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日记gl (简体版)》 序. 手指不断被软物从四面八方挤压的触感,令白鹭神智不清的脑袋微微清醒了些。 她想起来今天因为谈成一桩生意,与对方老总应酬,开心之馀喝多了些。 理智稍微回笼,但醉酒的后劲让她的视力模糊不清,只隐约看见一双纯黑的双眸。 有些熟悉... 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那双眸浸了泪水,湿漉漉的凝望着自己。 就好像一双...鹿眼似的。 鹿眼。 白鹭的视觉渐渐清晰,当视线对上了怀里的人儿时,不禁呼吸一滞,瞳孔倏地放大,手上的动作也随之激烈了些。 那人被她猝不及防手腕上抬的动作勾到了敏感处,轻启的薄唇抑制不住轻吟溢出。 1初遇 曾经,那双眼满含冷漠与防备,现如今只有迷濛和妩媚。 因生理反应滑下的泪水落至眼尾的痣上,再沿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增添了风情。 巨大的反差,让白鹭不由得想起了两人第一次的见面。 * 初遇那天很特别,十二月二十二日,是那年的冬至。 古镇老街上高挂着红灯笼,伴随着小贩的叫卖声,人们的注意力被红豆汤的甜香味给吸引。 是了,与冬至最相配的食物莫过于汤圆,一口咬破包裹着芝麻馅的薄皮,舌尖勾起溢出的芝麻馅,再配一口红豆甜汤,暖身又暖心,简直人间天堂。 身着驼色大衣的高挑女人摸了摸内衬的口袋,想掏出皮夹也买一碗满足蠢蠢欲动的馋虫。 “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 指尖触到满满的纸钞,抽出了其中一张。 “穿那么少,难道是又想爬上老张的床,怎么可以活得那么下贱” 女人闻言一顿,歛着的眸朝说话声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像是围堵住某个人,讲来骂去无非都是那几句指责的话。 摇了摇头,便走向小贩要了碗芝麻汤圆。 “那么贱,难怪你爸妈不要你” “哎呀,搞错了,是克死了父母” “不知羞耻的婊子,还是扫把星”... 各种污言秽语砸入耳里,女人蜷起手指。 拎起汤圆走向了那片黑压压的人群,忍着天生对人群的牴触,拨开了人潮,站到了最前方,也见到了被围堵的主角。 一坨可以称之为生物的物体裹着顶多称得上破布的衣物跪趴在地上,乌黑油腻的头发散落在脏兮兮的小脸边,唯有一双漆黑的双眼直瞪着她们。 “瞪什么!反了你,就你这种婊子还想立贞坊!我替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 或许是众人的围观激起妇人的成就感,说到激动处,扬起手就要搧下去。 那坨脏兮兮的生物也不闪躲。 如果不是随着那句话,她眼里出现畏惧,白鹭还以为对方是聋哑人士。 “别这样动手动脚的。”白鹭从妇人身后捏住那隻高高扬起的手,老妪欲甩开,却发现那隻掐着自己手腕的手,力气出奇的大,无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 白鹭笑咪咪的望着妇人,漫不经心地环视了围堵的众人一眼。 “也都散了吧?10点桥上会放烟火,再不赶快去卡个好位置,等等就没地方看了。” 接着,白鹭慢条斯理的从口袋掏出湿纸巾擦了擦刚才握住妇人的手掌,非常仔细的擦过每一个指节。 藏匿在发丝下的黑眸,悄悄地看着白鹭的动作,直到对方将用过的溼纸巾迭好再放回口袋。 “你身上有些伤口,我家就在附近,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处理下伤口?” 女孩的屁股往后移了几步,依旧竖起满满的刺。 “跟你交换好不好?你乖乖地让我帮你处理伤口,我这碗热汤圆就给你吃。” 女孩的喉头明显上下滑动,水汪汪的大眼有些许动摇。 她望着眼前穿着不一般的女人,对方...恩,她书读得不多,但知道刚刚那一番的言论,女人是在帮自己出头,现在人群散了,她却仍耐着性子跟自己交谈,一双好看的茶色眸子就这么温和的凝视着自己,不因为自己的走神而不耐烦。 等了半会,白鹭白皙的手掌附上了一隻脏兮兮的小手,不知道是因为冻着还是什么原因,那隻小手不断颤抖着。 她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那隻附上自己手掌的小手,不过停留了三秒,就被主人给抽回。 “?”白鹭微愣,后因女孩不断在破布上擦手的动作而顿悟。 她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忽略掉对方微不可察的挣扎,白鹭收拢五指紧紧包裹住那隻冰冷的小手:“不脏,没事。” 【福利章回1】(上) xxx 夜幕降临,在特殊节日,饭店空房皆被掠夺一空。 玻璃观景窗向外看去,街上成双成对的情侣来来去去,脸上不约而同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房内气温也在不断升温。 女人似笑非笑的扬了扬掌心,指节上的湿滑让女孩红了小脸。 “自己舔乾净,嗯?” 郁清辞沉默了看着那几根沾着透明液体的手指,半晌才一步步凑近女人的下巴,讨好的蹭了蹭对方的下巴,才乖巧地张嘴含住指尖。 “乖,舔一舔。” 女孩依言伸出舌头将液体捲入口中,微腥的气味让她微微蹙了蹙眉。 “为什么要皱眉?明明很甜的」 白鹭埋在她体内的手指突然开始快速抽动。 “姊...姊姊,慢...慢点~唔..恩..恩~”郁清辞被激得身子一软,瘫在女人怀中,溢出口的呻吟也被对方的红唇给接下。 “清辞把姊姊最喜欢的点心给吃掉了,姐姐没吃到怎么办” 委屈巴巴的话句让小傢伙害羞的撇开头,报復性轻扭女人的腰肉。 明...明明是她叫自己舔的! “还欺负姐姐” 穴外的拇指揉上凸起的小点,刚甦醒的蚌珠羞涩的一抖,穴内的手指也不停歇的以匀速的速度动作着,双重刺激下,花园又源源不断的流出透明液体。 似乎嫌这样的刺激还不够,一吻过后,白鹭将头抵在郁清辞的额头上,低声呢喃:“宝贝的水水很甜,喝不够呢怎么办?” 女孩声如细纹:“不..知道” 腰肢随着长指的抽动而摆动,白鹭不禁被腹上浮起的肌肉线条给吸引。 她将女孩按在腿上,呈现女上的体位,唇顺着女孩的脖颈烙下吻痕,郁清辞身上有种淡淡的奶香味,脖颈处特别明显,白鹭的喉头不由得上下滚动。 眸色一沉,好想将女孩吃进肚子里。 向下,鼻尖触到郁清辞的乳尖时,白鹭含住坚印如小石粒的乳头,又用牙齿轻磨小红莓,如愿听到女孩的惊呼,才放开肿胀的乳头,再舔咬上侧腹的腰窝,留下湿漉漉的水痕,她叼着腰肉,含糊不清的道: “好喜欢清辞的马甲线。” “好喜欢宝贝的一切,胸也好,屁股也好,好想把宝贝藏起来不给大家看」 郁清辞配合白鹭指尖抽插,闻言腿一软,抬起屁股往下坐的动作刚好向前触到软壁上的一点。 “呃恩阿~要...要来了!”郁清辞呜咽着,下意识揪住身下抱住自己的女人,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动作露出吃痛的表情时,立刻放开手中抓住的发丝,改掐住床单,身子一颤一颤的抖着,眼前闪现一片白光。 白鹭没预料到自己简单的两句话威力如此之大。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爱人听来,平常木讷稳重的人一旦道出调情的话语,才是最触动人心的。 白鹭望着女孩失神的眼眸,轻轻挣开手腕上的手,五指滑入女孩的指缝扣住。 耐心的等待清辞高潮馀韵褪去,穴道内的手指还极为缓慢的抽动着安抚身上的人儿。 郁清辞生性体质敏感,但不易高潮,在她们往常做的时候,通常都需要漫长的前戏铺陈才能将郁清辞送上浪潮,然而今天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她就迎来高潮。 白鹭看着女孩,心生怜爱,特别想亲一亲这个可爱的孩子。 “我也是姐姐的。”郁清辞俯下身索吻,见白鹭淡笑不应,倒也不脑,又说:“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姐姐的” 白鹭将她身体内的手指抽出,抱住郁轻辞的脖子,将人拉了下来,吻在嘴角,喃喃着:“宝贝高潮的模样真好看。现在姐姐要用其他方式好好疼爱下你了” “可是手好痠呀,清辞可不可以帮姊姊把你的穴穴掰开来,姊姊想亲亲它” “毕竟它刚刚那么棒,总该好好奖赏它的对吗” 【福利章回1】(下) 郁清辞的脸上顿时爬上绯红,身上的每片肌肤似是灼烧起来。 眼眶仍含着方才高潮时的生理泪水,她闭上眼,顺从的将粉色的花瓣一点一点掰开来,向宾客展露出粉嫩的花口,似乎因为害羞,穴口还一张一缩的。 白鹭目光深沉的紧盯着那个开阖的小口,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舔了舔蚌肉,再由肛口往上舔舐到勃起的蒂头。 “甜甜软软的,就像小时候吃的草莓棉花糖” 白鹭注意着女孩的神情,馀光瞥见床柜的高脚杯。 刚刚check-in时,柜台因为他们订的总统套房而招待了红酒。 想起柜台小姐姐望向他们的暧昧小眼神,与手中一併推销的情趣礼包,清辞轰得一声整个人彷彿被点燃,一下子羞得直接鑽入自己的怀抱里,直到入房才肯露脸的模样,白鹭不禁噙笑拍了拍那人的屁股。 “唔~恩~~” 白鹭伸手拿过红酒,又将人拉到玻璃窗前,按着贴伏在窗上。 冰凉的玻璃和埋在后颈间灼热的气息,竟引得郁清辞一个哆嗦。 她手抵在窗上,微微挣扎想转过身子:“不...不要在窗前” 底下的人群来来去去,虽然位在最高楼层,但假若有人突然抬头往上看,她光用想得就... “而...而且我想看着姐姐” 隐隐一声叹息,女孩的身子被人转了过去,对上那双饱含宠溺的眼眸,她情不自禁的吻上那双薄唇。 一吻闭,女人含着郁清辞的唇瓣,调笑到:“宝贝就这么喜欢自己的味道?” 女孩微愣,后知后觉到舌根处微腥的淡苦味,才意识那唇吻过自己的深处。 白鹭将红酒塞入女孩的手中,并缓缓蹲下身子,仰望着她一点一点伸出舌。 “乖,倒下来让姐姐尝尝” 红艳的液体从脖子流下,高高隆起的阻力让红酒流速趋缓,红梅盛开于溪流,似是等人採撷,却又孤立生长,执着仰着细根不愿同流污浊,直到一血盆大口将其叼着细磨舔压,才驱使主人昂首轻叹,沾染上属于世间的混浊。 白鹭啧啧了几声,如此评论到:“宝宝的乳头尝起来是红酒味的奶水” 郁清辞一手悄悄摸上腿间,嗔:“胡说,我又没怀孕,怎么会有奶水” “重点是红酒味”白鹭握住她的指头,吮着上头参杂红酒与透明微稠的液体,灵活的舌尖也扫过被冷落的重点处,“别急,这就来满足你下面的小嘴” 白鹭拢了拢散开的浴袍,又捻起发丝别到耳后,才跪到女孩的双腿间,按着她的屁股想将人压到脸上。 “不...”郁清辞慌乱的挣扎着。 那是白鹭。 是白家的当家人。 是L市多少人的梦中情人。 她怎么可以把自己最脏的地方压在女人那彷彿经过上天精凋细琢的脸蛋上! 白鹭只当对方害羞,“会很舒服的” “不...不,很脏” “不脏”白鹭握住女孩抬起的脚踝,阻止对方想起身离开的意图,“相信我” 郁清辞从没想过,人类身体最柔软的部位,既能描摹曲线,也能化为坚硬,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 只一眼,才一眼。 遗留在白鹭柳眉与鼻樑上的不明液体,郁清辞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羞得半撑住身子,半颤颤巍巍的伸手抚去那些属于自己的露水。 随后,她感觉自己像一轻舟,在浪潮中颠波翻复。 直到唇内嚐到红酒的甜腥味,才从深海窒息中清醒。 紧接不等片刻,又有一隻大手从深渊伸出将她拽下,使她只能无力的嘤咛颤抖。 郁清辞伸手盖住双眼,不断啜泣,生理上的极乐调动起心底无来由的不安。 全身失力向后仰去,她以为自己就要摔到地板上时,却被揽入一个熟悉的怀里。 白鹭亲亲女孩的眼,双臂一使力便将人横抱起走向床:“乖,没事了” 女孩打着嗝,埋进那人的胸膛,听着浴袍下平稳的心跳声,委屈道:“姐姐你过分” “是”女人又吻了吻她出了薄汗的鼻尖:“下次不这么欺负你了,嗯?” “不行!” “可是宝宝哭,姐姐会心疼” “没关係!但姊姊只能欺负我” “恩,只欺负你” . . . . 窗外朝阳升起,光影照射到床铺上闲聊的两人。 距离退房还有几馀时。 女孩的指尖爬上女人由始自终都未脱下的浴袍。 白鹭按住了女孩的手,声线低柔的承诺:“下次吧” 2郁清辞 白鹭的住处的确不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到家门口了。 虽然说是两人闲聊,但主要还是白鹭在讲,小家伙在听,偶尔简短回复几句或附和个“恩”。 可白鹭还是从中获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小家伙叫郁清辞,来自P城乡下,现年龄13岁,和自己相差了一轮之余。 白鹭从鞋柜里随手拿了一双粉红拖鞋,鞋前还装饰只毛茸茸的猫耳。 她弯下腰将鞋放到郁清辞脚前,然后再踩着自己的室内拖走向浴室。 “你得先冲个热水,让身子暖一下,也把身上的灰尘洗掉再上药。” 浴室的水声伴随着女人清冷独特的声线,就算是提高声音呼喊,也不让人觉得冲突,反而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郁清辞盯着这双鞋许久,直到白鹭都从浴室出来,仍旧还没穿上拖鞋。 女孩想,自己的脚很脏,会弄脏这鞋子,也会弄脏整个房子。 姐姐刚刚在路上摸着自己的头,而且称赞她的名字很好听。 郁清辞。 女孩张唇默念几次自己的姓名。 这是第一次有人夸她的名字好听。 而不是一个劲的把郁清辞三个字和扫把星画上等号。 所以她不想要那么快就见到姊姊温柔样貌下的真面目。 或许会像爸爸妈妈一样,因为自己不舒服而不小心弄脏床时,不问原因就拿起扫帚抽打自己。 喜欢和不喜欢可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浴室自己的叫唤没得到回应,白鹭只好亲自从浴室出来找人,才发现对方还没穿上拖鞋。 一般人可能为此会有些不快,可白鹭比她大了好几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她再次打开鞋柜,从最底层翻出一次性拖鞋。 “这是一次性拖鞋,用完就丢,所以不用担心会弄脏鞋子。”白鹭注意到女孩的眼神在粉红小猫拖鞋上短暂停留了几秒,便俯下身拎起:“你洗完澡后再穿这个,好吗?” 她领着郁清辞走向浴室,边叨叨着:“就当自己家,不用那么拘束,我没有洁癖,也没那么爱干净。” “那时会拿湿纸巾擦一擦手,是因为她想动手打你,我不喜欢。”想来这小孩如此拘束,怕是因为看到自己万般嫌弃擦拭着手指的画面,白鹭组织了会措词,“不管你...有没有做那些事情,他们都不该这样讲你,更不能动手打你...” 白鹭被突如其来的阻力给拉住,脚下一个趔趄,勉强止住了摇晃的身子,疑惑地望去。 郁清辞:“我没有。” 白鹭认真地回望那双眼,半晌划开笑容,应了:“恩,我相信。” “姐姐,是真的,我没做。”像是怕对方不相信自己,郁清辞拉住仍想继续往前迈步的女人,一双黑眸写满了认真,并固执地重复一遍,甚至加长了句子。 “我也相信清辞说的话,真的。” 见女孩点了点头,白鹭便给女孩示范家里的水温如何调整,也告诉她沐浴乳与洗发乳的摆放位置。 待她能百分百认清后,白鹭才让出空间给女孩好好洗净身子。 浴室内很快就传来水声,在等他出来的这段时间,白鹭走到厨房将那碗汤圆先倒至碗内,再亲手下了一碗柴鱼味噌汤头的简单面条,还特别在面条上方铺上一层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郁清辞太瘦了,得补一补。 说来,今晚的举动也是出乎她自己意料。 尽管她的工作与这方面有关,但冲动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回家还是头一回。 白鹭揉了揉眉间,感觉又要被柳温絮念一顿了。 然而,眼前蓦地浮现女孩纯净的黑眸。 满心的踌躇,辗转间化成一声叹息。 罢了,既然都伸出援手了,送佛就送到西天吧。 3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郁清辞洗得很快,当白鹭把两碗食物端出厨房时,恰好碰上她湿着头发朝自己走来。 