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别跑!》 楔子 楔子 斜阳镇外一里多远的地方有座望月亭,一名气质儒雅的少年正在亭内和友人对奕,在他下完一步棋不经意地将头一抬时,暼见四、五名孩子正围打着一位小女孩,而其中带头行兇的是他最近新收的小廝-吴大胖。 少年当下轻功一跃,落在那群人的身后。 吴大胖虽只有十岁,但他的身材却比一般同龄的孩子来的又高又壮还有又肥,他吆呼着同伴痛打着小女孩。 小女孩虽然很被打得抱头乱窜,嘴上还是不停地喊着:「把钱还我,把钱还我。」 「钱是老子的,不是你这个小乞丐的。」拳头如雨点般而下。 突然,吴大胖被人用力将他甩到一边去。 他跌了个狗吃屎。 而其他四名孩子也马上落得和吴大胖相同的下场。 「是谁?谁敢打老子?」气呼呼地看向来人。 「你们以多欺少,难道不觉得丢人吗?」少年将小女孩地上扶起。「你有没有受伤?」 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臂,小女孩把视线往上声音的来源一瞧,在她的稚嫩瞳眸中,只有飘逸出尘的绝世仙人。 这是小女孩第一眼看见少年时唯一能想到的形容。 她的眼睛红了红,脸也红了红,她看着飘逸的大哥哥说:「我、我的钱被被他们拿走了,我、我要我的钱。」她结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儿碰碰碰的乱跳。 少年冷眼扫向吴大胖。「吴大胖,还不快点把钱还她。」 吴大胖脸上的霸道不復见,他连忙将钱袋还给小女孩。 小女孩没有接过,因为她还在看她的仙人哥哥。 「小姑娘,」少年唤醒游着魂的她。「你看里面的钱有没有少,若有,我叫大胖加倍奉还。」温柔地说。 小女孩傻愣愣接过,算了算。「没、没有少,谢谢你…大哥哥…。」 「嗯,没有就好。」将脸一转。「大胖,你过来向她道歉。」少年命令着。 「我…」 「你还敢有意见?」 大胖低下头,不敢说什么,他走过来向小女孩说:「对不起。」 少年满意地点点头。「你愿意原谅他吗?」轻声地问。 小女孩犹豫了,她犹豫,不是因为原不原谅的问题,而是她又看呆了少年那张俊逸的脸。 少年又唤回她神游的魂。「小姑娘?」 回神了。「呃…?」乌黑黑的眼眸满是迷濛。 「你愿意原谅大胖吗?」再问一次。 「可他…打我打得好痛,我想…」。 「你想打回去是不是?」 点头如捣蒜。 「知道该怎么做了大胖?」眼睛斜瞟着吴大胖。 吴大胖在嘴里咕噥了几句,心不甘情不愿地瞪了小女孩一眼,他把眼睛闭上。「你打吧。」 没有犹豫,一拳狠狠地挥中他的下巴。 「气消了没?」少年微笑着问。 笑花朵朵绽放。「消了。」 「以后如果他再欺负你,你就去那个亭子找我。」指着不远处的望月亭。「我每天这个时分都会在那里下棋。」 小女孩看向亭子。「望月亭…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哥哥。」细声道谢。 少年露齿一笑。 这一笑,又让小女孩的魂飞到了天边。 临走之时,少年揉了揉她的发,再微笑着离去。 小女孩也揉了揉自己刚才被少年揉过的头发,望着他的背影,傻傻地笑,傻傻地笑…。 于是,自那之后,小女孩每日不管有事没事,就一定去望月亭找少年。那时还懵懂无知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去找他,她只知道自己每天每天都很想看见大哥哥,如果一天不见他就会心情不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但就在一天,小女孩照例又来到望月亭,然而亭里面没有人,没有棋盘,只有桃花依旧笑春风的落寞。 小女孩呆视着空荡荡的亭子,还有空荡荡的石桌和石椅,一切都是空荡荡的,就连她的心也空荡荡的了。 夕阳西斜,她的希望也随着落日燃烧的只剩一点残红。 她明天要再来,她一定要再见到大哥哥,只要让她再见到了大哥哥,她就一定要紧紧、再紧紧地缠住大哥哥不放! 因为…,她真的、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第一章 - 1 第一章 月黑风高,二条鬼鬼祟祟的人影往后院的方向悄悄移动。 「雪儿,你就放心地和莫然走吧,我会儘量拖延时间,让你们有足够的时间逃离的。」 「姊,如果没有你帮我,我和莫然哥也不能双宿双飞,我…」李雪儿激动地握住李怀香的双手。 「我们是姊妹说什么谢,倒是你和莫然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一点,外面的世界不比家里单纯,也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知道吗?」李怀香殷切叮嚀着。 「你不用担心这么多,姊,莫然哥会照顾我、保护我的,你放心。」 「雪儿,你要记住姊姊这一句话,能和所爱的人长相廝守是件很幸福的事,你要好好珍惜和莫然之间的感情。」人生最难得的事情莫过于找到一个能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她希望哪一天自己也能和雪儿一样拥有幸福。 「雪儿会记住的。」 「你记住就好,时辰差不多了,别让莫然等太久,姊姊就送你到这里。」将妹妹送到府上的后门,她将包袱塞进雪儿的怀里。 「可是…姊,你确定这么做不会有问题?他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我怕他…」 「其实轩辕冽是一个好人,你不用担心,姊姊不会有事的。好了,你快点走,晚了若被发现就糟了。」 李雪儿深深拥抱了一下姊姊,然后便跨出后门,小跑步的离开。 李怀香目不转睛盯着妹妹远走的背影,直到背影和深夜融为一色,她才关上门回房去。 ※※※ 一连几日的大雨将苏州淋得像隻落水狗,今日终于天气放晴了,心情理所当然也该开朗一些,但是苏州的首富李天山却还是笼罩在阴霾中,因为…。 「什么?雪儿逃婚了!」李天山惊异地大喊。 「爹,您先冷静下来,妹妹她昨晚已和莫然走了。」李怀香却是一脸冷静。 「快、快来人,去把他们追回来。」 「慢着,爹!」急急喝止。「妹妹和莫然是真心相爱,为什么不成全他们呢?」 「荒唐!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作主,雪儿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况且她这么做,要我们李家如何向轩辕堡交待?」最重要的是,雪儿的出逃会害他损失一笔不小的利益啊。 李天山心痛的捶胸二下。 「不如…就让女儿代替妹妹嫁过去吧。」在说这句话时,李怀香一点也看不出勉强,相反的好像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你要代替雪儿嫁过去?」李天山第二次大喊。 「就当是女儿报答爹的养育之恩,让女儿嫁吧。」 李天山有点心动了。 如果让怀香代嫁过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轩辕冽虽只见过雪儿一面,难保怀香的代嫁不会被他识穿,还是不行! 「不成,你这么做轩辕冽会识破的,到时候反而更不好收拾,说不定他一怒之下,就不和我们李家做生意了,这个办法不好,我还是派人去把雪儿抓回来才对。」 「爹您不用担心,女儿已经想到一个不让轩辕冽识破的办法,他不会知道我不是雪儿的。」一脸信誓誓旦旦。 「这…」开始犹豫了。「你的办法是什么?」 「我…」停顿一下。「这个办法目前还不能说,等女儿嫁过去后,爹您自然就会知道了。」其实她也还没想到,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相信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李天山因为利慾薰心,所以被说服了。「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只要不影响他的利益,哪个女儿嫁,他都没关係。 第一章 - 2 锣鼓喧天,炮声轰隆,今日是轩辕堡和李府的大喜之日。 只要是住在江南的人一定都知道,李府是苏州一带以丝绸为业的商贾,也因为李府所售的丝绸品质优良,所以也为苏州博得「丝绸之都」的美誉;至于轩辕堡则以畜牧闻名天下的北方鉅霸,因而世人又为他们取了个『南丝北牧』封号。 此时的街上早已聚集了一群围观的民眾,这些看热闹的人不为其他,为的就是一睹素有"北霸"之称的轩辕冽。 轩辕冽十五岁接下堡主一位,短短三年的时间就让轩辕堡傲视北方的畜牧业,二十岁那年更是将產业扩展到货物运输这一块,直到现在二十五岁的年纪,他打算将触角伸展到南方的丝绸业和水运业上,这也是为什么轩辕堡会和李府联姻的原因。 终于,迎亲的队伍来到李府的大门口,新娘子头盖红巾,被人搀扶而出。 轩辕冽那张俊逸的脸上正笑意盈盈,他那挺拔的英姿、伟岸的身形,全身上下散出一股温文儒雅的飘逸,颇有当年周公瑾迎娶小乔的雄姿英发。 他从媒婆手中接过红綾线,牵着李怀香到轿旁。 李怀香自是感觉到他的靠近,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微微颤抖地被他扶进轿内。 不会有事,不会被发现的,等嫁进轩辕堡,到时木已成舟,相信他也莫可奈何了。 轿身开始摇晃,李怀香知道迎亲队伍开始出发了。 队伍似长龙般鱼贯而行,一直到出城之后,围观的群眾才陆续散开。 由于李怀香平时很少坐轿,一时间轿子摇摇晃晃的,让她的头有点昏,脑有点胀。 糟!她好像想吐! 悄悄地将窗幔掀起一角,李怀香小小声地唤着走在轿旁的贴身婢女。「小怜,小怜。」 「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我好不舒服,有点想吐,能不能麻烦你去叫前面的停下来休息?」李怀香苍白着玉顏,语气很是虚弱。 「小姐你想吐!我这就去跟姑爷说。」小怜小跑步的跑到轩辕冽的面前。「姑爷,小姐她人不舒服,问你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下?」 轩辕冽转过头,习惯性地扬起一笑。「雪儿人不舒服?」柔着声问。 和煦的笑意,盪漾在小怜的心底,让她一时看呆、看傻。 姑爷笑起来好迷人哦,她快晕了。 「咳。」轻咳一声,唤回小怜已神游的心魂。 「啊,是、是的,姑爷,小姐她人不舒服。」 「谢谢你,我知道了。」又是一记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靨。 小怜飘飘然地走回轿旁。 「吩咐下去,到前方的茶亭暂歇。」轩辕冽对着护卫说。 「是,堡主。」 不消多久,迎亲队伍就来到茶亭停下。 小怜掀起轿帘,想扶李怀香下轿,但却被她拒绝。「你替我将帘子掀住让风吹进来就好,我不用下去没关係。」 「小姐你不出来透透气真的没有关係吗?」小怜担忧地问。 「为了不露出太多破绽,我待在轿里休息比较好。」轿子一停下,她就已感觉好多了。 「噢。」小怜点点头,她将轿帘往轿顶拋去,身子才一转,毫无预警地看见轩辕冽站在自己的身后。「吓!姑爷!」 轩辕冽微笑着对小怜頷首,他那带笑的眼神看向李怀香。「雪儿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不下轿来透点气?」 一听是轩辕冽的声音,李怀香顿时慌了方寸,一时也忘了该说些什么话。 他怎么会过来?他不是该坐在亭内歇着吗?怎么会来到轿前?「我…我…已经好多了,不用下轿没有关係。」 「轿里的空气太闷了,我抱你出来透一下气吧。」不等她反驳,就弯腰把她抱出来。 「啊!你…」一害怕,小手揪着他的前襟不放。 「待会儿你若想把盖头拿下来也没关係,我不会介意。」将李怀香抱至茶亭内,让她在一张椅上坐好。 「不不不,红盖头我戴着就好,不用拿下来。」这若一拿,不就被拆穿她是假冒的新娘了?! 瞧出她的紧张,轩辕冽问:「你很紧张?」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进她的手中。 李怀香接过茶杯一口仰尽,她浑然不觉自己那豪迈的饮茶之姿讶异了坐在对面的轩辕冽。「咳!」被水呛到。 「你没事吧?」赶紧过来轻拍她的背。 「呃…不、不,我没关係,谢谢。」因为害羞,身子闪了闪。 手停在半空中,轩辕冽的眸色闪烁一下。「没事就好。」笑意,依旧很完美的掛在俊顏上。他走回位上坐好。 闷热的空气中不再有交谈声,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让李怀香紧张到口乾舌燥。 天!好热,她觉得自己像是快被烤熟的蕃薯。 小手伸进红帕底下拭去颊上的汗。 「要再来一杯茶吗?还是要我帮你拿下红盖头?」轩辕冽好心的建议。 「不、不我不用拿下,呃…再给我一杯茶就好。」这盖头她可是得撑过拜完堂才能拿下的,现在说什么也不能拿。 「是吗…。」轩辕冽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寻常。 是他的错觉吗?不然为何他只要一提到拿下盖头,她就很紧张? 为了澄清心底的疑惑,他要再试她一次。 「我还是帮你拿下好了,不然等一下你若热昏过去,那就麻烦了。」说着就走过来要取下。 感觉到他的靠近,李怀香的身子赶忙离开桌边,似乎颇有和对方大玩官兵捉强盗的气势。 第一章 - 3 「我、我想时间不早了,该啟程了,若担误吉时就不好了。小怜,小怜!」大声唤着婢女。 小怜小跑步过来。「小姐。」 「扶我回轿上。」急促的命令。 「是。」 李怀香慌张的反应让轩辕冽更觉奇怪,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人像是怕露出什么破绽似的,急着和他保持距离。 他随后跟上她们。「你的婢女小春呢?」漫不经心的地问。他的记性一向很好,上次去李府下聘时,他见到她身边的婢女明明就是叫小春的,刚才没有注意,现在才突然想起。 李怀香下意识的回答。「小春不是我的婢女,小春她是…」小手被小怜轻扯一下。 「小春是什么了?」小怜的举动当然没逃过轩辕冽的眼。 「呃…小春也是我的婢女,只不过她…」皱着眉,努力想一个好说词。「啊!对,小春她就快嫁人了,所以我没让她跟过来。」好险!差点露出破绽。 「是吗?」 「当、当然。」答的有点心虚。 唔…她怎么觉得他那声"是吗"好像别有用意耶。 「小姐,当心,要进轿了。」小怜出声提醒。 「让我来吧。」用着不容置疑的态度接替小怜的位置,他的一隻大掌轻握着她的细腕,另一隻手则是搭在她的腰际。 李怀香来不及拒绝,人已被他掌控住。 因为轩辕冽的贴近,让她的心窝狂跳不停,粉颊更是红的比胭脂还要彻底的红。 「咦?我送你的手鐲呢?怎么没戴着?」试探性的一问。 微微一怔。「鐲、鐲子?」他几时送过雪儿鐲子了?算了先随便想个理由搪塞过去。「噢,那个啊,我收起来了,因为我怕弄丢了。」 「是吗?」锐眸一黯,轩辕冽倏地一把掀掉她的头巾。「你果然不是雪儿!」 「啊…!」呼吸暂停,李怀香被吓呆了。 「你是谁?为什么冒充雪儿?李天山知道这件事吗?」他的嗓音虽然低柔,但却又不失威厉。 呃…他一口气问这么多个问题,那她该先回答哪一个?还是她可以假装听不见吗? 「哈哈…。」企图以笑带过。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用力地笑到抽筋,看能不能"一笑就没事"。 「那个…我是雪儿的姊姊,我叫李怀香,我们以前有见过面,但我想你可能没印象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雪儿"没空"来成亲,所以身为她的姊姊的我,为了保全我们双方的顏面,只好代嫁了。」语毕,顺带奉送一个非常无害的笑顏送他。 俊眸微敛。「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雪儿之所以"没空",是因为她不想和我成亲?」唇角二侧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语调却是让人心底发寒的轻柔。 欸!他还真是厉害,一猜就中。「其实不管真相如何,反正我嫁你也是一样的嘛!你就别计较那么多啦。」 计较?!哼哼!「李天山知道今天出嫁的人是你吗?」儘量维持着良好的风度不变脸。 她点点头。「爹也同意由我代嫁最好。」 「原来你们是存心骗我啊。」笑意依旧,但话却饱含着阴沉和冰冷。 「你误会了啦,我们不是故意欺骗你,我们李家也是很有诚意和你们结为亲家,如果我这么说你还不相信,请看我这双眼所散发出来的真诚就知道我所言不假。」赶快装出闪闪动人的真诚。 「你不过是个养女,就算有再大的诚意也没用。」敛起笑容,不再以春风般的笑脸以对。 一语被击中要害。「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知道她是养女,唯独他,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李怀香垮下小脸,那清丽的秀顏上被难堪覆盖。 对于她脸上的受伤,轩辕冽视而不见,继续以更狠的话语刺激着她。「怎么?你以为当了几年的千金小姐,就真能改变你是孤女的事实?轩辕家是绝对不会容许血统不正的人进门。」早在他去提亲之前,就派人调查过李府的底细,自然不难知道李怀香是养女的事;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娶尚未出嫁的"姊姊"而娶妹妹的原因。 「难怪了…难怪你娶的人是妹妹而不是我。」轻声低喃。 「你有自知之明是最好。」轩辕堡在商场上可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未来的堡主夫人一定不能出身太低贱,否则要他轩辕冽的脸往哪里放? 落寞的情绪没有太久,李怀香很快地又把爽朗召回她的脸上。「反正我爹就只有二个女儿,既然雪儿不能嫁你,让我嫁你也是一样的。再者我告诉你,娶到我可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人想要可没有这种难得的机会,你该感谢老天爷让你娶到我呢!」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是绝对不能娶你进门。现在我就送你回去,然后再改娶李府的正牌千金。」 正牌二字又让李怀香的心狠狠抽痛一下。「很抱歉你可能要失望了,李家的"正牌"千金已和他人私奔,你晚了一步,下次请早。」 利眸一瞪。「雪儿和人私奔了?」 才不管他的眼睛瞪得多大,李怀香一副事不关己,凉凉地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心胸放宽些,衰神才不会找上你。」见他有说话的跡象,她又赶紧抢白。「我告诉你,你若不想失了面子,就乖乖的娶我进门,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什么人知道雪儿"拋弃"你这件事。」 额际的轻筋微微浮动。「你以为我会受你的威胁?」 「欸,我先声明,我可没威胁你喔,我是好心的建议你。你想想,娶了我一样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条件,这对你并没有什么损失呀。」 「我说过了,你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轩辕一氏是不可能允许有你这样的人存在。」这话虽然残忍,但这就是事实,无从扺赖。 说来说去,就是嫌她出身太低是吧?「不然这样好了,我可以以雪儿的名义嫁给你,不向任何人透露我的真实身份,你觉得如何?」只好先暂时这样办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眉梢一挑,轩辕冽似在评估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她说的也有道理,倘若让世人知道他轩辕冽被个女人弃婚,不仅他的顏面受损,连整个轩辕堡也会遭到耻笑。况且,若失掉这次和李天山结亲的机会,势必对日后进军南方水运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唯今之计只有先将这冒牌货娶进门,等到以后找到雪儿再将她们换回来。 「好,就先这么办。不过你要记住,到了轩辕堡后,千万不能露出马脚,这件事除了你我知道以外,不能再让第三人知道,还有你也不能在没经过我的同意之下,随意外出让人知道你就是我新过门的妻子,明白吗?」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堡外的人知道她的长相。 「是,我明白。」很用力地大声回答。 轩辕冽皱眉瞥她一眼。「这种事你可以不用过度张扬。」替她拾起地上的头巾再帮她盖好。 「人家只是太高兴了嘛,才会不不小心就太大声,又不是故意的。」小声地咕噥。 轩辕冽将轿帘放下,一併地盖去李怀香的喃喃自语。 真是单纯的丫头。 唇畔逸起一记淡笑。 迎亲队伍开始徐徐前进,这次的速度慢了一些,不再急匆匆的,彷彿有着为人着想的刻意。 第一章 - 4 只要是第一次看见轩辕堡的人,无不被它的那强烈的色彩所吸引。 从这座巍峨的堡叠看来,李怀香隐约可瞭解到轩辕堡为什么可以雄霸一方了。 堡内的主建筑以天空的白漆成,好似意喻着傲视世间万物的破天气势;而围绕着主堡所砌造的城墙则是慑人心魄的黑,宛若一尾邀游天苍穹的黑龙,将轩辕堡尽护其中。 这样黑白分明的色调,只要一眼就能震撼人心。 李怀香就这样很『自动地』翻起覆在头上的红巾,再很『大方地』将轿帘掀起看着轩辕堡。 「小姐,小姐,大伙儿都在看你了,快放下来啊。」小怜在一旁急着提醒。 李怀香回过神,这才发现週围的人包括轩辕冽在内,都瞪大眼看着她。 噢噢,惨了,她好像看见轩辕某人的脸变黑了耶,早知道刚才就别看得太忘我,这下好了,好奇心不止杀死一隻猫,也可能连她也杀了! 牵强的扯开双颊,企图以自认为可比沉鱼落雁的笑靨迷惑眾人。「哈…哈…」尷尬地乾笑二声后就缩回轿内。 「唉哟,新娘子应该是太兴奋了,这么迫不及待想嫁进夫家,大家别见怪,咱们就快点遂了新娘的心愿,别让她等太久了。」喜婆赶紧出来打圆场。 眾人闻言,纷纷发出会心一笑。 轩辕冽理所当然地也跟着笑了,只不过他的笑,一直没进到眼底。 好不容易将繁杂的拜堂仪式撑完,李怀香的腰和颈子差点没断掉,她疲惫地坐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捶了捶肩膀。 这里是断尘居,她和轩辕冽的新房。 「累死人了,真想把那该死的凤冠拿下来。」内心天人交战着,最后还是敌不过颈上的那股痠疼,动手摘凤冠。 唉哟!怎么这么难拿下来啊? 李怀香和顶上的凤冠拔着河。 小怜一进门正好撞见这"惊人"的一幕。「啊!小姐,你在做什么?你快点住手啊!」 「小怜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这讨人厌的东西拿下来。」现在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也不能改变她想摘下凤冠的决心。 「小姐我拜託你快住手,等会儿姑爷若进来看见,会不高兴的。」 一听小怜提起轩辕冽,李怀香马上住手。「唔…我不摘就是了。」好吧!天皇老子不能阻止她,但轩辕冽可以。 小怜暗松了一口气。就知道抬出姑爷来有用。从小她就跟在小姐的身边服侍她,跟小姐的感情情同姊妹,所以对小姐暗恋姑爷的那份心思她当然暸若指掌。 安静不到片刻,李怀香又说话了。「小怜,我好紧张,怎么办?」只要一想到洞房花烛夜会发生的事,她就紧张到冒冷汗。 在出阁之前,她已经从已婚的大娘们那听到新婚之夜该做的事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紧张。 可是,那些大娘说她只要脱光衣服,然后安静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做就好了。她还记得某位大娘还说她的相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她只要好好的享受就行了。 只是为什么在说到『享受』二个字时,大娘们个个都掩嘴窃笑呢?那笑容让她觉得好…曖昧哦。 怎么脱光衣服在床上躺着睡觉就能享受了?这会和平常她穿衣睡觉有差吗?难道因为旁边多睡了一个人,所以就会变得不一样? 「啊!」李怀香突然大叫。 「小姐你怎么了?干嘛突然大叫啊?」小怜被吓了好一大跳。 双颊红了红。「…没有啦。」她只是想到将和轩辕冽同睡一张床上,就脸红心跳到不行。 「没事就好,小姐你快把头巾盖好,我好像听到有人来的声音了。」 就在李怀香盖上头巾之时,房门也在这个时候被推开。 四、五名男人簇拥着轩辕冽进来。 「哈哈,今天是你轩辕的大喜之日,咱们一定要不醉不归。」说话的是轩辕冽的结拜兄弟-易破石,他满脸通红,显示已经醉得差不多了。 「对,对,不醉不归,还有闹洞房呢!」其他人附和着。 「时间不早了,大家累了一天,还是早点休息吧。」轩辕冽将身子挡在门口,不让人再进房一步。「来人,将客人带去客房休息。」 二名小廝听命上前。「各位,请往这边走。」 「不、不我还没要睡,我还要喝…」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 头一转,轩辕冽微笑着对小怜说:「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 小怜被他的笑电得晕然然的,她红着脸福身说:「是,奴婢告退。」 转身,笑意褪去的很彻底,只剩冷然罩在寒顏上。 轩辕冽走到放着合巹酒的桌前坐下,将李怀香晾在床沿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淡漠地说:「头巾自己拿下,今晚我们不洞房。」 「什么?」一把扯下头巾,李怀香吃惊地大喊。 他的不洞房是…。 第二章 - 1 第二章 经过一夜的辗转难眠,李怀香顶着二轮大大的黑眼圈去向轩辕夫人请安,这是一个新嫁娘婚后第一天该尽的义务,只是…那她的丈夫呢?他该尽的义务又是什么? 李怀香想起昨晚和轩辕冽相处的情形…。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不会洞房。」不耐烦地再重覆一遍。 「不、不洞房…」不洞房就表示她不用脱光光地和他躺在床上,也就是说她将不会感受到大娘们说的『享受』!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而是他们二人不洞房,不就表示她会是他有名无实的妻子! 不行,她要问清楚,说不定是她会错他的意思。 「我以为你说的那个…不洞房,是指只有今晚对吧?」他一定是累了才这么说。 清冷的眼神像风一样飘过去,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小脸瞧。「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就再说明白一点,我说的不洞房不是只有今晚,而是往后的每一晚都是如此。」 「可是我们…」 不等她将话说完,轩辕冽逕自接着说:「不过有一点我得先跟你说清楚,未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们虽不同床但还是会同睡一间房。」关于她代嫁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包括他的娘亲也是。 他...他说的是什么鬼话?!什么叫同房不同床?她好不容易才如愿以偿嫁给他,现在却要她和他只当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不行!她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碰一声,恶狠狠地将凤冠大力拿下丢在床上,李怀香以雷霆万钧的气势跥步到轩辕冽的面前,双手插腰地居高临下瞪着他。 「我并没问你的意见,你只要照做就可以了。」事情他说了算,没有她表达意见的馀地。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真是过份到极点。 不过没关係,她自有办法让他对她俯首称臣,哼哼。 李怀香放下插在腰侧的双手,改以楚楚可怜的姿态,漾着水濛濛的美眸看着轩辕冽。 「可是...我们已经拜堂了,怎么能只同房不同床呢?况且这么做对我很不公平的,你说对不对?」 有一剎那的时间轩辕冽差点因为她的我见犹怜而恍神,不过他很快地收拾心神,没有被她动摇。 