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人在房间的对话。 玉清溪先将十种药材都丢入池子里,询问疏明月:「师兄,这样可以吗?」 疏明月说话断断续续,听起来很虚弱:「痛、这样有点痛…啊……」 玉清溪丢了几个缓解药性的材料,又补了灵力:「那这样呢?」 疏明月的声音在子书海耳朵里听起来很娇羞,「啊……那边……」,他声音微微地颤抖,「清溪……你放太多了……」 玉清溪气呼呼的说着:「谁让你都不听我的话?我偏要折腾你!」 「清溪……放过我……」子书海耳边听到的全是疏明月的喘息声,这……究竟是什么虎狼之词?疏明月怎么会发出那种声音? 子书海觉得脑袋像是被充血一般,疏明月无力又软绵绵的声音传到他耳里简直就是催情药……虽然子书海是个小孩的身体,但他可是魔尊的心啊,这个声音,这个对话,不是在做,那不然是在干嘛?! 「师弟……」楚尽日在子书海面前挥手,奈何子书海像是没看到他一般,整个人都呆滞在他面前。 「啊!」疏明月痛苦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大到连楚尽日都听的到。 「师叔他……他怎么了?」楚尽日乾巴巴的询问,这个奇怪的声音是从师叔身上发出来的吗? 「我偏不要放过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玉清溪开心的撒了一堆药材,一边哈哈大笑。 这下换成楚尽日不对劲了,他一脸震惊的看着子书海,「怎么连……师尊都在……」楚尽日很快就觉得两个人应该在做他想的事情,他马上把子书海的耳朵摀住,咬牙切齿的念着:「师弟我们还小,不可以听喔。」 子书海很想在心里反驳他不小了,不过算了,这传音是直接飘到他耳朵旁的,盖住也还是听得到。 「清溪……求求你……这样就够了……」疏明月被药性折腾的死去活来,难怪一堆化神境的修真者根本撑不到这关就放弃了。 「放过你?还不吃我大绝!」玉清溪连续丢了好几个烈药,叫得疏明月疼得撕心裂肺。 子书海跟楚尽日在一旁听得冷汗直流。 难道师尊真的在做那件事情?!不行,一定要去看! 第九章闻君夜笙歌,两徒皆误会 随着传音符燃烧完毕,子书海已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只好与楚尽日两人贴在疏明月的房门外偷听。 「清溪……还……要多久才会好?」疏明月无力的趴在浴池上,全身浸泡在药汤里,火辣辣的疼感蔓延全身。 「大概还要一个时辰吧。」玉清溪看了一眼时间,「我已经帮你通通包好这几天的药材了,都放在桌上,照着今天这样的状况每天泡。」 「基本上会越泡越不疼,这时候需要更改药性,还有你每七天要让我检查一次。」 「差不多就这样了,你好好泡,我就先走囉。」 疏明月闭上眼睛,气若游丝的说:「好。」 玉清溪走到一半,因为刚刚都在使用灵力帮疏明月改变药汤的药性,因此没有察觉到房门外还有人。 玉清溪对着躲在外面的人大喊,「谁在外面?给我滚进来。」 楚尽日尴尬的打开了门,「是我,师尊。」 玉清溪一脸惊讶,「尽日?你来这里做什么?」 子书海也从旁边站了出来,因为矮了楚尽日一颗头,一开始玉清溪并没有看到他。「还有我,师叔。」 「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吗?」 楚尽日虽然身为师兄,但坑人也是一把:「我带师弟来,他说想要找师尊。」 楚尽日转身示意子书海,子书海只好摸了摸鼻子,「我……我……」 玉清溪想着疏明月为了子书海受尽的痛苦,不耐烦地看着他,「支支吾吾说啥呢?你师尊不是说他要休息了?你好好练功了没?」 「师叔,师尊他睡着了吗?我有事情找他。」子书海用小孩子无辜的大眼睛,故意跑到他旁边拉着衣角,「我……就是想找找师尊……」 玉清溪看着子书海一双纯真可爱的表情,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太过于凶狠,只好对他说实话,「你师尊身体不好,需要治疗,现在正在泡灵药,不能打扰。」 「哦。」子书海呆愣愣地回应着,「不能打扰的话,那在旁边看可以吗?不会出声的。」 「当然不行啊,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玉清溪听完一整个噎住,子书海的脑回路倒是蛮特别的,他的意思应该很明白就是不能进去吧? 子书海听完略显失望,恹恹的嘟起嘴巴,「好吧。」所以刚才那些,不过是疏明月在泡药浴?看来是他多想了。 「好了,你们通通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玉清溪挥了挥扇子,转身离开。 楚尽日先带着子书海回到他的房间,才跑去找玉清溪。 「师尊,我有事情找你。」楚尽日敲了敲玉清溪的房门。 「嗯,进来。」玉清溪此刻正坐在桌上泡茶。 楚尽日一个箭步飞快,冲到了玉清溪眼前,「师尊,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尽日,什么做什么,你在说什么?」玉清溪皱了皱眉头,怎么现在连跟自家徒弟讲话他都听不懂了。 楚尽日生气的往前一步,身体的影子罩在玉清溪身上,「是因为已经跟明月仙尊在一起了,所以才拒绝我的吗?」 玉清溪:「哈???我跟师兄?尽日你没发烧吧?」说完玉清溪还伸出一隻手摸了摸楚尽日的额头,没发烧啊!徒弟真奇怪。 楚尽日想起刚刚的情况就满脸通红,大声质问着玉清溪,「你骗得了小师弟,骗不了我,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你跟明月仙尊在一起了,所以刚刚在做那件事!」 「做在那件事?」玉清溪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随即笑了一下,「噗。」玉清溪回想,猜测疏明月估计没把传音符烧完,所以后面的事情让他们误会了。 「我刚刚真的是在帮师兄治疗。」玉清溪伸出双手靠近楚尽日鼻子前,「你闻闻,这是刚刚沾上草药的味道。」 玉清溪的手指指节分明,修长白皙,楚尽日看着那双手,闻到那强烈浓郁,混杂着各种呛辣的药草味,委屈的问,「真的,没骗我?」 玉清溪耐心的解释着,「没骗你。师兄他正使用门派的漱清术,那术法跟材料你也知道,就是要先洗药浴,我手上全是那些药材的味道。」 楚尽日听完还是有点不甘心,但也不得不相信玉清溪,自从没能成功拜疏明月为师,他便跟着玉清溪学习医修,自然知道如何分辨草药,也知道天清门的漱清术。 「师尊……」楚尽日慢慢靠近玉清溪,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师尊明明不排斥我,就不能……考虑我一下吗?」 玉清溪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尽日,你们长得很像。」 楚尽日看着玉清溪大声质问:「有多像?个性像吗?师尊为什么?你明明有感觉的!」 楚尽日低下头,一隻手摸到玉清溪的下身,因为衣服的遮蔽,只能看出似乎微微突起。 「我看着你有感觉是因为你像他。」玉清溪叹了一口气,「尽日,我不值得,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凭……什么……」凭什么那人可以被师尊放在心上这么久?凭什么师尊不能喜欢他?他不甘心…… 「尽日,对不起……我看你会想到他,所以我没办法给你回应……」玉清溪怕自己会心软,撇过头不再看他。 楚尽日松开玉清溪,又发挥他超出一般人的理解力,一脸振奋的看着他,「就算师尊现在无法回应我也无所谓,我会努力到师尊回应我的。」 「哎……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玉清溪欲哭无泪,怎么叫徒弟放弃这么难呢…… 第十章繁华霜华城,徒弟买糖吃 四人乘坐飞舟,搭了约十四天,终于来到霜华城。 霜华城内张灯结綵,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整座城内都透露着喜庆的气氛。大街上的摊贩一个个卖着结婚时的灯饰、喜饼,路上有人在叫卖,吆喝声此起彼落。 玉清溪看着两旁大道摆满了各种小吃,嘴馋提议道:「城里真热闹,跟琉凛约的时间也还没到,要不我们先去逛逛吧?」 疏明月蹲下身子看着子书海,像在对待三岁小孩一样,充满父爱的眼神看着子书海:「小朋友,你想去玩吗?」 子书海用力的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双手举高大喊:「要!」 疏明月转头对着玉清溪道:「好。」 玉清溪:……怎么感觉师兄好像不是在带徒弟,而是在带娃? 四人跟着人流走进其中一条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把长长的一条路挤得水洩不通。 「卖糖人唷!卖糖人唷!」一个男子推着摊位走道疏明月与子书海附近。 子书海手指着捏糖人的摊位,「师尊,我想吃那个!」。他此生还没吃过人间小吃,以前过着乞丐的日子,后来又去了魔界,魔界土地穷乡僻壤,魔与魔之间都是互相啃食,吃的东西都十分粗糙,不像人族厨艺精湛,煮的食物香气四溢,让人忍不住想吃一口。到了天清门,都是修仙人,像他这样未辟穀的弟子吃的也是粗茶淡饭。现在来到霜华城,终于能吃到一些他小时候就想吃的东西,自然是要大大的争取一把。 「嗯。」疏明月伸出手握着子书海的小手,此时疏明月的手掌一张开能够完全包复着子书海软软的小手掌,他带着子书海走过去。 「师尊,我们也去别的地方看吧?」楚尽日牵起玉清溪的手往旁边拉,玉清溪伸手挣脱他的手,看着已经渐渐走远的疏明月与子书海,「哎你等等,你不吃糖人吗?」 楚尽日看了一眼玉清溪,「小孩子才吃,师尊,我不是小孩子了。」现在师叔和师弟走去别的摊位了,他当然要把握这个大好机会跟师尊独处。 楚尽日又说:「如果师尊是因为我是小孩子就不肯跟我在一起,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大人的。」 「好好好,你不是,你是大孩子。」看来自家徒弟完全误会自己为什么拒绝他了,不过即使如此,楚尽日在他眼里都还是小孩子,玉清溪此刻看楚尽日的眼神,大概就是一个老父亲看着孩子成长,充满欣慰的眼神吧。 楚尽日要是知道玉清溪在想什么估计会吐血,谁想让你当我老子?我想让当你当我妻子o(′^`)o! 疏明月与子书海慢慢的走到捏糖人的摊位前,捏糖人看疏明月一头白发,脸却十分年轻,气质非凡,估计是城主说的修仙人没错,他道:「这位仙君,想来点什么呀?我这儿什么都能做!」 疏明月将子书海抱到可以看到捏糖人製作糖人的檯子上,让他决定想要吃哪个糖人,「小海,你想要什么?」 子书海一隻小手伸出食指指着疏明月,对着捏糖人甜甜一笑:「能捏一个师尊吗?」 「哈哈哈,当然可以!」捏糖人大笑,看着疏明月和子书海一脸钦羡眼神:「这师徒感情真好啊!」 子书海在心里撇撇嘴,与疏明月感情好?寄人篱下,他能不装一下吗?不过老实说,撇掉疏明月打破他魔丹外,疏明月到目前为止对他的态度与表现,都还是一个不错的好师尊。心里想完,他嘴唇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微笑,大概就是开心的感觉吧…… 捏糖人看了眼前的两个人,城主大人之前说过今天会有一位仙君来访,现在仔细一看疏明月,真的像是修道仙人,这脸看起来都还是二三十岁的模样,只不过身边还多带了一个小孩子。捏糖人慢慢捏出一个小型疏明月的脸,将糖人递给子书海:「来,给你的。」 「哇!谢谢叔叔!」子书海一脸开心的接过棕黄色的糖人,疏明月的脸由糖丝勾勒而成,被捏糖人捏得唯妙唯肖,晶莹剔透的糖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子书海脑海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把师尊吃掉! 他拿着糖人,想像糖人就是真正的疏明月,那个把他魔丹打碎的疏明月,张开嘴巴一大口直接喀擦一声,牙齿直接咬断。 疏明月:…… 小孩子的牙齿有这么利吗?为什么一咬居然就断掉了?还有为什么总觉得徒弟看那糖人的眼神有点凶狠?! 子书海之前已经觉醒过魔族血脉,打碎魔丹会连同身体魔气全部消失,但身体仍是魔族体质,虽然看起来与人族无异,除非沾染了魔气与血脉共鸣,不然就连玉清溪当初检查身体时也不会发现他身体的状况。加上他的身体之前在疏明月的照顾下,已经恢復到魔族小孩的体力,仍然比一般人族小孩的身体还强壮,牙齿也是坚硬如石,自然能直接咬断糖人。 子书海的思绪早已心猿意马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原本啃的还很凶狠,后面便开始伸舌头乱舔。 咬完一半,小型疏明月的脸只剩下下颚到脖子的地方,舌头舔着半个糖人,当舌尖碰到最外层糖时,糖被口腔包裹着温暖,入口即化,含在嘴里的糖人被子书海舔得不成形状,表层沾满了糖汁与唾液。 看着那近似透明的糖人,让他想到上次疏明月洗澡时,露出洁白光华的脖子,好想咬下去看看是什么味道…… 子书海盯着剩下一小块糖人看,要是这个是真的疏明月就好了…… 嗯……他在想什么……? 怎么每次都会想着咬疏明月?大概又是魔族嗜血的体质作祟吧…… 吃完糖人,子书海只觉得嘴里那股甜腻意犹未尽,很想真正的把师尊舔入口中。 疏明月看他吃完还舔嘴角,猜想小孩子都爱吃甜,又问:「还要吃吗?要不再买一个?」 「好啊!」子书海睁大双眼,「我还要师尊形状的!」 捏糖人问子书海:「小朋友,你想吃吃看特殊口味吗?」 「什么特殊口味?」 捏糖人将配料拿起来给他看:「这个加了酸檬果,吃起来酸酸的!很好吃喔!」 「好呀!」 子书海高兴的从捏糖人手中接过糖人,他咬了一口,只觉得嘴巴又酸又麻,他微微皱眉说:「好酸喔!」 捏糖人微笑的看着他说:「等等就甜了!很好吃的!」 「好吧。」子书海点了点头,转头对疏明月说:「师尊,我们再去吃别的东西!」 「好。」疏明月抱着子书海走去其他地方,子书海就靠在他怀里舔着糖人,不过他越吃越觉得奇怪,后面还是很酸很麻啊,哪里甜了?但是他也不敢随意浪费,只好乖乖的吃完味道很奇怪的糖人。 子书海痛苦的舔着,唉,难吃,再也不吃什么特殊口味的东西了。 第十一章待桃花落尽,有情终成侣 玉清溪跟楚尽日走到距离霜华城集市相对较远的路上,更远处有一条长河,这条河从远处看上去是粉红色的河流,上面有条半月型的拱桥,拱桥用汉白玉製成,最上面用小树枝缠绕垂挂桃红色与粉红色的花瓣,桥头旁边生长了一棵巨大的桃花树,桃花树大概要有五个身长八尺的男子两隻手臂张开才可以围绕住整个桃花树。 桃花树在风的吹拂下,掉落了好几片桃花瓣,落在地上像是被铺上粉色的地毯。 楚尽日拉着玉清溪走过去,「师尊,这河居然是粉红色的,而且那边人怎么这么多啊?要不我们去看看!」他手指着站在桃花树附近的人群,男男女女皆在附近双手合十,看起来像是在进行祭拜仪式。 虽然修士的五官很灵敏,不过两人走近才发现那粉色的河流其实不是粉色,而是由粉色的花瓣掉落在上面,形成一条粉色的河,因为实在是掉落的太密集了,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水被染成粉红色。 一个穿红色衣袍,左手绕一串红线球,右手拉着另一头的红线,头戴红色发簪的白发白鬍男子站在桥前,向他们挥手:「来看看呀!这是桃夭桥,旁边是桃花树。两个人只要在花瓣上刻下你想要的话,将花瓣尾端与另一个花瓣打结,有情人就能终成眷属。」 楚尽日听完,想到了他与玉清溪,开心的笑着说:「老爷爷,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 白发男子大笑:「是阿!这棵树可是女娲补天时,多的石头丢到霜华城,长成的灵树,开了几千万年,最近正值花期呢!」 白发男子又继续说:「如果目前还未有婚配,就把理想对象的条件写在花瓣,挂在桥上,缘分到了,就会被风吹落掉到河里,跟着另一个有缘的花瓣迭合捲在一起。」 白发男子伸出左手,红线球跑出了两条线,迳自的飞到玉清溪与楚尽日的眼前,两人纷纷从手中接过。 白发男子捋着白色鬍鬚:「这个红线你们收好了!这是桃花树要送给来到此地的人!」 「那如果有喜欢的人,想要求姻缘呢?」」楚尽日说完,还特别看了玉清溪一眼。 「有喜欢的人啊,跟未有婚配也是一样的方式,只是写的内容不同,只要把对那人的思念写在花瓣,挂在桥上,也是一样,缘分到了,就会与喜欢的那人所放的花瓣迭合,捲在一起。」 楚尽日拿着红线,想起之前玉清溪拒绝他的事情,脸色担忧的问:「要是喜欢的人没来到这里,或者是缘分没到呢?」 白发男子哈哈大笑,「缘分没到,桃花树会帮你牵线呢!若是有缘,他会帮你把喜欢的人,带来到这里,这条红线配戴在身上,会感应你和你有缘的人,冥冥之中,帮你们两个牵线。」 「原来是这样,那掉落到河流里的花瓣不会不见吗?万一有人去捞,或是河流里的鱼吃了怎么办?」 「不会,这桃花树可是灵树,所生长的桃花是灵花,不生不灭,一般的动物若是吃了,会因为受不了过多的灵气而拉肚子。」 楚尽日拿起一片桃花瓣,饶有趣味的表情递给玉清溪,「师尊,我们也弄弄看吧!」 玉清溪不想扫他的幸,但又不想求姻缘,只好询问白发男子,「这除了求姻缘,还有别的吗?」 「有的,有的,还可以求其他你想求的,健康、亲情、友情,都能求。拿一个桃花瓣写上你的愿望,若是桃花树答应,你的花瓣会变成淡粉色。」 玉清溪从楚尽日手上拿了一片花瓣,在上面写着:「祝徒弟尽日早日找到他的良人。」 楚尽日则是写着:「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愿与师尊赴桃源。」 两人将桃花瓣挂在桥上,楚尽日询问:「老爷爷,挂在桥上就好了吗?」 「挂在桥上就可以离开囉!静待缘分,桃花会去寻找最合适的地方。」白发男子充满着深不可测的眼神看了他们两个,又提醒道:「记得收好红线啊!弄丢,桃花树可是会生气的!」 「好的,谢谢老爷爷!」楚尽日将红线收在自己的行囊里,玉清溪低下头放在自己的药袋中,玉清溪抬起头时,正好看到楚尽日那灼热的眼神。 玉清溪往后退了一步,故意不看他,「尽日,这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吧。」 「嗯。」楚尽日告白也被拒绝很多次了,倒是已经练出一身强心脏,他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住玉清溪的手,「『我们』回去吧。」 两人慢慢走远,桃花树的花瓣随着风吹落了好几朵桃花,挂在桥上的两片花瓣也掉了下来,只见那其中一片花办掉落在河流上,变成了淡粉色,另一片花瓣迭在那淡粉色的花瓣上,两个花瓣尾端捲了起来。 白发男子左手捧着红线球,右手拉着红线,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开始吟唱着那首很古老、很古老的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第十二章徒弟一撒娇,仙君背徒弟 子书海到底身体还是小孩子,步伐没疏明月的大,走没几条街,吃了几样东西,就感觉到自己身体累了,走不动了。 他转头看着疏明月,已经把小孩子的撒娇技能装得炉火纯青,他张开嗓音,用软软甜甜的童音喊着:「师尊,好累呀!要休息!不想走了!」 疏明月看子书海的脸庞也有几滴汗,从袖子里拿出手帕,「先擦擦汗,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子书海接过手帕,手帕是白色的,旁边绣着淡蓝色的小字:月华。 子书海摊开手帕,问:「师尊,为何这叫月华?」 疏明月看着他,「我字月华,月光的意思。」 「哦!」子书海用力的点头,现在才知道疏明月的字叫做月华,突然想到他好像除了知道疏明月这个姓名外,对于他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子书海擦了擦汗,一边问道:「师尊是哪里人呀?」 「兰冬城。」 「兰冬城……?怎么感觉这名字很熟悉?」子书海眨了眨眼,不过他一时之间想不太起来在那边听过。 「就是兰冬城城主的女儿要跟霜华城城主弟弟结婚。」 「那师尊认识兰冬城城主的女儿吗?」 疏明月摇了摇头,补充解释:「虽然我出生在兰冬城,不过应该有一千年没回去过了,不知道如今的兰冬城怎么样了。」 「师尊活了这么久了呀……」想想也是,疏明月是修道之人,又是化神境修为,没有几千岁,也有几百岁吧? 「小海若是潜心修道,也可像我一样。」疏明月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孩子的头小小、圆圆的,头发很软,很好摸。 「师尊,我会用心学习的!」子书海笑了一下,好歹他也是化神境后期,虽然魔族修为和年龄与修仙的略有差距,不过他也是活了将近七百年,什么没有,寿命最多。 「嗯。」疏明月满意的点头,「休息够了,我们就继续走吧。」 「不要!师尊我脚走不动了,可不可以让师尊背我?」子书海双手张开抱着疏明月,两隻小手拉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撒娇的贴在他身上。 疏明月原本还打算不要惯着小孩子,免得他以后练功偷懒,但是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内心有点心软,他咳了咳嗽:「嗯……就背你一次吧。」 子书海贴在疏明月宽大的肩膀上,虽然疏明月身体体温还是非常低,但是子书海觉得靠在他身上却异常温暖,好像找到了依靠般。 因为背着子书海,疏明月不敢走得太快,原本走路只需要一刻钟的路程,硬是走了约半个时辰。渐渐的,他听到背后有个均匀的呼吸声,子书海整张脸贴在他的背上,小孩子都这么容易累吗?今天好像也没去哪里。 等他走到城主宅邸时,太阳已经差不多下山了。 一名穿着红枫色衣服的男子站在宅门旁边,恭敬的弯着腰,「城主大人已恭候多时,还请明月仙尊跟着奴婢到太瑶殿。」 疏明月望向男子,「修竹仙尊与其弟子也会来,还请你们到时候多准备他们的房间。」 「是,奴婢遵命。」 夜晚来临,霜华城的城主已经备好晚膳在太瑶殿等待他们的到来。 太瑶殿上,一淡红色长发男子身穿白衣坐于大殿上。 「明月,你来了。」琉凛原本还坐在位子上,看到疏明月便走上前迎接。 「琉凛。」疏明月对他点了点头,「我徒弟睡着了,我想先把他带到房间去。」 「徒弟?」琉凛眨了眨琉璃色的眼睛,往后看到疏明月背上还有个小孩子。 「既然这样,那我带你去他房间吧。」琉凛双手扯了扯袖子,眼神晦暗不明,隔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疏明月微笑:「明月,没想到你还收了徒弟呢!」 「也算是个意外。」疏明月解释,琉凛带着他走到一间房间前面。 琉凛伸出手指凝聚灵力,形成一个灵钥,递给疏明月,「这是这房间的钥匙。」 「好,先让他在这里睡觉吧。」疏明月把子书海放到床上,又把钥匙放到床头边,「走吧。」 两人回到太瑶殿,琉凛问到:「刚刚还没说完,你收徒为什么是意外?」 「他是真岚门被魔族灭门后唯一活下的孩子。」 琉凛琉璃色的双眼望向他,打趣道:「想不到修无情道的明月仙尊竟也会因为凡人之情而收徒。」 疏明月瞟了他一眼,冷漠的解释:「真岚门魔气横生,那孩子丢在那里若被魔气侵扰,可能生出魔灵,引发后患。」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是死板,一点玩笑也开不得。」琉凛挥了挥手,招呼旁边的仕女,「对了,来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好酒!」 「喝酒怎么能不叫上我呢?」玉清溪站在太瑶殿门口,用扇子遮住半边脸,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修竹仙尊。」琉凛从主座站起来向他敬礼,「想不到舍弟的婚事能邀请到明月仙尊与修竹仙尊二位大驾光临,舍弟定感激在心。」 「城主大人,小事小事,我们刚好也是来这边逛逛。」玉清溪伸出手拉着楚尽日,「这是愚徒尽日,快见城主大人。」 楚尽日恭敬的行礼:「拜见城主大人!」 「用不着这么客气,都当自己家,请坐请坐。」琉凛哈哈大笑,展现出东道主的气魄,「之莲,快把我那陈年梅酒拿出来喝!」 「是!」那个被唤之莲的人,就是一开始在门口迎接疏明月的红衣男子。 「你们尽情喝!喝不够跟我说!」 疏明月问,「琉凛,怎么没见到琉渊?」 「琉渊还在准备结婚的事情呢!等结婚那天你们就会看到他了!」琉凛倒了一杯酒,传到三人面前,「多喝点,这可是我自己酿的梅酒,可好喝了。」 「好。」疏明月接过酒,嚐了一小口,甜甜梅子味,却不腻,疏明月对着琉凛莞尔一笑,「好酒。」 琉凛很少看到疏明月笑的模样,一时之间恍了神,隔了几秒才回应,「喜欢就多喝点,别客气。」 疏明月点了点头,说来他也不太爱喝酒,但又好意思拒绝,所以只有喝了几口,便放下杯子。 琉凛替玉清溪和楚尽日两人倒酒,「两位也来尝尝。」 「谢谢城主。」 玉清溪接过杯子,看了看梅酒,颜色色泽清透,还有淡淡的梅子香,玉清溪一饮而尽,「好香啊。」 玉清溪喝完醉得不省人事,楚尽日叹了一口气,非常主动的拉起玉清溪,「师叔与城主大人,晚辈先带师尊回去。」 「好,你去吧。」疏明月看了一眼玉清溪,皱起了眉,「清溪酒量不太好,他比较听你的话,下次记得阻止他。」 「是!」楚尽日在心里听完开心了一会儿,师叔居然说师尊会听他的话,这是不是代表至少他在师尊心里面还是有一点点份量? 第十三章如果是仙尊,何必再言谢 待玉清溪和楚尽日离开太瑶殿,琉凛用手剥了几个果子放在盘子里,递给疏明月吃。 疏明月接过来,却迟迟没有吃下去。他琢磨着要如何跟他提打造剑的事情。 一向是靠自己的疏明月,突然不知道要怎么求人,嘴巴微微张开要说话,却又没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琉凛与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虽然还是与前相处时一样温柔,但总觉得两人之间好像多了点疏离感。 疏明月在心里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看向琉凛,语气真诚却有点试探,「琉凛,我……有个不请之请……有两件事情要找你帮忙。」 琉凛把玩着手里的果子,饶似玩味的看着他,嘴角一笑:「哦?这还是第一次你找我帮忙呢。」 疏明月从怀里拿出断成两半的含辉剑,「对不起,含辉剑断成两半了。」 「含辉?」琉凛疑惑地看着他,又在复述了一次,「含辉是……我送你的含辉?」 疏明月点了点头。 琉凛先是愣了三秒,拿着果子的手忍不住颤抖,他咬了咬嘴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疏明月,「含辉……怎么断了呢?」含辉怎么可能会断掉呢?那可是他倾尽所有心力打造的剑,不可能断掉的……琉凛的眼神晦暗不明,他看着含辉剑,紧紧抓着果子不敢放松,含辉剑是他送给疏明月的礼物,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礼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疏明月拿起含辉,剑的裂痕凹凸不平,因为断掉而失去了光辉。「对不起,琉凛。是我没保护好含挥剑。它与魔族争斗时断掉了。」 「这样啊……」琉凛眼睛忍不住颤抖,五指紧握,手上的果子差点要被他掐出汁来,他抑制住自己的失态,压低了声音,抬起头微笑看着疏明月:「交给我,我帮你修好吧。」 疏明月起身向前一步,将含挥剑递给他,「谢谢你,琉凛。」 琉凛没有作声,他一手拿起含辉剑查看,看着上面断掉的裂痕,身为打造者的他忍不住心痛,为了这把剑他不眠不休才终于完成,如今却断成了这副样子,而且还是因为与魔族斗争,疏明月与魔族缠斗,不就是为了他徒弟吗? 琉凛望向疏明月,从以前看着他几乎不苟言笑,到如今对徒弟却是一番温柔,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涩。 「如果是你,何必言谢。」琉凛语气微微苦涩,「那另外一件事情呢?」 「你还能再造一把剑吗?条件你开。」疏明月原本想着以前跟琉凛交情还不错,想直接跟他要把剑,但今天见到他,却总觉得琉凛似乎有点不一样,大概是这么多年没见,所以疏离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也怕其实是自己自作多情,误以为对方与自己很要好。所以就开了个条件,向琉凛求剑。 其实疏明月也没误会什么,毕竟当初琉凛送他剑的时候,说得云淡风轻,说剑很好打造,疏明月就信以为真,以为对他来说造剑这事情很简单。 「含辉剑用的不适应?」 疏明月摇了摇头,「徒弟缺了个剑,我在门派找了许久,觉得还是你造的剑好。」 琉凛听到「徒弟」二字,一时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果子在琉凛手里几乎要被捏爆,汁液流到他整个手上,他用袖子遮掩住眼前的情况。琉凛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让疏明月看到他的情绪,「好,我知道了。」 又是那个徒弟…… 为什么又是那个徒弟? 琉凛紧闭双唇,身体微微摇晃,努力克制自己,强迫自己恢復正常的状态,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发挥城主的待客之道,「今天也晚了,明月,先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参加婚礼呢。」 「好。」 疏明月离开了太瑶殿,起身去徒弟的房间,因为钥匙已经放在徒弟房间里,所以他也无法直接进去房间里面。他敲了敲门,想知道他在不在。 叩叩—— 敲了几下却都没有回应,莫非睡着了? 疏明月靠在门边小声询问,「小海,醒了吗?」 等了许久,还是没有回应,估计徒弟真的睡着了。 疏明月想到子书海那副睡着的模样,猜想徒弟是真的累瘫了吧?别吵醒他好了。于是疏明月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但是一转头却觉得通往房间的长廊,好像有点多个,而且还很长很模糊…… 大概是刚刚喝了些梅酒,他觉得自己头有点晕……他伸出手摸着墙壁,一步一步慢慢走,只觉得晕眩感又再度袭来,身体也有点飘飘乎的,他的脚尖巅了起来,大概是酒劲上来了,头痛欲裂,身体也有点站不稳,眼前景象渐渐模糊,他支撑不住整个身体,陡然歪向一边,倒在了地上。 第十四章作梦忆儿时,却记月华名 子书海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好几百年前,他还生活在人间的时候,冒着风雨乱跑到上山,途中遇到的那个「好人」,虽然他很想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但是现在的他只能透过被挖眼的人类时期感受着梦境,眼前一片黑暗,五感失了一感,其他都还是能够感觉到。 毕竟是孩童时期的事情,所以记忆其实很模糊了,梦境的记忆里,都是很模糊的声音,只不过他能感觉到好人温暖的身体,一字一字的教导他读书,怕烫他口,还会先吹凉才把东西给他,常常带着他出去街上玩。 梦境里渐渐地有了比较清晰一点的对话—— 「先生您照顾小海这么久,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我该如何称呼您?将来小海一定报答您!」小子书海大声的说着,语气不容置喙。 「做好事不必留姓名,只望你以后也可以行善,把这份善心传下去。」男子声音如清风般徐来,像和煦的风吹拂着大地,舒服得让人放松。 子书海听到那声音觉得有点眼熟,这人声音怎么跟……疏明月这么像? 「您真是好人,既然您不肯跟我说您的名字,那我便叫您『好人』吧!」见好人一时没有反应,子书海又道:「您若是不反应,那我就这样叫了!」小子书海坐在男子身旁,开心的拉着男子的手,他太高兴了,这么多年来,终于在人间尝到一丝温暖。 男子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笑了一声,宠溺的说:「随你。」 子疏海再次仔细确认了一遍,不管是声音,说话方式、说话频率、语气,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疏明月的声音!之前第一次遇到疏明月,他还没发现,现在记忆被唤醒,这个声音百分之百就是疏明月! 不过……记忆中的那个好人说他是魔族,又把他带到魔界去。 但是疏明月……是修仙者,怎么样都不可能是魔族的人,更不可能带他到魔界去,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还是其实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连声音语气,说话方式都跟另外一个人一样的? 梦境里的时间又过了几个月,好人从外面买了一些菜回来,煮了晚饭给小子书海,然后就去书房看书。 突然,天降大雷雨,外面的风声咻咻而起,雷声不断,小子书海因为看不到,从小便对这些打雷、下雨、风声而感到不自觉的害怕,如今听到这个声音,他身体忍不住颤抖,跑到好人的房间敲门想要找他保护。 「怎么了?」好人的声音缓缓从门边传来。 小子书海稚嫩的童音,软软懦懦的说着:「打雷,小海睡不着,会怕。」 好人道:「进来吧。」 小子书走到门边时,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桌上的东西啪嗒的掉了下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子书海怯懦懦的说着,充满了委屈。 「没关係。」好人走上前将东西捡了起来。 小子书海也是第一次来到好人的房间,充满了好奇,「是什么东西呀?」 「是我的佩剑。」好人拿起子书海的右手掌,将剑放在他手上。 佩剑很重,小子书海差点拿不住,「好重呀!」小子疏海右手扶着剑,左手轻摸着剑,能够感觉到一大片光滑的剑刃,最底下剑鞘的部分,则有凹痕,上面刻印了字。虽然用手摸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辨认,但他还是辨认出了上面的字:月华。 「月华……?这把剑叫月华吗?」小子书海不解的问着好人。 「是啊,是月光的意思。」 子书海的内心有股力量在尖叫,是月华!疏明月的字叫月华!他果真是疏明月!那么为什么疏明月要骗他,还把他关进牢里用刑? 还未等他想清楚,梦境又转换到了几个月后。 这天,好人早晨就出门噼材,与往常有所不同,他归来的时间有点晚,子书海虽然看不见,但是生理时钟狠准,一阵肚子叫,他便知道已经在午时附近,然而好人却到现在也还没回来煮饭。 又等了许久,还是没有来,小子书海就连晚餐也没吃,肚子饿的咕噜咕噜,他难受的躺在床上,他以为好人也要抛弃他了,一时之间忍不住情绪,便大哭了出来,直到泪水都已经哭乾,他接受了事实,那人估计也要离开他了…… 「啪!」门被打了开,一个人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 「好人?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哇——」小子书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紧紧的抱在好人的身体上。 已经被抛弃习惯的小子书海,却逢失而復得的心,整个人哭得泪流满面,抱了好人好一会儿才肯松手。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好人的身体有点冰冷,他说话时也几乎都没有回应。 若他眼睛能够看到,便能发现这个好人眼神冰冷的看着小子书海,轻蔑对他笑。很可惜他看不到。 又过了几个月,小子书海与好人在吃饭时,好人先离开了一下,小子书海平时都是由好人夹菜的,但他现在只好自己夹,他看不见,随意用筷子夹了个一小块肉,怎知他才吃一口,就觉得这肉奇辣无比,他连忙喝了好几次水。 他明明记得好人说过不吃辣,而他也不吃辣,为何好人会煮辣的食物?要给谁吃?他自己吗? 相处越久,小子书海发现有越来越多的感觉让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与之前的好人有那么些微的不同…… 自从那天好人回来以后,小子书海有时候会觉得好人好像与他疏离了一般,但他又看不见对方的表情,说不定对方真没那个意思,是他自己的问题。 于是,即使他觉得好像跟好人疏离了,但他还是依然在他身旁,何必去在意这些? 直到后来,那好人说他是魔族,把他带去魔界,对他用刑,将他丢进万蛊鼎…… 梦境很快一闪而过,把他从人类时期,一直到被疏明月打成重伤之前,所有的记忆都跑过了一轮。 子书海想了想,或许因为这段记忆太久,而且他也不愿想起,所以才没发现,其实自从那天好人回来时,早就已经不是原本的好人了。 好人对子书海真的很好,即使他看不到,还是一直照顾着他。很久之前他一直不太明白,究竟这个好人为何要对他那样好?只是为了他的身分,根本不用费尽心思照顾他,只要把他直接绑走,如今却终于是真相大白,原来这根本就是不同人!只是他当时眼睛看不到,并没有完全发现其中的异状…… 琉凛手中燃烧的灯火,看着子书海的梦境,他嘴唇微微一笑,「真不知道疏明月要是知道自己的徒弟居然是堂堂魔尊,会作何感想?是逐出师门……还是直接杀了?」 第十五章城主抬花轿,仙君成新娘 pow en x 疏明月有点晕眩,迷迷糊糊之间,能感觉到此刻的他貌似正坐到一个会移动的物体,大概是马车之类的,一路上摇摇晃晃,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被盖上了柔软的东西,从头发碰到触感,能感觉是一个长布,还能从布下看到些微透光的部份,他轻轻反折起布,这布是红色的,而他……好像还穿着红衣服。 这是哪里?他为什么会穿着红衣服? 他只记得他与琉凛一起喝了酒,喝完酒太头晕跑回去房间,然后……然后他怎么样了? 还真的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周围还在晃动,但速度有稍微缓慢,能听到车轮压路的声音,他是在马车上吗? 渐渐的,他听到一阵敲锣打鼓声,而且周围越来越热闹,不断的有男女老少的声音混杂着,疏明月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一个姑娘的声音充满了羡慕,「不得不说这兰冬城的姑娘,还真是幸福啊!嫁给了我们的城主大人!我太难过了,我的城主大人呜呜呜!」 「是啊!是啊!听说兰冬城的姑娘,长得也是一副美人胚子,水灵的咧!还真想亲眼看到我们的城主夫人!」 「哎呀,你们看!新娘的轿子抬过来了!」 「天啊!虽然头盖着红布,但这身姿肯定是世家大族的女子!」 什么新娘的轿子?头盖着红布?虽然疏明月不太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在说他,但是他现在确实盖着红布,还有穿着红衣服,这是新娘子的打扮吗?所以他们这是在说他吗? 疏明月想要起身一探究竟,当他正要掀开布帘时,一个人走了进来压住他的肩膀,将他押回椅子上。 「你……你是谁?」疏明月往后仰了一步,试图想要用现在的角度看到这个人。 这人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完全没有回应。 从车外他能听到外面人的声音,有些人窃窃私语着,疏明月听着这些人的语气,能感觉到这个人就是所谓的「新郎」,新郎应该是琉渊吧?但是他并不是新娘啊! 疏明月想掀开布帘告诉琉渊他并不是新娘子,这新郎却已经先上前一步,低着头颤抖的声音在疏明月耳朵附近轻声细语道:「明月,我终于娶到你了。」想看更多好书就到:xsyuzh aiw u.c om 这个声音……他不是琉渊!他是琉凛?! 疏明月语带怒气,「琉凛?你解释清楚,我怎么会在这里?」 「明月,你说什么呢?」琉凛微挑起红盖头,这个角度只有两个人能互相看到彼此,外面的人无法看到疏明月的长相,他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疏明月的下颚,「嗯?」 「什么?」疏明月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琉凛,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琉凛伸出手扶着疏明月的腰,另一隻手则牵起疏明月的手,虽然与其说是牵手,不如说是用手桎梏着他,让他只能跟着琉凛往前走。 疏明月就这样被琉凛带到一个熟悉的地方,是琉凛的宅院。 「恭迎城主,恭迎城主夫人!」宅院两旁僕人们大声的呼喊,还搭配着拍手声音,热烈欢呼着。 疏明月就这样一路被琉凛带回他的房间内,期间疏明月都还想挣扎,却发现身体一点灵力也没有。 他怎么会失去灵力?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琉凛给的那杯酒?那玉清溪和楚尽日两个人呢? 