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琉璃(2)》


 第一章: 母亲

    亲人，是什么东西？
    妈妈，又是什么？
    妈妈，不应该是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人吗？她不是应该对儿子呵护备至﹑宠爱有加吗？
    为什么我的妈妈总是对我说：「亦敛，你看隔壁的孩子多么乖」，「亦敛，你看隔壁的孩子成绩多么好」。隔壁的孩子......为什么你总是爱隔壁的孩子，就不爱自己的儿子？
    你每一次把不同的男人带回家里。你把我亲生爸爸每一个月送给我们的钱都花在他们身上，也不会买好的鞋子给我上学。你爱他们，也不爱我吗？
    我问你我爸爸是谁，你却说我没有爸爸，是你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我生下来，养育我成人。因此我应该要感激你，应该要孝顺你......可是，你不是说过我是一个没用的儿子吗？怎样又突然反过来说要我孝敬你了？！
    孙亦敛，自幼与生活糜烂的妈妈在一起。差不多每两三个月就会有个不同的「临时爸爸」。可是妈妈和「爸爸」都从来没有把孙亦敛当成儿子看待。
    孙亦敛自幼，都是依靠自己一个人活过来。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妈妈带来了一个新的「临时爸爸」。这个爸爸与之前的不同，总会在妈妈外出工作的时候，与小亦敛一起留在家中，教他做作业，为他造饭等等。
    正当小亦敛觉得这个爸爸要比妈妈好的时候，在初秋雨天的下午，爸爸变成了坏人。
    「亦敛，怎么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快脱下来，我帮你吹乾吧。」
    无知的小亦敛，听话地把衣服脱光光，只馀下一条小内裤。
    临时爸爸看着肌肤白皙的孩子，心里冒地起了邪念。他咽下积在喉间的唾液，身下的欲望渐渐取代了理智。
    「亦敛，你内裤都湿了。脱下来换条新的吧。」爸爸放下孩子递给他的湿衣物，悄悄跪到小亦敛身侧。
    赤裸的孩子原形毕露。雨湿的头发刚好及肩，长睫下的眼眸水汪晶莹，让人猜不透这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哎呀！原来亦敛都已经长这样大了！看你这里！」说着，伸手轻逗男孩的胯间，「亦敛再不是小孩子了嘛！嘿嘿。」
    小亦敛害羞的躲开，「叔叔......你不必碰的......」只觉得这个临时爸爸，突然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害怕。
    爸爸的大手搭到小亦敛肩后，把孩子搂入怀中，「誒~不用害羞，咱们都是男人对不对？让我这个当爸爸的，教你妈妈不可能教你的东西吧。」
    「......妈妈不可能教我的东西？」是因为那个女人常常把我当作蠢孩子，所以有很多东西都不会告诉我吧......
    「嗯！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妈妈都不会知道！」
    可以有东西瞒着那个女人......好玩！好玩！
    小亦敛坐在临时爸爸的膝上，让那男人轻手搓揉胯间的分身。
    「唔！......」小亦敛脸颊泛红，以手背捂口，「叔叔......你在做什么了？」
    「怎么了？亦敛觉得舒服吗？」身后的大男人毫不客气地喘息，灼热微微顶着小亦敛的臀间。
    「不......叔叔，感觉有点奇怪......」小亦敛不明白，自己的身下为什么会变得难受，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热腾起来。「我好像是发烧了......」
    「发烧？嗯，很好......」说着，男人驀地把小亦敛按伏在地上，手指探进那稚嫩的幽间。
    「哈啊！叔叔？！」
    「嗯......怎么了？」身后传来男人沉喘的嗓音。
    「做什么了？！很痛！......住手！」不是说要教我妈妈都不会告诉我的东西么？为什么要弄痛我？！
    「很痛吗，亦敛？......嗯，你忍耐着吧。很快叔叔就会让你舒服啊......」
    忍耐？！什么屁话了？！难受得要死！......
    「啊......」驀地一声娇嫩的呻吟，男人只觉得裤头太紧。
    「亦敛？怎么了？......」
    却是那孩子伏在地上，藏在手臂间的头微微颤抖。叔叔刚才做什么了？为什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想要他继续下去......？
    「叔叔......不要停......」只见小亦敛抬头侧脸，水雾的眼眸旖旎动人。
    男人再也按耐不住。解开裤头，掏着灼热，便往那未经人事的密穴轻轻挤压，「亦敛，等下会有点痛，你不用害怕，放声叫出来吧......」
    终于，可以尝尝这可口的孩子了！......
    突然「砰」地一声，门被打开。孩子的母亲愕愕地站着，被眼前的一切吓得脸色刷白。
    小亦敛一脸朦胧迷离的伏在地上，他身后的男人骇得不知所措，「秀秀！......事情不是你看到的！......」
    妈妈驀地衝上前，手提包狠狠甩到男人脸上，「干你妹啊什么不是我看到的？！老娘不在的时候去干我儿子？！你有多变态啊？！」然后妈妈俯身把儿子拔起来，一手把小亦敛丢到角落里，「你这个臭兔崽子！老娘辛苦地把你养大，你反过来勾引我的男人？！」
    小亦敛看着发疯骂人的妈妈，没掉下一滴眼泪。他早就知道，他的妈妈根本就不爱自己。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因为妈妈而掉眼泪。
    小亦敛冷哼一声，跑进自己的房间里。他屈腿坐在地上，听着门外的狗男女互相指骂。
    臭女人！臭女人！......我最讨厌女人了！
    小亦敛驀地把心一横，穿上一件再过两三年才会合穿的衬衫，一条有点宽大的长裤。
    妈妈听到房门突然打开，只见孩子跑出来，穿上破烂的鞋子，就要走到街上去。
    「臭孩子你去哪儿？！」说着便开门离去。
    「死女人要你管！」妈妈追出去，眼睁睁地看着她十二年来的饭票，消失在雾雨之中。
    死女人！死女人！
    妈妈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关心我！你只是拿着我跟爸爸要钱！
    死女人！......
    小亦敛看着雨下鬱灰色的街道，顿觉前路茫茫，身心毫无依靠。
    为什么爸爸不要我？妈妈也不爱我？......
    「呜呜......」路人只见那个俊美的小男孩蹲在墙下，在雨中饮泣。
    「欸，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亦敛微微抬脸，只觉有个温暖的身影为自己遮去雨点。他仰头而望，却是那长发男人一脸惊愕，雨伞颓然掉到地上。
    「世念？！」