「你别忘了,你只是雪儿的替身,你不可能真的取代她的,况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不和你同床,以后你才能嫁到好人家。」 他竟然还想她再嫁别人! 「我谁也不嫁,这辈子我只嫁你。」像是负气又像是宣誓般的坚决的说。 许是被她的坚定所震撼,轩辕冽有一瞬间只能看着她,不知该接什么话。 二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的,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沉默像一道窒息掐住双方的呼吸。 好半晌,轩辕冽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一定是累了,早点休息。」站起身,准备走出去。 「我不累,你别走,今天若不把话说清楚,我们谁也别睡。」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臂。 「话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轻拨下她的小手,往门口的方向迈进一步。 再次抓住他的手臂。「今天若没有一个共识,我就去昭告天下,说你轩辕冽被弃婚,娶了个冒牌千金。」眼神炯炯地看着他。 轩辕冽动怒了。「好,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俊目冷寒,双手环胸地冷盯着她。 「我要当你真正的妻子,我要和你同房同床,我还要为你传宗接代。」气也不喘的一次说完。 毫不考虑,轩辕冽一口回绝。「不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给我一个理由。」最好别再说什么她是替身的鬼话。 「你又为什么非得要当我名符其实的妻子?」他如果没记错,他从来没见过她才是,就连那次去李府下聘,他也没看过她。 「因为…因为…」因为在她十岁那年就立誓过,只要让她再见到他,就要紧紧地缠着他不放。 「因为什么?」 「那你又是因为什么?」反问回去。 「因为轩辕一氏的血脉必需纯正。」 简单的一句话将李怀香击得遍体鳞伤,她的身子摇摇欲坠。 轩辕冽继续说:「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轩辕一氏是黄帝的后裔,自有记载以来,就从没和一般的平民百姓结亲过,歷代的先祖所嫁娶的对象非富即贵,从没有例外。虽然在名义上你贵为李天山的女儿,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出身不明的假千金,我不能让我的子嗣掺杂不纯的血,这就是理由。」 李怀香不发一语,因为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她能改变什么。 轩辕冽知道自己的话对她已造成伤害,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只淡淡地说了句:「休息吧。」开门走出去。 就这样,昨晚他们别说洞房了,连同房都没有。 「不洞房就不洞房,我自有办法让你就范,哼!」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跨出房门。 第二章 - 2 门才一开,就看见轩辕冽好像候在外头很久。 「早啊,你在等我?」小脸上开朗的笑靨与她眼周的黑圈形成强烈的对比,让她显得更憔悴。 轩辕冽故意视而不见,只淡淡地说:「该去向娘请安了。」身形一转,也不管她是否有跟上,逕自迈开步伐向前走。 李怀香快步跟上。「我说你一向走路都这么快的吗?你好歹也体贴一下我嘛,我的脚没你长,走那么快我会跟不上的耶。」 迅速瞟她一眼。「你的话一向都那么多?」 「每当我心情好时就会想找人说话,你难道都不会?」 「你心情好?!」语调满是讶异。 她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才会这么反常?不然照理说,昨晚经过他的那一番话,她应该会难过或不高兴吧。 「对啊,难道你不是哦。」奇怪地问。 「你…」话语停住。 「怎么?」 「你有明白我昨晚对你说的话吗?」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合理解释,她一定是还没弄清楚他的意思,所以今天的心情才会那么不错。 「我当然明白啊。你说要当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嘛,我知道。」厚~拜託,这种事不必一直拿出来说嘛,她是会伤心的耶。 「你明白…」眼眸半闭,呈现思考状。 「你干嘛一脸沉思的样子?我的话有什么不对吗?」真是怪里怪气的。 步伐停住,侧首,深深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李怀香被他看得心脏噗噗跳,她嫣红着脸问:「你、你看什么啦?我、我的脸有问题吗?」伸出白晳的小掌心盖住他的眼,但因为太紧张的关係,使得她的力道没控制好,反将轩辕冽推倒在地。 没料到她会有这个举动,轩辕冽没有防备地被她压在身下。 二人呈现曖昧的姿势。 「啊!你有没有摔疼?有没有受伤?快起来让我看看。」嘴里叫人家快点起来,但身体却好像压他压得很舒服似的,根本就没有移动分毫。 心底涌上一股暖意,因为她的着急。 「你不先起来,要我怎么起身?」 「对厚,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我这就起来。」说着就想爬起,但不知怎么地手脚竟然不听使唤,连连踩到轩辕冽的脚。 「嗯…」闷哼一声。 「啊?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吗?我帮你吹吹。」对他的下半身上下其手着。 软玉温香在怀,又加上她那一阵阵的碰触,纵使是柳下惠再世也很难没有反应。 「停!你别再乱摸了,我没有事,你快点起来。」再让她摸下去就尷尬了。 「可是你明明因为疼而哼了一声,不行!我一定有踩伤你,我不看一下我不放心。」手上的动作不停反而变本加厉。 「你别再乱动,快下来。」其实他大可以不管她直接站起来,但为了不让她受伤所以才没这么做。 「你才别乱动,让我检查一下,乖。」小手掀开轩辕冽衣衫的下襬,正想解开他的腰带时,双手一把被抓住。 疑惑的眸子飘向大掌的主人,二人四目相接,静止不动。 轩辕冽不动,是因为她的手不偏不倚地搁在他的"敏感部位"。 李怀香不动则是因为他那星夜般的黑眸定住不动。 不知何时,有二名婢女走近。 「呃…堡、堡主还有夫人早。」婢女的脸色很不自在,眼睛飘啊飘的就是不敢看向纠缠在地上的二人。 婢女的声音似一道响雷,震散了他们二人的曖昧气流。 当机立断的,轩辕冽再顾不得其他,直接从地上站起,不过双手也不忘扶着李怀香。 「这里没你们的事,下去忙吧。」故作镇定样。 「是。」婢女匆匆退下。 李怀香怔住在一旁,水眸呈迷濛状,她还没从方才的深潭中回神过来。 第二次,今天的第二次,她在一天之内和他四目相交二次耶!她好幸福哦,嫁来轩辕堡这个决定果然是对的。 「发什么愣?快点走了。」待婢女走后,轩辕冽才发现她在放空。 「是!」兴奋地搂住他的臂膀。 轩辕冽不自然地动了动手臂。 「你别乱动啦,我们这样才能显得出恩爱嘛,你就配合一点才不会露出马脚。」说得头头是道。 眉尾一挑,虽不置可否,但也认同她的说法。 见他没有表示反对,李怀香暗自高兴在心里。 嘻嘻!奸计得逞。 第二章 - 3 「对了,你刚才到底在思考什么?」看向他的侧顏,脑海想着刚才趴在他的身上还有和他的眼睛触电的那幕。 好想再被他的眼睛注视哦。 「咳…」不自在地轻咳,她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轩辕冽也想起刚才的窘况了。 「咳…」掩饰性地再咳一声。「没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会这么好。」 「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昨晚整夜没睡想了通宵,所以才会心情好啊。」 对她投以奇怪的目光。「整晚没睡会心情好?」她的思维可真异于常人。 「虽然你昨天对我说了那么不人道的话,不过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我想怎么做就是我的事了,我们谁也别管谁,你做你的,我做我的,这样就好。」彻夜想了一晚,她终于想出一个解决的方法,那就是……她要使出全力让轩辕冽爱上她、不能没有她,到时候就算是她想走,他也会抱着她的大腿求她别离开他,哈哈。 李怀香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愈扩愈大。 看着她那诡异的笑靨,轩辕冽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冷,他皱着眉问:「听你的话,你好像有什么计划是不是?」俊目微瞇。 「是有计划没错。怎么,你想知道?」 「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要是让我知道你把我们之间的协议洩露出去,到时后果自负。」冷冷警告着。 「唉哟,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啦,我才不会那么小人哩,我想做的可不是这个,你不用担心。」举高手拍拍他的肩膀。 「你的计划是什么?快说!」 「嘿嘿,」神祕兮兮地对他笑了笑。「不告诉你,以后你自然会知道。」这种事怎么能用说的,当然得用行动表示嘛。 「你最好别乱来,否则…」 「后果自负嘛,我知道,你不必再重覆一遍了啦。」一直讲,他不烦,她听了都烦了。「不是要去向娘请安,快走了啦。」这次换她催促他。 轩辕冽还是觉得不放心,又不厌其烦地再次叮嚀。「等会儿见了娘,你别乱说话,懂吗?」 「是~相公大人。」忍住翻白眼的衝动,耐住性子回答。 ※※※ 白玉锦虽才五十岁的年纪,但因在生下轩辕冽后没有将身子调养好,所以始终虚弱的容易感染风寒,现在正卧病在床。 「咳,咳。」白玉锦拿起帕子摀着唇咳嗽。 「老夫人,喝杯温水会好受些。」白玉锦的贴身侍婢春香在她咳嗽时就去倒了杯茶给她。 春香搀扶着她坐起身,将杯子凑近她的唇边。 门外,敲门声起。 「娘,我和雪儿来向你请安了。」隔着一道门板,轩辕冽稍微提高音量说。 「春香,去开门让冽儿进来。」 「是。」 门开,轩辕冽和李怀香状似亲暱地牵手一起进来。他们会手牵手全是李怀香的主意,轩辕冽是在勉为其难之下才配合她的。 白玉锦没有下床表示欢迎,现在的她连坐起身都很困难,所以只好隔着一层白色的透明纱帘和他们说话。 「咳,你们来啦,咳咳。」讲没几个字白玉锦就咳到不行。「娘没办法下床,咳咳,雪儿你别见怪。」 「娘您别这么说,我…雪儿会承受不起的。」李怀香赶紧表示不介意。 「娘,您别多说话了,我们向您请完安就走了。」轩辕冽示意着春香将茶端上。 轩辕冽和李怀香接过茶,走到白玉锦的床前跪下,然后再将茶杯举高奉上。 春香替白玉锦接过茶杯。 「娘,不打扰您休息了,明天我们再来看您。」站起身,准备离去。 「冽儿,咳咳。」 「娘,什么事?」回过头,轩辕冽问。 「娘有东西要给雪儿,咳咳,春香。」 春香马上知道白玉锦的意思,马上去柜子前把一个金色漆成的盒子拿过来给李怀香。 「雪儿,打开它,咳咳。」 李怀香将盖子打开,盒内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鐲。「娘,这个是…」 轩辕冽代替白玉锦回答。「那是轩辕氏歷代传承给长媳的天香雪鐲,你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李怀香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哼,叫她收好,而不是要她戴上,分明就是还不承认她是他的妻子,她才不称他的心意。 「谢谢娘,这个雪鐲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珍惜的。」将雪鐲拿出来戴在右手上,还摆出很得意的表情向轩辕冽示威。「很适合我对不,相公?」 有那么一刻,轩辕冽差点脱口说对,但随即反应过来,没被她脸上灿烂的笑靨给迷惑。「不予置评。」面无表情地说。 「咳,冽儿,咳咳,雪儿已是你的妻子,咳,你要待她好一点。」儘管想咳的要命,白玉锦还不忘训儿子几句。 李怀香咧开嘴,对轩辕冽无声地大笑,她小声地说:「听娘的话才乖。」 懒得理她那种小人得志的嘴脸,轩辕冽恭敬地白玉锦表示他知道了。 「娘,如果没事了,我和雪儿就不妨碍您休息了。」 「…咳咳。」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退出白玉锦的厢房,李怀香马上炫耀似的把右手高举在轩辕冽的面前晃啊晃。「瞧,多么美丽啊!这根本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跟我实在很相配。」 一掌拍下她的手,斜睨着她,冷冷地说:「你是想我把那雪鐲摘下吗?」 「这是娘给我的,你别想拿走。」赶紧把右手缩在怀里。 「是不是属于你,你我心知肚明,总之在雪儿找到之前,你必须好好保管这只雪鐲,小心别弄丢了。」看她这么喜爱,就让她戴到找回雪儿为止。 雪儿,雪儿,他就不能别提雪儿吗?非得时时刻刻提醒她是个顶替的不可吗?真是气人! 「我就要弄丢它,你能奈我何?哼!」赌气似地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现在把它拿回来也不行了。手给我。」伸出大掌要她的右手。 「不要,说什么都不给你,就算你用抢的也不给。」趁他不注意,率先跑开。 轩辕冽没有追上,因为她知道她不是当真要弄丢雪鐲的。 「真是孩子气。」摇摇头,轻叹一气。 第二章 - 4 李怀香跑了好一段路,直到觉得轩辕不会追上来才停下,她停在一处开满黄色花朵的花圃 「这里是哪里?好美哦!」想不到轩辕堡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她真是误打误撞发现这人间仙境。 越过花圃,李怀香发现还有一个小巧玲瓏的瀑布,而瀑布的下方则有个梅花型的池子承接流下来的水。 她好奇地把手伸出去触碰瀑布的水,发觉冰凉透顶,让她的暑气全消。 「嘻嘻!好凉哦。」蹲下身子,将鞋袜脱掉,李怀香让雪白的脚浸泡在池子里。「嗯…真舒服。」最后索性乾脆躺平身躯,闭上眼假寐。 昨晚没怎么睡到,不如就趁现在补个眠吧。 很快地,她沉入了梦乡。 时间飞快地流逝,不知不觉到了晌午时分。 李怀香睡得很沉,全然不知小怜因为她失踪了一个上午而在着急。 「姑爷,小姐她不见了。」小怜在去大厅的廊上遇见轩辕冽,顺便向他报告这个坏消息。 「不见了?」拢起眉峰,很是疑惑。 「小姐从早上起床后就不见人影到现,奴婢找遍了整个堡里,还是找不到小姐的踪跡。」她知道小姐和姑爷早上去向老夫人请安,但没道理请了一个上午还不回来吧?况且她也向春香姐问过了,春香姐也说小姐和姑爷请完安后就离开了。 「你有问过其他人了吗?」 「奴婢所有的人包括守门大哥都问过了,但就是没人见过小姐。」 轩辕冽敛目沉思。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一定还在堡里。 轩辕冽想起最后见到李怀香的场景,他想起她跑离开他的方向正是往北院的地方去。 莫非…她会在那里? 「北院你找过了吗?」他问小怜。 「北院…不,没有。许管家说过那里不能进去的,所以奴婢没去那里找。」小姐不会跑去北院了吧?听说那里可是轩辕堡的禁地耶!除了堡主以外,谁都不能进去。 「你下去吧,我想她应该就在那里。」看不清脸上是喜是怒,轩辕冽迈开步伐往北院去。 果不其然,他才一进入北院,就一眼看见那个不知死活的傢伙睡死在瀑布前面。 轩辕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来到李怀香的身侧,二话不说举起大脚丫子,一脚将她踹进水池里。 李怀香被突如其来灌进鼻孔的水吓醒。她在水中挣扎了二三下后,才被轩辕冽提出水面。 「咳咳,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掉进水里?」她不会睡着睡着,自己滚进水里的吧? 「这次只是小惩大戒,下次就没那么好受了。」吐出的语气好比十二月的寒天,让李怀香差点有置身在冰天雪地的错觉。 她疑惑地仰起小脸望着轩辕冽。 「刚刚…是你在说话?」不可能吧,她从没听过他的语调这么冷过,一定不是他。 「不是我,难道是鬼?」还在跟他装傻,信不信他再踹她一次入水中。 水眸东张张,西望望的,发现这里除了她和轩辕冽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么说…是他了!「是你踢我下去的?」脑子已经完全清醒了,李怀香马上明白他所谓的"小惩大戒"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我在这里睡得好好的,你做什么踢我下水?」 「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希望你记着,以后别再进来北院。」北院有太多他珍贵的回忆,他不准任何人进来褻瀆。 他这个人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说的不清不楚的,她怎么懂啊。 「你真是莫名其妙,净说些让人没有头绪的话。」白他一眼,拿起地上的鞋袜穿上。 一阵凉风吹来,吹得李怀香直打哆嗦。「哈啾!」糟了,她不会着凉了吧? 眉峰微动,轩辕冽迟疑了好一会儿后,才脱下外袍罩住她的身子。 「现在才脱下来给我,太、太慢了,哈啾。」又打了个喷涕,这次连鼻水都出来了。 她的身子骨一向不是很强,只要稍稍着了点凉,就会鼻涕流个不停,她想再过不了多久,她的喉咙就会开始痛了。 看她的喷涕一个接着一个的打,轩辕冽冷然的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愧疚。 他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再怎么说,他也不应该踼她下水,毕竟在名义上她是轩辕堡的少夫人,他多少应该留点情面给她。 「如果你不想转为风寒,你最好快去换掉这身溼衣。」明明心里觉得很抱歉,但逸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嘖,对她温柔一点,和顏悦色一点是会少块肉吗?是怎么样?就算她不是正牌的千金也不必每次都冷面以对吧?哼!她才不会就这样打退膛鼓。 李怀香开始怀念起小时候遇见他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他是多么的温柔又体贴,怎么长大了连性子都变了? 「唉哟…我的头好晕,你、你扶我一下。」不等轩辕冽有所反应,李怀香整个人往他的身上偎去。 嘻嘻,他的胸膛果然和她想像中的一样那么结实。 双手自然地扶住她的身子。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头晕?轩辕冽满面的狐疑。 「你要抱我回房,我全身发软,走不动。」将身体整个放软,就赌他会及时抱住她。 好在轩辕冽反应够快,真的及时抱住她往下坠的身子。 「喂,你…你真的头晕?」她这是什么身体?上一刻才打喷涕,这一刻倒全身发软了? 「你快点抱我嘛,我真的好难受哦,还有,我不叫喂,下次请记得喊我娘子。」玉臂主动攀上他的颈子,像个八爪鱼似的紧搂不放。 手搂得这么紧,还叫全身发软?他会相信才怪! 「你是要自己把手放下,还是要我亲自动手,你自己选一个。」 「嗯…我耳鸣,听不清楚你说什么。」正所谓一"傻"天下无难事,她装傻就对了。 「好吧,我懂了。」 咦?他懂什么?她有说什么让他懂得话吗? 还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李怀香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时,她人已被轩辕冽扛在肩上。 「啊!你、你扛着我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呀。」噢,脑充血,她脑充血了。 「不是要我送你回房,我正在做了。」跨着大步伐,走出北院。 原本他是打算扯下她的双臂了事,但又想了想这样太便宜了她,所以改用这个方式整她。 「你放我下来,我的头快爆了,我不用你送了,快放我下来啦。」呜…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人家才不要他这种送法。 「不行,你头晕又全身无力,身为相公的我怎么可以让你自己回房?当然是我亲自送你才对。」唇畔上掛着轻笑,对她的反应感到很满意。 「不要,我拜託你别再走了,快放我下来~~~」 就在这一天的中午,整个轩辕堡都繚绕着李怀香凄厉的惨叫声。 第三章 - 1 第三章 「咳咳,好难受啊,小怜…。」李怀香躺在不住地呻吟,她果然因为中午被轩辕冽踢下水后而感染了风寒。 「小姐你就别哀嚎了,谁叫你没事玩什么水,好啦,现在染上风寒了,你只能赶快喝了这碗药了。」她家小姐自小就体质欠佳,只要一不小冷到就会转为大病。 「就跟你说我不是自己下水的,是我那个没良心的相公踹我下去的,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差点淹死呢!」为自己强力辩解着。 「好好好,全是姑爷的错,小姐你先把这药喝了,不然我怕你再晚一点病情会加重。」将碗凑近李怀香的唇边。 「我要冰糖梅子才肯喝药。」嘟着嘴要求着。 「小姐你就别任性了,快点喝了药啦,不然到时候痛苦的可是你自己哦。」这不是她在危言耸听哦,是她家小姐每次只要一感染上风寒,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是没办法下床的。 犹豫了好久好久,李怀香才不情不愿地接过碗来喝。 捏着鼻子,皱着脸皮,一口气喝下。 「好了,我喝完了。」将碗递给小怜。 「那小姐你休息吧,二个时辰后我再端药来给你喝。」小姐的"破"身体必须每二个时辰喝一次药。 「我不要,我要等我家相公回来。」哼,她才不睡呢!她要让轩辕冽知道她会这么"凄惨"全是他害的。 小怜一脸为难。「可是…我听说姑爷今天会很晚回来耶,小姐你确定还要等?」 「呃…很晚是多晚啊?」她一向亥时不到就昏昏欲睡了,再加上现在又"重病"在身,肯定戌时过没多久就睡得像条死猪似的了。 「听许管家说,可能会在子时过后才回来吧。」 李怀香脸色变绿。 看着自家小姐变了脸色,小怜用力抿住唇,不敢笑出来,可是儘管她再怎么强忍,还是不小心逸出了点笑声。 「小怜你在笑什么啊?」一定是在笑她绝对撑不到子时。 「没、没啊,我哪有笑。」抵死不承认就对了。 「我告你,我今天一定会等到轩辕冽回来,你别不相信。」士可杀,不可辱,她一定要做到给小怜看。 「是,是,我相信小姐你一定做得到。」一定会做到戌时刚过就睡了。 「你相信就好,现在,去把针线拿来,我要刺绣。」 「小姐你、你要刺绣?」见鬼了,她家小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刺绣,现在居然主动要做这件事?莫非是脑子烧坏了。 小怜担心地伸手摸了摸李怀香的额头。 嗯…没发烧呀。 「我没发烧啦,你不用摸了。」拍下她的手。「我总得做点事打发时间,不然怎么捱到子时。」 「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就说嘛,她家小姐才不会突然转性当起贤妻良母。 小怜将针线拿给李怀香。「小姐,若真的不行,别太逞强,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哦。」关心地叮嚀着。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这么大的人会照顾自己的,你不用太担心啦。」拿起针线,研究着该从哪里先下针。 「我看我还是拿件披风让你披上好了,免得病情加重。」进内室找披风。 「真像个管家婆。」好笑地看小怜进去的背影,李怀香摇着头无奈着说。 ※※※ 喧嚣阁内,二名伟岸的男子相对而坐。 这里是北方景致最美,宾客最少的楼阁。 为什么宾客最少?因为这间楼开张的目的不为营利,而是为让有机密事务要谈的人所闢的隐密楼阁。 轩辕冽和易破石就是相约在这里谈公事。 「既然我们已有了李天山当桥樑,接下来就只等呈上公文给海运司了。只是…我担心刑友文不是个好应付的对象。」刑友文是海运司的官员,以搜括民脂民膏闻名,而轩辕冽若想在南方的水运上发展,必需有他的公文批准才行。 「刑友文那里是不用担心,最大障碍还是在楚南新的身上。」楚南新是一名水运商,整个南方的水运几乎由他垄断,如果轩辕冽想在江南也拓展水运的话,他将会是一大阻碍。 「楚南新的为人你我都清楚,我怕到时候他会用卑鄙的手段对付你。」楚南新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这我明白,我会在这方面多注意的。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先让你知道。」 「你说。」 「你知道我的计划是打算将整个南方水运吃下,而楚南新将会是损失最重的一方,也许他会落得一无所有的地步,我希望你对这点先有心理准备。」虽然楚南新为南方最大的水运商,不过由于他这么多年来谋取太多的暴利,已使得许多吃过他的亏的人心生不满了。 「他那个人作恶多端,会有那样的下场也无可厚非,是兄弟你就放手去做,我支持你。」易破石豪气干云的义气相挺。 「他再怎么坏也是你的父亲,我希望到时候他如果落魄的话,你能照顾他。」如果能藉由这个机会让他们两父子尽释前嫌,他当朋友的也会觉得高兴。 易破石敛下眼瞼。「到时候再说吧。」如果能寻回妹妹,或许他会有原谅他的那一天吧。 第三章 - 2 夤夜时分,李怀香和小怜趴睡在桌案上,二人一动也不动的,像是没了气息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才踏进房门,轩辕冽就被她们主僕两吓到,他赶紧趋上前探了探她们的气息。「原来只是睡着了。」 小怜率先被轩辕冽吵醒。「啊!姑、姑爷!」 「怎么和夫人睡在这里?」语气温和地问。 「小姐说要等姑爷您回来,等着等着就不小心睡着了。」 「哦?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这…这要问小姐才清楚。」她才不敢对姑爷说,小姐是因为想找他算帐才等他的。 「好吧,时候也晚,你先下去休息吧。」看小怜一副不敢说的样子,他这掛名的娘子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想找他。 小怜退下,房内只剩轩辕冽和李怀香二人。 后者睡得很香,只是呼吸却显得很重。 她很不对劲。 轩辕冽直觉得摸了她的额头。 「这么烫!」拍拍她的脸颊,要她清醒。「醒来,李怀香你快点醒来。」 「唔…别吵,好累…好痛。」囈语着。 当机立断,轩辕冽打横将她抱起放到床上。他吩咐下人去请大夫,自己则在旁照顾。 「姑爷,奴婢给小姐端药来了。」 轩辕冽奇怪,问:「大夫还没来,你怎么知道端药来?」 「其实小姐今天下午就觉得不舒服,不过已有请大夫来看过,大夫说每隔二个时辰要让小姐喝一次药,不然恐怕风寒会加重。」她刚才离开才想起小姐该喝药了,所以又赶紧把药煎好端来。 小怜将药端到床边,正打算扶李怀香起来喝药时才发现她的身体烫得吓人。 「啊!姑爷,小姐的身体好烫!」 点头以示知道。「药搁着,你先去看大夫来了没。」 将药放在小几上,小怜匆匆出去。 轩辕冽又唤了一名婢女进来。「侍候夫人喝药。」 婢女领命。 但由于李怀香昏迷不醒,以致于婢女餵她喝的药全都沿着她的唇角流下,一口也没喝进去。 站在一旁的轩辕冽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说:「我来餵,你去拿一条乾净帕子过来。」 婢女将药递给他后便去找帕子了。 轩辕冽一隻手扶起李怀香,另一隻手端起碗放近她的唇边。 情况一样,她一口也没喝进去,全流了出来。 轩辕冽耐性全失,竟然开始对她撂狠话。「李怀香,我警告你,你再不把药喝进去,别怪我不客气。」又试了一遍,不过…情况依旧。 生气地放下药碗。「醒来,李怀香你给我醒来。」轻拍着她的嫩颊。 「唔…轩辕冽…」音量小到连蚂蚁也听不见。 不过还是被耳力极好的轩辕冽听见了,他将耳朵凑近李怀香的唇边,仔细聆听。 李怀香继续在昏迷中囈语着。