「琉凛,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师弟他们呢?」 「你师弟喝完酒便回房去了。」琉凛笑出声,疏明月隐隐感觉琉凛有点不对劲,有一团黑气围绕在他身旁。 「你在酒里下药?」 「怎么能说下药?那不过是能让你们放松的好东西。」琉凛一步步往疏明月逼近,将他逼退到房间的墙壁面前。那团黑气的气息让疏明月感觉到不适,琉凛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身上的怨气如此之重? 疏明月察觉到琉凛身上的黑气有点古怪,这黑气貌似是魔气?难道琉凛入魔了? 琉凛要是入魔,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危险,他现在没有灵力,也没办法从他手里逃脱。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能使用灵力,那还有其他方法吗?师弟他们还有徒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样他们会不会也有危险? 徒弟……有了!他之前与子书海结过师徒契,师徒契虽以灵力为连结,但是也可以用缔约者的鲜血进行感应。 他手掌下垂,尽量不让琉凛发现他在做什么,手指指尖按在墙壁上,用力的划过去,墙壁上有些凹凸不平的颗粒,割破了他的手,渗出点点鲜红的血。 以血为结,去联系子书海! 疏明月滴完血,在心里感应,很快的,师徒契以他胸口为头,飘出一条其他人看不见的蓝色长线,飞出房间外。 等到长线飘走后,疏明月只觉得全身越来越瘫软,背部紧靠着墙壁,「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看样子,你与我的婚约……你居然早就忘了。」琉凛失望的看着疏明月一脸困惑的表情,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寻疏明月的情绪,可惜他仍然不为所动。 「我何时跟你有婚约?」疏明月愣愣着看着琉凛。 「你收了我的剑,所有在霜华城的人都知道,收了男子的剑,便是答应了男子的婚约。剑代表的意思是,我会保护你,我曾经跟你说的,不是吗?」琉凛伸出手指,指尖几乎快要碰到疏明月的红唇。 疏明月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琉凛跟他说过这件事情,但是当时他是说霜华城的男子会赠予心爱的女子剑,向对方求婚。他以为那是对女子的求婚仪式而已,当琉凛送他剑的时候他勿以为那就是琉凛与他友好的象徵,根本没想到是求婚的意思。 「我……我不知道……」疏明月转头,试图撇开琉凛手指的触碰,疏明月颤抖的双唇,向琉凛解释,「你说的求婚仪式,我以为只针对女子,我……我没想到是那样的意思,以为那只是你单纯送我的剑……」 「果然是我一厢情愿吗?我以为你收了我的剑,便是答应了。可我没想到……你那时候却离开了!」琉凛生气的望着疏明月,当他满心欢喜以为疏明月答应他的时候,他却在那时候离开。他以为疏明月只是离去了一阵子,没想到好几百年过去了,只有他还以为婚约还在,他寄去天清门的书信都没半点下文,所以他便策划了这一场婚礼,让疏明月回来与他结婚。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疏明月皱起眉头,郑重的看着琉凛,语气毫无任何情感,说着让琉凛伤心的话,「琉凛,对不起,可是我于你并未有情爱之想。」 琉凛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颤动,他早该知道的……他怎么能期待修无情道的疏明月,能够理解他的心思呢?他一个连情爱都不懂的人,又能如何察觉到他的爱恋? 琉凛心里一阵酸涩,身上有黑气不断冒出来,疏明月看着那团黑气,隐隐感觉不妙。 「好、好、好,真的特别好!」琉凛仰后大笑,他从手中慢慢聚集力量,力量形成旋风,旋风带来气流,汇聚成一把剑,是已经修復好的含辉剑! 「疏明月,你可接好了!」琉凛从之前都是叫着明月,现在却叫了他的全名。他的双眼变得混浊,似是入魔的状态,将含辉剑往前一挥,长剑划破气流,直直往疏明月的心口处冲。 疏明月想躲开长剑攻击,不料身体却无法动弹,眼看长剑就要刺入他的心脏—— 一个强而有力的力量却将含辉剑打偏,长剑直接插在地上,喀擦一声,从最上方的剑尖裂出一条长痕。 「谁?」琉凛转头往力量来源的方向看,只见玉清溪颀长的身子后面还跟着楚尽日和子书海。 「你们敢坏我好事?」琉凛手上汇聚一股魔气,正蓄势待发的要对他们攻击。 玉清溪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眼神冰冷斜睨琉凛,「城主大人,爱而不得,就想杀人?」 第十六章悔恨人成魔,上古妖现身 琉凛轻蔑的大笑了叁声,他提高了尾音,「哦,爱而不得?」左手魔气汇流成一把黑色的长剑,接着不怀好意的说道:「是阿,确实是爱而不得。不过那又如何?」 琉凛仰头讥笑,眼神充满了混浊,是走火入魔的象徵。一大团魔气围绕在他身边,「哈哈哈!杀了你们,他不就是我的了?」 魔气化为剑气往疏明月的方向,黑气扰动着空气,形成巨大的气流,强烈的风带着剑气直冲玉清溪身上刺。 玉清溪对着身后的两个晚辈大喊:「你们通通往后退!」 以左手引气,右手执扇,聚灵气于寒灼扇,扇面凸面为水,凹面为火,持扇柄往前射出灵力,清水净化、烈火灼烧魔气,强烈的灵气波动让楚尽日跟子书海都没看清眼前是什么情况。 子书海能感受到自己魔族的血脉与四周的魔气产生共鸣,魔丹已碎,但若是能遇到魔气,也能唤醒魔力。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身体体内的血脉本能觉醒,正在吸收着魔气。 糟糕!子书海咬牙,魔气都在往他身上窜,万一被他们看到,不就连他一起杀了? 现在玉清溪正忙着与琉凛打斗,楚尽日在旁边观战,并未注意到他。他引了灵丹,压制住身体正在波动的魔气。魔气在他的身体内四方游走,胡乱的冲撞着他的经脉,却又被灵气净化抵销,两股力量在体内强烈碰撞,让子书海这瘦弱的身体无法支撑住这两个力量的波动,全身经脉都被灼烧。 子书海晃着身体,楚尽日这才发现他有点不对劲,脸上一片红潮。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还没等到子书海的回应,他就已经倒了下来,楚尽日即时将他接住,感觉到他身体异常的发热,他伸出手指用灵力探测……师弟的身上居然有魔气侵袭的痕迹! 楚尽日看向玉清溪与琉凛,猜测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境界比师弟高,还撑得住不被魔气侵扰,师弟境界不够,所以直接晕过去了。 疏明月试了试身上的灵力,目前还是无法恢復到正常状态,他快速的绕过琉凛,琉凛看到他要逃跑,一团魔气用力的砸向他。 玉清溪看到立刻挥出水柱阻挡,但是魔气仍然有部分撞上疏明月的脸上。 疏明月疼痛的咳出了声,魔气附上他的眼睛,他眼前一片黑暗,脚步不稳的跌在地上。 疏明月咳嗽了几声,艰难的开口:「师弟,你别管我,快带他们离开。琉凛的目标是我!」 「师兄!你在说什么话!」玉清溪用力扇起灵力,灵气大量的往琉凛身上冲,琉凛哀号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琉凛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他划破手上的血,瞬间空气周围的魔气震盪,魔气横生,包围着全身,琉凛身上的力量变得比刚刚强了许多,气流涌聚成叁把黑剑,两把直直的冲向玉清溪和另外两个弟子,另一把则往疏明月身上。 琉凛刚刚还只是对疏明月生气,魔气也并未直接侵扰他的身体,但如今却直接攻击疏明月! 玉清溪猜到琉凛此时已经魔化,完全无法分辨攻击的人是谁,他分了气流挡在楚尽日和子书海身上,又阻挡下往疏明月身上的剑,却没能躲掉最后往他的黑色魔剑,黑色剑气划破他的衣袖,侵蚀着他的肩膀,灼烧的他皮肤,几乎烧得血肉模糊,肩膀血迹斑斑可以见骨。 玉清溪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琉凛已经走火入魔,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打倒琉凛。但是……若他现在恢復妖身,或许还可一拼。 玉清溪轻点眉心,妖族之力瞬间绽放,伴随着大量的妖力气流,从他腰部下半身变成了一条鱼尾巴,鱼摆的鳞片在光下闪闪发亮,折射出彩虹的光芒。 这是楚尽日第一次看到玉清溪的真身,他惊讶的瞳孔颤抖着,怎么也没想到师尊竟然是鲛人?! 那个在上古时期存在,如今却只在传闻中的鲛人?! 第十七章鲛人力无穷,成魔入梦中 玉清溪变成鲛人后,妖力大增,很快就占了上风,琉凛被他打得节节败退。「琉凛,趁现在停手,还能留你一命!快停手吧!」玉清溪暂停了攻击,实时向他喊话,「别忘记你的城民,你要让他们没有城主吗?」两人再这么僵持下去,势必得要斗个你死我活,玉清溪虽然变成鲛人,但是长时间的战斗也让他吃不消。 「停手?除非疏明月留下来陪我,否则不可能!」琉凛的左眼发出了异常的紫色光芒,人整个充满抑郁的情绪,身上的魔气更是不停地散发在空气,玉清溪怎么样也净化不完,难道真的只能打到两败俱伤? 「师兄留下来?那更不可能了!」玉清溪尾巴一搧,卷起千堆浪,瞬间卷起水龙卷风,净化着魔气,但是不管怎么清,琉凛身上都有源源不绝的力量……究竟怎么回事? 琉凛躲开了水柱的攻击,转瞬间就把躺在旁边的子书海用魔力捞了过来。 「琉凛!你快放下他!」玉清溪紧张的看着琉凛,都怪他一时大意,子书海居然被琉凛带走。 「为何?我想……你们……」琉凛把子书海的脸转过来挡到自己面前,「恐怕不知道这个人是魔族吧?这样,你们还要救他吗?」琉凛嘴唇微微勾起,看着玉清溪为了一个魔族而紧张,真的是太有趣了,他可是很期待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玉清溪诧异的发出惊讶声,他亲自检查过子书海的身体,几乎不可能有魔族逃过他的法眼,就算来路不明,也不可完全隐藏魔气才对。 「哈哈哈!不信的话……」琉凛伸出手掌从子书海身体吸取魔气,「就表演给你们看看……」一大团紫色黑气慢慢从他身上浮了出来,一波波的往琉凛身上注入,琉凛吸收了大量的魔气,力量又大增了几分,整个房间都充满着黑雾。 子书海原本还昏迷着,身体因为大量魔气浮动,整个人五脏六府都剧烈的疼痛,直接被力量搅动而痛醒过来,魔气几乎要被琉凛吸干,子书海紧咬着牙,嘴角渗出一点血,隐隐承受的身体被掏空的痛苦。 玉清溪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子书海,「他……他真的是魔族?怎么可能?!」玉清溪怎么也没想到子书海真的是魔族,他在检查时居然没发现,竟然放了魔族进天清门。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师祖交代才好…… 「终于肯信了?那你要不要把我们两个都一起杀了呢?」琉凛捏住子书海的脸,「堂堂魔尊居然变成这副软弱无能的样子,真是有趣。你说,疏明月会不会杀了你呢?」子书海垂着眼帘,身体疼痛到无法张开眼睛,也没有力气响应琉凛,他堂堂魔尊如此憋屈,被人骂了还没力气回嘴…… 不过……他也想知道疏明月究竟会怎么做?知道了他的身分,是会看在徒弟的身分放过他,还是直接杀了他,清理门户?他想,估计是后者吧?用想的就知道,仙者最恨的就是魔族,长期以来两族便是宿敌,要是疏明月选择救他,他反而要担心疏明月疯了。 「你……」玉清溪不知道该如何响应,只好再度进行下一波攻势,琉凛使出浑身解数阻挡,强烈的水柱从地面贯穿而上,「琉凛,别怪我不客气了!」玉清溪用尾巴搧出比身体还大的浪,巨浪波涛汹涌而涌到琉凛面前,强烈的灵气净化着他。 「清溪,剩下的让我来吧。」疏明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总算是恢复了灵力,但是被魔气侵袭的眼睛仍然是一片黑暗。 玉清溪拉着疏明月的肩膀,「师兄,你别逞强,你身体还没好!」玉清溪清楚的了解疏明月的身体状况,现在的疏明月根本就是一个玻璃瓶,彷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得四分五裂。疏明月要是这次又动用了什么高级的阵法,估计命就要没了。 「事情因我而起,让我跟他谈谈。」疏明月摇了摇头,「我自有分寸。」 玉清溪看着他心意已决,叹了一口气,「好吧。」 疏明月虽然看不见,但耳朵还是能辨别方位,他对着琉凛的方向询问:「琉凛,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们?」 琉凛抿着嘴唇,冷笑的哼了一声,「你留下便可。」 「还有别的方法吗?」 琉凛仍然坚持着,不肯有半点退让,「就只有这个。」 「好。」疏明月点了点头,「你先把子书海放下,我走过去,你就把他扔给玉清溪。」 琉凛听完大笑了叁声,语气却有些不甘,「疏明月,你可真是够偏心的。你能容得下子书海这个魔族,为什么偏偏不能放过我?」 疏明月微微皱着眉头,表情充满了愧疚,他缓缓喊了一声:「阿凛……」 一声「阿凛」,唤起琉凛最深处的那段回忆,琉凛的脑袋冲刺着记忆里的声音,「别这样叫我!」琉凛往后退了几步,他只觉得此刻身体头痛欲裂,他不受控制的伸出双手乱挥舞着,子书海也在这时候被他扔出去,吃痛的掉在地上。 「啊!滚开!」琉凛大吼了几声,琉凛的左眼发生了异变,变得特别混浊,散发着强烈的黑色光束,打到整个房间内,空间内瞬间跑出了一个白色的漩涡,巨大的吸力将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第十八章月下惊鸿舞,犹记少年郎 一群约莫十几岁的少年正欺负着一个瘦弱的少年。为首的少年一身紫衣,衣着繁复华丽,他一脸不屑的踩着那个消瘦的少年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叫板?」 「我错了……少主,求求你放过我!」 「哼!其他人,给我打!」带头欺负人的少年动了动手指,其他人便冲上去继续打。 瘦弱的少年大口喘着气,被人打的下颚慢慢流出血,眼前的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一拳就往前冲,少年已经无力反应,他闭起眼睛,承受着即将被殴打的疼痛。 然而,他所预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睁开眼睛,眼前欺负他的人居然已经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倒下了?」少年眨了眨眼睛,一脸惊愕,这是发生了什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右肩膀就被剑气划伤,衣服破了一截,他转过头,看到眼前约叁尺前,一名身穿淡蓝色衣服的少年戴着面纱,手握长剑,认定是他划伤了自己,他对着蓝衣少年大喊:「你是什么人,本少爷教训自己的仆人,轮得着你放肆?」 蓝衣少年并未回应他,只是拿起长剑,对着他再度划了一次,因为没了衣服的蔽体,这股剑气直接划穿他的肩膀,疼得他直接跌到地上。 蓝衣少年眼神凛冽的看着欺负人的少年,淡淡的开口:「教训有别的方式,打人是不对的。」 「要你管!少在这里碍眼!」少年从地上起身,不打算理蓝衣少年,而是决定再打一次瘦弱的男子,被蓝衣少年实时阻止,「你再动手试试?」蓝衣少年拿起长剑,在空中虚晃了几下。 「可恶!你给我等着!」少年的大骂了一声,叫醒了其他同伴,带着其他人转身跑开了。 看着少年离开后,蓝衣少年从右前方踏着剑飞到少年面前,他伸出手关心:「你没事吧?」 「没事……今天谢谢你!」少年握着对方的手掌缓慢起身,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冰冷,几乎没什么温度。 「没事就好。」蓝衣少年将他扶起,看他手脚还能动,欲转身离开。 「等等!这位公子,我看你应该也是要来参加论序剑会的吧?」今年轮到霜华城举办论剑大会,看蓝衣少年能够御剑飞行,一看就身分不凡 ,估计是哪个门派的修真者。 「嗯?」蓝衣少年原本转身到一半,停顿了一刻才回应道:「对。」 「咳咳……就是你要小心刚刚那个人……他叫琉渊,是城主的儿子,脾气还挺暴躁的,也会去那里……」 蓝衣少年拱手作揖,「谢谢你的提醒。」 少年点了点头,「我还有事情,总之,你要小心他!」 蓝衣少年御剑飞行离开后去了客栈,等待着七天过后的论序剑会。 论序剑会外皆是各个有为的修真者,成群结队的正要进入大门。 蓝衣少年正要往前走,没想到却被一个人拦住。 「喂,是你。」是刚刚那位欺负人的紫衣少年,琉渊,他用剑抵挡不让蓝衣少年继续往前走。琉渊一看蓝衣少年的衣服还有戴着面纱的模样,马上就知道是之前妨碍他的人。 「嗯?」蓝衣少年停下脚步,挂在腰间的剑穗转身时为之晃荡,少年脸盲,疑惑的看着琉渊,「你是……?」 「认不出我是谁?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不认识我?」琉渊将剑又靠近了几分,「你居然坏了我的好事,除非你跟我打一场,否则你别想进去。」琉渊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少年听完侧着身,这才想起来这人是前几天遇到的什么城主儿子,不想与他有纷争,马上就往后一踏,打算离开,完全没有理会琉渊的意思。 「给我站住!我可是城主的儿子!」琉渊不高兴的指挥着旁边的人,要他们拉住少年。 少年被守卫双手拉着,动弹不得,正打算动用灵力的时候,一个声音浑厚的男子大喊:「胡闹!」 「父……父亲,你怎么来了?」琉渊看到自己的父亲马上往后退了几步,好死不死,偏偏他要教训别人的时候来。 城主琉云拉着琉渊的耳朵,面红耳赤的开始骂:「哼!还不快跟仙君道歉!刚刚就不该把剑还给你!」好不容易邀请到仙君来,差点因为琉渊的鲁莽,而得罪仙君。 琉渊的剑被他没收好几天了,原本收剑是希望琉渊能够好好反省,结果没想到没了剑、被封印住灵力,还是可以用蛮力打人。 「什么仙君啊……?!」琉渊被父亲弄得一楞一楞的,睁着眼睛看父亲。 「你刚刚阻挡了明月仙君的路!」城主将琉渊的头往前按住,「犬子无理,鄙人会再好好教训教训他!」 「无碍。」疏明月淡淡的开口。 「谢谢明月仙君不计较,鄙人这就带仙君进去会场。」琉云伸出右手迎接疏明月,笑脸盈盈。 什么嘛……这人居然是明月仙君?琉渊干巴巴的望着疏明月,虽然知道明月仙君跟他差不多年纪,但修为却比他高出好几阶,忌妒心作祟,使琉渊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为何要戴着面纱?难道是见不得人?琉渊的脑海已经转了十万八千里,要真是见不得人……那这世间果然还是公平的,人若有极高的天赋,就有丑陋的容貌。 他噘了噘嘴,仙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以后也会称霸修仙界,他一定要让这个明月仙君尝尝他的厉害! 疏明月虽然在修仙界还不算是最高修为,但作为年纪轻轻就已是元婴期的他绝对是修真界来最为人津津乐道的。 琉云好不容易从天清门叁顾茅庐才得到天清门的同意,自然不敢随意亏待他,疏明月的位置就在论序剑会的高台上最中间,旁边是琉云和负责主持的司仪。 论序剑会最早由某位剑修所创,后来渐渐发展到修仙界,各个地方轮流举办,为期叁个月的友好切磋,第一个月是弟子剑会,第二月是秘境,最后一个月则是高手交流大赛。虽然有个「剑」字,但其实并不仅限于剑修可以参加,只要是符合正道的修练方式都可以参加。 这论序剑会其实也就是各个参赛者抽签决定顺序比赛,最后成功的能够得到一笔丰厚的奖励。这听起来好像很普通……但却是整个修仙界最期待的事情,有的人在这里一战成名,有的人在这里遇上生死之交,有的人在这里喜结良缘,总之,人多的地方就热闹,热闹的地方就有各种世间的纷纷扰扰。 疏明月对这种东西非常不感兴趣,要不是谢秋霄叁催四请,哭着说天清门很穷,就当赚点门派的钱,他根本就不会来这种地方,太吵了。 「明月仙君,糕点还合胃口吗?若不喜欢,鄙人再吩咐其他人去做。」琉云在旁边一脸呵呵笑,一直想跟疏明月套近乎。 疏明月不擅长这种应酬,别人觥筹交错,他就默默在一旁看着其他人,几乎与世隔绝。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琉云的话。 哼。琉渊看着自己父亲一直阿谀奉承的讨好疏明月,越看他越不顺眼,什么仙人?敢打扰他打人的人,都是坏人。 琉渊在旁边把玩着碎玉石,疏明月几乎都没什么讲话,真不懂自己父亲干嘛一直跟他说话,自讨没趣。很厉害又如何?他以后也会比疏明月更厉害。 琉渊脑子转了转,马上就有了新的主意,他决定晚上去偷袭疏明月,原本是打算给那废物好看,谁叫废物打破了母亲送给他的琉璃,想来就气。废物明明被打活该,什么明月仙君?一点也不讲道理,仗着修为高超,害他都还没教训好对方,哼。 琉渊打定好主意,跑去跟父亲身边的管家探听,管家拗不过自家大少爷,勉强才肯说出疏明月的居所,琉渊嘿嘿一笑,人就跑走了,徒留管家担心大少爷又要做什么惹老爷生气的事情,想想就觉得不妙。 疏明月被安排在论序剑会附近的若卿冰天园,此园之前一直都是霜华城接待贵客的住处,里面除了一般的亭台楼阁外,最外面还有一放有寒冰石的湖泊,长年冰面结冰,园内全是雪,加上现在又是冬天,整个园子皆有股凛冽的气息。 琉渊打探好消息,准备了一些偷袭人的小东西,静待时机过了叁天之后,趁着父亲去忙别的事情,偷偷溜出家门,去找疏明月。 幸好疏明月并没有在若卿冰天园设下禁制,只需要翻墙就可以偷偷溜进园里面。 琉渊好不容易才终于爬墙,远远看的到一个人影,还有咻咻的声音,寒风砭骨。他又往前慢慢走,一边靠着园林的造景遮蔽身体,尽量不要让人发现他的踪迹。 琉渊正打算顺着风向,洒辣粉的时候,便看到了那样的场景,不知不觉的便放下手中的东西—— 月明星稀,月华洒落在少年的脸上。 少年拿起长剑在手中把玩,长剑在少年手上彷佛有了灵魂,灵活的在手指间转动。 少年右手持剑,左手抚剑,剑穗随风流荡。 剑气波动,宛若承风,少年踏风飞起,千回百转于冰面上舞动。似在天空中遨游的仙人,起舞弄清影。 琉渊从来没看过有人能将剑舞得这么流畅,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惊心动魄。琉渊张着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已经忘记自己跑来是要做坏事的。 琉渊看着疏名月舞剑,原来这世界真的有仙人,长剑气势如虹,带着剑意,每个动作都不拖泥带水,却又有别样风韵。 好美。 琉渊着迷的看着疏明月,前几天疏明月一直戴着面纱,直到今天才终于看到他面纱下的真面目—— 少年一时之间着了迷,看着眼前这人,睫毛一颤一颤,薄唇微红,眼神清冷带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一身浅蓝丝质衣袍,腰间系着浮云纹腰带,将消瘦的腰身都显露出来,衣带飘飘,明明非雪,却比雪更洁白。 霭霭白雪,一少年望着另一个少年,内心微波荡漾。 月下惊鸿舞,犹记少年郎。 第十九章少年看飞花,误以剑为聘 疏明月已经停下舞剑的动作,他转过身望向琉渊,「谁在那里?」一股剑气马上穿破琉渊拿来挡身的草丛。 「我……」琉渊曝光了行踪,只能支支吾吾地看着他,疏明月依旧脸盲,看着琉渊的脸询问,「请问你是……谁?」 「啊?」琉渊也跟着困惑,疏明月该不会……根本忘记他是谁了吧? 疏明月看见眼前这人呆呆傻傻的,也没发现到他就是琉渊,很认真的询问:「看你应该是误闯,这里是我的居所,你回去吧。」 琉渊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他被疏名月的容貌吸引住了,想再多待一会儿。疏明月看着他的脸好像没什么反应,既然如此,不如他谎报名字,试探疏明月是不是真的忘记他好了。于是他一时之下随意想了个名字:「我……我叫琉凛!」 「琉凛……?你跟城主有什么关系吗?」疏明月眨了眨眼睛,总觉得眼前这少年好像在哪里看过,「你跟琉渊……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弟弟!我们是双胞胎。」琉渊原本想要开口说实话,可是一想到疏明月好像对他的长相还有点印象,就突然有点不想报真名了,毕竟「琉渊」一开始对疏明月就很不友好,不知怎的,他不希望疏明月不喜欢他。 「嗯。」疏明月点了点头,「现在天冷了,回去吧。」 琉渊听到疏明月要赶人,他小小声的询问着,「我……我还能再来看你舞剑吗……你好厉害……」 疏明月冷淡的说,「我不喜欢有人打扰。」 琉渊却不肯死心,死皮赖脸的说:「可、可是,你好厉害,我……我只要在旁边看就好了!」 「嗯。」疏明月依旧十分冷淡的响应着,看在对方好像没什么恶意,加上他论序剑会过后就要离开了,给他看好像也没什么。 「这样是可以的意思吗……?」琉渊又问了一次,见疏明月不再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 疏明月还想开口说话,谁知这人跑跑跳跳的就离开了。 疏明月只有论序剑会第一天需要站台观看,天清门虽然有弟子参与,但并非由他带队,所以他也就一个人一直待在园内。 琉凛每天都跑来疏明月报到,基本上没说话,都只是待在一旁静静地观看他写书法、擦剑,疏明月也没阻止他看。 琉凛看着疏明月的剑,看起来用很久了,上面有些许的刮痕,他问:「仙君,这是你的本命剑吗?」 「不是。」疏明月一边擦拭着剑,「我没有本命剑。」 没有本命剑,也能境界这么高?琉凛震惊的看着疏明月,「在霜华城,每个人都会拥有剑呢,霜华城是造剑重镇,仙君不打算寻一把好剑吗?」 「倒也不用,这只剑用习惯了。」虽然霜华城的剑赫赫有名,不过他已经用习惯自己的剑了。 琉凛一脸兴富的望向疏明月,「仙君,那是你没用过更好的剑,所以才觉得习惯了!过几天带你去看剑!」 隔几天,琉凛真的带他去城主自己私人的造剑坊看剑,里面全是城主自己的收藏库。 疏明月很认真的在一旁听着琉凛介绍,琉凛转过身问他,「仙君,这些都是父亲造的剑!」 「城主会造剑?」疏明月挑了挑眉,倒是起了好奇心。 「当然,霜华城的所有男子都会造剑呢。在我们这里会送剑给心仪的女子,若是女子收了男子的剑,便是答应了男子的婚约。男子送自己精心打造的剑,告诉女子,我会保护你。所以我们城镇的男子都会造剑。」琉凛很认真的解释,语气中还带着自豪,「我父亲可是打造出全城最好的剑,才娶到我母亲呢!」 琉凛从架子上拿起长剑,剑柄镶有紫色灵石,将剑递给疏明月,「这把剑是我造的剑。」 「好剑。」疏明月伸出手接住剑,轻轻抚摸了剑刃赞叹了一声,光是剑的外型还有剑气,就能感觉到是一把绝世好剑。 「仙君真的不考虑在这里找一把剑吗?」琉凛背后拿着一样东西,虽然已经知道疏明月会有什么反应,不过还是小小失望。 疏明月摇了摇头,简洁明了的说:「原本的用习惯了。」 「那我送你一把。」琉凛其实早就做好这把剑,准备要送给疏明月,今天不过是刻意在引导他而已。 「你收回去,这太贵重了。」疏明月将剑放回他手上,不肯接受。 「这剑一点也不贵,而且一下子就弄好了!」琉凛摆了摆手,「你要是喜欢,我多弄几把给你!」 疏明月看琉凛这样说,原本还想拒绝,又怕拂了对方好意,于是就收下了。疏明月眼神真挚的看着琉凛,「琉凛,谢谢你。」 「这是……琉凛,不对,琉渊的回忆吗?」楚尽日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们被卷到漩涡里面,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透明状,只能看着眼前的画面不断的跳转。 画面的地点是在霜华城,只不过景物略有不同,人也不像现在的霜华城那么热闹。 「应该是。」玉清溪点了点头,转头找寻疏明月的身影,不过怎么样都没发现他。「不确定是不是琉凛故意捏造的陷阱,我们现在先不要冲动,还是静静等待时机。」 「师尊……那好像是子书海?」楚尽日手指指着不远处一个几乎透明的小小人影。 「嗯,应该是。」玉清溪拉着楚尽日往后退一步,能够完全隐匿自己气息的魔族,修为肯定非常高,连他都没有发现到。 「我们现在好像没有灵力。」楚尽日尝试了几次,都没有任何效果。 「有点危险……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玉清溪担心的皱着眉头,照那时琉凛左眼发光,可能是开启了术法,被卷入幻境中。 不知道这个幻境会持续多久,他们会一直困在这里吗? 第二十章往事隨風去,雪亦赴紅塵 眼前的场景切换到疏明月住的书房内,他在旁边磨墨写字,琉凛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疏明月仍然还是做自己的事情,琉凛一直都是睁着眼睛盯着疏明月,只要疏明月没说话,他就当疏明月接受了。 就这样维持现状,琉凛也不敢做进一步的发展,因为他始终认为疏明月收了他的剑,就是接受他了。时间过得飞快,已经来到了疏明月待在霜华城的第叁个月,也是论序剑会闭幕式的前一天。 疏明月将写好的书法通通收到行囊里,认真地整理了一番桌面,等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看向琉凛,开口说:「琉凛你明天不用来了。」 「啊?为什么?」琉凛疑惑的看着疏明月,难道他嫌弃自己很烦了?可是疏明月都没有说什么,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 「明天是闭幕式,我会去会场。」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还以为是疏明月觉得烦,或者是厌倦他了,幸好并不是。但是,这不就代表,疏明月就要离开了吗? 「那……那这样您就要走了吗?」琉凛失望的看着疏明月,时间也未免过得太快,他都忘记疏明月只是暂时待在这里而已。 「嗯。」疏明月点了点头。 「你之后还会来霜华城吗?」琉凛期待的眼神看着疏明月,希望他能对此有所反应,不是事实与他想的不符合期望。 「再看看吧。」疏明月已经将房间内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明天剑会结束,当天就离开。 琉凛听完略显失望,疏明月都收了他的剑,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难道是他太过害羞吗?想来也是,疏明月看起来那么冷淡,对于这种事情感觉也会不好意思吧? 论序剑会闭幕式会后的庆功宴上,觥筹交错,疏明月一个人坐在靠墙的位置喝着小酒,身后传来一个他好像听过的声音。 「仙君,这次真是感谢您。」琉云端起两杯酒走了过来,疏明月点了点头,「应当的。」 原本琉云也想带琉凛出来与疏明月打交道,迟早要成为城主的他,总得需要去结交一些在社会上厉害的人士,但是怎么劝琉凛,他死活不肯,因为他怕被拆穿身分,所以瞒着父亲说自己肚子痛,没有去。 琉云无奈之下只好聊起别的话题,「不知仙君可有婚配……」琉云瞇瞇眼看着疏明月,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咱们霜华城的姑娘特别好看,仙君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吗,要不继续待在这里……」 疏明月皱了眉头,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位问他同样的问题,他已经惯性的回答道:「我主修无情道,对于这种事情并无任何遐想。」 琉云乐呵呵的看着疏明月,右手手掌拍了拍疏明月的肩膀,自己高兴的也没看到疏明月其实稍微的皱了眉头,「仙君,这种事情可不好说,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疏明月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打着盘算等等就离开,听着琉云讲了一大串名字,趁着琉云滔滔不绝的时候,溜了出来。 疏明月还是不太习惯人太多的场合,终于从会场出来,呼了一口气。等等就要准备回到天清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从背后叫他。 「仙君!」琉凛为了不要被父亲发现,一直偷偷躲在门口外等疏明月,看到疏明月,立刻屁颠的走上前。 「琉渊?」疏明月被琉凛突如其来的靠近,往后退了一步。 「仙君,你要走了吗?」琉凛脚往前踏了一步,伸手握住疏明月的手掌,「仙君,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这……」疏明月想要收回手,奈何琉凛越握越紧,疏明月身上的不适感爬上身,他不习惯有人触碰他,不太懂这对父子为什么总要触碰他。 他深呼吸了一口,耐心向他解释:「门派还有点事情,要离开了。」 琉凛噘起嘴巴,有些委屈的看着疏明月,「好吧。」 「嗯,后会有期。」疏明月未能适应琉凛的手,但他还是象徵性的握回去,随后就松开。 他说完后,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裹,布条展开是琉凛送他的剑,「这剑我会好好收着。」他将琉凛给的剑好好的包回去,抽出自己腰间的剑,踏在剑上,准备起飞离开。 「好!」琉凛激动的点了点头,他原本以为疏明月对他没意思,但是疏明月不仅收下了,而且还说会好好收着它,在霜华城里这就是求婚同意的意思。 这么说,疏明月同意了,但是因为门派有事情,所以他得离开,是吗?既然是这样,疏明月很快就会回来了,对吧? 疏明月已经起飞,在距离地面两公尺的地方对琉凛转头微笑,「再见。」 这是这几个月来,疏明月第一次向琉凛微笑,这句「再见。」对琉凛来说无异是还会在见面。 疏明月御剑飞行时,琉凛一边在地面奔跑,边挥着手大声疾呼:「好,不要忘记我们的婚约!」 疏明月此时早已飞离耳朵可以听见的范围,他以为琉凛再向他说再见,于是点了点头。 琉凛信以为真,以为疏明月对他也有意思,等他处理完门派的事情,就会回来。 于是,他等了一次又一次,失望一次又一次,等了春花夏叶秋月冬雷,最后才了解始终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红尘赴雪,雪亦覆红尘。 第二十一章有千言萬語,卻化無聲句 y e hu 所有的画面都到此为止,这是属于……琉凛对于疏明月的记忆。 玉清溪整理好衣服,带着楚尽日慢慢往后移,他们两个都没有灵力,万一子书海一时不高兴动用魔力,杀了他们怎么办? 只是正当他们走远了几步,就听到子书海细小微弱的声音:「救……救我……」被狂风捲起来又重重的被甩到地板上,他脆弱的身板感受到了来自五脏六腑的疼痛。 「师尊,子书海他好像在求救……」那声音听起来既嘶哑又痛苦,楚尽日跟着皱紧眉头往后转,望向声音的来源。 「就当作没听见。我们先去找师兄。」玉清溪拉着楚尽日,「自己都管不好了,还管其他人。」 「嗯……」他跟子书海相处不多,但是子书海小孩子的模样还是挺可爱的。虽然放着他在那边有点残忍,不过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子书海是魔尊的事实。 玉清溪带着楚尽日在四周绕,这里完全就是琉凛记忆里的场景,若说是幻境,应该会有能够突破的地方。 子书海看着两人渐渐走远,大概也猜到他们不会救他。谁会想救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尊?等他死在这里还差不多。 他一个人乖乖躺在地板上,听到四周围弱弱的风声在耳边吹拂着,如果这是死前的哀鸣,那也值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一个脚步声从远方慢慢的靠近。 是谁?子书海抬起头往前看,那人一身白衣缓缓走了过来。虽然很模糊,但子书海几乎就能认定那个人是疏明月。 是知道他是魔尊,所以刻意来杀他的吗? 「子书海?是你吗?」疏明月开口询问,他刚刚在这附近绕了一大圈,终于感受到微弱的生命存在。 子书海抬起来看疏明月,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好像并没有在看他。疏明月的眼睛没对焦到他身上,貌似……看不见了。 「你要来杀我?」这是子书海第一次用魔尊的语气问疏明月。他应该很生气吧,以为自己收了一个被屠满门的可怜弟子,却没想到是真正的魔尊。 「在我收你为徒之后,你还有杀人吗?」疏明月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他很郑重的语气望向他认为是子书海的地方。 「嗯……」疏明月为何突然问这种问题? 疏明月强硬地喊了一声,「回答我。」 子书海脑袋转了转,疏明月想知道些什么?「这题答案跟杀不杀我有关吗?」 「嗯。」疏明月很诚实的回答着他。 子书海摇了摇头,「没有。」疏明月其实是想杀他的吧?只是在找一个合理的机会杀他。 疏明月沉思了几秒,有点犹豫,最后却还是开口询问:「那你还想成为我徒弟吗?」他原本并不敢问的,因为他也害怕听到不想要听到的答案。想看更多好书就到:j i zai2 0.c o m 子书海望向他,疏明月这是还愿意收他为徒吗?他并不讨厌疏明月,相反地,疏明月对他好,反而让他有些留恋。魔尊一个人在黑暗理生活太久了,也会想要抓住一道光。 他有点不太自信,弱弱的喊了一声,「嗯……想。」 「嗯,我知道了。」疏明月慢慢走到子书海的面前,蹲了下来,低头看着他,即使疏明月其实看不见。 疏明月眨了眨眼睛,淡淡的开口道:「不会杀你,但你杀过的人,需用一辈子赎罪。」 他停顿了一下,漂亮的瞳孔望着子书海,「做得到吗?」 用一辈子赎罪吗……子书海看了看疏明月,仙人的一辈子,有点长啊……不愿意的话,疏明月就要杀了他,是吧? 子书海看着疏明月大喊,「为什么?」 疏明月不理解的看向他,「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杀我?」这一直都是他的疑惑,面对身为魔尊的他,不是应该要一剑把他杀死,替那些被他杀死的人报仇吗?那些仙家大族不都是这样吗?只有仙家杀人是替天行道,魔族杀人就是邪魔歪道。 人类世界弱肉强食,自詡正道背后却干了许多偷鸡摸狗的事情,他看多了。 子书海隐隐咬着牙,这又让他想到他过去的那些事情。 疏明月虽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他有点激动,他试着安抚子书海的情绪。 「既然你被我收为徒之后都没有为非作歹,我就将误把你当成真嵐门弟子收为徒这件事算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把你杀了跟让你做更多好事,后者更有意义。已经逝去的事情不可追。」疏明月叹了一口气,「我并非如此不可变通之人。」 「更何况我答应过你,会倾尽一生所学教你,让你此生平平安安,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杀了你,你就体会不到了。」疏明月淡淡一笑,眼底里尽是温柔,像冬日里的暖阳,照耀着子书海乾涸已久的黑暗世界。 「……谢谢。」子书海纵有千言万语想开口,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句谢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抬头望向天空,明明他是抬起头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眼泪会掉下来呢? 第二十二章世有千重境,等一不归人 疏明月抱起子书海,小小一只的很容易就能一手托住。疏明月隐隐感觉到他小声的哭泣,犹豫了几下,最后还是递上手帕。 谁知道交予手帕的当下,子书海就突然整个人大哭。 疏明月尴尬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试图安慰,可惜子书海还是哭得很伤心。 「谢、谢谢。」子书海揉了揉眼睛,疏明月递来的手帕白白净净,就跟他人一样。他不懂为什么疏明月要对他这么好? 他真的很久没体会到属于人间的温暖。 魔界弱肉强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在魔界活下去的。 他好像就是一直抱持着某个信念:不要死、不要输、总有一天要让那些害他的人好看。 怨恨早已蒙蔽了他的双眼,杀戮几乎是他的日常生活。 也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的机会把心里的难受完整表达出来,虽然已经是几百岁的魔尊了,但是借着小孩子的外表哭,好像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反而让他有种舒畅感。 疏明月就让他待在胸口处哭,他并不了解魔尊的过去,也不知道他为何而哭,甚至连子书海被他感动到哭都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子书海在哭,好像需要做点什么。