 第二章 : 世念

    我是现代人所称的吸血鬼。
    不不不，这不是比喻。我是货真价实的吸血鬼。我吸血为生，可以透过吸取血液，知道人类内心的秘密。
    我就是透过这个方法，知晓了我往日一直在床上努力讨好的男人，其实就是我的弒弟兇手。可惜，我知道得太迟。我不但没能成功报仇，更失去了我一生中最爱的人：宏世念。
    我的师弟，我的宏世念。他为了让我不再生气﹑不再报仇，说什么「一命抵一命」，终结了自己的生命。他所做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我却没有在他有生之年，向他说一句简单的喜欢......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想要牢牢抓紧他不放。我想要每天都告诉他：我爱你。
    萧湘撑着雨伞，看着街上的行人在灰蓝的天空下快步走过。
    四处林立的高楼大厦，穿梭于大街小巷的各类汽车。屈指一算，自己都活了差不多九百多年。
    这九百多年来，自己一直细心照顾着宏世念的后裔，为的就是希望可以弥补对他的过失。
    自己每次以「有钱远亲」的身份出现在宏世念的后代面前，萧湘的心仍会忍忍揪痛。为什么，这个孽债好像一辈子也偿还不了......
    永生，很痛苦......
    忽然，前方墙下有位小男孩蹲在地上。路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什么可惜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孩子。
    萧湘怀着好心打算上前安慰，却是在男孩仰首的瞬间，萧湘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十三岁那年，自己躲在瀟剑派的大门后，看着那官宦人家的华贵车队中，一位身穿淡青衣袍的十一二岁孩子从马车里出来。那男孩有点苍白的脸色，把黑夜般的双眸映得异常好看。那个，就是萧湘与宏世念相遇的过程，一切的开始。
    「世念？！......」
    萧湘看着此刻就在眼前的男孩，他那个和宏世念一模一样的外貌，让人不可置信。
    「叔叔，你说啥了？」同样的长睫，同样的眼眸。甚至连声音都是一样的！
    「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孙亦敛。」
    亦敛......亦敛......
    「你是孙松的儿子？！」
    孙松，是宏世念的后裔，现在是某上市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多年前曾与一名女子发生关係，诞下一名儿子。后来因家族揭发那女子单纯的为名为利，孙松便与她分手。原本商议好儿子归孙松所有，却是那名女子连夜偷偷把儿子带走，更要胁孙松定期寄送金钱援助，否则会公开他登上董事会之前的放荡生活，并育有私生子的事。孙松曾雇用侦探要找出儿子的下落，可是那女人居无定所，又似乎善于隐藏行踪。无计可施之下，唯有拜託那位神秘的远亲萧湘，帮忙寻找儿子孙亦敛。
    「谁是孙松？......」却是孙亦敛自幼便被母亲带走，哪会知道亲生父亲是谁？
    萧湘眼看孙亦敛身上的衣物，不是过于宽大就是破旧不堪。他知道这些年来，这孩子一直被生母当作饭票利用，一定没有被好好对待过。
    实在是想不到，这孩子竟然会和宏世念这么相像！
    几百多年前的那场雨夜，奄奄一息的宏世念躺在萧湘的怀里，那脸上挣扎着露出微笑。宏世念看着不曾向自己说过喜欢的萧湘，气弱地一字一字言道，「希望来生，我可以再回到你的身边。到时候，师兄！......请你不要再丢下我！......」
    请你不要再丢下我！......
    世念！......萧湘俯视着蹲在地上的男孩。莫非，是世念回到我的身边了？！
    萧湘霍地俯身把小亦敛抱起。
    「誒！叔叔？！」小亦敛惊恐地挣扎，却是当他看到那长发男人慈柔的脸孔，心里不知为何会有一种安稳舒心的感觉。
    「小亦，你不用害怕。我会把你送到你爸爸那里。」
    小亦敛童真的凝眸望进萧湘的眼底，只觉那眼睛深处，仿佛藏着一丝妖魅的耀金。本应该让人感到害怕，却让小亦敛对眼前的美男子莫名地產生信任之感。他把小手环抱萧湘脖颈，把头腻在肩窝处，轻轻地「嗯」了一声。他知道，只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他就可以放心了。
    他可以，相信他。