「你混帐…」 混帐!?不会是在駡他吧? 继续听下去。 「好喜欢你…从以前就是…」 「从以前就喜欢我?」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她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以前有见过她吗?「为什么喜欢我?」她的话勾起他的好奇心,早忘了该餵她喝药这件事。 「钱…谢谢…」 她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轩辕冽正想再继续追问,小怜带着大夫跑进来。 「姑爷,大夫到了。」 轩辕冽让个位置给大夫看诊。 大夫替李怀香把了个脉,片刻后,语重心长地说:「尊夫人本身的体质就不佳,又加上染上风寒后没有好好照料,所以现在已转成肺炎,她的烧能不能退就看今晚了。」 「如果内人今晚无法退热的话会怎么样?」 「轻则变成一个傻子,严重的话你们就准备帮她办后事吧。」大夫走到桌前提笔开药单。「这药每半个时辰让服一次,还有记得用冷水为夫人擦拭身体,衣服溼了也要马上换下,其馀的就看尊夫人的造化了。」 小怜接过药方,马上跑去轩辕堡内的神农堂抓药。 送走大夫后,轩辕冽吩咐一名婢女去打盆冷水来为李怀香擦身体。 他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注视着面色苍白的李怀香。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和仔细地看着她。 弯弯长长的柳眉,捲捲翘翘的睫毛,小巧但挺直的鼻,儘管唇没了血色,不可否认的她的长得算是清秀可人。 轩辕冽觉得对她感到抱歉,如果不是他中午在一气之下踢她进去,那她也不会因此染上风寒,他应该为此负一点责任,也许…今晚由他来照顾她是个很好的补偿方式。 第三章 - 3 这个时候女婢端着一盆冷水进来。「堡主,奴婢将水端来了。」 「嗯,你来为夫人擦拭身体。」轩辕冽起身回避。 「是。」女婢将布用溼拧乾,过来为李怀香擦拭时。 小怜在这个时候也端着一碗药进来。「姑爷,药己煎好了。」 「拿来,我来餵她喝。」接过小怜手中的碗,轩辕冽才想起一个难题。 根据他刚才餵她喝药的经验,这时若餵她喝肯定也一口餵不进,那他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她喝下? 盯着碗中乌黑黑的药汁,轩辕冽绞尽脑汁想着办法。 「姑爷,那个药…」姑爷怎么盯着那碗药在发呆啊? 轩辕冽看向小怜。「这里先交给我吧,你和小秋二人每隔二个时辰再来为夫人更衣。」 「那其馀时间谁来照顾小姐呢?」 「没关係,我来就行了。」 「但是…」 「你就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再过来就好了。」语意坚决。 小怜见轩辕冽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先退下了。 而刚才另一名为李怀香擦拭身体的婢女也在此时走出来。 「堡主,奴婢已为夫人擦好身子了。」 轩辕冽頷首。「你也下去吧。」 「是。」婢女退下。 轩辕冽端着药进到内室去看李怀香。他探了探她的额,发现烫度依旧。 「醒一醒,李怀香。」再次试着唤醒她。 不过伊人还是老样子,没反应。 轩辕冽再唤了几声,结果还是依旧。 「看来,只剩这个方法了。」他轻轻地扶她起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再对她说了句:失礼了,便把药喝进自己的口中,再由唇对唇的方式送进她的口里。 迷迷糊糊中,李怀香感觉到唇上有一道热热的气息在触碰,喉咙也有一股热流流过,她撑开疲惫的双眼,却发现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在她的面前。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李怀香努力对准焦距,想看清对方是谁。 是轩辕冽!是轩辕冽的唇在碰触她的!是他! 李怀香感到惊讶,但又很喜悦。 他终于接受了她,终于愿意碰她了,她不会再是他名义上的妻了。 轩辕冽全然不觉李怀香曾醒来过,他专注在餵她喝药这件事上,满脑子只想着要她的病情快点好转,一点其他的邪念也没有。 一口接着一口,轩辕冽终于将药全数餵毕,他搁下碗,扶李怀香躺好,为她盖好被褥,再擦拭她那被药汁弄脏的唇角。 整个晚上,除了擦拭身体和换衣服这件事外,都是轩辕冽在照顾李怀香。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天,这期间李怀香除了发烧外,还会不停地咳嗽,一直到了第六天她的病情才趋好转。 李怀香悠悠转醒,她醒来第一眼就是看见轩辕冽靠在床旁睡着的模样。 怎么回事?他…干嘛有床不睡要靠床睡? 动了动身体想起身,却发现使不上力气。 她的动作惊醒了轩辕冽,他关心地问:「你总算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她担忧的脸,李怀香真是受宠若惊,这是自她被识破身份以来,第一次见他用这么和善的熊度和她说话。 「你…没事吧?」他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怎么是她问他有没有事,她不会真被大夫说中,烧成一个傻子了吧? 伸出三根手指停在她的面前。「告诉我,这是什么?」 「不就是三根手指头吗?」他的反应很古怪耶。 再比出五根手指。「那这个呢?」 「五、五根手指呀。」他怎么一直在问她这种问题啊?她若没记错,生病的人好像是她耶!他这样,让她很害怕耶。「你…还好吗?」 没有回答她的话,根据他的判断,她应该没变傻。 李怀香想要爬起来,轩辕冽赶紧制止她。「你先别起身,躺着。」他喊了小怜进来,交待她去请大夫过来。 小怜出去后,李怀香又想爬起来了,轩辕冽一转过身,就看见这个情形。「你的风寒还未痊癒,躺着,别起来。」把她按回床上。 「我、我想喝水呀…。」她不起身去倒水,难道他要倒吗? 「我来。」离开床边为她倒了杯水。 李怀香有点怔住了。她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她实在想不透怎么她生一场大病后,轩辕冽竟不再对她摆臭脸,反而像真的把她当妻子似的很体贴她,虽然说她很喜欢他这样的转变,但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回到床边,轩辕冽伸出单手要扶她。 这么贴心的举动,李怀香当然不会拒绝,就算此刻只是一场幻觉,她也要好好把握住。 她的背靠在他的胸膛上。 轩辕冽小心易易地餵她喝完茶,再很轻柔地让她躺回床上。 「你先歇着,我已让人去请大夫了,等到了再叫醒你。」为她盖好被子,再不放心地探了她的额头一次。 看样子烧是已经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李怀香望着他那专注的面孔,心里涌上一股甜滋滋的感觉,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表示对她的关心。 或许,她和他的未来并不会太崎嶇才是,相信他们能成为一对令人称羡的夫妻。 睫毛轻搧,她再次缓缓睡去。 第三章 - 4 大夫来看过李怀香后,说她的病情已无大碍,只要再服几帖药就行了。 这一日,李怀香因为喝药喝到厌烦,耍着性子对小怜说:「我不要喝了,我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再喝药了。」 「不行呀,小姐,大夫说你的风寒还没完全康復,得再继续服药,来,乖,喝完这碗药我就拿一颗冰糖梅子给你吃。」说到这冰糖梅子,还是姑爷特地命人做的呢!看来姑爷并不是对小姐完全无动于衷的。 「就算再给我十颗冰糖梅子我也不要喝!」掀起被子准备下床。 「欸欸,小姐,你别乱来,你还不能下床啊。」小怜赶紧上前阻止。 「谁说不能的?我说可以就可以。」推开小怜,动作飞快拿起鞋子想穿上。 小怜虽然被李怀香推开,但她也不急着要她回床上躺好,只见她凉凉地说:「如果小姐你不想姑爷生气的话,最好还是乖乖地躺床上吧!」 穿鞋的动作停下。 嘖!这个小怜真可恶,老是抬轩辕冽来威胁她,讨厌! 儘管心里很气,李怀香还是乖乖地回床上躺好。 粉唇嘟得老高,简直可以吊上一斤的猪肉了。 「别生气了啦我的好小姐,等一下姑爷若看到,被嫌丑我可帮不了你哦。」掩嘴窃笑。 小唇马上放平。「你就不能少提他的名字一次吗?听得让人很烦耶。」送小怜一记白眼。 「我不提,难道你就不会想了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姐你心里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再装就不像了啦。」刚才不知道是谁在那边望穿秋水似的等姑爷啊?说什么烦,别笑死人了啦。 「我哪有装,我就是觉得轩辕冽烦不行啊。」才说完这一句话,李怀香的瞳孔突然放大,像被点了穴道似的呆在那里不动。 「小姐,你怎么了?做什么眼睛瞪得老大?」直觉地把头转过去看后面。「姑、姑爷…」噢噢,看姑爷那难看表情,肯定有听到小姐刚才说的一番话。 轩辕冽瞄了眼搁在桌上的汤药。「怎么药还没喝?」视线不着痕跡地扫向李怀香。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其实他从小怜端药进来之时,就已在寝房的外面了,他之所以没马上进来,是因为刚好许管家有要事找他,所以也延迟了进房的时间,但也正好让他看见李怀香不肯喝药的情形,当然还有听到说他烦的那一句。 「小姐嫌药苦,不肯喝。」不是她没良心出卖主子哦,她也是为小姐好嘛。 「嗯,」点头表示明白。「辛苦你了,这里交给我,你下去忙吧。」 房里,只剩他们二人独处。 李怀香因为说坏话被当事人听见,羞得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敢露出来。 轩辕冽端起药来到床前。「你是要自己喝,还是我餵你?」 「你要餵我喝?!」瞬间坐起,小脸上难掩期待、兴奋。 再笨也知道要让他餵,她可不能放和他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你很高兴?」轩辕冽不明白她的兴奋所为何来,只觉得她高兴的莫名其妙。 「来吧,你快点餵我吧。」就像上次那样,用嘴对嘴的方式餵她吧。 闭上双眼,等他动手。 三条黑线爬上轩辕冽的俊脸。 她这是在干什么?一副想让人一亲芳泽的样子,她的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李怀香等的不耐烦,睁开眼,疑惑地问:「怎么了?你怎么不快点开始?快呀,我在等着呢!」语毕,眼睛又闭上。 她记得他的唇好软,亲起来的滋味很不错呢!让她意犹未尽。 轩辕冽真是被她打败了。 好吧,既然她那么期待让他餵药,他就遂了她意。 单手捏住她的下顎,稍一使力,把她的嘴捏成一个椭圆形,再端起药往她的嘴里灌。 才刚灌了一口,李怀香就赶快推开他。 幸好轩辕冽的反应够快,不然药早被她推得洒出来了。 「怎么?不是要我餵吗?怎么现在又把我推开?」剑眉挑高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咳咳,你想谋杀亲妻,你好坏。」她才不是要这种餵法! 「我怎么是谋杀亲妻呢?我只是好心地餵你喝药啊,这是你要求的不是吗?」表情镇静,努力不让笑意爬上脸上。 脑羞成怒,索性赖着性子耍赖。「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你像之前那样餵人家。」 问号挤满整个脑子。「之前?」很努力在回想。 不等他想起,李怀香迫不及待地说:「就是你的嘴对上我的嘴那个方法啦。」说完才想到要脸红。 啊~~好害羞哦!她现在只要想起那一幕,就心跳外加脸红到一个不行。 脸红的人不是只有她一个,轩辕冽此刻的脸色足可媲美红面关公了。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明明是昏迷不醒的才是,几时醒过来了他会不知道? 为了掩饰尷尬,轩辕冽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听大夫说,这药如果等凉了才喝,会变得更苦,我知道你怕苦,所以还是劝你现在快点喝吧。」 「好呀,不过你要餵人家,记得要用"那种方法"哦。」撒娇似地对他说。 他真是自掘坟墓,没是又提喝药这事做什么? 假装没听见她的话,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奇怪了?小怜去请个大夫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我去看看好了。」飞也似地离开,那背影很像落慌而逃。 不过,老天好像还不肯放过让轩辕冽尷尬的机会,他才走到门口,就看见小怜带着大夫进来。 「堡主,大夫带到了。」小怜恭敬地说,她瞄了眼轩辕冽的脸,很好奇为什么他的脸会那么红,该不会被小姐传染了风寒吧? 「咳,大夫请。」以咳声掩饰尷尬。他领着大夫又走回房内。 李怀香见他踅回,自然心里很高兴,她笑着对他说:「你改变主意了吗?快点,我在等你呢!」 警告性地瞪她一眼,暗示她别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像是看不懂他的暗示,李怀香继续说:「我记得你的唇吃起来好软呢!一直很想再试一次,快点来嘛!」 现在轩辕冽的脸不红了,而是发黑,被气得发黑。他赶快衝上前摀住李怀香的嘴,不让她再说出"惊世骇俗"的话来。 因为轩辕冽的移动,李怀香这才看见房里还有其他人,当下小脸似火在烧,热的不得了。 为什么小怜和大夫也在这里?那她刚才对轩辕冽说的那些话,不都全被听去了!啊~这下脸丢大了啦。 「我警告你,别再胡说了,懂了吗?」轩辕冽狠狠警告着。 李怀香不住地点头。 小怜拚命忍住不笑出来,而大夫则是故作镇定,假装没听见李怀香说了什么。 轩辕冽放开李怀香,整了整脸色才回身对大夫说:「大夫,劳烦你了。」 等大夫为李怀香把完脉开完药离开后,轩辕冽臭着脸对她说:「记得把那碗药喝完。」交待完后自己己也离开了。 噢噢,大事不妙了,她惹火轩辕冽了!这下惨了。 第四章 - 1 第四章 她的风寒终于痊癒了。 在床上躺了好些天,今天她终于可以出房门走动了。 李怀香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天还未完全亮透,她就进厨房忙碌了。 照道理说,她身为轩辕堡的少夫人,煮菜作饭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即使只是掛名的,也不用她去做。但因为她知道若想收服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收服他的胃,所以她要亲自下厨,让轩辕冽一嚐她的好手艺。 看了眼天色,快到辰时了,这一向是轩辕冽用早膳的时间。李怀香赶快把早膳放在托盘上,端回去房内。 才一进寝房内,就见轩辕冽正在换被汗弄溼的衣服。 轩辕冽每日固定卯时起床练武,在快接近辰时时才会回房用膳。 「衣服换好了快来吃,这是我亲自下厨为你做的哦,包你绝对喜欢。」李怀香将碗筷摆好,催促着轩辕冽快点过来。 换好衣服,轩辕从内室走出来,他看了眼满桌子的菜肴,先是皱了下眉头才说:「我赶着出门,不吃了。」 失望马上佈满李怀香那原本兴高采烈的脸。「可是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吃一口也不行吗?」哪有人早饭不吃就赶着出门的?不会是因为是她做的早膳才不想吃的吧? 轩辕冽想啟口再拒绝,但一看见她那失望的脸,就不由自主地改变心意。他一屁股坐下。 笑顏再开。「我帮你盛饭。」为他装了碗稀饭,再拿双筷子给他,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被人盯着吃饭的感觉很怪,轩辕冽感到浑身不自在。 无奈地放下碗筷,换他盯着她看。 「怎么了?不好吃吗?」犹不自觉中。 「不是,是你盯着我,我吃不下。」除非他是石头,不然怎么会吃得下。「你也一起吃。」替她将碗筷拿放在她的面前。 李怀香看着他的举动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才大笑出声。「我明白了,你是想我陪你一起吃对不对?早说嘛,装什么害羞,真是的。」为自己盛好稀饭后便开始动筷。 轩辕冽受不了她的自恋,他不想和她争辩,索性不再出声,吃自己的饭。 李怀香喝了二口稀饭,才又说话。「你觉得这粥好不好吃?是不是有股清香的味道?」 「嗯。」 「还有这盘炒花生,是不是不会太油腻?」 「嗯。」 「这汤的味道也是咸度适中对不对?」 「嗯。」 「还有还有,这个馒头吃起来很有嚼劲也很香甜是吧?」 「嗯。」 「那这个…」李怀香讲得淘淘不绝,完全没有注意到轩辕冽的脸孔愈来愈难看。 终于受够了她的聒噪,轩辕冽重重地把碗筷搁下。 「咦?你这样就饱了吗?我看你并没有吃很多啊,要不要再多吃一点。」依然状况外。 看样子他不说清楚是不行了。「我吃饭时不喜欢太吵,所以如果你想讨我的欢心,劝你还是安静一点。」他当然明白她做这顿饭的用意是什么,无非是为了让他能接受她。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那…你觉得我表现得如何?」 「你的表现的确值得嘉奖,不过那是在我们是真正的夫妻的前提下,但是...,你也知道我们有过的协议,所以你也别再白费心机了。」 「唉哟,做什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啊?反正我做我的,至于你领不领情那就是你的事了。」如果最后还是不能打动他的心,那她也认了。 再说下去,难保轩辕冽不被她气死。 「我吃饱了。」站起身来。 看了眼还剩很多的菜,李怀香露出难过的表情。「你根本就没吃多少。」语带委屈的抱怨。 本想假装没看见她那张难过的脸,但不知为何,在临出门之际又转过身来说:「以后别做这么丰盛了,我习惯早上吃得简单。」 原本垮着的小脸,因他的这一句话又瞬间亮起了笑容。「我明白了!」中气十足地大声回答。 脚跟一旋,往门外走去。 才走没几步,就听见李怀香大着嗓门问他:「你要去哪里?中午回不回来吃?」 头也不回地答:「不了,我已和人约好在喧嚣阁谈事,你自己吃吧。」 喧嚣阁…那她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了。 第四章 - 2 市集上的人络绎不绝,李怀香和小怜因为间在轩辕堡没事做,所以决定偷溜出来逛逛走走。 因为早先和轩辕冽有约定,她不能随意离开轩辕堡走动,所以现在才得用偷溜的方式出来。 「小姐,你为什么要向许管家打听喧嚣阁在哪里啊?难道你想去找姑爷?」她们是偷溜出来的耶,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没料到小怜会问这个问题,李怀香先是愣了一下才答:「我是想说等下如果逛累了,可以去喧嚣阁歇一下脚嘛。」不过她最大的目的还是轩辕冽啦。 「但是我们是偷溜出来的耶,万一遇到姑爷怎么办?」 「不用担心啦,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不用见到他的人也没关係。」她才没那么笨被他逮个正着哩。 主僕俩边走边聊着,竟也不知不觉走到喧嚣阁的门外了。 「咦?小姐,喧嚣阁到了耶,我们要进去吗?」 李怀香想也不想地直接说:「当然要进去。」不进去,那她来做什么? 二人进到阁内,马上有人迎上来。「姑娘,请问你们是来谈事情的吗?」问话的是楼阁的掌柜。 因为李怀香不习惯没做已婚妇人的打扮,所以掌柜才会称呼她为姑娘。 「不,我们只是进来喝杯茶,歇一歇的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就抱歉了,喧嚣阁只用来提供客倌谈事用的地方,还请姑娘去别家吧。」 什么?还有这种事的?「那、那我现在要谈事总行了吧?」 「实在很抱歉姑娘,要来喧嚣阁谈事得预约才行,而且,我们只开放少数几位熟客进来,所以还是请你们去别家吧。」掌柜满脸的歉意。 可恶!这样一来,她就不能进去找轩辕冽了。 「小姐,我看还是算了,我们去别家喝茶也是一样的。」还是快点走吧,如果遇到姑爷就不妙了。 这哪有一样?没有轩辕冽在就是不一样。 「好吧,事到如今我只好据实以告了,其实我是来找轩辕冽的,这样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她才没那么死脑筋呢。 「既然是这样,还请姑娘告诉我你的大名,等我去向堡主通报一声,再决定你们能不能进来。」 一听掌柜要进去通报,李怀香本想打退膛鼓,但随后又想,这不正是一个让她混进去的机会。 「你去告诉他,『木子』来找他,他就知道了。」随口胡诌了个名字。 「好,你请稍候。」 一等掌柜转身离开,李怀香趁着其他店小二不注意之际,拉着小怜迅速闪进阁内。 她们一路上躲躲藏藏地上到二楼,正巧看见掌柜从一间厢房退出。 哈哈,这下她不用一间一间地找也知道轩辕冽在哪里了。 她和小怜闪进去一间没有人的厢房,等掌柜经过后才马上出来。 「小姐,我们这样做好吗?如果被抓到那要怎么办?」小怜忧心忡忡地问。 「大不了被赶出去而已,不用怕啦。」她才不管那么多呢!只要找到轩辕冽就好。 两人来到轩辕冽所在的厢房门口。 李怀香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小姐,我们还是趁人还没发现之前快点走啦。」小怜东张西望地,很害怕突然被发现。 「嘘!小声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想多听一下他的声音,你安静一点啦。」 小怜马上会意过来。 噢~原来如此!小姐一定是嫌早上和姑爷相处的时间不够,才会想到来这里听姑爷的声音。这是不是就是爱到深处无怨尤的最佳写照呢? 厢房内──。 「最近我收到消息,楚南新收买了海运司的邢友文,要他别批准公文让你在江南设立基地。」易破石说。 邢友文是负责江南水运的的朝廷官员,凡是想在江南开拓海运业务的人,都得经过他的核准才行。 「你知道他出多少银子收买邢友文吗?」轩辕冽不急不徐地问。 「一百万两。」这不是一笔小钱,也只有楚南新那种黑心商人出得起这种价钱。 「一百万两是吗?」扬唇轻笑。「那我们就出二百万两收买邢友文。」若能花钱了事,他不会在乎这区区二百万两。 「这…你真要这么做?」二百万两对富可敌国的轩辕堡根本不算什么,他只是认为把钱花在刑友文那种贪官身上太不值得了。 「刑友文是出了名的贪官,除了以金银财宝贿赂他以外,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他虽然也很痛恨那些贪官污吏,但很多时候,清高并不能当饭吃。 「你说得没错。」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等打通刑友文这道关节后,接下来要进行的事就顺利多了,到时就算是楚南新也没本事阻挡我们吃下南方水运了。」 轩辕冽点头认同。「记住,这件事要保密进行,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当然。」易破石的话语方落,突然听见一声哐噹的声响。 「在窗户。」二人动作迅速地飞奔至窗前,但只来得及看见入侵者的背影。 易破石打算跳下去追,不过轩辕冽阻止了他。「不用追了,对方已经跑远了。」 「可恶!一定是楚南新派来的人,看来我们刚才的计划一定全被听去了。」 「是我们太大意了。」该死!他怎么会这么大意?通常只要有人靠近,他一定能知道,为什么今天却这么不小心? 轩辕冽的脸色忽青忽白的。 「轩辕!你怎么了?」 「破石,改拿三百万两贿赂刑友文。」 「嗯,我知道了。」 第四章 - 3 急急忙忙跑出喧嚣阁,李怀香和小怜很幸运地没被任何人发现她们曾进去过。 「小姐小姐,你走慢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唉哟,再跑下去她就快没命了。 「再忍耐一下,我们到那个转角再停下来休息。」不跑快一点,等一下若被轩辕冽发现就不是闹着玩的。 李怀香只顾着回头和小怜说话,没有在注意前方的路,碰一声撞到了个大汉。 「唉哟!」她和小怜双双跌坐在地上。 「他奶奶的,臭娘儿们,撞得大爷我痛死了!」横眉竖眼,一脸恶相的壮硕大汉大着嗓门駡道。 许多路人纷纷停下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我们在赶时间,对不起。」李怀香匆匆地道歉,拉起还坐在地上的小怜就要跑。 大汉一手挡住她。「撞了大爷不赔偿,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李怀香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那、那你想怎么样?」 大汉打量了下李怀香的全身,贼笑着说:「赔钱,给大爷我一百两银子请大夫。」瞧她的装扮,肯定是富贵人家出身。 「你狮子大开口啊?你根本就没伤到哪里,还要我们赔你一百两银子,太没道理了。」小怜气不过,站出来数落着他。 「臭娘儿们,你敢说大爷我没道理?」大汉一把推倒小怜。 李怀香见状,赶紧去扶她。「小怜,你有没有怎么样?」 「小姐,我的手好像扭了。」 太过份了,熟可忍,熟不可忍!她本想息事寧人的,现在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了。 「我说你有没有廉耻心啊?对女人也动粗,你还是不是男人?还是你根本就是太监?」 围观的群眾闻言,纷纷哈哈大笑出声。 大汉受不了被嘲笑,脑羞成怒地举起大掌挥下。 李怀香自然是看见了,但等她反应过来想闪躲时却已来不及了,她紧闭眼眸,等待疼痛降临。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为她挡下了这一巴掌。 「对女人动粗,不是好汉所为。」醇厚又富有磁性的嗓音似有一道魔力,让原本吵杂的街道,瞬间冷却下来。 李怀香并没有因为得救而欣喜,反而露出一副比鬼还要恐怖的青脸来。 她用不着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救她的人是轩辕冽了。 「堡、堡堡堡堡主!」大汉抖着音调叫。 「你还记得我是堡主,就不知你是否也还记得轩辕律条的第十一条是什么,王大胖?」浅浅地绽起一个笑窝问着。 只要是进轩辕堡做事的人,都必须熟背轩辕一族所制定的五十四条律法。 「是…是不得欺侮老幼妇儒…」王大胖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看轩辕冽。 「那么,犯了这一条律条又该怎么罚?」轻轻徐徐地问。 「薪、薪俸减半一年…」呜…他往后的一年得勒紧裤带过日子了。 「很好,你自己去找许管家领罚吧。」 「是…堡主…。」王大胖垂头丧气地走了。 围观的人群见己没好戏看,也各自散去了。 这下大街中只剩下李怀香主僕和轩辕冽还有易破石还站在原地了。 轩辕冽就这么站着看李怀香,一句话也不说。 站在一旁的易破石搞不懂轩辕冽为什么直盯着人家姑娘看。「咳,」用手肘顶了他一下,然后再小声地在他的耳边问:「你盯着人家姑娘瞧做什么?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由于易破石只在婚礼那天见过李怀香一面,所以一时之间也没能认出她是谁。 狠狠地送了个白眼给易破石后,轩辕冽才说话。「有没有伤着?」问着李怀香。 「咳…」易破石又有意见了,他以训戒的口勿对轩辕冽说:「你没事板着脸干什么?小心吓坏人家姑娘。姑娘,你别怕,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刚好吃错药,心情不佳,你不要介意。」涎着一张笑脸面对李怀香。 「呵呵…呵呵…」李怀香尷尬地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他平时不会摆张臭脸,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会这样,只是,现在有外人在场耶,就不能稍微给她个好脸色吗? 「破石,你的记性什么时候变差了?你不认得她是谁了吗?」看着易破石对她不停地陪以笑脸,轩辕冽没来由地一把火上来。 「她?我该记得吗?不可能我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会没有印象的。」