原本还想带着他走,看徒弟心情还未回复,就这样抱着等他哭完。 知道他是魔尊之后,确实有点难以把他想象成小孩子。 疏明月等到他不再哭了后,朝向他询问:「我现在看不太到,徒弟,你能告诉我现在的环境吗?」 徒弟…‥子书海眨了眨眼睛,之前疏明月喊这一声徒弟,都还没什能感觉。但如今他的真实身分曝光了,却好像跟疏明月稍微亲近了一点。 够成为疏明月的徒弟,还真是有点开心的事情。 子书海喊了一声好,就往旁边观察,当时是琉凛的眼睛开启幻境,可能是某种法术,法术所建立的幻境会受施法者的心境变化而改变。 现在一直都停在琉凛等待疏明月的画面…… 「师尊,这里还是在琉凛住的地方,就是画面停留的地方。」不过疏明月当下有看到画面吗? 「画面……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疏明月在一旁沉思,说来他也没想到琉凛对他有这样的心思,甚至没发现他之中的表白。 「师尊你有看到?」子书海有点讶异,疏明月应该是看不见幻境转换的画面,怎么他看得到? 蔬明月解释,「回忆是灌进脑海的,但幻境里面空间的场景我是看不到的。你们看到幻境变换的同时,那些东西是灌到我脑海里直接让我看到的。」 「原来是这样。或许回忆是琉凛想给师尊看的?」等等……幻境一直停在等待疏明月的画面,琉凛一直都在等疏明月。 琉凛知道疏明月看不见幻境的画面,却灌回忆到疏明月的脑海里…… 是想说永远等不到一个响应吗? 他好像知道破局的方法了!或许带着疏明月去找琉凛就能出去。 「师尊,我们要不要找找琉凛?」 「为何?」疏明月原本是想找幻境空间可以出去的地方,倒是没想过要去找琉凛。 「琉凛应该还在等待师尊吧。看起来琉凛一直对于师尊离开的事情耿耿于怀。说不定解了他的心结,我们就能出去。」 「原来是这样,这点我倒是没想过。」疏明月点了点头,「那我带着你绕绕看吧,你跟我说方向。」 第二十二章世有千重境,等一不归人 疏明月抱起子书海,小小一只的很容易就能一手托住。疏明月隐隐感觉到他小声的哭泣,犹豫了几下,最后还是递上手帕。 谁知道交予手帕的当下,子书海就突然整个人大哭。 疏明月尴尬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试图安慰,可惜子书海还是哭得很伤心。 「谢、谢谢。」子书海揉了揉眼睛,疏明月递来的手帕白白净净,就跟他人一样。他不懂为什么疏明月要对他这么好? 他真的很久没体会到属于人间的温暖。 魔界弱肉强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在魔界活下去的。 他好像就是一直抱持着某个信念:不要死、不要输、总有一天要让那些害他的人好看。 怨恨早已蒙蔽了他的双眼,杀戮几乎是他的日常生活。 也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的机会把心里的难受完整表达出来,虽然已经是几百岁的魔尊了,但是借着小孩子的外表哭,好像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反而让他有种舒畅感。 疏明月就让他待在胸口处哭,他并不了解魔尊的过去,也不知道他为何而哭,甚至连子书海被他感动到哭都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子书海在哭,好像需要做点什么。原本还想带着他走,看徒弟心情还未回复,就这样抱着等他哭完。 知道他是魔尊之后,确实有点难以把他想象成小孩子。 疏明月等到他不再哭了后,朝向他询问:「我现在看不太到,徒弟,你能告诉我现在的环境吗?」 徒弟…‥子书海眨了眨眼睛,之前疏明月喊这一声徒弟,都还没什能感觉。但如今他的真实身分曝光了,却好像跟疏明月稍微亲近了一点。 够成为疏明月的徒弟,还真是有点开心的事情。 子书海喊了一声好,就往旁边观察,当时是琉凛的眼睛开启幻境,可能是某种法术,法术所建立的幻境会受施法者的心境变化而改变。 现在一直都停在琉凛等待疏明月的画面…… 「师尊,这里还是在琉凛住的地方,就是画面停留的地方。」不过疏明月当下有看到画面吗? 「画面……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疏明月在一旁沉思,说来他也没想到琉凛对他有这样的心思,甚至没发现他之中的表白。 「师尊你有看到?」子书海有点讶异,疏明月应该是看不见幻境转换的画面,怎么他看得到? 蔬明月解释,「回忆是灌进脑海的,但幻境里面空间的场景我是看不到的。你们看到幻境变换的同时,那些东西是灌到我脑海里直接让我看到的。」 「原来是这样。或许回忆是琉凛想给师尊看的?」等等……幻境一直停在等待疏明月的画面,琉凛一直都在等疏明月。 琉凛知道疏明月看不见幻境的画面,却灌回忆到疏明月的脑海里…… 是想说永远等不到一个响应吗? 他好像知道破局的方法了!或许带着疏明月去找琉凛就能出去。 「师尊,我们要不要找找琉凛?」 「为何?」疏明月原本是想找幻境空间可以出去的地方,倒是没想过要去找琉凛。 「琉凛应该还在等待师尊吧。看起来琉凛一直对于师尊离开的事情耿耿于怀。说不定解了他的心结,我们就能出去。」 「原来是这样,这点我倒是没想过。」疏明月点了点头,「那我带着你绕绕看吧,你跟我说方向。」 第二十三章可为君铸剑,也为君赴命 「往左边走。」子书海用眼睛看,带着疏明月走到城主家。只是城主家的守卫看到他们两人,却好像都没有反应一样。 「师尊……这些人好像不会动。」子书海在一旁观察,这些人好像人形大木偶,都站在门旁边一动也不动。 「不会动?」疏明月狐疑地歪着头沉思,或许整个幻境都是琉凛以回忆所建造的,所以才不会动。 「那就走吧。」疏明月抱着子书海走大城主家门口,径自地走了过去,四周都没有人拦住他们,两人很快就走到太瑶殿。 虽说他们来过同一个地方,不过好歹那时还是有活人在场,现在来到这里,却觉得死气沉沉的。 子书海转头仔细观看是否有其他人,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看见,看来琉凛不在这里了。 「师尊,琉凛好像不在这,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谁说我不在这里?」琉凛从大殿右边被帘子挡住的地方走了出来,整个人都充满了抑郁的气息。 子书海拉紧了疏明月的衣角,琉凛眼神煞气腾腾的,怎么看都是要直接对着他们砍。 「琉凛,既然你刚刚在,为何不出个声?」疏明月往前靠近一步,「琉凛,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琉凛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一步步靠近疏明月,「明月,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 琉凛越来越接近疏明月,子书海此时内心打响了警报,这人不会又想要怎么对疏明月了吧? 虽然他现在身体很小,但他还是张开双手试图阻止琉凛靠近疏明月的身体。 「不准你靠近师尊!」两只小手就在空中挥呀挥,但毫无杀伤力。 还真是好徒弟啊……琉凛看向子书海,明明只是个魔族,却能让疏明月收为徒弟,还真的是很碍眼呢。 「明月,你原谅魔尊了吗?」琉凛看着子书海紧张的模样,看样子两个人应该已经重归于旧了吧。 真是羡慕阿,能够当疏明月的徒弟,留在疏明月身边,真的是他梦寐以求的。 「琉凛,这事情与你无关。」疏明月听到琉凛的声音越来越靠近,往后退了一步。 「那什么事情与我有关呢?放你们出去吗?」为什么呢,为什么疏明月可以让魔尊留在身边,而他却不可以呢? 「琉凛,从头到尾都只是你的一场梦,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疏明月懒得再与他斡旋,直白地想要骂醒他,可惜琉凛却都听不进去的模样。 「我心悦于你啊……明月。」明知道疏明月不喜欢他,但他就是如此执着。从疏明月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疏明月根本不喜欢他,所以他策画了一切,让疏明月来到他的身边。 「明月,真的好喜欢你呀。」为什么疏明月不喜欢他呢?这些执念早已根深蒂固,慢慢的凌迟他的心智,每一天的等待都是煎熬的,最后,他就入魔了。 为情入魔。 「阿凛,对不起,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不管说几次都一样。」疏明月冷脸望去,以前他不懂琉凛的意思,没察觉出他的爱恋,若是当时能够马上察觉到,或许能阻止这样的局面。 琉凛还是不甘心,「只是不喜欢我,还是会喜欢其他人?」 疏明月淡淡开口,「修道之人不拘泥于此。」 「果然是这样阿。」琉凛像是领悟一般,叹了一口气,从小养尊处优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是第一次在疏明月身上出现各种挫折。 「要是我早些知道就好了。」早点知道疏明月不会因为好恶偏执而激动情感,该有多好阿,这么多年的等待,都付诸流水。 「现在知道也不晚,你的子民还在等你,回去吧。」 琉凛看着疏明月,明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却也无可奈何,「明月心系苍生。」从一开始见到他,他就是那样见义勇为的人了,所以才会在他欺负别人时,上前阻止。 「我已经入魔了,霜华城的子民不会想要被一个魔族统治。」琉凛看向疏明月,明知道他根本看不到,还是对他苦笑,「我送你们出去吧。」 他的左眼闪烁了一下,整个太瑶殿开始震动,疏明月差点站不稳,大喊了一声「琉凛!你做什么!」 随之而来是太瑶殿的柱子开始倒塌,发出了剧烈的声响,疏明月虽然看不见,也知道这里的建筑物正在崩塌中。 「师尊!往右边走!」子书海紧抓着疏明月,原本摆放在太瑶殿旁边的架子和上面的装饰物都一个一个掉下来,其中的一个架子很快就要往他们的方向砸过来。 「师尊小心,往右边移动,有个架子要倒过来了!」疏明月凭着本能将子书海抱到怀里马上往右边移动,原本预感架子会倒下来,没想到却有一个白光罩着他们,将架子弹到地上。 两人所到之处,完全没有被倒塌的东西所影响,东西全在要砸向他们时,被白光反弹。 整个殿,或者说整个幻境崩塌的越来越快,一道白光大射四方,疏明月和子书海很快就失去意识。 在失去的那瞬间,疏明月隐隐约约听到耳朵传来琉凛年少的稚气音—— 「明月,希望我在回忆里可以一辈子看见你。」 第二十四章灵力复回归,魔气引失明 当疏明月有意识的时候,是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管家之莲敲了敲疏明月的房门,早上一起床就没找到城主,只好一个一个敲门询问有没有人看到。 他睁开双眼,却发现四周一片黑暗。明明离开幻境了,眼睛却没有恢复? 之莲没等到疏明月的回复,又敲了门一次,疏明月喊了一声在。 「仙君打扰了,您有看到城主大人吗?他今天早上人就不见了,还有事情要他处理。」之莲充满歉意地解释着,打扰仙尊睡觉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要处理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疏明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琉凛或许不会再回来了吧。 害得他们失去城主的始作俑者,却是他。 疏明月只好作缓兵之计,「管家,我等等出去跟你说明,你先到大殿吧。」 之莲听到仙君这么说,遵命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听到脚步声离开,疏明月暂时松了一口气,但也只是暂时,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疏明月慢慢摸索着床头,试探性地踩到地上,明明脱离了幻境眼睛却看不见,不知道灵力有没有跟着恢复? 疏明月尝试使用灵力,很快便感觉有一股暖流而上,是灵力! 幸好灵力没有消失。 疏明月心情稍微平复,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麻烦的事情正等着他处理…… 疏明月慢慢走到记忆里的太瑶殿,之莲很早就在旁边等待着他。 「师兄!」玉清溪也在一旁等待着疏明月,当他跟楚尽日还在幻境走路的时候,突然就一道白光让他们失去意识,醒来就都回到城主家了。 「清溪?」师弟在的话,其他人应该也在?不会所有人都在等他一个吧? 「师兄,幸好你没事!」玉清溪还未发现疏明月的眼睛看不见,不过这也正常,疏明月的身体很快就适应了看不见的状态,走起路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嗯。」疏明月点了点头,用灵力感受到前端有东西被反弹,猜想是个桌子之类的东西,就缓缓地准备坐下。 谁知道子书海哀嚎了一声,突然就被一股灵力打中腹部,整个身体都弹飞出去,直接倒在地上。 「师兄……这……」玉清溪一边担忧地看向疏明月,一边又嘴角忍不住窃笑,原本还以为师兄会在幻境的时候就解决魔尊,没想到原来是打算现在进行拷问吗? 疏明月听到子书海的惨叫,也知道自己打错人了,有点漏气又委屈的语气说:「徒弟……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不见。」 原本还在心里偷笑的玉清溪,一听到疏明月受伤,立刻跳了起来关心:「什么师兄,你怎么了!你看不见了?」 「嗯,应该是被魔气所伤。」疏明月做了猜测,当时魔气侵袭他的眼睛,他感受到了一股剧痛。原本他以为眼睛看不见,灵力也失去,应该两者离开幻境都会回来,不过当时琉凛还有给他喝药酒,现在灵力恢复了,估计是药酒失效了。 「给我看看。」玉清溪伸出手拨开疏明月的眼睛, 眼球外层似乎被浊气给盖住了。他伸手使出灵力想要净化,却被那魔气反弹受伤,他只好收手。 「这个……有点麻烦,可能要回去找药医。」玉清溪摸了摸鼻子,身为医修,遇到自己没办法治好的病况,总是有点沮丧。 「没关系,先说正事情吧。」疏明月摇了摇头,听到玉清溪这么说,总感觉眼睛伤得好像有点严重,心里难免有点失望,但还是很快平复了情绪。 「对对!」之莲在旁边用力地点头,手里还拿着一堆待批阅的公文。 疏明月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一遍,基本上就是一字不漏地把他在幻境里发生的事情通通都说出来。 之莲却是拿起手帕擦起眼泪,他家城主就是死脑筋地固执,跟随城主好几百年,城主就是一个为爱痴魔的人,对于城主最后变成入魔,他没有太多意外。 很久之前便常常看到城主拿着仙君的画像擦拭,有时候会看着画像喃喃自语。 每当驿人送信时,城主总是会跑去迎接,一开始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才知道城主有一个心悦之人,他每天都在等待那人的消息。 他也曾看过城主为了一个相似的影子,跑过去追,最后却发现根本不是要等的人。 虽然他于心不忍劝过几次,但是城主总是不肯听,甚至越来越偏执,直到策划了这次的事情。 当时负责寄邀请函的他,还有点挣扎,要是仙君真的来了,然后拒绝怎么办?可是最后他还是帮城主寄了出去。 至少仙君来了,才会有结果,即使最后不理想。 他想,或许城主会真的与仙君在一起,没想到最后事情却演变成这样。 城主最后选择在回忆中活着,或许对城主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第二十五章欲找人替代,魔尊中伤害 yedu1.c 「这样的话……是不是要先找个代理城主呀?」玉清溪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才刚宣布喜事,城主就消失,是不是不太好呀?」 疏明月皱起眉头,「那代理城主要找谁?」虽说修仙之人不可随意参与凡尘世,但留着烂摊子在这里也不太好。 「说到代理城主……之前有个人能力还不错,城主还夸过呢!」之莲在脑海回想了一番,「不过他好像……」之莲说到一半却欲言又止。 玉清溪看之莲貌似有难掩之瘾,「他怎么了吗?」 「那人,脾气有点古怪。」之莲皱起眉头,看起来非常不想与对方接触。 「怎样古怪?」疏明月询问之莲。 「一时之间有点难解释清出,明月仙尊,你只要记住,千万不要向他提到你的名字。」之莲话没说完整,疏明月还想再问,不过感觉他有难言之隐,既然之莲都这么说了,就听之莲的话吧。 「姑且先去看看吧。」玉清溪接下了话,有人选至少比大海捞针找一个城主好。看好文请到:hehuan1.com 当他们来到之莲提到的人府中,玉清溪立刻知道什么叫做脾气有点古怪。 这人完全将府内的任何光线封得死死的,一行人刚走进去还以为进到了什么洞穴。 「之莲?」一个偏细长的男子音缓缓传了过来,声音在房间内回音作响,整个整个房间全是他的声音。 「啊!」毫无防备的玉清溪立刻被这声音吓出声,这么暗的地方有人说话,都会让他以为鬼跑出来了,尤其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像男子又有点像女子,怎么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疏明月皱起眉头,「清溪,动静别这么大。」眼睛看不到的疏明月,是靠声音和灵力辨位。玉清溪这人除了嘴巴很吵以外,走路也这么吵吗? 「抱歉抱歉。」玉清溪走路稍微放缓,他不想再被吓一次了。 楚尽日倒是偷笑了一下,师尊怕鬼这事,好像其他人都没发现,只有他知道。 「之莲,有其他人?」偏细长的声音又再度传来,而且这次语气稍稍有点期待。 之莲走上前询问,「暗骧大人,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拜托我?」暗骧说完这句话,声音变得靠近了一些。 玉清溪只觉得可怕,这人走路都不出声的吗? 突然啪一瞬间,原本黑暗的房间,通通亮了起来。暗骧的房间十分宽敞,墙壁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剑,有长有短,有弯刀型,也有狭长型的,光是陈列在上面的就有几十种剑,架在墙上、柜子里的剑光是看,没有一千把,至少也有一百把,让人误以为是进入了武器库。 而暗骧则站在其中一个柜子前面擦拭着镶着红宝石的短剑。 「嗯,跟我来。」暗骧手指一弹,所有剑全部从摆放的位置飞出来,如同万剑齐发般聚集在一处,飞出来的剑彼此之间都没有碰撞,而是排排站,慢慢摆成一长条剑毯。 暗骧踩在剑上行走,全程都未碰到地板,碰到剑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声音。 「我们……」玉清溪正要开口询问,暗骧便转头,「你们走旁边就可以了。」原来他们不用走在那个剑上啊,弄这么大的阵仗,还以为是专程要给他们欢迎的剑毯。 「怎么了清溪?」疏明月能感觉空气中有气流过去,却没听到声音。 「刚刚剑全部飞出去了。」子书海在一旁解释,他原本还以为疏明月眼睛好了,走路才这么顺畅,不过看起来他只不过是靠声音在辨位。 「这样啊。」疏明月皱起眉头,只能用听的,还真是不方便啊。 「你们在那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跟上?」暗骧已经走到房间的尽头,特意转回头看其他人。 「我们马上来!」之莲快速地往前奔跑,时不时转头看着其他人,眼神眨着眼睛不停暗示,要大家加快脚步。 「师尊,我带你跑吧。」子书海还没等疏明月回应,小手径自握住疏明月的手,用力地拉着他往前跑。 「跑步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疏明月还没脱离把子书海当小孩子的情况,一不小心就开启了养徒关心模式。 他又不是小孩子,跑步还会跌倒?子书海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他好歹是个魔尊吧…… 「师尊,我们也不能输!」楚尽日看另外两人已经跑得特别远,也拉着玉清溪往前跑,趁这个时候,偷偷握住玉清溪的手。 玉清溪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呀,你是小孩子吗。」好好走路不好吗,大家为什么都要用跑的呢。自家徒弟从来就没沉稳过,玉清溪笑出声,果真长不大,爱玩。 所有人都已经跑到暗骧面前,他伸出食指碰了碰墙壁,整个房间很快就发出巨大的震动声,房间中央的地板慢慢往下沉,在中间慢慢形成被挖空的洞。 此时他了个响指,在最中间的洞里慢慢浮出一个巨型长条状物。这长条物笔直地慢慢身长,最顶端像是在长高似的,不停地往天花板延伸。原本暗骧的房间就十分宽敞,距离天花板约有五丈这么高,长条物几乎快顶到天花板上,就像在一间房间内的宽大柱子。 此时这柱子在左右边缘处各伸出一个长长的大型板子,这两个板子缓缓降落到地板上。 暗骧看着所有人喊着,「踩上去。」 原本玉清溪以为这板子就是个普通的木板之类的东西,结果脚踩在上面,发现它结实得很,看似是用什么比铜更坚硬的材料。 所有人都站在板子上后,板子慢慢地浮了起来,站在上面就如御剑飞行一样平稳。浮到中间处再往下看,就能看到地板还躺着一排剑毯。 突然一声喀啦,原本还在漂浮的板子,马上停了下来。 「到了,跟我来吧。」圆柱的墙壁上消失,出现了一个长长的走廊。 楚尽日忍不住感叹,他从没看过这么厉害的机关,比门派内的藏书阁还要有趣。他原以为他们离开板子,那板子就会收回去,不过他们已经走了一半,那板子都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这两个板子,是剑柄吧?」 暗骧挑了挑眉,有趣的眼神看着楚尽日,「哦?倒是被你看出来了。」 「剑柄?原来圆柱体是剑身啊。」玉清溪此时才缓过来,拍了拍徒弟,「唷,还看得出来呢。」 楚尽日瞇起眼睛,叹了一口气,「师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你乱说,明月就没……唔……」玉清溪知道自己说错话,马上摀住嘴巴。 「无事。」疏明月倒也没觉得怎么样,他现在确实看不到。虽然玉清溪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你眼睛受伤了?」暗骧刚刚都只有与之莲对话,此时才注意到疏明月,他看了一眼疏明月,总觉得这脸好像有点眼熟。 「嗯。」疏明月点了点头。 「你之前……来过这里吗?」暗骧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人他真的觉得很熟悉,到底是谁? 疏明月答道:「以前来过。」 之莲此时在一旁觉得有点不妙,拉着疏明月的衣袖,要他不要说话。 以前来过?暗骧将脑海里想的人与疏明月重迭,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个人……? 暗骧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疏明月,「你叫什么名字?」 疏明月忘记之前之莲的交代,也没懂之莲的暗示,准备开口说话,此时之莲快速地伸出手打算摀住疏明月的嘴巴。 「之莲,让他说。」暗骧看着之莲,原本浅灰色的眼睛突然像是烈火般展现出亮红色。 疏明月根本看不到之莲正打算摀住嘴巴,听到这句话还觉得奇怪,想到之前之莲的交代,支支吾吾地没开口。 暗骧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又再度询问了一次:「叫什么名字?」 疏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由于不擅于撒谎,还是报上了名字:「疏明月。」 「果然是你。」暗骧手里突然冒出一个长剑,不偏不倚地就往疏明月的下腹身上刺。 疏明月感觉到有风的流动,马上就往旁边闪。但他忘记手里还牵着子书海。 于是…… 被拉着的子书海莫名地被刺到了右肩膀。 「啊——」子书海喊叫了一声。疏明月这才发现他居然太习惯握着子书海,都忘记他还在旁边。 子书海的右肩膀开始流着血,他左手摀住伤口,痛苦地蹲了下来。 他好想哭,可是他是魔尊,不能哭。 这副身体未免也太弱了,怎么……那么疼…… 「小海……」疏明月蹲下来伸手试图碰到子书海,「还好吗。」 「不好……」子书海痛到脸整个扭着,小孩子的身体真的太弱了,碰一下就痛得要死。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疏明月听到他的哭声,很是尴尬。说起来他好像就是害子书海的罪回祸首,他只好在一旁抱着子书海试图安慰,又在一旁说对不起。 「师兄,给我看看吧。」玉清溪凑了过来,打算接手看子书海的情况。 玉清溪看了伤口,「没伤及什么,先吃点药吧。」 「嗯,那就好。」疏明月点了点头,既然徒弟没什么事情,他便将徒弟交给玉清溪了。 他走上前看着暗骧,「虽然我不知道与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为何突然砍人?」 暗骧原本红似火的眼睛,狠狠瞪向之莲,「之莲,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谁的。」 「暗骧大人……」之莲默默垂下头,「可是……明月仙尊什么事情也没做。」 「什么事情也没做?」暗骧呵呵笑了一声,朝着疏明月的方向走近,长剑也越来越接近他。 之莲看着暗骧越来越靠近疏明月,喊出声要跑过去阻止:「暗骧大人!」 随着暗骧一步一步进逼,手上的长剑霎时之间抵到疏明月的脖子上,暗骧的声音从耳边传开来,「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能让琉凛喜欢这么久?」 第二十六章魔尊会怕黑,得师尊安慰 「暗骧大人,您也先冷静冷静下来。」之莲走了过来架住暗骧,在一旁劝说,「要不,我们坐下来谈谈。」 暗骧不高兴地斜睨了一眼之莲,之莲假装没接受到暗骧在生气,一脸和蔼地安抚着暗骧,「暗骧大人,我们是真的有事情要找您谈谈。」 「是琉凛来找我的么?」说到关键词,暗骧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放下还抵上疏明月身上的长剑,双手拉着之莲不肯放下,「是吧?」 之莲尴尬地呵呵一笑,暗骧说到底也是个痴情种,他怎样都不太敢对着他说谎。「暗骧大人,我们先坐着说吧,您脚可酸了。」 「行吧。」暗骧有些失落,看出来确实不是琉凛要找他。 之莲叹了一口气,目前总算是将暗骧劝说下来了,但等等要解释状况,估计又要费一番功夫。 暗骧带着一行人往前走,跟刚刚的状况一样,整条道路都是暗的,几乎没有任何一道光照射进来。 为了防止暗骧等等又突袭,众人一直是备战状态。 子书海忍不住扯了扯疏明月的衣角,他想到以前暗无天日,被关在监牢里面,那个弱小又无助的自己。 疏明月感受到他的不安,摸了摸子书海的头发,将他稍微拉到自己的旁边,轻声道:「别怕。」 子书海气呼呼地嘟着嘴巴,「我、我才不是害怕。」他才不会害怕,他堂堂魔尊会怕这种事情? 「嗯。」听完子书海的辩解,疏明月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手,「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 他都说不是了! 子书海撇过脸,不肯承认自己真的害怕,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一直往疏明月身上靠。 「果然是小屁孩。」玉清溪大声地嘲笑,「还爱说谎。」 「你!」子书海咬牙切齿,等他变成魔尊,第一个就要好好教训这个人! 疏明月皱了皱眉头,喊了一声清溪。 子书海还以为疏明月要帮自己说话,结果疏明月却道:「别跟小孩子计较。」 他!他才不是小孩子!他要把疏明月也加进教训名单里面! 「你们很吵!」暗骧伸出手捻了一纸符咒,往叁人嘴巴上贴,疏明月跟玉清溪很快就用仙法破解,子书海则是硬生生被贴住嘴巴。 「唔唔唔?」子书海扯着符咒,怎么样也拔不下来,为什么受害的是他? 玉清溪看着子书海用手拉扯,还弄得满脸都是伤,在一旁摀嘴偷笑,可不能让疏明月发现子书海还贴着呢。 不过疏明月身为修士,耳力也不是假的,子书海晃动的状况他很快就察觉到,伸出手就把符咒扯下来了。 扯下符咒的子书海,用力回瞪着玉清溪,结果就看到玉清溪对着他作鬼脸。 楚尽日扯了扯嘴角,师尊要不要这么幼稚,还欺负小朋友。不过能怎么办?他就喜欢呗。 「到了。」暗骧打了个响指,一盏盏烛火瞬间将整个房间都照亮,「大家随意坐吧。」 虽说是随意坐,但暗骧这房间几乎堆满了各种书本,不像前厅那样有整理过,书本迭成一座座小山,根本没有间隙可以站着,何况是坐着。 之莲叹了一口气,知道暗骧还生气着,现在根本就是让他们罚站,只好单刀切入重点:「暗骧,我们找你来,是想问你有没有意愿当城主?」 暗骧充满了困惑,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琉凛怎么了?为何需要我当城主?他现在怎么样?人在哪里?」 「嗯……城主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也连络不到他,但是又不能放下城里,所以只好来找你了。」 暗骧紧张地往前倾,拉住之莲的衣角用力拉扯:「怎么听起来琉凛……出事了?」 「不不,暗骧……你、你误会了,琉凛他、他只是待在幻境里面,不肯出来。」之莲一喘一喘,暗骧力气大,还揪着他的衣服,脖子快要被勒住无法呼吸,「你、你先放开我……」 「我懂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了。」暗骧只听完之莲这么说,眼光微微闪动,似乎了解了一些事情,他看向疏明月:「要我当,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暗骧,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做。」之莲用力点点头,「不过在这之前,希、希望你能……先放开我。」暗骧要是在继续拉着他,先出事的就是他了。 暗骧放开了之莲,「去把琉凛放在桃花树的花瓣拿给我就好了。」暗骧又道:「只能疏明月一个人去。」 玉清溪忍不住插嘴,「等等,明月现在又看不见。」,就知道这人提的条件没那么简单。 暗骧紧咬着牙,生气地说:「花瓣只能由他解掉。」毕竟琉凛写的人可是疏明月啊。 「我一个人没问题。」疏明月点了点头,「现在就能出发。」 玉清溪还是有点担心,放着师兄一个人走,万一掉进水沟里怎么办?遇到危险怎么办? 暗骧拿出一面洁白光华的镜子,「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用镜子观察他的状况,你们就好好待在这里。」 「嗯……好吧。」玉清溪放弃挣扎,要是继续讲下去,就怕暗骧反悔不当城主了,「不过至少先让我们带着明月到大门口吧。」 「这倒是可以。」暗骧吹起一口烟,烟围绕在疏明月身旁,霎时,就从众人眼中消失。 暗骧拿起镜子递给所有人看:「你们看好了,他在大门口了。」 玉清溪望着镜子里的疏明月,还是微微担心着,「好吧,那我们就先在这里等。」 第二十七章神明知魔尊,仙君本有情 暂时看不见的疏明月,剑也没了,他现在不能御剑飞行,只能一边走路一边听声音辨位,用灵力试探前方。 桃花树这地方疏明月在论序剑会时曾经看过,不过时间也略久远,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他伸出手捻一纸辨位符,「方位神,信民请求桃花树的方向。」 辨位符在疏明月的手中开始燃烧,烛火燃烧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疏明月内心困惑,烛火通常是会自己往目的地的方向吹,但现在却一直乱转。是他念错术法,还是符纸坏了? 「没有坏。」符火仍然还在燃烧,周围悠悠传来一名成熟女子的声音。 没有坏?那怎么会不停地旋转? 疏明月没听懂方位神的意思,恭敬地再度询问:「方位神,愚民还需指教。」 方位神停顿了几秒,开口说个很微小的声音,又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想事情,最后才淡淡开口道:「桃花树只有情人看得到,你现在是找不到的。」 有情人? 透过镜子观察的玉清溪,错愕地发出惊呼:「那桃花树居然还有这种规定?」 之莲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 疏明月想了想却觉得不对劲,但是他之前看过桃花树,「方位神,但是信民之前曾经看过……」 方位神又继续说道:「你本有情。」 他本有情…… 意思是以前他能够看到,现在却不能。 为什么? 疏明月从刚开始就没搞懂怎么回事,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决定要问个清楚:「方位神,愚民恳求指教,为何愚民现在无情?」 方位神依然冷淡,「这与方位有关吗?」 疏明月一时语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与方位无关。」 方位神似乎觉得刚刚太无情,于是又道:「你想进去也不是不行,找个有情人陪你进去就行。」 「好,谢谢方位神。」疏明月点了点头,手中的烛火燃烧的光影渐渐缩小,最后符纸全部被烧成灰烬。 虽然知道进去桃花树的解决方法,但他反而有点在意那句他本有情。原来他之前是有情的么? 疏明月还没厘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眼下应该先解决桃花树的事情,他拿起传音符,劈哩啪啦很快就烧起来,「清溪,帮我问问能不能再找个人陪我去桃花树。」 「师兄,好的。」 玉清溪转头看向暗骧,「你也看到了吧,师兄他自己一个人无法进去,你就让我们一起进去吧。」 暗骧摇摇头,冷哼一声,「太多人了。」,他手指往下,指着比他矮小许多的子书海:「最多只能接受这个小孩跟去。」 子书海手指着自己:「我?!」 玉清溪错愕道:「他?!」 暗骧手插腰彷佛所有人都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一脸不高兴地道:「这是给疏明月的考验,你们一群人去就没什么挑战了。」 玉清溪也不肯服输,「谁知道到底谁有情无情呀,一群人去不是比较快吗?你不也想把花瓣拿掉?」 暗骧眼角瞥了一眼玉清溪,懒得与他争,敷衍地看着众人:「反正做不到就算了,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楚尽日拉着玉清溪的手,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玉清溪,「师尊,就让小师弟跟着去吧,我们现在还是有镜子能看到情况的。」 「好吧。」玉清溪耸了耸肩,没发现楚尽日正默默与他十指紧扣,还任由对方偷吃自己豆腐。 玉清溪又开始聒噪了起来,「那子书海你可别再惹什么麻烦了。」 「我才不会。」子书海撇撇嘴,他都还没说他愿不愿意好吗?而且他怎么又被当小孩子了? 暗骧吹起一口烟,将子书海整个人包围住,送到疏明月身边。 子书海感觉自己被烟包围,然后一瞬间就撞到一堵肉墙。 「唉唷。」子书海哀号地叫了一声。 「小海?」疏明月听着熟悉的孩子,伸出手捞了捞,碰到一个软软的手臂,把子书海整个打捞到怀里。 疏明月狐疑地抱着子书海:「只有你一个人吗?」 子书海点头,「嗯。」 「噢。」疏明月的回答,让子书海不知怎的,有点生气。 只有他来,所以很失望吗? 「就我来而已,不行嘛!」子书海气呼呼地小手打了疏明月的胸膛,看起来就像是在跟父亲胡闹的小朋友。 「别生气。」疏明月揉了柔子书海柔软的头发,耐心解释:「刚在想要是还有师弟,我应该马上就能感觉到了。」 「嗯?」 「太吵。」 听完疏明月,子书海马上不生气了。整个人笑得人仰马翻,还差点笑到岔气:「哈哈哈哈哈!聒噪人……」 「别乱动。」小孩子的重量对疏明月来说其实不重,但是一大坨人一直不停晃动,他又尝试压着子书海,疏明月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 子书海很乖就听着话不动了。 见疏明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子书海也觉得无聊,他抬起头,看到疏明月洁白的下颚,还有随着说话时跟着起伏的喉结。 想咬。 又是该死血液在作祟…… 疏明月抱着子书海,又拿起符咒打算再问一次桃花树的方向,「方位神,请问桃花树在哪里呢?」 这次烛火很快就朝着北方吹拂,疏明月得到答案,正打算将火熄灭,此时又冒出那成熟女子的声音,只是这次多了几分急促,她幽幽说道:「这次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子书海讶异地眨了眨眼睛,「您知道我?」 神界居然那边也知道他,他还以为神界都是不管事的呢。 方位神比一开始讲话慢了许多,还夹杂着些许黏糊糊的声音,「在神界,魔尊……您大名鼎鼎呢。」 「那神界都是怎么说我的?」子书海瞬间来了兴致,要知道他当时统一了魔界,第一件事情就是广邀各界来参加他的登基宴会,就神界不理睬。听侍魔说,还没送到神君大帝之前,就已经先被降魔护法烧掉了。 方位神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点喘息声,「您当初可是大……」还未等她说完,烛火瞬间熄灭。 「大什么?怎么断掉了?」他还想知道后续啊,怎么人就消失了? 疏明月劝着子书海别执着,「看起来方位神还有其他事情,我们先去找桃花树吧。」神明不想说的事情,问了也是白问。否则,他刚刚继续细问,也不会岔开话题了。 第二十八章纵落花有情,流水终无意 「好吧……真可惜。」子书海微微嘟起嘴巴,还想多打探些消息呢。 「以后有机会再问吧。」疏明月伸出手捏着子书海肉嘟嘟的嘴唇,「好奇这些做什么?」 子书海被疏明月抱着,晃了晃两只小短腿,骄傲地抬起头看着疏明月:「看我以前的丰功伟业啊。」 疏明月抱着子书海腰部的手微微一收,挑着眉问:「你的丰功伟业就是指杀人么?」 「不、不是……」怎么突然觉得腰部好像有点……勒太紧了…… 「嗯?再说一次你的丰功伟业?」 「我!我没有丰功伟业,我什么都没有……」子书海用力摇头,虽说疏明月平常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手出力还真的大得可以啊…… 疏明月用手指轻轻弹他的额头,「嗯,要记得好好说话。」 子书海用手摀着嘴巴,「嗯!嗯!嗯!」刚刚居然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身为魔尊的本性。 疏明月叹了一口气,等回去定要好好让徒弟背诵经文,教他什么是礼义廉耻。 「走吧,桃花树在北方,往北走就行。」因为有了子书海在前面探路,他走起路来比刚刚快了许多。 约莫走了一时辰,子书海发现不远处慢慢地多了许多桃花树。 「前面貌似都是桃花树,好像快要到了。」 「好。」疏明月点了点头,又继续往前走,越往前就能闻到那浓烈的桃花香气散落在空中。 「稀客呀,稀客呀。」从前方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子书海抬起头,看到一名白发少年叼着桃花枝枒坐在一棵巨大无比的桃花树上。 疏明月开口礼貌询问:「这位公子你好,请问这里是桃花树么?」 少年熟练地从桃花树上跳下来,「是,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们来拿花瓣。」 少年挑了眉,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你的花瓣?」 「不是。」 「那可不能随便拿。」少年摇了摇头,「你们回去吧。」 「有人托附我们来拿。」 「嗯?」少年只是望了他一眼,马上就看穿:「那花瓣跟你有关吧?那人喜欢你。」 喜欢?琉凛那样子,应该算喜欢他吧? 疏明月缓缓点头:「嗯……」 少年已经从疏明月的回答知道了一些事情,他摇摇头:「既然流水无意,就解开吧。」 他伸出手,桃花树上掉落了一片粉红色的花瓣,飘落的时候还能隐约看到上面写着字,花瓣慢慢飘落在少年的手掌上。少年伸手往花瓣一抹,花瓣上的文字便在消散,只剩下一片干干净净的花瓣。 少年将花瓣递给疏明月:「给你吧。」 「谢谢。」疏明月将花瓣收好,向着少年道谢:「公子,谢谢你的帮忙。」 「小事小事。」少年摆了摆手,「你们要不要也来许愿啊?我今天都没客人,好无聊啊。」 「哥哥是在这里顾摊的么?」 「什么顾摊?多难听。」少年噘起嘴巴,「我是这里的月老好不好?」 「噢,还以为月老都是老人。」 「哈哈哈!月老确实是老人呢。」少年点了点头,「虽说是老人,偶尔也想要变成年轻的样子。」 「就像小弟弟应该也不长这样吧?」少年瞇起眼睛,微微一笑。 「唔。」子书海噎住,幸好疏明月早就知道他就是魔尊这件事情,不然他现在估计是害怕被疏明月发现,背后冷汗直流的状态。 