洗净的小脸白皙得过分,只不过缺失了她这年纪应该有的胶原蛋白,但单凭漂亮的五官,也能看出未来必能出落得精緻。 “睡裙会太小件吗?” 郁清辞红着两隻小耳朵,小小声:“...有一点。” 闻言,白鹭循着对方的脖子往下看,目光触及薄布料下的隆起与明显凸起的两粒小圆。 这才想起,郁清辞也13岁了,正临褪变成少女的青春期。 “这样” 语落,郁清辞感觉一抹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而那香味,不属于她自己的。 “我的衣服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太大件,先将就着穿”白鹭将原先套在自己睡衣外的披肩拿下,为女孩披上。 郁清辞摸了摸披肩,小声地道了谢。 她从指尖的触感可以感觉到是上好的布料製成,有丝惋惜。 只有对高贵的女人来讲,才可以点缀出优雅。 对自己而言,不过是一块遮羞布。 “不要胡思乱想”白鹭抚着女孩的头顶,弯下腰持平高度,与之对视:“先吃饭” 桌上的确放着一碗麵,落地窗的布帘随风摆动,袅袅上升的烟也随之吹向两人。 郁清辞愣愣地盯着麵条。 不,准确来说,是为了上层的荷包蛋感到惊愕,蛋上还撒上一些葱花点缀。 蛋,对穷苦人家的小孩来说,是只有过年才吃得到的食物。 童年自有印象以来,她吃过的蛋更是三隻指头数得过来。 白鹭:“不喜欢蛋吗?” “不是” “那吃吧,不够的话厨房还有一些麵” 女孩嗅着汤麵的香味,握住筷子准备开动时,白鹭注意到对方的手指依旧强烈颤抖。 洗完澡了,身子照理来说也该暖和很多,怎么还是抖成那副德性? “你边吃,我边帮你上药” “除了手臂、腿这些露出的部位有伤外,衣服下有吗?” 女人晃了晃手上的米黄色的药箱,随手拉过一把椅子。 她可没有忘记把郁清辞带回家里的主要目的为何,最主要的是她也看不下去漂亮的小傢伙全身布满瘀青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些大人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女孩摇了摇头。 “是吗”白鹭搁在桌面上的食指轻敲着固定的节奏,看了对方搭在碗上的手指一眼,状似随意地问:“你的手怎么了?” “想好再回答,不要说谎,如果真的不愿意讲,就直说” 白鹭问完,客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墙面上的大理石挂钟滴答的声音尤为明显。 时针一圈一圈的转动,时间久到白鹭认为对方不会回復自己的疑问时,郁清辞开口了。 “断了” 白鹭:“?” “我的左手被爸爸妈妈弄断了” “什么?” “我的左手...”以为女人没听清自己讲什么,打算再重讲一遍的话却被对方小心翼翼捧起自己手腕的动作给嚥回了肚子里。 栗色的发旋近在眼前,同时有隻白皙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处。 “为什么?”白鹭感受着手指间空落落的触感,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升起,不是生气,也绝非愉悦。 “...弟弟不小心受了伤” “弟弟为什么受伤?” “...弟弟趁大家不注意时,偷跑去附近的田里玩,跌进了水沟,然后...手骨折” “这和你有什么关係?” “我去菜市场捡菜,爸爸嫌我太慢回家,才让弟弟受伤的” 白鹭看着女孩继续埋头吃麵,对凭着三言两语就能拼凑出完整的故事不悦的挑眉。 什么玩意儿?! 那个年纪,别的小孩还在快乐的玩耍,郁清辞却要为了餬口,早慧的跑去菜市场捡菜贩不要的菜。 乖的很的小孩不懂得珍惜就算啦,要放在白家,她父母还不给宠上天?! 还有,是以为郁清辞机器猫转世,有任意门可以随开随到家? 自己小孩贪玩不慎摔入水沟受伤,也能怪给听话的大女儿? 打骂不够,还恶意挑断女儿的手腕经脉? 重男轻女成这样,到底怎么为人父母的? 一句句吐槽闪现在白鹭的脑海里,白鹭的深深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古人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并非如此”白鹭凝视着她,在脑中挑拣着浅显易懂的词语:“人生就像开乐透,遇到什么样的家人是机率问题,是注定且无法改变的,但是往后的人生却可以靠自己一点一滴走出来” “什么意思?”郁清辞放下筷子,敏感的她也察觉到女人话中有话。 “我会给你机会,要怎么走取决于你” 4肮髒的交易 原先摆放在桌面上的空碗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契约书。 那张契约书拿在手上还能感受到微烫的温度,黑色正楷字旁特别标註了拼音符号。 “这是一张甲乙双方的正式契约书。就像我刚说的,我会给你机会,而你有选择的权利”白鹭搁在膝盖的手指轻敲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节奏,“选择回去父母的身边,继续过你最熟悉的日子,或留在这里,尝试新的开始” 郁清辞看着手上的纸,“但是没有任何东西都可以平白无故得到” 纸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包含了标题与甲乙双方的签名格,没有多加赘述契约内容。 “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白鹭抿了口水,望向女孩的桃花眼浸染夜幕的神祕,方才浅的可以一眼望尽的眼底,刹那间铺上层层的迷雾,她颔首算是赞同了女孩的话,“无论是回到父母身边或待在我身边,都是未知的,所以我不会让你知道留在我身边的代价,可是我想你也猜得到回去后,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郁清辞垂下眼帘,眼皮下的眼球不安的滚动。 回到乡下,回到父母身旁,等待自己的无非又是一顿毒打。 因为她的逃窜、因为她的反抗。 当初她在厨房无意间听到爸妈和肥头大耳的猪肉摊老闆对话——他们打算用她去换弟弟骨折的医疗费。 当晚她便趁着猪肉摊老闆睡着时,潜入男人的房间,一瓶子敲破他的头。 现在再回去,等待自己的下场可能也不单单只是一顿毒打了。 “我选择...跟着你”郁清辞在契约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前,最后一次再抬眼瞧向坐在对面的成熟女人。 把自己交给这么漂亮且温柔的人,之后有一天回想起来,可能也不会太后悔吧。郁清辞这般想到。 白鹭对于女孩丰富的内心戏一无所知,她只是好奇对方的选择会是什么。 毕竟在未知面前,特别是面对一个不对等条约,人通常会选择相对熟悉的选项,即便可能会再次给本人带来痛苦。 不过女孩确实超乎白鹭的意料,眉梢的冷霜蓦地融成一片暖意。 “行,那你早点休息吧”白鹭接过契约书,抬颔示意浴室的方向:“浴室右边的客房就归你了,因为偶尔也会有朋友借住,所以平常都收拾得很乾净,你自己随意些” “契约的话,我明天会再列印一份给你留着” “明日中午以前,你都还可以改变心意” 白鹭瞳孔倒映出女孩弯腰致谢,拐入长廊的背影。 她希望郁清辞的答应是心甘情愿,而不是稀里糊涂就上了贼船。 虽然在某方面是诱拐也没错。 ** 后半夜,深蓝色的房间床上被窝里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床柜上电子时钟的萤幕画面突然长出一道闪电状的裂痕,从中鑽出一小黑人,它先是左右探了探,再一脚踹飞数字9的拐杖,接着努力拉大圆圈圈。 房内的一抹黑影注视着奋力工作的小黑人,略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下一秒,地毯上落下披肩与睡裙。 “干什么东西?!”怀里的柔软吓得白鹭睁开眼。 半夜房间内突然无声无响出现一个人就算了,居然还裸着身子爬上自己的床?! 现在的贞子还TM进化到懂得色诱了?! 白鹭眯眼摸索着打开檯灯,睡到迷糊的她显然忘了房子内还住着一个会呼吸的人类。 “天下没有白吃的...呃”某郁贞子淡定的又将女人的爪子按回胸上,“我等了三小时都不见你过来,只好自己过来找你” “你给我下去!” “快点!” “去开灯!门口墙壁边!” 郁清辞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有钱人家不论性别都玩很大,她听话的走去打开电灯。 房间亮起,郁清辞环视着房内的摆设,和自己客房的北欧明亮设计不太一样,主卧室採的是微工业的室内设计。 盘腿坐在床上的女人摇头晃脑,在郁清辞怀疑对方的脑髓要被晃出来之际,白鹭停下了赶走瞌睡虫的举止。 “还不穿上衣服!”白鹭沉着声音,满脸严肃。 5我是你的底气 窸窸窣窣的声响,女孩一声软软的“好了”,白鹭转正了脸庞。 郁清辞看天看地,偶尔快速瞥一眼床上的女人再把目光移开,见那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倏然有些心虚。 白鹭长吁一口气,眸里捲揉的惊涛骇浪渐退。 早慧、现实、坚韧这些词汇都可以用在这孩子身上,也正因为如此,才更不捨训诫她。 白鹭起身给女孩倒了杯温水,又拿棉被如蝉宝宝般把人紧紧包住。 她拉过一把椅子,“清辞,在姊姊这里,所谓的付出是指踏踏实实的努力” “不是说拿身体去做交易不对,有些人为了生存,迫于无奈也会这么选择。” “但是,你的身后有我,你的选择会更多,从今以后我会是你的底气。况且你的天赋不应该被埋没,你有无限的可能性” 这段话,是往后漫长岁月也没能遗忘,一辈子珍藏在郁清辞心底的金句语录。 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巴掌大的小脸埋在棉被中,只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认真听讲。白鹭被她这模样也惹得半点脾气都没了,想抚摸女孩微微炸毛的头顶的念头油然而生,而白鹭也确实这么做了。 掌心触及,女人眼尾愉快弯起。 好像小动物呀。 白鹭:“想学怎么写姐姐的名字吗?” “想”郁清辞眼露渴望,她想知道姊姊的名字是哪两个字组成。 白鹭脚一蹬,旋转椅在毯上拉行了两道痕迹,手上多了平板与触控笔。 郁清辞身旁的床位下塌,女人垂下天鹅颈,捻起挡住视线的发丝,同时细长的手指握着触控笔施施然写下白鹭与郁清辞。 “好看” 女人漾起笑。 郁清辞慌忙收回落在白鹭脸上的视线,又将目光放在平板上的字上。 大气、行云流水。 白鹭未察觉,将笔递了过去,“试试?” 从没有握笔过的郁清辞,头几次的字迹称得上鬼画符。 “没关係,我们慢慢学” 熟悉的冷调香再次罩住郁清辞,只是这次不再是衣物,而是真实富有温度的怀抱。 “这边放松,让笔划自己顺着力道勾上去” “直线稍微控力下拉” “对,很棒” 温暖有力的指尖拢握女孩的手一笔一划写下两人的名字。 最后一笔落下,女孩也差点往前栽下床。 “是小猪呢” 白鹭连被横抱起郁清辞,转身欲走回客房,瞥见时钟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离天亮差两小时,便又放下女孩。 抱着被子的女孩翻过身,闭眼摸索着,直到抓过白鹭的枕头抱在怀里,才停下不安的呓语。 翌日。 暖阳洒落在棉被,带出早晨独有的气息。 或许说成是棉被蝨子遇高温曝晒而死的味道更加准确。 郁清辞按掉床柜上准时响起的闹钟,伸手摸了摸另一个枕头,一片凉凉。 她懊悔的揉了揉小脸。 主人都离开被窝多久了,她这寄人篱下的倒睡个香甜。 女孩打开房门,如同卡通中的汤姆猫踮起脚尖,踏着小心翼翼的步伐熘到长廊,客厅异常宁静。 一道背影端正的坐在沙发上。 “早”那背影转过身,目光从手里的平板移至女孩脸上,露出温婉笑颜:“我是你白鹭姊姊的朋友,柳温絮,可以叫我温絮姊姊就好” 女孩乖巧道:“温絮姊姊” 一大早就没见着那人,郁清辞有些百感交集。 庆幸擦身而过,因为白天会让夜晚的羞耻无所遁形。 沮丧失之交臂,再早起一些,就能见到有史以来第一位给予她安全感的人。 “白鹭临时有事先去店里了,她让我先带你去买些衣服和做检查” ** 银白色的休旅车驶在公路上,收音机播放的轻快音乐划开繁忙的车流,迅速穿梭在乡间小路。 柳温絮透过后照镜凝睇后座抱着几个购物袋的女孩,饶有兴致的勾起红唇。 两人出门到现在,交流的话寥寥无几。 看来白鹭这是捡了个小冰块回家,只是大冰块跟小冰块待在一起,往后日子难道要相顾无言,纯靠心电感应吗? 柳温絮转着方向盘,高耸的红十字特立独行在密集的树林,赫然想起家里的小屁孩们都害怕那儿浓厚的消毒水味,“等等带你去做个检查而已,不用太害怕,医生爷爷跟我们是老朋友了” “好,麻烦您了”郁清辞呆呆看着袋子里的小熊玩偶,肚子一针一线缝有小口袋,口袋中藏有一枚鑽石戒指糖。 树林迅速后退,聚集绘成的丛影张牙舞爪扯开诡谲的布幕,辉煌硕大的建筑就此撞入郁清辞的眼帘。 医院建筑外型奇特,不同于一般的医院正正方方,他们来到的这间医院呈现穹顶,细緻的花纹与欲火的凤凰图腾烙印于上,阳光穿过层层树林枝叶,角度洽好洒落在图腾上方,莫名激起观察者澎湃的内心。 穹顶是门艺术,在宗教中扮演尤其重要的角色,象徵神圣与包容。14世纪的希腊迈锡尼文明中,就得以见到穹顶建筑的前身,后来一直到古罗马时代,建筑工程技术逐渐完全,进而大量建造圆顶建筑。然而,当初白鹭与建筑师商量设计图时,看中的便是圆顶富含宇宙可广纳世界万物之意涵。 “是不是很大?”柳温絮边打档退入停车格,边分神向女孩透漏:“这医院也是你白鹭姐姐白手起家的成就之一喔” 车子停下时,一身白袍的高瘦男人朝他们走来,似是张望许久。 柳温絮走向后车门,细心挡好车顶以防女孩下车撞到。 柳温絮好心情的介绍:“这就是医生爷爷” 男人挂起的笑容顿时一僵,咬牙切齿:“去你的,你才爷爷!” “可拉倒吧!叫我爷爷,那她就要叫你姑奶奶啦!” 趁着两人打闹,郁清辞偷偷打量着男人,隽朗身姿,爷爷一称谓的确有愧于那张清俊的脸庞。 可是她也不会傻到贸然叫其他称谓,到时一个弄不好,两边都得罪,于是郁清辞决定等两人吵完再做应变。 “你就是郁清辞吗?”男人顶着一头方才与柳温絮掐架时弄乱的头发和女孩打招呼,嗓音柔和,风度翩翩,让女孩卸下了一些心防,怯怯地道声是。 男人弯下腰,捏着白袍上缝有自己名字的针线,“我叫邓向阳,是你白鹭...呃,妈妈?” “妈妈?她们也才差十五岁”一听,站在一旁的柳温絮嗤笑出声,“还有收一收你那猥亵的笑容,你要是敢打她的鬼主意,白鹭能扭断你脖子” 邓向阳的脖子瞬间一阵凉气袭来,护着颈子为自己抗议:“我那叫父爱氾滥的笑容!” 女孩看男人一副害怕的模样,扯了扯他的长挂,好心解围:“我都叫她姐姐” “对对,姊姊、姊姊,哈哈哈哈哈哈”邓向阳如变魔术般,徒手伸向女孩的耳后,紧接着虚空抓出一把糖果递给郁清辞:“是你白鹭姊姊的朋友,她有交代我给你检查手腕的伤,可不可以赏个面子呀?小姑娘” “好”郁清辞望着那隻大手里满满当当的糖果,徵求同意的目光射向柳温絮。 “拿吧~”柳温絮摸了摸女孩柔软的长发,嘀咕着:“等你再长大点,没准老邓变给你的就会是朵玫瑰了” 6问诊 乡间只有小小的诊所,没有大医院。 初来乍到的郁清辞,儘管面上毫无波动,眼里却难掩好奇,自以为大人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飞快抬起小脸打量陌生的人与地。 殊不知这些举止一样不落尽收柳温絮的眼里,她选择打发邓医生去替小清辞挂号,自己则领着她在医院转转。 但在分开前,柳温絮叫住邓向阳,侧身过去于他耳边交代几句。 邓向阳下意识望向被女人牵在手中的小女孩,乖巧软儒。 “自家医院,直接用白清辞挂号吧”柳温絮低声下了结论后,晃了晃牵住女孩的手,温柔道:“走吧” 经过专为儿童设置的游乐区时,小清辞突然驻足不动,目光紧盯粉色的摇摇马不放。 “想要玩摇摇马吗?” “不”郁清辞摇了摇头,脑袋上的两个小啾啾也跟着甩了甩,正色道:“温絮姊姊,我十三岁了,不是五、六岁”她像是犹豫了下,眼神游移,才开口:“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呀”见女孩还是紧盯那个方向,哪怕刚刚强调自己的岁数也依旧保持视线,联想力极为丰富的柳温絮一下子想到了多种可能性,后背瞬间袭来阴凉,她微颤抖着唇齿:“什...