对女人,他一向不吝于讚美,就算长得跟隻猪一样,他也会说对方貌若天仙。 剑眉微微抽动。「她是我才刚…」 「才刚录用的厨娘啦。」抢先一步把话说完。 好险!还好她急中生智,不然她的身分就要曝光了。 「原来是这样啊,想必姑娘你的手艺肯定不错,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轩辕堡的厨娘。」易破石不疑有他的相信,倒是被抢了话说的轩辕冽,瞇起了俊目,不敢相信她这么介绍自己的身分。 怎么?堂堂轩辕堡的少夫人不当,情愿冒充一名厨娘,她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还是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她已婚的身分? 轩辕冽压根没想到李怀香会这么说,是因为遵守和他先前的约定,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怀香一点也察觉轩辕冽情绪上的转变,她牵起小怜的手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急事,先告辞了。」一溜烟地跑开。 看着李怀香跑远的背影,易破石的眼中满是依依不捨。「唉,走这么快做什么?」 轩辕冽把眼神杀向他。「还看!他是你的嫂子,放尊重一点。」 「嫂子?你是说那位厨娘?」不是很相信。 「没错,就是她!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用那种眼神看她。」充满佔有慾地警告他。 易破石呆住了,这种结果,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只是…既然她是嫂子,那她刚才为什么要否认呢? 百思不得其解中。 第五章 - 1 第五章 白天她真是丢脸死了,竟然那样就昏过去。不过话说回来,轩辕冽最后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只记得他说:你真乖,我要你。然后呢?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她没听见的? 李怀香独坐窗边的小榻上,倚着窗户在思考。 房内没点上烛火,她才沐浴完的身躯沉浸在月光之下,有那么一点不染凡尘的气息。 远远从长廊的另一端走来的轩辕冽就这么被她那清灵般的气质所吸引。 他不自觉地停下步伐,像被慑住了魂魄似的,望着李怀香不动。 突然,一阵徐风吹来,吹响了树上的叶片,也吹扬了他的乌发。 发丝拂过他的脸庞,拉回了他的思绪。 再次起步,前进。 来到房门口,将门轻轻一推,没有惊动还沉浸在思绪中的李怀香。他静静地来到她的后面站定。 时间,彷彿就静止在这一刻不动,李怀香注视着窗外的夜景,而轩辕冽,则注视着她。 「唉呀,就顾着发呆,也没注意到时间这么晚了,上床睡觉吧。」伸了伸懒腰,从小榻上站起来,但才一转身,差点没被吓到魂飞。「啊!鬼鬼鬼啊~」脚一软,一屁股跌坐在榻上。 轩辕冽暗自觉得好气又好笑,他走到桌前点上烛枱上的蜡烛。「看清楚了,我不是鬼。」把烛枱往下顎靠近,让烛火由下往上照,形成一幅更诡异的景象。 李怀香终于看清楚了。「我拜託你没事别不出声的吓人好吗?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还有,我也拜託你别那样拿着烛枱,还好我胆子够大,不然就又要被你再吓一次。」叨叨絮絮地唸了一大串。 计谋被识破。轩辕冽将烛枱放下。「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你怕什么?」 「这和有没有做亏心事没有关係好不好?换作是其他人,一样也会被你吓死。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刚到底在看什么?该不会是在看我吧?」咦?他如果真是在看她,不就表示对她也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心动? 一语被说中心事,轩辕冽的脸闪过一抹不自在,不过迟顿的李怀香没有发现,不然她就多一次调侃他的机会了。 「你想太多了,我看树看草看花,就是不可能看你。」故意摆起冷顏以对。 一箭穿心。「不承认就不承认,反正我打从心底就认定你是在偷看我。」瘪起唇,自我安慰着。「我要去睡了,你自便。」绕过他的身躯想走,但被轩辕冽一把攫住她的手臂。 李怀香口也不开,只将水眸往上飘,以眼神问他还有何贵干? 「你的床在这里。」指了指她刚才坐的那张小软榻。 「为什么我的床是它?」也比了比小软榻。 「你自己答应的,别说你忘了。」 「我、我哪有答应要睡这里?」她大床睡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虐待自己去睡小榻啊?真是睁眼说瞎话。 之前几天因为李怀香染病的关係,轩辕冽不是在床边照顾她,就是睡书房,他们二人还未曾正式的同房而眠过。 「有,就在白天,你昏过去之前。」一思及白天她被他捉弄的模样,他就觉得她好蠢也好可爱。 红潮慢慢涨满李怀香的两颊,很显然地,她也想起白天她自己发生的糗事了。 「你、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可知道你对说:你真乖,我要你。后面我就什么都没听到了,所以我也不可能有答应你什么事。」 「好吧,既然你想赖帐,我也没意见,我看你还是被禁足一个月,不,改为半年好了,你意下如何?」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困难地嚥了口口水,陪着笑脸说:「睡小榻嘛,我答应过的对不对?我这就去搬我的棉被和枕头来。」咚咚咚地跑进内室抱起棉被和枕头,再咚咚咚地跑出来。「你看好哦,我要睡在这里了哦。」躺平在小软榻上。 比起睡小软榻,李怀香更怕被禁足。 不过她才躺着没多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乖乖地受他的摆布啊?他叫她睡软榻,她就睡吗?她嫁给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一个人睡耶,她还想为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睡这里怎么生得出来? 偷偷地睁开一点细缝,李怀香这才发现房内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灭了,轩辕冽也不在了。 她再等一下好了,等轩辕冽睡熟了,她再偷偷潜进去和他同床共眠。 时间在李怀香满心的期盼中消失,她看了眼天色,认为轩辕冽应该已熟睡了,当下马上掀被下床,躡足走进内室。 第五章 - 2 「轩辕冽~」以气音唤他的名。「轩辕冽~」 连叫二声没反应,肯定是睡熟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再多试几下比较好。 李怀香用食指连戳他的脸颊二下。 嗯,没有动静,这下她可以放心地爬上他的床了。 躡手躡脚地爬上床,轻轻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正准备鑽进去时,她的手腕被紧紧握住。 「偷偷摸摸的,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的睡眠一向很浅,只要有什么动静,他必会马上清醒。 「哈哈,我只是来看你有没有盖好被子,绝对没有其他的用意哦,你千万别误会。」什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这个藉口真糟,要不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一个比较好的理由说服我?」厚掌放开她的细腕,从床上坐起。 轩辕冽双手环胸,等着她给他一个好解释。 「那…我进来帮你打蚊子,因为今天晚上蚊子多嘛,所以…」自己愈说愈心虚。 「嗯?怎么不说了?」 「好啦,我说啦。」反正她要做的事是天经地义,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也知道嘛,我们既然已成了亲就是夫妻了,怎么能够分床而眠呢?当然要睡在一起嘛,这样才能有小轩辕和小怀香出现对不对?」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会有孩子,别再让我说一次。」她为什么这么坚持?他们是不可能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的。 「你别把话说得这么绝嘛,如果将来你爱上我的话,我们不就会有孩子了。」无视他的坚持,李怀香乐观地说。 「不可能有那么一天,你早点死了这条心。」什么情啊爱的,他一点都不信。 被他的话重重的刺激到,李怀香不经大脑地脱口说:「一年,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后你还不能爱上我,我就自动离开。」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轩辕冽轻笑出声。「你到底哪来的自信?」 他的笑又刺激了她。「笑什么?你怕你会爱上我,所以才笑的吧?」 「一年是吧?我就给你一年的时间,看你怎么让我爱上你。」他会让她知道话说得太满的后果。 呃…!答应得这么爽快?这…这太不像他的个性了吧?她以为他会拒绝的,这下好了,到时一年的期限若到,他没爱上她的话,她就得收拾包袱走人了。不过这还不是最惨的,她比较担心有没有孩子的问题。 算了,话既然已说出口,再反悔就太丢脸了,她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看着李怀香小脸上的情绪不停地交错着,轩辕冽知道她后悔了。 「如果你想反悔我也不反对,只是你以后得乖乖照我的话去做,不能有异议。」不管有没有和她约定的一年,他早就决定一年内若不能找到雪儿,他就另想个理由把她休了,否则的话,轩辕一氏将会面临后继无人的危机。 「谁说我后悔了?我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你给我好好等着,哼!」 就这样,这一夜,李怀香和轩辕冽达成了新的决议。 第五章 - 3 「小姐,你要的鸽子我拿来了。」鸟笼里装着一隻有着纯白色羽毛的鸽子,这是李怀香出嫁时顺便带来的。 「嗯,你先放在桌上。」 小怜将鸽笼放下。 「小姐,你要鸽子做什么?」她不懂小姐当初出嫁时为什么还要带上那几隻鸽子,难道是想吃烤鸽肉? 「牠们都是我的宠物,我要看看牠们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啦。」 「噢,可是…」如果她没记错,那些鸽子好像是小姐出嫁的前几天才有的,怎么会突然想养鸽子当宠物呢?一般不都养些猫啊狗的吗? 「好啦,你别问那么多了,你先去厨房帮我看火,别让它焦了,等我把事情忙完了再过去。」李怀香的表情很古怪,好像怕小怜知道什么似的,找理由打发她走。 「噢,那小姐你要快点,我怕我抓不准火候,你要快点来哦。」小姐今天为姑爷做的菜名为"八仙过海",这道菜最难做的地方就是火候的拿捏,因为她还抓不准火候,所以还是让小姐亲自看火比较保险。 小怜没有等很久,李怀香也去到厨房。 「小姐,你说姑爷会喜欢这道菜吗?」小姐已把昨晚她和姑爷协议的事告诉她了。 「我亲自为他做的,他当然会喜欢了。」说得很有自信。 不是她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凡是嚐过她的八仙过海的人,没一个不说好吃的。 「可是这么做,真能打动姑爷的心?」她觉得姑爷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耶。 「他都把话说那么白了,我也只能这样努力了,不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办法。」如果最后他还是无接受她,那么,至少给她一个孩子吧。 主僕俩说说聊聊的,一个时辰后,终于把"八仙过海"这道菜完成了。 「小怜,我先把菜端过去,这里就让你收拾了。」 李怀香捧着雕花的托盘走在长廊上,她看见轩辕冽从长廊的另一端走来。 「相公~相公~你回来啊。」很兴奋地高声呼唤着,就差没有跳起来欢迎而已。 像是没听见她的声音似的,轩辕冽视线也没移的走进书房里。 小跑步跟过去。 「相公,你好讨厌哦,人家叫你,你都不理人家,害得人家跑得喘死了。」李怀香用嗲的不能再嗲的嗓音问候他的耳朵。 轩辕冽沉默以对,他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拿起一本书读着。 李怀香才不以为意,她继续开口说:「你累不累?需不需要我先为你按摩?还是要先吃饭?今天这道八仙过海可是我亲自做的哦,每个吃过这道菜的人都讚不绝口呢!」将拖盘搁放在书桌上,再抽走他手上的书,让他不得不正视她。 「如果你想让我对你有好感,就不应该这么做。」这种让他爱上她的作法,似乎不怎么高明。 「你别这么说嘛,人家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才会拿走你的书的,别误解人家嘛。」语意像是在撒娇。 听说男人都会受不了女人对他使嗲,她可是不计形象卖力演出,多少对他也会有用吧。 她的嗲声让轩辕冽很受不了,他想他若不再阻止,她可能下一步就会坐到他的腿上来了。 「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丢出书房,你最好别再用那种声音对我说话。」拿回自己的书继续看。 哼,不用就不用,小气。李怀香气鼓了双颊,她暗吸了一口气,试着不让自己因他的话动怒。 「好啦,我不装嗲就是了。现在,相公大人,您要用膳了吗?」故意用敬语问他。 「我还不饿。」 他言下之意就是不吃囉。真是好样的他,她若会认输,她就叫"香怀李"。 「还不饿没关係,我看你一脸疲惫样,我来为你按按摩吧。」说着就走到他的背后要开始按摩。 好吧,既然她这么努力演出了,那他就配合一点吧,反正有人为他松松筋骨,他何乐不为呢?轩辕冽不客气地命令着。「这里和这里,」指着自己二侧的肩膀。 粉嫩的小手开始在他的肩上又按又压的。「这样的力道可以吗?还要不要再大力一点?」 「可以,这样刚好。」 「你今天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累呢!」开始找话题和他聊。 「嗯。」闭着眼在享受她的按摩。 「听我爹说,你想在南方拓展水运,不知道事情进行得还顺利吗?」 「顺利。」 「如果你有遇到不如意的事,可以来跟我说,我虽然不能替你分忧解劳,但至少可以听你吐吐苦水的。」身为一名好妻子的首要条件就是,能听进丈夫的抱怨。 「不用了,你别给我惹麻烦我就很万幸了。」 「我怎么会替你惹麻烦呢?相公你太多心了啦。」就是还在怪她之前偷溜出去那件事吧?她那次可没在别人面前露出半点马脚啊。 「就不知是谁曾偷溜出堡呢?」他发现她还挺会来装傻这一招的。 「呃…」她找他聊天的目的不是这个好不好?「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来聊聊你的水运办得如何了。我听说海运司的刑大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如果没有以重金贿赂他,是很难批准公文下来的。」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的,是岳父告诉你的吧。」伸直手臂,示意她也按摩一下。 「我是听爹提过。不过如果用重金不能收买他的话,你要怎么办?」小手在他的臂上来回地按。 轩辕冽沉默了半晌才说:「刑友文虽然爱财,但他也是个古玩的爱好者,如果用财不能收买他,我就以稀世珍玩贿赂他。」本来这是个只有他和易破石才知道的祕密,不过跟她说也无妨。 「稀世珍玩?是什么稀世珍玩?」满脸好奇。 「你今天的问题还真多。」这是机密,没必要让她知道。 「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不高兴。」她不想引起他的反感,至少不是现在。 转过头,用着奇怪的眼神看她。「我也没有其他意思,你在紧张什么?」 「没有啊,我哪有紧张,你别乱猜。我看你的肩膀松了许多,先吃饭吧。」替他把桌上的书本纸笔收好。「你先吃吧,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匆匆离去。 轩辕冽用着深沉的眼光目送她离开。 第五章 - 4 轩辕冽贿赂刑友文的事情有变,被楚南新以四百万两的天价抢先贿赂了他。 「真是怪了,明明那天我们在入侵者走了后又改了价码,怎么还是被楚南新抢赢一步?」易破石百思不得其解。 「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除非当时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第三者在场。」那天他包下了整个喧嚣阁的二楼,所以也不可能是从隔壁偷听。 「会不会那天楚南新派了不只一个人来?」若真是如此,那此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然不会不被他和轩辕发现的。 「这也是一个可能。」看来楚南新真的很怕他在南方的水运上佔有一席之地。 「以后我们别在喧嚣阁谈事了,那里已不安全,还是在堡内谈好了,至少这里都是自己人比较保密。」本来他们原本也是在轩辕的书房议事的,但因为堡内的人太多,怕消息走漏,才会改在喧嚣阁。 「也好。」 「现在我就啟程亲自去江南见刑友文,把那样东西亲手交到他手上,相信他见到这个东西一定会眉开眼笑。」幸好他们已拟好了其他对策,早有所准备,这下看楚南新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嗯,你路上小心。」 ※※※ 五日后,易破石从江南回来。他一脸沉重,可见事情进行得不顺利。 「轩辕,是我办事不力,我太大意了才让楚南新有机可趁偷走了它。」那日他离开轩辕堡后就啟程赶往江南,途中投宿一间客栈,不料夜晚时分来了十几名矇着面的刺客,他因为只带了不到十名的人手,在寡不敌眾的情况下,让对方偷走了他们要献给刑友文的紫麒麟。 相传紫麒麟为尧禪让给舜时的传承之物,拥有紫麒麟的人如果为帝王,就能让朝代千秋万世的流传下去;如果是一般的人就可以拥有富可敌国的财物,生生世世享用不尽。 轩辕冽因为打听到刑友文想得到紫麒麟已久,在因缘际会之下,让他找到了紫麒麟,故而才会将它送给刑友文以作贿礼。 「你没事才最重要。」紫麒麟没了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人没事。 「楚南新虽然狼心狗肺,但还不至于伤害我。」他是楚南新唯一的儿子,他就算再怎么狠毒,也不敢动手。「轩辕,你觉不觉得我们前后二次的机会都被楚南新破坏,这其中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帮助他。」 「没错。我相信楚南新一定是透过某种管道得知我们的计划,只不过现在我还没一个头绪。」计划只有他和易破石知情,不可能有第三者知道。 「轩辕,我冒昧问一句,你曾经向谁提起过我们打算贿赂楚南新这件事吗?」 「没…不,我曾向雪儿提过我会用稀世珍玩收买楚南新,但我想她不可能是他派来的人。」李怀香一向和楚南新没有任何交集,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洩露出去,况且他也只不过向她提过这件事而已,并没有对她说过用三百万两贿赂刑友文的事。 「你只向嫂子提过吗?」他也觉得不可能是嫂子。 「对,只有她。」这么说来,最有可能的说法就是楚南新有派别人潜伏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监视着他们。「总之,我们以后行事要更小心。」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收买刑友文这条路是行不通了,我们必需想其他的办法。」 扯唇冷笑。「我想,是为民请命的时候了。」他会让楚南新知道,紫麒麟的最大功用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易破石想了一下随即明白轩辕冽的意思。 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第五章 - 5 又是独坐在窗前的小软榻上,李怀香心事重重地遥望夜空中的月亮。 听许管家说易破石去拜访刑友文的事不顺利,在半途中被刺客抢走了要献给刑友文的珍宝。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稀世珍宝,只知道这次的失败对轩辕冽有很大的影响。 但她能为他做些什么事呢?或许…是她不该做太多事。 夜半三更,轩辕冽全身疲累地回到房内,却不料看见李怀香满面愁容地倚窗独坐,看她那样子似乎是在等他。 「这么晚了还没睡,在等我?」 「相公还没回房休息,身为妻子的我怎么能先睡,你说是吧?」换下愁容,笑意甜甜地对他说。 轩辕冽深深地看她一眼,那眼神有着想透视人心的探索。「你…」 「嗯?」 「不…没事。」不可能是她,他太多心了。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欲言又止的不像他的风格哦。 「你认不认识楚南新?」他还是问了。 「我知道他呀,我常听爹提起他,他在我们江南可是很出名的。」表情自然,没有撒谎的跡象。 「你有没有见过他本人?」 「我只听爹提起他,并没有见过他。怎么了?你为什么这样问?」 「没事,随口问问而已。」看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况且他也实在找不出她有什么理由为楚南新做事。 「噢。我看你忙一天应该也累了,快点去休息吧。」用手推着他的背进内室。 「停。」定住脚步,回过身看她。「你不必跟我进去,到这里就好。」 唇嘟的老高。 欸,竟然被他发现她的企图! 「你别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人家陪你睡不好吗?」又开始耍嗲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坚决的拒绝。 「不好就不好,哼!」难得的,她今天没有再死缠烂打,竟很快地就放弃。 「你…没事吧?」有古怪。她竟然没缠着他说要进去,实在太不像平常的她了。 「你才有事啦,你不是说累了?快点去睡,我不吵你了。」很乾脆地转身走出去。 轩辕冽总觉得她不对劲,但又找不出哪里有问题,他看她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他从内室走出来。 「你今天有发生不愉快的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轩辕冽实在不太习惯李怀香现在这个样子,许是平常被她缠惯了,今天这么好讲话倒让他觉得浑身不对劲。 他恐怕有被虐狂吧。 「咦?你怎么站在这里?」不是去睡了,怎么又出来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今天很好啊,你为什么问这个?」他几时变得关心她了? 「没有为什么,你太安静了,很古怪。」 「我没事啦,你别想太多,快去睡啦。」她的确是有心事,但不能让他知道。 「别骗我,我知道你一定有事,不然不会不对我死缠烂打。」她的转变太明显了,想不注意也难。 突脑海闪进一个模糊的念头,不过轩辕冽还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了。 李怀香盯着他,不语。 轩辕冽也直视着她,不言。 好半晌,李怀香笑出声。「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在关心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你老实说,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脸色微窘,强硬否认。「我只是看在岳父的面子上随口问一下,希望你别会错意。」她就不能好好回答他的问题,非得扯东拉西的? 「唉哟,害羞啦,好嘛,只要你承认关心我、喜欢上我,我就不笑你。」以开玩笑的口吻说。 「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你,永远也不会。」一副斩钉截铁的坚决。 哀怨地送他一个眼白。「好啦,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别这么认真嘛,我也有自知之明,我明白你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上我,谁叫我的出身卑微嘛。」自嘲一笑。 轩辕冽的心突然揪疼。 她说的是事实没错,可是,为什么他竟会感到心疼? 望着她脸上的落寞,轩辕冽的手指张开又握,握了又张,最后颓然放下。 「如果我的话让你感到难过了,我很抱歉。」伤害她不是他的本意。 「你不需要感到抱歉,该抱歉的是我。」是她不配,是她配不上他。 轩辕冽不解。 不给他有再问的机会。「别再说了,我好累,想睡了。」何必解释呢?说再多也说不清了。 第六章 - 1 第六章 新的一天的开始,就该有新的心情。 李怀香睡了一觉起来,就把昨夜的烦恼全忘了。她现在蹲在花圃旁,手里拿着一朵艳黄的小菊花,嘴里唸唸有词着。 「做,不做,做,不做,做,不做,做,不做……」 在她的周围散落了一地黄色的花瓣,她只要每唸一个字,就会有一片花瓣落在地上。 「小姐,你在做什么?」 「我在问花朵到底该不该做。」 「做什么事啊?」 「就是对相公他做…」及时住嘴,抬头,瞪着小怜。「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她将要进行的事可是很机密的,就算是小怜也不能知道。 「没有啊,就好奇而已。」瞧小姐这么神祕,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想进行。 「你去做你的事啦,别来吵我。」她要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看是要怎么对相公下手才好。 「可是我该做的事就是侍候小姐你呀。」不是她要唱反调,而是她在轩辕堡,真的只要侍候小姐就行了。 「那、那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去,就是别在这里妨碍我。」 「小姐这是你说的哦,那我去睡回笼觉了。」昨天不知怎么回事,一整晚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好啦,你去啦。」真是烦。 赶走吵人的小怜后,整个后花园又恢復先前的寧静。 李怀香突然想起昨晚轩辕冽问她的那番话。 他这么突然向她问起楚南新这个人,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为什么会问她呢?是她有什么地方让他怀疑?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总之不管是怎么样,她和轩辕冽的关係不能再只停在原地,必须再有更进一步的进展才行。 她决定了,就用"那样东西"逼他就范! 等等,如果要用"那样东西"必须要有檀香搭配,轩辕堡这么大,一定会有这样东西才对,她去问许管家看看。 兴冲冲地站起身,但脚后跟才一旋就撞到一堵肉墙。 「唉哟!」小臀跌回地上。 「嫂子,对不起吶,我不知道你会突然站起来,对不起。」易破石蹲下去扶她。 「你也帮帮忙,别没事站在别人的后面嘛,下次记得出声。」手搭在他的臂上爬起。 「我正好要去找轩辕,谁知道经过这里遇见你,我当然要过来向你打声招呼,没料到竟会害你跌倒,真的很对不起。」又一次道歉。 李怀香爬起来才看清楚对方是谁,她认出他来了。「你不是上次和我家相公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她把话说完才想起和轩辕冽之间的协议。