少年看了一眼子书海,又看了一眼疏明月,大笑了叁声,「哈哈哈,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嗯,知道的。」疏明月点了点头。 月老看着疏明月满意一笑,「那你可得好好教化下,这孩子一脸坏心思呢。」 「谢谢月老提点。」疏明月抱着子书海郑重鞠躬,「明月定会好好教化的。」 「好好好。」月老将桃花枝枒递给疏明月,「这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谢谢月老。」疏明月感激地看着月老,将月老的礼物好好收在行囊里。 月老指着右边, 「不必客气,往右边走,你们就能回去了。」 「好的,走吧。」疏明月带着子书海离开。 月老摸了摸下巴,若有似无地笑道:「有趣,有趣。」 - 跟着月老的指示,两个人很快就成功回到暗骧的住处。 「来了么?」暗骧看着疏明月手上的花瓣,「给我吧。」 疏明月将花瓣拿给他,玉清溪问道:「这样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嗯,我答应你们会当代理城主。」暗骧心服口服无话可说,既已达到目的,就不再逼迫。 「谢谢你,暗骧。」 「我才不需要你的道谢,你们可以滚了。」暗骧一脸不悦地撇开头。 之莲走了过来,伸出手拉着暗骧充满感激:「真是太谢谢暗骧了,那我等等就带公文来。」 「好。」 之莲道:「你们也要回门派了吧?还是要多休息一天?」 「确实差不多要回去了。」疏明月看着玉清溪,「飞舟应该还能用吧?」 玉清溪瞇起眼睛,「飞舟可以啊,不过……」 「嗯?」 玉清溪伸出手指轻点疏明月的肩膀,「师兄,这一趟我可累死了,回去要给我点东西啊。」 「知道了,后院那个温泉给你泡一个月。」 「行,师兄,你要继续做飞舟出去玩么?我可以带你让其他地方!」玉清溪谄媚地靠近疏明月,两只手都快要抱上去了,结果子书海瞪了他,害得他手举到一半就收回去。 玉清溪噘起嘴巴:「小气鬼,霸占师兄算什么。」 子书海也不甘示弱地做了鬼脸:「略略略,狗腿。」 「闭嘴。」疏明月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间:「你们两个几百岁就别像小孩子闹脾气。」 玉清溪:「是他先的!」 子书海:「是他先的!」 楚尽日叹了一口气:「……师叔,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搭飞舟回去吧。」 「行。」疏明月点了点头,将子书海放到地板上,「你跟你师叔留在这里继续说话吧,我就跟尽日先回去了。」 「不行!」子书海两只小短腿立刻抱上去,「我要跟着师尊回去。」他才不要跟讨厌鬼在一起。 疏明月用手指敲了他的额头:「那你最好乖一点。」 「我会啦。」子书海翻了白眼,疏明月也真是够狠,说让他留下来就马上丢他在这里。] 「师兄你太过分了!飞舟可是在我……阿……不见了?」玉清溪摸遍全身上下都没发现他的飞舟,整个人直冒冷汗,尴尬地不敢说出实话,他该不会把飞舟搞丢了? 「师尊,在我这里。」楚尽日无奈地叹气,拿出缩小后的飞舟,「您让我先收好,您到忘记了?」 「哎呀,原来在徒弟这边。」玉清溪走到徒弟旁边,装傻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贵人总是多忘事的……」 楚尽日看着自家师尊胡涂的模样,好傻,但是好可爱。 「嗯,我知道。」楚尽日无奈却又宠溺一笑,能怎么办,他就喜欢。 毕竟…… 是他的贵人呀。 第二十九章医徒解魔气,双修似可行 众人离开了霜华城,搭上玉清溪的飞舟,很快就回到了天清门。 谢秋霄收到他们回来的消息,立刻跑过来迎接:「怎么样,两大城结婚是不是挺有趣的?」 「这……说来话长。」玉清溪尴尬一笑,总不能说差点把师兄嫁出去吧。「师兄他眼睛受伤了,我先带他去治疗。」趁着掌门还没反应过来,玉清溪快速拉着疏明月到他的房间治疗。 「欸,师弟你等等!跑那么快干嘛?」不是说疏明月眼睛受伤么?跑这么快,都不怕疏明月摔倒了? 由于谢秋霄实在太担心,还是偷偷待在玉清溪的门口外徘徊。 玉清溪从房里走出来,谢秋霄立刻跟上前询问伤势:「伤得如何?」 「被魔气侵扰了,我还在想解决办法呢。」 「魔气?」谢秋霄错愕地看着他:「你们这途中发生了什么,怎么还能遇到魔族?」之前结界已被封印,怎么可能还有魔族? 玉清溪咬牙切齿,「霜华城城主入魔了,还趁机伤了师兄的眼睛!」 「那现在……魔气还无法清掉?」 「对,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怎么样都用不掉。」玉清溪已经尝试了好几种方法,甚至把以前师尊教他的东西通通拿出来了,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要不要去藏书阁看看?那里书本挺多的。」谢秋霄从手里拿出钥匙,「我记得药理的书在叁楼吧。」 「好!谢谢掌门!」 玉清溪走到专放药学的书柜,一待就是待了一天,才终于把里面的内容通通看完。 「啧啧。」他摇了摇头,现在大部分去除的方法都不太适合师兄啊。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太吃体力的通通不行,要不然就是要收集各种奇怪的材料,一堆根本就是传说级别的材料……简直比登天还难。 「魔气这么难清除的么?」玉清溪叹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挺简单的,没想到像中还难。 这样他要怎么跟师兄说治不了?直接说未免太过于残忍? 不行,现在只是翻药学而已,说不定还有其他方法! 一个稚嫩的童音搭配不成熟的语气,「原来你在这里?」子书海歪着头从柜子旁边走了出来。 玉清溪拿起本子敲子书海的头,「没礼貌,我是你师叔,要叫我师叔。」 子书海挑了挑眉,嘻皮笑脸道:「师叔,原来你在这里?」 「你这臭小子……真不懂师兄干嘛收你。一个魔族,哼。」 子书海并不在意玉清溪的话,嘲笑地看着他:「哦,师叔肯定什么方法都没找到吧?」 「……」玉清溪沉默了半刻,不得不承认还真是什么都没找到。 「毕竟我是魔族,给我看看,我说不定知道。」子书海走到他旁边,扫了一眼,都是什么《药学》、《药典》,看起来就是一般的书籍。 「师叔看这些方法都太传统了,魔族的方式肯定都比较特别。」至少魔族的身体,终究与人族还是不同的。 玉清溪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告诉我有哪些方法比较特别……」 子书海从旁边翻了一本《十全大补》,打开第一页就是两个人身体纠缠,「我觉得这种就很特别啊……」 「你!你不要脸!」玉清溪伸出手拍掉他拿书本的手,「你居然想对师兄这样!」 「是你想歪好不好,负责解掉的人又不一定要是我?」子书海翻了个白眼,虽然他是很想这样做,但这个身体现在这样也做不到啊。 不对,他为什么想要跟疏明月双修? 清醒点,子书海,他可是害你现在变成小孩子模样的人。 玉清溪颤抖着右手,气得指向子书海:「你!你……你……你这根本是歪理好不好!」虽然玉清溪嘴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拿起了那本《十全大补》翻了起来。 玉清溪认真看着一个个姿势旁边的批注,认真研究,时而轻叹,时而轻声呢喃道:「说起来,双修倒是真的有机会……」 「不是吧师叔,你真的要这么做啊?」子书海惊愕地看向玉清溪,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玉清溪还当真了? 玉清溪,不会真的想让疏明月试试那什么双修吧? 不行,得快点阻止他这危险的想法。 「师叔,你可不能……」 「双修好像可行,可是要找谁呢?」玉清溪摩娑着纸张,脑海里开始匹配适合的人选。要说门派里的优秀弟子虽多,不过要配上师兄,那可不好找了。重点是还要跟师兄喜欢,那更难了。这么多年,师兄好像对情爱之事都没什么兴趣,要他找个喜欢的人双修,好像有点太困难? 子书海拽着玉清溪的衣角,晃动着他的身子大喊不可以,谁知玉清溪完全没听到他说话,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 「干嘛呢?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想到师兄的合籍大典可以置办什么型式,结果突然就被你打断了!」玉清溪皱着头,扯开子书海的手,继续幻想道:「啊,要是到时候生个孩子,我一定要当孩子干爹!」 这……想得也太后面了?看样子玉清溪还真打算这么做,他可得快点阻止。 「师叔,我是随口说的,我可真没听过有人用双修解开,根本就没效!」一想到疏明月跟别人双修,他就有点不高兴。 不过,为何要不高兴?疏明月跟谁成为道侣,与他无关啊。但是怎么听起来还是有点不舒服?就好像原本是自己的猎物,然后被别人吃掉一样。 对没错,就是这样,只是被抢走猎物,所以不爽而已。等他恢复成魔尊,定要利用双修,把疏明月的精气通通吸过来。 玉清溪摇了摇头,似乎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不试试,怎么知道?况且即使没有成功,师尊还有道侣陪着呢,多好?」 「不好!」子书海怒气冲冲对着玉清溪大吼:「反正我说没效就没效!」 「没效就没效,讲话干嘛这么大声啊。」玉清溪看着子书海,嘴角微微上扬,浮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担心要是师兄有了道侣,就分掉对你的关爱对不对?」玉清溪搭配一脸已经看透的眼神,接着说道:「啧啧,小小年纪就这样,师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子书海皱起眉头,总觉得玉清溪说得有点不太对,他明明是觉得疏明月只有他一个人能欺负,但现在想想,要是真有一个道侣冒出来瓜分掉疏明月对他的关注,疏明月估计就不会对他那么好了吧?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难受了,好歹他堂堂魔尊,疏明月不管是被他欺负,还是对他好,疏明月的一举一动,都只能由他掌握。 第三十章黑夜长深眠,静待明月归 疏明月眼睛虽未治好,但是好歹还能用识海观察四周围,生活倒不算太难。因为琉凛的事情,子书海到现在都还没有适合的剑,让疏明月有些苦恼。剑这种东西是要跟着修仙人一辈子的,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挑一把,但是除了琉凛做的剑,其他的剑,他都不是很信任。 原本疏明月是想让子书海从他过去的佩剑挑一把,但又觉得小孩子肯定不喜欢他用过的。于是他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带徒弟去云剑门找剑好。只不过云剑门距离有点遥远,要怎么说服玉清溪让他去,就是个麻烦的问题了。 到了玉清溪来看诊疏明月,疏明月还在想怎么开口。 玉清溪仔细地检查了疏明月的眼睛和身体,虽然眼睛还未好转,倒是身体因为配合漱清术,总算有点好转。 「清溪,这次去找琉凛没成功要到剑,过几天我打算带着徒弟去云剑门。」 「不行。」玉清溪听完疏明月的话,立刻就拉下脸来。 「清溪……」疏明月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看着他,然后又伸出双手拉着玉清溪的双臂晃呀晃,眼神充满渴求,干巴巴地张开嘴撒娇道:「拜、拜托嘛……」疏明月一边说,脸一边红,就连耳根子也红得通透。 他已经做到这样的牺牲了,玉清溪总该答应了吧? 可惜,疏明月终究还是小看了玉清溪对身为医者的义务。 玉清溪立刻甩开疏明月的手,他着实被疏明月突然异如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这还是他那个看似冰冷的师兄么?这个看起来有点害羞的师兄是怎么回事?还有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着身体还没好的疏明月乱跑。 「你身体未好,不管怎样都不可以,我不同意。」玉清溪冷着脸,转过头不看疏明月,深怕被疏明月楚楚可怜的眼神打动到。 想想之前就是疏明月坚持要出门去霜华城,才会现在变成这样,所以他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疏明月比刚刚稍微还放开,睁着大眼看着玉清溪,虽然他其实看不见,不过不妨碍他装得可怜:「真的不行么,溪溪?」 玉清溪听到「溪溪」二字,瞬间皱了眉头,这名字是他刚来天清门时谢秋霄乱取的绰号,后来宗门上下也都跟着这么叫了。只不过长大之后,大家就不太这么叫了,主要是玉清溪觉得这是在叫小孩子,所以不让叫了。再后来师兄弟姊妹们有的云游四海,有的飞升成仙,有的还继续待在宗门。如今,宗门会这么叫他的,基本上都是他们这群老一辈了。 「不行、不可以、不准、不允许,给我好好养病。」玉清溪严肃地看着疏明月,直接拒绝了疏明月,又将疏明月的双手好好地放在棉被上,「今天看完你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我帮你熄灯。」说完立刻拔腿就跑出疏明月的房间,完全不给疏明月一点追上去的机会。 「跑这么快。」疏明月叹了一口气,他好不容易才踏出刚刚那步,没想到自家师弟还是不肯答应。看来寻常的方法是行不通了,得另想别的法子才行。 虽然疏明月说要另想方法,其实不过就是带着徒弟偷偷跑出去而已。 为了放松玉清溪的戒备,他这几天在玉清溪面前很是乖巧,想办法让玉清溪觉得他已经放弃出远门的念头。 就在刚刚,他已经传音给子书海,让他来这里一趟,等等就带着他偷跑出去。 谁知,玉清溪好像早就料到他会偷跑,当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没多久,玉清溪就跑过来逮住他。 「师兄……」玉清溪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疏明月:「师兄,这是要去哪呢?」 明明疏明月看不见玉清溪的眼神,但光是听着玉清溪的声音,疏明月就心里发寒,忍不住打了个颤。他打算就这样敷衍过去:「一直在房间有点无聊,就想出去闲晃。」 「无聊?」玉清溪眼神凌厉,看向疏明月:「以前师兄把自己关在房间内,那可都是以十年来做计算的,怎么现在关在房间几天,就觉得无聊?」 疏明月无话可说。 师弟好可怕,他要躺回去。 玉清溪见疏明月沉默,带着他回到床上,「师兄,你身体真的不能再乱折腾了,剑的事情不急。」 「怎么能说不急……徒弟他现在正是需要剑的时刻。」疏明月正打算教子书海剑法,没有剑怎么行? 「你家徒弟的事情不急,你的身体比较急。」玉清溪帮疏明月盖好棉被,右手默默地在床边下了一个术法,他转过身道:「好好休息。」说完又熄灯离开。 疏明月还想再挣扎一下,掀开棉被,一只脚刚踏到地上的那瞬间,突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身体软绵绵的,整个人倒回床上。 此时,玉清溪打开房门,默默地靠近疏明月旁边,帮他盖好棉被。幸好他还留了这一手。早就知道师兄肯定不会乖乖就范,所以他先下了深眠术,只要疏明月在一日内仍然不死心离开床上,就会中了这术法深深睡去。 正当玉清溪打算转身离开时,感受到了有人靠近的气息。他瞬间丢起扇子往前抛,扇子立刻飞奔到一个人的头上敲打,只听到那人喊了声「唉唷」。 玉清溪喊道:「谁在外面?」 「师叔,是我。」子书海快步从门旁出来,两只手放在头上抵挡那扇子的攻击,那扇子貌似与他有仇似的,不停地在他头上敲打。 玉清溪皱起眉头:「子书海?你有什么事情?」疏明月需要休息,可不能让他打扰了。 「刚师尊传音要我过来找他……唉唷,好疼!」这扇子看起来轻巧,实际上打到头,却疼地不行,子书海一脸哀求:「那个师叔,能不能先让扇子别打我了?」 玉清溪发了话:「寒灼,停下来。」寒灼扇原本还敲打着子书海,听到玉清溪说话,像是有灵性似的,那扇子微微倾斜了两下,像是在点头。 玉清溪将扇子收回来:「既然是师兄叫你来的,那就没事了,下次别鬼鬼祟祟的。」 子书海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看着玉清溪:「我没有……不是师叔在房里我才不敢进去的么?」 「……」这样说好像也是。玉清溪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子书海摇摇头,「没事的,对了师叔,师尊现在怎么样了?」子书海远远看着躺在床上的疏明月,好像睡得很沉,只是脸却没什么血色。 玉清溪将子书海拉到床旁边:「魔气未清,气血未回,身体经不起折腾。你师尊原本打算带你出远门取剑,被我下了深眠术,大概有一年以上都会深深睡着。」 「一……一年?」子书海震惊地看向玉清溪,疏明月的身体已经病到这么严重了么? 不过,原来疏明月传音,是为了带他去取剑…… 子书海一边担心着疏明月的状况,一边又想到疏明月还惦记着他,心里有股莫名的异样…… 「嗯,他身体不好好休息是不行的,深眠术除却睡觉的功能以外,还能帮他吸收天地灵气,修复身体。至于会睡多久,取决于他身体恢复的状况。一旦下了深眠术,至少会睡一年。」玉清溪继续解释:「你也别担心,这一年,你要学剑法,我会请尽日教你,他之前为了拜师兄当徒弟,每天偷偷看师兄练剑,教你一年没什么问题。」 「这样啊。」子书海点了点头,其实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年该怎么办,没想到玉清溪已经想好了。不过,这不就代表着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疏明月了么? 玉清溪下了逐客令:「嗯,你先回去吧,明天我让尽日去找你。」 子书海才刚来就被赶离,又觉得疏明月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受伤,心里不太好意思,想再多看一会疏明月,他看向玉清溪:「那师尊睡觉,我还可以过来看他么?」 「嗯,我还是会每天查探师兄的身体状况,你若想来便跟来吧。不过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子书海又道:「那我想在这里看一下师尊再离开。」 玉清溪点了点头:「嗯?好吧,那你记得离开要关门。」玉清溪看了一眼子书海,原本还觉得他是白眼狼,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倒是挺关心师兄的。 子书海看着疏明月睡着的容颜,没想到之后有一年都没办法见到醒着的疏明月,心里空落落的。 疏明月说要对他好,就真的对他好。 他竟然有一瞬间恍惚,他不知道疏明月为何对他这么好?都已经知道他是魔族了,却还是选择原谅他。 疏明月是真的很认真的在为他着想,明明他在魔族的时候都是遭人背叛,遇到疏明月却一直受他保护着。 他之前觉得他被疏明月打败了才被收为弟子,这一切的因果都是因为疏明月,可是现在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恨疏明月了。 子书海伸出了小手触碰着疏明月的手,与他骨节分明、修长细白的手指十指紧握,在碰到手心的剎那,还能感受到他手上的茧子,虽然粗砺,摸起来却让人异常的心安。 「疏明月……」子书海喃喃自语,想不通的情绪就别想了。 他抽离出手指,熄灯前又再度看了疏明月一眼。 「好好睡吧。」 第三十一章师尊五年沉,徒弟终日守 「你看着啊,以后每日都要这么按。」玉清溪一边沾着药膏,按摩疏明月的手,一边对着子书海指点。 子书海在一旁认真地观看。 疏明月虽然中了深眠术能够好好休息,但是之前漱清术的术法还是得继续。玉清溪每日都会准备好药材,让沉睡的疏明月泡药浴,子书海也会跟着玉清溪一起帮忙。 玉清溪按完双手后,又将疏明月的右脚抬起,开始按起穴道。轮到左脚时,看到了疏明月光滑的脚丫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烙印,看起来像胎记。 这是……?玉清溪从来没听过师兄有胎记,反倒好奇了起来。 「师叔?」子书海看到玉清溪动作停了下来,喊了一声。不过他也看到疏明月脚上的印记,也跟着好奇地瞧了一眼。 「抱歉抱歉。」玉清溪将疏明月的脚放了下来,身为医修总是有探查别人身体的老毛病。 子书海凑了过来,「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胎记吧。」他可没有一直盯着别人脚的癖好,很快就放了下来。 「哦。」子书海点了点头,看起来只不过是个胎记,他觉得无趣便没有再问。 玉清溪全部示范完毕,将手上的药膏递到子书海手上,「行吧,那以后就这样帮师兄按摩。你现在重新做一遍。」 「知道了。」子书海从头做了一遍,刚刚都已经记起来了,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他轻轻一捏,才发现疏明月真是瘦得可以,没什么肉感,总觉得快磕到他的骨头了。 「做得不错,记得以后都要这样啊,不可偷懒。」玉清溪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法术会让人沉睡至少一年,一年的身体要是都没动,可是会萎缩的。所以你可要好好做。」 一年以上啊?? 到时候他的魔丹,应该也好了吧?估计可以修魔了。 ---- 玉清溪探查疏明月的身体,原本估算大概一年多就能够醒来,没想到疏明月已经硬生生地睡了五年。 这五年间,楚尽日学的剑法早就不够教子书海了,子书海原本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也渐渐地褪去了稚气,成了英气疏朗的少年。 玉清溪与子书海如往常一般待在疏明月的房间里。 「师叔,师尊究竟还要睡多久呀?」子书海习惯性地揉了揉疏明月的手臂,这是他每日该做的事情,以避免疏明月身体太过僵硬。如今这按摩疏明月身体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 「当时探查了一下估计一年就好,没想到师兄的身体亏空的厉害,才休息得这么久。」玉清溪看了疏明月,「不过相比之下,漱清术还用不了多久呢。」毕竟漱清术到现在连第一个疗程都还没做完,五年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虽然身体有渐渐好转,但奇怪的事情是,魔气居然也渐渐探查不到了。难道漱清术也有清除魔气的效果?可是明明还没到洗经脉的步骤啊! 子书海看着疏明月皱起眉头。为了救他,疏明月的身体居然落到如此境地,疏明月真的为他牺牲很大啊…… 不知道他什么时后会醒过来? 这五年来说,不过是他身为魔尊漫长几百年生涯里面,极为短暂的时间,却偏偏也是他觉得最难耐的时刻。 日复一日,等着对方醒过来,一直等着一个人的时间真的是太枯燥了。 五年间他也想了很多事情,比如他想通不去恨疏明月了。又比如破碎的魔丹早已修复好,想杀疏明月的心却不复存在了。 算上之前疏明月在人间照顾他的那些过往,实质上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可是这些照顾却也足够刻骨铭心了。 之前他还想回去一统魔界,现在反而想回去的欲望变少了。在天清门悟道修仙,学习剑法,貌似,留在这里也挺不错的…… 不过,有疏明月在,那就更好了。 子书海揉完手臂之后,又捏了捏疏明月没什么肉的大腿,然后帮他盖好棉被。 「我按好了,师叔。」子书海将东西收拾好,准备与玉清溪离开房间。 只是当他准备起身时,隐隐感觉到有人碰到他的手…… 子书海转头过去,却发现疏明月还安安静静地躺上床上。 是他的错觉吧? 子书海撇过头要离开,便感觉到衣角有股力量将他向后拉。 嗯?子书海再度转过头去,看到疏明月躺在床上,只不过这次睁开了双眼,嘴唇微微颤抖,像是要说话的样子,却没发出声音。疏明月看起来十分虚弱,还悬在空中拉着他衣角的手都险些不稳。 「师尊!」子书海立刻伸出手要将他扶起。 「师兄!」听到子书海的动静,玉清溪也跑了过来。 他……怎么会躺在床上?他记得他是要带徒弟出门?还有眼前这人……是子书海吗?怎么看起来突然长高了不少? 疏明月眨了眨眼睛,嘴巴努力想发出声音,却只剩下干咳声,「咳咳……」 「师尊,你渴吗?」 「嗯。」疏明月上下打量着子书海,伴随着怀疑的眼神,艰难地发出声音:「你是……小海吗?」 「我是啊,师尊。」子书海点了点头,原本还觉得哪里不对劲,又突然发现疏明月的视线,「师尊,你眼睛好了?」 「嗯?」他这才发现他眼睛居然好了?疏明月也一脸惊讶,之前那么难清除的魔气,他居然睡觉一醒来便好了? 「师尊,我先去给您倒水。」子书海起身离开,玉清溪在一旁检查着疏明月的身体。 「师兄,你现在感觉如何?」 「嗯……身体有点僵硬。」真是奇怪了,不过睡个觉,身体居然彷佛十几年没动过般地僵硬。 「除了这个呢?师兄现在有力气起身吗?」 「我试试。」疏明月慢慢地动了动大腿,总觉得这个身体根本不像是自己的身体,想要爬起来,又瞬间往旁边倒过去,幸好玉清溪及时扶住了他。 「貌似有点难起来。清溪,我这是怎么了?」 「师兄,你可是睡了五年了。」 「五年?」疏明月惊愕地看着玉清溪,他怎么会睡觉睡了五年? 「咳咳……当下对师兄下了深眠术,结果师兄身体太糟,便是睡了五年才醒来……」玉清溪这个罪回祸首一脸尴尬地看着疏明月,然后紧闭着双眼,伸出右手道:「师兄我是为了你身体好,但是你不高兴的话,可以打我的手!」 这次反而换疏明月咳嗽了,原本很干的嘴巴,现在更干了。他倒也不至于这么不懂医者仁心。「下次可别这样了,至少跟我说一声。」 眼看疏明月完全没有动作,玉清溪赶紧把手收回去,「既然师兄原谅我了,那我便收回来了,嘻嘻。」说完还偷看了一眼疏明月,深怕他后悔似的。 疏明月:……他看起来像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吗? 疏明月摇了摇头,眼神却极为宠溺:「做事总是这么莽撞。」 「还不是为了师兄的身体,谁叫师兄都不肯乖乖听我的话?师兄都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寒疾,金丹又没了一半!」玉清溪越说越气恼,忍不住戳了戳疏明月的手:「哼,以后师兄要是寒疾发作,哭天喊地我也不帮忙了!」 「是我不对。」疏明月很快就认了错,这五年觉一睡,说个话难受得要死,总觉得嘴巴每说一句,皮都要破了似的。 「那师兄答应我……」子书海拉着疏明月的手,「以后要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 「嗯。」 子书海将水端了过来,「师尊,水来了。」 疏明月接过茶杯一口饮尽,总算缓解了嘴唇干裂的不识感。他上下认真打量着子书海,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长大了不少。」 被疏明月一直盯着,怪不好意思的,子书海挠了挠头:「师尊毕竟睡五年了……」 「说到这个,这五年来我都没教你剑法,倒是落下你了。」疏明月说完就打算站起身换衣服,却被玉清溪拉住:「师兄,你刚醒来,要教剑法过几天再教吧。」 「是呀师尊。」他可不想疏明月教一教直接晕倒,看他现在身子骨感觉风轻轻一吹,就要倒了。帮疏明月按摩身体,只能说疏明月太过消瘦了,不好摸。 「好吧。」疏明月认命地叹了一口气,「那我想先从床上起来。」 子书海马上走到一旁扶起疏明月,待疏明月完全起身,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快要比疏明月高了。 疏明月也发现了这一点。 待在床上还比不出来,这一落地,身高差就很明显地出来了。 「小海应该还会再长高吧?」疏明月用手比了比,「我记得魔尊那时候,你好像长这么高。」 「原来师尊还有印象吗?」 「怎么可能没印象?不使用禁术还打不过,小海要是不是魔族,这实力在仙界也是很厉害了。」疏明月说这话前面明明听起来有点生气的意味,但他一双清澈的大眼看着子书海,反倒看起来只是在陈述事实。 子书海一瞬间不知道疏明月究竟是在讽刺他还是在夸他,小小声嘟囔:「最后还不是被打败了……」 疏明月看子书海身体一顿,他拍了拍肩膀,「之后教你剑术,好好学。用你的剑打败我。」 第三十二章月下惊鸿舞,树间婆娑影 疏明月还没全部恢复好身体的这几天,就在澡雪峰看着子书海练剑。 澡雪峰偏院处树林环绕,前方有个小广场适合练剑。 蓝衣少年拿着剑在树下挥舞,行剑流畅,气势恢弘,剑所到之处形成一股气流,那挥动的手随着子书海的动作肆意张扬,恼得树叶沙沙作响。 虽说疏明月平时不太出没在澡雪峰以外的地方,但偶尔路过还是会看一下宗门弟子剑法如何,倒是好久没看到有人舞剑这么好看了。 若说疏明月舞剑是那月下惊鸿舞,那子书海的剑,即是树间婆娑影。不是白衣仙气飘渺的仙人,而是英姿飒爽,一剑扫万千的孤影剑客。 看得疏明月差点恍神。 子书海停了下来,身上还留着些许汗,眼睛充满企盼地看着疏明月:「师尊,弟子已经全部展示完了。」 疏明月满意地点了点头,「运剑气息平稳流畅,练得很好。」子书海的基本功没什么问题,剩下的就是实战经验了。 「为师一直想带你去云剑门找把好剑,不过没多久雪霰花祭就要到了,算是宗门的大日子,等过完花祭再去吧。」疏明月看着远方的山丘开始有点雪色,想来过没多久,也要下雪了吧。 天清门背靠白落山,山形矮小,日时春明,平时是不会有雪的。 直到几千年老祖飞升,天地震荡,硬生生让白落山长高几百丈,自此白落山山顶终年积雪不化,天清门也搬迁到山中间,到了冬季便会下雪。 天清门为了庆祝老祖飞升的这节日,每天到了冬季下的第一场雪,就是这雪霰花祭开始的日子,宗门会设宴邀请各门派等人参与盛会,就连过往离开的弟子们也会回来参与。后来就慢慢形成了所谓的天清门家宴,时间也就固定在腊月朔日。 「好。」子书海点了点头,一把剑早拿晚拿其实不是什么太大的重点,主要是疏明月念了好几天,让子书海觉得疏明月是真的很在乎他,心里便暖烘烘的。 他是像食髓知味的小猫,一直接受着疏明月对他的好,心里想要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害怕失去疏明月。 子书海伸出手拉着疏明月的衣角:「弟子昨天看了师尊提供的剑法,略有不懂,还想请师尊指点一二。」 子书海微微靠近疏明月,还能闻到他身上有种淡淡的花香,说不出的令人安心。 疏明月有点不习惯子书海这么大个人的靠近,总觉得长大后就没像以前那般肉嘟嘟的脸可爱。疏明月在内心叹了口气,还是以前小小只的抱起来软软的,比较舒服阿。 子书海自然不知道疏明月在想什么,看到疏明月一直盯着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加上疏明月的表情一开始还挺温柔的,后面却好像突然心情不好了似的,莫不是他问的问题太过于简单了?要不他下次还是换别的方式接近疏明月吧…… - 宗门口来送礼的客人熙熙攘攘,疏明月站在一旁看众人都送了些什么。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决定就站在门口看有哪些礼物适合子书海,等等去跟掌门敲诈一笔。 要是玉清溪人在这里,肯定会说自己师兄真的是看似冷冰冰,实则一个无赖,总是让他气得牙痒痒,叫天叫地也不能。 「铃——铃——铃——」远处隐隐约约有个金属碰撞的声音,只是太过细微,疏明月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 「铃——铃——铃——」又持续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疏明月感觉里面的东西在呼唤着他,打算更靠近一些。 疏明月走到摆放礼物的桌子处,上面已经层层堆栈了许多件礼物,他顺着声音从里面捞出了最深处的礼盒。 是一个很朴素的长条型包装,上面也未写明是谁送的,拿起来沉甸甸的。 谢秋霄的首徒柳空弦看到疏明月十分好奇礼盒,走了过来询问:「师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疏明月:「空弦,你是今日负责礼物清点的?」 柳空弦:「是的。怎么了吗,师叔?」 「你那里有名单,知道是谁送的吗?」 「我看看。」柳空弦翻出了名单,很有效率地就找到了送礼人的名字。「是一名散修,叫陈一。」 陈一…… 好像没听过在修仙界有这样一个人的名号。 疏明月微微皱起眉头,他总觉得这礼物有些古怪,但听到是一个不认识的散修所送,便不敢随意打开了。 「看师叔脸色有点沉重,莫不是这礼物有什么问题?」首徒不愧是首徒,观察别人脸色一流,很快就察觉到疏明月不太对劲。 「有些古怪,你有听到礼物的声音吗?」疏明月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总觉得里面的东西发出声音,在与他共鸣。 柳空弦露出疑惑的表情:「礼物的声音?」 看其他人还有柳空弦的反应,似乎他们都没听到礼物发出来的声音,看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到? 疏明月道:「我怕开了有危险,你先去找掌门吧,我在这里守着。」说完将礼盒放在旁边长桌末端,自己则守在一旁。 「是,师叔。」柳空弦点了点头,马上跑去找谢秋霄。 疏明月看着礼盒,伸出手指碰到盒子的包装,原本还发出声音的礼物却不再发出声音了。 他手指离开盒子,盒子此时却没有动静。 刚刚明明还有声音,怎么他现在碰就没了? 他再度伸手去感受里面的物品,但是却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疏明月还没思考明白,就看到谢秋霄走了过来,「师弟,我刚听空弦说了,这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刚刚我有听到金属声,而且我感觉他在呼唤我。」 「呼唤?」谢秋霄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空弦,先将礼物拿到除灵阵里面,晚点再拆。」 除灵阵是可以清除灵力的法阵,仅能使用在非活物上。 「是。」空弦命人带走礼盒,自己则留在原地照看。 「明月,这东西晚点拆吧,花祭要开始了,需要你。」还没等疏明月搞懂谢秋霄那个「需要你」是什么意思,谢秋霄就拉着疏明月进入宗门口,然后走了一路到看台的楼梯前面。 需要他的意思是指要他看台吗? 疏明月被推到楼梯前就打算转身离开,却被谢秋霄按住了肩膀。 「你也知道你睡了五年,总要出来露露脸。」知道疏明月最讨厌这种场合,以前花祭也是草草意思意思一下就离开,谢秋霄自然不能放过这次让疏明月离开澡雪峰的机会。疏明月睡着的五年,宗门都对外说他闭关,但是有鉴于疏明月封了结界一事,一堆人都谣传其实疏明月在那次受重伤,早就死了。再继续不露面,恐怕整个修仙界都要说他已经作古了。 「我一个老人家出来露脸做什么?」疏明月默默地往后退,他原本想着出来是来找找有没有适合子书海的剑,如今什么也没找到,还不如回房之后准备出门的事情。 「老人家为什么不能露脸?我不也是老人家?」谢秋霄也不等疏明月开溜,这次更大力地硬跩着疏明月的手臂,直接将他带到楼梯上。疏明月还想动用灵力,结果谢秋霄另一只手就把灵力打掉,「底下的人已经看到你了,老人家。」 「……」疏明月看到了楼梯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间已经有些人望着他的方向,原本还想再使出灵力的手只好作罢,脸拉了下来道:「下不为例。」 「嗯。」谢秋霄瞇起眼睛微笑,「快上去吧。」 谢秋霄拉着疏明月慢慢走到属于他的座位,为了让修仙界的人看清楚疏明月,还特地把他安排在正中央。 疏明月才刚坐上去,就感受到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 有的人十分惊讶,有的人十分欣喜,还有些人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不大习惯这样场景的疏明月,内心无比煎熬,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 「又到了这时节,我天清门老祖便是在这时飞升,久而……」这开场白谢秋霄每年都要来说一遍,疏明月也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夸赞一番天清门,因此没有多认真听,只是在寻找着子书海的身影。 按照辈分与资历,弟子们都待在右侧。疏明月望着黑压压的一片,却没看到子书海。 「明月,看什么呢?」接下来轮到其他人说话,谢秋霄转过身询问疏明月。 「徒弟貌似没在台下,等等就要吃宴席了。」疏明月怎么样也没有看到子书海的身影。疏明月一直未收徒,子书海便是他第一个徒弟。在这之前澡雪峰只有几名弟子负责他的起居,多少有些冷清,这宴席又是弟子们有机会可以交流的时刻,自然要让自家徒弟与其他人认识。 「要不我请人去通知?」 「好,谢谢。」 「真是为你家徒弟操碎了心呀。」谢秋霄摇了摇头,之前也听过玉清溪抱怨过疏明月太关心子书海,现在看来果然所言不假。 谢秋霄收了很多弟子,除了首徒柳空弦以外,还有七八个徒弟,他对每个徒弟都是采取平等的态度,不会特别对谁好,加上柳空弦沉稳的个性,帮他带了不少徒弟。因此,看到疏明月像个老父亲一样替子书海铺陈后路,总觉得有些过度宠溺。 疏明月听谢秋霄的语气,倒是没说什么。在他看来,这都是一位师尊该做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众弟子荐举,魔尊比竞武 负责通知的弟子告知子书海后,他还是没准备起身。子书海知道有宴会这件事情,只不过他没什么兴趣。每年都有雪霰花宴,但他一次也没参加,今年也不打算参加。 现在练好剑,让疏明月对他刮目相看,才是他首要的目标。 疏明月得知已经派人去通知,但是子书海却迟迟未出现,他决定亲自过去把子书海拉过来。 疏明月在子书海的院子外传了声,「怎么还不出来参加宴会?」疏明月的声音略有些责罚的语气,子书海很快就跑了出来。 「师尊,我想练剑。」子书海眼神真挚地望着疏明月,因为练剑,身上出了不少汗,脸上一滴汗就慢慢流了下来。 疏明月看了一眼道:「过犹不及。」 「你应该多跟其他人交流。」疏明月将他拉到外面,「现在跟我一起出去。」 「师尊为何希望我多与人交流?」他讨厌这种宴会,尤其是他当魔尊时,那些人虚与委蛇、奉承讨好的嘴脸,看了就恶心。他不想再经历这样的场合了。「弟子觉得待在这里好好练剑就挺好的。」 疏明月语重心长看着他:「多结交朋友总是好事。」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子书海摇了摇头,他并不认为他还需要多结交朋友。 他只要…… 有师尊就够了。 疏明月看他的表情,也不想再逼他,他道:「那你就在这边吧,为师先回会场了。」说完疏明月便离开。] 这……这就离开了?子书海看着疏明月的背影,还以为疏明月会再劝劝他。一想到疏明月就要离开,他立刻冲上前拉住,「师尊也会去宴会吗?」 书明月点头:「嗯。」 「那我去!」既然疏明月会在现场,那他肯定要跟去的。 「现在又愿意去了?」疏明月疑惑,怎么还出尔反尔? 「这不是有师尊嘛。」子书海绕到疏明月身侧,走路时有意无意地碰到了疏明月的手臂,他一脸安心地表情道:「弟子为人生性害羞,见不惯大场面。有师尊在,可以壮大弟子的胆子。」 要是这放在小时候的子书海,疏明月多少还会信一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说自己害羞?疏明月叹了一口气,这人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我们坐不同桌,徒弟你就当训练胆量吧。」疏明月将人带到宴会门口,一师一徒加上疏明月自带的气场,所有人都把眼睛往这边投射过来。 疏明月收徒这事情一直没有公开,不过修仙界早已传遍开来。大家都以为疏明月不收徒,没想到却收徒了。这不就代表自己也有一点被收徒的机会? 许多还未有师尊的仙家子弟看向子书海,都在想这人有什么特殊的,能让几百年没收徒的仙君赏眼? 众人悉悉簌簌地讨论着,虽然只是少年模样的子书海,却能隐隐感受到他所散发的凌厉气息,光是一个眼神就震慑众人,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子书海不理会众人的眼神,乖巧地走到弟子席入座。他的座位被安排和楚尽日同桌,楚尽日小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坐过来。 「师弟,怎么这么晚来?」楚尽日轻轻拍了子书海的肩膀,「好吃的菜都快要没了。」 「刚去练剑,不小心错过了。」子书海看了眼前被吃得精光的盘子,看来饕餮宴的美味果然名不虚传。 「好吧,刚刚应该拉你过来吃的。」早已辟谷的楚尽日,难得能吃到美味的佳肴,想起前面几道菜色仍然意犹未尽。 子书海眼神扫射了一圈同桌,除了楚尽日以外,他还没有一个认识的。疏明月睡着的那五年,楚尽日教导子书海剑法,也因此子书海比较亲近的同门也就楚尽日而已。 子书海想起疏明月希望他与人多交流,于是他想了一下,开启了一个大家都尴尬的话题:「明天有文墨宴,大家都会参加吗?」 天清门的雪霰花宴分别有叁大宴:第一天的饕餮宴、第二天的文墨宴与第叁天的竞武宴。