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要穿成这样?好特别” 不是摇摇马吸引郁清辞的注意。 准确来说,是等候区椅子上一些奇形怪装的打扮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们一致性的保守穿着,统一的鸭舌帽、围巾、长袖长裤,完全不让一丁点的肌肤流露在外,蓦地让郁清辞的内心生出和谐却又冲突的感觉。 “...”确定郁清辞不是能看见不同世界的兄弟,柳温絮大大的喘了口气。 才要回答,远方就奔来一隻甩着舌头的人形哈士奇,叼着单子,含糊不清喊:“小姑娘跟我来,我带你去X光室,老柳去问诊室等我” 两三句就把两个人的去向安排好,然后又像一阵风直接将女孩颳进了X光室。 留在原地的柳温絮:“...” 话说她好像知道白鹭看上这女孩的原因了。 观察能力和直觉都槓槓的,稳中带静,难怪能入白鹭的眼。 “确定金属製物都拿下和脱下了吗?”照X光金属用品都必须脱下,邓向阳例行再三确认后,又帮着女孩将手腕的位置摆好在机器下,那隻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狂抖,是惯性也是紧张导致。 邓向阳:“你放松,照X光不会痛。等等我门关上,你心里默数10秒,我保证10秒内就结束” “好...” 10秒,随着小房间的门关上,郁清辞开始在心中计时。 1、2、3、4... 门再次打开,外面的亮光透入。 “就说不会痛对吧” 女孩眼眸亮亮,乖巧的点头。 “那再换另一隻手给医生哥哥照看看好吗?”邓向阳再从白袍口袋摸出一支水果口味的棒棒糖,半贿赂半暗示:“你白鹭姊姊只跟我说你左手受伤,但是我怕你右手也有伤,我们也一併检查,这样你白姊姊才不会担心...” 话音未落,骨瘦如柴的小手再次搭上照台,并熟练的翻过手臂,将右手手腕放在机器下。 “那你一样再倒数10秒!” 机器在灰暗的房里闪烁微亮的红光,几秒后照旧发出叮的声音,很快门又再次打开。 男人身体靠在门上,愉悦哼着不着调的歌曲。 “好了,咱们回诊间室去看结果报告” 从X光室到回诊间,不过几步的距离。 他是医生,职业关係多少须跟小孩打交道,加上个性上有些天然呆,所以很容易和小朋友打闹成一片,但邓向阳发现郁清辞真的是小小年纪浑身就透着一股老成,想找她玩还被提醒小声点,以免吵到其他病人。 邓向阳捧着自己受挫的小心脏回到诊间,泪眼矇矓。 “怎样?很严重吗?这是...很难治好吗?”柳温絮看平常嘻笑没个正形的人耸拉着眉,眉间一紧,心沉了下去。 再怎么说,邓向阳是神经方面的权威,假如连他都说治好的希望淼茫,那... “不是,这小姑娘怎么冷冰冰的”邓向阳瘪嘴,抹掉不存在的泪滴,委委屈屈:“我讲了10句,她只回我1句就算了,还叫我小声点,说什么会吵到别的病人” 柳温絮翻了个白眼,咬着牙即刻赏了对方后背一掌,“...你这小子给我正经点,快点看看清辞的报告” 柳温絮望着正忙着埋头写检查结果报告,嘴里还不忘和自己拌嘴的的邓向阳,非常唾弃:“有时候都觉得你和老高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屁孩” “No、no、no”邓向阳俏皮地拿起原子笔摆了摆,“我可没老高那么婆妈” 柳赞成:“是挺囉嗦的没错” 茶楼包厢内的话题主角掏了掏耳朵,突然又打了个喷嚏,口沫横飞,于是接收到对面女人嫌弃的目光,痞痞的将手指搁于眉角:“搜哩搜哩!” 白鹭阖上帐本,一早便是来处理帐本的问题。 突然接到店内帐本疑是有误的电话,她便赶来确认,幸好只是一场误会。 白鹭眼眸一转,“跟你说件事情” 被称作老高的平头男子不甚在意的抠耳朵,米黄的物体沾在尾指上,他单眼微闭,瞄准,弹向对面,再懒散问到:“什么事?” 白鹭觑了对方一眼,声音平和,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咬牙切齿的味道:“等等出去除了茶费,再给你多收一成清洁费” 高殷宇高声抗议着:“为什么!” 白鹭默了默,突然笑眯眯着:“不然你把刚弹出去的东西捡回来也可以,就不算你清洁费了” “万恶的资本家!” 白鹭不置可否,才将自己带回一个女孩的事情娓娓道来。 “什么!所以你带回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要认她作乾女儿?” 白鹭面露嫌弃:“你小点声,吵到我耳朵了” 她手上茶艺功夫丝毫不马虎,飘淼的烟微微拉远了白鹭的思绪。 提包里的手机毫无动静,不知道郁清辞的检查结果如何? 柳温絮是不至于把人给拐去警察局报失踪人口,但生性谨慎,应该也已经调查好小傢伙的来历。 “你如果嫌家大业大,缺继承人,我委屈下自己叫你一声妈也不是不行” “我自己心里有数,还在观察”白鹭抬起腕表查看,随即迅速在手机讯息框中敲下『如何』二字。 她向后靠上椅背,目光向外扫去,包厢经过挑高设计,轻轻松松一览无遗附近街道。 高殷宇露出洁白的牙齿,黝黑的脸上绽放闪耀的笑容,用力拍着胸脯保证:“如果有需要,我也能用队上系统帮忙找人,再把人给送回原乡” 又聊了几句,白鹭桌上的手机响起震动,通知栏内出现柳温絮的大头贴。 “是老柳吗?” “对,等下,我看看她传什么来”手指下滑,两人的聊天室有一份PDF文件档。 白鹭点开,下载,是一份署名郁清辞的病例表。 下一秒又跳入新的讯息,上头写着:『邓向阳说可以治好,按时吃药、做復健,你的性福指日可待!』还附加了一个哈士奇贱兮兮搓着手的贴图。 性福? 白鹭挑了挑眉,不懂,随手丢了个笑脸过去。 再重新点开病历表仔细阅读,只需要配合疗程,加上郁清辞年纪尚轻,还没到不可逆的程度,早日康復是迟早的。 倒是把人弄成这样的家庭,她也得找个时间去见一见才是。 7涅凰楼(一) 白鹭平静的眼眸在视线内闯进银白色的车身时泛起涟漪。 回来了。 郁清辞下了车,再次被眼前的復古建筑惊得合不拢嘴。 不,眼前绿树红砖砌成的茶楼比医院更为令人眼前一亮。 才疏学浅,学过的词汇不及眼前的任何一分惊艳,上好的古木保留原有的木色,巧夺天工的凤凰伫立茶楼顶端,栩栩如生,彷若随时可能展翅高飞,骑在背上的木人扛着写有『涅凰楼』的招牌,而那招牌在人群络绎不绝的商店街众多招牌中,却最不端正,刻意斜放般引入注目。 茶楼门口人山人海,温絮姐说白鹭已经在此地等候他们已久。 她下意识的先入为主,认为对方的穿着应与初会时相差无几。 下一秒,郁清辞的目光隔着人群与之在空中交会,一时忘了动弹。 “来了”身着旗袍、挽着高高发髻的女人款款走来,熟悉的香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桂花味飘盪在空气中,女人眸中揉着笑意:“在这里吃饭好吗?” 郁清辞仰着头一动也不动的凝视着女人鼻樑上架着的金框。 姐姐好多样貌,她想。 大阵仗引起不少人注目,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提问他们是谁。 块头高壮的男人彷如熟客,抢在当事人开口前就高声回答—是白当家,茶楼老闆。 甚至热心的替第一次来到的宾客介绍茶楼的成立历史。 郁清辞过滤掉自己听不懂的词汇,从中对涅凰楼也有了初步的认知。 涅凰楼,贩卖中式菜餚为主,其中以『薑汁人蔘大骨汤』、『橙汁红果丹心』、『紫气东来桂花酥』三道菜餚远近驰名。菜单上的菜餚皆为平常的家常菜,但其中几道耗时又耗力,因此大多数的家庭主妇也不愿意製作,他们就会在特殊时节带上家人来到馆子用餐,一来二去下,茶楼的秘製酱料也因此出圈。不少人为尝上一口,千里迢迢而来。 白鹭朝几人点了点头,拉着女孩走入茶楼内。郁清辞很快就注意到当白鹭抬脚踏进门槛的当下,忙碌的店员们不约而同露出开心的笑容,高声招喊“白老闆”,不难看出白鹭在茶楼德高望重。 白鹭指了指柜檯的老妪:“这是云姨” “芳姨”、“洛奶奶”“琪奶奶”... 郁清辞循序叫了人,也发现整栋茶楼中,除了来到茶楼用食的客人外,几乎所有员工都是女性。 几人踩着木板製成的阶梯,到达四楼的用餐区,再转弯沿着长廊前进,郁清辞这才察觉到茶楼空间不小,方形的长廊可以俯视一楼的池塘,湖畔内几隻鸭绕着冬日残荷悠哉悠哉地与锦鲤戏水,时不时嘎嘎叫。 白鹭见女孩被幽美的景色给吸引住目光,不由得勾起唇角。 长廊引着众人走往一个房间,门上挂有『上客厢』的招牌,郁清辞还在辨别字形,白鹭就推门而入,印入眼帘的是一格格拉上竹帘的包厢。 最角落的包厢突然探出一颗脑袋,那人招着手喊到:“这里这里,唉呀!你们真的好慢!老子快饿死了~” “丢不起这脸,人还没走近,瞎叫什么”柳温絮抬手摀住脸直喊不认识,接着凑向白鹭耳边:“老高有跟你叨叨什么吗?” 白鹭馀光瞥了女孩一眼,见女孩注意力不在她们这边,才低声:“他呀,想喊我妈呢” 柳温絮:“老高就老妈子心肠” 白鹭不置可否:“他是好意” 白鹭掀开包厢的竹帘,再一把推开那颗碍眼的平头时,不忘叮咛着女孩脱下鞋子再入座。 “你们靠那么近是不是在偷讲我坏话!如果不是的话,干嘛凑得那么近,还一脸...”高殷宇粗眉倒竖,碎念着边探头探脑,等三人皆坐上椅垫后,确定身后无人,“咦?老邓没来吗” 8涅凰楼(二) 几人落座的同时,身穿薄荷绿唐服的服务员陆续上菜。 由白鹭亲手设计的制服低调中透着大气,每件棉麻布料的民族风唐服背面皆有一隻展翅的凤凰刺绣,意欲为涅凰楼工作的女子皆能断开过去菟丝的生活,如凤凰浴火后重生。 至于选定唐服的原因则是此为女权抬头的黄金朝代,不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反倒鼓励知书识字、习武练剑与恋爱自由,且又有不少女官与侠女辈出,可谓是现代女权抬头的重要历史推手之一。 “没来”柳温絮拿过沏好的茶,浅尝一口,在男人耳边压低声音:“人又比之前多了两倍,老邓得留医院帮忙” 高殷宇听了也跟着沉下脸,方才见着旧识的愉悦一去不回。 他不明白也无法理解... 有些人怎么能那么丧心病狂,捨得打自己的妻女,那些结婚时约定的誓言在此刻更像一种讽刺。 偏偏在这社会里,没有一个窗口可以申诉,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等到忍无可忍时,多半就会发生无可挽救的悲剧。 幸亏... 想到这,高殷宇看了眼专注在女孩身上的女人。 幸亏这世界上还有人关注且愿意付出行动,建立餐厅、创建医院,给这些一身伤痕的人可以避难的屋簷,让他们有港口可以暂且停靠,不再漂泊流连。 白鹭没有搭理落在身上的视线,神色无异的哄着郁清辞吃下亲手刚拨好的白虾。 察觉郁清辞眉头微皱,白鹭立即拿过纸巾擦掉手指上的虾黄。 “不喜欢?” 郁清辞嚼着肥嫩的虾肉,细细感受后,老实评价:“没有,很好吃” 这是她第一次吃到虾子,有些新奇。 白鹭观察女孩的反应好一会,又夹过一两隻虾子放入碗里,修长的手指绕过虾鬚、剃除虾头,说:“不喜欢就说”她一顿,意有所指:“你现在是在我身边” 白鹭见对方未有反应,便继续拨掉虾壳,眼见滑嫩的虾肉就要露出,一隻小手轻轻按在了她的手臂上。 手的主人道:“我...我不喜欢,但、但是真的很好吃!” “没事,大家的口味本来就不一样”白鹭将拨好的两隻虾丢到对面柳温絮的碗里,转头朝女孩笑道:“我也不喜欢吃虾,严格来说是会过敏,但四捨五入都一样啦” 柳温絮夹起虾肉,挑起眉毛。 呦!这四捨五入是不是有点过于粗糙了? 郁清辞紧握着茶杯,杯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逐渐归为平静。 又想起姊姊跟自己一样不吃虾,悄悄看了她一眼,唇角不自觉弯起。 见小女孩不知道想到什么就自己偷着乐,白鹭也跟着弯弯眼:“清辞还想吃什么” 桌上佈满九菜一汤,有鱼有肉有汤也有甜点,郁清辞看得眼花撩乱。 除了一开始的打招呼,一直没跟女孩讲到话的男人腮帮子塞着一隻鸡腿,含糊不清:“这里都是白鹭亲手煮的喔” 白鹭瞪了殷高宇一眼,就你话多。 殷高宇腮帮子动了动,随即拉出光熘熘的骨头,碎念:“瞪什么,夸你煮得饭好吃都不行” 可女孩会错意,全身一僵,以为男人是在责备自己的不识好歹,居然敢嫌弃白鹭亲手为自己煮的菜。 一刹那,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离自己还有段距离的四堵墙不断逼近,窒息感扑面而来,摆着食物的桌面也开始扭曲成不规则形状,汗漓漓的小手夺过白鹭面前装虾的盘子。 白鹭再望去,见到的就是女孩惨白着脸,红着眼急切地将虾子塞入嘴里的画面。 乃至发出乾呕声、唾液不断从嘴角流出,郁清辞还是疯魔般强迫自己吞下虾子。 “我、我吃、我、我很乖的...姊姊不要不要我...” 众人看着突然陷入魔怔的女孩,不约而同愣住了。 尤其是殷高宇,他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引起对方莫大的反应。 白鹭眉间凹出了一道道皱摺。 伸手想把盘子拿走,郁清辞却依旧紧紧抓住,嘴里翻来复去就是害怕被丢下的话语。 白鹭低叹了口气,不再抢夺盘子,转而轻柔的捧起女孩的脸蛋。 “清辞,乖,放手” “清辞,姐姐不会不要你” “清辞...” 郁清辞怔怔的望着女人逐渐放缓的口型,耳朵像是被堵了棉花一样嗡嗡叫着,啥也听不清,却依稀可以从口型辨认出她在讲什么。 “清、辞” 紧接着,素白的手掌在她嘴前张开,示意她吐出嘴里的虾。 “乖、吐、这、里” 那隻白皙的手同时惊了旁人的眼。 谁人不晓白鹭有洁癖,虽然她本人不这么认为就是。 但好歹还是在自家餐厅里,门面啊! 让老闆手捧着嚼烂且参杂唾液的玩意儿还得了! 柳温絮:“吐这!吐这!”蓝色的小碗搁在了两人中间。 -------------------------------- 小小科普下: 女性地位较高的朝代不仅有唐代,在商代女性也能参与祭祀、狩猎等活动,但是到了周代女性地位才开始逐渐低落,然后秦朝开始提倡三从四德的观念。 9日常(一) 乱通通的饭局结束,女人揉了揉跳疼的太阳穴。 美眸透过镜片凝视萤幕上闪烁的鼠标,不安的女孩、老殷的疑惑及柳温絮的好心提点轮番闪过白鹭的脑海。 在回家前,柳温絮敲了敲她的车窗,下车后她噼头就问:“你看中郁清辞的什么” 一字一句揭开了想法:“是什么让你觉得郁清辞适合涅凰楼” 身为律师的柳温絮,一旦脱掉慵懒的伪装,便是几个朋友内最为犀利且直言不讳的人。 刚泡好的热牛奶将杯口熏出雾气。 白鹭隐约记得她回答了“早熟、内敛、亲身经历过” 可回想起下午郁清辞不安的表现,她忽然有些许的后悔。 是否过于残忍了? 白鹭捏着契约书的手指,徘徊在碎纸机上方许久。 她认为与生俱来的特性,可能只是女孩经过社会毒打后的伪装,真正的郁清辞还是一个会恐惧、会不安的小孩。 有些东西在郁清辞沉睡时悄悄变换了轨迹。 白鹭退掉了购物车里管理学及经济学概论的书籍,那是她原先为她订下的学习计画。 几天后,郁清辞收到了一本崭新的书法习字帖。 “学书法,可以修身养性,也对你手腕的復健有好处”磨墨完,白鹭捻着右手的衣袖,拇指按在食指与中指间,握着毛笔管处写下简单的竖横笔划。 “竖横是书法的练习基础” “就从这边开始练起,你有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练这个,所以不要急,好吗” 郁清辞点了点头,白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好,我会慢慢写的” 白鹭弯起指尖,施力弹了下女孩的额间:“让你长长记性” 郁清辞模彷姐姐的拿法,握着毛笔的手还是有些颤颤巍巍,但比一开始几乎拿不住筷子来得好上许多。看来经过几天照时吃药和泡草浴,疗效慢慢生效。 她揉了揉变红的额头,嘟着嘴小声:“哼” “我听到了” 冷淡的声线,女人眸底却藏了一丝笑意。 早午时光就在一笔一划中渡过,两人性格皆静,一人桌前写字,一人盘腿窝在吊椅上看书,气氛和谐舒适。 偶尔,白鹭会绕去女孩的身后查看她的进度,同时意外发现郁清辞是那种认真做事情就会自动屏蔽外界的人,对于清辞的欣赏也加深许多。 书页刷刷的摩擦声夹杂壁钟的滴答,女孩终抬起脸,无意隔离外界而竖起的屏障随之消失,目光照向沐浴在暖阳下看书的女人。 人类对于视线的敏感程度是与生俱来的动物本能,白鹭合拢读物,挑了挑眉。 