「我刚才说错了,没有什么相公,请你马上忘掉我刚才说的话。」 易破石当她在说笑。「嫂子,你还真风趣,上次你说你是厨娘,现在又说你自己说错了,易某都不知你哪句才是真的。」难得轩辕可以娶到这么"宝"的女子,日子肯定有乐趣许多。 「等等,你从刚才就一直喊我嫂子,莫非你早就知道我是轩辕冽的妻子了?」后知后觉地发现。 「没错呀,上次在街上遇见你时,轩辕就有向我说过了。」她的反应也太古怪了,好像他不应该知道她是轩辕的妻子似的。 好呀!臭轩辕冽。千叮万嘱地交待她不能讲出去,他自己却率先说了,枉她还煞费苦心地死守着和他的约定。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想再隐暪,我现在还有事要做,不和你多聊了。」她要去找许管家要檀香。 李怀香越过他而去,易破石也随后跟上,走着走着,她才发现他也跟在她的后面。 小脚步停下,回过身看他。「易公子也往这个方向?」相公明明就在书房,和她要去的地方根本不同方向,他不会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吧。 「不是,我是要往那边。」比了另一个方向。 「既然不是,那你还走这里?」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是想和你多聊聊,所以才走这里。」 「和我多聊聊?」他这么说的意思是…喜欢她囉?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感到很亲切,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很久的样子,难道你都不会有这种感觉吗?」她的身上有着邻家妹妹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无缘的妹妹。 李怀香以一副见到鬼的表情瞪着他。 倘若她没有会错他的意思,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就是所谓的表白了! 「那个…易公子,你也知道我已嫁作人妇了,实在不能接受你对我…」这种话要她怎么说得出口嘛,她好歹也是会害羞的。「总之,我的心里只有相公,和你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轩辕,不过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才说完,易破石随即明白她误会了。他想马上解释,轩辕冽不知何时也来到这里。 「原来你在这里,破石。」许管家明明说破石已经到了,可是他在书房等了老半天却不见他的人影。 「相公~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李怀香三步併二步地跑向轩辕冽。 「怎么了?」低下头关心地问她。 「相公,那位易公子他刚才竟然对我…对我…」欸,她说不出口啦。 「他对你怎么了?」语气瞬间降到冰点,连他自己也没发觉。 「轩辕,是这样的,我想嫂子对我有些误会,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这种事不赶紧解释清楚,若害他们夫妻失和就罪过了。 于是易破石解释了一遍给他们两夫妻听,说完后,李怀香差点没羞愧的去撞旁边的柱子。 「哈哈哈。」轩辕冽忍不住大笑。「也只有你会误会这种事,哈哈哈。」 「人家、人家怎么知道他是那个意思。」易公子把话讲得那么曖昧,不能怪她误会嘛。「你别笑了啦,再笑我就…」想不出一个说词威胁他。 李怀香脚步一跺,羞窘着跑开。 「轩辕,你这个娘子真是可爱,如果她真的是我妹妹就好了。」语气黯然下来。 「你别难过了,总有一天你一定能找到你妹妹的。」 「但愿如此。」 第六章 - 2 是夜,万籟俱寂,空气中迷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李怀香点燃檀香,看着烟雾裊裊攀升,她的紧张也随着香味的四溢,跃升到最高点。 「老天啊,希望您能保佑我的愿望达成。」双手合掌,对着夜空默默祈祷。 轩辕冽还没走到房门口,就闻到檀香的味道,他一踏入房门内,见到李怀香就问:「这檀香是你点的?」 「因为我这几天都睡不好,所以点些檀香帮助入睡。」 「我从来没听说檀香可以安眠。」 「那是我个人的习惯,从小我只要睡不着,闻着檀香的味道就能入睡,你应该不会介意我点吧?」就算介意也没关係,她的目的已达到了。 「你想点就点吧,我不介意。」檀香的味道他还不讨厌。 「那你今天早点睡哦,我不会去吵你的,晚安。」快点去睡,快点去睡,这样她才好办事。 总觉得她今天的举动很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轩辕冽也没多细想就进内室睡觉了。 李怀香偷偷地靠近内室,她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嗯…时间差不多了,她可以行动了。 悄悄走进去内室,再悄悄地靠近床,她站在床边凝视了轩辕冽好一会儿后,开始宽衣解带。 对不起了,为了有你的骨肉,我只能这么做了。 ※※※ 整整一个上午,轩辕冽都处在恍神中。 昨晚他做了个梦。 若要再说得白一点的话,应该说是个春梦。 在梦境里,他和一个女人共覆巫山云雨。梦境好真实,彷彿他真的有过那样的一夜,只是可惜的是,在梦境的终了,他始终看不清楚那女人的脸。 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梦,他一定要看清楚那个女人是谁。 「轩辕,你昨晚没睡好啊?怎么一副精神不济的德性?」易破石的大嗓门唤回了神游太虚的他。 「没事…」 易破石耸耸肩,当他只是一时的反常。「我跟你说,我们进行的那件事…」开始谈论公事。 夜晚又来临了。 这一夜,轩辕冽又梦见了相同的梦。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女人,一样看不清对方的脸,所有的一切都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次的感觉又更逼真了一些。 轩辕冽在第二次做春梦的那个早晨醒来,他摸了摸身旁的空位,没有温度,但有一点点女人的馀香。 莫非,他真的在晚上曾和某个女子做了那件事? 不可能,如果真的有,他岂会不知道。 他是一个浅眠的人,不会有人进来过他会不知道,除非来人的武功高过他,不然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被他发现。 轩辕冽当自己又做了一个春梦。 就这样接下来的五天,他整个晚上都做相同的梦,然而唯一有改变的,是他在第七晚时,终于看清了梦境的女人是谁了。 是李怀香。 第六章 - 3 她的背,有股痒在骚动。 她颈项后的汗毛竖起,她感觉整个人似被人当作猎物般的被紧盯不放,不管她走到哪里,那道灼人的视线就会跟到哪里。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看着她。 快步绕过一个转角,再快步地往前走,她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就怕这一回头,会洩漏了太多情绪,她不能冒这个险,她已决定死守着那个祕密至死方休。 轩辕冽跟在李怀香的后头,她的举动很明显是在闪躲他。 她的闪避不是只有今天,而是在昨天、前天、大前天,甚至大大前天都是这么的刻意,好像自从他做了那样的梦境以后,她的行为就变了。 是他太多心了吗?还是她怕他发现了什么? 使出轻功一跃,轩辕冽在李怀香的面前站定。 「你、你你你你…」你了老半天,你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你很紧张?」身子再往她靠近一步。 李怀香很困难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被你吓到了,才不是紧张。」她已经很刻意躲开他了,为什么他还要来主动招惹她? 「我有些事想问你。」 「你要问我的事,我肯定不知道,你看是要找易公子还是许管家或其他人,就是别找我。」她好害怕,她害怕再多面对着他一刻,会让他看出破绽。 「我都还没说,你就说不知道了。莫非,你早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她的态度让他怀疑,怀疑那场梦根本就不是梦。 秀顏浮上不自在。「好…你要问就给你问,我没什么不能说的。」被吓得语无伦次,舌头差点打结。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回房再谈。」握住她的纤腕,让她不得不跟他走。 回到房内,轩辕冽拉着她进来,并将门关好锁紧。 「呃…问个话而已,用不着还锁门吧?」那个锁门的动作…很可怕耶。 「我问你,这些天晚上,你都是睡在小软榻上?没有进去过内室?」 「当然没有啦,我每次只要一进去就被你发现,你问这个做什么?」不是吧?她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了,他还会有怀疑? 她说得对。如果她有进去,他不可能会没察觉,只是…他总是觉得好似哪里有问题。 轩辕冽用着深邃又犀利的眼色审视着她。 李怀香被他盯得心儿踫踫的跳,简直就快破胸而出了。她开始冷汗涔涔。 「我说,你是最近晚上感觉到有人进去吗?但不可能呀,你是习武之人,警觉性比一般人来得高,就算有人进内室,你不会没察觉呀。所以,是不是你最近太累了,才想太多。」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有什么表情。 还是用那双利眸直盯着她瞧。 会是他太多心了吗?但那个梦境是如此的真实,会真的是他想太多? 「你别老这样盯着我看嘛,很怪耶。」水瞳闪啊闪又四处飘啊飘的。 「你的眼睛…」 「怎么了?」急着接下去问。 「不停地闪烁。」似还有下文。 「有、有吗?你、你看错了。」闪得更厉害了。 「你知道吗?当一个人做了亏心事时,眼睛就会不断地闪烁。」她的双眸洩漏了太多事,让他更怀疑她一分。 其实将整件事想一遍,不难发现她有问题。 先是他做梦的那七天的晚上,房内都有檀香出现。照她的说法是为了安眠,但怎么会这么巧合的是,昨晚她没点檀香,他就没有再做那个梦? 他不是多疑的人,但总总跡象显示,她点的檀香绝对有问题。 轩辕冽走到放着檀香炉的柜子前,他把檀香炉的金属盖打开,检视着里面的灰烬。 「那只是檀香而已,你看什么?」神色着急地凑过去他的身边,想把檀香炉抢回来。 见她这么紧张,更加深了轩辕冽的怀疑。「这个檀香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一般的檀香而已。」试着跳高再抢一次,不过轩辕冽太高了,她拿不到。 「如果只是一般的檀香,你又何必这么紧张?你何不老实承认,那七天晚上你的确和我在一起。」她的反应,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 「什么和你在不在一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好啊,既然你想要那个檀香,你儘管拿去,我无所谓。」这下她又表现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檀香是不是有问题,我自会查出来,只是如果那七晚你和我真有了夫妻之实,我是不能坐视不理。」直视着她的双眼,像是要透进她的内心。「我曾说过,轩辕一氏是名门望族,我的子嗣必须血统纯正,我相信你是聪明人,会明白我的意思。」 粉唇紧抿,面无血色。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若有朝一日她有了他的骨肉,他寧愿不要,也要保有轩辕一氏的血脉纯正。 她早该知道的,所以她也才会暪着他做出那种事。 「你放心,」艰涩地开口。「我什么也没对你做过。」 「有没有,等结果出来了再下定论也不迟。」他开门,拿着檀香炉走出去。 李怀香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想,轩辕堡她是不能久待下去了。 第六章 - 4 自从下了决心要离开轩辕堡,李怀香一反常态地不再对轩辕冽纠缠,她镇日躲在后花园里的一间小屋中,在里面刻刻凿凿的,好不专注。 她将要离开的事包括小怜,没有任何人知道。只要等她确定有了轩辕冽的骨肉,她就要走了。就算没有,她也不能够再多留片刻。 "那件事",再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她要在被发现之前赶快离开。她不是不敢承担,而是无法面对轩辕冽用着愤怒的眼睛看她。她不能拥有他的爱,只求能在他的心里保留她最好的一面。儘管那会是个奢望。 「小姐,你雕这些人偶要送谁呀?」这些天小姐反常的很,不再缠着姑爷问东问西,反而是终日躲在这小屋里雕一些人形木偶。难道小姐自知无法打动姑爷的心,索性放弃了? 李怀香没有回答,她只淡淡地说了句:「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小姐,你的心情是不是不好?」她从来没见过小姐这么阴鬱过,以前在李府时就算不开心,也不会这样子一天说不上五句话。 「我没事,你快去守着,别吵我了。」她得儘快完成这些木雕,那是她临走之前,送给轩辕冽的唯一纪念。 她很傻,她自己也明白,她也是有私心,希望将来能有哪一天,轩辕冽看见这些木雕能想起她。 她也只是想在他的心里佔有一份小小的地方而已。 李怀香加快手上的动作,她用尽所有心血,倾尽所有心力在手上的雕刻上。 人偶的雏型已大约雕刻出来,不难看出是一名身形伟岸的男子。 她只要再刻个几刀,就算完成了。 李怀香一边专注在手上的雕刻,脑海也一边浮起小时候的光景。 她想起了娘。 娘出身低微,是木匠的女儿,而她这手雕刻的手艺就是来自娘亲的教导。 在她十岁那一年,娘因病逝世,然后在隔年,她被李天山收养。 娘过世之前,只有一个心愿没有完成,而她也亲口答应娘,在她的有生之年,她一定会达成娘最后的愿望。 李怀香的思绪在过去和现在中反覆,因为脑海太混乱,她一没注意,不小心割伤了自己的食指。 她的血正巧滴落在木雕的眼睛下方,看起来就像是颗血泪,让她心痛。 如果轩辕冽知道她做过的事,一定不会原谅她!他会不会因为她的所作所为而难过,还是只会感到怒不可抑?她有多希望在他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他的脸上能有这样的泪痕流下,那至少表示他心里是在乎着她。 天色暗了。 李怀香暗叹一口气。 又过了一天,她和他的离别,也拉近了一天。 ※※※ 一身疲累又鬱卒地回到房,李怀香一走进门就看见轩辕冽坐在桌前,而桌上则放着那天他拿走的檀香炉。 「我等你很久了。」 看了眼檀香炉,李怀香淡着声说:「有什么事吗?」 他将檀香盖打开。「这些檀香没有问题,里面没有掺杂其他的东西。」这种结果在他的预料之外。 李怀香似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她一点也没有意外的样子。 「是吗?那就好了。」 她的反应太冷静,让轩辕冽又起了怀疑。 「你好像不意外?」是因为她早知道里面真的只是檀香,没有其他东西。但是,她那天为什么又要装出紧张莫名的样子? 「有什么好意外的,那本然就是普通的檀香而已,是你自己多疑。」一根发丝滑落,她伸出食指把它拨回耳后。 他看见了指上的伤口。 「你的手在流血,怎么弄的?」自然地握过细看。 是被尖锐的东西刺伤的。 轩辕冽又在她手上其它的地方,看见大小不一的割伤。 「你手上的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不过就是被一些花草树木给划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把手从他的当中缩回。 拜託他别用一副关心她的口吻问她,那会让她到时候没办法离开。 厚掌心一空,莫名地,轩辕冽觉得心窝也空了,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我记得柜里有瓶擦伤口的药,我去拿来给你。」去柜子拿出一个小白瓷瓶给她。 默默地接过,再默默地涂抹。 李怀香静默,轩辕冽也静默,她不语,他也不言,就这样看着她涂药的动作,看着她手上的伤口。 她今天的话特别的少,对他的态度也没以往的热络,她的脸色…不太快乐。 李怀香自是感受到他的注视,他的视线像道光,灼烧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你的样子似乎不快乐。」 「怎么会呢?我快乐呀。」他还是发现了,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怎么能忘记他是个观察敏锐的男人,她不能再沉浸在自己忧鬱的情绪里,她得拿出笑脸面对他,不能让他起疑。 深吸一口气,重整好心情,李怀香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你上当了,你上当了。」 轩辕冽被她的大笑弄糊涂了。 「我刚才是故意装忧鬱的啦,没想到你还真被我骗了,哈哈哈。」 她脸上的笑容很真,不像是假,轩辕冽慢慢相信了她的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太无聊了?」语气没有被耍弄的不悦。 「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关心我嘛。」 「你真的很无聊。」听她说是这种理由,他松了一口气,只是为什么会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 「你也知道,我每天闷在堡里,哪里都不能去,实在无聊的很,我只有自己找些乐子来乐一乐,才不会闷出病来。」讲得一脸哀怨。 这真的是难为她了。他为了不让人看见她的长相,不许她承认自己的身份,也不许她出外走动,这么做似乎太不人道了一些,他应该让她出去,只要她矇住脸就没什么关係了。 「如果你想要出去走走,我也不会反对,只要你把脸以纱遮住就可以了。」 眼睛一亮,李怀香兴奋地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你真的肯让我出去?」有个想法在心中形成。「不如,你带我出去逛逛好不好?」她要创造多一点和他相处的回忆。 「这…」他倒没想过这么做。 「别这不这了,就这样说定了。明天,就明天吧,你不能反悔哦。」逕自下了决定。 他都还没答应,哪来的反悔之说?但见她那么雀跃又期待,他也没法拒绝,只得点头答应了。 第七章 - 1 第七章 一早,李怀香先到后院餵她那几隻小白鸽,然后再去小屋里刻了一下木头,待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回房准备和轩辕冽出门。 可是当她都弄的差不多时,却等不到轩辕冽的出现。 「相公该不会是忘了和我约好要出去的事了吧?」对着门外翘颈盼望。 她又多等了几刻鐘,轩辕冽还是没有出现,心急之下,李怀香去到书房找他,但那里也没有他的人影。 「不在书房,难道是出去了?」李怀香走出书房,正好看见许管家经过,她马上叫住他。「许管家,请问你有看见堡主吗?」 「夫人,小的刚才看见堡主去后花园了。」许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 相公去后花园做什么? 「谢谢你,许管家。」她快步离去。 果然,在后花园里,轩辕冽站在鸽笼前看着里面的鸽子。 李怀香直觉不妙,她小跑步衝上前去,站在他的后面,大力拍了下他的肩,说:「嘿!相公!今天这么好兴致来赏鸽呀。」 轩辕冽没有转过来,他盯着笼里的鸽子问:「这些鸽子是谁养在这里的?」他是来后花园找她的,不料却让他看见一个大鸽笼。他数过了,里面共有六隻鸽子。 「是我养的。」只是几隻鸽子而已,他不会发现什么的,不要怕。「我不能在堡内养鸽子吗?牠们都是我的宠物。」 「我没说不可以,只是…」打开鸽笼的门,随手抓出一隻鸽子。「你知道这是什么鸽子吗?」 「不就是一般的鸽子吗?难道还能有什么特别的?」轻松地反问回去。 「你真的不知道?」双眸锐利地盯着她的脸瞧。 「唉哟,相公,你是怎么了?我只不过是养几隻鸽子而已嘛,你怎么一脸发生大事的样子?如果堡内不能养,那我放了牠们就是嘛。」一副坦荡荡,无所愧疚的模样。 轩辕冽没有开口,只是这么盯着她看。 李怀香的手心开始冒着汗。 「这些不是普通的鸽子…」故意停顿语气。 「哪里不普通了,和一般的没什么两样呀。」汗流得更多更急。 「一般是用来…」 「堡主,」许管家的声音打断轩辕冽的话。「稀珍堂的人已经来了,现正在厅上等着您。」 「嗯。」头点了一下。「许管家,有件事要你去办。」附在他的耳边说着。 「是,属下这就去。」许管家退下。 「你跟我一起去见稀珍堂的人。」 「不、不用了,我又不认识什么稀珍堂的人,我不用去了。」看样子,他已经起疑了,她得在他问起之前,想个理由搪塞过去。 「那是娘要我为你请来的,你不去就没意义了。」她嫁进轩辕堡也将近一个月,依照轩辕堡的旧习俗,身为丈夫的他必须为妻子买几样首饰,表示他们的感情恩爱有加。 虽然他们只是一对假夫妻,但为了取信于人,他也只有按着习俗做了。 「为我?」颇为讶异。 她知道稀珍堂是专卖珍珠玉饰之类的物品,堂里的每件东西皆价值不菲,没有花上上千两银子是买不到的。 轩辕冽明白她的疑惑,他把轩辕堡固有的习俗解释了一遍给她听。 李怀香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真的为了她啊…。 有抹失落在胸口漫延着。 「走吧,别让人等太久。」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柔荑,似已把她当成真正的妻子的样子,一点也没避讳。 然而,一道精光在他的眸底一闪而逝。 「呃…你…」视线胶着在他那隻牵着她的手上。 这梦寐以求的一刻她是等了好久,这是不是代表他不那么介意她的出身了? 李怀香有着欣喜。 「还犹豫什么?走吧。」手非但没放开,还握得更紧。 轩辕冽厚掌中的力道,和他紧绷着的顏面相互对应,只是李怀香没有发觉罢了,她的心头被他的举措熨烫的暖哄哄,浑然不觉危机已然接近。 到大厅的路不算短,她却希望能再长一点,让她可以和他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但那终究只是她的想望,路还是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刻。 稀珍堂老闆一见轩辕冽进来,马上趋上前问候。「堡主,顾某己照您的吩咐把我堂里最好的珍珠玉饰带来了。」他用手比了比摆满珍品的桌子。 轩辕冽牵着李怀香走近,以像呵护着宝贝的口吻问她:「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只消一眼,李怀香就知道桌上的物品不凡。「这些…我已有了很多,我不需要…」她只是一个替代雪儿的人,她不能接受这些玉饰。 「已经有了不代表不能再有,你多挑几个,没关係。」 「不、不用了,我不…」 「这个如何?」拿起一个羊脂玉鐲在她的手腕上一比。「挺适合你的,就买这个吧。」直接套进她的细腕。 她感到受宠若惊。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赠送她的礼物,她真的好开心。 如果这是他对一个女人的疼宠,真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对她下去,永远也别改变。 第七章 - 2 「顾老闆,其他的可以收回去了,我们就买这个。」 顾老闆一听轩辕冽这么讲,脸全绿了。「堡主,您这不是寻我开心吗?」他推掉许多客人来到这里,只说买一个玉鐲,还是里面最便宜的一个,这分明是在耍他嘛。「夫人,你瞧我这里还有许多上好的货色,您要不要多挑几样?」商人的本性,让顾老闆直接找李怀香下手。 「不、不用了,这个玉鐲就够了,我不需要了。」她不能得寸进尺,他这样温柔地对她,已让她很满足了。 「夫人,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像这枝玉釵,也很适合您戴,不如就一起买了吧。」不死心地再说服着。 「真的够了,我真的不需要…」 「她的确不需要,顾老闆,去向许管家请完钱后,你就可以走了。」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轩辕冽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顾老闆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他见轩辕冽收起笑容,知道他是认真的,马上东西收一收,一刻也不敢再逗留。 大厅内没有人了,只剩下轩辕冽和李怀香独处。 「那只羊脂玉鐲要价有二千两,是货真价实的天然玉石所作成,一般没有特别的门路是不可能买到,不知你是否还喜欢?」在讲这些话时,轩辕冽连个笑容也没绽放。 直觉地,李怀香明白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其实…你实在不必为我破费,我一向戴不惯这些手饰的。」 「我知道。」轻飘的眼神停在她的脸上。「你出身寒微,戴不惯也是预料中的事。」 他的话带着刺,刺进了李怀香的心底,但儘管如此,她选择微笑以对。 「你说得没错,我爹也总是駡我不懂享受,他老人家常为了这事对我生气呢!」 对她的强顏欢笑视而不见,他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我在后花园看见那些鸽子,我马上明白了所有的事。」目光炯炯地直视她。 李怀香闪烁着眼波,不敢看他的脸。她没问,因为他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刚才要牵你的手吗?」 头颅轻轻地左右摇动。 「因为…我要你记住那份感觉。」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有其目的,牵她的手也不例外。 「感觉?」她不懂。 「是喜悦。我想在那一刻,你一定认为我接受了你。」语气满是肯定。 确实是这样没错。李怀香没有反驳,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知道她在等待,但轩辕冽并不马上解释。「你不必急,等一下我自然会告诉你原因。」 心渐渐地在凉,因为他的态度。 轩辕冽往她面前走近,二人之间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他握住她那戴着玉鐲的细腕,举高。「这只玉鐲真的很适合你。」在她的耳边轻诉。 身子微微颤抖。「你…」 食指搁在她的唇上,不让她说。 「嘘,现在还不到你开口的时候,先让我说完。」頎长的身躯离开她有三步之遥。「想不想知道我买那只玉鐲给你的原因吗?」 她想摇头,因为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不会是她想听的那一个。 「在我告诉你原因之前,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高兴?」 高兴,她当高兴,如果他是真心真意的话。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是高兴的。这就是我买玉鐲给你的目的,要你高兴。」 他的确是做到了,他成功地让她高兴了。「对,我是高兴,你满意了?我想回房休息了。」旋身就想走。 轩辕冽拉住她的臂膀。「这么急着走,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还是…你作贼心虚,不敢面对我?」 「我、我不懂你说什么,放开我!」急着想甩开他的手。 轩辕冽当然不可能放开她,他掌中的力气又收拢几分。「你没必要这么激动,只要你向我坦诚一些事,我自然会放开你。」 「你…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楚南新的关係。」 「我不认识楚南新。」 「如果你能坦白一切,我对你的温柔将不会只是曇花一现。」 她懂了,她终于懂了。温柔,是他刻意让她去感受的,是那只羊脂玉鐲背后的真正目的。 