饕餮宴为天清门接待宾客们的食宴,主要为天清门众弟子下山游历搜罗美食后所得的宴会菜品,这些佳肴几乎出生于市井,鲜为人知。因此若能吃到一份饕餮宴的美食,一生也值得。文墨宴即是让文人墨客相互吟诗作乐的宴会,各方人物来者甚多,若能再文墨宴拔得头筹,也算能够名传千里。最后则是竞武宴,非严格的比赛性质,只有小辈们可以参加,比赛二人不一定要境界一样才能参加,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比赛。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说话,除了楚尽日以外,这桌基本上都是由天清门的剑修弟子所组成,对于吟诗这部分…… 还真的不懂。 子书海看了所有人的反应,才知道自己开了糟糕的话题,只好尴尬地笑着看大家。 以前他是魔尊,高高在上,哪需要自己开话题与人交流?都是底下的人巴不得找话题与他说,也因此他从来就没有自己开起话题。 一开,就让众人皆是一片沉默。 楚尽日赶紧解围道:「我还在想要不要参加呢,好像奖品也挺不错的。」 坐在楚尽日旁的男弟子叫蓝商,是谢秋霄的叁徒弟,他兴奋道:「尽日师兄,别犹豫了,肯定要参加啊!我们也想一睹尽日师兄的文采。」 同桌其他人也点了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楚尽日只好打马虎:「呃……这个……」楚尽日结结巴巴还没回答出一个完整的话。 要死,他没事干嘛出来接话,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了,是海师兄提出来的,那海师兄会参加吗?」说话的人是寒梅峰柳庭仙君的大弟子秋雪,她眼睛闪闪发亮期待子书海的回答。 「我还是别去丢人现眼的好。」子书海摇了摇头,要说到写诗,他可真不行,以前也没学过这种东西。 「不会啦!去体验一次也好呀!而且往年子书师兄也都没参加雪霰花宴,参加第一次看看如何?」秋雪说道。 由于前五年子书海不放心疏明月的身体,故很少参与这种活动,也很少在众人面前露脸,这次有许多弟子都是第一次看到子书海本人。大家也想看看子书海究竟哪个地方特别,明月仙君怎么这么多年来只收他一人为徒呢? 「嗯……好吧。」子书海点了点头,不想扫了其他人的幸。毕竟师尊希望他多与其他弟子交流,他姑且还是尝试看看吧…… 秋雪转头:「那尽日师兄呢?」 子书海都答应了,楚尽日也不好意思说不要,于是只能应了下来。 「太好了!好期待师兄们的表现!」蓝商高兴地看着两人,其他人也都展现出很看好他们两人的表情。 楚尽日捏了捏眉头:「你们别太期待了。」谁不知道这群小兔崽子们想干嘛?万一明天真的丢人现眼,可就尴尬了。 「师兄,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的!」秋雪握紧拳头,十分诚恳地看着两人。 楚尽日回头看了子书海,两人用眼神交流:你看你做的好事! 子书海尴尬一笑:我不也参加了吗?有难同当! 楚尽日白眼:那还真是谢了。 楚尽日其实并不担心被其他人看笑话,就是担心师尊对他印象变差。 唉,楚尽日欲哭无泪,这五年也没跟师尊好上,只希望明天能随便混过去就好。 饕餮宴结束后,谢秋霄与疏明月两人来到千秋台内的除灵阵。 千秋台是天清门专门布阵法的场地,除灵阵算是仙家常用的阵法,为了方便使用,建造时就已经将阵法印在地上。除灵阵是正方形阵法,约莫有十尺长,礼盒就放在阵中央。 谢秋霄伸出手指念了个咒,一道蓝色光打在左侧阵法上的符咒。 原本印在地上黯淡的线条全部像是镶上了金边,发出金色的光芒。 疏明月也掐了个诀,一道红色光束打在右侧。 两道光束打在地上,光束交缠环绕成一道道白光,从阵法上晕散开来,白光又将礼盒团团包围。 两人同时注入灵力于礼盒上,白光一束束地打在礼盒上,形成巨大的火光,灼烧着礼盒的包装,将包装纸烧个精光,露出里面的物品—— 是一把长剑。 一把款式很精致,剑刃印有花纹的长剑。 火光灼烧完包装纸后,开始灼烧长剑,若是有附在剑上的灵力,都会先便成灵气,再被燃烧殆尽。 长剑从头到尾都已经被火光灼烧过,并没有出现灵力的痕迹。 阵法上的符纹金光慢慢消失,又恢复原本的浅灰色。 谢秋霄将长剑拿起来端详,又用手挥舞了几下,并没有任何的异状,长剑看起来就是个一般的剑。 他道:「这样子……看起来这把剑,没什么问题。」 疏明月说:「让我看看。」 他从谢秋霄手上接过长剑,尝试像刚刚那样子伸出手,希望能够与它共鸣,但是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师弟,你确定它真的有发出声音吗?」除灵阵都没发现灵力,要怎么能够与修仙者产生共鸣呢? 疏明月点了点头,「当时听到声音,我才走过去查看。」 「还真是古怪。」谢秋霄咕哝道,「为了以防万一,也不能随便放这把剑,但是毁了又有点可惜。」从剑上的花纹和做工,感觉不是太普通的剑。 疏明月问:「要不,先给我保管?说不定过几天有可能再听到声音。」 「嗯,好啊。」谢秋霄将剑递给他,「那师弟多注意安全。」虽说剑已经除了灵力,但也难保真的有什么问题。以前也是有类似经过除灵阵的兵器伤到人的事件。 「谢师兄,我会的。」疏明月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找徒弟,带着长剑离开。 子书海宴会结束后,去了藏书阁借了一些书籍。 他想临时抱点佛脚,虽然他觉得明天先做好被嘲笑的准备比较妥当。 疏明月看到子书海打开房门后的场景便是子书海的房间全堆满了各种书籍,几乎要将子书海的人淹没住。 「这是……」他明明说过犹不及,徒弟怎么还参阅剑法上瘾了? 第三十四章文墨偷换签,作孽不可活 「师尊,你怎么来了?」子书海从一堆书中冒出头来。 「在看剑法?」疏明月往前走近才发现那些书籍都是乐诗、典籍。 「明天的文墨宴,我跟尽日都会参加……就想着别给师尊丢脸好。」子书海吐了吐舌头,尴尬望着疏明月。 「我又不是教你怎么写诗的,不会丢脸。」疏明月微微一笑,将散乱的书本通通收拾好,走到子书海旁边下意识地揉头安慰:「更何况徒弟这么帅,很长脸的。」 「唔,我知道了。」他……被夸奖很帅,很给师尊长脸。师、师尊夸他了,夸他很帅!师尊夸他的声音好温柔、师尊微笑好好看、师尊揉他的头了,好害羞…… 子书海被疏明月突如其来地靠近弄得一愣一愣的,整个脸都有点微红。 醒醒,怎么心思跑到那么远去了?子书海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又问:「对了,师尊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疏明月在旁边笑了一下:「原本是想提醒你明天也要记得到,没想到你自己参加了。」倒也省得他叁催四请的。 子书海想到这好像是疏明月醒来之后第一次这么接近他。 看来师尊对于他与人交流这件事情还蛮执着的,都亲自跑来叮咛他了。 「我会去的。」他总不能辜负师尊一片苦心了,去还是得去,何况都要直接参加宴会了。 「嗯,早点休息。」疏明月转过身,子书海看到他佩在腰间的剑,自从含晖剑破损后,他就再也没看过师尊佩过了。 子书海对那剑有点好奇:「师尊,你那是新剑吗?」 「这把?小海你喜欢?」疏明月将腰间的剑拿出来,「这是雪霰花宴某个宾客送的,原本想拿来给你,不过有点问题,所以拿去除灵阵了,现在由我保管。」 听到原本是要给自己的剑,子书海来了兴致,他问道:「什么问题?」瞧这剑虽说花纹看起来很繁复,但是与之前的含晖比,倒也不差。 疏明月垂下眼帘看着剑,「我也无法确定问题所在……它就是突然与我有共鸣似的。」 明明一开始与他的身体有呼应,后来又消失了。 「噢,那这样会是师尊的本命剑吗?」 疏明月摇了摇头,「拿含晖时,会有一种『就是它』的感觉,这把没有。反而是在远处听到它的声音,虽然是在呼唤,但好像又不是。」 「既然这样,要不师尊这把给我吧?」疏明月之前说过等雪霰花季结束后就要带他去云剑门,现在拿了这把,倒是直接省事。 然而疏明月却有些犹豫,一开始确实是打算要把剑给徒弟,奈何遇到了这么奇怪的剑,万一这剑有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子书海伸出手掌接过剑尝试挥了几下,都没发现异状。「师尊不是说已经使用过除灵阵了吗?」 「是这样没错……」疏明月微微皱眉,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多虑了。看徒弟好像也挺喜欢这把的,要不就给他吧? 「那就对了。师尊,这把给我吧?」子书海越瞧这剑越觉得顺眼,剑身很轻,但是挥动起来却很有劲。 疏明月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提醒:「好,但小海你还是要多注意安全。」 「我会的,师尊。」 - 雪霰花季,第二天·文墨宴。 众人缓缓入座。文墨宴与饕餮宴比起来就没那么多人,毕竟修仙者也是难得能在辟谷时吃一顿餐,自然不会错过饕餮宴,几乎座无虚席。 疏明月依旧坐在最前台,子书海因为又偷偷多念了一点书,所以比较晚到,只有选到一个十分后面的位置。 徒弟……离得还真远啊。疏明月只看到徒弟小小的头在远处宛若芝麻一般得乱晃。 疏明月在心中点评:坐没坐相。要不是距离太远,他估计就要拉他起来重坐。不过……乱晃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正在乱晃、坐没坐相的子书海翻了翻手里的小抄,也不知道楚尽日来了没有…… 「师弟!我在这里!」楚尽日挥了挥手,整个人兴奋似的貌似很期待接下来的活动。 「……看起来你一点都不担心啊。」子书海眼皮有点沉重,昨天他可是不放心,又熬夜了许久才睡,现在都有的精神不济了。 「你说这个啊……嘿嘿,等等有好戏看了。」楚尽日笑得跟贼似的,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子书海皱起眉头,只当他念书念到发疯,转头过去不理他了。 谢秋霄看众人皆入座,满意点头:「看大家也坐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文墨宴的比赛规则很简单,由一个人先抽对象,第二个人抽动作或事件。两者结合起来就是单轮吟诗的主题,两两相比,有一刻钟的时间可以想,比到最后就是榜首。 谢秋霄摇了摇写着「对象」的签筒,抽出一支签。疏明月手上拿了「动作」的签筒,抽出第二支签。 谢秋霄打开第一个签,正要念出来:「对象是……天清门掌门……嗯?」这……怎么会出现他?原本的签筒有设计这种内容吗? 谢秋霄感觉事情哪里怪怪的,于是使眼色换疏明月念签。疏明月看了一眼,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缓缓念了出来:「吃竹子。」 众人:天清门掌门吃竹子????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秋霄尴尬地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他笑道:「在跟大家开玩笑呢,我们现在正式来。」 谢秋霄眼角偷偷往下描,看到签筒里面写着:「疏明月」、「玉清溪」、「楚尽日」……为什么都是天清门的人?这签筒应该是拿错了吧? 「师弟,你的签筒给我看看。」谢秋霄将签筒拿过来,眼睛迅速地往下瞄,都是些奇怪的动作:「泡澡」、「浣衣」、「吃饼」、「罚写」…… 疏明月看谢秋霄一楞一楞的,就把签筒拿过来看,结果抽完当下立刻拉下脸来。 谢秋霄一看疏明月的脸,便觉不妙,冒着被杀头的风险询问:「师弟,你抽到什么?」 只见疏明月手指转动,将签转向谢秋霄,一看两个大字:出恭。 出恭??? 怎么会有这个动作??? 到底是谁准备这只签筒的??? 谢秋霄只好咳嗽几声,又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嗯……我们发生了点问题,先休息一下,马上就好。」 掌门火速下台要求赶快重新制作,台下众人看两人迟迟没说出题目,脸色还特别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得云里雾里,只有楚尽日在后面偷笑。 子书海戳了戳楚尽日的后背,瞇起眼睛道:「你做的?」 楚尽日笑瞇瞇地看着子书海:「你觉得呢?」 「难怪我看你一脸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原来是早就做好对策。」早知道楚尽日要动手脚,他昨天就别读那么认真了,真是累死他了。 楚尽日吐了吐舌头:「谁让那个什么蓝商提馊主意……就给他点教训而已。」 蓝商?子书海回想到昨天的事情,貌似那位是谢秋霄的徒弟吧? 「我原本只是想偷看有什么题目,好先准备一下,结果发现他被分配到文墨宴准备道具……」楚尽日笑了一声,「连老天都在帮我呢。」 子书海翻了个白眼:「歪理。」 「这不是挺好的吗?」楚尽日瞇起眼睛道:「你不也担心你师尊对你失望?我们坐在这么后排,等会根本没机会轮到我们。」 虽然楚尽日说得是没错,但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师弟啊,我看你被明月师叔传染了……」想想子书海还是个魔尊,这种小把戏应该不会放在心上,谁知道他倒是很在乎的样子,什么时候魔尊也变得这么有正义了? 被传染了吗?子书海皱起眉头,他才没有什么正义感,不过就是讨厌疏明月不开心的样子而已。 「好吧好吧,我这就去把原本的签筒放回去。」楚尽日偷偷溜走,隐身前往后台。 他小心翼翼地将签筒放回去,结果突然被一个人抓住手。 谁!!! 「好呀,还给我胡闹。」玉清溪伸手解开楚尽日的隐身术法,「掌门可要气死了。」 「师、师尊……你怎么发现的?」他的隐身术一向挺好的啊…… 玉清溪哼了一声,瞪着楚尽日,彷佛要将他千刀万剐:「你化成灰我也知道。」虽然其实是签筒上沾到药味了他才发现的。 「……」楚尽日冷汗直流,这眼神好可怕。不过听到玉清溪说化成灰也记得……这代表玉清溪还是有点在乎的,真是开心啊。 玉清溪看自家徒弟从惊吓的表情变到害怕,最后又变到傻笑,猜想徒弟该不会是常待在药房,尝药闻到坏掉了吧? 玉清溪懒得理徒弟的怪模样,直接从他手上拿走签筒,交给谢秋霄。 蓝商气呼呼地看着楚尽日:「尽日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刚刚可是差点要被逐出师门的! 楚尽日噘嘴不服气:「还不是你先害我的……」 谢秋霄冷着脸:「好了,你们俩别吵。虽然楚尽日调换签筒,不过蓝商你最后没检查,也有你的责任。」 「是。」蓝商失落地垂下头。 「我先回去主持了,等结束后再来说。」谢秋霄带着签筒重回台上,而楚尽日也回到原本的座位,文墨宴又继续进行。 因为前面的小插曲耽搁了不少时间,于是掌门表示决定来个跟以往不一样的赛制——所有人统一一起写,然后每个人都要上台念,最后选出榜首。 楚尽日:「……」完蛋,要上台念作品,他连临时抱佛脚都没做,他惨了。 子书海:「啧啧,自作孽不可活。」 第三十五章逢君远处来,荷花月上观 「不好意思刚刚发生了点状况,现在都已经解决好。那我们现在来抽签吧。」谢秋霄将签筒拿起来,抽了第一个打开念:「好的,是荷花。明月换你。」呼,谢秋霄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签总算是正常的了。 疏明月抽起签:「观月。」 「好的,那就是『荷花观月』。」谢秋霄满意地点头,「现在开始,你们有两刻钟的时间可以想。等等时间到会有钟声响起,你们现在可以随意离开这个场地到处晃晃。」 「虽然可以到处晃晃,但我还是提醒一下,不可以作弊。」谢秋霄又咳嗽了几声,瞪着玉清溪的方向看。 玉清溪接收到了谢秋霄的目光,对着自家徒弟耸了耸肩。 楚尽日欲哭无泪,看来这时间想偷求救也不行了。 子书海听到可以离开到别的地方,他决定离开去找灵感。毕竟疏明月人在这里,一想到他等等写的东西很糟糕会让疏明月听到,他就会紧张到想不出来。 子书海起身离开,走着走着,就到了澡雪峰小院附近的池塘坐下。 「荷花观月……」子书海咬了咬舌头,荷花怎么会观月呢?啊……他不会!他真的不会! 他从小就是个乞丐,长大后到了魔族也没读过这些东西。魔族尚武,只比武力,不比文采,自然也不会有类似于这种文人论诗的比赛。 子书海反复看了题目,手上的宣纸都快被揉烂了,迟迟不知道该怎么下笔,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突然学能够学会的。 荷花观月…… 观月…… 他的注意点都在那个「月」字。 月?明月? 观明月……疏明月…… 如果说疏明月真在荷花下观月的话…… 子书海看了一眼池塘,因为现在是冬天,池塘的荷花都谢了,冰面也还结冰着。 不过,如果花此时此刻真的开了,会是长什么样子呢? 湖面肯定绿波荡漾,荷花轻摇吧。 子书海感觉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疏明月坐在荷塘旁边。 皎洁的月光映照在湖面,清风吹拂着荷叶,疏明月对着他笑。 疏明月伸出手捞了一朵荷花,轻柔地问:「怎么不过来呢?」 「我……」子书海伸手想抓住那朵荷花,却发现自己落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而跌倒在地上。 「啪——」他整个人硬生生地倒在地上。 「啊……我在干嘛。」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脑袋,要自己清醒点。 跌倒在地上所带来的疼痛感很明确地告诉他,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 现在荷花没开,池面结着冰,也不是那样和煦的天气。 所以……他刚刚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怎么突然就想到了疏明月? 子书海没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想到疏明月。但是…… 如果刚刚真的是疏明月,好像也挺不错? 子书海眨了眨眼睛,脑海里好像冒出一些可以写的东西。虽然有点模糊,但至少不是没什么想法。 过了一会儿,「呼,终于写完了。」他提笔将那些杂乱无章的文字写成一首诗,虽然一看就没按照格律,不过至少……别交白卷就好。 他看了一眼那首诗,又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 该怎么说呢…… 此时,楚尽日走了过来。 「师弟,你想好了吗?」 「嗯。」子书海点头。 楚尽日询问:「我能看吗?」 子书海原本还有点犹豫,不过他是真的对自己写的东西没什么信心,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于是点头答应。 楚尽日看完,眉头都快要皱起来。 「师兄,是写得不好吗?」看着楚尽日的模样,他已经预想这首诗等等会被多少人嘲笑了。 「不,不是写得好不好的问题。」楚尽日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应该重新写一首诗。」 子书海疑惑:「为什么要重新写一首?」这首诗是已经糟糕到不能看了吗? 「情感有点太丰沛了,我们需要含蓄一点。」楚尽日伸出食指与拇指,原本两指距离很大,接着他缩小两指的距离。 「啊?」子书海更不懂了,什么含蓄不含蓄的? 「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啊。」 「嗯?师兄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子书海蹙眉,眼神有些盛气凌人,现在是跟他打哑谜是吧? 「唉唷,师弟别生气,别生气。」楚尽日搭起子书海的肩膀,悄咪咪地靠在他耳边说:「都是喜欢师……尊……」 「你说什么?!」子书海脸害羞地瞬间通红,原本纸张还在子书海手上,因为太过于惊讶,子书海没拿稳就掉到了地上。 「什么啊,原来你自己没察觉。」楚尽日原本以为子书海是写给疏明月的情诗,正准备当众朗诵呢,结果没想到他只是喜欢而不自知而已。 「我……我……」他想说他并没有喜欢师尊,可是当要把「不喜欢」叁个字讲出来,他又瞬间说不出来。 原来他是喜欢疏明月的吗? 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有点太过于震惊,他一时之间有点缓不过来。 在最开始之前,他是想杀了疏明月,后来疏明月对他好,又因为他而受伤,他想杀人的心思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尊敬疏明月。在照顾疏明月那么长的时间,也只有希望疏明月醒来,他想要感谢疏明月,就是这样的想法而已。 子书海咬了咬下嘴唇,这种感觉挺奇怪的。以前看过疏明月的身体,只是觉得好看而已,那充其量不过就是性欲。 结果楚尽日告诉他,他其实是喜欢疏明月? 不是基于身体上的性欲,而是基于心理上的感情? 「不用害怕嘛。」楚尽日不怀好意地笑:「跟我一起加入『追师大联盟』吧!」 子书海瞇起眼睛:「你要干嘛?」一看就知道楚尽日的想法并不单纯,还什么追师大联盟? 「一个人追很辛苦,两个人可以互相安慰啊。」 子书海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师兄……你追玉师叔?」平常还真是没看出楚尽日喜欢玉清溪…… 「对啊。」 「结果呢?」 楚尽日一脸生气:「结果就是没结果啊,说什么鬼话,不然我干嘛邀请你一起?」 「玉师叔拒绝?」 「嗯,而且拒绝得很、彻、底!」楚尽日脸色铁青:「他说有喜欢的人,说很像我。看到我会想到对方,所以说没办法响应我。」 原来楚尽日已经向玉清溪表白过了,虽然结果不尽人意。 「既然没办法回应,为何还要追?」子书海不能理解,明明都已经被拒绝了,为什么要坚持? 楚尽日笑得有些凄惨:「相信总有一天能够得到响应。」因为继续追玉清溪,就有希望。而选择放弃,就等于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嗯……但是我觉得我现在跟师尊就挺好的。万一告白被拒绝,我会很尴尬。」至少他没办法做到表明心意被对方拒绝后,还能继续追下去。 楚尽日嘟起嘴巴:「那是因为你不够爱。」 「或许吧。」子书海眨了眨眼,大概楚尽日真的很喜欢玉清溪吧?所以才可以这样一直追下去。 「等你那天真的爱到死,你就会跟我一样,不管结果了。」 他吗?爱一个人?爱一个人爱到死? 这一路走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又要怎么对另一个人掏心掏肺? 楚尽日看子书海一脸冷漠的表情,觉得自己好心被雷劈,气呼呼道:「哼,无法开窍的家伙,我先走了。」 「嗯,师兄慢走。」 子书海心想:他并不是无法开窍,他只是对于这种事情不大相信。 他只相信他自己。 - 钟声响了一声,是提醒时间已经过半。 「糟糕!」原本楚尽日只是想找子书海偷看诗要写什么,结果聊太久忘记时间,他可得赶快去写…… 时间剩不多,只好去找人求救了…… 「师尊!呜呜呜我真的不会……」楚尽日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水汪汪看着玉清溪,用力拉扯着玉清溪的袖子:「你就说你临时有事找我,不参赛了吧?」 「谁叫你搞这种把戏。」玉清溪掰开他的手臂,「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楚尽日胡乱摇着玉清溪哀求着:「师尊,我不想上台丢脸……」 「那你当初就别参加不就好了?」 「师尊,都是那个蓝商呜呜呜……」 哦对,他都忘记是谢秋霄的徒弟怂恿他徒弟上台的。 行吧,就帮他个忙,也让谢秋霄吃鳖一下。 「作弊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能教你一招。」要是知道他替徒弟作弊,谢秋霄会跑过来追杀他的。 「什么?」难道师尊终于要拯救他了吗?呜呜呜他没有喜欢错人…… 玉清溪拿起折扇靠近楚尽日耳边偷偷地说:「你就把……」 - 钟声响起,原本离开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谢秋霄一个一个叫人上台念。 谢秋霄向玉清溪道:「我看你徒弟平常特别乖,真不知道今日脑子是不是抽了。」 「我徒弟说是你徒弟害的,哼,等着吧!」玉清溪鼻子翘着老高,敢欺负他徒弟?管他是谁,他都要替徒弟欺负回去。 谢秋霄看了满脸老谋深算的玉清溪,总感觉等等会有奇怪事情发生。 台下一个人一个人都上台念,接下来轮到楚尽日。 「楚尽日。」谢秋霄看了一眼楚尽日,随后又收了回去。 楚尽日看起来并不紧张,他摊开宣纸大声喊。 「瓦松飞蓬千里光,冬虫夏草忘月砂。重楼雪见金银花,荷梗紫苏使君子。」 众人一听,根本听不懂楚尽日在说什么,但反正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每个人都拍手点头。 大家都被楚尽日那莫名其妙的诗给唬住了,只有谢秋霄满脸黑线。 几年前他也曾想要学点医术,好在宗门有人为难时能够马上急救,所以去过玉清溪那边学了点医术。 不过要了解的草药实在太多,他身为掌门又忙,后来还是学个半吊子就没继续了。 眼下楚尽日讲的全部都是药名,就骗骗那些非医修的人罢了。 这种无聊又无趣的小把戏也只有这对师徒会想搞这种东西。 谢秋霄皮笑肉不笑:「谢谢楚尽日师侄为我们带来一首创作俱佳的诗。」 楚尽日:「谢谢大家。」 玉清溪回过头来对谢秋霄挑眉,得意的表情藏不住。 谢秋霄:真想把你们这对狗师徒丢出去。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谢秋霄翻了翻下一个名单,「有请子书海师侄上台。」 台底下窸窸窣窣都在谈论着: 「那好像就是明月仙君收的徒弟。」 「别的不说,长得挺好看的呢。」 「他是什么来历?好像之前从没看过。」 「不知道,不过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 谢秋霄忍不住替子书海捏了一把冷汗,子书海要真丢脸可不是丢他自己,连疏明月的脸都惨了。 听到台下人对他的好奇,子书海即使已经做好了会被嘲笑的准备,不过要当着众人面前念自己的作品,子书海还是觉得尴尬。 只希望等等他们别笑得太大声就好。 子书海清了清嗓子,正要念时,却看到疏明月对他微微一笑。 师尊现在往他这边看…… 子书海干巴巴念着他的诗,脑海里上上下下全是与疏明月在池塘上的画面,差点就拿错了纸张。 他后来听了楚尽日的话,又重新写了一张,但因为时间不够,没第一次写的诗来得好。 其中一人小声道:「这……这也太普通了吧。」 另一人:「是啊,虽然明月仙君不是文人,他徒弟不会写诗,挺正常,但是这也太糟糕了吧?」 疏明月与谢秋霄都听到了那些人的评价,谢秋霄转身看着疏明月:「师弟……」 「随他们说吧。」 虽然知道台下的人对子书海的评价不怎么好,谢秋霄还是维持他身为掌门的专业态度:「谢谢我们师侄,那我们就来换下一位。」 子书海从台下走了下来,鞠躬对着疏明月:「对不起,徒弟表现得不好。」 疏明月从座位上站起来:「小海,不用管那些事。你做得很好。」 虽然知道疏明月只是在安慰,子书海还是有点高兴。 自从被楚尽日点破他喜欢疏明月,他现在连看着疏明月都有些不自在。 「嗯……谢谢师尊。」疏明月的脸有点靠太近了些…… 「那个……」一个人走了过来,一脸歉意:「麻烦等一下把宣纸给我们喔,我们要统一讨论。」 疏明月:「原来要收回去吗?我跟我徒弟说一下话,等一下拿过去给你。」 「好。」那人点头完离开。 疏明月:「刚刚被打断,明天你要参加比赛吗?」 「嗯……」子书海道:「师尊的意思是希望我参赛吗?」 「算是看看练习剑法的成果。」疏明月:「就当是与同门切磋。」 子书海点头:「那我参加。」疏明月既然都开口了,他也没什么好拒绝的。更何况,他也想知道自己到了什么程度。 「好,明天加油。」疏明月对他一笑,十分看好子书海的表现。 「好的,谢谢师尊。」子书海准备点头离开,被疏明月叫住。 疏明月想起刚刚那人说要收回宣纸:「徒弟,你的诗交给我吧,你也回座位去。」 「哦对,都忘记了。」子书海将纸张交给疏明月。 当子书海坐到座位上才想起他连最一开始的那首诗也交给疏明月了。 完了!完了! 子书海咬牙,现在要跑过去拿回来吗?会不会太过于奇怪? 算了,假装疏明月没发现吧。 疏明月拿到宣纸,一边走准备要交出去时,才发现是两张纸。 嗯?另一张也是同个内容吗? 疏明月原本打算仔细看有没有交错,但负责的人已经跑来收了,他将第一张子书海上台念的那份交给负责回收的人,另一份则决定晚点还给子书海。 上面那张交出去后,他眼睛瞥了一下第二张。 看完,他楞了许久。 「清风拂小窗,寒川照孤山。逢君远处来,荷花月上观。」 明明…… 第二张写的比第一张好很多啊。 第三十六章黑衣人显现,仙君挡一剑 文墨宴结束后,楚尽日一溜烟就跑离现场,就连玉清溪要叫他都没叫住。 玉清溪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怎么急急火火地,总是耐不住性子?一转头往后看,便看到谢秋霄的徒弟蓝商正在后头穷追猛打着楚尽日。 玉清溪霎时浅浅一笑,孩子们玩的可真好啊。 然而楚尽日可不觉得好玩,蓝商从刚刚就一直追着他跑。他来来回回闪避许久,又跑得太急,差点就撞到旁边的墙壁。 「师兄,别跑啊——」蓝商一边大喊一边朝楚尽日后背丢了好几个火球,像只索命鬼般的声音缭绕在楚尽日耳朵旁。 楚尽日大喘一口气,上接不接下气。 一边在心里碎念:蓝商这人有什么毛病?为何一直追着他跑? 「你别追了……我让你抓就是了……」楚尽日跑着跑着便停了下来,整个人一动也不动,瘫软在地板上。 蓝商熄灭了手上的火球,慢慢走到楚尽日旁边,语带威胁;「让你下次再胡闹,就不是丢火球这么简单了。」 「知……知道了……」楚尽日用力点头,讨好似的声音询问:「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蓝商摇了摇头:「不能。」 楚尽日错愕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被师尊罚抄,所以你也要帮忙!」蓝商一脸不高兴,摆着臭脸瞪他。 楚尽日脸茫然:????他为什么要帮忙? 不过仔细一想,确实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害的…… 楚尽日抬起头询问:「那……要抄多少?总不可能我全部都要抄吧?」 蓝商微微一笑:「我师尊处罚弟子训三百次。」 弟子训是天清门历代师门留给弟子的谨言,为求原汁原味,全部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照着师门所讲的话抄录,绝无半点遗漏。 「三百次?也太多了?」楚尽日可从来没有被玉清溪处罚过些什么,现在要他写这么多,不如他还是让火球砸了吧…… 蓝商扶起楚尽日,识相地拿出手帕帮他擦干刚摸到地上的手,笑嘻嘻地望着他:「不多不多,我们一起写就不多。来吧,你有一百五十次!」 楚尽日对着蓝商勾肩搭背:「唉唷,蓝商,你就看在我们同门的份上,给我个整数吧,一百次如何?」 蓝商手里又窜起了火球,冷声道:「没有得选,你要不写,我就跟你师尊说。」 「行,写就写。但是你先把火球收好。」楚尽日的弱点就是玉清溪,他在玉清溪的形象已经非常低了,不能再低下去了。他直接表示投降,乖乖地接收了蓝商给的弟子训。 「十天后我来验收。」 「阿,太快了……」楚尽日显得有些为难,双手合掌拜托:「通融一下,改成二十天吧……」 蓝商思考了片刻,最后冷着脸道:「好吧,那就二十天后,完完整整的一百五十次弟子训,通通要交上来。」 「否则……」蓝商手里又窜起了小火苗,嘴巴微微哂笑。 虽然只是小火苗,但那火苗却烧得特别旺,几乎看一眼,眼睛彷佛要融化似的,看得楚尽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果然师尊与火系灵力者都不好惹。 - 第三日?竞武宴。 今日的活动也是花季的重头戏,毕竟邀请来的人大多都是修仙者,自然对于比剑这事情更感兴趣,人也聚集得多。 子书海用软布擦了擦那天疏明月给他的剑,他仔细看才发现剑上的花纹长得有点奇特,看起来像是一株花朵,只不过颜色却是诡异的深黑色。 「子书师兄,下一个轮到你上场了,请准备一下。」负责点人的同门走了进来,「明月仙君带话,要我跟你说声尽力即可。」 「好,谢谢你。」子书海点点头,「那你帮我跟他说声谢谢师尊。」虽然疏明月说尽力即可,但是台下那些人所说的话早已传入他耳里。 他不会只有尽力而已,他还要拚尽全力。不只是为了疏明月,也是为了他自己,他想给师尊一个好印象。 「好。」同门很快就走了出去,子书海延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到了他对面看台的对手。 那人戴着斗篷,完全看不清他的脸,穿得一身黑,身上也没其他标志,在这处处标示着仙门家徽,互相张扬自家仙门最厉害的地方,显得十分特别。 子书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司仪大声报告:「下一场对战,子书海对陈一。」 陈一……? 疏明月正坐在看台下,听到陈一的名字瞬间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这个人……不就是送剑的那位伞修? 但是竞武宴只有小辈们能够参加,这个名叫陈一的散修应该是不符合资格才对…… 那名叫陈一的人慢慢走上台前,但他的斗篷始终没有放下来,阴影挡住了整张脸,甚至看不清楚他的下巴。 司仪举起手示意二人准备:「好了,两位都准备好的话,那就开始吧。」 司仪手一挥下,比赛开始—— 陈一率先拿起剑往子书海的方向挥舞,子书海很迅速地规避了一剑,但陈一挥剑的速度快得几乎还没看清楚,剑尖就已经挥到对方的面前,速度之快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前面子书海还能马上避开陈一的剑,但不断地一直被动承受剑招,也让他渐渐有些吃力。他想趁机拔剑,对方都不给他一刻喘息的时间。 剑修与魔修的攻击方式本就不一样,子书海学剑修是从头修起,今天就是第一次实战。无论如何,他想要留给师尊一个好印象。 子书海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将疏明月给的剑拔了出来。此时,陈一已经立刻追到他眼前就要刺向他,子书海利落地拿起剑柄阻挡这一剑,「铿——」两剑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台下此起彼落讨论着两人的对战。 「不愧是疏明月的徒弟,没想到还蛮厉害的嘛。」 「那个陈一也很厉害,看他们两人对打真过瘾……」 子书海强烈地反击回去,陈一的剑法却越发狠戾,几乎步步致中要害,子书海只能拼命扛住。 在陈一靠近时,子书海才发现到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脸,斗篷下全是一团黑雾,暗得完全无法透光进去。男人好像都不会累,动作几乎没有慢下来,也不会说话似的,打斗过程中都没听他发出一次声音。 子书海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是人吗? 子书海虽然十分困惑,打斗也日渐吃力,却并未打算拿出投降的令牌。 台下那些人所说的话都是「疏明月的徒弟」,而不是「子书海」这个人,他知道他在场上的每一步都很重要,这会影响到后续疏明月的名声。而他……并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 就一眨眼瞬间的恍神,陈一的剑挥到了子书海的左手臂,陈一完全没有控制力道,子书海硬生生地被卸去一块肉,鲜血如同爆裂的烟火,喷溅到地面上,血液滴落成繁花盛开的模样。 「唔……」虽然魔族人身体强壮,但这剑口深深见骨,子书海还是忍不住小声喊疼。 陈一像是没有意识的模样,并未就此停下攻击,又迅速地拿起剑往子书海身上砍。 子书海喘息片刻后很快又进入状态,将剑紧握住,找准陈一的右侧挥过去,可是那剑却突然转向他自己的方向,有股力量在剑身上,剑脱离了他手的控制,直接飞起来要往他脖子砍。 眼看就要砍中子书海的脖子—— 「铿——」的一声,疏明月的手掌及时打下剑柄,触碰到的当下,他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瞬间进入到他体内,长剑啪的一声掉到地上,剑上的黑色花纹也瞬间消失。 疏明月紧紧蹙眉,转过头看向陈一,另一只手想将对方拉过来,可抓到的却只是一件斗篷。 陈一在他们的面前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了。 子书海立刻起身查看疏明月的状况,「师尊……您没事吧……」 「我没事……」疏明月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不是让你尽力就好,哪里让你用命拚?」 子书海道歉:「嗯……我错了。」他只是想在疏明月面前表现一番,也不想让外人说疏明月的事情,结果却用力过猛。 疏明月伸出手望向他受伤的手臂,紧紧皱着眉头:「下次不可以了。」 「下次不会了。」子书海点头,又询问疏明月的状况。 疏明月摸了摸手掌,刚刚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手掌也没什么事情,但是最关键的人——陈一已经溜走了。 司仪上台安抚众人的情绪,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陈一突然消失的茫然状态。 谢秋霄与玉清溪立刻跑了上来,玉清溪焦急询问:「你们!你们没事吧?」 子书海紧贴着疏明月跟着他一起走下台,玉清溪骂骂咧咧道:「师兄,你怎么能突然跑上台?怎么可以用手挡?这样做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再拔剑就来不及了。」要从台下立刻飞到台上去,还要能及时阻挡那把剑,当下的他连自己能不能做到都不确定,只是凭着本能感觉到有危险,立刻飞到前面。 「气死我了!」玉清溪两颊气鼓鼓地像个仓鼠,一边念一边骂,但还是很认分帮疏明月检查了一番。玉清溪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和谢秋霄还有疏明月两人不对盘,所以下辈子还要继续互相折磨。 「那个……」子书海尴尬地站在一旁,衣服被划破,手臂被卸了一块凹陷下去,还不停渗血。 「哦,忘记还有你了。」玉清溪冷淡地走到他旁边:「伤口还挺深的,你得跟我回去医治,走吧。」 疏明月看了一眼玉清溪:「我留在这里看着。」那个陈一突然就消失了,让他有点不放心。 谢秋霄走到疏明月旁,他小声说:「刚刚同一个时刻我已经封锁了天清门,已经派弟子去察看了,师弟你先休息吧。」 疏明月点头:「好。」 柳空弦手里拿着一卷白布,里面放着子书海的剑,他递给谢秋霄,谢秋霄端详许久,就跟当初放进除灵阵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疏明月瞥了一眼,发现原本剑上貌似有什么花纹,如今却好像不见了似的。 那个花纹会不会是刚刚手上触碰到的力量?手上那不适感或许就是那股力量所致。 他决定等等还是去找玉清溪再检查一遍比较好。 确认疏明月与子书海暂时无碍后,谢秋霄派去封锁天清门的弟子回报并未发现可疑人物。 「这……这是怎么回事……」谢秋霄思忖,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居然出现了如此大的纰漏,让不知名的人物跑进来,还伤了天清门的徒弟,这让谢秋霄又多了几分不安。 看来雪霰花季结束后,天清门必须要重新整顿一番了。 第三十七章青华浮生梦,一掩情与恋 wuy ezh 「我刚检查过了,不过好像都没有什么问题。」玉清溪将灵力打入疏明月的身体里探询,却没发现异样。 疏明月问:「秋霄,剑在你身上吗?」 谢秋霄正在疏明月的左前方,旁边还有他的徒弟柳空弦。「在,怎么了?」 「你把剑拿出来给小海看看。」 柳空弦接收到旨意,走上去将剑递给子书海。 子书海很快就察觉出异样,剑上的黑色花纹不见了。 黑衣人现身之后,花纹就消失了,这会是巧合吗? 子书海讶异道:「剑上面原本有花纹,现在不见了。但我上场参加比赛之前,都还在。」 「意思是那个花纹才是有问题的?」玉清溪手托着下巴思忖,目前好像还没遇过有什么病是靠着花纹传染的。 疏明月点头:「只是猜测。」疏明月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花纹会自己消失的事情。 玉清溪迅速地在脑海里将所有相关的疾病找了一翻,最后却没想到关联性。「这我得翻翻书找找,不过师兄你的身体我目前没检查出什么,还得再多观察。」要看更多好书请到:myuzh aiwu.c om 疏明月点头,这事情来得太古怪,众人现在也毫无头绪。 谢秋霄站在一旁左思右想,仍然没想出个明白:「到现在我们连对方是怎么溜进来的都不知道,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杀子书海?」