郁清辞:“我写完了” “我过去,你应该需要订正的”白鹭一句话制止对方走来,亚麻色的宽裤裤管随站起的动作下滑,遮住温润精緻的脚踝,她踩着深蓝色的棉拖,朝书桌走去。 女孩捏着裙襬紧张地等待对方的评语。 “写得还不错,只是这边”白鹭伸手复上女孩的手,温凉的触感从手背漫延至指尖,带动毛笔勾勒起字尾,“这样写会更好” 郁清辞呆呆的看着两人合写的字迹,心思却不合时宜飘远去。 心里一个个疑问冒出洞,对于姐姐的多才多艺,对于昨日去的餐厅,对于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单纯的女孩将前两个问题归类于自己还没资格触碰的禁区,因为姊姊从未主动解释过,后者则归类至身体健康因素。 她悄然望向优雅持笔挥墨的女人,理智地把身体的不适吞回肚子里。 即使姊姊看似家底丰厚,她不该也不能再厚颜无耻的花人家的钱。 女人温柔的声线缓缓诉说书法下笔的注意事项,背脊挺得笔直,女孩听得认真,却恍然想起一句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的话——驼背的人可能是因为肩负重任,才会把脊椎都给压弯。 她觉得这句子不全然对,挺直背脊的人也可能肩负重任。 “居然还恍神”白鹭弄乱女孩的头发,无奈又带着些不自知的宠溺:“第一次书法写得不错,奖励你吃炸鸡好不好” “真的吗”或许是因为成长历程中伴随她的多是谩骂,所以当有人称赞自己时,郁清辞的反应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来得欣喜。 “恩...”下方投来满是期待的目光,白鹭食指与中指掐着一点点的距离,笑道:“还不错,但跟我比,还差一咪咪” ----------------------------------------------------- 【小剧场】 5年前 女人站在女孩的身后,手持毛笔,谆谆教诲: “可以修身养性,也对你手腕的復健有好处” 5年后 女人坐在女孩的腿上,手按着肩,隐忍颤抖着声: “可以修身养性,也对你手腕的復健有好处” 小花猫: (?????????) 10日常(二) 日復一日描写书法,在读书认字的繁忙中迎来了年末。 每到年末,是餐厅最繁忙的时期。 一通通预约的电话、一单单年夜饭的订单。 往年白鹭不在意跨年这种小日子,也就自然不像平常人家守在电视机前倒数,忙完餐厅的事务,再吃完饭,就上床睡觉,一丁点都不染上凡间烟火气息。 可现在已经非孤身一人,想来郁清辞应该也未经历过跨年的应办事项。 白鹭摩娑指尖,略为犹豫后,便起身牵起郁清辞朝屋外走去。 凭着印象绕了两个巷口,终于在街角找到了一间杂货店,老闆蹲坐在椅凳抽着菸,看着她们走近,便挥了挥手招呼。 两人踏进店里时,头顶上的旧灯泡还一亮一暗的。 说起杂货店,乡下小孩自然见过,也常常上门买油盐酱醋,但这还是郁清辞第一次不是为了那些日常用品登门。 「去看看有没有想吃什么零食」 白鹭又晃了晃女孩的手,目光含有鼓励。 她想给清辞那不算童年的童年,漆上弥补的颜色。 无意间也在暗示她:你有资格撒娇、有资格哭闹、有资格耍脾气。 清辞在对方鼓励的目光下走向了矮架,在一堆糖果中产生了选择障碍,最后力排千万诱惑,选择了梅子香烟糖。 女人靠在收银台边,看着她一步步走了过来,看着她扭捏的步伐下怀里只抱着一盒香烟糖。 「只有这一盒?」 「一个就好了,而且其他的看起来不太好吃」 「是吗」 「是、是的」 女人再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她转身走回矮架前,挑挑选选,凭着童年印象挑出童年滋味不可或缺的小零嘴,又听从笑容已经咧到耳后根的老闆推荐,将两大包薯片、碎麵和豆干丢入购物篮。 两人再走出商店时,分别提着一大袋的零食,指尖还勒出了深深的红痕。 「姐姐,太、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白鹭就突然升起了逗弄女孩的心思,「小小年纪就学会独食了可不好」 「没有独食」郁清辞翻开手中的袋子,从大包装的碎麵袋下艰难的抽出香菸糖,献宝似的捧到白鹭面前: 「这是我现在最想吃的糖果,可以分你四根」 一盒香菸糖里面也才五根,清辞给了她四根,明明馋得很,却只给自己分一根。 白鹭嗤笑:「小毛头才吃这个,大人都来真的」 话是这么说,白鹭就着女孩的手合力拆开菸糖盒的外包装,然后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我吃一根就好了」 「姐姐...会抽菸吗」 「嗯?」白鹭把嘴里的糖咬断,感受梅子的酸甜在舌尖散开,不禁眯起眼:「不常抽,偶尔碰上烦心事才会」 「抽菸是什么感觉」 「菸可以让我放松,也能让我变得更冷静。不过,以目前来说你还在长个子,不适合碰这个」女人觑了她一眼,拿出电梯卡感应,并按下顶楼键,「有烦心事都可以找我聊聊」 「那、那姐姐有烦心事时也可以跟我聊聊」郁清辞扯了扯她的衣襬,小小声说着,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丧气地垂下头:「但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怎么会?有时候倾听才是这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贡献」白鹭轻掐女孩长出肉的脸颊,近日连补鸡汤,已经把她这年纪该有的胶原蛋白渐渐补回来了,对于这样的成效白鹭很是满意,心中暗暗思考接下来几日的菜单。 郁清辞似懂非懂。 见状,白鹭莞尔,也不多加解释,牵着她走出电梯。 顶楼是小小的天台,两人沿着墙面的橘光灯线走入,左侧有简易的健身器材,右侧竖立着遮阳伞,伞下罩着一组桌椅,圆桌上放有塞满菸屁股的菸灰缸。 白鹭:「有玩过仙女棒吗」 「没有玩过」郁清辞望着白鹭从她手上的购物袋掏出两根扁长状的包装体,「但弟弟之前都会吵着要玩,爸爸妈妈会买给他」 言下之意就是她只看过,没玩过。 白鹭没忍住,嗤笑:「一根也没几块钱,你爸妈怎么偏心成...」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白鹭便意识到自己太过放松而失言,便将剩下的话嚥了回去。 白鹭拆开纸装袋,抽出里面的仙女棒,再掏出打火机点燃,看着火花成功亮起:「虽然不知道你们家乡的跨年习俗是什么,但在我小时候,我们家会固定在顶楼边玩仙女棒,边想着跨年的新愿望是什么,然后又想着能不能跟老天爷讨价还价,多要几个愿望」 光点亮那双幽邃的眼眸,郁清辞清楚地看见深埋的温柔。 她彷若可以看到过去有个小女孩,拿着滋滋作响的仙女棒无忧无虑的奔跑在父母身边,等到新的一年来临时,虔诚的许下心愿。 郁清辞听到自己问:「那...姐姐都许什么愿望」 「很小的时候许的是有吃不完的零食」 「再长大一点,许下的是平安喜乐」 「再大一点,就不太相信这种民间习俗了」 郁清辞:「那今天怎么会...」 白鹭凝视着女孩乌黑的眼睹,有些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快出口时临时又改了词:「就突然想玩。别问这些了,再过几分钟就要零点了,你先想想你要许什么愿望」 郁清辞由着女人凑近,看着自己手上的仙女棒借了对方的火后成功点燃,摩擦出绚烂的火花,她有些呆滞。 她很贪心,思绪万千,可每一个都围绕在面前清冷的女人身上。 她想许愿这般平静的日子可以长久,又想许下快快长大的愿望,更想永远的陪伴在白鹭身边。 「什么愿望都可以」白鹭似是看出她的犹豫不决,低声:「只要心诚则灵」 郁清辞:「我希望」 白鹭打断她,「在心里默念,不要讲出来,因为讲出来就没办法实现了」 郁清辞合掌,闭上双眼,虔诚地想: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朝朝有白鹭。 于她,幸福很简单,只要最喜欢的人陪伴在身边,哪怕平淡如水,也幸福永存。 白鹭勾起唇角,趴在天台上俯视城市的灯火纷纷亮起,默念:愿亲朋好友平安健康,愿涅凰楼生意兴隆。 整点一到,火花连成熠熠星光,她们的眼前绽放耀眼绚丽的烟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照亮了女孩黯淡的过往。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在彼此心中的佔比显而易见,郁小朋友要加油了~ 大概再两章,就要进入下一阶段了。 11日常(三) “想学颠锅?” 女人左手熟练颠着锅,脑后的高马尾随着动作摇晃,莹白纤长的颈线滑入衣领,隐约能见上头戴着一条银色的颈鍊。 这天早晨,郁清辞以为会依照惯例再练一早上的书法,接着跟着白鹭恶补学识。 因为按照白姊姊的说法,她打算用一年的时间,教会她所有这个年龄前应会的知识,一年后通过学历证明考试,再送入当地的重点中学。 但很快地,白鹭发现女孩天生聪慧,加上本身吸收能力好,许多应该花上几小时理解的东西,郁清辞一眨眼就能搞定,融会贯通下,也就超越了白鹭一开始制定的学习目标。 有意想让郁清辞好好放松,因此临时改了行程,决定出外郊游。 “可是我的手没有力气...”郁清辞揣紧左手,眼里迸出渴望。 “清辞对煮东西有兴趣吗?”白鹭铲起煎好的欧姆蛋一角,利用平底锅的锅缘铺迭一层层的蛋,再用铲子轻拍隆起的角,紧接正正方方的欧姆蛋被放进卡通餐盒内。 准确来说,郁清辞是对白鹭会的所有东西都感到佩服,进而产生兴趣。 短短的几天,她就察觉面前的这个女人很厉害,会的东西很多,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难得倒她。 “姊姊你...是厨师吗?” 白鹭手中的铲明显一顿,对于女孩以问题回答问题的失礼行为并不在意,只是对于她的主动发问感到稀奇。 “清辞终于对姊姊感到有兴趣了吗?”白鹭又打了一颗蛋,随手抽了张冰箱壁上的纸巾按在眼角:“平常都不关心姐姐的,好感动” “没、没有不关心”泫然欲泣的模样惹得郁清辞靠了过去,慌慌张张地又多抽了几张纸,嗫嚅解释着:“我不敢问,我怕惹你不开心” 走过很多国家,见过很多人的好处就在这,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心里真实所想,白鹭揽过个子只到自己腹部的女孩,手轻抚在嶙峋的肩骨上:“清辞那么乖,姐姐怎么会捨得不要你?” 白鹭深知女孩的不安来自于哪,也明白过往的桎梏不是说挣脱就能挣脱。 她只能在对方不安时,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一遍又一遍的承诺。 郁清辞抬起亮晶晶的眼眸:“那...打勾勾,可以吗” “好,打勾勾”白鹭伸手勾上女孩的小指,正色回答:“我现在是涅凰楼的老闆,但在之前的确也是涅凰楼的主厨” 她拿起一颗蛋塞入郁清辞的手里,再敲开自己手中的蛋,看到一道裂痕后,两拇指轻易拨开弹壳,滑熘熘的蛋液便滑进碗内,白鹭抬抬下巴示意女孩做一次,“试试。还记得涅凰楼吗?” 郁清辞拾起掉入碗内的几片碎壳,低头沉思几秒,随后颔首。 “涅凰楼呢,虽然说是餐厅,但其实当初主要创立的目的是为了收留弱势族群,社会上的弱势太多,但大多都能被关注保护到,除了家暴的受害者,因为...普遍家丑不外扬的观念,还有大多都是家庭主妇,忙到中年没有一技之长,社会普遍也不雇用,所以我想要给他们一个地方,一个可以让他们重新做自己、发挥他们所常的地方,而我们涅凰楼的工作伙伴们就是这样而来” “最重要的是,涅凰楼,寓意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而这也是我对他们的祝福” 郁清辞内心不免有块塌陷,却也敏锐寻到不合理之处:“可是就像姊姊所说,家丑不外扬的观念,会让她们不主动发声,你们又要怎么找到他们呢?” “真聪明”如愿看到对方害羞却又掩不住欢喜的模样,白鹭挠了挠女孩的耳朵:“所以政府还是有介入的,只是无法完全照顾到,更没有办法细心察觉每个受害者的内心” 她话锋一转,“清辞可听说过社工师这个职业吗?” “社工...师吗?”郁清辞有些犹豫:“我只看过有时候乡下会来几个穿着背心的大哥哥大姊姊,但我不知道...” “那些就是社工师唷,他们会定期去乡下做勘查,帮助有需要的人” “姊姊的爸爸妈妈就是社工师” 白鹭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因为郁清辞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她想,依照对方聪慧的小脑袋瓜,应该能将自己目前给出的线索给串起来了。 果不其然... “所以...” “医院的哥哥” “警察叔叔” 叔叔?白鹭没忍住,噗斥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小傢伙也是挺记仇的。 白鹭清了清喉咙,勉强止住笑意:“你继续说” “温絮姐姐” “都是你们的合作伙伴吗?” 白鹭并不吝啬于赞赏,不过才刚要开口,郁清辞动作就先快一步掩住自己红透的耳朵,小猫般软呼呼的求饶:“不...不要” “不要什么?为什么不要?”带笑的嗓音温柔问到,白鹭拉开女孩的手,贴在她耳边:“我们的郁小朋友那么棒,为什么不让姐姐夸奖?” “嗯?” 逗了一会,眼看郁小朋友就要原地自燃,白鹭好心的放过了她,“对,你要不要猜看看你温絮姐姐是什么职业呀?”坏心的拨通了柳温絮的电话,然后偷偷倒盖放在桌上。 有警察、医生、社工、像收留所班的餐厅... 郁清辞灵光一闪,“是黑道吗?” “哈哈哈哈哈哈,你柳姐姐像小混混吗?不过某方面答对了,的确是合法的流氓” “不是的,这世界上总有法律顾不到的地方,需要借助外力才能落实正义” 白鹭惊讶的看着她,小小年纪就能说出私刑的想法也不简单,但换个角度想,想必是郁清辞的过往经历才让她有这般的联想。 “你说得有道理,但毕竟咱们还是处在法治社会”白鹭朝她眨了眨眼睛,把早就捲好的寿司装盒,边道:“是律师,因为有些姐姐们会听从我们建议,走法律途径得到她们一些应得的东西,我这样说清辞能懂吗” “应得的东西...是指一些家当财产吗”她在书上看过这个词汇,白鹭点了点头,她又问:“为什么律师会是合法的流氓” “那是一种戏称,之所以称为合法的流氓,是因为律师能运用所学,鑽一些法律上的漏洞”白鹭拿起手机,点开阔音:“你柳姐姐很擅长这个” “喂喂!你别乱教清辞”手机传来另一头柳温絮的嗔笑声,“清辞别乱听你白姐姐讲的,我那是注意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疏漏,再运用法律知识逐一击破” 白鹭坏笑,靠近:“那就是鑽漏洞” 柳温絮拿起夹在脖颈间的手机,滑开镜头:“那叫细心!啊!你这女人坏得很!不要拉低我在清辞心理的档次好吧” 白鹭看着萤幕里埋在成堆文件里的柳温絮:“在忙的话就先忙吧,我等等要带清辞去附近公园野餐” “这么好!那让我跟清辞说个掰掰” 被点名的郁清辞只能乖乖的凑近镜头,有些拘谨的举了举爪子:“您好...再见” “这就是见面即再见吗?哈哈哈哈哈哈”柳温絮先是沉默,紧接着爆出大笑。 “别笑了”白鹭拿回手机,揉着女孩捲起红霞的耳朵,无奈:“你要熟悉温絮” “好的好的!对了,记得明天下午要跟老邓他们见面呀” “记得,回见” 白鹭挂了电话,又确定郊游的东西都带齐,便带着郁清辞驱车前往附近公园。 最近天气不似初冬那般寒冽,而是带点春季的凉意,来公园野餐的人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初次体验的女孩带了些兴奋,虽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却也让清辞过去单调的生活又添了一笔浓厚的色彩。 隔天下午与温絮等人的约会,由于是公事上居多,白鹭已经事先向女孩打过招呼,让她留在公寓顾家外,同时指派了几项作业给她完成。 白鹭觑了男人的脸色一眼,桌下轻碰柳温絮的膝盖,打了个眼色:这脸怎么那么臭? 柳温絮:“咳,老邓呢?” 高殷宇放下忙音中的手机,苦笑着:“可能又在哪个女人床上了吧” 对友情,高殷宇是义气相挺的朋友,唯一的缺点便是出了名的情场浪子 若在医院找不着人,八成就是又浪迹在某个女人床上。 