呵,那些珍珠玉饰都是真的,只有他的温柔,是假的。 第一次, 李怀香感到轩辕冽的可怕。「你好过份,竟然用这种方法骗我的感动!」 「比起你做过的事,我对你做的,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轻蔑地睨着她。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至少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愤怒地大吼。 「心意?别说这么可笑的话,若你是真心,又为什么会当楚南新的内应?」如果没有那些信鸽,他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你说,你和楚南新究竟是什么关係?」 「我不认识他。」 「你还想否认到什么时候?」 「在判一个人有罪之前,不是该拿出证据吗?如果你拿得出证据,我就承认。」 「我不需要证据,我只要能证明你和楚南新的确有关係就够了。」他已让许管家去南方查这件事了,相信用不了太久就会有他的消息。 「那就等你证明了再来兴师问罪。」狠狠推开他跑了出去。 轩辕冽佇立着不动,就这么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好久好久。 好半晌,他轻逸出笑声。 那声笑,是凄楚,是悲愴,还有浓浓的心痛。 第七章 - 3 自从和轩辕冽不欢而散后,轩辕冽就再也没回去他们共睡的寝房过夜。 她知道他已经起疑,就等证据从江南来证明她就是楚南新的内应。 她无所谓,反正许管家这样来回也要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把想做的事做好。 李怀香见轩辕冽不回房,索性把刻小木雕的用具搬到房里,她日以夜继地雕刻,不停地刻,觉也不睡地刻,满脑子只想着儘快完成地刻,她刻到茶忘了喝,饭也忘了吃,什么都忘了,就是不忘要雕刻。 现在,她还是埋首在桌案前,雕刻。 「小姐,你别再刻了,瞧你整晚没睡,手也都肿了,我拜託你别再刻了。」她是不知道小姐她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瞧姑爷都没回房睡,就知道一定和姑爷有关。 李怀香不理会小怜的阻止,她的身体不动,眼睛不动,嘴巴不动,只有那双佈满伤痕的手在动,她专注的神情就如同水面上静止不动的波纹,有着沉静的美。 「小姐,我拜託你停下来,别刻了,你再这样下去,我要去找姑爷来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小姐会变成这样是和姑爷有关,那就让他们二个好好面对面说清楚。 雕刻的动作停下,因为听见轩辕冽。「如果你真的去找他,那你以后就别认我是你的小姐。」李怀香难得撂下狠话,小怜一时之间也不敢自作主张。 「我不叫就是了,小姐你别生气了。不过,至少也先吃个饭吧,你这几天也没吃多少,我怕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她是真的担心小姐的身体。 最近不知是小姐本身心情欠佳还是饭吃少的关係,她看小姐的脸色一直都很苍白,走路也走得摇摇欲坠,她真担心若吹起一阵大风来,会不会把小姐给吹走。 「我不饿,不想吃。」她要快点完成,她要在许管家回来之前完成。 「但是小姐你的脸色很差,我怕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不死心地再劝说。「虽然小姐你现在是一个人,但如果哪天有了孩子,可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呀,就算你不为现在,也要为以后着想。」她听生过孩子的大妈说过,一个女人若想怀上孩子,就得先把身体顾好,这样将来生產时才不容易难產,生出来的孩子也才会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孩子二个字像一道咒语,让李怀香突然停下雕刻的动作。 她以温暖的掌轻抚着自己的肚腹。 这里…应该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是她想了好久,期盼了好久,她和轩辕冽的孩子。 那七晚,她在房里点燃了一种名为"夜飘絮"的迷魂香。这种迷魂香闻了会让人无所觉也有所觉。 无所觉是因为一般人醒来后记忆会无所觉,有所觉则是不醒人事之后,身体会有所觉。 但显然的,轩辕冽不是一般人,他最终还是怀疑了她。 「帮我端饭来吧,小怜。」 「好,我马上端来。」 小怜兴冲冲地跑离。 第七章 - 4 另一方面──,在轩辕冽的书房。 「我说轩辕啊,我怎么看都不认为嫂子会和楚南新有掛勾,你会不会弄错了?」说他易破石是内贼也还比较引相信吧。「再说嫂子从来没和我们参与过议事,她又要怎么得到消息告诉楚南新呢?」 「她是没有参与没错,但她可以偷听。」他想过了,那日在街上遇见她就是一个疑点。「破石,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在喧嚣阁被人盗听的事?」 「当然记得。」 「那日掌柜不是来向我通报有个叫"木子"的姑娘来找我,我想那个"木子"就是她。」木子二字合起来就是"李"字,不是她还会有谁? 「就算木子真是嫂子又如何?也不能这样就断定她是内应呀。」 「当然不只这一样。那天我们都没有察觉有人躲在窗外偷听,这就是一个疑点。」 「怎么说?」 「你想想,我是习武之人,警觉心和听觉自是比常人还要来得高,但那天不知怎么地,却一直都没发现窗外有躲着一个人,光凭这一点就很不寻常了。」破石只是不曾习武,没发现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他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严重的错误! 后来他再回想,终于让他想起了问题出在哪里。 「是很不像平常的你。」轩辕的警觉性是出名的高,那天没发现真的有点奇怪。「为什么你会这样?」 「只有一个原因,我吃了她煮得早膳。」这是唯一的可能。如果李怀香真是内应,让她极有可能在那顿早膳下了某种药,让他没了平常的警觉。 「你是说,在那天早上你吃了她做的菜?」可是…轩辕这么说,他还是很难相信嫂子会是内应。 「对。」 「但是...这也只是你的推测而已,这也不足以证明嫂子就是楚南新派来的人啊。更何况据我所知,嫂子出身名门,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又怎么会认识楚南新呢?这太说不通了。」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她不是雪儿,她是雪儿的姊姊李怀香。」 这记震撼让易破石呆愣住了,他就像一条原本会流动的河,在那一瞬间被巨石挡住,无法畅通。 「她不是雪儿,她是李怀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人世间最奇特的异闻莫过于此-姊姊代替妹妹嫁人。 轩辕冽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解释后,易破石的反应比刚才还要更呆更愣。 「你们二个…,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这太匪夷所思了。」他简直不能相信。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连我娘也不知情,你千万要保守祕密。」 「这…」一脸为难。「我的嘴一向不紧,你现在告诉我,我怕有一天我会不小心洩漏出去。」这下他得时时刻刻警剔自己别忘了守密。 这点轩辕冽也明白,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会隐暪易破石的原因。 「总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别说漏嘴就对了。」 「是,我儘量。」苦恼啊。「话说回来,除了你刚才说得那一点外,嫂子…呃不能叫嫂子了,是她还有哪些地方让你觉得可疑的?」 「有,就是我曾对她说会以稀世珍宝贿赂刑友文,还有那些信鸽。」当时他记得她那天特别问他许多关于事业上的问题,当下不觉得有蹊蹺,但事后回想就能想明白了。 「这个你曾对我提过。不过信鸽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过小怜了,她说那些信鸽是李怀香出嫁的前几天才出现的,试问,一个女人养一群信鸽做什么?她分明就是用那些信鸽对楚南新通风报信。」如果她只是养普通的鸽子,他也不至于怀疑到她的头上,但是为什么偏偏,就偏偏要让他发现!她到底为什么要为楚南新做事? 至此,易破石也渐渐相信李怀香是楚南新的内应了。 「轩辕,如果她真的是内应,你打算怎么处理?」 轩辕冽被问倒了,他倒真的没想过要怎么处置她,那个时候的他,只是觉得愤怒,再愤怒,还是愤怒,根本就没细思处置的事。 见轩辕冽犹疑,易破石倍感惊讶。「不是吧?别告诉我你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的确没有,真的没有,一点也没有。 「呃…依我看,这种处置的问题也没什么难解决的,就照轩辕堡的律条处罚,你认为怎么样?」见好友好似很难下决定,他乾脆提供一个既公平又简单的意见给他。 依照轩辕堡的律条,凡出卖情报给敌方者,一律处以杖刑再逐出堡。 轩辕冽大可依律行事,但他却不想,也不行。 不想,是因为对她有那么点不捨;不行,是因为她不算真正是轩辕堡的人。 他只知道自己对她有不捨,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不捨,他只明白当他一想像厚重的棍棒打在她的身上时,万箭穿心的疼在他的体内迅速窜升。 「这件事以后再说,先等许管家的消息再来决定。」 第七章 - 5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间匆匆地走完半个月。 估计今天是许管家回来的日子,也是证实李怀香到底是不是内应的日子。 「堡主,许管家回来了。」一名小廝向轩辕冽稟报。 「让他立刻到书房见我。」 「是。」 不消片刻,许管家来到书房。 「事情查得如何?」 「夫人的确认识楚南新。」 轩辕冽面无表情。 「他们二人是什么关係?」这是他最在意的事。 「这个…他们没有关係。」语气似乎有迟疑。 「许管家,你几时说话吞吞吐吐了?」 许管家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说。 「有什么话,你直管说无妨。」许管家的犹疑像是一根刺,札进轩辕冽的心口上。 「其实属下有听到一些传闻…」真要告诉堡主吗?这种不名誉的事,是男人都会觉得面子掛不住。 「什么传闻?」 「有传闻说夫人她…」这要他怎么说啊。 「说她怎么了?」嗓音森冷。 「说夫人她和楚南新有过一段…情…」他这个说法已算含蓄了,他还听见有人说夫人是楚南新穿完就丢的破鞋呢! 拳头缩紧,缩紧,再缩紧。 轩辕冽闭上双眸,试图消化着这道消息。 「这是听谁说的?」他再这么问,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不管是谁说的,都有一定的真实性。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不是吗? 「许多人都这么说。」许多人就是俗称的三姑六婆,要问他是哪一个,他还真不知该说谁呢! 「那你怎么说?」若连许管家也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了。 「属下当然不这么认为,只不过…」又开始为难了。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属下怎么查就是查不到夫人和楚南新是什么关係,总觉得在调查的过程中,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阻挡。」 「这话怎么说?」 「属下查访了很多地方,也暗地里问过楚府上的人,但每个人都欲言又止,好似在隐暪什么,所以属下认为那些人一定被下了封口令才不敢说的。」 「嗯…我明白了。」情况已经很明朗了,李怀香一定就是楚南新的内应。 「堡主,属下这次去江南,还遇到了个人。」 「谁?」 「是李家的二小姐。」 雪儿…?「她回去李府了?」 「是,听说她被一位姓莫的男人拋弃后,就又回去李府了。」虽然堡主并没对他明说李家二位小姐的事,但他光听堡主要他去查李怀香的事时,他就明白了一切。 本来嘛,夫人的闺名是李雪儿,但怎么会变成了李怀香?不用想也知道二人交换了身份,姊姊代替妹妹嫁过来。 轩辕冽听见李雪儿的遭遇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只是頷首,再摆了摆手,要许管家先下去。 许管家随即会意,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书房。 轩辕冽独坐在书房内,房外的天空晴朗无云,而房内,却是乌云密佈,风雨欲来前的寧静。 第八章 - 1 第八章 「小姐小姐,许管家回来了,他还跟我说了件不得了的大事!」小怜急匆匆地跑来见李怀香。 「什么事?」头低低地雕着木头,不为所动。 许管家比她预期中还快回来,不过没关係,她的雕刻就快完成了,等手上这个刻好了后再上一下顏色,就大功告成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走了。 「许管家说二小姐、二小姐回来了,她是被莫然拋弃才回来的。」那个负心汉、薄情郎,该下十八层地狱。 哐噹! 手中的刻刀滑落,李怀香像座山似的挺坐在桌前。 雪儿她被莫然拋弃了…她被莫然拋弃了…,这都是她害的,是她害了雪儿! 「雪儿她…现在怎么样了?」声音空洞洞的。 「我不知道,许管家只说这么多。」 「去…去替我请许管家来,快去!」空洞的嗓音多了急慌。 小怜又急匆匆地跑开。 片刻后,许管家到了。 「夫人,请问你找属下有什么吩咐?」面对李怀香,许管家一如往常的恭敬,即使已经知道她不是正牌的夫人后依旧如此。 「许管家,可以请你告诉我,雪儿她怎么了吗?」急切地握住他的手臂。 「当然可以。」不着痕跡地挪下她的柔荑。「二小姐她过得很好,只是神情稍微忧鬱了一点。」说一点已是客气了,二小姐她那简直就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忧鬱…,就是不好了,果然还是她的错,是她不好,是她的罪过。 「雪儿她…有没有问起我?」如果有问起,就表示她认她这个姊姊,表示她不怪她。 「二小姐没有提过夫人。」他是无意间遇到二小姐的,本来他不知道那人是她,是看见李天山叫她的名,他才知道的。而拿主意告诉小怜,也是他自己的主张,因为他认为于情于理,都该让夫人知道二小姐的近况。 没有就是怪她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许管家,你下去忙吧。」 许管家退出去。 「小姐,二小姐现在这样,你要回去看看她吗?」小姐虽然去到李府只有不到十年的时间,但她和二小姐的感情可比亲姊妹还亲,现在二小姐出事了,小姐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不…」她怎么还有脸回去面对雪儿?她不能回去,她没办法回去呀。 咦?小姐说不?「小姐你…不回去吗?」怎么可能? 「先让我静一静,小怜,你下去吧。」 遣退小怜后,李怀香又发了好一会儿的愣,最后,许是愣够了,她像是有了新决定般,又重拾起刻刀,开始又凿她的木头。 ※※※ 北院──。 独立在楼阁上,轩辕冽举目眺望,望尽落日天涯。 唇缓缓开闔,轻喃着:「佇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这是柳永的词,道尽他此刻的愁情。 每当他感到心情烦闷时,就会来北院沉淀一下思绪和心情。 这里是他的父亲──轩辕毋纵在他十岁那年为他建造的院落。 还记得落成那一年,父亲对他说:冽儿啊,这座院落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了,以后只要你感到心烦意乱时,就来这儿,它会像爹一样的指引你,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就因为爹的这一句话,让他只要有解不开的难题时,就来这里思考答案。 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但他知道这座北院不是象徵雄伟傲然,而是他爹的精神。 所以,他从不让任何人进入,因为,这是他对已逝的父亲的尊敬。 已经傍晚时分了,而他却还在思考着,思考着该怎么决定对李怀香的处置。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他根本就不用再思考什么,就像破石所说的,按轩辕堡的律条处置就行了,用不着想太多。 但是,不是他要想太多,是他的心让他不得不想多那么一点。 李怀香该不该处置? 该! 她该不该受杖刑? 也该! 但这么做,真的是他的所愿了吗? 不是,他很明白、很清楚的知道不是。 那么,他心中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 这个答案又何必想呢?他要的不过就是她的人好好的,没有一点伤,不受半点罚,整个人完整无缺,没有损伤。 这就是答案了,他还想什么?又何必再想什么? 早在知道她是内应的那一刻,他就已放了她,已经不想再对她追究了,否则,他当时又为什么会心痛? 答案已不言而喻,轩辕冽至此才真正明白。 掌灯了,轩辕冽走出北院来到断尘居,他没有穿过长廊进到里面,只是透着远远的灯火看着远远的李怀香的一举一动。 她的身影依旧在那张桌案前,她的头依旧是低着,还有她的手也依旧不停地在动着。 这些日子以来,他没回房睡,但他都会这样站得远远地望着她。 他从来不知道她会雕刻,一直到那日他们二人闹翻后,他才知道她会雕刻。 因为,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雕刻。 轩辕冽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 埋首于桌前的李怀香直觉地抬起头看向门外,但门外除了漆黑就还是漆黑了。 是她的错觉吧?不可能有人站在那里看她的。 头再次低下,再次雕刻的动作。 风起了,轩辕冽的身影挺立在风中,不动。 第八章 - 2 一早,小怜凄厉的悲嚎声划破濛着雾的清晨,由断尘居传出。 「啊~小姐~」 所有听到声音的人都迅速从被窝爬起,再迅速夺门而出。 每个人的衣衫明显不整,有的是外袍套歪了,鞋穿反了,或者是穿到别人的衣服去了,更甚者还有人的头发凌乱的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样,总之,没有一个人是整齐的出来见人。 除了小怜。 因为她是第一个发现李怀香不见的人。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大事了?」许管家是第一个衝过来的人。 「这这这这这…」小怜的手上拿着一张纸,不停地抖啊抖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什么这?拿来,我看。」许管家一把抢过纸,他看完后也像小怜的反应一样,这个不停。「这这这这这…」 「发生什么事了?」轩辕堡的主事人终于出现了。 一听见堡主的声音,许管家马上不这了。「堡主,是夫人留书出走了。」将纸递过去给轩辕冽。 不动声色地接过,快速阅灠一遍。 拿着信的手,渐渐拢紧,拢紧,再拢紧,那张薄薄的纸张在他的力道下,慢慢曲成一团小圆球状。 「堡主,属下估算夫人应还跑得不远,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许管家提出建议。 「不必了。」 「耶?」 「咦?」 许管家和小怜不约而同疑惑出声。 「堡主,您真的不打算派人去找?」不确定地问。 「不用。」 「为什么?!」问的人是小怜。 轩辕冽不回答也不想回答,他吩咐许管家和小怜,说:「你们都先下去。」 「是。」不敢迟疑,许管家先退出去。 反倒是小怜觉得不甘心,她硬是要轩辕冽给她一个交待。 「姑爷,你为什么不派人去找小姐?」 「她应该是回苏州了,你东西也收一收,回去照顾她吧。」他估计她没有地方可去,应该会回苏州,他也不想去找她,就让事情这样的淡去,结束。 「啊…?」姑爷的意思莫非是…赶她回苏州囉?「可是小姐她就算要回去,不可能不告诉我而自己一个人走的。姑爷,奴婢觉得这件事不单纯,小姐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才不告而别。奴婢求姑爷快点派人去找小姐。」 对,她为什么不带小怜一起走?难道她不是回苏州?她一个女子隻身在外,不去苏州还能去哪里? 轩辕冽又把许管家叫回来,要他多派几个人去找李怀香。 小怜因为担心小姐,所以也自告奋勇加入寻人的行列。 现在,屋内只剩轩辕冽一人,断尘居又回復到安静。 放下拿着信纸的手,轩辕冽的视线不经意一瞥,看见桌上摆了二座用木头刻成的袖珍凉亭。亭上则写有"望月亭"三个大字。 二座凉亭上的都是朱红色的漆。 第一座的亭里面有一张一样用木头刻成的圆桌和四把圆椅,椅上坐了一名一样用木头刻成的少年,而少年的身旁则站了个小女孩。 少年的样子有着儒雅般的飘逸,唇畔隐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他的手上拿着一颗棋子,看样子是在思考怎么下棋。 至于小女孩的模样刻得很灵巧可爱,大约只有十岁的年纪,她的视线不在桌上的棋盘,而是唇角扬起地凝视着在思考的少年。 这幅画面很温馨又自然,让轩辕冽觉得似曾相识。 他接着下去看第二座凉亭。 和第一座一样,有桌子和椅子,但是少年和小女孩变成了二名成熟的男女,那二名男女相偎在一起,手上各抱了一个孩子,整个看起来就像幅和乐的全家图。 轩辕冽看傻了,他出神了,因为他发现那对男女的模样,就是他和李怀香。 一时之间,有一团火热热的感触在胸腔里沸腾,他说不上来那是感动还是激动,他的脑子现在乱得像团被拆乱的线,千丝万绪,衝击着他那颗冰冷的心。 他总算知道了,她每天埋首桌前不停地凿刻,就是为了这些,为了在离开之后,还能让他记住她的这些。 那是她心中希望和他共组的家庭和乐的画面,但因为他给不了她,而她也要不了,于是就用这样的形式呈现她的梦,并且完成她的梦。 那二个孩子,就是她曾说过想和他共育的小轩辕和小怀香。 淡淡的一层氤氳水气浮上轩辕冽的眼眸,他不让泪流下,而是半扬起一记空荡的凉薄笑意。 「是我负了你…」拿起那个是李怀香模样的小木人,对着她轻喃。 他一直都明白她对他的爱意,只是因为轩辕这个姓氏所带来的鸿沟,他不得不视而不见。 现在她人走了,一声不响的走了,什么也没说,只留下这些木雕小物,留下了她心中的那个梦。 「就这样吧…本不该开始,就这样结束吧…」 第八章 - 3 李怀香并没有回到苏州,她去了斜阳镇,她小时候居住的地方。 她也不敢回去苏州,她怕自己没有脸面对雪儿。 当初雪儿会和莫然私奔全是她极力促成的,现在雪儿不幸福,她难辞其咎。 所以她只好回到斜阳镇,打算后半辈子就在这里度过。 李怀香回到这里已经二个多月了,她每天就是雕刻一些小玩意维生,生活得很平静,心情也很平静。 当初离开轩辕堡时,她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出来,除了那只羊脂玉鐲外,身上就只剩一、二十两的盘缠。 「袁大嫂,今天也这么早啊?」卖麵的张大妈笑着问候着她。张大妈的房子也在她家的隔壁,而她能在市集上摆摊也是全靠张大妈的帮忙。 漾起浅浅又甜甜地笑。「是呀。」她回来这里以后没有用真名,只说自己的夫家姓袁。「张大妈,待会儿也要麻烦你煮碗麵。」每天摊子摆好后,她就会吃碗麵果腹,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不吃不行。 「你也真是辛苦了,一个女人家怀着孩子出来讨生活很不容易呢!」张大妈凑近她的摊子东瞧西看的,最后挑了二样木製的人偶。「这二个多少钱?我买了。」 「张大妈你又来了,你前天才跟我买过同样的人偶,今天还买?」她知道张大妈怕她无法维持生计,所以每隔二天就会光顾她的摊子一次。 「是吗?我买过了?那…」张大妈又看了看。「那就换那二个小人偶吧。」 「张大妈,你不必这样,我的生活还过得去,你不必这么常破费的。」 「这怎么会是破费?我是要买回去送给我大姑婆的小姨子的妹妹的表姊的姨母的外孙女的,怎么会破费?好了,你也别推辞了,快帮我包起来,我回去煮麵给你吃。」她的孩子都大了,每个月都会拿银两回来孝敬她,她根本不在乎多花那一点钱。 李怀香无奈地摇摇头,每次怎么劝,张大妈总有理由堵她。 「那谢谢你了,张大妈。」 张大妈故作忙碌没听见,她的脸颊红了红。 李怀香深知张大妈的个性,也不以为意,她将摊子摆好后就坐下来休息。 手习惯性地轻抚着腹部。 再过不久,她的肚子就会渐渐隆起了,她得在临盆之前挣足银两才行。 市集的人开始变多,李怀香的摊子前偶尔会聚集二三个人驻足。 「来,袁大嫂,快点趁热吃,我今天可是给你加了不少好料的。」张大妈端了一碗超大的麵来给李怀香,麵的上面全佈满了青菜和五大片肥厚的猪肉。 见此情景,李怀香除了摇头苦笑,就只能说谢谢了。因为,她再怎么拒绝,张大妈就是有办法说得她哑口无言,她也只能笑着接受了。 「谢谢你了,张大妈。」 「跟我客气什么,来,快趁热吃。」张大妈又回去忙碌了。 李怀香才了吃了三口,就听到有人在高声讨论最近朝廷发生的大事。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江南的海运司刑大人被打入大牢了,听说罪名是意图谋反呢!」 「这件事我听我在江南当差的堂弟提过。听我那个堂弟说,刑友文会下狱是因为北霸轩辕冽一手促成的。」 「真有这回事?」 「我堂弟还说跟那个什么紫麒麟有关呢!」 「紫麒麟又是什么玩意儿?」 「这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北霸为什么要害刑友文坐牢。」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贪官,北霸只是替百姓出一口怨气。」 「干得好啊!我老早就听闻刑友文鱼肉乡民的恶行了,如今有人站出来替百姓剷除恶害,真是大快人心。」 「这虽然大快人心,但还是有人不开心。」 「谁?是谁不开心?那他一定和刑友文有掛勾。」 「是那个和刑友文一向交好的楚南新。」 「楚南新我知道,他是整个南方水运的霸主,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我听道上的传闻,有杀手已收了楚南新的钱要去暗杀北霸了。」 「啊!」一声惊喊。 「你叫什么?又不是杀你,有必要这么害怕?」 「我没有叫啊。」 「你没叫?那是谁叫的?」举目四望,看见了嘴巴张得大大的李怀香。 惊叫的人是李怀香没错。 她赶紧放下麵衝过去。 「这位大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有人要暗杀相…北霸?」 「当然是真的,我的消息来源是不可能有误的。只是…这位大嫂,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莫非你和北霸认识?」 「不…我不认识他…」虚弱地否认。她飘魂似地游回摊位。 有人要暗杀相公…有人要暗杀相公…。 不行!她得回去通知相公才行,她不要他出事。 只是…相公会相信她的话吗? 李怀香开始犹豫着。 对了,她可以去江南,她可以去找楚南新呀。 有了新的决定,李怀香动手开始收摊。 「咦?袁大嫂,你怎么现在就在收拾摊子了?」张大妈关心地问。 「我突然有急事,得先走了。对了,张大妈,我会出远门几天,我家就麻烦你看顾了。」 「怎么好端端地要出远门?」 「就…我有个表亲在江南出了事,我得去看看他。」避重就轻地说。 「但你怀着身孕太不安全了,这样吧,我有个侄子也正好要去江南,我让他跟你一起去,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 「这样太麻烦了,我看还是不要吧。」 「不会不会,就这么说定了。」 「可是…」 「别再可是了,你先回去收拾,等一下我就叫我那侄子去接你。」 