玉清溪抬起头,指着手臂因为流血而包扎成一坨的子书海:「虽然我们没对外说他是魔尊,但说不定有人认得他的模样。」 「这也是有可能。」谢秋霄又说:「但是对外不是大家都认为魔尊死了?」 楚尽日微微皱眉:「我倒觉得不是为了杀他。他怎么觉得仙门会收魔族入门?」 玉清溪用力点头:「这倒是。」当初他就极力反对子书海进来,自从他来之后,疏明月的身体就一直受到伤害。 「既然没有什么多的线索,就先这样吧。」谢秋霄摆手,光是处理这次的事情,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现在只想沐浴然后休息。 因为突如其来的插曲,谢秋霄已经下了提早结束雪霰花季的决定,许多宾客们只能败兴而归。 ★ 那次之后并未有再出现任何有关于黑衣人的事情,众人也就渐渐淡忘这件事,蓝商开始屁颠地追在楚尽日身后,玉清溪每天待在药房找新线索和研究新药,疏明月还是往常修行练剑。 所有人都继续照着日子过活。 子书海的剑因为黑衣人的事情也没下文,疏明月便将自己以前只使用过一两次的剑全部送给子书海,任君挑选。子书海后来只选了其中一把看起来最朴素的剑,其他都归还给疏明月,还被疏明月嫌弃怎么挑了个最便宜的。子书海心想:疏明月对他越好,他就越来越喜欢他了,喜欢到这份心情快满溢出来。 一晃叁个月,很快就到了初春之际。 子书海今天做了一个春梦。 梦里他将疏明月压在身下,还梦到疏明月一边眼角泛红,似是流泪,一边哭闹喊着他的名字。 疏明月原本身穿一件淡蓝色的长袍,被子书海全部撕个粉碎,黑镶金边的腰带应声掉落,露出里面雪白的胴体。 与一般瘦骨嶙峋,看似弱不经风的小倌不同,疏明月因为长期修仙练剑,所以身体十分精瘦,一点赘肉也没有。 此时的疏明月就躺在床前,任由子书海随意摆弄着姿势,眼睫毛微颤,脸上表情有些胆怯,瑟缩着脖子一脸害怕地望向子书海。 「师尊,我会好好对你的。」子书海将疏明月的两腿分开,身下的巨物就这样进入他又细又窄的后穴内,疏明月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两只手抓着一旁的柜子想要逃离。 感觉到疏明月的排斥,子书海双手托起疏明月的背,有些用力地掐着,让他无处脱逃。 想逃?没那么容易。 子书海眼神发狠,强制扣住疏明月尝试逃脱的双腿,抽出已经沾满浓稠蜜汁的长剑,又深深地压到最底处。 疏明月很快就被贯穿,热热辣辣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扭了身子,异物在身体里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子书海下面过于肿涨,即使他尝试放松,也被卡得无法逃脱。 「师尊……我好喜欢你,你知道吗……」子书海抹去疏明月眼角的泪水,又往前冲刺几分。一边在一旁说起与疏明月的种种事情,疏明月却像是木偶一般都没有响应,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他。 疏明月有气无力地抓着子书海的肩膀,眼神有些模糊,心里非常抵触子书海的触摸,嘴里默默念着:「我不喜欢……也不想知道……」 「你怎么可以不喜欢?」子书海一脸愤怒地看着他,身下的动作比刚刚还猛,很快就顶到了疏明月的敏感点。 那又长又大的肉棒将整个壅塞的小径通通填满,密密麻麻的酸爽蔓延四肢,两颗红珠也跟着挺起,被子书海乱捏一通,他细细绵绵地闷哼了一声,「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又如何?你已经是我的了。」子书海一脸坏笑,托起疏明月雪白的屁股又往下身撞,爽感让疏明月喊叫了一声,他感到羞耻,立刻红了脸,咬着唇让自己别叫,眼里还多了几分厌恶。 子书海看穿疏明月的心思,咬住疏明月的耳垂厮磨:「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肯再多叫点?嗯?」 「不喜欢。」疏明月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微怒:「不喜欢,你放开我。」 疏明月两只手遮住脸,无法想象自己居然被一个晚辈侵犯,身上的道德感漫天袭来,他吃力地喊着:「孽徒……你放手……」 子书海摇摇头:「不放。」 他伏下身,轻咬了疏明月性感微凸的喉结,想要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疏明月眼神迷离,大口喘气。身下的快感一次比一次强,却让疏明月感到非常不舒服:「我讨厌你。」 子书海抬起头,「为什么?」明明疏明月的表情在隐忍,但他知道疏明月是享受着身体的进入。虽然他嘴巴上一直说不喜欢,但脸绯红地厉害,要让人觉得他讨厌都难。 「恶心……我们是师徒……我觉得恶心。」疏明月断断续续地折腾着,知道子书海不会放开他,决定开口用道德感说服他。 莫名其妙就被徒弟架在床上不得动弹,而且还被自己心爱的徒弟随意玩弄,疏明月感到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疏明月觉得自己教导无方,养这么多年的徒弟,居然养了个饿虎。 他撇过脸,强忍着在子书海面前呕吐,但身下一次次的快感都在告诉他,他正沉溺于其中,而且越来越不可自拔。 子书海若真是会被道德劝服,那就不是魔尊了,更何况他现在是在梦里,更加肆无忌惮。他厚颜无耻地对着疏明月哭红的眼睛,一脸讥笑:「恶心?你还不是很享受?」 子书海将他往前托起,肉刃喷射出滚烫的精元,很快就将疏明月的肚子填满,他瘦弱的肚子微微鼓涨。 子书海揉了揉他的肚子,将他凸起的小腹慢慢压下去,要他将他炽热的爱液全部都吃进去。 热液在他肚子里随着肉刃冲撞,疏明月的意识渐渐被一波又一波的酥麻感侵略。 疏明月难受地哭着,声音沙哑喊道:「你……竟敢以上犯下!你这孽徒!」,他伸出手打了子书海,他防备不及被打中了头,应声而落,倒在地上。 「啪——」 梦醒,子书海从床上滚到地上。 「呃……」子书海一脸尴尬,下裤那边还有些湿热,被子也喷到了不少,该换被单了。 子书海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总觉得刚刚摸疏明月肌肤的触感还在,像丝绸一样又软又滑,忍不住就想在摸一次。 一大早没事,做这什么奇怪的春梦。 而且他居然还在梦里对疏明月做那种事情…… 子书海舔了舔唇,回想着刚刚那些情景,虽然很想再做一次,但现实上他想都不敢想。 幸好只是梦而已,不然若是真的做了这件事情,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被疏明月赶出来。 想想梦里疏明月一边喊着讨厌他,他就有些难受。 疏明月,只是把他当作晚辈在教导而已,对他并没有任何踰矩之心。 子书海自从被楚尽日提点后,时不时遇到疏明月便觉心跳加速。他以前不觉得自己喜欢疏明月,是认为自己存着魔族天性,暴力嗜血。尤其是像疏明月这种灵力高深的人,吃了他的金丹可获得更多力量。所以他对疏明月的那些反应都是存着本能而动。 但是现在他不想要什么力量了,他只想要疏明月。 想要拥有他。 他拂过的清香、他眉眼间的微笑、那个无论如何都义无反顾保护着他的疏明月,早已深深烙印在子书海的心中。 梦里的感觉依然清晰,疏明月厌恶的脸也很明显。 虽然他极力想要遏止这样的欲望,但每到夜黑风高之时,又会想起许久之前看到疏明月沐浴时的曼妙身躯。 喜欢归喜欢,要他真的去跟疏明月说,他可不敢。 这里不是魔界,他也不是什么魔尊,不可能让他为所欲为。就算说了,他猜疏明月也会像玉清溪一样,用「只是孩子」来拒绝。 被疏明月拒绝后,会有多尴尬?他又该去哪里?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这里不像魔界魔气丰厚,他的魔丹即使恢复,也没什么魔力。 魔界结界已经关闭,他也无法再回去。 没有了天清门的庇护,他一个魔族的身体使着仙术在外漂泊,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还不想死,他还想在疏明月身旁待着。 像现在这样以师徒的身份待在疏明月身边,就很好。 他不能死,所以他不敢赌。 身上的燥热莫名又跑上来,非常渴求着与疏明月交欢。 子书海跑出房门去洗冷水澡,强制压抑着身体的欲望,正如他无法诉说的爱恋,一一全部被封上。 第三十八章化神停滞久,妖乱祸人间 疏明月在天未亮时就起身打坐、自己练剑,还有看徒弟练剑。 大抵是分了半颗金丹,除了觉得自己身体大不如前外,也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停滞了不少。 他在化神境有多久了? 几十年?几百年? 有点忘记了。 修仙这条路,让人活得太久,忘记了时间流逝。 疏明月半卧在澡雪峰的台阶上,侧身看着子书海练剑,看得有些累了,就闭起眼睛小瞇一会,睡了个午觉。 他最近身体总觉得有些懒散,心情也懒洋洋地,提不太起劲。 大概是自从将魔界结界封印住,山下也没有邪祟的事情发生,他过得有些太安逸了,才会什么都不想动。 阳光透着树叶的缝隙,细碎地打在他的脸上,叶片窸窸窣窣交迭着,阴影随风晃动,让疏明月一时恍神,总觉得现在这样生活也很好。 修为停滞不前又如何? 他又不是什么争强好斗的人。 修真界平安无事就挺好的。 疏明月才刚这样想,远处就听到有人喧哗,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澡雪峰说来也不算下,此刻全是那位弟子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仙君!仙君!掌门!掌门!」那名弟子慌慌张张地大喊,一喘一喘,脸上还沾着血渍,弟子服也破破烂烂。 疏明月睁开了眼睛,喊着还在练剑的徒弟:「小海,你去看看。」 子书海很快心领神会,马上就跑过去搀扶着那弟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弟子身上全是爪痕,鲜血还不断地从衣服内渗出,彷佛刚遭受到严重的攻击。 「玉师叔……带着……我们一群人下……下……」弟子气喘吁吁,连话都讲不清,还没说完就先昏了过去。 「……」 子书海转头询问:「师尊这样……」 疏明月已经从半躺的姿势站了起来,很快地整理起了衣服,「你扶着他。」 说完,疏明月拿起传音符喊了几声,「清溪?能听到我说话么?」 传音符只是晃动了一下,就没有再回应。 疏明月手指一掐,大致确定了玉清溪所在的位置,拿起身旁的剑说:「他们在山下,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先下山看看。你带这位弟子去救治,我晚点回去。」 「等等!师……」 子书海话都还没说完,疏明月人就在他前面消失。 他也想跟着去,疏明月跑得也太快。 「呕——」晕倒的弟子还被子书海扶着,非常不巧地呕了几口血在他的衣服上,浓浓的血腥味呛了他直皱着眉头。 子书海:…… 要是他现在还是魔尊,这人估计已经被他丢到蚀骨河去。 可惜他现在不是。 得把这人抬回去才行。 子书海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弟子整个人都扛起来,原本打算就这样丢到落瑛峰上,结果这才发现落瑛峰空着没有人。 刚刚听那位弟子好像说玉清溪带着一群人下山。 子书海不知道还有谁是医修,他平常也不跟其他弟子来往,唯一认识的只有楚尽日,估计他现在也在山下。 但是把这位弟子丢在这里好像也不是。 子书海只好先让弟子躺在落瑛峰的空床上,用玉清溪教的一点点包扎技巧替弟子包扎。 他想快点下去找师尊。 这位弟子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脸有点发红,看起来正在发烧,嘴里还喃喃呓语着。 子书海原本期望能早点离开的心情落空,只好继续待在这个弟子旁边观察他的病况。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有位弟子因为练剑受伤,想打些膏药,走进落瑛峰。 受伤的弟子正想找人包扎,看到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子书海一个人在病床旁边呆坐着,默默地鼓起勇气询问:「那个……你是明月仙君的徒弟吗?」 「是。」子书海点了点头,「你受伤了吗?」 受伤的弟子挠了挠头,「对。请问这里还有医修吗?」 子书海内心还想着要去找疏明月,语气淡漠地回答:「没有医修。」 「那……」弟子转了转眼睛,看着子书海脸冰冰的脸,吞了吞口水:「我……我晚点再来。」 子书海站了起来,一只手跩着弟子到他旁边:「等等,我帮你包扎,你帮我看人。」 受伤的弟子一脸蒙,「啊?」 「别废话。」子书海翻了玉清溪的药柜,幸好上面有贴标签。他替弟子抹了药,简单包好伤口,又指着病床上还在发烧的弟子说:「躺在床上这人就交给你了。」 也不等受伤的弟子反应,子书海咻地一声,离开了落瑛峰,留下还在风中凌乱的受伤弟子。 这……仙君的弟子,怎么能把病人放着,就这样随意离开? ★ 春和景明。 这大概是子书海难得下山,跟着疏明月练剑,几乎没怎么出来外面了。 子书海御剑飞行,一路追寻着疏明月的气息。 好歹也过了有一个时辰,也不知道疏明月去了哪里。 等到他找到疏明月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也有传音符这件事情。 果然关心则乱。 山脚下的一片树林里,充斥着几个人的哀号声。 疏明月此时正替几个人疗伤,负责带队的玉清溪看起来伤得最重,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师尊。」子书海走了过来。 「你来的正好。」疏明月用灵力修补玉清溪的伤口。玉清溪的伤口像是被利爪抓伤,几乎要入骨。 疏明月暂时止住了玉清溪还在流血的伤口,大概可以带他离开了。「跟我一起将他们带回山上。」 子书海有些讶异,从这些人的伤口,可以看出刀刀致命,肯定是遇到了难以对付的对手。「师尊,他们这是发生了什么?」 疏明月隐隐担忧:「他们说是只修为很高的妖怪。」 连玉清溪都被伤得这么重,如果继续放任这只妖怪就麻烦了。 疏明月将玉清溪背到背上,因为身体的晃动,玉清溪身上的血一点点渗了出来,滴到了地板上。 疏明月看着地上全是血,皱着眉头道:「带他们回去之后,我会下山去抓妖。」 子书海很快就回绝疏明月的提议,脸拉了下来,眼神严肃地没把控好,瞪着疏明月说:「不行。」 「嗯?」疏明月有些诧异,听徒弟的语气有些严厉。 他家徒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 子书海连忙解释:「师尊,连师叔都被伤这么重,太危险了。而且要是师尊再受伤,就只剩掌门能救了。」 「嗯。」疏明月了解子书海的顾虑,他道:「那等晚点再来商量。我们先带他们回去。」 「好。」子书海满意地点了头,原本紧张的表情立刻放松了下来。 他还真怕疏明月直接跑出去对付妖怪,像疏明月这种用禁术拚尽全力也要将魔尊绳之以法的修仙者不多了。 上次玩命,差点连命都玩掉了。这次万一打不过,不知道疏明月会不会又考虑用禁术。 这样一想,子书海就一阵恶寒。 他还要与师尊一起生活,绝不能再让他陷入危险。 「不过……」疏明月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子书海微微蹙眉,立刻压下心里的想法。 疏明月在心里咕哝,怎么感觉子书海越看越可怕,还管东管西的,比玉清溪还唠叨。 以前那个脸还摸起来软软的徒弟果然是回不去了。 - 小剧场 疏明月:「以前那个脸还摸起来软软的徒弟果然是回不去了。」 子书海:「但是现在有硬硬的徒弟哦~」 疏明月挑眉,「今天不准睡床。」 子书海:「呜呜呜我错了,我是指拳头硬,打架很厉害。」 第三十九章平安对成双,黑影袭上窗 小贩一边推着推车一边吆喝:「来唷!来唷!卖葫芦糖唷!」 两人来到了平安村,大街上处处都是街贩叫卖的声音。疏明月与子书海也跟着熙来攘往的人们一样走在路上。 根据收来的情报,平安村一个月前曾经出没过高阶妖兽。只是这妖兽来无影,去无踪,后续就没有其他线索。 玉清溪被妖兽伤得不轻,大半个月都躺在床上让楚尽日照顾。所以这次只有派疏明月和子书海来探勘,一遇到危险就必须立刻回去。 一名男子大声呼喊:「平安村里买平安符唷!道长加持,保你平安!道长加持,保你平安!」他的摊位上全是不同颜色的平安符,摆得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给。 「师尊,我们去看看。」子书海拉着疏明月过去,子书海比他想象中的力气大,疏明月是被硬生生拽过去,差点没站稳。 疏明月看着子书海日渐抽高的身躯,不得不说小孩子就是长得挺快的,力气也大,貌似没几个月又长高了不少。 两人站在摊位前看了各式各样的平安符,疏明月对这东西不太感兴趣,眼睛大概扫过就垂下眼帘。 子书海很认真瞧了一番,他总觉得疏明月身上只有白色和浅蓝色过于无趣,虽然他即使穿这么淡的颜色也依然最受人注目,但偶尔换点色彩,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他挑了一个深蓝色的平安符,最尾端打着平安结,挂在疏明月的腰带上看起来也不会太突兀。 「老板,就这个吧。」子书海掏了掏口袋,递上几枚铜钱给他。 「小伙子,要不要再买一个?买两个比较便宜喔。」老板拿起旁边几个平安符,尝试说服子书海买下:「这俩颜色挺配的吧?不再考虑看看?」 老板拿的是浅蓝色的平安符,花纹刚好跟子书海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相像。 子书海想象了一下两个人都挂着同个款式的平安符,看起来就挺登对的。 「买这种东西,是要成双成对的。」老板将平安符晃了晃,靠近子书海的耳朵旁小小声说:「是要送给心爱的姑娘吧?」 子书海微蹙眉,也懒得解释,含糊地点头:「嗯。」 「那就更应该买了!」老板没等子书海响应,径自将两个平安符包在一起,又交给子书海。 子书海又递上几枚铜钱,老板收了钱,高兴地嘿嘿笑了几声,拍着他的肩膀:「小伙子肯花钱,不用担心,姑娘肯定喜欢。」 姑娘喜欢他不在意,他只想知道疏明月喜不喜欢。 子书海脑海已经浮现疏明月收到平安符后微笑的模样。 应该是会喜欢的吧。 「买好了么?」疏明月往子书海这边瞧,看到他捏着一个小锦囊。 子书海:「嗯。」 疏明月其实有些好奇子书海最后挑了什么颜色,但碍于长辈的面子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耳力好,刚刚徒弟跟老板说话他都不是故意听到的。 好歹也让他看看自家徒弟挑了什么给心爱的姑娘…‥ 可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书海将锦囊收进袖口里。 子书海点了点头:「好了师尊,我们去找住宿的地方吧。」 — 妖兽大多不喜欢在有人群居的地方活动,两人住进平安村中比较靠近外围的客栈。 虽然客栈开在有些偏僻的地方,但客房条件还不错,也不至于太老旧。子书海拿着钥匙,将采光比较好的客房留给疏明月,自己则住在对面间。 「师尊,这是我刚在那摊贩上买的平安符,给你。」子书海连同钥匙一起交出去,平安符是五角形状,最上面的孔洞上穿过一条很淡的金色线,可以挂在衣服上。 「谢谢。」疏明月将平安符收进衣袖里,终于瞧见了平安符长什么样子。 不过……他原本以为这平安符是徒弟要送给姑娘的,怎么就送给了他? 夜晚风凉,小客栈四周没什么遮蔽物,待在房间里都有些冷。 疏明月裹着厚重的被子,脸上冒着冷汗,脚不停地往内缩。寒疾大概是又复发了,他才会觉得如此怕冷。 这趟回去,他得再找玉清溪看病了。 「咳……」疏明月咳嗽了好几声,尝试用灵力维持自己的体温,但他总觉得越来越冷。 外面的风凛冽地吹拂着,似是要将这窗户给吹垮,整个房间都轰隆隆地作响。 脚掌处的冰冷让疏明月忍不住颤栗,有股力量正吸引着他往下坠,他的脚渐渐地变重,像是有好几只手拉着他。 疏明月原本脑子还有些迷糊,但越来越刺骨的冷让他很快就清醒。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并不是寒疾所引发。 咻——咻——咻—— 强风吹响了木窗,发出嘎嘎作响的声音,窗外的景色有些看不清楚,变得晦涩昏暗。 他张开眼睛,能够感受到这房间有浓郁的妖气存在。 如果是那只高阶妖兽,他得赶快带着子书海离开。他已经答应谢秋霄和玉清溪他们不会逞强,现在这样子恐怕只能逃了。 外头窗户与风拍打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一道长长的影子透过木窗悄然溜进来。 疏明月摸了摸手边的剑,预防性地准备打开门板逃跑。 可他还没走到门边,长长的影子就已经垄罩住他的身影。 黑影伸出了一坨实体的手拉住疏明月的脚,将他往窗外拖。疏明月推开剑鞘,将长剑丢向狭长的影子。 啪的一声,长剑不偏不倚地刺中影子正中央,影子长声嘶吼,似是被激怒,又跑出了好几双手拉着疏明月的脚往下拖,他重心不稳,踉跄倒在地上。 疏明月大力扣着门板,用剑鞘敲击木门吶喊:「小海!小海!」 明明子书海就住在隔壁,但不管怎么喊叫,却都没有人响应。 不妙!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恐怕已经进入了某个秘境。 疏明月死死咬着嘴唇,在别的人秘境里面,不只灵力会减弱,就连身体也会受到影响。胸口处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若是不能及时逃脱,他恐怕要葬身在此处。 刚刚拐到了脚,疏明月有气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身体像是有几十个床单压在身上,快要喘不过气。 疏明月掏出手里备用的小短刀,再度往影子方向处丢过去。灵力虽然受到秘境的影响而减弱,但是被扔到的影子还是痛得哀嚎。 疏明月趁着这时间急忙念起了符咒。 「吼!」影子沙哑嘶吼,伸出无数双手将疏明月紧紧扣住,让他无法逃脱。 「呃!」符文念到一半被打断,法术中止。 疏明月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意识也渐渐模糊。 谁……谁快来救救他…… 第四十章红血染白衣,再度复寒疾 子书海将钥匙交给疏明月,自己则下楼去找客栈老板要点茶水。 客栈的楼梯不知道何时变得矮小,却一直走不到尽头。楼梯的木板花纹有些拥挤,颜色也变得灰灰脏脏的。 子书海有些困惑,刚刚走上来时,好像没感觉楼梯有怎么长? 他继续往下走,可这条路却一直没抵达到客栈一楼。 他低下头往楼下一看,原本一楼摆满着一排排木椅和长桌,最尾处还有老板站在柜台处,现在却空荡荡。 嘎吱——嘎吱—— 似是开门的声响。 一滴的液体从天花板处,滴落在子书海的眼角边。 他伸手抹去,摊在手里一看,是血红色的液体,摸起来有些黏稠。 子书海将手指递到鼻子处闻,液体有股难闻的腥味。 这是……血? 楼上传来奇怪的声响,子书海抬头一望, 长风呼啸,高空之处什么也看不见。 。 空气中全是难闻的铁锈味。 鲜血是从楼上滴下来? 这里怎么会有血? 谁的血? 今天客栈老板说只有他们两人入住,那鲜血…… 是师尊的血? 该死! 子书海紧咬牙关,掉头往回走,楼梯尽头已经看不见,只剩下最里面深处有一个不太亮的小孔。 那小孔微微放着弱光,似是要把人吸进去。 他立刻往小孔处拔腿狂奔,天花板的血水还在滴,一路沿着他走的路滴落,沾染了他半张脸。 「师尊!师尊!」 「疏明月!疏明月!」 周围混沌黑暗,只有远方的小孔依稀亮着。 子书海一边走一边吶喊,他蹲下来查看小孔,里面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但能听到些微的呻吟声。 「呃……啊……」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只能听出是男子的声音。 是师尊么? 子书海拿出剑敲着小孔四周,小孔的边缘却丝毫没有碎裂的迹象。他尝试用灵力凿开小孔,但灵力却使不出来。 可恶! 这里是哪里?怎么连灵力都使不出来? 他摸了摸小孔依附的平面,貌似在一个门板上。他站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又直直向前冲撞门板。 子书海用身体的蛮力撞过去,说不定他多撞几次就能撞毁。 「碰」一声,门板有些凹陷下去。 忍着疼痛,他又再度往后退,之后又直直加速往前撞。 他吃痛地喊了一声,「痛死了!」 门板凹得比刚刚还多,甚至有些晃动。 「啊啊啊——」 里面倏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号声,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嘎嘎嘎—— 有个东西在移动,那东西制造的声响从外面都能听到。 「师尊?师尊?」 「你在里面吗?」 子书海用力拍打门板,惨叫声断断续续,伴随着那东西移动的声音,两声交杂。 子书海没办法确认里面的情况,他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疏明月,声音几乎是变了调子,难以辨认。 如果里面不是师尊,那他得立刻去其他地方找,不能待在这里。 – 疏明月意识很模糊,脑海里好像有多事情要做。 但是他好累,好想睡。 他没怎么看清怪物长什么样子,只看见他是一个影子。 怪物伸出手,化成尖刀往他的腹部砍了过去。 他感觉到他的皮肤被刺破,血液喷了出来,全是难闻、恶心的味道。 那怪物乱砍、乱翻,他好痛…… 血……全是血…… 腹部的疼痛还未停歇,眼睛也睁不开。 疏明月感觉眼前浮现出好多场景,都是他快忘记的事情。 上次没死成。 这次,真的就要死了么…… – 「师尊?师尊?」 「你在里面吗?」 「在的话,就敲地板回答我一声。」 – 疏明月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在……这里…… 他没力气了,他连敲地板都不行。 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努力开口说话:「小……海……」 – 可恶! 子书海摸着因为撞墙而受伤的左右手臂,即使是魔族的身体,也不代表金钢不坏。身体撞下去的剎那,真的是五脏六腑地疼。 可是他不能停歇,师尊或许还在里面等着他。 – 「小……海……」小孔里传来的微弱的声音。 那声音很小,甚至不太像疏明月的声音,但只有疏明月会这样叫他。 师尊在里面! 他得快点进去救他! 子书海用剑割破衣服底部,将一圈长布卷成布条缠绕好几圈在手臂上。 他咬牙苦撑,用力向前撞破门板。 门板终于有些动静,最边缘的地方裂开,透出了细微的光。 子书海喘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再一点、再一点点就好。只要撞破这个门板,就能够救师尊。 他退到了几尺外,再度往前狂冲,刚刚撞墙的手臂已经黑一片紫一片,嘴里渗着血,可他彷佛已经忘记有多痛,一心只想着快点破门而入。 碰—— 门板硬声碎裂,整个木板被撞开,碎屑到处翻飞—— 师尊! 疏明月躺倒在一片血泊中,原本白色的衣裳全沾满了红色的鲜血,墙壁上全是湿漉漉的血,房间充满刺鼻的血腥味。 子书海冲到疏明月面前,疏明月的腰带断裂,衣服被利刃划破,他的腹部像是被翻搅过,血肉模糊,还有几个器官裸露在外。 「师……尊……」子书海颤抖着双唇,触摸疏明月的胸口处,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有心跳。 疏明月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仙……」 「嗯?」子书海侧过去听。 「仙……仙丹被挖走了……」 什么? 仙丹?! 子书海害怕地看着疏明月苍白的脸。 原本一半仙丹给了他,现在另一半被挖走了。 子书海只知道修仙者仙丹被挖走就与凡人无异。而疏明月早已活过百年,失去仙丹,就等于风中的残烛,随时都有可能逝去。 「师尊,你等等,我马上带你回去!」 「好冷。」 疏明月有寒疾,原本仙丹还能够震慑住寒疾所带来的冰冷,如今连另一颗也被挖走,他的身体也要撑不住了。 子书海撕开自己的衣服裹着疏明月,「师尊,还冷么?」 「冷,好冷。」疏明月嘴里胡乱说着话,他听不清楚子书海在问什么。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脑袋却彷佛有火在燃烧着他,一冷一热让他十分难受。 子书海也想把身上的仙丹还给疏明月,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还回去。 师尊的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妙,这样撑得到回去找玉清溪么? 子书海站在剑上御剑飞行。 疏明月弱弱地呼喊着:「小……海……好冷。」 子书海抱着疏明月渐渐失去体温的身躯,用灵力罩住他,免得他受风着凉。 不能,师尊不可以死。 他还想陪在师尊身边,他连告白都还没开始,他还不可以死。 长风呼啸,高空之处什么也看不见。 「就……就快了,我会赶快把师尊带回去的。」 第四十一章摸骨知天命,如何斩情丝 「小海……」疏明月在子书海耳边呼唤,红色的血浸湿了子书海的衣服,将深黑色的衣服硬生生地染出了一片片如花瓣绽放的诡异殷红色。 子书海完全不敢低头看,他怕一低头,就看到疏明月苍白的表情。 「小海……唔……」子书海听到疏明月气若游丝的呻吟声,他身体颤抖着紧紧握住他纤细瘦弱的手腕,只希望自己能再飞快一点。 强风吹得凌乱,将子书海的衣服扬起来。霎时,全是浓浓大雾,白雾模糊成一片,让他看不清前方。 疏明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伸出手,顺着脖子慢慢摸上子书海的鬓角处,用着可怕尖锐,听起来不属于他的声音大喊:「别救了!」 「别救了!哈哈哈!我已经死了!」 听到那不舒服又嘶哑的声音,子书海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他一脸错愕,微微低头对着疏明月说:「不,师尊你还没死!」 「我死了啊!」疏明月脸色已经变得黑漆漆的,像是地狱来的恶鬼,脸皱成可怕的模样:「我死了阿——」 「你是谁?」子书海还在空中飞着,却觉得怀中的人体重很轻,好似在抱空气。 疏明月的脸早已不如之前的模样,头上还冒着白白的热气,将整张皮肤都灼烧殆尽,在灰烬下化作一颗骷髅头,对着子书海笑:「我死了!死了!哈哈哈!」 「啊!!!!」子书海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睛,环顾了四周。 他怎么在自己房间? 疏明月呢? 不是原本被他抱在怀中么? 「师尊呢?师尊没事吧?」子书海翻起棉被,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子也没穿就跑出去。 没穿鞋的他一路狂奔,脚底踩到了地板上尖锐的物品也没怎么在意。 他径自闯入落瑛峰,玉清溪此刻正在炉鼎前熬煮汤药。 「子书海?」玉清溪看着他有些急急忙忙,放下了手边的工作,有些面有难色,似乎想说些什么话。 子书海稍微喘了口气,停下了脚步才感觉到脚底磨破皮流血的疼痛,他尝试性地试探:「师尊……应该没事吧?」 「嗯……」玉清溪的表情有些扭曲,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嘴巴有些微张。 子书海有些焦虑,对着玉清溪道:「师尊到底怎么了,倒是快说呀?」 玉清溪吞了吞口水,看子书海因为刚起床,还有些腥红的眼睛,知道他也十分担心疏明月的状况,最后还是紧皱着眉头说道:「情况有些奇特。」 玉清溪不明说的表情让子书海危机感大增,他脸色恍惚,有些害怕地问:「是……是怎么了么?师尊的旧疾复发,还是……?」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玉清溪摇着头,开口道:「师兄身体暂且无碍。」 子书海松了一口气,幸好现在没事。但听起来也只是「暂且」没事? 「那为何师叔表情如此……」纠结? 玉清溪接下了话:「但我在他体内发现了仙骨。」 「仙骨?」子书海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词很少听过,只有在书上曾经看到过,但书本内容介绍不深,只有说成仙的人皆有仙骨。 子书海眼神思索着:「可是师尊不是在化神境许久了么?照理不可能有仙骨……」 修仙按照境界划分,化神之后还有炼虚、合体、大乘、渡劫,而疏明月一直停留在化神许久。 师尊连大乘期都还没到,怎么会有仙骨? 「是这样没错,所以才有些奇怪。」就连玉清溪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何疏明月体内有仙骨。 分明之前替疏明月检查身子,却都没发现过。有可能经过几个月,就长出仙骨么? 现在仙骨看起来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毕竟之前还有长剑不受控制而差点杀人的事情。 玉清溪思忖许久,最后只好说服自己这是医学奇迹,又或者疏明月自己境界提升了,却没告诉他们。 「不过也幸好有了仙骨,即使被挖内丹,还能活着。」玉清溪脸上表情放松,心情有些好:「而且有了仙骨,师兄就能成仙了。」 子书海睁大了眼睛,反应有些激动地看着玉清溪:「你说什么?」 玉清溪眨了眨眼睛,被子书海惊讶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嗯?怎么了?」 「什么成仙?」 「有了仙骨就是开启神界的道路,应该过不久就能去神界了吧!师兄要变成我们门派第几位成神的?」玉清溪笑得开心,伸出手指头开始计算。 也就是说,仙骨是成神的一条必经道路…… 如果师尊有了仙骨,是不是就要成神去神界了? 疏明月会离开这里,去神界? 子书海问玉清溪:「有了仙骨,能不去神界么?」 「说什么傻话?哪个修仙者修这么多年,不想去神界?」玉清溪一脸鄙视的表情看着他,不肯相信有人要成神还放弃。 玉清溪耸了耸肩:「除非他自己不想离开,但通常应该不会有人放弃这种机会。」 是啊,玉清溪说得对,有人修炼一生就只为了成仙,谁会放弃这种机会? 意思是,疏明月真的有可能离开这里…… 他是不是之后也看不到疏明月了? 以他的境界,要去神界,还需要多久?三百年?五百年? 有的人一生都未能羽化登仙,他是不是也会在这里终老? 子书海咬着嘴唇,有些不安:「那通常......什么时后会离开?」 「这很难说,或许修仙者自己会有感觉吧?」玉清溪眨了眨眼睛,「我要是知道,我也上天了。」 若他真成神,哪还需要在这边熬药?一直待在火炉旁简直要热死他这只鱼了。 要是他,早就去神界快活了。 – 听完玉清溪的话,子书海回房间时都有些浑浑噩噩。 他从没设想过疏明月离开时的状况。 万一疏明月真的要去神界? 那他怎么办? 虽然说疏明月成仙是好事,可他终究心里有些难受。 从出生开始,他因为红眼睛而受人唾弃,从未得到父母一丝宠爱。就连唯一与父母之间的温存,都不过是他们为了骗取他信任的手段。 疏明月是他寂寞道路上,唯一向他伸手点燃火焰,替他照亮前路的人。 几百年前救助又穷又脏小瞎子的人是他;五年前将满身鲜血带回门派的是他;剖丹舍命的也是他。 若疏明月真离开,他无法想象往后的日子该怎么活。 要怎么让疏明月别离开?他害怕疏明月真的远走高飞去了神界。 他不想再回到阴沟里独自一人痛苦地活着。 他内心突然冒出了一个自私的想法…… 如果说……阻止疏明月的仙途路? 他扪心自问:舍得吗? 他做不到。 可是让师尊离开人界,他能活下去么? 答案是不行的。 那……他能够不喜欢疏明月,这样就不会痛苦了么? 答案也是不行的。 爱恋就像一株小草,早已深根发芽,这芽用最利的剑也砍不断。即使被强风刮过,被雨淋湿,却如野草般越长越坚韧。 他连对疏明月的喜欢都藏不住,又该如何将这份情感断绝于此时?即便疏明月真的离开了,也能全身而退呢? 子书海咬着手指头,没能想清楚这件事情。或许他该去问问楚尽日,都是怎么喜欢玉清溪的。 就没想过玉清溪也有一天可能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么? 第四十二章二徒通心境,师尊有私心 「你说我啊?」楚尽日正熬制着药,浓浓的白色雾气缭绕了整个炉鼎室,空气中有些闷热。 「对。」子书海点了点头,手里还捏着小本子纪录,认真地看着楚尽日。 楚尽日停下了正在搅拌药汤的动作,一手托着下巴思忖:「问我有没有想过师尊会离开这件事……」 他转了转眼珠子,脑海里跑过很多答案。 子书海睁亮双睛,期待地看着他。 楚尽日一脸直白,笑嘻嘻地摊了摊手:「没想过耶。」 子书海扯了扯嘴角,一脸不肯置信的模样:「嗯?为什么?你们也差蛮多岁的不是么?」 楚尽日都不会担心玉清溪先离自己远去么? 「不是那个问题。」楚尽日丢了几个药材进去,「如果我能与师尊结为道侣,这才是我需要考虑的未来。」 以一个徒弟的身份又不能阻止一个人去往神界,那是玉清溪的道路。 他以什么资格去阻挡玉清溪飞升? 可是成了道侣就不一样了,两个人也算是命运共同体,未来如何都必须把对方算进去。 炉鼎里的药材啵啵啵地沸腾着,滚烫的水面不断冒出泡泡。 「然而事实是……」楚尽日有些失神,一不小心就丢错了其中一个药材。 汤药渐渐露出了诡异的深绿色,楚尽日还沉浸在刚刚的思考中,并没有察觉到异状,还继续用汤匙搅拌着。 楚尽日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道:「我是一个告白了,师尊也不肯跟我在一起的可怜人……」 汤药继续煮沸,水面的泡泡越来越大,倏然—— 碰的一声! 炉鼎炸开了锅,汤水全部四溅,喷到楚尽日的脸和衣服上。 楚尽日眼神无比失落:「呜呜呜连这该死的药汤在嘲笑我……」 子书海:「……」 「师兄,擦擦吧。」子书海将帕子递给他擦拭,楚尽日的衣服上全是污渍。 楚尽日基于师兄的身分,对他好心提醒:「我说的,你也不一定要听就是了。」 「对我来说,一直悬着那颗心不去告白是不行的。得跨出那步,至少让师尊知道我喜欢他。」 玉清溪个性大喇喇的,根本没发现楚尽日喜欢他,就连楚尽日那些偷偷、有意无意的暗示也完全没看出来。 「告白,就是想知道师尊对我的意思。」他选择告白,就是要让玉清溪知道他喜欢他,也想要知道玉清溪会怎么样回应他。 「没成,就退回师徒;成了,就皆大欢喜。」 「赌的就是一个机会。」 楚尽日伸出手拍了拍子书海的肩膀,微微叹息:「当然啦,失败也不一定就能回到师徒……这后果也得自己承担的。」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捅破那层窗纸,两人永远都只会是师徒,永远都只是相敬如宾的样子。 所以他愿意去试,去探测玉清溪对他的意思。 而失败的后果,他也早就想过了。 他知道玉清溪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已经想过就算玉清溪拒绝了,也不会让他太过于难堪。 虽然当初玉清溪拒绝的理由让他有些愤恨不平,不过他最终也释怀了,他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玉清溪心里住了一个人…… 一个他触及不到的人。 所以楚尽日告白,大抵会以失败告终。 他早就发现玉清溪心里有别人,只是任何一个暗恋的人,或多或少都想赌那个成功的可能性。 他就是一只执迷不悟的羔羊,宁可在错误的道路上撞墙后退缩,也不要一开始就选择回头走另一条正确的路。 子书海咬了咬嘴唇,在心里喃喃自语着:失败得自己承担…… 楚尽日说得没错,如果永远不踏出那步,就没有后续的结果。 但是……如果疏明月又拒绝了他,怎么办? 楚尽日看子书海的表情似乎十分纠结:「师弟,怎么啦,你想跟仙君告白么?」 「我不知道……」上次的春梦的结局他犹记在心,每当他看见疏明月,总是会有些后怕…… 害怕疏明月真的讨厌他。 「回去好好想想吧,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楚尽日安慰子书海,伸出手抱了抱他。 楚尽日有些开玩笑指着自己已经脏掉的衣服:「要是被拒绝了,可以找我哭!这件衣服脏了,直接给你抹鼻涕!」 「……才不要。」子书海嘴巴说着违心的话,脸倒是有些难为情地脸红,「谢谢楚师兄帮我这么多。」 他将本子收起来,「谢谢师兄!」 「可以的,我很看好你!」楚尽日揉了揉子书海的头发,「期待你的好消息!」 – 疏明月这几天休养,身体好了许多。听到玉清溪说了仙骨的事情,有些意外。他明明记得自己修为不长许久,怎么还长了仙骨呢? 子书海敲了敲门,「师尊。」 疏明月手里正翻阅着一本书,他将书本放到床边的柜子上,「进来吧。」 子书海打开门脚步轻缓地走进来。 他手里端着汤药,将药放在桌子上,手到床边:「师尊,身体好点了么?」 「好点了。」疏明月点头,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子书海,「你那天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子书海摇了摇头:「师尊,我没事。」 