柳温絮时常感到敬佩,对他能职场情场一把抓,两边都能处理得妥当,不至于开刀时腿软肾虚。 “老高呀,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直说”柳温絮看着浑身散发着酸味,能把自己榨出柠檬汁的男人,既是问对方也像在问自己:“从国小同班到高中情窦初开,看着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陪他哭哭笑笑。如果告白你还有机会,如果不告白,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你...之后想起来不会不甘心吗?” 白鹭翘起腿撑着下巴,没有搭话。 她是四人里面唯一没有任何感情经验的人,既给不了什么建议,也帮不上任何忙。 高殷宇低着头沉默许久,嘴里嚐到一丝苦涩:“告白了可能连朋友都当不成,我赌不起” “也不敢想假如他知道了,会用什么眼神看我” 高殷宇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催眠自己,又补充到:“至少、至少现在邓向阳只是流连床第间,不谈情说爱”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不是等对方回头看见自己,是等自己心甘情愿的放下。 所以他把喜欢交给了时间去打磨。 闻言,柳温絮目光晦涩,亦无语。 风铃碰撞的清脆声在三人短暂的安静即时响起,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来人一手按下翘起的发尾,一手遮掩满脖子的红印。 “老邓来了,别讲了”白鹭在门被推开那一刻便提醒到,给了高殷宇足够的时间藏起低落,却又迎头撞上对方白领下的吻痕,脸霎时无法自控的沉了下去。 “迟到了”白鹭将胳膊边的卫生纸推去对面,又云淡风轻的打量了邓向阳一身:“这桌给你请了,下次有聚会不要再这样了” “阿、阿,好的”邓向阳被对方不怒自威的气场弄得有点忘了自己的来意,下意识地接过一旁柳温絮递来的帐单查看后,抽出钞票时才想起自己匆匆出现的原因,“医院出事了!我、我刚刚接到值班护士的电话,说杨太太走了” 白鹭瞬间变了脸色,方才的淡定一去不回。 唰的就推开了椅子,起身要往咖啡厅外跑去。 邓向阳拉住了她,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开车来的,我载你们过去比较快” 12不快 郁清辞坐在沙发上,没来由的不安。 早上醒来时房子一片寂静,白鹭彻夜未归,她拿起前一晚读的书消磨早晨时光,再从下午等到晚上,时钟不知不觉走了好几圈,瞌睡虫也赶走了几百隻,玄关才终于迎来声响。 郁清辞高悬的心落回原处,急忙走了过去。 “欸,慢点慢点” “等、等等!先别进去,换个鞋呀!” “我的祖宗抬脚”柳温絮以一种彆扭的姿势,一手拉着白鹭的胳膊,一手使劲去扒拉鞋柜门,脖子还挂着两人的包包,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清辞呀?帮姐姐拿下白鹭的拖鞋,唉呀呀好重” 郁清辞闻言赶忙拿出白鹭的拖鞋,弯下腰帮忙套上脚。 鼻尖袭来浓郁的酒精味,郁清辞下意识皱起眉。 “郁清辞,你为什么那么晚了还没睡”白鹭盯着脚前那人的发旋,声音不大却自带威严:“为什么” 气氛微妙的僵硬几分。 柳温絮:“她在等你吧,你那么凶干嘛,还有你醒了?” “你回家,我自己可以”说着,白鹭推开两人搀扶的手,跌跌撞撞往客厅走去。 迎上女孩疑惑与难过的眼神,柳温絮沉吟了几秒,“发生了些事情,她...心情不太好,快去给她倒杯水吧,我先回家了,有事再打给我” “好的,姐姐您路上小心” 柳温絮碰了碰女孩的头顶,再望向一旁迈着不稳步伐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郁清辞快步跑到女人身边,伸手就想帮忙,却不料才刚碰到对方的肩时,就被一把推开。 醉酒的人力气奇大,尤其郁清辞还未提防下,一屁股往后跌,便扭到了脚踝。 白鹭居高临下看着跌坐在地的女孩,冷冷的:“我以为你足够自律,用不着我担心,没想到你能鬼混到这个时间还没睡” 客厅温暖的橘光很好安抚了白鹭的暴躁,也缓解酒醉席捲太阳穴的刺疼。 又再看了地板上垂着头的女孩一眼,白鹭才慢吞吞的走向自己房间。 房门阖上后,郁清辞支撑着地板的腿肌用力,打算给白鹭泡一杯蜂蜜水解酒,但是起身那刻脚踝传来剧烈的刺痛,就像有隻蛇露出牠的利牙,尖到冒泡的齿啘去脚踝的骨肉。 郁清辞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嘶——” 她站在原地,缓解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朝厨房单脚蹦去,捣鼓一会,端出了一杯黄橙色的蜂蜜水。 多敲门几声,以往第一声就会有人应答,今天却毫无声响,踌躇了半晌,才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 女人躺在床上,未更换衣服,身体就压着被单沉沉睡去,没卸妆的脸蛋上还带着泪痕,晕出一行糊掉的眼影。 郁清辞站在床边看着白鹭眼皮下那坨糊物,一动也不动,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日,郁清辞再醒来,她依然还在白鹭的房间里,甚至躺上了床。 郁清辞有些惊慌的奔出房间,满屋子的找白鹭的身影,可是除了她的脚步声外,房子清冷的可以。 郁清辞莫名生出恐慌,直到在白鹭的房间床柜上看到厚厚的便条纸上草写着——“对不起,你的脚踝我有帮你上药了,我这几天可能会很忙,你要记得按时使用。” 郁清辞循着纸末的箭头,看到了立在一旁的肌肉扭伤喷剂。 郁清辞轻轻抬了抬脚,被抛下的恐慌一散去,这才感觉到昨晚的伤处复有薄荷的凉感。 之后几天,她只能察觉白鹭很忙很忙,每天早出晚归,周遭的气息也不知不觉如同被冷冻,旁人无不退避叁舍,连带几个好友都面带苦笑摇摇头,说着只能给白鹭时间,让她自己走出来。 好几个夜晚,她起夜经过女人的房间,都能听到房内传来压低的啜泣声。 完成白鹭佈置给她的作业进度,郁清辞坐在沙发上把弄手上的魔术方块,不过几秒,六面颜色从缤纷转为整齐一致。 门铃声响起,郁清辞过去开门,“来了!请稍等下!” 她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嗯...白鹭有事脱不了身,託我带你去办理入学手续”高殷宇搔了搔后脑杓,稍显不自在,“她有跟你讲了吗” “没有” “那你等我下,我打个电话跟她确认下” “不用了,姊姊最近好像挺忙的,还是别打扰她好了” “也是”高殷宇环视整洁的客厅,再望着仍穿着睡裙的女孩,“你还没打包好行李吗” 郁清辞有些困惑。 高殷宇看她这模样,晓得了白鹭哪是没通知,是压根没提起过这事。 高殷宇:“你要去的是寄宿学校,她本来打算让你透过考试进到一中就读,但是考虑到寄宿学校的资源更充足” 郁清辞眸色晦涩,神色难辨。 “你每个周末还是可以回来的,老白只是想给你更好的学习资源” 郁清辞一目十行,浏览完宿舍清单上的项目,几日累积下来的疑惑还是让她试探开口:“姊姊她、她是在忙什么,她还好吗” “坦白说,不太好” “所以好好读书,做你现在该做的事情,对她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13学习机器人 “你都不想小清辞的吗” 白鹭握刀的动作一顿,后流畅的刮去鱼鳞,仔细处理,再拉开鱼肚塞入一把葱蒜去腥。 “想的话干嘛非得把人送去什么寄宿学校” “学会表达后,就该学会怎么融入这个社会”白鹭瞥了那隻鬼鬼祟祟伸向鸡腿的手一眼,声音毫无起伏:“柳温絮,先去洗手” 柳温絮啧啧两声,听话的走到流理檯前,“那也不一定要寄宿学校阿” “那里的国际资源最好,在我能力范围内,我想给她最好的” “就不怕养好后变成白眼狼跑了?” “不会”白鹭脱下手套,赤手将鱼放进锅内后盖上锅盖,后背靠着中岛檯,目光冷静:“就算跑了,那也是她的选择”她知道柳温絮身为律师,看过不少残忍弑亲或灭门案,会有这样的疑虑很正常,可事情总有正反两面。 “行吧,你这么说就好,反正我是提醒过了” “你觉得她是这样的人吗” “基于相处,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社会给我的顿顿毒打,让我时刻警惕着防人之心不可无” “也是,可是如果我不相信她,这世界上还有谁相信她” 柳温絮蓦地沉默了,她没听过白鹭详细说女孩的过去,却也能大略推出一二。 不过... 话里话外都是对郁清辞的维护,柳温絮不可避免的有些酸了。 “你那么护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找了个童养妻呢” “去去去,挡着我的路了” 柳温絮见她没往心里去,话头一转,手捧刚从冰箱拿出来退冰的手指饼乾,挤到白鹭眼前,刻意扯着黏煳煳的嗓音:“人家想吃提拉米苏” “喜欢吃又不学,说要教你又不肯”字里行间都是嫌弃,可白鹭还是接过了那包饼乾。 “反正你会就行” 白鹭敲开鸡蛋,侧着脸看着嘟嘟囊囊的人:“你说什么” “没什么,嘿嘿,谢谢你” ** “是不是差不多时间接我家清辞了” 白鹭磨着手里的两把菜刀,皮笑肉不笑的直盯柳温絮:“她什么时候变成你家的了” 嚓嚓嚓—— 柳温絮头发都快竖起来,感觉下一秒那刀磨的就是她的牙:“你家的你家的” 嚓嚓—— 又是几声嚓嚓,讲台上讲课的老李的指甲不断刮着黑板。 全班的眉头也随之不断皱紧、松开、皱紧... “清辞,你怎么有办法一动都不动,毫无感觉” 一坐在白皙女孩身旁的黝黑女孩,一隻手摀着自己耳朵,一隻手伸到她同桌耳边帮忙盖住。 “恩” “又是恩,你是出生时就被输入只能回答嗯的程式码吗” 白皙的女孩不搭理她,专注的抄着笔记。 黝黑的女孩望着她的同桌,摇了摇头,如果不是看到她每个晚上到舍监那领手机时,情绪有肉眼可见的波动,她都快以为她是个机器人了,每天学校宿舍图书馆叁点一线,人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去往学习的路上。 嚓嚓—— 又是尖锐的指甲擦在黑板上,如同一根细长的针,反复拨弄学生们烦躁的心神。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 那皮肤黝黑的女孩举起手,也不等老师点她,就哗啦啦的讲:“老李阿,该剪指甲啦,长的都可以当殭尸啦” 其他同学在桌底下不禁竖起大拇指,敬你是个勇士。 老先生停下粉笔,两手拍了拍洒落至衣装上的粉灰,才慢吞吞道:“殭尸要你交上一百次的课文罚写,下礼拜上课给我” “...倒楣” “不要没事就跟老师顶撞,学学你的同桌,好好上课”老先生目光回盪在教室内好几位学生上,最后停摆于绑着马尾辫的女孩身上。 这学生是株好苗子,可惜性子就是太冷了。 与此同时,一辆白色的休旅车停在了校门口前,距离送郁清辞进寄宿学校一个多月有。 儘管白鹭同意郁清辞每个週末能回家一趟,可对方坚持留校,期间只维持着每日固定发短信报平安的联系。 寄宿学校的伙食还是不错的,白鹭虽然心里有底,却依旧担心这么长时间不见,她家小朋友会不会又瘦回皮猴了。 直到铃声打响,门口陆陆续续走出叁俩结伴的同学,白鹭也在十分钟后看见郁清辞走出来。 身旁分别跟着一皮肤黝黑的女孩和一平头男孩。 似乎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白鹭看着她身后穷追不捨的男同学,再把目光移至郁清辞脸上。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隔空撞上。 “那是你姊姊吗”黝黑的女孩满脸兴奋,瞧瞧那扩腿裤下的大长腿,凹凸有致的BODY,她摀着嘴:“好漂亮,你姊姊介不介意再多收一个妹妹” 距离不远,声音又宏亮,车前的白鹭整句都听见了。 不光如此,她也捕捉到郁清辞一闪即逝的微表情。 一个人如果手上有很多糖,就不会去计较分出的糖数,可如果她仅有一颗,势必会抗拒分享。 白鹭浅笑婉拒:“一个妹妹就够皮了” 不见其人,先闻从半阖的副驾门熘出来的声:“没关係,她不要,姊姊收” 柳温絮也下了车。 “真的吗”黝黑的女生便自来熟的蹦到柳温絮身前,甜甜地喊了声姊姊。 柳温絮被那声姊姊甜得荡出笑容。 白鹭凝视着低头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女孩,在脑海里丈量了一个月前她的身高,温柔道:“好像又长个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如果手上有很多糖,就不会去计较分出的糖数,可如果她仅有一颗,势必会抗拒分享。” 这句话的原概念出自于奇葩说的傅首尔老师说的话——“当一个孩子手里有一百颗糖时,他怎么会介意分享,但当他手里只有两颗,你又凭什么要求他大方” 14春情萌动(微18+ p op oba8 .c o m 前一晚收到姊姊明天要来学校接她回家的讯息,郁清辞从不可置信到期待,再到紧张。 失眠一整夜,白天才勉强收住心神上课。 走出校门后,她一眼就认出白鹭的车,也看到了白鹭一身温柔的针织衫跟阔腿裤靠在车前,那些平日积压的思念便如泉水般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好像又长个了” 郁清辞不自然的唤到:“姊姊” “怎么一个月不见,还生疏了许多”白鹭摩娑过女孩的背脊,感受指腹下薄肌的弹性,“还好没再瘦回去” 郁清辞将脸埋入女人的颈窝,在雪松香气中阖眼藏住微红的眼眶。 “姊姊煮了很多你爱吃的菜,有你爱吃的烤鸡腿、白木耳莲子甜汤我们先上车好吗” 郁清辞没有应声,一动不动。 白鹭轻声哄:“回家再抱,晚上陪你睡觉” 闻言,郁清辞秒放开了环在姊姊后腰上的手,握住后座的拉把。 “清辞坐副座吧”除了一开始的打招呼,一直在旁边默默围观团圆画面的柳温絮道:“你白姊姊可想你了,她等等肯定要问你一堆” “温絮说的对”看好文请到:por nb a 8 .co m 都坐定后,白鹭调整好后照镜,驱车上路。 “不问你的课业,相信你”白鹭空出一隻手拉好盖在女孩腿上的小毛毯,“有认识什么新朋友吗?刚刚那位?” 郁清辞:“是我的同桌和室友” “喔?只是同学吗”柳温絮手搭着白鹭的座椅,探头:“看着挺阳光的,你不喜欢她吗” 郁清辞偷偷瞧了白鹭一眼,对方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她也摸不准白鹭送她进学校是希望她花时间在人际上,还是就专心在课业。 郁清辞:“想先专心在课业上” 白鹭趁着停红灯的空间,按开副驾驶座前的暗格,拿出一把奶糖,递给女孩。 “想吃奶糖吗” 郁清辞看着奶糖外包装上的小动物,“想” “那你想交新朋友吗”白鹭也往后扔了一颗,慢慢引导女孩:“问问你的心,告诉我她想不想” 女孩的长睫毛微颤,如振翅的蝴蝶,“她想要” 白鹭的视线与后照镜的柳温絮撞上,默契的展开笑颜。 “清辞”白鹭刻意停顿,馀光扫到女孩抬起了脑袋,才继续说:“我希望你是优秀的,但是也希望你在追逐优秀的过程中,要记得给自己适当的放松,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为了讨好身边的大人,包括我,就去揣测我们的想法,试着去做真实的自己,在未来才能成长为更好的你自己” 柳温絮插嘴:“就像你白姊姊一样,优秀、温柔且善良” 白鹭玩笑回嘴:“瞎说什么大实话” 柳温絮:“厚脸皮!” “做我自己吗”郁清辞有些迷茫的重复着,农村出生的她从有意识起就接收女人是男人所有物的观念,一辈子不能长出自己的意识。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试着表达真实的自己,她前所未有的感到茫然,满心疑虑。 “慢慢来就好,你有参加什么社团吗” 郁清辞摇了摇头。 “你白姊姊是吉他社的,我是热舞社的” “清辞如果害怕人多,可以加入一些比较静态的,比如茶艺社或校刊社那些” 白鹭听着柳温絮一来一往的跟郁清辞分享她们两人求学时的社团生活,倒也没再加入话题,偶尔附和个一两句。 直到柳温絮无意间透露出白鹭大学时很喜欢在社团宣传週,去学校广场看热舞社跳舞。 “对耶,为什么你老喜欢去看热舞社的表演” 白鹭一眼就看出柳温絮心理真实所想,半点迂回不带的戳破:“不是去看你的,只是喜欢看女生跳舞” “看不出来阿,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还带这种有颜色的心思阿”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白鹭瞥了一眼副驾的女孩,斟酌着用词:“纯欣赏” 谈话间,车子停入地下停车场,白鹭认为话题就这么告一段落,却不成想郁清辞返校的几天后就加入了热舞社。 更万万没想到,女孩学的舞有朝一日居然会用在诱惑自己身上。 晚上,白鹭如约进了客房陪女孩睡觉。 绳带系住宽松的睡袍,沟壑若隐若现,她揽着郁清辞,搭在腰间的手轻拍,嘴里哼着小曲。 郁清辞枕在女人的臂怀里,嗅着泛着幽香的肌肤,睡意朦胧,恍然想起一部和室友看的文艺片片段。 只不过浴缸内的主演双双换成了她和白鹭,那双精通料理食材的手握住她的脚踝,浴缸里的水满载溢出,粉嫩的舌尖舔过她的腿,再埋进腿心,用鼻尖轻顶阴蒂,最后深入舔遍每一道皱褶。 女孩与那双眼眸对视,看见了绽放的桃花中簇拥着她双腿大开的淫荡模样。 女人似乎感受到她的羞赧,仰起溅有液体的下颔,坏笑着揉上花核,长期握笔生茧的指头由慢渐快,同身下的舌不断捣出白沫,不管不顾她的求饶退却,迳自桎梏她的身心,逼迫她承接由内至外的颤慄。 “恩、恩恩~” 怀里传来细微如猫叫的声音,白鹭垂下眸,以为女孩做了恶梦。 掌心攀上她的后背,温度透过衣料源源不绝浸润女孩的慾望,助长情潮的肆意。 一场少时的春梦,真正揭开了懵懂不自知的感情序幕。 15扑腾的小粉猪 天刚露出鱼肚白,郁清辞便睁开了眼。 她小心翼翼的拿开复在自己腰上的手,退出了香甜的怀抱。 连告别都来不及,急匆匆的就离开了家门,宛如什么可怖的猛兽追在身后。 郁清辞蹲在宿舍的澡堂,抓着内裤,手指触及中间濡湿的布料,如热铁烫到般陡然缩回了手。 红霞默默席捲她的全身,可不到几秒,惨白复盖那片嫣红。 比起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她对自己竟敢生出这般念想更感到憎恶。 “老子生你养你那么多年,摸你一下怎么了” “等你被人肏烂前,不如让老子先爽一翻” “看这天生的骚样,未来肯定岔开腿天天等男人肏” “噁心的第叁者,怎么不去死一死算了” “怎么还敢带走她,长得就一副白眼狼的模样” 昔日那些被磨进角落的窃窃私语席捲而来,反复在郁清辞耳边响起,她突然没有了过去一口回绝的底气,因为她确实生出了妄想来。 黝黑的女孩散乱着发,叼着牙刷,摇摇晃晃的走到她身后,往她的脸盆一探:“你尿裤子了呀” 郁清辞: ... 她又一脸善解人意的模样,含着牙膏开导:“别害羞呀,谁还不是个宝宝,我是到前年才改掉尿床的习惯” 郁清辞:“我没有尿床” 黝黑女孩全当她害臊,还蹲下来:“朋友,我呢,也不怕你笑,我会被送来寄宿学校,就是爸妈为了改掉我尿床的习惯,让我独立自主” “我真没尿床”郁清辞无奈,从小到大就也只尿过一次床,又怕对方问起原因,郁清辞乾脆话题一转:“你...叫什么名字呀” 黝黑女孩: ... 她有些受伤,想来她到哪都是小太阳,这还是头一次被彻底无视。 敢情她一直跟在清辞身边,老师每每叫她名字时,人家都给她的名字打上了马赛克了吗? 筛网都没她那么会筛! 黝黑女孩撇嘴,不太开心:“我叫陈苗苗,你不要跟我讲话,我生气了” 对人情绪感知敏感的清辞自知理亏,她把洗好的内裤跟肥皂装进盆内,离去前偷瞄陈苗苗的背影。 返回房间的路上,郁清辞从口袋拾出一颗奶糖。 陈苗苗看着镜面里再次出现的人,默默感叹造物者的不公,凭什么她黑熘熘的像坨煤炭,有人却白噗噗的像团雪球,怪可爱的,还让人生不了气。 “苗苗”郁清辞说着,递出手里的奶糖。 “哼!你以为一颗奶糖我就会原谅...喂!你怎、怎么还把糖给收回去” “你不是不要吗” “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道歉一点都不诚心!” 郁清辞呆呆地瞅着眼前开始扯自己头发的女孩,全然不晓得她给人弄暴躁了。 陈苗苗又跺了跺脚,气得想把屋顶给掀了,可回头见对方圆滚滚的大眼睛就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满是困惑与不解,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陈苗苗洩气道:“给我,这次原谅你了” 郁清辞把糖又递了过去,看她吃得开心的模样,只觉得奇怪。 怎么有办法一会开心一会生气,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可是平时看着也不像阿... 陈苗苗咀嚼着奶糖:“你想好要参加什么社团了吗” 郁清辞食指抠了抠怀里的脸盆,脸蛋转向身旁女孩的方向,唇一开一阖,郁清辞隐约听到了热舞社。 看似专注地听着对方的发言,可实际开启了小差,记忆游回了车内的对话。 郁清辞:“应该会是热舞社” “咦?居然吗?我以为你应该会想参加茶艺社之类的”陈苗苗上下比划了下郁清辞的身材,“不过加入热舞社感觉也不错,只是好难想像你在台上扭” 说着,陈苗苗还摆动了下臀,手拿着牙刷挥舞,随意摆了个姿势,再垫起脚尖转圈圈。 想像很丰满,她觉得自己像仙女舞动,可在旁人看来,活像隻小粉猪在扑腾。 郁清辞: ... 如果真的跳成这样,她想还是算了。 陈苗苗挤着眉眼暗示:“你笑啥呢,而且加入热舞社后,人气可能就会飙高,你懂得” 郁清辞推开房门,视线扫了眼还拉着帘的上铺,压低声音:“不,我不懂” “就是容易有男票,帅哥们任你选,你要谁不是手到擒来” 手到...擒来... 这四个字就如同高悬于树上的禁果,甜美多汁,引诱郁清辞堕落成蛇一探究竟。 陈苗苗凝视着同桌脸色的转变,八卦试探:“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闻言,郁清辞眸色沉沉朝她望去,不发一语。 “呃、呃,我说错话了吗”陈苗苗被她直盯的浑身发寒,明明清辞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可她就是直觉那笑意不抵眼里,甚至有几分警告的成分在。 郁清辞朝发愣的陈苗苗摆了摆手:“嘿,发什么呆呢?”她又扫了眼上铺,“离早自习还有一小时,我先去教室了,你等等记得叫醒她,班导最近盯上她了” 陈苗苗吓得都忘了吐槽学神的用功,只能木讷的应下:“喔、喔” “呐...清辞” “嗯?” 女孩提着书包站在门前,耐心等她开口,冷淡却也无害,与平时毫无差别。 “没事” “快去吃早餐吧,免得胃痛又犯” “好、好的” 目送女孩的背影消失在关起的门缝,陈苗苗在原地当机许久,直到上铺的帘被俐落的扯开,她仍不确定刚才望见的警告与凉意,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眼花下的产物。 16欺凌(一) 距离早自习还有一小时,郁清辞习惯早到以便预习一整天的课程。 可是课本的人物总会自动幻化成那张令自己心动的脸蛋,字符再自动排列组合成探究她心意的句子。 纵使她百般不愿承认,但是那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依旧揭穿心底最卑劣的想法。 是,她对将自己从一片苦海中救起的恩人动了情,甚至生出了想在一起的妄想。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让她无可避免的迁怒给宿舍的室友。 如果不是他们提议要看同性电影,她怎么可能会生出旖旎肮脏的心思? 所以刚刚的恼怒根本来不及掩饰,就这么彰显在陈苗苗的面前,好在她即时制止住即将脱缰的责怪,迅速掩饰好自己的失态。 最后,早晨的时间就这么挥霍在与自我的拉扯上。 ** 学校的钟声惊动在树上栖息的鸟儿,与此同时,她的两位室友踩点踏入教室。 “请你喝奶”陈苗苗绕过清辞的座位,要往里坐,顺手放了一瓶红包装的饮料。 郁清辞落在书本上的目光晃动,才若无其事的道谢收下。 陈苗苗的本意在于试探,可看清辞神情平和,又专注回书上,她确定了是自己的多虑,便又放心的操弄起旧业。 椅子往后微仰,陈苗苗一手扒住桌边,腿不忘勾好桌脚,“方大拿!快快快!英文作业借我抄” “没写”方大拿一脚将人蹬回去。 陈苗苗刚要笑方大拿,一本包好书套的英文作业簿就被放到了她的桌上。 她顺着那隻手臂线条往回看去,感动道:“呜呜呜,清辞~跟学霸做朋友真好” 郁清辞:“...都不写作业,明天小考你打算怎么办” 陈苗苗抱住宝贝同桌的手臂,嘻皮笑脸:“这不还有你吗” 肌肤相贴的那刻,郁清辞全身的疙瘩不由自主冒出,下意识就要避开对方的肢体接触。 “啧” 后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紧接着郁清辞感觉自己的椅背被蹬了几下。 她回头,对上了一道阴森的视线,犹如一隻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就要一螫毙命的毒蝎。 那人无声张嘴,从口型依稀能辨认出是... 滚。 “你在看什么”陈苗苗感觉到身旁的人一瞬的僵硬,好奇跟着回望去。 可后座只有她们的共同室友,从她的角度两个人好像在对视,含情脉脉的那种,她困惑问:“你们在干嘛” “没有,你抄完换我抄” 陈苗苗疑惑的抓了抓脑袋,脑后的两个啾啾也跟着盪了盪。 “快点” “好吧” 女孩坐正的瞬间,错过了身后的举动。 方大拿瞥了眼陈苗苗,确定对方馀光没在自己身上,方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似笑非笑的竖起中指朝郁清辞晃了晃。 郁清辞抿紧唇,椅子一阵阵的晃动,晃得她整节课根本没听进几个字。 “清辞,你怎么都是汗”陈苗苗伸手帮她抹掉沾在鬓角的汗滴。 最近的气温是有点善变没错,但也没夸张到坐在教室内吹着电风扇,还能闷出一头的汗水吧? “难不成是发烧了?”说着,陈苗苗捧着她的脑袋,额头就要贴上试温。 结果,猝不及防的勐烈撞击,让两人的额头不仅错开,还导致清辞连人带椅翻倒在地。 尖叫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冲出陈苗苗的喉咙,高八度的冲击她们的耳膜:“方大拿你是癞蛤蟆转世吗,要拔山倒树就去外面,我的天”她扶起清辞,嘴里仍不忘关心:“屁股还好吗” “抱歉抱歉,急着去装水没注意到”方大拿紧跟着蹲下,帮忙扶起椅子间,直视着跪坐在地的人:“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清辞你能原谅我的吧?” 郁清辞轻轻道:“恩没撞到,没事” “你这胖子跟我来”陈苗苗掐着方大拿的耳朵往外拖去,口中骂骂咧咧的,多半是指责对方的无心之过,方大拿卖乖着朝陈苗苗露出无辜的笑容。 郁清辞低头看了看浮现红肿指痕的左臂。 两人装完水再回来,依旧是谈笑自如。 从小生长在特殊家庭里的郁清辞没有天真到以为刚才的一切只是玩闹,她敏感的察觉到方大拿不喜欢自己,而她能做的便是不要主动招惹对方。 然而,有些麻烦不是你不找就不会自动送上门。 有时候息事宁人的态度,只会让对方更加猖狂。 比如所有的不小心,都能时机恰好的发生在她身上。 总能不小心将自己推倒或绊倒。 总能不小心把厕所的门堵住。 总能不小心把热水或饭菜泼到自己身上。 总能在抽屉里发现不小心被放置的昆虫尸体。 总能在班上的垃圾桶内找到自己被不小心扔掉的作业本。 所有的所有,她都能忍,也能眼不见为净,更能配合着缩小活动范围。 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她接连想到的是反抗的后果。 白鹭作为联络人会被叫来学校,会因此听校方的批判,再给对方的家长俯首道歉。 她的姊姊不该为她受这种罪。 无论怎么想,果然还是相安无事的处理方式更好,谁都不会有麻烦,谁都不需要为此低头,只需要她的一点点退让,而恰恰她最擅长的事情名为忍耐。 却没想到意外比计画来得快,超出了她的预期。 那天是个与过去毫无差异的日子,她依旧严格遵守叁点一线的定律,也配合着对方所谓的玩笑举动,当她全身湿淋淋的拖着水痕从宿舍厕所回到房间时,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方大拿坐在她的书桌前翘腿打电话。 整间卧室内只剩她们两人,陈苗苗假日固定回家。 按惯例,这种时候方大拿的欺凌会更变本加厉。 郁清辞默默看了她放在桌上的腿一眼,抿紧唇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浴巾,准备折返回到淋浴间清理。 “等等,我有说你可以走了吗?”见郁清辞乖乖停下动作,方大拿挂了电话,往书柜的书吐了口,黏答答的透明唾液往下滑过书嵴,落在整洁的桌面上,她抬了抬下巴:“过来舔乾净” 郁清辞停在原地,神色不明。 方大拿嗤笑的瞄了眼她的胸前:“还不过来吗没爸没妈的孤儿,出去卖过了吧”她摸摸下巴,嫌弃的表情不言而喻:“穷得每天都穿同一件衣服,洗到泛白了还穿,可真穷酸!...这样,你过来舔,我就给你出钱买新衣怎么样” 方大拿目光在她胸前半透明的领口流连,“很骚喔,黑色的bra馁” 郁清辞穿着满是脏水污渍的白t站在原地,任由下流的目光骚扰,眼神麻木。 “啧!行吧行吧!你那个姊姊买你花了多少钱,我出双倍” 方大拿满意的看着郁清辞起了变化的脸蛋,以为她是因为听到双倍才起的反应,便勾了勾手指:“你的姊姊都怎么玩你的,这种纨绔子弟我见多了,手段既变态也不人道” “她会把你绑起来...” 方大拿见她终于有了更多反应,心生愉悦,反光窗贴倒映出郁清辞弯下身子,紧接着如猎豹般迅速窜到她面前,剩下的话就被不断落下的拳头堵在嘴里。 郁清辞骑在她腰上,眼里布满血丝怒道:“该死的王八蛋!别用你那张脏嘴提起她!” 她每说一句,抡拳的力道就愈加失控,紧箍着对方脖子的手也逐渐加大,郁清辞俯视那人因为窒息而胀红的脸,缓缓勾起唇角,笑意却让身下的人看得心头一颤:“为什么不懂得适可而止?为什么要不断越界?” 方大拿没料到郁清辞会突然暴走,平时怎么欺负都装哑巴的人,有朝一日居然会动怒。 她哆嗦的握住掐在自己颈子上的那隻手,眼里满是求饶,“放...放过我,咳咳咳...我...我什么都能给你...”可是她的求饶,反而让压在她上方的郁清辞露出更大更疯狂的笑容,方大拿只能闭着眼边喘息,边用最后的力气大喊:“你...你这样...咳咳咳...你的姊姊会...被你吓到不要你的...” 你的姊姊... 像是听到什么关键字,郁清辞混浊的眼珠子清澈了一瞬,却又听见了后面的威胁。 她温柔地拭去对方不断流出的鼻血,将浓浓的铁锈味沾在自己的唇角,仔细地舔过指尖指节,就连藏在指缝的血都不放过,她低哑着:「你可以欺负我,可以羞辱我,这些我都能忍,但你唯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提到她」 17欺凌(二) 远在国外处理开张分店的事宜的白鹭,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便匆忙的飞回国。 她怎么也都不信那个印象中瘦弱害羞的孩子能把同窗打进医院,以至于白鹭接到电话,还质疑了好一会,逐字确认名字是由哪些字拼凑而成。 白鹭数着红灯的秒数,搁在方向盘上的食指有节奏地轻点,陷入了沉思。 与其说接到电话当下的情绪是愤怒,倒不如说是疑惑、好奇还掺有一丝自家孩子褪变的兴奋。 毕竟她和清辞已经有阵子没见面,除了逢年过节外,清辞现在几乎都待学校比较多。 人也变得相对沉默,那与刚带回家时的戒备不同,是青少年独有的内敛。 她自己也从那年纪走来,所以全当女孩进入青春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未有过多想法。 * 白鹭一身棉麻衬衫扎入黑西装裤,踩着高跟鞋昂首且自信地准备走入办公室时,从透明玻璃见到的便是郁清辞孤零零站在沙发前,承受沙发上妇人的破口大骂。 哪怕对方都已经压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喷出一串串口沫,郁清辞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见状,白鹭蹙起了眉,眸底的不悦初露。 