 第三章 : 心影

    「亦敛，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小亦敛警惕的目光看着眼前自称是亲生爸爸的男人，心里却没有见到萧湘叔叔时那种安心的感觉。
    他看着男人身旁的女人和两个比自己年幼的孩子，小亦敛知道，从今天起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新妈妈，而那两个叫孙亦朴和孙翠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弟弟和妹妹。
    可是......「叔叔......」小亦敛转头看着身后的萧湘，突然奔跑过去，身高只到萧湘腹前的小亦敛双手环抱那个长发男人，撒娇道，「叔叔，你会留下来吗？......」
    大人们苦笑地面面相覷。萧湘摸摸小孩子的头，柔声道，「小亦，不用怕。你爸爸是个好人，他一定会疼爱你。」
    小亦敛仰着头。既然萧湘叔叔说爸爸是好人，那我也相信他！
    萧湘把小亦敛放在孙松家之后，便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去。
    从那一刻起，萧湘便决定在孙亦敛的附近住下来，好让日后可以时常探望那孩子。如果不是答应了孙松要把儿子送回去，他根本就想把孙亦敛留在自己身边。从他遇上孙亦敛那一刻开始，萧湘已经断定了那孩子是宏世念的转世。打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把孙亦敛当成宏世念来看待。
    还打算让小亦敛在新家习惯一会儿才回去看他，想不到不出三天，便突然收到孙松的电话。说小亦敛很乖，就是有点太安静冷漠，也不肯和任何人说话。
    萧湘听着，傻傻的笑了笑，然后立刻赶到孙松的家里。
    在他进门的瞬间，小亦敛猛地跑上前抱着他，开心的嚷着，「叔叔！你来看我了！」
    眾人无可奈何，唯有再次拜託这位远亲，请他住下几天，让小亦敛可以早点习惯这个新家庭。
    「叔叔你看！我的画好看吗？」
    萧湘让小亦敛坐在膝上，单手支着头的看着孩子俯身在桌上乱画。
    「我说啊，小亦。我不是很老啊，你不要叫我叔叔吧。」萧湘无奈地笑。
    「那我应该怎样叫你啊？」天真的小亦敛放下画笔，半侧着身子和萧湘说话。
    「叫我大哥哥也好啊。」
    「不要！」却是小亦敛突然斩钉截铁的，萧湘愕然地不明所以。他哪知道「大哥哥」是小亦敛的妈妈教他来称呼那些坏蛋爸爸的。萧湘叔叔是好人，小亦敛当然不愿意这么叫他。
    「嘻。怎么这样彆扭？那.....你要不要叫我"师兄"看看？哈哈！」
    小孩子不明白什么是师兄。不过既然好人叔叔说要这么叫他，小亦敛便驀地转身，晶莹的明眸望进萧湘眼底，「师兄......」
    顿时，萧湘只觉胸口一阵鬱闷，一颗心沉重得无法跳动。
    小亦敛只见叔叔忽地撇过脸，乾咳一声，「嗯......你还是叫我表哥好了......」
    萧湘以手抚着前额。师兄什么的......太可怕﹑太辛苦了。还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世念的离去，但原来，我还是无法适应你不在我的身边......
    幸好，你回来了。虽然小亦不会记得我们的过去，可是至少，我从今天开始可以和他一起创造新的回忆......
    萧湘在孙松家住了一个星期，他在这附近的新屋也已经准备完毕。看着小亦敛不再像初时的冷漠，新爸妈又对他甚是溺爱。萧湘也放心下来，便说不可再打扰孙家团聚，便离开。
    后来，孙家人们都知道小亦敛非常喜欢萧湘，便常常借机说，如果小亦敛学校成绩好，便让他到萧湘家里住上几天。自此，这个「奖励」便在小亦敛心里成为一个特别的动力。因为，他真的很想多点看到萧表哥。
    他最爱萧表哥了。