疏明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看徒弟身上也没有什么外伤,原本还担心他可能受了内伤。 疏明月微微莞尔:「小海,谢谢你。」 子书海有点困惑:「嗯?」 疏明月伸出几许苍白纤细的手,扣紧子书海的手掌:「你那天救了我,那怪物这么强,幸好你没受伤。」 他抚着子书海手背凹陷处,没想到徒弟练剑居然练到手指与手指之间都有薄薄的茧,平常肯定很勤奋地练习。 子书海突然向疏明月鞠躬道歉:「师尊,我其实也没看到那怪物。」 「对不起!」 「我只是撬开墙壁,看到师尊倒在那里……」 「抱歉,是我误会,我以为你有看到……」疏明月露出担忧的眼神,那怪物究竟是何方神圣?看起来来无影,去无踪。又似乎没有实体。那怪物的境界也让人猜不透,这才是最可怕的。 子书海刚抬起头,又再度道歉:「师尊,抱歉。」 当下情况太紧急,所以他没有特别注意怪物的踪迹。是他忘记他们一开始出门的目的,连怪物的底细都没查到,就失败而归。 疏明月微微侧着身,将子书海从鞠躬的状态拉起来,「无事,我只是在做一些推测。」 疏明月摸了摸子书海的头发,对着他弯起一点笑意:「不过幸好你没事,那怪物所造出的秘境非常特别,我们进入秘境时,都没有发现到异状。」 「原来那个空间是秘境……」子书海暗自咬牙,都是他没有警惕,才让疏明月陷入险境。 「是的。而且他能够将我的灵力全部夺走,他的境界肯定在我之上。」 疏明月将放在柜子上的书拿回来,翻了一页图画指着:「我感觉这怪物就是上次剑上的黑色纹路,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书上讲述各种自古以来就有的奇形怪种,他所翻的那页,是一个全身黑的未知种,能够化成万物,而且早在上古时期就已经失去踪迹,目前只有用代号命名为黑物。 上古时期就消失的未知种,为什么会出现? 疏明月内心有些不安,这个怪物过于厉害,他担心像是之前雪霰花季或是能够打败玉清溪一样,到处危乱。 「师尊,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这怪物听起来非常强大,而他对于秘境、灵力,这些仙界的东西都仅限于书本上的学习,根本未实地亲身经历过。 「像往常一样认真练剑就行,并不能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疏明月翻了下一页,书上对于未知种的叙述非常少,基本上就连以前出现时,也没人能摸透。 疏明月摩娑着书本上的那两页,缓缓说道:「不过最近我会加大训练的步伐。」 「这几天我也会告诉掌门这件事情,让他做好准备。」至少天清门必须有一定的能力,以求自保。 子书海乖巧听话,认真地点头:「是的,师尊。弟子遵命。」 他提起了今天来找疏明月的目的:「对了师尊,我听玉师叔说,师尊长了仙骨……」 他微微咬着右侧的嘴唇,语气有些放缓:「那、那是不是师尊之后就能去神界?」 「这事情啊……」疏明月顿了顿,「其实我还没感觉到我现在能去神界,我甚至连我有仙骨这件事都不知道。」 即使天生仙骨,仙途路上会比一般人还要顺利许多,但光是靠天生底子不修练,也难成大器。 疏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是天生仙骨,还是修练得来。 而且天生仙骨,应该从婴儿时期就能够发现,但他的父母却从来没跟他提到过。 「唔。」子书海没得到想要的回复,他又继续询问:「就,如果师尊能够去神界的话,会去么?」 疏明月微微眨眼睛,思考了有点久,「嗯……」 他好像没认真想过这件事情。 在他的想法上,修为停滞很久了,所以对于提升境界已经没有特别的要求了。若真要说能够去神界,他估计也会想去吧。 子书海看疏明月想得有些久,有点紧张:「师尊,这问题很难回答么?」 「并不是那样……」疏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内心还是对神界有些向往,但若是非得离开这里,他也会有些犹豫。 子书海自认为从疏明月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想法,猜测疏明月之后真的可能去了神界。 「我知道了。」子书海微侧头,避开疏明月的眼睛,有些难过。 疏明月看似无欲无求,其实也对神界有些憧憬吧,不然为何要这么努力修练呢? 如果说没多久疏明月就会离开,他是不是跟师尊告白,会比较好呢? 但是,万一疏明月根本不会离开,他还是可以继续缠着他? 子书海心里头有些乱,他究竟该不该赌? 就赌一次机会,就算疏明月不喜欢自己,疏明月也能够心安理得的离开修仙界,不会再看见他。 疏明月貌似猜出子书海为何这样问,有些感动子书海舍不得他离开,他回握他的手,语气坦然:「小海,别想太多,这都是未来的事情。」 未来的事情…… 子书海抿着嘴唇,就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希望疏明月也能把他纳入规划中,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 可疏明月看似对于离开他这件事情,并没有任何反应。 疏明月拨开挡在子书海眉间的浏海,眼神温柔地看着他:「若真的去了神界,我也会在神界等小海的。」 第四十三章将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 子书海站在铜镜面前,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正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他特意下山买了新的衣服,就是为了今天。 平常他总是穿着一身黑的,这次特别挑了比较亮的雪青色,貔貅暗纹,金冠银饰,让原本看起来有些冷硬的他,多了几分平和气。 「一切都准备好了么?」楚尽日到子书海房间替他整理头发,上下打量了子书海一番,「我觉得你这身不错。」 「是、是吗?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喜欢?」子书海有些紧张,衣袖都快被他蹂躏成碎片。他将纸条拿在手里,反复默念着要告白的词语。 他想了好多天,最后还是决定告白。 师尊对他这么好,他也很喜欢师尊。疏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去神界,他想试着把握这次机会。 既然楚尽日告白失败,还能跟玉清溪两人好好的,他应该也不用太担心。 或许,他可以偷偷有点念想,其实师尊也喜欢他呢? 楚尽日拍了拍子书海的肩膀,「别紧张!」 「就照之前练习的一样,好好表达出来就可以了!」虽然知道子书海比自己大得多,但楚尽日看着子书海,完全就把他当弟弟看待。 子书海从座椅上站起来,大声地喊了一声:「好!」 再怎么样,到时候告白时,气势也要充足。 楚尽日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期待你的表现。」 他从手里掏出一个小锦囊给子书海,「这是我特意给你求的,成功了再去还愿吧。」 子书海伸手接过,小锦囊里面是山下月老庙的恋爱符。 「谢谢师兄!」子书海将小锦囊收好,「那我现在就去找师尊。」 「快去吧,我也先去忙了。」楚尽日对子书海挥了挥手,走出他房门口。 他眼角一瞥,就看到墙角露出了一点点衣服,有个人在那边。 「谁在那边?」楚尽日紧皱着眉头,「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蓝商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走了出来,「是我,抱歉。」 「蓝商?你怎么在这里?」楚尽日有些困惑,这里是子书海的院子,他怎么跑来这里?他们很熟么? 「这是我师尊要给你师尊的东西。」蓝商将一轴卷轴交给楚尽日,又亲自解释了一番:「刚去你师尊那边没找到人,听别人说你跟子书海很要好,所以才过来找看看。」 「哦。」虽然楚尽日觉得蓝商的理由有些牵强,但还是点了点头,就当没这件事情了。 「下次要转交给我师尊的东西,写个纸张就好。不用这么麻烦了。」楚尽日看着他,有些不懂蓝商为何这么大费周章跑来子书海的院子。 蓝商看着楚尽日,露出有些勉强的微笑:「好。」 – 澡雪峰的后院内,风吹乱了树叶,一片片铺落在地上。 子书海正练习着疏明月新教的剑法——霞云十四式,或许是心不在焉的关系,连着做错了好几次,拿在手里的剑都有些不稳。 师尊怎么还没来呢?今天疏明月明明就只有早课而已。 以前能等疏明月五年才醒来,这次却有些迫不及待,甚至每分每秒都觉得难熬。 子书海又从第一式做到了最后一式,几乎把这些都来回做到一遍后,他觉得自己真要等不下去了。 直接去找疏明月吧? 再继续等下去,说不定疏明月下了早课觉得累就去休息,之前也有类似的状况,或许今天疏明月根本不会来。 可却正是这片刻的空档,又让子书海犹豫该不该直接找疏明月。 他真的要去告白么? 万一今天不是个告白的时机呢? 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明明都已经想好最坏的打算,可他又开始不自信了。 还是……就别去了?继续练剑?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声音,一个声音是要他快点放弃,疏明月不会答应他的告白。 另一个声音不断地要他别放弃,有点勇气,直接找疏明月吧?不然今天认真打扮是为了什么呢? 要不,再等等?如果一刻钟后师尊还没来,他就不告白了? 子书海咬了咬嘴唇,手里还拿着剑没收,笔直地插在地上。 「小海,你今天练了什么?」疏明月从前院走了过来,一身白衣,只要疏明月一出现,宛若清风般拂过指尖的清爽。 子书海还纠结在要不要告白上,忽略了外物,完全没听见疏明月已经走到他旁边。 疏明月伸手拍他的肩膀,「小海?」 「啊!」疏明月的脸突然如被放大般在他眼前出现,子书海措手不及,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不够沉稳。」疏明月微微皱眉:「平常怎么教你的?」 子书海立刻道歉,弯腰鞠躬又比以前说话还大声喊道:「对不起,师尊。」 子书海有些自责,怎么还没告白,就先让疏明月印象不好了呢? 「练到哪了?」疏明月往下看他将剑插在地板上,「正在休息?」 「不、不!休息得差不多了。」子书海退后了几步,「这就给师尊看一次。」他总得挽回点好印象。 师尊既然都来了,不就暗示着今天要他表白吗? 他往后推了几步,站定位到后院正中央。 霞云十四式其实是疏明月承着他师尊后的改良,说难也不算难,只是要能运用到实际的战斗中,需要将各式合并才能发挥到最大的效益。 子书海先从第一式开始演练,做完最后的十四式后,便开始组合各种剑式。 一时之间,澡雪峰的后院全是灵气窜升的气流,将原本就快秃的树,砍了一半,另一半危险地相连着,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疏明月停顿了叁秒,看着那半折在风中的树摇摇欲坠,有些头疼地捏眉间:「一次加一个组合就好,过多无益。」 「是!」子书海又退回去再度挥剑,可他脑海还没忘记告白的事情,挥剑时手拿都有些不稳。 「停一下。」疏明月两指手指轻巧地捏住还在挥动的剑尖,剑立刻被疏明月制住的力道弹回去,震得子书海手麻。 「我带你一次吧。」疏明月走到子书海侧边,右手轻覆在他的手背,引领着他的身体往前趋。 他能闻到疏明月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宁静而致远。 沁入他的内心。 好喜欢师尊。 喜欢的想法叫嚣着,快要冲破脑袋。 好想跟他说,心悦于他。 疏明月收回他的手,「你做一次吧。」 子书海又照做了一次,挥剑的姿势比刚刚还利落,气势也全部都展现出来。 疏明月微微莞尔。 「今天就练到这里吧。」疏明月瞧了一眼子书海的衣服,这件衣服不是他平常练剑的衣服,难怪热得满身大汗。 「是。」 疏明月查勤完子书海的剑法,转过身欲离开,却被子书海叫住。 「师尊。」 疏明月回过头,「嗯?」 子书海走上前一步,尽量跟疏明月平视:「我有话对师尊说。」 他看着疏明月淡蓝色的眼珠,浅浅的,有着他的倒影。 「我……」子书海结结巴巴,却还是没说出个半字。 「你说吧。」疏明月眨了眨眼睛,子书海停顿有些久,迟迟没说话,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要不好意思,师尊听着。」 子书海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地早就忘记应该要再注意一次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是否穿着整齐。 若是喜欢师尊能化成文字,那么现在估计疏明月的眼前,会全被那些情话所占满。 「我……真的很谢谢师尊,谢谢师尊愿意将我带回来。」 「还有谢谢师尊,我后来才知道你就是那个小时后救过我的人。」 「您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 疏明月觉得子书海突然感谢太过于客套,「说这些什么话,这不是应该的么?」 他早已答应过子书海,会保护他一生平安。 「不,这绝对不是应该的。」子书海的身子不知道何时靠得疏明月这么近,「我凭什么?」 「嗯?可是你是我徒弟。」疏明月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平时子书海很少这么多话的。 「是的,那师尊知道对我来说,您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不就是师尊?」疏明月微微皱眉,有些不懂徒弟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像在绕圈子似的。 子书海声音微哑,缓缓靠近疏明月:「不,不只是师尊。」 疏明月不太能理解,他微蹙眉,总觉得今天子书海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暗红色的眼珠染上了一层深邃而炙热的渴望,是他看不透的。 子书海张开了嘴,终于说出心里很想说的那句话:「我心悦于师尊,师尊是我的意中人。」 疏明月长长的睫毛微颤,有些不可置信,深怕自己听错。 他刚刚听到甚么?什么心悦于他? 疏明月有些害怕。 他只是来看徒弟练剑,怎么突然就被告白了呢? 「我听不懂。」疏明月垂下眼帘,不敢与子书海鲜红的眼珠对看。 他终于明白为何刚刚看不透了,这样一个眼神,就像琉凛当时看他一样——饱含着情欲的眼神,是他不能理解的。 子书海张开嘴唇,试图想再解释一次:「师尊……」 疏明月往后退了一步,子书海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他感到惊愕。 徒弟怎么能够喜欢他?他可是大子书海好多岁!他甚至是个男人! 所以之前才这么黏着他?因为喜欢他? 疏明月眼神有些慌张,抬起头看着他:「小海,霞云只是我额外教你的剑法,其实天清门的招式你也几乎都学过了。」 子书海微微皱眉,「师尊,怎么突然说这个……?」 师尊这是在逃避他的告白么? 疏明月睁着眼睛,尝试让自己表情别太惊慌,「去下山历练看看吧。」 「师尊!」子书海凝视着疏明月,为什么这么突然要他下山?这是在赶他走么? 子书海眼底都是惊恐,他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结果。 疏明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子书海摇头,「不,我不下山!」他不会下山,他怎么能离开师尊的身边? 琉凛那时对他告白后无果,等了太多年,变成了什么——成魔。 趁着子书海只是与他相处不久,不能让子书海在待在天清门了。 疏明月语气却十分坚定,不容任何人质疑:「明天就下山。」 啪地一声,子书海的内心有什么在崩落,彷佛断掉的线,无法再也接回去。 为什么? 疏明月都能够接受他是魔尊,为什么不能够接受他告白? 甚至要赶他走? 「我不可以继续待在澡雪峰么?师尊讨厌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子书海瞪大了双眼,怒不可遏地看着疏明月,这样的疏明月是他第一次见到。 讨厌到要他离开天清门? 疏明月根本不想给他解释,衣袖一挥,转过了身。 「师尊!」子书海想抓着疏明月的衣袖,可根本没抓到,疏明月直接开启阵法从原地消失。 疏明月根本不肯正面回他的问题。 为什么?究竟有哪一步错了? 他不能明白,别人都说疏明月修无情道不懂情爱,可没想到疏明月真的狠心至此。 嘴唇不知何时感觉到一股咸咸的味儿。 啊…… 子书海摸了摸脸颊,不知怎地,却笑了。 原来他哭了么。 第四十四章春江潮水连海平 风恬日朗,云舒霞卷。 仙庭古钟敲响了第二十四下,嘹亮的声音回荡了整个仙界。 一名女子身穿淡粉缎裙轻踩着七彩祥云缓缓飞入寸心殿。 寸心殿最前方座落着一个圆形的十二道喷泉,不同时间点会出现不同颜色的水流,每当那水流汇聚于最中心时,两方交织成一幅水墨画。 她恭敬地向着大殿坐在最前端的女子道:「文君殿下,仙环前几天收到了仙骨的反应。」 被称作文君的女子一身百蝶青衣,暗暗垂下眼帘,另一手覆在鸾鸟上轻轻抚摸,「嗯?仙环有了反应?」 是清云要回来了么? 女子替鸾鸟顺了顺毛,鸾鸟有些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 「殿下您看要将清云殿下接回来么?」她微微抬起头,只看见殿下心不在焉地摸着她的鸾鸟。 女子摆了摆手,手上层层迭迭的手饰匡当匡当作响,「还没到时间呢,你先回去吧。」 「是,宁珠告退。」宁珠站起身子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 女子手里的鸾鸟不知道是听到熟悉的名字,倏然振起长长的翅膀,拍了拍,从女子手上脱离,飞到寸心殿门外。 女子笑了笑,一点也不在乎鸾鸟从手里挣脱。 没想到就连碧碧也很急切地想见到清云呢。 她抚着额头,是真的许多年没见到清云了,上次见都快要一千多年的事情。 她莞尔一笑,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她的清云。 – 疏明月真的说要让子书海下山,就一定会做到。 楚尽日一大早就来到了子书海的房间,他敲了敲门:「师弟,我们要不要出去玩?」 从昨天回去房间后,子书海就缩在床上,连晚餐也没吃。 他蒙着被子,有些不情愿地说:「你干嘛?我今天没心情。」 楚尽日没等子书海走过来,直接开了门走进他的床旁边,伸手就拉扯他的棉被,「我们出去走走吧,转换一下心情。」 子书海声音有些嘶哑,语气闷闷地说:「我真的不想出去玩。」 他手抓着棉被卷成一团,不让楚尽日有任何可以偷袭的空间。 楚尽日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地告诉了他事实:「要不是你师尊有特别交代我,我也不敢来找你啊。」 子书海原本还蒙在棉被里,听到关键词直接抬起头,「师尊他……他还去找你?」 「是他让你来找我出去玩的?」 楚尽日有些结结巴巴:「呃……对……。」 糟糕,疏明月还有督促他不能说,怎么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子书海掀开棉被,有些疑惑地看着楚尽日:「他要你带我出去玩?」他的脸上还有两道淡淡的泪痕,眼眶腥红,昨天肯定哭了很久吧。 楚尽日微微抿着唇,「嗯……」他现在只想打死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就说漏嘴? 「他到底要你来做什么?你老实告诉我!」子书海眨了眨眼睛,有些期待会不会是疏明月派楚尽日来找他,说不定是想收回让他下山的主意。 楚尽日觉得有些看不下子书海哭成这样,只好说出事实:「他说让我送你下山。」 果然。 子书海惨白地笑了一下,就知道疏明月不可能回心转意。 「是我觉得可以带你出去玩一圈再回来天清门……」 「对不起。」 楚尽日掏出了手帕,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后悔让子书海去告白。虽然最后是他自己的决定,但还真没想到师叔如此决绝,比自己师尊更狠。 子书海擦拭脸上的泪,又倒头回去。 所以其实疏明月最一开始只是派楚尽日来赶他走? 「他就这么讨厌我么?」还这么费心思去找楚尽日监视着他离开。 「师弟,我们换个角度想呗。」楚尽日心里也有些不安,尝试努力安慰子书海:「你师尊只是让你下山,又没说不让你回来?」 子书海将棉被盖回头顶,有些生气,「这种话你骗骗小孩子就好。」 让他下山比直接说不喜欢他还要狠。 疏明月怎么可能听不懂?若是不懂,就会再要他解释一番,而不是逃避他的话题。 明知到自己喜欢他,却还要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 讨厌他就直说,还要这样拐弯抹角? 疏明月才是最决绝的那个。 「对不起。」楚尽日抿着唇,又道歉了一次。子书海眼眶还有些红,就像过去的他一样。 「跟你无关。」是他自己做的决定,并不是楚尽日逼他的。 只是没想到这代价有些大…… 他再也不能见到疏明月了。 谁能保证他回来,疏明月还在天清门? 「我先收拾收拾,你等我一下。」子书海也不想太为难楚尽日,还是起身收拾。 他其实没什么东西好带的,除了衣服和生活用品外。只有疏明月送的剑,大概是仅存他能够留点念想的东西。 楚尽日也不催他,就站在房门外看着他整理房间。 疏明月从来没收过徒,澡雪峰一直就他一人住。这房间原本闲置了几年,后来子书海住了进来,才多了些人气。 如今子书海又要离开了,这房间算是又再度落个冷冷清清。 他叹了一口气,这一切确实都不尽人意。他以为愿意为子书海剖丹的疏明月,即是不喜欢自己的徒弟,也不会让他太难堪,就像他当时跟玉清溪告白一样。 毕竟疏明月对子书海的好,众人都看待在眼里。 可玉清溪终究不是疏明月。 两人来到了天清门的大门处,走下这长阶,便是离开了天清门。 子书海看了一眼碑碣上的「天清日晏」,彷佛上一次看见还是他蜷曲着身子,被疏明月带回天清门,细心照顾。 没想到已经过了六年。 实际相处也才一年,可却觉得这一年彷佛用尽了上辈子的运气才能遇到疏明月。 或许再也遇不到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楚尽日将一个浅蓝色绣着仙鹤的包袱交给子书海,「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你拿去吧。」 「谢谢师兄。」子书海收过了包袱,有些不舍得。 楚尽日给了子书海一个深沉的拥抱,「师弟,保重。」 子书海点了点头,「好,我会的。」 临走前,子书海回望了一眼,就想看看疏明月会不会趁他临走前来一趟。 看着眼望的方向空无一人,他就知道,是他想多了。 子书海笑了笑,早知道就不该期待太多。 疏明月呀,疏明月,后会有期。 (第一卷 春江潮水连海平 完) 第四十五章红月当空照,此生再相遇 红月当空照。 魔界不管四时如何,整个天色都是呈现殷红色的,远远看就好像血水从天空最上面慢慢流下来,阴森可布。 虽说魔界幅员辽阔,可多处皆是山林密布,地势复杂,东西南北往来不甚频繁。 前魔尊离开后,因无人管理,致使各魔族割据为王、民不聊生。 然在五年前,原本消失许久的前魔尊回来,魔界全数地盘又重新被收复。 魔界经过魔尊的带领,渐渐地恢复了秩序,就这么相安无事了五年。 魔都?坠魔城。 漠戚半跪在红色软毯上,手里呈上一轴卷轴,向着坐在高大椅子上的男人报告:「魔尊大人,那位仙君近日下了山,目前正在九怀村附近。」 「嗯。」子书海手托着腮,若有所思。 他明明刻意把自己已经掌握了全魔界的消息传出去,但修真界完全没有动静。 到底是为什么呢?疏明月明明一直很有大爱,肯定会再杀过来的吧? 可偏偏他等了那么久,还不停地乱放一些假消息,说魔尊已经踏上修真界,但是疏明月那边一点风声都没有。 疏明月既然不肯来,那他自己去找他,就可以了吧? 这几年一直派人去留意疏明月的动向,不知道是天清门有意隐瞒,还是其他原因,派出去的探子竟然都无消无息,这次好不容易等到疏明月下了山,他可不能错过。 子书海站起了身子,缓缓从台阶绕离漠戚身后,十分随意地挥了挥手:「漠戚,本尊近日将去修真界,从今以后,就由你当魔尊了。」 子书海说得轻巧,他背后的臣子可是怕得要死。 「万万不可!」漠戚原本还跪着,立刻起身以滑跪的姿势,八百里加急,拉住子书海的衣角:「魔尊大人,您可是我们最敬爱的大人!」 「您不能走啊!」他不想当魔尊啊,行行好,饶了他吧。 自从子书海这次回来后,他心思压根不在魔界这儿,直接就把魔界弄成了跟人界差不多的处理方式。原本以前魔界弱肉强食,以打猎为生,而如今所有魔族都进入了务农时代,子书海也就闲得发慌,能去找他的仙君了。 子书海皱起了眉头,还以为可以摆脱漠戚,将手抬至嘴巴处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还有什么事情要报告?我现在不是魔尊了。」 「大人,您不能走,您走了,魔界又要大乱了!」漠戚爬到子书海的脚边,又蹭又磨,一边说道:「您是我们魔界顶天立地的尊主,也是撑起我们魔界的大梁。您不是说那位仙君心怀天下,听见您要攻打修真界,肯定放不下心么?」 漠戚摇了摇子书海的长袍,开始了他精湛的演技,眼神又红又泛泪:「您舍得魔界民不聊生,影响那位仙君对您的看法么?」 子书海微微噘起了嘴,脑海里想的却是再晚点离开,说不定就遇不上疏明月了。 他只好答应:「行吧,那你先暂时当魔尊,我带他回来魔界。」 原本他几年前就想离开魔界去找疏明月,但偏偏众臣子一直用魔界不稳阻止他离开,现在倒好,都扯上他师尊了。 漠戚嘿嘿笑了一声,得意地看着子书海:「谢谢大人!」 这群魔,推火坑的事情倒是一流。 – 夜深风凉,疏明月在九怀村附近寻找旅店休息。 关于多年前的怪物,总算有点眉目。疏明月准备了许久,这才下了山调查。 他走进旅店内,店小二热情地招呼了他,「这位客倌,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唉呀,您真幸运,我们这而刚好还有一间空房,现在也晚了,快进来休息吧。」店小二带着疏明月上了空房,又上来端茶到水。 「客倌,您请喝。」店小二嘴角一弯,将木托盘放到桌上,疏明月转过了头,托盘上放了两杯茶。 他端着茶喝了一口,眼睛往下看,茶水有些清澈,晃呀晃的,他却貌似看到后面有个黑影。 疏明月眨了眨眼睛,再度确认自己是否胡涂了,才会看到奇怪的影子。 那茶水有些波澜,只能看到黑黑糊糊地。 谁? 自从有了许多年前遇到怪物的经验,他惊觉地立刻转过了身,手拿剑抵在黑影上半身的位置。 疏明月很快就感觉到抵住剑的方向,有个反方向的力道弹了回来。 子书海手指将疏明月的剑压下,「师尊,怎么一见面就拿刀杀人?」 「小海?」疏明月瞪大了双眼,子书海怎么在这里? 与记忆中的子书海有些不同,现在的脸成熟多了,有棱有角,而且好像又长高了不少。 「师尊,好久不见呀。」子书海深红色的眼睛,变得有些亮。 子书海微微抿唇,试图掩饰自己颤抖的牙齿。 天知道他有多想见疏明月? 每天都在想,想了五年了,连疏明月送他的剑都被他擦的雪亮。 每每都在担心疏明月这五年间就突然飞升离开,思思念念了这么久,如今总算见到他了。 但疏明月并不这么想。 自从知道子书海的心思,疏明月就有些忌讳,只是淡淡地点头,不敢与他有太多的交流。 子书海拿起疏明月刚喝的茶杯,抿了一小口,笑着看他: 「师尊,多年不见,我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谈谈。」 疏明月表面波澜不经,可在心里却吶喊着不妙。 那眼神不像是有很多话要谈,太过于热烈,彷佛要将他吞入腹中。 子书海越靠越近,几乎快要碰到疏明月的脸。 疏明月偏过了头,子书海不知不觉地就长得比他高,太有压迫性了。 「师尊,知道我有多想你么?」子书海的手已经绕过他细长的头发,一下子就扣住了疏明月的后脑杓。 不,他不知道。 他现在只想逃。 可子书海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就扣住了他的腰带,让他无法动弹。 「小海,我觉得我们应该……」疏明月微微眨眼,子书海的影子完全将他拢住,让他有些不安。 这不安甚至不仅仅是因为身高而已,还有子书海的气场有些不一样——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宛若虞美人绽放时,香甜诱人,却有着剧毒。 子书海打断了疏明月的话,「这时候又是『小海』,又是『我们』的,结果刚刚都对我不理不睬的,莫非师尊有求于我的时候,才特别不一样?」 「没……」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子书海,所以选择逃避。 子书海也不想跟疏明月绕圈子,手很快就覆上腰带,解开了他的衣服。 腰带啪地应声而落。 明明是衣服微微敞开,一股密密麻麻的冷却从脚尖传至全身。 疏明月瞪大了双眼,一瞬间脑袋像是爆炸般失去说话的能力,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疏明月让子书海下山,是要让他想明白喜欢他这件事情。 他以为子书海经过这么多年,应该也能理解他的意思。 可子书海终究并不是那样的想法,疏明月看到眼前的男人,有着炽热的眼神,从头到尾都紧抓着他不放。 疏明月用手推开,可子书海的力气大得多,双手一挥,魔气全附在房间四角。 魔气天生就与仙气相克,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的身体变得有些虚弱,无法立即反抗。 疏明月皱起了眉头,还想质问子书海怎么修练了魔气,可子书海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喉头一紧,声音有些暗哑,像是暗夜中嘶吼的孤狼,而疏明月就是那个在吊桥上的兔子,随时都有可能从吊桥上跌落。 「师尊,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第四十六章逐云吻清风,入怀揽明月(h) 子书海本想把疏明月直接带回去魔界,可看到疏明月的当下,脑子里只剩下动物的本能,确定了追随着自己的欲望而行动。 子书海的境界在魔尊时期就比疏明月高,现在又恢复了修炼,不管疏明月怎么扛,都会被压制住。 子书海揽了他一绺白色长发,轻轻将他拥入怀中。 「师尊,我会好好对你的。」子书海把疏明月抱到床上去。 「不要……」疏明月眼神惊恐,大概已经猜出子书海想做什么。 其实他已经用尽一生才会说出的难听话,仍然只能尴尬地抖出一句:「你这个逆徒!」 子书海根本没什么伦理道德的观念,之前只是喜欢疏明月才乖乖听话。 如今,一个血气方刚,甚至为情所困多年的男子,可顾不了那么多了。 白色的衣带已经被子书海迅速地扒了下来,像是在解开秘宝,疏明月的身体慢慢地暴露在他眼前。 又瘦又白,像是个陶瓷碗,怕轻轻磕了,就弄碎一地。 子书海托起了疏明月柔软的后腰,这个角度下身完全一览无疑,红嫩的小穴因为疏明月身体的打颤,而微微瑟缩着。 「师尊,你知道你有多美么?」 宛如被天神雕刻过,每一处都是完美无瑕,让人无法逃离他的身体。 子书海伸出食指触碰那微窄的嫩穴,疏明月抬起头咬着子书海的肩膀,魔气在消耗他的力量,他的所有力气都被子书海控制住,要反抗也不能。 「从我身体里面离开!」疏明月除了治疗身体以外,从来没让其他人看过、摸过他的身体,子书海的肆意入侵,让属于他自己的领域被强制探索。 疏明月是第一次。 子书海的手指悄悄溜进了窄缝中,因为长期练剑,使得他的手指有些凹凸不平薄茧,刮着小穴又痒又红。 疏明月除了身体一直抖以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子书海的手指很快就压到了他的敏感处——他的身子软了下来。 「不要……」疏明月也从原本虎假虎威的大吼变成只剩下破碎的呻吟声。 子书海的手指就是一般人的尺寸,可疏明月那里太窄了,显得他的手都有些大。 子书海的手有些费力地穿过了细狭的长廊,越探越深,疏明月只能死死咬着唇,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可终究还是败阵下来。 那手指游刃有余地搔动着他下身每一处,穴水湿濡濡地分泌了出来,沾湿了子书海的手指,子书海每动一步,就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十分淫靡。 疏明月听着下身居然发出那样荒唐的声音,脸色一片绯红,他怎么会这样? 他的观念里,从来没做过这么出格的行为,他甚至从来没想过发生这样的事情,被自己的后辈侵入自己的身体…… 疏明月脑袋都要僵了,之前子书海跟他告白,他就已经无法接受,如今更是门户大开,直接被侵袭了身体,他呆滞地望着子书海,有些无法正常思考。 子书海没有停下来,他知道疏明月的身体有反应,于是趁胜追击,加快了手指探入探出的速度。 疏明月一身痉挛,电流麻麻地爬过了他的全身,他的脚尖垫了起来。 「小海……不要……不要这样……」疏明月声音沙哑,脸色涨红,难以为情地看着子书海。 什么都不能动,只能任子书海予取予求的感觉并不好,是他这几千年来从来没体会过的事情,可子书海偏偏用行动一个一个将他的防御打击掉。 疏明月怕了。 他半蜷曲着身子,试图阻止子书海的继续入侵,但是穴水流出的速度却越来越猖狂,甚至浅浅地在床上留个印。 「不要怎样?师尊你要不要看看从你身体流出来的东西?」子书海抠弄着男人的甬道,小穴发出了声音,悦耳又动听,仿佛吹出了一首惊心动魄的艳曲,惹得人沉迷。 疏明月被子书海说的糊话打得无所遁形,他支支吾吾了许久,又把想说的话憋住,只能侧着脸别过去。 一切都太丢脸、太不可思议了。 他修炼这么多年,被一个男子侵入了身体,这要是被修真界知道,他情何以堪? 子书海看着水已经漫入了通道,想想也差不多该进行下一步了。 他脱开了自己的衣服,肌肉线条绷紧,身上还有几个疤痕,一看就是长年修炼身体的男人…… 也充满着欲求不满的味儿。 疏明月已经没得退了,他闭起眼睛,完全不敢往子书海的下半身看。 他知道等等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受不了了。 子书海掐着疏明月的屁股,压出了红痕,壮硕的男根很快就抵在穴口处。 疏明月能感受到圆润的前端一直磨蹭着他的那里,光是从碰到的范围就能感觉子书海的那里很大。 那个东西要进入他的身体? 疏明月一想就忍不住发颤,穴口微微抿紧,湿湿黏黏的液体全被锁在他的穴内。 子书海只好尝试掰开疏明月红红嫩嫩的穴眼,将硕大的孽根进入了个前端,穴口狭窄几乎无法容纳他的肉棒,只能慢慢开导。 疏明月是害怕的、难堪的,哪怕这些年遇到了多少妖怪,也从未如此难受过。 这个男人压制着他身体的每一吋肌肤,几乎要将他完全掠夺。 凶猛的野兽只知道茹毛饮血,而子书海却击垮了他的身,还有他的心。 他不再是自己了。 他被男人碰了,而这个男人甚至是他亲自教导、爱护的徒弟。 「不要……」疏明月哭了出来,晶莹剔透的泪水、泛红的眼眶、哀求的眼神,疏明月的一颦一笑都让子书海神魂颠倒。 再坚固的白雪,也有融化的一天。 疏明月抓着子书海的手,「别进去……求你了……」他好怕,子书海那里真的太大,进不去的,会死人的。 子书海不会就此善罢罢休,他等了多少年,想要打入疏明月体内的液体就有多少—— 他要疏明月下辈子都只能承受着他的一切。 粗壮的剑刃终于往前退进了几分,又紧又小的穴肉死死咬着男人的那根不放。 「师尊,要学会放松一下呀,你可夹死我了……」子书海的声音又低又沉,宛若地狱来的魔鬼,要将他消灭殆尽。 疏明月眼角还带着泪,听他这么一说,随着那股往前冲刺的力道,内心最后一道墙完全碎裂—— 没有什么比现在还要屈辱的。 他只能紧紧抓着被单,像是在抓着什么东西,好让自己感觉不那么难过。 那穴肉与肉柱之间紧密地贴合着,一前一后随着男人的欲望晃动。 「疼……」疏明月已经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穴下又红又肿,灼热地燃烧着他的下身,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除了最一开始用手指的怜惜,剩下全是盲目又生猛的冲撞,像是要把疏明月全部捣碎,再也拼不回去。 子书海揉捏着疏明月红嫩的乳首,在一片雪白的肌肤上,那粉嫩的红果傲然挺立着,犹如疏明月不肯放弃的傲骨。 被肆意揉捏的乳头处传来绵绵麻麻的感觉,疏明月轻轻喘了一口气,敏感的乳头被摸得肿,却还渴求更多。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疏明月的眼角还未干,子书海伸出手抹去他的泪水。 「师尊,别哭。」 「你哭的样子也好看。」子书海笑了笑,「好想看师尊多哭一点。」 疏明月睁着眼睛看他,不断在想,自己到底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子书海要这么做? 可他终究没想明白,子书海为什么喜欢自己。 「小海……我好累。」疏明月垂下了眼帘,本就疲惫的身子,因为子书海的突飞猛进,几乎快要散架。 他确实差点忘记疏明月原本打算休息,但他昂扬挺立的男根还未获得满足。 「师尊,再等一下,明天让你睡得晚些。」子书海滚烫的肉刃往前狠狠地一撞,直捣疏明月最顶点的穴心,那敏感的小穴痉挛了半刻,开始吞吐着他的肉刃,内壁紧紧吸着,不让肉刃有机会拔离。 疏明月呜咽了一声,长发因为晃动而有些散乱,被子书海蹂躏的身体已经出现了红痕,将雪白的肌肤染上一点点红梅。 他已经没力气反抗,就任由子书海往前推进,小穴汩汩地流出水来,将子书海的龟头滋润了一番,湿淋淋的爱液让子书海的探入更为简单,他后退了几寸,又再度直压进疏明月的身体。 疏明月泛起了阵阵潮红,局促地呼吸着,肉刃一次次地深入,他也慢慢地得到了阵阵快感。 不—— 他不要。 他在内心嘶吼,可他的玉茎前端却背叛了他,比子书海还先喷出淫水,全部沾染到子书海的小腹处,滴滴答答,沿着青筋缓缓流到子书海饱满的卵囊上。 「师尊,很爽吧?」他猜想疏明月肯定从来都没开荤过,这次恐怕是他此生第一次。 红肿的囊袋已经涨了一圈,子书海身子慢慢达上了顶峰,茎口一松,浓稠的白浊全灌到疏明月的肚子里,微微有些鼓胀。 疏明月独自承受着男人粗犷热切的液体,那湿热的爱液全浇灌在小穴内,他微微地喊了一声「啊——」,又快速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太丢人了,他怎么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不敢看子书海,可偏偏子书海总能精准抓住他的弱点。 子书海拨开疏明月的眼皮,要他看看自己到底有多会流水。 「师尊,你怎么流那么多?嗯?」 疏明月已经被子书海操开,双腿都合不拢,胯部全是混乱一片,沾粘着两人的液体。 「明天店小二一上来就看到这被子……」 子书海看着疏明月哭红的双眼摇着头,哂笑了一声:「啧啧。」 第四十七章策马与君行,破道入红尘(h) 等疏明月醒来,已经过了午时。 他总觉得全身彷佛被车轮来回轮流碾过,疼得说不上话来。 子书海并没有在他身旁,疏明月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子书海。 他一脚摆放在床边,尝试下床,奈何才正要抬起另一只脚,腿上酸软的劲上来,失去重心,整个人直接跌落到地板上。 此时子书海正打开了房门,看到一直疏明月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师尊,你是婴儿么,走路还跌倒?」 要不是他的力量一直被压制着,哪会昨天连反抗都不能? 丢脸。 他活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丢脸过,疏明月脸皮又薄,子书海一说就红了脸,根本不敢看着他。 子书海笑归笑,人还是走了过去,将疏明月身子扶起回床上。 疏明月银白色的头发垂散在肩,眼睛些微黯淡,反而让子书海看着有些恍然若世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与他很疏远。 说实话,其实他们也算聚少离多。认识约十年多间,实际上有十年都是别离的日子。 子书海侧着身,喊了他一声师尊,拿出小带子掬起他细长的头发,拢成束,绑成结—— 这个人是他的了。 就像替他整理头发一样,只有爱侣才能做的。 「散着不好。」子书海如是说。 疏明月眨了眨眼,轻微嗯了一声。 有时候装死是为了让彼此不会更尴尬。 「师尊为何下山?」子书海大概知道疏明月不肯理他,只好一直找着话题聊。 「捉妖。」疏明月回答的很简略。 「哦。」子书海走到他的行李旁边,将他的衣服翻出来,又替疏明月穿上。 子书海细心地替他整理好衣裳,又他系上衣带,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疏明月全程都没有反抗,或者说——他已经放弃反抗。 「师尊,你我带你去吧,你要去哪里捉?」 「我自己去就行。」疏明月手压着床慢慢起来,他又不是没脚,还需要别人带他去? 