办公室风铃清脆晃动声止住了妇人的叫骂。 高挑且有气质的女人出现在校园十分引人注目。 尤其手边还挽着一全身黑色西装的女子,俨然有些亲暱,却也直接将气场撑到极致。 原先郁清辞还因为叫家长有几分紧张,可真见到了那人,并且携其他人前来,眉丘顿时挤成数个小包。 “您好,请问是郁同学的家长吗” “我是清辞的妈妈,敝姓白,这位是清辞的姨姨,姓柳”白鹭圈握柳温絮的手腕入座沙发,身子微微前倾,替柳温絮挡掉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白鹭接过矮胖男人递来的茶,“请问您是?” 林主任从卡套拿出名片,迅速介绍过沙发区的所有人:“我是教导主任,敝姓林,而这位是清辞的班导,那位是清辞的室友以及她的家长” 白鹭礼数周到,不卑不亢地与在座各位颔首。 在视线轻拂过女孩同桌与其家长时,短暂地暂停几秒,几秒的交锋白鹭很轻易就判断出对方的性格了。 盛气凌人。 固然看似同样有礼,可对方家长桌底下的脚抖到不成样,连挂在脸上的笑都堪称敷衍,只能勉强遮挡眼底的不耐。 “既然双方家长都到这,我们也希望彼此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让这件事情可以好好处理” 白鹭无所可否,瞟了眼竖立在旁边当装饰品的郁清辞,又掠过脑袋上仍捆着绷带坐在沙发上的同学。 “清辞,来”白鹭朝女孩招手,再拍了拍沙发,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 清辞小心观察女人的神情,亦步亦趋的走向沙发,两人之间还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把人打成这样,就该站着反省!啧啧啧...看看我的小宝贝受伤成这样,每天都痛到睡不着”画了个大红唇的妇人捧起自家女儿的脸,再不满的瞪着对面的女孩:“她凭什么坐下!” “就凭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白鹭修长匀称的小腿交迭,整个人向后靠至椅背,姿势游刃有馀,彷若对现在的局面十拿九稳,暗自给了对方不少心理压力,“如果了解后,的确是清辞先招惹你家孩子,那你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或要求我们都接受,甚至金额任你开,如果一张卡不够,那就开支票” 妇人嗤笑,朝白鹭亮出尾指的大鑽戒:“我们看起来像缺钱的模样吗?我们要的是她跪下道歉!” 白鹭笑了笑,“没问题,我刚说了,我们条件任你开,但是...” 她摩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从自己落座开始就在轻微颤抖、整个人呈现揣揣不安的那位同学,“但是假如是你们家的小宝贝先招惹我的小宝贝,无论是先动口还是先动手,那我们...” 柳温絮看着话题终于引到自己身上,便如来时在车上和白鹭讨论那般,戏剧性的从西装内袋掏出自己的律师名片,按至桌上再推向对方眼前。 “您好,我是xx事务所的柳温絮” 柳温絮看了对方的反应,再次赞叹老白的料事如神。 果然如同白鹭所料,事情不像表面见到的那样简单。 妇人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显然没猜到这件事情严重到会找律师介入,更没料到对方家长不好糊弄,以为可以像之前那样处理就能得过且过。 妇人眼珠子一转,冷静下来,想起女儿的叙述,又觉得教室一般不会有监视器,决定就这么一口咬定眼见为凭。 柳温絮懒懒抬起眸。 真。恐龙家长,也不知道白鹭怎么想。 她偏头侧望,只见白鹭跟清辞两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一起。 白鹭悄悄的在女孩手心上写字。 几缕细碎的发丝滑落,遮住渐渐粉红的小耳朵,郁清辞只好尽力忍住痒意,去分辨女人到底写了什么给自己... 别怕。 有我在。 郁清辞蓦地抽回手,低下头匆匆掩饰泛红的眼眶。 迟来的委屈在心间晕化开。 “...谁说学校没有监视器的”白鹭心疼的看了眼低垂着脑袋的女孩,又把目光放回对面的恐龙家长,每多说一个字对方的脸色就愈加惨白:“在清辞进学校前,我已经捐了几千台的监视器” 见对方哑口无言,白鹭深谙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 只是没想到她好意捐赠的监视器竟然最后能帮上自己的忙,毕竟她一开始也不过是看到新闻报导越来越多校园霸凌的事件发生,但苦于没有监视器能够还原事发经过,因而导致许多真相与委屈都被受害者嚥下。 她想捐赠监视器,也算给所有孩子一个保障。 白鹭一一看过那些纪录清辞校园生活的带子,一改先前客气态度,沉着脸一字一句:“算上先找清辞麻烦的事情,还有刚刚方太太在我们抵达前,向我家宝贝说的每句话,都将委託柳律师处理。” 局势逆转,办公室内沉重的令人无法呼吸。 妇人脸色渐惨白,忽然想起了什么,带着希望:“听说您是从国外...” 白鹭轻嗤一声,打断了妇人:“我们虽然忙,但我们不怕花钱与花时间打官司,也请好自为之。” 简单的一句话彻底打破对方侥倖的心态。 * 平常温温柔柔的人发起怒来最恐怖。 车内温度估摸大约零下几度,几乎要把后座的两人给冻成冰棒。 所以车子一驶到家门口,柳温絮便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下车。 而生气的女人的确也不带等待的,她才刚关上车门,原地只留下一圈圈的白烟。 被白烟呛得咳嗽的柳温絮: ... 车子上高速汇入车流,郁清辞兢兢业业地看着眼色,含在嘴里的姊姊又吞了回去。 白鹭看了眼后照镜中紧抓着扶手的女孩,踩着油门的脚默默放轻了力道。 清辞的一声姊姊到了午夜才得以唤。 女人穿着睡袍,抱着臂坐在客房椅子,垂眸凝视趴在床上的女孩: “你脱不脱” 18欺凌(三)(微18+ 女孩羞得扯住衣襬,坚定地摇头,对上对方的面无表情,又嗫嚅着:“姊姊...” 明知道女人不带任何心思,可是一想到要坦诚相见,她整个人就起了微妙的反应。 白鹭本想强硬逼迫女孩,然而触及对方的颤抖,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下态度:“我只是担心你的伤,给我看看好吗” 郁清辞仍一动不动。 白鹭抿唇,自责且哀伤,隐隐带有鼻音低语着:“那小兔崽子欺负你那么长时间,你都不肯跟姊姊讲,是姊姊不好,这阵子太忙了...” “姊姊不要...”郁清辞翻过身,挣扎起身抱住喃喃自责着的女人,“不要这样怪自己” “好,不怪自己,那清辞能脱了吗”白鹭眸中闪过狡黠,手攀上对方的睡袍,指尖勾起衣襟,窥视到bra上方的肌肤,一条条悚目惊心的紫痕复盖那片雪白,白鹭脸色登时又再次沉下。 郁清辞注意力都放在脱与不脱的拉扯上,尤其她现在清楚感知到自己的乳尖起了痒意贴着胸罩蠢蠢欲动。 上方再次传来委屈巴巴的声音:“不能吗...” “...可以”郁清辞用力闭上眼,只求自己难堪的反应不会太快就被女人拆穿。 睡袍剥落,如同枝头上的雪霜砸落,惊动了冬眠的万物,少女纤细青春的身材曲线短暂吸引住女人的目光,喉头滚动,无意识润湿乾涩的口舌,就连白鹭自己都没意识到当她看见女孩裹住胸前的内衣时,内心的一股冲动究竟从何而来。 而那股冲动在见到对方身躯上的所有紫红伤痕时便马上被替换成滔天的怒意。 纵然先前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到时,白鹭还是无可避免的红了眼眶,眼眸酸涩着,却怎么也说不出责怪的话语,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女孩为什么要隐忍,又为何而隐忍。 女人拢起散落在肩头的发丝,俐落的綑成高马尾,再沉默的下床去拿医疗箱。 “姊姊...你、你生气了吗” 少女小心翼翼的询问,惹得女人沉默消毒双手的动作微顿。 “没生气” “那你笑一个” 白鹭抬起眸,轻飘飘地看了眼女孩。 “不笑就不笑嘛...干嘛又吓人” 喃喃从下方飘上来,白鹭看着女孩孩子气的抓住枕头捏来掐去的举动,彷若把枕头当成自己般洩愤,白鹭故作严肃的姿态便轻而易举被戳破,“不是生气,是心疼你,你的姊姊很厉害的...” “!!!”女孩大力的抖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摀住裸露的胸前,边慌乱的控诉:“怎、怎么还脱人内衣的!” “我要确定你全身有没有受伤,这样我才能放心,以防你又瞒我”白鹭搓热掌心,倒过一瓶药酒,口中继续着方才的话题:“你的姊姊很厉害的,多相信我,嗯?” 女人温热的指尖抚过女孩的肩骨,再向下滑过玲珑的锁骨轻按揉,想把瘀血揉散,可是指腹下强烈的抖动令白鹭疑惑的停下。 “很痛吗?” 多年埋头于事业、无心恋爱的女人显然对于肢体能带来的触动一无所知,纯粹当成每个人的痛感忍受程度不一,甚至贴心的拿过一旁的枕头重新塞给女孩。 但这属实大大苦了春心萌动的清辞,只有她能感受到当女人的指尖抚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慄燃烧。 甜蜜的苦不堪言。 白鹭搓完锁骨上的瘀血,目光扫向两团隆起以及点缀在上的红梅。 “清、咳咳咳,清辞”莫名其妙的沙哑,白鹭后知后觉意识到气氛的暧昧,“你、你自己摸摸看那里,检查看看有没有受伤” 自己摸胸... 郁清辞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望。 她咬着牙侧过脸庞,在女人的注视下,手颤颤巍巍伸向胸前,摩娑过胀得发疼的顶端,再带动手腕捧揉乳肉,同时压抑着从喉间涌出的浓浓喘息。 乳房本就是女孩子身体的敏感点之一,更何况还在心上人面前自渎,郁清辞眼尾晕散一抹嫣红,迷乱之际悄悄半阖着眸透过发丝去探究女人的神情。 会是惊叹吗?还是噁心? 是若无其事。 姊姊只是站在床边,耐心且平静的望着她。 本来火热的身子瞬息冷静,如同被一盆冷水浇淋的透心凉,挫败感油然而生。 郁清辞听见自己语调平淡如是回答到:“没有受伤。” “那就好,否则伤到胸口,可能就要去大医院检查,毕竟那里是靠近胸腔跟心脏的位置”白鹭拉过被子,严密的盖住女孩的胸膛,只露出了腹部交错的伤。 郁清辞闷闷道:“恩...” “还有,清辞,就像我们一开始讲好的,在我给你庇护的这几年,我的人脉也是你的,温絮他们如果有天你需要,就尽管找他们求助”白鹭按住一条她腹间近肋骨的紫痕,意有所指道:“有时候,忍耐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善用你有的人脉和资源,哪怕不择手段也无所谓” “特别是你温絮姊姊,能力上来说也最靠谱,是让我最能放心把背部交与她的人” 听着一遍遍响起的名字,白鹭掌下的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僵。 过去郁清辞从不觉得自己有很长的时间没回家。 因为在跟时间赛跑,就会自然而然忘记外部因素。 想着拼命成长,想着追上女人的步伐,便可能有机会让奢望转成一线希望。 可是郁清辞突然意识到,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些东西偏离了既定的轨迹,柳温絮的名字出现在姊姊口中的次数大幅上升,其重要的程度也趋向不可替代。 郁清辞眸色难辨,视线落在低头努力的女人脸上,低低咀嚼着字词:“不择手段...” “没错喔,可是要有身而为人的底线” 白鹭搓过她前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再拍了拍那人的肩胛示意翻身。 全身上下都处理完就已经后半夜了。 她看着将自己缩进被窝的女孩,宠溺地弯腰捏了捏她的鼻尖:“今晚睡觉就别穿衣服了,我等等出去再帮你调低空调,小朋友睡觉不要踢被子,免得感冒” 隆起的被子动了动算做回应。 白鹭勾起浅浅的笑意,又拍了拍那一坨,才提着医疗箱退出房间。 然而,当门一阖上,女人脸上的笑容立时收敛,就连嘴角的勾起又抿回一条线。 掌心摊开,上头布满了月牙指甲印记。 19不择手段 白鹭将掌心的月牙印归因于而立之年作得祟。 迈入虎狼之年,生而为人,有性冲动与心理上的悸动正常。 这也让白鹭认真考虑起过去始终伴在自己左右的那个女人。 『如果有天你想谈恋爱,不受限于单一性别的话,也可以考虑考虑我』 她忘了自己那时怎么答复。 两人个性互补,工作上更是合拍。 闯入彼此的安全距离不会引起对方的不适。 总总因素考量后,白鹭确信柳温絮是放眼望去最好不过的选择。 * 校园霸凌的风波一过,郁清辞就又暂时住回白家。 一切看似皆步回正轨,但是郁清辞敏锐察觉女人的疏远。 拥抱的次数明显降低。 留宿在她房间的次数也不再有。 两人同时出现在狭窄的空间时,女人也会主动回避。 儘管让出厨房,经过自己身边时,姊姊的口吻仍是那般温和:“早上买了你喜欢的苹果汁在冰箱,吃完饭可以喝” 郁清辞强颜欢笑应下。 郁清辞目送着女人的背影一点一点消逝在眼帘外,不禁有些心慌,下意识地唤了对方一声,等人回头来,郁清辞又咬了咬下唇,馀光扫了眼桌上多出的一副碗筷,“温絮姊...今晚也会来家里吃饭吗” “对”白鹭瞥了眼手中震动的手机,屏幕上不断刷出新讯息,她抿开笑容:“她说路上堵车让我们先吃”女人在说话间自然而然地摆弄起手机,讯息一来一往的空隙抬头扫了眼桌上的菜色,“你前面那盘宫保鸡丁,没有加辣,你试试口味如何” 郁清辞默默看了眼心力全然摆在手机上的女人,几日累积来的苦酸涩就像不断膨胀的气球。 分针在寂静中不晓得转动了几圈,白鹭才放下手机,转拾起身前的筷子。 白鹭望着那盘完全未动的鸡肉,奇道:“不合口味吗” “不是” “小朋友还在长身体,营养要均衡呀”白鹭夹了块鸡丁放入女孩的碗内,“乖,吃一块,如果口味不称你心意,我之后再做调整” 郁清辞默了默,盯着那块鸡丁外皮的橘红酱汁。 许久,她喃喃着,声音不大,却也听得足够清晰。 “是不是再过不久,我就不能住这里了...” 白鹭略为惊讶地看着她,一时之间摸不透对方为何这么说。 少女戳了戳碗里的肉丁,闷闷道:“你们总要有私人空间的,我一直住在这里会打扰到你们” “怎么会?她也才久久过来一次”白鹭手撑下颔,佯怒嗔到:“长大还生份上了是吧,居然敢嫌姊姊们吵” “没有没有!” “真的?”白鹭侧过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见女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才悠哉的抛出饵:“那清辞跟姊姊说说为什么想搬出去” 白鹭补充:“想听真正的原因” 女孩先是垂下眼眸,紧抿着唇像是在犹豫些什么。 见她这般,白鹭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搭上缓缓跳动的腕脉,无言鼓励。 “姊姊跟温絮姊在交往,我的存在总会打扰到你们的” 白鹭澄清:“还没交往,还在观察与磨合,年纪到了,的确是也该做个打算,加上老人家会问起”她笑着,颇为无奈:“烦” “总之不管有没有在一起,你是我们的一员,现在不存在打扰,以后也不会” 她又俏皮地眨了眨眼:“只是可能要麻烦清辞啃一些狗粮了” 女孩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下拉一公分。 白鹭眼尖捕捉到,宠溺的轻掐了掐对方圆润的右颊,“会节制的~姊姊也向你保证” “她的到来不会瓜分走我对你一分一毫的宠爱” 女人收回手,又催促她继续吃饭,看她的目光一如初见时的疼爱。 郁清辞低头,细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轻颤。 女人的细心,她怎么会感受不到? 处处为自己的感受着想,可如若她要的不仅仅只是那份可能被瓜分走的偏爱呢? 饱足各自上工,白鹭领了刷碗的差事,而柳温絮则主动担起讲课的工作。 白鹭站在碗池前随意地哼着小调,偶尔侧头望去客厅内一大一小靠在一块的画面,不由自主噙起笑容,为自己拥有一个和乐融融的小家感到欣慰,更为自己拥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开心。 