就这样,李怀香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张大妈强迫答应了。 第八章 - 4 江南──。 「阿齐,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接下来我自己去就行了。」阿齐就是张大妈的侄子,李怀香正准备向他告别。 「不行,姑姑交待我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到目的地,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走。」 「没关係的,这里我很熟的,你去办你的事比较重要。」 「这…」阿齐想了一下才说:「不如这样好了,我们二个时辰后在云集客栈见。」 「好,那我先走了,二个时辰后再见。」 道别了阿齐,李怀香往楚南新的府第而去。 红色的朱漆大门,巍伟雄岸的挺立,沿着大门的周围襄着金色的线漆,足见这座府第的主人的奢华、庸俗。 李怀香走上前,向家丁问:「请问楚老爷在吗?」 「你是什么人?找老爷有什么事?」家丁恶声恶气地问。 「麻烦你向老爷通报一声,说一位姓李的女子找他,他就明白了。」 家丁见她不像重要的贵客,遂出声赶她。「老爷不是你说见就见的,你快点走。」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找楚老爷,麻烦大哥你通传一声。」 「不行,老爷交待过,他不见间杂人等,你还是快点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可是我…」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楚府的总管事听见吵杂声,所以出来看看。 「陈管事,是这个女人吵着要见老爷。」 陈管事瞥一眼李怀香,马上认出她来。 「原来是你,你跟我进来吧。」领着她到大厅。「你在这里等着,老爷正和人在商议事情,等一下才有空见你。」 李怀香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楚南新。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来请你履行你的承诺的。」从包袱中拿出一个神主牌位。 楚南新不屑地睨了眼那个神主牌,用着冷漠的语气说:「那女人还不够资格入我楚家的祠。」 「你想出尔反尔?」双眸瞪得老大,不敢相信他竟这么说。 「我从没答应过,又何来的出尔反尔。」摆明了就是死不认帐。 「但你明明说只要我做你的内应,你就会考虑让娘进楚家的宗祠呀。」 「你也说了,我只说考虑,并没说一定答应,况且,你最后还是没完成我交待你的事,轩辕冽已经取得拓展水运的公文了,你说,这样我怎么答应你让那个女人进宗祠?」一说到这个他就一肚子火没处烧,现在南方的水运有轩辕冽的介入,想必不用过多久,他的客源就会全被轩辕冽拉过去。 「可是至少我有飞鸽传书了二条消息给你了,你不是也因为这样而成功阻挠他的计划了吗?」 「那二条消息算什么?根本就不足以打击轩辕冽。好了,如果你没别的事就快点离开,免得把晦气传给我。」不耐地赶她走。 「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我就赖在这里不走。」娘临死之前嘱託她的事,她一定要办到,不能就这样被他打发回去。「还有,我听说你派人要暗杀轩辕冽,我希望你能收回这个命令。」 「哼,你凭什么要我放过他?更何况,现在我就算反悔也来不及了,我收买的杀手可能已经取了他的狗命了,哈哈哈。」狂妄地大笑三声。 「你…你怎么这么狠毒!?我又怎么会有你这种爹?」可恨的是,她的身上还流有一半他的血!她真寧愿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才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你这个扫把星。当初要不是你一出世害得我曾经一度快破產,我老早就可以称霸整个天下的水运了,哪会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南方之霸而已。」说来说去都是她这个扫把星的错,不然今天他也不会只能眼睁睁看轩辕小子来抢他的饭碗。 楚南新是个非常迷信的人,二十年前因听信江湖术士说李怀香会剋父,又加上他那个时候事业正逢危机,而李怀香的娘又只是个他不得宠的小妾,所以二话不说的把仅有一岁的李怀香和李夫人一起赶出家门。 「明明是你心术不正还敢怪别人?活该你会有这种报应。」 楚南新一听,顿时怒发衝冠,他狂怒的大喊:「来人,快给我把这个死扫帚星赶出去!」 陈管事伙同二名家丁把李怀香死拖活拉的赶出大门。 「楚南新,你这个大坏蛋,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总有一天会有报应。」这么不具威胁性的駡法,楚南新才不怕咧。 「我说大小姐呀,你就走吧,老爷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和他来硬的,吃亏的可是你呀。」陈管事看李怀香可怜才出言劝她。 李怀香咬紧下唇,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红着眼眶恨恨地瞪了楚府一眼,才难过又生气地离开。 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顿时不知该何去何从。最后,她走到了和阿齐相约的云集客栈。 她默默地捡了个最僻近的角落坐下。 在她坐下没多久后,阿齐也来了。 「袁大嫂,你等很久了吗?我被事情多耽搁了一下,不好意思让你等了。」 勉强扯开嘴角。「没有,我也才刚来而已。」 阿齐看出她不开心,关心地问:「袁大嫂,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不开心似的。」 「我没事…我们来叫东西吃吧,吃完好上路。」她不开心又怎样?她没本事实现对娘的承诺。 阿齐招来小二点了几样菜。 「袁大嫂,等会儿你要多吃点,我看你脸色很苍白,精神又不好,我们还是在这里投宿一天再走吧。」姑姑千叮万嘱地要他好好照顾袁大嫂,若少一根头发要唯他是问。 「也好……」 阿齐见李怀香似是很疲累,也不再吵她,他随意环顾了四周,当他将视线又转回门口时,惊喊了起来。「咦?那、那个人不是北霸轩辕冽吗?」 李怀香闻言,马上转头过去看。 真的是相公!他…他怎么会来江南? 轩辕冽偕同易破石进入客栈,他的敏锐告诉他,有人正在盯着他。 他故作漫不经心地将客栈扫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他又回过头继续和易破石说话。 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幸好她坐的位置是背对着轩辕冽,不然早就被他看见了。 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李怀香早一步在轩辕冽看向她这边时,就把头转回来了,所以轩辕冽才没发现她。 「阿齐,我们快点吃完快点走吧。」她没有脸面对相公,所以她得躲开他,不让他见到她。 「可是你的身体…」 「我已经觉得好多了,我们还是趁早赶路回去,免得张大妈担心。」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意见。」 很快的,二人都吃饱了。 就在李怀香要站起来离开座位的时候,一名端着菜的小二没有注意,硬生生地撞上了她。 幸好阿齐反应快,及时衝过来扶住她,李怀香才幸免于难。 而这场小小的骚动引起坐在不远处的轩辕冽的注意,他马上认出了李怀香,也马上运起轻功飞过来。 「客倌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伤到哪里?」小二拚命的道歉。 「我不要紧。」抚了抚还在心悸的心口,李怀香不经意地将视线一抬,撞进了一潭深眸里。 是轩辕冽! 不知何时,轩辕冽在她的前方站定。他隔着小二盯视着她,盯视着被阿齐抱着的她。 他看着她的眼神好深沉,也好阴鬱。 然后,在下一瞬间,他的视线往下移,停在握住她的双臂的那二隻大掌上,阴晦着眼色,瞪着阿齐在抱她。 在这一刻,李怀香明显地感受到,在轩辕冽那张冷静的表皮下,正翻腾着汹涌的惊涛怒意。 第九章 - 1 第九章 「看来…你过得倒不错,」啟唇的当口,轩辕冽的目光依旧黏在阿齐的那双手上。「你的新男人了?」阴眸怒视着那双该死的手,轩辕冽一直瞪着,一直瞪着,似想在那双手上瞪出一个洞来。 李怀香慌张着不知该怎么解释。 「误、误会,这是误会,你不要误会,这真的是误会。」赶紧挣开阿齐的手,离他远远的。 轩辕冽还没开口,就被不知什么时候也跑过来插一脚的易破石抢了话去。 「嫂子!原来你在江南,我们可终于找到你了。」一脸惊喜莫名状。「你知不知道?我和轩辕找了你好久,跑了好多个地方找你,多担心你出了意外,你以后别再这样不告而别了。」 她都不知道她这一走,轩辕成了什么鬼样。在得知她没回苏州之时,轩辕就像头疯狂的狮子,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找她,光这个江南,就不知来了几遍了。而他这个当人家兄弟的也没间着,轩辕去江南找,他就在北方找,一直到今天他们二人才再在这里会合。 「我…我有留书啊…」她没有不告而别,她有留一封信给他的。 「哼,」重哼一声。「只留一张纸也叫留书?你根本就没写你要去哪里,这样也算留书?」愈说音量愈大,也愈说音调愈提高。 她可知道他为了找她,他的头发不知白了几根,他的心跳不知多跳了几下,他有多害怕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什么意外。 「我…我就是不想你知道嘛…」要让他知道她去哪里,那她的离开就没意义了。 「你说什么?」一把推开看热闹的小二,轩辕冽沉着怒气往她的面前走进一步。「不想要我知道!」又走近一步。 就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他就得担心受怕,他就得寝食不安,他就得提心吊胆!她真不知道她的一句不想,害得他有多惨! 从来没这么光火过的轩辕冽,今天总算一次把这辈子该发的火都发完了。 轩辕冽板着张比阎罗王还恐怖的脸,双目发出炯炯烈焰,像是要烧得她体无完肤似的。 缩着肩膀,李怀香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她懦着声音说:「没有…我没说什么。」才二个多月没见,他怎么突然变兇了?看得她怕怕的耶。 李怀香被瞪得心惊胆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退,又退到阿齐的怀里。 她的举动,简直是逼迫轩辕冽当场暴走。 「你给我过来。」积压多时的担心终于转变成怒气,他大力地将她拽到自己的怀抱中。 阿齐见轩辕冽过来已经够惊讶了,现在这一幕让他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袁大嫂,你和他…」 李怀香正想回答,但轩辕冽快了她一步抢先说话。 「你喊她什么?袁大嫂?」轩辕冽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是袁大嫂?」她如果敢说她在这么短的期间内改嫁,他绝对会去把那个男人大卸八块再丢到海里餵鱼。 「因为人家是从你的姓氏取一个字来用的嘛。」不会这么小气,连借用个字也生气吧? 快衝破胸口的那口怒气瞬间消去,轩辕冽总算缓和了脸色。「算你识相。」 她一直都是很识相的,不然也不会自动消失啊。 「那…既然你知道我没事了,那我可不可以离开了?」反正他找她只是想确认她是不是安全而已,现在他知道了,那他们以后不会再有瓜葛了。 「我才刚找到你,你就想走?」天底下没这么简单的事,他还有好多帐没和她算。 他的厉眸又对到阿齐,突然有个念头飞进他的脑海。 这个男人…难道她喜欢上他了?否则,为什么要急着再离开他? 一思及此,轩辕冽的心不由自主地紧绷,紧绷得像块千年不化的顽石,硬邦邦地立在原地。 他很困难的才找回也是硬掉的声音。「你…你喜欢上他了?」瞳孔里的那点光渐渐消散,快要没有生息了。 「我喜欢阿齐?你别说笑了,这怎么可能嘛。」李怀香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他,从十岁那年遇见他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喜欢着他,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上别的男人。「阿齐只是我邻居的侄子,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眸里的光点又开始熠熠生辉起来。「既然不是,你就得跟我走。」就算是,她还是得跟他走。他已经决定了,也想通了,他要留她在身边,长长久久,永永远远地留在他的身边。 若不是这二个多月他都活在胆颤心惊的日子里,他也不会发觉她在他的心中佔有这么重的份量,也不会察觉自己其实早已放不下她了。 「我、我跟你走?」是他话说错,还是她听错? 第九章 - 2 「不是你,还有谁?现在,你先跟我回苏州去见你爹和你妹妹,他们都很担心你的安危,然后等见完他们,我们再一起回轩辕堡。」她出走还有当楚南新的内应这二件事,岳父和李雪儿早就知情了,而他也从岳父那里明白了她的真正身世,明白了楚南新是她的生父。 等…等等等等等!她愈来愈听不懂他的意思了。「我们先回去苏州,再回去轩辕堡,可是…可是该和你回去轩辕堡的人不是雪儿吗?你是不是说错了?」他当初明明就说等找到雪儿,她就得和雪儿交换回来,但听他刚才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耶。 「我没有说错,该随我回去的人是你没错。」 「那雪儿怎么办?连你也不要她了?」雪儿被莫然拋弃已经够可怜了,她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再抢走原本属于她的幸福呢?「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再对不起雪儿了。」 轩辕冽冷下眼色。「你不能对不起雪儿,就能对不起我?」这话问得森然。 李怀香左右为难着,有些话,她想她是该坦白的说出来了。 「你知道吗?当初我为了能嫁给你,便极力怂恿雪儿和莫然私奔,可是现在雪儿被莫然拋弃,我觉得这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不能再只为自己着想而不顾雪儿的感受。」她真的好后悔做过那样的事,她觉得自己好卑鄙又下贱。 「好只顾着你妹妹的感受,那我呢?当初你既然决定要嫁我,现在就不该反悔,我不管你对雪儿有多愧疚,你就是得跟我回去。」好不容易才找着了她,也好不容易才弄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他是绝对不可能再放手。 讶异于他的强悍和坚决,李怀香竟无法再说一句反驳的话,她只愣着小脸不由自主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对她的反应,轩辕冽满意地笑了。他的笑有如春天来临般的柔和,也有如秋天降临般的瀟洒,让已经呆了的李怀香,看得更痴也更呆了。 「既然我们达成共识,我们这就去见岳父和你妹妹。」将话锋一转,对易破石说:「等一下我们吃饱就先去苏州,如果你有事要办就去办吧。」 易破石明白他的意思。「我是该回去看看了。」他指的是楚府。 至于阿齐,他很识相的告诉轩辕冽他会自己回去,然后就先离开了。 酒足饭饱后,轩辕冽带着李怀香走出客栈,易破石也在这个时候和他们分道扬鑣。 门口,站着一匹黑亮的雄伟骏马,那是轩辕冽的座骑-追风。 「这…这马…我们要骑马?」小粉唇张成一个小圆,惊愕地瞪视着匹高大的马。 「当然。你不敢骑吗?没关係,有我护着你。」拿过她的包袱,就要扶她的腰上马。 「等等等等等…,我不能骑马。」她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不适合骑马。 「不能骑?怎么说?」 「呃…就是…就是…」她该告诉他吗?他虽然说要她随他回去,但并没有给她任何的承诺,她又怎么能告诉他,她已有孩子的事?况且,就算现在说了,她又要怎么解释她有孕的事? 不行,她不能说!刚才她已经惹他火大一次了,如果再告诉他这件事,她实在不敢想像他会怎么光火。 「就是什么?」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的,莫非有什么事暪着他? 「呃…」小脑袋瓜在努力挤出一个理由应对。 「你有事暪我。」 「不、不,没有,我其实是…是畏高,对,我畏高,我不敢骑马。」水灵灵地眼儿飘啊飘的,就是不敢看他。 「畏高…」怀疑中。 「对,我是畏高,而且我现在觉得人很不舒服,头又晕又疼,手脚也痠,颈子也痛,总之我全身上下都不对劲,我想坐轿子,不想骑马。」手指轻摸着额头,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 轩辕冽会相信才有鬼! 「刚才你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哪有突然,我一直都在痛,没有突然。好了,你到底要不要让我乘轿?不要的话我就不跟你走了。」她中气十足的音量实在不像是有病的人。不过轩辕冽也不想再质问下去,他直接去帮她张罗一顶轿子来让她坐。 待一切安排就定后,他们终于啟程往苏州去了。 第九章 - 3 苏州,李府──。 李怀香畏畏缩缩地走在轩辕冽的背后,她的步伐跨得极小极小,感觉一隻蚂蚁都能走得比她还快。 「你这样拖拖拉拉的要走到几时?」终于忍受够了,轩辕冽停下脚步,回过身冷视着她。 「我…我怕嘛…你也知道,我没办法面对雪儿。」不知道雪儿会不会因为怪她,而不再认她这个姊姊? 李怀香的思绪跌入初见雪儿的那一年。 那一年,她十一岁,她拿着刚过世不久的娘写给李天山的信去苏州找他。 原来娘和李天山是青梅竹马,李天山自幼衷情于娘,但因为后来娘爱上了楚南新,所以二人才没在一起。 因为这层原因,李天山才愿意照着娘信上的请求收养她,而她才有幸能和雪儿成为姊妹。 当时的雪儿长着小小的个儿,一脸天真又害羞地盯着她瞧。 雪儿在得知即将有个新姊姊时不仅没有排斥,反而很开心地接受她。自那时起,她就在心里暗自立誓,她这辈子都要好好地保护雪儿,好好地照顾她。 可是现在,她却做了这种自私的事,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去面对雪儿的责备。 「你想什么想到出神?我们快点进去,岳父和你妹妹已经我我们很久了。」早在上路之前,他就有先写信通知李天山他要带她回来这件事。「现在已快到大厅了,你再担心太多也没用,人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是勇于面对,而不是逃避,你若觉得真对不起你妹妹,就更应该去面对她。」 他说得对,她再逃避也不是办法,她要当面向雪儿道歉才对。 「嗯,我懂了,我们快点走吧。」 有了新觉悟,李怀香走得反而比轩辕冽还急。 还没进到大厅,她已经看见雪儿和李天山站在大门口好像在等她回来。 「姊!」雪儿开心地小跑步过来迎接她。 「呜…雪儿…」一见到雪儿,李怀香还来不及说话,泪就先流了下来。她既伤心又高兴地和雪儿相拥,然后…懺悔开始。「都是我不好,是姊对不起你,是我的错,我不该只想到自己,让你和莫然私奔,都是我的错,呜…。」 李怀香哭得淅沥哗啦,李雪儿听得一塌糊涂,她稍稍拉开她和姊姊的距离,满脑疑惑的问:「什么都是你的错?姊,你做错了什么?又对不起我什么了?」 「呜...都是因为我答应做楚南新的内应,所以才会怂勇你和莫然私奔,也所以你才会被莫然拋弃,也所以才会不快乐也不幸福,都是我的自私才害了你,呜…」这一讲,哭得连鼻涕也流下来,那模样说有多丑就有多丑。 倒是轩辕冽看得既心疼也感到好笑,他走过来她入怀,大掌温柔地轻拍她的背,柔着声说:「不哭了,不哭了,这不是你的错,是大坏蛋楚南新的不对。」 「呜…,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如果没有去见他,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发生,呜…。」泪水不止,反而像山洪爆发般流得更急更多。 轩辕冽搂着哭个不停的她进入大厅内,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天山、李雪儿还有轩辕冽,他们三人都在等她哭到一个段落。 终于,在轩辕冽以为她要哭到天荒地老时,她总算停下了眼泪,几馀几声抽泣。 「现在,你可以将所有的事全说出来给我们听了吗?」 「对呀,怀香,你怎么会突然去见楚南新?又怎么会答应当他的内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爹都被你搞糊涂了。」他是知道她是楚南新的女儿,但他不知道她和楚南新从什么时候有了联络。 「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就去找过他了,因为娘临终嘱咐我一定要将她的牌位带回去楚家,娘说她生是楚家人,死也是楚家的鬼,就算她活着时人已被赶出来,但死后也要回去楚家,所以因为这样,我才会去见他。」娘是因为她才会被一起赶出来的,是她害了娘不能好好在楚家享福的。 瞄了一眼眾人,发觉大家没表示意见,李怀香才又说下去。 「我前前后后去见他十几二十次都被他赶出来,一直到轩辕堡来提亲那天,我才见到他。我也是从那一次见面后才答应做他的内应,因为…因为他说如果我帮他办好事,他就会让娘进楚氏的宗祠。」一讲到这里,李怀香又要泣不成声了。 「但是他却反悔,他不愿履行承诺,他不认帐,呜…。」都怪她太愚蠢太天真了,才会相信那人的话。 轩辕堡由于是名震天下的北方之霸,所以只要一有什么事情,马上会被传得沸沸扬扬,除非是刻意隐暪,不然上至皇帝老儿,下至阿猫阿狗,一定会知道他将要和李府结亲的事。 是以楚南新这隻老狐狸就决定利用这个机会要李怀香帮他做事。 「然后呢?」轩辕冽问,他知道事情绝不只这样而已。 第九章 - 4 「后来那天我回到家,看见是你来提亲,脑子里马上有个主意形成…」怯怯地看了眼轩辕冽。「我就决定要代替雪儿嫁给你…」儘管她是在知道雪儿和莫然真心相爱的前提下撮合他们,但也是因为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才害了雪儿。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本来以为可以真的和轩辕冽快快乐乐地过下半辈子,但当她得知他有极重的门第观念时,她就知道她和他是不可能了,于是她才决定就算不能和他长厢廝守,至少也要能拥有他的孩子。 「呜…」 一声细小的啜泣响起,眾人开始转动头颅寻找那道诡异的哭泣声。 「呜…姊…你、你好伟大,你为了你娘的遗愿,竟然愿意这样牺牲自己,呜…你、你太伟大了。」姊姊是这么的孝顺,反观她,她却为了一己之私而让爹担心,她真是个不孝女。 被雪儿这么一夸,李怀香的脸色又红又白的,她感到受之有愧。 她哪里是孝顺了,说穿了,她也只不过是个自私鬼而已。 「呃…雪儿你、你别哭啦,姊才没你想的那么好,其实姊愿意代嫁也是有私心的。」一脸惭愧样。 「呜…你那是孝心,才不是私心,我不准你这么说你自己,姊。」 事到如今,她再不把话说清楚,这个误会就大了。 「其实我会嫁,是因为…因为是轩辕冽我才嫁的。」轩辕冽来提亲的那天,她早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年救过她的哥哥了,而且她也还记得,她说过如果再遇见他,她就要紧紧地缠住他,再也不和他分开。 泣声顿停,李雪儿那水汪汪的大眼正盯着李怀香瞧,她的眼睛盈满了不解、疑惑、怀疑,她在等李怀香解释。 不只是李雪儿,厅上的其他二人也在等待着,只不过李天山是张着老脸在疑惑地等着,而轩辕冽则是柔和了眸光,了然地在等着。 「你、你们别这样看我嘛,这样我会说不下去耶。」小巧可爱的脸蛋渐渐酡红。 她好歹也是会害羞的人耶,要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她隐藏多年的祕密,那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嘛。 好在轩辕冽出声帮她说话了。 「我想,有些事不适合说明白,我们也别再问她了。」 「有事情就要说清楚,怎么可以如此马虎过去?怀香,你快说。」李天山实在不太懂女儿家的心思,非要问个明白才行,其实说来说去,他也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对呀,姊,你就说嘛,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李雪儿是因为本身就少了好几根筋,才会看不出姊姊的小女儿娇态。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知道,小香儿,你就说吧。」这下,轩辕冽又临阵倒戈了,他的温眸落进一道兴味的笑意。 灵眸张大,张大,再张大。 李怀香眼也不眨地对着轩辕冽望。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喊她小香儿,他喊她小香儿!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这样唤她!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小香儿?」 又是一声"小香儿",李怀香当场全身酥软,酥软在他的醇酒般的嗓音里。 「再多叫我几句,我想再多听你喊我的名几次。」眼眶有着感动的水雾。 笑,依旧在黑眸里。「你想听,我就多喊几句,但是,你要先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为什么因为是我,你才愿意嫁?」她对他的心意他早就明瞭,但他要她亲口在这个地方坦白,他要有李天山和李雪儿的见证,他要她这辈子都跑不掉也躲不了。 「因为我喜欢你,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上了,所以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你,我一定要嫁给你。」一口气表白完,李怀香没有因此脸红,反而是李天山和李雪儿脸红的可媲美那大红的蜡烛,在一旁尷尬地乾笑着。 「咳…,我说雪儿呀,这里不适合我们留下了,我们进去,我们进去。」李天山虽然年纪最大但脸皮最薄,他红着一张老脸从椅子上起来,并催促着雪儿一起走。 「呃…噢,对对,我们应该进去了,对。」 父女俩一齐红透了面皮离去。 间杂人等都不在了,大厅只剩下轩辕冽和李怀香。 轩辕冽望着她的目光很柔,很热,很深。「我知道你是喜欢我,一直都是喜欢我,我知道。」搂着她的娇躯入怀。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从来没跟你说过呀。」李怀香想柔顺地偎在他的胸前,但怎么靠就是觉得有不知名的东西在顶着她,弄得她很不舒服。 「你留下的那些袖珍小亭和小木人已经告诉我了。」后来,他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望月亭了;也是在后来,才明确地知道她是如何地喜欢他,如何地喜欢了他这么久的时间。 「那…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吗?」身子还在找一个舒适的地方偎,但怎么移就是被某样东西顶着。 「我当然想起来了。」就是因为想起来了,才知道要去斜阳镇找她,也才知道她去了江南,也才会再在江南遇见她。 轩辕冽继续说下去。「以前只要我在望月亭和人对奕,你就一定会站在一旁看,其实你一点都不懂棋,你只是想看我。」遇见她那年,他才十四岁,若不是他陪着父亲去斜阳镇拜访友人,他也不会认识了她,而她也不会因此喜欢上他。 李怀香以为他不会有想起的那一天,她留下那些东西的用意只是为了能让他在偶尔的时候能想起她而已。 「你能想起来我真的很意外,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有想起的一天。」