但他才刚起步,尾椎的酸疼处又马上一阵一阵地疼痛,他咬着牙强撑住,走了没几步路就停了下来。 子书海看疏明月就这样暂停了脚步,在旁边偷笑出声音,「师尊,还能走么?」 疏明月深吸了一口气,他就不信他今天走不出这个房间。他伸手一挥,剑马上从桌子上飞到他手里。 剑被他垂直拿在手里,剑的最底端压着地板,像是拄着剑当拐杖,一步一步走到房门口。 「师尊,别逞强了,你明明路都走不动了。」 子书海健步如飞,往前挡住门口。 疏明月咬牙切齿地瞪大了双眼,像是要把昨天所受的气都全部还给子书海,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给、我、让、开!」 疏明月其实很少波动太大的情绪,但每次心情大起大落,都是子书海所带来的。 「不让。」子书海绕过疏明月的后腰,将他抱起,与自己面对面。疏明月一下子身体悬空,失去了安全感,身体不自觉地往子书海身上靠。 他的身体很冷,但子书海身上特别热,属于男人旷野的体温触碰着他的肌肤,疏明月打了个颤。 好热。 疏明月微微瑟缩,想不明白子书海到底想做些什么。 「师尊要去哪?不去的话,我就带你回魔界啰。」 子书海威胁很有效,疏明月很快就说出了目的地:「距离九怀村这附近有个湖泊,不过得找。」 其实疏明月也不能确定妖怪究竟在哪里,一两年前他曾经遇过相似的怪物,在怪物上下了印,可那怪物自此就没有再出现过,直到最近才有消息。 「好。」子书海抱着疏明月下了楼,疏明月不想太丢脸,立刻把脸埋进子书海怀里,又偷偷些微往店小二那边瞄了一眼。 两人经过时,那店小二像是不在意似地,看着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男人,完全没露出震惊的表情,就这样笑脸迎接着他们离开。 子书海知道疏明月在想什么,默默地说了一句:「那是我的人,没事。」 「……」疏明月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当时店小二给了他两杯水…… 其实他早已在子书海所布下的天罗地网中。 一想到子书海昨天强行上了他时,所说的乱七八糟的那些话,他就有些生气。当时他还真怕店小二嫌洗被子麻烦,现在莫名松了一口气。 店小二牵了一匹黑色的马过来,疏明月愣愣地问:「这要做什么?」 「带着师尊骑马去,一直飞太累了。」子书海踏上脚蹬,轻而易举地就将疏明月抱到马鞍上,又踩着一跳到疏明月的后面。 其实说一直飞太累是胡话。 子书海只是想体验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拉过缰绳,疏明月微靠在他身上,后腰处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个巨大的突起物隔着布料摩娑着他的衣服。 疏明月被架在子书海所环绕的空间内,子书海每牵着绳子往前一步,就往前顶一次。 子书海绝对是故意的。 其实隔着布料不是没感觉,尤其是那物往前几分,就被夹进那两瓣缝隙中,来来回回几次,已经都陷得差不多了。 布料是被绞进去的。 疏明月就硬生生这样夹着那布料,被子书海带着骑马,偏偏马又跑得特别快,那布料就随着晃动,极力地蹭着,抖着他都有些痒,那穴缝被磨得肿了。 他其实想伸手把衣服拉开,可子书海身体靠得近,他一步也动不了,也怕手不小心碰到那物。 子书海牵着绳子,脑海里想得全是疏明月昨天那番酣战后的身影,身下那物立刻勃涨了几分,磨着磨着前端,有些湿漉漉,快印到疏明月那处。 疏明月太贴着子书海,子书海过于高的温度让他有些不适应,后半身又感觉到湿湿的,他的身子也不知不觉有了反应,堪堪泄了点水在亵裤上。 疏明月有些害怕,他不自觉地往前靠,就怕下半身继续湿着,被子书海发现。 两人策马而行,一个心术不正,一个满怀其他心思。 一直曝晒于阳光下,疏明月都流了些许薄汗,又加上不敢乱动,导致他下身又开始酸软,就连背都有些僵硬。 他脑袋昏昏沉沉地,光是隔着衣物感受到巨物一顶,他的身子就像初尝过荤似地,还想要吃更多的肉,那穴水已经慢慢流了出来。 「小海……停一下。」疏明月语气轻缓,空气的闷热以及身体的欲望,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伸手揣着子书海的衣角,「我头有点晕。」 子书海停下了继续往前移动的脚步,「那先休息一下吧。」 子书海将疏明月抱了下来,发现他的后腰处微微有些湿润的印子,看起来不大像流汗的汗渍,反倒是滴出来的。 子书海伸手探进疏明月的衣服内,外袍内还有一件亵裤,却已经湿了一片。 「师尊,你很想要,是么?」子书海睁着红眼睛看着疏明月,他就知道,疏明月身体是有感觉的。 疏明月脸色绯红,说想要不是,说不想要也不是—— 他很难面对自己身体的欲望。 一个成年男子或许有欲望,可一个修了无情道的男子,可不能有欲望。 他破了戒。 疏明月觉得自己要疯了,那种处于违心与不违心的痛苦,才是最真实折磨着他,宛若小刀一片一片凌迟着他的心。 子书海褪去了他的亵裤,早已湿润的穴口根本不需要什么手指扩张,很快就完全容纳了他硕大的肉柱。 「不……要……」疏明月声音沙哑,皮绷得紧,他扭了身子,想离开子书海热切的欲望。 子书海扣住疏明月,抓着他的肩膀放了个不害人的魔气。其实魔气没有不害人的,尤其是疏明月这种修仙者,吸久了身体也会受影响,所以子书海只是让魔气飘在疏明月的肩膀上,并没有真的压制住他。 子书海往前操进疏明月狭窄的细缝中,疏明月又小又窄的穴不断吞吐着男人的肉棒,肉壁仅仅压着粗壮的肉刃,让他寸步难行。 「呃——」疏明月那而是真的紧,出得水又多,只是胡乱插了几下,就已经湿大半片,从半敞的衣服默默滴到地上。 又是那种无力感,只能被迫承受着子书海给予的疼爱。 「师尊……」子书海吻了他的双唇。 此刻的他只是屏住呼吸,任由男人深吻。舌头一如向下身冲撞般那样莽撞、很快就探了进来。 「唔……」疏明月闷哼,眼角有些湿意。 子书海看着又要泛泪的疏明月,只想问与他在一起有这么糟糕么? 就如之前赶他下山一样。 疏明月都是这样的态度:讨厌、不喜欢,却偏偏总是选择逃避。 「师尊,你就这么讨厌我么?」子书海望着疏明月,朱红色的眼睛充满了企望,比红翡翠耀眼。 「不讨厌。」疏明月眨了眨眼睛,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实话,「你是我徒弟,怎么可能讨厌你?」 他怎么可能讨厌自己带的徒弟?好歹他也是教过子书海一阵子,即使他现在如此大逆不道,也不可能忘记与他相处的日子。 子书海听到了一丝丝可能,他干巴巴却满怀希望:「那……」 「但也不喜欢。」疏明月打断了他。 疏明月知道不能给他希望,否则他会继续得寸进尺。 子书海听完,果然立刻蔫下去。 上次赶他下山,疏明月没有把事情说明,这次总该说清楚了,不然子书海永远不会懂。 「小海,我修无情道。」疏明月望着子书海,「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子书海是个执拗的性子,对于疏明月,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毕竟喜欢疏明月,是已经沁入骨髓的事情,每天总要想起疏明月很多遍。 而且这件事情,他已经默默地经历了五年。 他甚至还能够记得他这五年来,是怎么想着疏明月的。 是每天轮番地想,想着该怎么跟疏明月说话、如果遇见了他,要做什么?还想着要跟疏明月做只有爱侣才能做的事情。 他已经把所有世间的假设与疏明月做了关联。 所以,他是不肯能放弃的。 他伸手封住了疏明月软嫩的红唇,轻咬着他纤细的脖子,点出了颗颗红梅,犹如疏明月被弄哭时泛起的潮红,眼里全是红艳四血,如花绽放—— 「我要破了师尊的道。」 第四十八章入石跌水底,探案游湖泊 子书海对于疏明月的占有欲虽算不上疯魔,但也临近到痴狂的地步。 他只想把师尊揉碎在掌心里面,让他再也离不开他的视线。 「小海……」疏明月手还抓着子书海的肩膀,小幅度喘气。 「你若是生气,师尊……师尊给你道歉。」疏明月有些头昏眼花,但还是强撑着身子看向他。 他的态度随着他的身体,也软了下来。 「我不要道歉。」子书海涨红了眼睛,头微微靠在疏明月的肩膀上撒娇,「我要师尊喜欢我。」 他不需要疏明月的道歉,五年对他不算什么。不管十年、二十年,只要能够得到疏明月的心,对他来说都是值得的。 「人怎么能……说喜欢就喜欢呢。」疏明月叹了一口气,原本想象以前一样揉子书海的头发,却又放下了手。不管如何,都不能够再让徒弟误会了。 他深怕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让子书海误以为有别的意思。 「师尊,你知道我这五年,都在想些什么吗?」子书海抬起头,欲念几乎要在此刻爆发,但是他硬生生压了下来。 子书海已经看到疏明月微微抬起,又放下的手,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夹杂着些许失落:「每天都在想师尊啊……」 「但你怎么能赶我下山,让我又回到独自一人呢?」 疏明月是不会懂的,他怎么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度过的? 对疏明月来说,他或许只不过就是他一时好心收留的徒弟;对子书海来说,疏明月便是他的全部。 疏明月大抵是放弃了劝说,就任由子书海胡乱摸着他的身体。反正他讲了子书海也不会听。 他怀疑自己多年前赶徒弟下山的决定是错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子书海偏执成这样。 如果那时候好好向子书海解释,是不是就没事了? 毕竟得不到总是最好的,那时若是好好解释,就没有这么多变故了。 子书海看疏明月休息得差不多了,又将他抱回马上。 「我们快点把那怪物解决掉。」等解决完怪物,他要带着疏明月回魔界共享良辰美景。 两人骑马许久,来到不远处的森林,前面正有一潭不小的湖泊。 「是这里么?」子书海拉住缰绳,前面的湖泊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疏明月拿出手里的地图比对,最后道:「应该是。」 「之前不是有那个方位神么?能请方位神出来么?」子书海从以前就想问了,有那么神奇的东西怎么不用。 「之前用过,完全找不到。」疏明月摇了摇头,几年前他就询问过方位神,但是连神也无法抓准正确位置,还警告过他要小心。 如果连上面的神都告诉他要小心,是不是这妖怪能力真的在疏明月之上? 子书海微微抿着唇,还以为这件事情能早点解决,没想到拖了五年还是完全没动静。 「那我先下去看看吧。」子书海下了马,在湖泊四周观望,决定自己先以身试险。 那湖水清澈,湖边长着一圈小草,附近的草木都长得茂盛,看起来就像是一般的湖泊。这里人烟不算稀少,不够隐密,不太像是妖怪住的地方。 他手指轻弹,地上的石子瞬间从空中飞起,又直直往前扑通一声,落到了湖里。 小石子一路从湖边绕圆慢慢探索,将湖都绕了个遍,最后沉入湖底。 等沉入了许久,子书海手指一掐,淡淡回应:「看起来这湖没有东西。」 「嗯……这就有点奇怪了?」疏明月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明明确定出没地是这个湖泊没错。 虽然情报是说有湖泊,但其实疏明月也没能完全获得正确的信息,可当看见这湖泊,冥冥之中,他觉得就是这个湖泊。 「师尊,要不我们试着引出来看看?有纪录妖怪喜欢什么吗?」子书海看这湖面风平浪静的,感觉就是只有一般生物在里面游泳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目前是夜晚比较容易出现,还有会徘徊在尸体附近。」疏明月又继续解释:「尸体没办法弄出来,我们可以等晚上看看。」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长时间坐在马背上其实有些不舒服。 「等晚上?」子书海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行吧,就在这边等。」 其实他对什么拯救苍生没什么兴趣,不过看疏明月好像乐在其中的样子。 没办法,只好陪着师尊一起等了。早点解决他也能早点带疏明月回到魔界。 疏明月牵着马走到比较远一点的地方,远处观看湖泊的动态。 子书海觉得挺无聊,就开始玩起疏明月的头发。 「师尊,你说我们真的等得到?」子书海正将他的头发打结后拆开,拆开后又打结。 他还记得很久之前见到疏明月,还是乌黑长发,如今却是苍苍白发。 疏明月微微垂着眸,拿起一册卷轴打开看,又丢了另一卷给子书海,「安静看书。」 子书海原本还想开口再说什么,但是看疏明月不太想搭理他的脸,大概知道他还在气头上,只好将书本拿过来看,但翻没几页,他的注意力又移到疏明月红艳的嘴唇上。 「如果等到晚上都没有,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好不容易可以跟疏明月过夜,没想到什么都不能做。 「再说。」疏明月手里还拿着书正翻着,连抬起头都没有看他一眼,敷衍地侧过身子,拒绝与子书海眼神交流。 「师尊,你好冷漠。」子书海撇了撇嘴巴,看来心一横,打算完全不肯理他了。 疏明月矢口否认,「没有。」打死也不会承认就是想与他撇清关系。 既然说不清,就干脆远离点距离。他已经打算等妖怪的事情处理完,便趁着子书海没注意,快点离开。 两人都坐在草地上等待着夜晚的来临,夏天的晚风有些热,却也吹不散两人彼此之间的凉意。 他们两个曾经是师徒,却也因为子书海的告白,这单纯的师徒关系名存实亡。 又因为子书海的亲昵行为,让疏明月退却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子书海。 一个他曾经细心照料的徒弟,最后却对他有了非分之想。他只好假装自己正在做事掩饰掉自己的难堪,拒绝与他有任何多余的触碰。 可是子书海好像不打算放过他,又跟着他来查妖怪,等事情结束又要带他去魔界。 他为什么非得跟着去? 疏明月脑子很混乱,他不知道自己走一步算一步是否是错的。他不知道子书海究竟会怎么做,他只看到子书海眼神里的欲望比他想象中的可怕。 他怕重蹈覆辙,又使出跟琉凛一样的事情。可是他又不可能接受子书海。 疏明月想着想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喊着:「师尊……」 「师尊……」 那声音像是有一股蛊惑他的能力,与他身体的某处共鸣,吸引着他往前进。 是谁在叫他?子书海? 他回头一望,不知不觉地就循着声音往前走,连自己已经走到湖泊边都没发现。 「扑通——」湖水四溅,一大片水激起浪花,滴到子书海的脸上。 「师尊!」子书海原本还半躺在床上,一个闪神没注意,疏明月就已经跳入湖泊中,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疏明月只感觉四周特别的冷,明明是夏天,可这湖泊却异常冷冽,彷佛琉璃碎片一片片扎进他的皮肤。 他奋力往上游,可水像是有几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冰冷的水流将疏明月卷入湖底,他挣扎着使出灵力,那水流伴随着一股黑色气流钻进他的胸口。 「呃——」黑气流在他的身体里不停地冲撞,他能感觉到跟之前与那妖怪的气息相似。 那妖怪利用气流探询着他全身上下,似乎在寻找什么…… 明明已经挖走了他的内丹,为何还像是要从他身体获得什么? 疏明月没想明白,这妖怪究竟还想要什么? 乱流扰乱了他的视线,他总觉得这场景好像似曾相似…… 他以前……好像来过这里…… 黑色气流不停涌入他的身体,疼痛与身体的酸麻渐渐地使他失去了意识。 他只记得他闭眼时,隐隐约约看见有个人影靠近他…… 在黑暗无光的湖泊中,那人珠红色的眼睛,异常耀眼。 寒意从脚底至全身,疏明月闭起了眼睛—— 他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第四十九章忽忆儿少时,仙骨有禁制 锅炉上冒着热气,疏明月拎着茶壶缓缓倒入茶杯中,茶香四溢,暖了整个小房间。 一个孩子脸上全是污泥,温温吞吞地打开门走了进来。 「去哪玩了?怎么弄那么脏?」疏明月用抹布替小男孩擦去脸上的泥巴,小男孩完全没吭声,任由疏明月揉着他的脸。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摇摇头:「没,不小心跌下去的。」仔细看会发现男孩其实根本没有了双眼,眼皮底下是凹陷空洞的,他的眼珠被挖去了。 「嗯,来吃饭吧。」疏明月摆好了菜肴,拉着小孩子的手到餐桌上。 照顾这孩子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天清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徒弟的能力若是能独当一面,就可以出师,会由他的师尊提出一个条件,若是成了就可以收徒。 疏明月的师尊要求他下山闯荡一番再回去。 「师尊,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疏明月年少成名,一直都待在天清门,对于山下的事知事甚少,甚至有些恐惧下山。 他原以为他师尊会以剑术考核他,没想到却是这么难以掌握的条件。 「你觉得能回来的时候,就回来。」 后来,他走遍大江流水,又走遍千山万壑,诸妖、降魔、救人都不在话下,却从来不知道什么才是该回去的时候。 直到遇见了这孩子—— 怪可怜的,眼睛被挖去,没什么谋生能力,整个人身形瘦小。他想养胖了这孩子,再带他回去天清门。 小孩因为失去双眼,都是用手摸盘子的边缘才夹菜的。 起初疏明月还会帮他夹菜,可这小孩大概怕麻烦到他,所以拒绝了他的提议。 「好好吃。」小孩舔了舔嘴角,又把小碗拾起慢慢舔着,完全不留一粒米。 疏明月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孩子嘴巴沾的都是,小脸蛋奋力舔着的模样,特别可爱。 他又拿起手帕替孩子擦了擦嘴,「好吃就好。」 – 疏明月平时都待在小屋内,很少走动。若是要外出,就会让小孩自己一个人待着,等他回来。 他准备了几个工具,离开小屋出门砍柴。 可走到一半,这景色就有些不太一样。 他明明是要往山上走,眼前的风景却偏偏是山下的模样。 山下最低处有个湖泊,虽说是个湖泊,却是个死湖,水长年不流动,更奇异的是即使四季变化,湖泊却始终结冰不融化。 他明明是要往树林里走,但是越往前走,前方景色却是朝着这湖泊前进,疏明月顿时有些不妙的预感——要嘛就是他走错了路,要嘛就是他落入了别人的幻境。 他随即转头,但后方大雾弥漫,根本看不清前方。他来时并不起雾,他大抵是进到别人的地盘了。 幻境这种东西,有好有坏。好的拿来收藏自己的小世界,拥有一方安宁,但若是坏的,就麻烦了。坏的幻境,只有找到出口才能离开,但若是一直没找到,把人困在幻境一辈子都出不来直到老死,都是有可能的。 虽说疏明月下山这么多年也偶尔误闯别人的幻境,但这次却让他感觉到有些不一样—— 就好像这幻境是冲着他来的。 疏明月转回头,选择继续往前走。那湖泊结冰,四周冒着寒气,雾气缭绕着湖泊,看不清最中心有些什么。 白烟缓缓飘到他的周身,那烟虽然看似是虚的,却强而有力,拉着疏明月往前拖。疏明月贴了一张符在地里,那符立刻变成了一条坚固的绳索,死死掘入泥地中。 烟雾绕成一团缭绕周身,捆住他的腰用力拉扯,疏明月也不肯松下手里的绳索,紧拉着不放。这烟的力量是从湖泊里来的,即使疏明月死撑着也会有耗尽的一天。 既然双方都僵持不下,不如由他深入险境。疏明月松开了绳索,烟雾拉扯的力量很快就将他拖进湖泊内。 水很冰冷,几乎是刮着他的肌肤,原本白色的雾气瞬间变成黑色的水流,将他往下拉。 他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毫无顾忌地随着水流移动。越往下越不透光,他知道已经进到湖底深处,正打算继续探寻时,突然听到一个声响……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神界的人。」彷佛随时都会断了气,那声音极为苍老而嘶哑,从四面八方灌入疏明月的耳朵里。 疏明月不敢轻举妄动,拉起戒备随时备战。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听声音只能猜测是个男人。 「这仙骨虽然还差了点,但是也是挺不错的了。」那声音似乎在自言自语,疏名月忍不住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这人到底在说甚么。 什么神界?什么仙骨?是在说他么? 倏然,一道水流从胸口直直灌入他的体内,强力的撞击让他后退了几步,嘴里吐了几口血。他伸手贴了几道符阻止水流,这水流像是网状般四散开来,将他重重包围。 「你想做什么?你在说什么仙骨?」疏明月警觉地观察四周,虽然他并不认为对方会好好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他必须套出这人的话才能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我要你的仙骨。」那人断断续续地放出了几道水流,笔直地冲到疏明月眼前,直到处碰他身体的剎那,水柱像是被什么吓着似的,稍稍地缩了回去,只敢绕着他龇牙裂嘴。 他怎么有仙骨?而且就算有,要他的仙骨能做什么? 那人阴沉地笑了出来,原本只是一团看不清的黑色水流,却像是个会动的人一样,水流如人一般抖动着肩膀大笑:「居然是有禁制的仙骨,看来你也跟我一样流落至此啊。」 禁制?跟他一样?流落?疏明月眨了眨眼睛,总觉得一句话也没听懂。 那人语带玩味,似乎觉得疏明月脱离不开这幻境,很快就下了杀机:「今日将是你死期,就让你死得明白些。」 水流加大了力道,将疏明月团团包围住,他吃力地苦撑着,那水钻入了他的身体,而他却起了严重的排斥反应,整个肌肤都像是被蚂蚁撕咬过难受。 疏明月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仙骨,但他却能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拉扯着他的身体。明明水柱一开始冲入他的肌肤像是掠夺般难以忍受,可却又有来自深处的一股力量试图减缓着疼痛。 那人发现仙骨的力量试图阻挡他的入侵,只觉得兴致都没了,索然叹息了一声:「禁制简直麻烦,看来只能再等等了。」 疏明月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但脚被水流死死捆住,带到那人面前。 那团黑色的水流盘旋着,又从里面伸出了一条细流,钻入疏明月的太阳穴。 疏名月只觉得头有些疼,脑子彷佛被重物震碎,失去了意识。 – 「师尊!师尊!你没事吧?」子书海将疏明月从湖泊里捞了起来,他眼睁睁地看到一大团黑色水流爬上疏明月的衣服内,随即消失地无影无踪。 那些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对疏明月的身体有没有影响? 子书海喊了好几次,可疏明月依旧是昏睡着。 要不,他渡些气? 子书海微偏着头,轻缓地渡气给疏明月,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是白的,整个人彷佛没了生气。 渡了几次气,疏明月总算有些起色,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唔。」疏明月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子书海的脸靠得近,虽然没什么力气,但头还是很直接地偏了些。 「师尊,你终于醒了。」子书海将身上的衣服盖在他身上,「师尊你怎么突然跳湖了?」疏明月突然跌落湖泊时,子书海整个人都吓傻了,想也没想就跳入湖泊救他。 疏明月眼神闪烁:「那人要我的仙骨。」他想起过去种种事迹,都感觉到这人明显是为了他而来。不管是之前能够与剑有所共鸣,或者是帮子书海挡剑,还是挖他的内丹,恐怕都只是为了仙骨。 「什么?」这是第二次听到仙骨,子书海想起了之前因为仙骨的事情,而与疏明月错过了这五年的相处。对于「仙骨」这词,有了些许厌恶。 「他应该是神界的人。」疏明月其实也没去过神界,他只是与那人交流中,猜测他是神界的人。想要仙骨,无非就是想要升仙成神。 他几百年前就曾与那人见过面,进入到他的幻境内。却又因为所谓的「禁制」,让那人在当时收了手没有拿了他的仙骨。 禁制或许跟那人说的流落有关,他猜想可能自己曾经也是神界的人,因为什么事情而来到这里。 但也不排除这人就只是想升仙而已。虽然他也听过某些禁忌法术有类似能够获得仙骨的状况,但实际进行还从未听说过。 「如果他是神界的人,一切就说得通了。只有神界的人才能做到如此神通广大。」难怪他找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下落。甚至这人的境界在他之上,他几乎没有能够反抗的余地,只能任这人宰割。 「他好像……还能移除人的记忆。」疏明月突然发现这人强大到如此令人害怕,能够抹去一个人的记忆,究竟要有多大的能力才办得到? 「我想起来我曾经来过这里,甚至来这湖泊之前,我还照顾着一个孩子。」疏明月手撑着苦思,又道:「不知道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他只记得他曾经从湖泊旁边的草地醒过来,醒来时完全没有与小男孩之间的记忆,想都没想就离开了。 「师尊你是说,你之前照顾一个孩子?」子书海皱着眉头,这才想起疏明月并不知道那时是他。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以疏明月的个性,可能不只照顾他一个孩子。 「嗯,是个小男孩,眼睛被挖了。之前照顾过一阵子,也不知道我离开那段时间,他怎么样了?」疏明月拢着子书海的衣服,刚从冰冷的湖水里出来,身体禁不住地打颤。 子书海对着疏明月挑了挑眉,手指不安分地触碰着他的肩膀,「师尊想知道?」 「别乱摸。」疏明月伸出手拍掉子书海游移的手指,语带嫌弃地看着他:「怎么了,你知道那小孩是谁?」 「我知道是谁啊。」子书海嘴角莞尔,不要脸的本质全显示出来,语气有些轻挑,手又默默地搭回疏明月的肩膀:「他现在正摸着师尊呢。」 第五十章明月见红月,与君赴魔宫 疏明月沉默了半晌,然后看着子书海小小声在嘴边说了句:「长歪了。」 子书海好歹也是个魔尊,耳朵灵得狠,正想反驳些什么,又听到疏明月悄然叹息:「以前你小时候多可爱。」其实他也没特别喜欢小孩子,但是子书海小时候真的是脸圆圆,像云朵那般蓬松柔软,笑起来很可爱的那种娃娃,任何人看了都会想伸手捏他的脸。 子书海要是能长回去小时候的模样,估计也努力变回去了。 他还真没想到疏明月喜欢他小时候的样子……如果能让疏明月喜欢他就好了。 「师尊,这次真的得摸摸看,你刚吸了不少黑色的水流。」子书海伸手往他的衣服探,疏明月挡了下来。 「你用灵力探,别动手动脚。」疏明月觉得有必要让子书海了解到什么是尊师重道。 子书海在这里乖乖听话是为了以后能让疏明月在别的地方乖乖别动。 他耸了耸肩膀,对于疏明月的反应见怪不怪,「师尊,我只剩魔气,灵力好久没用了。」自从去魔界吸了魔气,魔丹长回来以后,他就很少使用灵力了,这两者相克,要双修其实不太容易,他也没什么精力再去钻研难以在魔界吸收的灵力。 说到这里,疏明月也有些置气,让他下山不是让他去魔界,把之前学的东西都丢了。 「那你别探了。」疏明月推开他,站起身子准备离开,「我回去找清溪看。」 「不行!」子书海大声反驳,好不容易才等到疏明月下山,当然是要先把他带回去。 子书海紧紧抱住疏明月,他的背能感受到健硕男人胸前的起伏,有些过热,像是盆大火炉正在燃烧,热得将他融化。 疏明月被抱住的那一刻,身体都是紧绷的,像只被困住的鸟儿,圈住了一个地盘,也要假装自己不是在笼里。 「一定得跟你回去魔界?」疏明月瞇起眼睛,知道自己现在是逃不了的,或许还能跟子书海谈个条件,趁机找时机溜走。 「师尊,魔界是我的领域,让你待在其他地方我不放心。万一再遇到那个怪物怎么办?」子书海贴在他的耳边说话,疏明月还是有些不能适应,但比起之前子书海靠近,还要镇定许多。 疏明月挑了挑眉:「天清门?」 「那更不行,我不能跟师尊分开。」说完,子书海又抱得更紧了,两只手贴着疏明月的腰间,连一点空隙也没有。 疏明月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在带小孩,尤其是子书海粘人的模样,就跟小时候差不多。 「师尊,我请玉清溪来魔界看病一趟吧,就在魔界好好待着,好不好?」子书海知道疏明月吃软不吃硬,像小孩子要糖,语气放软,不断地恳求他。 疏明月有些疑惑,「他会来?」 「我有办法让他来的。」子书海的笑声有些爽朗,但疏明月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 虽然疏明月不想与子书海去魔界,但现在两人修为的差距不得不让他放弃挣扎。子书海早已蓄谋已久,否则不会从他入住客栈的那刻即能马上找到他。 子书海带着疏明月到魔界的界地,这里与修真界相连,曾经被疏明月亲自封印过,又被他破开了一个小口。 「师尊还没看过魔界吧?」子书海解开了封印,抱着疏明月飞回魔宫。 被子书海带着从天上飞行,能够俯瞰整个魔界,这里的植被与修真界不大一样。 天空呈现血红色,就连月亮都是殷红色,朦胧地红晕照亮整个天色。地面全是泥沙尘土,植物稀少,却长得歪七扭八,风也比修真界大得多,不停地刮着沙尘。 疏明月的眼睫毛被风刮得乱颤,拎起袖子遮掩着风沙,等落地时,还没拿下来。 子书海降落时,魔宫大门已经有魔族在两侧迎接,只看见魔尊抱着一位身穿白衣的魔落地。 众臣子纷纷翘首以盼着看那白衣究竟是谁,谁也没想到魔尊带了个人回来,说不定会成为他们的魔后。 魔宫整个宫殿外墙都是深黑色,镶有暗红色翡翠,建筑物由尖尖的高塔聚集而成,从上鸟瞰宫殿呈现一个叁角形,最中间的高塔则是魔尊与臣子们的议事厅。 子书海牵起疏明月,大手包覆着他有些清瘦的手掌,手指磕碰着疏明月突起的骨节,那种碰撞时能够感觉到他微微的体温。 曾几何时,他就想过要带着疏明月回到魔宫与他居住,如今等那么久,终于等到了。 一排排臣子们伫立在宫门两侧,最先走上前的还是那位当了好多天代理魔尊的漠戚,明明眼睛都是血丝,但他还是强撑着眼皮高声疾呼:「恭迎魔尊归来!」 子书海眼看他那热泪盈眶的表情,微微地扯了扯嘴。看来他这几天不太好过。 其他臣子们总算看到那位一直遮着脸的魔……人族!众魔你看我,我看你,没想到魔尊带回来一个人族。疏明月微微侧着脸,一直不敢看那群魔。 子书海嗤笑了一声,师尊脸皮真薄。 「嗯,都退下吧。」子书海摆了摆手,带着疏明月走到宫殿内,魔宫内侧左右摆放着一排颜色暗绿的植物。 疏明月有些好奇地从子书海身边挣脱,他看着前方一株长得特别歪斜的植物,伸手摸了摸。 这株植物的枝枒有好几支打岔,两支小枝枒突然掐住了疏明月的手指,越夹越紧。他微微皱着眉头,用另一只手将枝枒拔开,被夹住的手指还有些红肿。 「师尊,不能摸!」子书海拉过疏明月的手查看,幸好没流血,他叹了一口气。 疏明月眨了眨眼,「这植物有毒?」 「没有,只是这里的植物都有些……凶猛。」子书海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魔界弱肉强食的状态,就连植物也不例外。这些植物长得歪歪扭扭,不断地延伸着身体,扩大自己的狩猎网,等着猎食小虫子。 子书海撕开手帕替疏明月包扎好手指,有些无奈道:「师尊你对这里的植物有兴趣,我派人拿几株给你。」 「嗯。」疏明月点了点头,眼色有些疲惫,「累了,想先休息。」 子书海听他说累,立刻就托手抱起疏明月。 突如其来的悬空让疏明月紧抱着子书海的脖子:「你……你做什么?」 「不是累了么?抱师尊回寝殿。」 疏明月微微埋进子书海的颈肩,有些尴尬地遮挡着脸:「你……你别……这些人……唔,魔,都在看!」 「别紧张,他们知道。」子书海小小声地逗着他:「他们都知道我跟师尊要浴、血、奋、战一番……」 疏明月唰地满脸通红,咬着牙齿:「你!胡闹!」 「就是胡闹。」子书海亲了疏明月的脸颊,原本还低头的魔族通通都微微抬起头偷看。 疏明月把脸埋得更深了。 第五十一章连绵若花火,情总不自禁(h) bls 魔族的魔宫建筑物主要是以暗色调为底,但子书海身为魔尊,唯一的寝殿却是个例外。淡蓝色墙壁和杏白色双人床,窗棂种植着几株碧绿色小草,左右两侧摆放着书柜,床铺旁就是书案,格局与疏明月在天清门生活的澡雪峰差不多,但还是有些微不太一样——摆放的东西都是按照双人份准备的,房间也大得适合两个人居住。 疏明月喉结微微滚动,有些讶异地望向子书海:「这……是你的寝殿?」要不是知道他人在魔界,一时之间,他还以为他回到了天清门。 「不是我的,是『我们』的。」子书海洋洋得意地看着疏明月,欣喜的眼神藏不住,语气有些企盼:「准备了好久,就等着师尊来呢。」 疏明月内心有些复杂,或者他还没能应对这种状况,只能硬生生地承受着子书海对他的喜欢。 疏明月背过子书海脱去了上衣,尝试用灵力探询自己的身体。在此之前,他其实几乎是没办法感受到仙骨的,摸此处就与一般的皮囊无异,但刚刚用灵力试探,却能够实际地感觉到仙骨所在之处。 「禁制……」疏明月有些担忧,会不会所谓的禁制已经消失了? 子书海瞧疏明月已经盯着自己的身体好久了,他问:「师尊,怎么了?」 疏明月抬起头,询问:「你什么时候让清溪来?」 「师尊这么着急的话,我马上派人去准备。」子书海眉眼微弯,笑得有些明媚。 疏明月瞇起眼睛,虽然猜不出徒弟究竟想玩些什么把戏,看他笑成这样就知道肯定有鬼。「这有什么好准备的,通风报信一下就行。」 子书海双手牵起他的手,春风得意地笑着:「师尊到时候就知道了。」他会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邀请各路人马来。身为娘家人的玉清溪,怎么能不来呢? 他抱起疏明月到柔软的大床上,疏明月的长袍半敞着,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疏明月还沉浸在子书海能够有什么方法让玉清溪来,回过神才发现子书海已经将他的衣服扯得精光。 失去了衣裳的庇护,疏明月有些微冷,两只手挡在胸前,他往后退了几步,蜷缩在被窝里。 「冷。」疏明月睫毛微颤,看起来有些可怜,肩头整个没入棉被里面。 子书海解开腰带,身下壮硕的巨刃已经迫不及待。他拉起被子,手指触碰疏明月的下身,那儿因为气温有些冷,小穴儿微微发颤着。 疏明月看着那紫红色巨物昂然升起,脑海里只划过一句「不妙」的想法。 「想睡。」疏明月闭起眼帘,连日奔波是真的有些疲累,他也没反抗,就任由子书海摆弄。 子书海将棉被折成一团垫在疏明月的后腰处,他柔声低语:「我知道,师尊不用动,我动就好。」 疏明月还交迭着的双腿被子书海分开,垫高处让他能够完整地看到疏明月又红又小的肉穴,精致小巧,让人忍不住想蹂躏一番。 肉棒蹭了蹭穴口,小穴感受到异物的触碰,微微缩了起来,子书海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推开,小穴颤巍巍地开合,很快就湿漉漉分泌着穴液。看更多好书就到:p ob ook 8.co m 疏明月微微喘了一口气,被蹭湿的穴肉酥酥麻麻,带点偷尝禁果的搔痒,像是要将他吸干似地,不断地汲取着子书海的手指。 「师尊,你知不知道你那里这么会吸?」子书海手指抽插了几下,黏腻的液体缓缓流了下来,沾染着雪白的床单,湿了几道浅灰色的印。 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盯着疏明月时,就像是在猎捕小白兔,用着庞大的肉身阻挡小白兔的去处,又把他的兔耳朵拿起来把玩着,小白兔只能吓得不敢说话。 「我……我不知道。」疏明月的眼睛原本已经闭上,听到子书海又乱说话,他缓缓睁开眼睛,尝试辩解时,便对上子书海那双红眼睛参杂着欲望,炽热地要将他燃烧。 明明还很冷的,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很热。 子书海往前冲刺,肉柱笔直地没入一半,又缓缓退了出来,他咬着疏明月微红的耳朵,在他耳鬓厮磨:「师尊,你好美。」 子书海的爱热切火辣,疏明月且看且行,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感谢子书海总在危急的时刻拯救他,但他却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徒弟。 他的内心彷佛有种隔阂,告诉他:「你们是师徒,也只能是师徒。」 他在拉锯。 他是想回去天清门的,回到两人都还只是师徒,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在这里风花雪月。 他的内心抗拒这种改变,即使已经与子书海早已不是师徒,却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落差。 他活了多久,就修练多久,他的人生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可偏偏子书海打破了他沉寂已久的生活。像是扰乱一泉清水的黑墨,将他硬生生地杂揉成混墨。 喜欢他么?疏明月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看着子书海的恳求,他时而会有些动摇,但他并不清楚是不是喜欢。 或许是长辈情节,关爱一个孩子,所以他把子书海当徒弟、小孩在看待。 疏明月眼神闪动,看着子书海询问:「小海……你分辨得出对人与人之间有不同的爱么?」 他自己不懂,或许子书海能给他答案。 「能啊。」子书海停下了突进的步伐,吻着他因为情欲而半红的脸颊。 「我很喜欢跟师兄、师尊相处,但我并不心悦于师兄。」 疏明月听到子书海的声音靠得很近,耳边全是子书海的气息,像是最深情的告白,又像是床边亲昵的低语:「只有每当靠近师尊,才让我有心动的感觉。」 「这样啊。」疏明月似懂非懂地点头,却在心里喃喃自语:心动……的感觉?那怎么样又是心动呢? 子书海瞧着疏明月认真思考的表情,莞尔一笑,他的师尊之前还对他不闻不问,如今倒也会思考关于感情的问题了。 「那师尊慢慢想……」子书海托起疏明月的身体,缓缓放入又肿又长的男根,疏明月有些不知所措,子书海根本没给他思考空档,很快身下就迎来了冲撞。 即使疏明月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每每被贯穿却像是开疆辟土般难以进入,子书海两手压在疏明月的腰窝上横冲直撞,小穴噗滋噗滋地发出声响。 「唔……」疏明月侧着头微微呻吟,脸有些微热,小穴承受着抽插的快感,不停地收缩着,他有情难自尽地攀上子书海的脖子,两手紧紧依偎在他身侧。 其实就连疏明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觉得身下又湿又痒,身体默默就迎合着摇动。 看着疏明月羞赧的脸,子书海浮出一些不怀好意的想法,抽出了男根,上面还沾黏着湿润的液体,让疏明月背对着自己,将他的两只手捆绑在腰处。 「你!你做什么?」疏明月有些不安,子书海的力量太大,他又无法看到子书海的脸。疏明月用力扯着手,可马上就被子书海往后拉,又被性器完完全全填满着肉穴。 子书海奋力地往前冲刺,双臀与那鼓胀的卵囊相撞,发出啪啪作响的声音,「啊!啊!」疏明月疼痛地喊了声,激烈地冲撞让他的双腿发软,雪白的屁股马上出现好几道被蛮干的红痕。 「疼!轻点……」疏明月头发全是汗,紧紧贴在他洁白的琵琶骨上,优柔的背部曲线一览无遗地崭露在子书海的面前,子书海有些玩味地轻轻用手指抚摸他的背脊,每一处都是神仙精雕细刻后的完美作品。 疏明月沉沉低吟,子书海的每个碰触都使他过于敏感的肌肤发颤,小穴像是受了刺激,又再度流出丝丝蜜液。疏明月能感受那液体已经滴了出来,沾满了他的双腿。 「我好喜欢师尊的身体,很诚实。」子书海只是稍微退出了性器,那穴肉立刻紧抓着不放,几乎把他的男根完全吸进去。 子书海直直压入疏明月的穴心,疼痛与快感让疏明月同时达到高潮,挺立的肉刃喷射出浓稠的白浊,全部滴到原本干净洁白的被单上。 他看着那湿黏的液体,害羞地说不出话来。怎能想到自己射出这种东西?他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着不该有的欲望。 「别……别这样。」疏明月求饶似地要子书海别再进攻,可这哀求声却激起了男人的性欲,又再次往前狠狠捣入了一番,疏明月苦苦地咬着唇,试图别让自己再发出声音。 子书海将他的头发往一边拨,又捏住他柔软的两颗红珠,手指轻轻挑拨,故意开玩笑:「师尊明明已经接纳我那么多次,怎么还这么害羞?」 疏明月已经被肏得有些昏沉,原本虚软的身体瞬间没了力气,缓缓伏动着身子喘息,空气中全是子书海野性欲望的气息。 「我……我……」疏明月本就脸皮薄,被这么一说,耳根子都通红了。他泪眼婆娑,快要崩不住,他只想逃离这里,钻个洞进去。 子书海知道疏明月的个性,也不再逗他。揉了揉他胸前两颗肿涨尖挺起的红梅,舒爽感让疏明月连连哼叫了几声。 子书海听着疏明月悦耳的低吟声,满意地笑了出来。至少他知道疏明月的身子是喜欢他的,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