只是她没料到几天后上天就同自己开了个玩笑。 一事由与柳温絮出国讨论联名企划而起。 当她反应过来,已经弄翻了家中的陈年醋桶。 腿上坐个起起伏伏的人影,晕眩之馀,仅能从轮廓依稀辨认。 “清辞?” 那人不作声,酡红着脸固执拉着女人的手送往身下。 气息交换间还能嗅着周遭淡淡的酒香。 “等...等等”白鹭一隻手被对方制住,另一隻手颤颤巍巍摸向后腰的枕头,再抚回额角暴起的青筋,剧烈的鼓动痛感彷彿要撕裂她一般。 番外1-那一世生在王权下的她们(BE慎点) 傍晚天边的红霞漫过天际,块块红砖砌成的拱桥下一艘艘船盪过,吹过的徐风凝结成珠落在柳枝上,枝叶摇摆间雾珠滑进湖面,一笔一画勾勒岸边繁华的茶楼戏园倒影,亦晕渲出船板上载歌载舞的和乐画面。 晚间,此次梁王南巡之事即将圆满落幕,梁王屏退众妃,独留几名民女于船上赏月共寻欢。 「阿郁,莫要再回头观望,当心你的脚下。」 温缱的声线随风揉进耳里,名为阿郁的女子垂下眸,不再分心于湖畔中央的船隻,按住腰间的剑低声应了句。 「阿郁,放松,别总这般紧张,南镇民风纯朴,不至于出现意外的。」 「娘娘,保护您是臣的职责。」 见阿郁这般固执,白氏也未多言,只是偏过脸看着她,永远一身的素色棉袄,腰间再别支剑,就这样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 真好,有阿郁在。 「罢,你开心就好。」 察觉到身旁女人的不快,阿郁从内衫里掏出包摺好的桃叶。 「方才在路上看见娘娘爱吃的糕点与糖葫芦。」 「就这般揣着,也不怕化了吗?」 「恩。」 语落,两人蓦然沉默,似是掩盖彼此心间盪出的那一圈圈涟漪。 好在不远处的喧闹给她们解了围。 「阿郁,我好几年未与你共弹一曲了。」白氏望着,低低诉说着那些被压进角落里细磨的年少记忆:「想要像过去那般,你弹我舞。」 平静的语气,底下藏着的是平日里无法轻易诉诸的渴望。 阿郁看出来了。 她四处观望,目光终在一处停下,附在娘娘耳边低声几句,脚步匆匆,再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两副纸面具。 「娘娘,戴上这个就可以自由了。」 阿郁率先戴上面具,未管对方怔愣的模样,站在她的身前,亲手为她解掉脑后繁复的发髻,再帮她戴上面具,动作间指尖克制地摩娑过女人的脸颊。 白氏再回过神,自己已经站在了舞女间,缤纷彩艳的衣料很是突兀。 可当坐在筝前的阿郁抚上琴弦,轻轻一拨弄,年少时光倾回,一奏一舞间,不需过多的眼神,也能默契相伴。柔软的腰支随着音乐起伏,琴声渐磅礡之际,白氏足尖一点,迅速配合着旋转,回眸间与那双藏在面具下的眼对视,彼此眼里的熠熠星光连成巨大的屏障,将她们与世间的纷扰分离开。 舞到尽兴、疲倦,阿郁便彷若年少时期,不顾身后夫子的叫骂,拉着娘娘就跑,誓要将凡尘喧嚣抛于脑后。 双双拿掉面具后,白氏看见阿郁一脖子的汗水,便拿出手帕:「一身的汗,弯腰。」 见阿郁眼神飘忽,举止又要拖拉,白氏笑着又催了句:「快。」 阿郁才缓缓垂下脑袋,上半身前倾,由着那张帕子拭过脸颊。 阿郁像是无意间道了句什么,惹得娘娘掩嘴笑了起来,模糊间隔在两人之中的君臣之礼不禁消散了许多。 可这般的稀松平常,落进旁人眼里甚是亲暱,久了便顺势传入梁王耳里。 一接到阿郁被抓入水牢的消息,皇后立时步履匆匆的踏进宫殿。 「皇后这是为何而来?」梁王手肘撑着下巴,神态慵懒。 「臣妾恳请皇上收回那道命令。」 「朕一句话都没讲,皇后这就开始求情了,看来不是底下的人一派胡言,也不枉费朕打算赐一杯酒于她。」 「皇上息怒,臣妾与阿郁不仅为主僕,更是竹马之交,您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各方各面悉心照料臣妾,未曾有一丝懒惰或逾越,该赏不该罚!」 「喔?所以说是底下那些人一派胡言?」 皇后紧抿着唇。 浑身散着威严的男人坐在皇位上,拍桌怒喝到: 「胡闹!眼里毫无规则纪律,朕的皇后岂能容许他们那般胡言乱语!皇后,你认为该当如何处置?」 男人将皇后沉默不语的模样收入眼底,鬍子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搁在扶手上的指尖轻敲几下,眸色晦涩难辨,道:「宁宫的颖妃膝下尚无子,让永璂去陪陪颖妃一段时间,皇后你看如何?」满意的看着白氏脸色惨白一片,「身为后宫之首,如今陷入这般境地,怎么让朕放心把永璂交于你?」 「……皇上,让臣妾亲自了断这些谣言吧。」 「听你这般说,朕便放心了,晚些朕再去翊坤宫陪你。」 翌日,底下的人传来阿郁正在前往翊坤宫的消息,皇后只能在心中暗自期许。 慢些,阿郁,再慢一些。 可步伐再慢,也终有到的时候。 阿郁一改往昔朴素的穿搭,换上了皇后娘娘过去赐给她最好的衣裳,穿上了製工最精细的鞋,踏进了翊坤宫,白氏感觉心里有什么几乎快破了防,只好抬手招来端盘子的女侍。 她不能,也无法秉退这些下人。 只能任由心疼漫过心扉,一字一句道: 「喝下这碗汤,本宫答应你,从今往后,会照料好你的娘亲。」 阿郁看着那碗木耳甜汤,汤面倒映出自己早上精心描好的妆容。 她接过皇后手里的瓷碗,没有任何迟疑的便一饮而尽。 白氏看着她的红唇沾上碗沿,心生不忍,将脸侧向一旁,蜷起的十指一阵痉挛。 一碗汤入肚,药效发挥神速,短短几秒,阿郁的额角沁出了冷汗,可嘴角仍噙着笑容,温柔的仰视着她。 直到一声闷哼,白氏目光又放回阿郁身上。 渐渐地,阿郁清澈的眼眸染上混浊,额上浮现一缕缕青筋,衣下的身子开始颤抖,白氏清楚的知道这只是刚开始,鹤顶红的毒效能一点一点摧毁人,慢慢分解再吞噬,如针戳般穿梭在每条神经间,密密麻麻的刺疼,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古来,许多受罪的妃子便会在这过程失去神智,主动弯下高贵的身子,如狗一般跪爬在地,攀着皇上的腿祈求开恩,方能痛痛快快了结她们的生命,她捨不得望见阿郁那样子。 阿郁疼得蜷缩起身体,锐痛钝痛轮番交杂凌虐她的意志,视线模糊间她隐约看见娘娘眼里的不忍,她明白她不会想看到自己失去自尊的模样,所以哪怕咬碎了牙、抠断了指,也要将痛意忍下。 汗水濡湿的唇轻颤,阿郁低喃着:「娘娘……」 纵使她已经跪伏着,头一次次往地板撞,额角滴答淌血,却仍有意识地将喘息声压到最低。 她不能死前还给娘娘带来麻烦呀…… 恍惚之间,眼前闪过自幼时陪在娘娘身边的点点滴滴,娘娘开心时眉宇会舒展开,露出浅浅的酒窝;难过时唇角轻撇,耷拉着闹小脾气;动怒时会紧蹙着眉。 她从识字起便伴在娘娘左右,再长成亭亭玉立少年郎,陪着嫁到宫里来,过去深宫中的种种艰难,她能一点一滴护着娘娘,只是未来的路她怕是不能再陪着娘娘走了…… 烛影摇晃,窗外的寒风吹熄桌上的灯烛,在黑暗的掩护下,阿郁用尽最后一点力,抬头仔细描绘女人完美无瑕的下颌线,才缓缓阖上那双印满眷恋的眼眸,动盪的一切也终归于平静。 ** 元丰七年,太子永璂继位。 同年,白太后病亡,年仅而立。 永璂双手交叉复于身前,盯着神桌上的牌位,香烟缭绕。 永璂眼前恍然闪现不久前皇娘立于窗边与自己谈话的画面。 叨叨扰扰,提的最多的便是厚望,期许他能当一位贤君,勿忘初衷,后又交代起安康,望他能在繁忙中顾好自己。 永璂撇头掩下哈欠,耳鸣时,恍惚听见母后提到一嘴后半生,冷清的面容上同时出现一抹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待他怔愣半晌,再追问起,母后只是摇了摇头,不再提起。 永璂只好作罢。 白氏从半开的窗望其离去的背影,再看着背影渐渐褪变成记忆里那道纤细修长的身影,指尖不自觉摩娑起手中的纸面具。 是阿,一生锦衣玉食又如何? 她尝过最甜的酒,穿过最好的衣裳,也有成材的晚辈萦绕膝下,可没有那人的相伴,后半生也不过 一纸轻纱忆旧容,月华如水梦相逢 20不择手段(二)18+ 女人视线触及的区域犹如被打上马赛克,一片糊影,再同相机般缓缓对焦,转为清晰。 她晃了晃晕头转向的脑袋,无意间微微上抬了被锁住动作的手。 那人随之呼出炽热的呻吟喷洒耳边,提醒着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 白鹭错愕地看着怀里的女孩。 “清辞?” 女孩搭在女人肩上的指尖蓦然收紧,半阖着眼吐出柔媚的哼哼声。 紧接着便弯下腰,温热的气息中夹带酒香轻飘飘的落及脸颊。 一时之间,白鹭也辨别不出对方到底清醒与否。 她坐直身躯,欲推开靠坐在自己怀里的暖物。 奈何醉酒的人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紧紧箍住了她的腰间后便一动也不动。 白鹭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先抽出埋在肉穴里被紧绞住的手指。 “别胡闹”白鹭用短短几分钟,勉强将慌乱的情绪理好,喝醉的女孩显然较为任性,她不过一时被眼前的场面惊得失声,就被嗔怒地咬上脖子。 女人只好软下语气:“会受伤的,先放开” “不...恩...不能出去”郁清辞忍着下身撕裂的疼痛,紧握拢对方的手指不管不顾抽插。 郁清辞察觉拢在五指内的手带有反抗,她先是瞪大双眼,认真地看了女人半晌,才将脸埋进女人的颈窝,含糊着话语:“喜...喜欢你” 白鹭拍了拍女孩的后背,低叹道:“我也喜欢你” 郁清辞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皱起眉慢吞吞地说:“不..不是那种...喜欢” “恩?”女人停机许久的脑袋终于开始运转,那些平时忽略或说是刻意视而不见的线索一一浮现,隐隐指向那个她不能轻易触碰的真相。 清辞慢吞吞的语调转为急躁,想将自己的喜欢诉诸于女人,却一而再再而叁被脑海里的嗡嗡声打断,只能急迫地抬腰厮磨着: “是...是想、想跟你做这种事情的喜欢呀...姊姊” “看、看看我”看着女人愣住的模样,她抿了抿唇,又嘟着嘴,委委屈屈的指控:“柳温絮有的我也有,你怎么就从不回头看看我...” 白鹭叹了口气,侧头蹭了蹭郁清辞的脸颊:“这样会受伤的,先放开让我出来好吗” 闻言,郁清辞手背掩住陆续溢出的呻吟,眼里写满了不赞同:“放手了你就会离开” “不离开”强忍着羞耻,女人落在穴道外的拇指轻揉勃起的花蒂安抚:“我看看有没有伤到,没伤到...”她闭了闭眼眸,不敢多瞧女孩一眼,“没伤到再继续” 郁清辞盯着她,一手还是按住体内的手指,非得等到女人行动起来才愿意相信。 白鹭伸手揽过她的腿,抵住察看,女孩的唇肉已微微红肿。 穴肉争先恐后绞住闯入的指头,轻轻抽动还能扯出娇红媚肉。 于是白鹭将所有施于女孩的力道放至最轻,唯恐一个不注意弄伤了她。 灵活的指尖轻巧拨开粉嫩的阴唇,看着眼前分泌出的湿黏液体拉丝,白鹭突然感到一阵乾渴。 “恩...”郁清辞紧掐沙发布料的手指转搭在跪于自己腿间的女人后脑杓上。 女孩抬起下巴,无意识张嘴流出的津液顺着漂亮的下颔线落入针织衫,白皙的手指攀上自己的胸前,隔着布料握拢住浑圆抚慰。 21不择手段(三)18+ 舌头灵活穿梭在贝肉间,女人尽职地将洒出的汁水舔净,想以此解掉酒局后的乾渴,源源不断的水源很好满足了女人的贪欲。 由下头传来的水声,惹得竭力抑制低吟的女孩敏感一抖。 “恩...恩、唔!不...不要咬那..” 女人指尖攀过女孩自个儿在蹂躏的胸乳,路过白皙漂亮的下颔线时,不知起什么心思,坏心的将沾上的露水抹在上头,眸底笑意盈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女孩扭着腰臀,想要迎合身下的唇舌,又想避开那愈发过分的快感。 “啊别,别那样舔...恩” “别咬”白鹭揉开女孩咬住的下唇,指尖在唇瓣与贝齿间逗留好一会,才缓缓移开。 看着女孩隐忍的模样,白鹭眸色愈深。 室内甜腻的呻吟也愈发响亮,或许是因为初次,郁清辞在女人挺立的鼻尖抵住阴蒂,灵巧的舌头探入穴口的刹那,盛满氤氲水气的眼眸失神的望着窗外飘落的小雨,腹部线条抖动绷紧,白鹭深埋在她体内的手指瞬时动弹不得,穴肉紧锁指头,再溢出潺潺流水,刷过她的指尖,水量大到让女人不禁怀疑自己的指纹会不会就此被刷淡。 此刻,她被绽放的女孩给吸引,目光紧黏在蹙着眉的脸蛋上,几近忘了自己仍踩在罪恶感的道德界线,差点丧心病狂的再次动起指尖。 白鹭耐心地等待女孩平復悸动,甚至缓慢转动手腕,勾起的指腹轻挠颤抖的穴壁,想以此安抚对方高潮后袭来的失重感。 视线居高临下掠过,白鹭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不再似过往单纯以看一个孩子的角度。 郁清辞上身仍穿着宽大的针织衫,儘管不久前的自亵而让胸前的布料皱巴巴,却挡不住温婉的气质,下边则是光熘熘的一片,天生不长毛体质,女孩的私处无一丝毛发,净白的腿根显得叁角地带更加粉嫩,指尖插在里面鼓囊囊的色气十分... “恩,恩哼...”女孩半闭着眸喘息。 嘤咛惊醒白鹭,她慌张地移开直落在人家私处的视线,眼神游移飘忽。 馀光扫到匀称笔直的小腿,带花边的淡粉色内裤可怜兮兮挂在脚踝上,随着主人的抖动轻晃过白鹭的眼前。 思绪不可避免被带歪,想来女孩的内衣裤都是由她亲手挑购,上下身的应是一对的。 那么... “姊姊,抱...” 郁清辞睁开眼,脑海里还是一片糨糊,感官带给她的除了舒服,就还是舒服。 虽然思绪混乱,但依然能记得起初自己勾引的对象是谁,郁清辞伸长手软声向女人撒娇。 “...” 白鹭俯下身,再次将人圈入自己怀里,只不过当对方勾住她的脖子求吻时,下意识撇开了脸庞。 吻落在了女人的嘴角。 旖旎的气氛一瞬间急转直下。 “姊姊...”郁清辞的意识回笼,从吃醋、灌酒到藉着酒意无耻勾引的所有过程一次性闪过脑海,脸色也愈发惨白。 滔天的醋劲淹没了她的理智,才这般肆无忌惮。 连侥倖的心态都不能有,因为她清楚望着自己的那双眸亦清醒到不能清醒了。 忐忑压过了甜蜜,方才身体经历过欢愉而升的体温转凉,紧揣着的掌心蓦地溢出冷汗。' 白鹭的一双眸一直注视着女孩,又怎么会错过对方的不安。 她不动声色瞧了眼清辞还在痉挛的手腕,在客厅云雨时吹了凉风,这让经路不好的人有苦头吃了。 看来她出国的这段期间,女孩也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旧伤,否则只是稍激烈的运动,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白鹭抿了抿唇,伸手拿过床柜上的卫生纸,俯下身抚去女孩下身的水渍。 “姊姊...”郁清辞握住轻轻拭过腿间的手腕,徬徨的情绪无处释放,只能再次叫唤那人,渴望她给予回复,却又害怕得到的是嫌恶的回应。 “先喝水”女人再次拿过床头的水杯,是她刚到家时女孩为她斟的水。 郁清辞乖巧的接过水杯,揣揣不安的喝下水,生怕自己慢了一秒,对方就会态度大变。 白鹭瞥了眼惨不忍睹的沙发,上头沾满了体液,黏又溼答答的。 白鹭就着女孩捧着水杯喝水的动作,拿过平时摺好迭在茶几柜里的毯子,仔细将女孩包裹好后,手臂穿过她的膝窝,用力提起,再抱回客房,放下,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柔软的床铺凹陷又弹起,陷在被床中央的女孩捧着水杯,可怜兮兮地一遍遍唤着: “姊姊...” 白鹭垂眸望她,一语不发,单依面色看不出任何想法。 女孩揪住她的衣角,可怜兮兮的:“你理理我...” 白鹭抿着唇,桃花眼淡淡望去,仍旧不说话。 郁清辞捏住一小块女人的衣角,忽而哽咽,单薄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眼尾的薄红衬得小傢伙愈加可怜。 “...受伤了怎么办”白鹭低叹,郁清辞或许就是生来剋自己的,否则心底的愠怒怎么那么快就烟消云散,“还有怎么就自己喝酒了?就不怕明天胃不舒服吗” 她出身于中产阶级,即便后来事业有成也未给她养成过多的奢侈嗜好,为数不多的雅兴便是珍藏美酒。 酒柜里不乏高度数的酒,她是开餐厅的,也是正常,但不正常的是高度数的酒瓶洋洋洒洒少了一大半。 “...”郁清辞拉高被子,将自己藏进被窝内,只露出两颗眼睛在外。 白鹭瞧着那团隆起,深谙被子下的光景为何。 她摩娑着指尖,彷彿还带有探进女孩身子的温度与触感。 “你...喜欢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