粉嫩的颊在他的胸前蹭啊蹭的,想藉这样的方式向他撒娇,但不知是她蹭得太大力还是太粗鲁了,竟然愈蹭脸颊愈痛。 原来,她又蹭到那个从刚才一直就顶着她的东西。 「你到底是放了什么东西在你的怀里?」气到不想再蹭了,李怀香直接把手伸进他的衣襟,她摸到一样硬梆梆的小东西。「这是什么?」拿出,看得傻了。 「别…」阻止的太慢。 「这…是我…」是她的人形小木人,他竟然随身携带在身上…。 「还我,别看了。」拿回来,迅速又收回衣襟内。清俊的脸庞带有一层莫名地潮红。 「你一直带着它?」他带着它,是因为思念她吗?她可以这样认为吗? 「你别问了,我只是见它刻得可爱才带着的,没别的意思。」不自在地否认。 希望的花火黯然枯萎,李怀香自嘲地笑了笑。「我想也是,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你怎么可能会因为想我才带在身上的,是我想太多了。」鬱鬱着心情落寞。 因为她的黯淡,连带的轩辕冽的心情也闷得像久旱的天气,他吶着声说:「你别不开心了,好吧,我承认,我是因为…因为…」薄唇又是张又是闭的,就是声音出不来。 他豁出去了,这辈子他就丢脸这么一次,也就坦白这么一次吧! 「因为我想你,这样你该高兴了吧?」神色有着狼狈,承认的狼狈。 李怀香先是一震,然后再是惊讶,最后才是得偿所愿的喜悦。 一个大大的笑花在她的唇角绽放。 见她笑,轩辕冽也跟着笑了,他的笑蕴藏着疼宠、怜惜还有纵容。 李怀香一个健步跳进他的怀里。 不过惨事来了,她又被她自己的小木人给撞疼了俏鼻。 「噢痛…….」 一声惨叫过后,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开怀的大笑,开怀到无法停止的大笑。 「哈哈哈…」 她真是一个宝吶! ------------------------------------------------------------------------------------------ 祝各位看倌父亲节快乐~~~ 第十章 - 1 第十章 夜凉如水,繁星如画,在李府的西厢院内,有名佳人正纤手托着粉腮倚靠着栏杆,她仰望着夜空,一颗一颗数着星星。 她真的是…太无聊了,也太烦恼了才数那数不清的星星。 「一百三十三颗,一百三十四颗,一百三十五颗,一百三十六颗,一百三…哈、哈啾!唉呀,忘记数到几颗了,又得重数了。」 「在数什么,娘子?」不知何时,轩辕冽悄无声息地进了房,还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然后再悄无声息地把手搭在她的腰上。 「我在数着星星呢,好忘掉烦恼。」唉,她的烦恼可是比天上的那些星星加起来还要重呢! 「你的烦恼不都解决了,还能烦恼什么?」他也不追究她是内应的事了,而雪儿也没在怪她了,他实在想不出来她还有什么事好烦恼的。 「当然有呀,就我娘的事嘛,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让…让那人答应。」爹这个称谓她是叫不出口的,这辈子她只认李天山是她的爹。 「原来是这件事。」这的确是个难题。「这事你烦恼也没用,只要楚南新一天不同意,你娘…岳母就无法进楚家的宗祠。」 「可是…可是我答应了娘的,我不能不做到…」表情比刚才更为忧鬱。 不忍见爱妻为这种事伤神,轩辕冽脱口而出地说:「既然岳母进不了楚家的祠,那我轩辕家的香火让她受!」 「你…你在说什么呀?这、这种事不是随便就能…」这样的事情不只是李怀香第一次听见,就连盘古开天闢地以来,也不曾有过这种事发生。「我从来没听过岳母的牌位可以进女婿家的宗祠的。」 「我不想再看见你愁苦的脸,我要你像这个,」从怀中摸出那个小木人。「像这个小木人一样,脸上永远都掛着笑容。」 李怀香瘪了瘪小嘴,哇的一声,开始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哇~相、相公你对、对我真好…。」她从来都没想过有这一天,轩辕冽会对她这样好,以前都是她在讨好他,看他的脸色,现在却不是这样,她真的好幸福哦。 「你…你别哭呀,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哭的,你停,你停下来,我拜託你。」她这一哭,把他的心都给哭慌了也哭拧了。 「我、我停不住…」 轩辕冽慌张着帮她又擦眼泪又擦鼻水的,他真恨不得他能多生二双手出来帮她擦掉那些像断了线珍珠的泪。 这辈子他就属此刻最慌张又心疼的。 「你别哭了,只要你别再哭,我一定帮你想办法让楚南新答应迎你娘的牌位入门。」现在只要不让她哭,他什么事都愿意去做了。 噹!这句真的有效,李怀香当下的眼泪就像有练过一样,变得很收放自如。 「真、真的?」被泪水洗涤过的眼更显得水汪汪,李怀香就是张着这样水灵又动人的眼眸,一派纯真又很无辜地问他。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轩辕冽如果再说反悔就不是男人了。 「当…然…事情包在我身上…吧…」最后一个字讲得有气无力。 这下子,换他忧愁了。 第十章 - 2 经过一夜抓破头的思考,轩辕冽总算想了一个应该可行的办法可让楚南新答应。 现在,他和李怀香人就坐在楚府的偏厅等等楚南新的到来。 楚南新一听下人报告轩辕冽夫妇来求见,他先是用鼻子重哼了一声,才叫下人带他们去偏厅等候他。 他故意让他们在偏听等是为了羞辱,为了让他们知道,他楚南新可一点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今天见他们,是因为他大发慈悲,而不是看在轩辕冽的面子上。 轩辕冽也在下人带他们前主偏厅时就知道楚南新的用意了。不过呢,他不以为意,他只当楚南新心胸狭小,没有肚量,他才不想和楚恶人计较这种无谓的事。 就在他们等了二个时辰又三刻鐘时,楚南新这才慢条斯理,故作风度优雅地走进偏厅。 他一开口就是虚偽到极点的话。「唉呀,真是不好意思,老夫实在是太忙了,才拖到这个时候来见你,希望轩辕贤侄不要见怪吶。」这一声贤侄,分明就是让轩辕冽的辈份矮了他一大截。 轩辕冽暗自冷笑一声。「楚老闆不用这么客气,本人今日前来是为了与你谈合作的事,不知您老有没有这个意愿?」他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一句"您老"瞬间让楚南新老了好几岁。 楚南新的老脸皮抽动的很细微,不仔细看还真不会发现,只见他瞇起那双已经很瞇的眼,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说:「呵呵,贤侄你这话是在说笑嘛,老夫自做生意以来,从来没和轩辕堡有过生意上的交集,你今天突然说要合作,这不是在戏弄老夫吗?」说话的当口,那双瞇眼不着痕跡地瞄向一直都没说话的李怀香。 「你说的没错,楚老闆。但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不行,您老也知道我打算在南方发展水运,不过因为我是个新手,对这方面的事还不是太熟悉,所以希望能和楚老您合作,到时若有您的帮助,对我来说将是一大助力,毕竟,您老是南方水运的龙头,客人不卖您的面子还能卖谁的,您说是吗?」这一番话简直要把楚南新给捧上天了。 但这隻老狐狸高兴归高兴,他可没那么轻易答应轩辕冽。 「你说的话很对,但是要老夫和你合作,就不知贤侄你拿什么条件和老夫谈?」开始显露商人本性了。 轩辕冽就等他问这一句。 「我的条件就是让我岳母的牌位进楚氏的宗祠。」 这句话一出,楚南新已经很瞇的细眼又更瞇了。 「呵呵,贤侄你是在说笑吧?你这么说,老夫好像根本就没好处可拿嘛,这种赔本的生意任谁也不会做的,呵呵。」楚南新虽然在笑,但心底却是在咒駡轩辕冽家的祖宗十八代。 「楚老不必急,我话还没说完。」微笑,那笑容中有着轻蔑。「只要您老答应我这个条件,往后轩辕堡所得的利润您老拿二成,如何?」 「二、二成!?」差点没呛断了气。「呵呵…贤侄肯定在说笑,二成这种价码你也开的出来?呵呵…。」楚南新一直乾笑着,不停地乾笑着,那一声声乾笑真的假。 早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轩辕冽又往上加成。「楚老嫌太少是吧?那就三成如何?」 「贤侄,你也太小看老夫了,你要知道自从刑大人被你陷害入狱,老夫不知损失了多少,你现在才开三成,岂不是不把老夫看在眼里。」他一向和刑友文狼狈为奸,一齐渔肉乡民,现在少了刑友文的保护,害他少捞了很多很多的油水。 「楚老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刑友文是罪有应得,谁让他竟敢对皇上的龙座有他想,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呀。」 「刑大人和我是至交,他是什么样的为人老夫还会不清楚?要不是你那隻紫麒麟,刑大人又怎么会轻易地被你陷害?」不要以为他人老就什么都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了。 「您老也说是紫麒麟了,那也就是说和我没有相关了。」 「怎么无关?要不是你写了封密告信,说什么拥有紫麒麟的人是真命天子,可以取代当今皇帝,皇上又怎么会把刑大人下狱?」 「什么密告信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刑友文会入狱的原因就是那隻紫麒麟,而据我所知,紫麒麟早在破石到江南之前就被盗走了,所以,楚老,您说刑友文会有今天的下场难道不是偷盗贼所害?」这话意有所指的,楚南新是个聪明人,当然一听就明白。 「嗯哼,现在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老夫告诉你,若想要老夫答应你的条件,你那成数就得再拉高。」懒得跟轩辕冽迂回,直接挑明说。 「楚老真是快人快语,不如就…四成吧。」 「再高,再高些。」 「四成还是不行的话,就五成吧,我们一人一半,这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多了。」俊顏有着深深的痛惜。 听到五成,楚南新暗地里窃笑了,但他还想再狮子大开口,他又加了一成。「六成,就六成,不然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好,成交,就这么说定了。」轩辕冽爽快答应。 「口头说得不准,要立契约才算数。」楚狐狸就是楚狐狸,他并没有被利益给冲昏头,还不忘要白纸黑字立契约。 「当然,不过在立契约之前,我想先安顿好岳母的牌位。」轩辕冽也不笨,为怕楚南新立完契约后翻脸不认帐,才提出这个要求。 「这个…」楚南新在犹豫。 「楚老还担心什么?我人就在这里,还怕我跑了吗?如果我事后反悔,您大可把岳母的牌位丢出门,您怕什么?」 「呵呵,贤侄说得有理,我们现在就去安顿那女人的牌位。」 「等等。」从刚才就没说过话的李怀香出声了。 「你又有什么问题?」楚南新很不耐烦地问。 「在安顿娘的牌位之前,要先看日子选时辰,我不要随便就仓促了事。」 「还得看日子选时辰!你烦不烦吶,我说现在就是现在,没有商量的馀地。」他肯让那臭婆娘进宗祠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这扫把星还敢要求这么多?真以为他很好商量就是了。 「可是…」李怀香还想再据理力争,但轩辕冽比了个手势要她稍安勿躁。 「楚老,既然您这么说就是不想做这门生意了,我看约也不用立了,这件事就当我没提过,就此算了。」牵起李怀香的手作势要离去。 「欸欸,等等,等等,好吧好吧,看你们要挑时辰还是日子都随便,老夫什么都同意,这样总行了吧?」为了往后大好的利润,楚南新什么都答应了。 轩辕冽才跨出半步的脚马上缩回。「就这样说定了,等我们选好日子和时辰会再通知您,希望楚老您到时可别又反悔了。」 「当然,当然,老夫一定不会反悔。」拍着胸脯保证。 「那么我和内人就此告辞。」 「不送,不送…呵呵。」 楚南新笑得好贼好得意。 轩辕冽和李怀香都走到门外有十步远的距离了,都还听得见他那狐狸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 第十章 - 3 才刚走出楚府的大门口不久,轩辕冽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喊他。 「轩辕,轩辕。」 「是易公子吶。」李怀香回头一看发现易破石气喘呼呼地追上来。 「你…你真不够意思,来我家竟没…没通知我,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啊?」一手搭在轩辕冽的肩上,一边喘着气讲话。 「我说,你是从山上跑过来的吗?怎么喘成这副德性?」他那种喘法,真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从哪座山上一路跑下来的。 「易公子,你要不要先歇一下再说话。」李怀香好心地建议着。 「不…不…够了,我有…重要的事要…说…」还在极喘中。 「你别急呀,易公子,你慢慢来,我们会听你说的。」 过了有半刻之久,易破石终于不喘了,他开口第一句就说:「你是我妹妹,我找了好久的妹妹,你的事我都听陈管事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喜极而泣的结果是什么?是易破石激动地抱着李怀香痛哭。 原来他那天和轩辕冽分开后就回家一趟。天知道他已有十年不曾回去了,差点忘记路怎么走。后来他回到家见到陈管事,陈管事就把李怀香来找过楚南新的事说给他听,当下他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在寻找的妹妹就在身边。 由于李怀香在被李天山收养后就改了名字,也难怪易破石一直没发现她就是他的妹妹。 「呃…!?我是你妹妹?」李怀香一脸茫然,她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哥哥,而那人竟然还是他! 「当年你被赶出去时才刚满一岁,不记得有我这个哥哥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我们总算兄妹团聚了,你放心,哥哥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他也是因为这一件事才和楚南新闹翻,也是从那时开始就离家出走,然后才会认识了轩辕冽。 在一旁忍了很久的轩辕冽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你,请移开你的身体和那双猪手,不要对我娘子动手动脚的。」轩辕冽黑着一张阎王脸扯下易破石"不规矩"的双手。 不甘心被迫和心爱的妹妹分开,易破石气愤地大喊:「你做什么阻止我和我妹妹相认?」 「你难道没听过男女有别这句话?她现在不是你能随便抱的人。」把李怀香往自己的怀里拽,远离易破石有三步之遥。 「她是我妹妹,为什么我不能抱?」往前站二步。「把我妹妹还来!」伸手就要抓。 轩辕冽旋身一转,避开易破石的咸猪手,让他连李怀香的一根头发都碰不到。 「她现在是我娘子,能抱她的人只有我一个。」像要宣誓主权一般,还故意地亲了一记李怀香的粉颊给他看。 这一亲,让易破石更不是滋味了,他像一条发了疯的狗似的,衝上去就想把他妹妹抢过来。 易破石只要前进,轩辕冽就后退,二人像在玩官兵捉强盗一样,在楚府的大门口追逐了起来。 李怀香虽被护在怀中,但因为有身孕在身又加上轩辕冽剧烈的移动,她感到极度的不舒服,她觉得肚子有点微疼。 「停…你们都给我停下!」用尽生平最大的音量要眼前的二个大男人停下。 轩辕冽率先发现她的异样。「小香儿,你哪里不舒服?」 「我的肚子有点疼,先扶我过去坐一下。」她指了指大门口前的石阶。 「妹妹你不舒服就进去歇着,别坐什么石阶了。」 轩辕冽也讚同易破石的提议,他让易破石在前面带路,他自己则抱起爱妻跟在后面。 「欸你…你别这样抱我,我还能自己走的。」拜託,她只是肚子微疼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地抱着她走吗? 「你脸色这么苍白,还敢说自己能走!等一下一定要为你请个大夫来看看,我才能放心。」 「轩辕,你们先在大厅待着,我这就让陈管事去请大夫。」 「不要请大……夫…」来不及了,在李怀香还没把"夫"字说完之前,易破石已经跑远了。 这下子好看了,她等一下就会被轩辕冽的怒火给烧得"很好看"了。 陈管事的办事效率真不是盖的,从易破石去叫他到大夫来到楚府,前后才花不到三刻鐘的时间,真的是有够迅速的,让李怀香想要有个心理准备都不行。 而陈管事请来的这位大夫的效率更好,他从坐下到把完脉和写完药方总共才费了十个弹指的时间,这下不仅李怀香叹为观止,就连轩辕冽、易破石还有陈管事都为之佩服不已。 送走大夫后,接下来就是兴师问罪的时间了。 第十章 - 4 李怀香已经把皮绷得死紧,等着轩辕冽的"严刑拷问"。 「这真是天下第一奇闻,娘子有喜,身为丈夫的我却不知情吶,而且还不知道是怎么让娘子有喜的。」轩辕冽故意冷讽着,他这么聪明,马上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问题就出在他自以为的那七晚的"春梦"上。 「呃…哈哈…哈哈…这真的很奇闻哦…哈哈…」呜…她有想过千百种让他知道的方式,就是没想过会在这种突然的情况下让他知情,这下若没好好地解释清楚,她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只是…,李怀香愈想要解释清楚,脑筋就愈打结,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轩辕冽不生气。 还好就在她想到脑袋抽筋时,易破石的出声总算暂时化解了她的危机。 「轩辕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你不知道我妹妹是怎么有喜的?那你是在怀疑她的清白囉?」事关他妹妹的名誉,就算是他的好兄弟,他也不能让轩辕这么污蔑她。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你别插手。」轩辕冽的口气也很硬,他的冷眸一直盯着李怀香不放,看也没看易破石一眼。「想好了怎么跟我说了?」 易破石又来插嘴了。「喂,轩辕,你用这种兇狠的眼神瞪着我妹妹,你要她怎么说?你想吓死她不成?」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你闭嘴。」冷冷警告着。 李怀香非常艰困地才能吞下一口唾沫,她也非常艰困地才能出话。「事情…」才吐了二个字,易破石又来抢话了。 「我说轩辕,你摆这种臭脸问我妹妹话不嫌太过份了点?我是认为你们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别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你不知道你板起脸来多恐怖,等一下不小心把我妹妹害哭了,我就…」 易破石没把话讲完不是因为有人插口,而是他被轩辕冽给点了昏穴,现正趴在地上和周公下棋去也。 「呃…你、你把他给怎么了?」哇!她第一次见到有人瞬间倒地入睡的。 「你还有空担心别人?你先担心你自己要怎么想个理由让我接受。」 ※※※ 她一直在想一个理由让轩辕冽接受。 她从早上想到中午,再从中午想到下午,再从下午想到晚上,现在已经快到半夜了,她难道要继续想到半夜或明天清晨吗? 李怀香很鬱卒,很烦躁,也很苦恼,她不是没有理由解释,而是她怕解释后相公会更火,更气,更怒,她真的很怕他不高兴。 夜更深了,李怀香独坐在房内,而轩辕冽呢?他正站在房门外,透过门綘偷偷观察着李怀香在做什么。 他看见他的小香儿的秀顏满是苦恼也很忧愁,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许是见李怀香愁得差不多了,轩辕冽这才推门进去。 听见开门声,李怀香赶紧把头转过来,她本想衝过去向轩辕冽撒娇的,企图看能不能用柔情攻势消灭他的怒火,但是…轩辕冽那张不苟言笑的表情,让她怯了步。 李怀香又把小圆头颅转回去,想假装没听见也没看见他。 见她是这种举动,轩辕冽感到好气又好笑的,若不是他现在极力扮成一张大兇脸,早被她的行为给激得笑出来了。 「咳,」以咳掩饰想笑的欲望。「还没睡?」 李怀香很想当作没听见,但转念一想他都已先开口了,不回应一下好像太说不过去了,说不定他早已气消了。 有了这层新认知,李怀香马上有了勇气去面对轩辕冽。 她先用掌心在二旁的嫩颊上软了软僵硬的肌肉,然后再扬起一朵花也似的笑靨,等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她才以那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姿态娇柔地转过身子来。 她开口第一句就是…「相公~」那音调简直软得不像话,听得轩辕冽不是骨头酥了,而是头开始疼了。 他轩辕某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女人用这种软绵绵的嗓调喊他,这会让他感到头疼、耳朵疼、胸口疼、心脏疼,总之全身上下能疼的地方都会疼。 「你如果想要我原谅你就别用这种声音对我说话。」 媚笑垮了,娇态也飞了,李怀香嘟起艳红的小嘴儿委屈地说:「人家想对你撒娇的说...,人家以为你会喜欢的说…,人家还想你会消气的说…,人家…」 再让她"人家"下去,他轩辕冽就改名为冽辕轩! 「你停!我不喜欢听你一直人家的没完没了,懂了没?」 「你不喜欢啊…」李怀香似乎抓到了他的弱点,她开心又诡异地笑了。 一见她笑得那么"不正常",轩辕冽马上像被鬼上身一样全身冷寒了起来。 「相公~人家知道错了嘛,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人家嘛~」 「停停停!我命令你不可以再软声软调下去,否则,我就不原谅你欺骗我的事。」搓了搓已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他现在只差没"加冷笋"了。 「可是…你不原谅人家,人家就没办法停下来,那人家不能停下来,你就要一直听人家说人家,相公~你就原谅人家嘛~」这次的软调比刚才更变本加厉。 「好好,我原谅你,我不计较了,我现在什么都答应你,你就别再继续人家下去了。」讲到最末句几乎是併着牙齿讲出来的。 嘻嘻,奸计,哦不是,是计谋得逞,嘻嘻。 「那这是相公你自己说的哦,你说要原谅人家的哦,不能反悔哦~」李怀香笑得跟狐狸一样,轩辕冽马上明白自己上了她的当。 「你这么喜欢说人家啊?为夫就让你无法再说下去。」阴惻惻的说着,他一步一步地缓缓靠近她。 噢噢,代志大条了!相公脸色不佳呢! 「呃…相、相公,有什么事好好说嘛,别、别…」 她已经没有机会把话说完了,因为…轩辕冽用了他的唇,亲自把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嫩唇给封住了。 夜,似乎才正要开始呢! 尾声 尾声 今天的天气很好,微风也很凉爽,李怀香的心情更是"好爽",因为,她总算把多年的心愿给了却了。 一早她和相公就去楚府把娘的牌位安顿好,当然完事后她的亲亲相公也和楚老狐狸签订了合约,什么事都办妥了也解决了,今天他们就要啟程回轩辕堡了。 当李怀香挽着夫婿的臂膀进到大厅准备向李天山告辞时,她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人也在大厅内。 「莫、莫然?」 李雪儿和莫然这对小俩口很亲暱地相依偎在说悄悄话,李天山则是在一旁感叹女大不中留。 李怀香一个健步衝到莫然面前,她这种衝动的举措差点没吓破轩辕冽的心脏。 「你这个负心汉!你还敢回来!?还不快点放开我妹妹的手?」气冲冲地把雪儿的手从莫然的大掌里"救"出。 李雪儿先是一愣,才明白是姊姊误会了。「姊,你误会了,莫然哥他不是负心汉啦。」 「他明明就对你始乱终弃,怎么是我误会?」 「是我误会莫然哥了,事情是这样的…」 结果搞了半天,是李雪儿自己误会莫然移情别恋然后才哭着跑回家,事情从头到尾都她自己在搞乌龙,白白浪费了那些眼泪。 现在真相大白了,有情人也得终成眷属了,李怀香很开心能见到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 在回程的马车上,她笑得一脸甜蜜地偎在轩辕冽的胸膛前。 「我说相公呀,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荣幸娶到我当妻子?」 轩辕冽闷笑一声。「荣幸是没有,不幸倒是真的。」故意和妻子唱着反调。 「你还真敢说!」绣拳轻捶了他一记。「重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 这次轩辕冽故作沉思,他想了好半刻才说:「我这个人一向正直又诚实的,我没办法说谎话。」 这种回答分明就是欠揍,李怀香当然不接受。 「别说你娘子我不近人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想好再回答哦。」再不说是的话,就别怪她使出杀手鑑。 「好吧,那再让为夫的想一想。」 一刻鐘、二刻鐘……一直到五刻鐘过去了,轩辕冽才说了句:「还是那句话,不幸倒是真的。」他的表情是一本正经,但心里早已笑翻了天。 听到这种回答,李怀香先是微瞇美眸,然后再慢慢扬起一抹诡异至极的笑花。 她吸了一口气,开始她的"杀手鑑"。 「相~公~人家不依啦,人家要听你说荣幸啦~」软软的娇躯一直往他的怀中蹭蹭蹭,小巧红艳的唇还不忘装出软软又柔柔的嗲音喊:「相~公~,亲爱的相~公~」 寒毛一根一根地排排站好,轩辕冽的头皮麻了,耳朵麻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麻了。 「你停、停下来,我拜託你停下来,别再装那种令我发头皮麻的声音,你想听什么好话我都说,只要你马上停止。」 李怀香掩唇偷笑。 呵!她就知道这招有用。 「那,这是你自己说的哦,我现在要听你说爱我。」 这个要求对轩辕冽来讲无疑是个为难。 「不能换个别的吗,娘子?」摆出讨好的姿态。 深吸一口气,预备…「相~公~」 紧急摀住她的小粉唇。 「好,我说!」视死如归样。「我…我…我…」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种话来? 见他我了三次还没下文,李怀香又要开始耍嗲了,只是当她才微微张口,粉嫩的唇便被轩辕冽给堵住。 嗯哼,他这样叫什么来着?这叫一物剋一物,她的樱桃小唇是他的剋星,难道他的就不会是她的剋星吗? 二片薄唇纠缠的难捨难分,这对小夫妻正用他们的唇把对方剋来剋去。 天气,依旧很好;微风,依然凉爽;而轩辕氏夫妇……还在剋来剋去吶。 ※※※ 在遥远的斜阳镇上……。 「请问一下,有个叫轩辕冽的人是不是在这里?」一名长得又瘦又小的男子在问着。 「什么轩辕冽?不知道啦。」 再问下一个人。 「请问一下,有个叫轩辕冽的人是不是在这里?」 「轩辕冽哦…我知道,他就是北霸啦,听说他从十五岁接管轩辕堡哦,我还听说他的事蹟有…」 决定再问下一个人。 「请问一下,有个叫轩辕冽的人是不是在这里?」 「嘸知啦,闪一边去。」 瘦得跟隻流浪狗一样的男子在问了三十几位路人后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他决定放弃了。 「我果然不是当杀手的料,我还是回乡种田吧。」 于是,就这样,楚南新花重金聘请的杀手连轩辕冽的一根毛都没见到,就回老家种田去了。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早就没人还记得这件事了。 完 后记 又到了乱哈啦的时间。 记得那时会想写下这个故事是因为想写个很苦情的女主角, 不过写到后面怎么觉得有搞笑的成份在?((搔头)) 但是万幸的是~~~~~~~~~~ 小春终于将这本很会他戏的故事给连载完了~ 虽然这个故事早就写完了, 但因为小春最近有点给它小忙 所以都会隔好久才上来po文~ 目前这本小说的封面还在领号码牌排队, 预计将"阎王公子"的封面画完后就会开工画, 小春心中已有个设定, 这次的封面一改小春只画男主角的风格, 会改画女主角上场,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把李姑娘画好上传, 如果有哪位读者期待的话, 就敬请期待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