 第四章 : 羈绊

    「表哥，这张画里面的人是谁？」小亦敛第一次来到萧湘那间位于大厦顶楼的空中别墅。他的一双灵眸没有放过屋内任何一个摆设。特别是这张掛在墙上的彩墨人像画，看起来格外的古老稀有。
    「这个人吗？」萧湘来到小亦敛身后，看着眼前这幅自己在几百年前所画的肖像。画中人，正正就是他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宏世念。「这个人，就是你啊，世念。」
    「啥？！」小亦敛蹙眉噘嘴，「我是亦敛，不是世念啊！」
    萧湘轻笑一声，摸摸小亦敛的发顶，「你就是世念。」
    小亦敛听不明白，呆愣愣的，看着墨画也没再追问下去。
    晚上，萧湘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小亦敛高兴的吃得津津有味，却是见到萧表哥看着自己笑得奇怪，便又不明白，「表哥，你不吃吗？！」
    萧湘笑得幸福，「嗯，表哥不饿。我看着你吃就好了。」
    小亦敛又哪会知道，人类的食物对萧湘这种吸血鬼来说就像快餐一样，无益而又不饱肚，根本就不及鲜血的好。
    世间上，吸血鬼的种类繁多。有只能活于黑暗中的，也有像萧湘一样，可以普通地在阳光之下走动的吸血鬼。但无论是哪一种吸血鬼，都必定要吸血为生。那是万世不改的定律。
    小亦敛吃过晚饭，又和萧湘一起玩了些游戏。最后，在万分不愿意的情况下，回到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睡觉。
    萧湘独自清洗碗碟，脸上时而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真希望，小亦可以快点长大。那样的话，我们便可以再一次相爱。而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手。
    忽然，吸血鬼灵敏的耳朵听到从小亦敛房内传来的微弱喘息声。萧湘一怔，连忙放下碗碟闪身飞到二楼的房间。
    门一开，却是萧湘愣得僵住不动。
    房内床头灯的微光下，只见跪在床上的小亦敛睡裤脱到脚踝，粉嫩的双臀赤裸，白皙的腰背向前弯着诱人的弧度。他反手往后伸延到臀间，手指在那幽穴勾探。
    「小亦！你在干什么？！」
    「唔！......表哥，为什么我自己弄得没有叔叔的舒服？」
    萧湘一听，立时骇得魂惊魄散。他霍地上前狠狠抓住小亦敛的手臂，不许他继续弄下去，「什么叔叔？！是谁对你做过这种事？！」
    小亦敛见平常温婉的表哥忽地变脸，骇得不知所措。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表哥为什么会生气。「哗」的一声号哭道，「对不起！表哥不要生气了！呜呜......是......是那个女人的男人说要教我的！......我只是觉得很舒服而已！呜呜......」
    萧湘听着小亦敛稀里糊涂地说什么女人男人，根本就思考不了。但见那张不停地哭的脸说着「对不起」，萧湘不禁想起了几百年前的那个男人......
    他心软下来，把孩子柔柔抱进怀里，「以后不可以再让别人这样子碰你，知道了没有？......」
    小亦敛惊魂未定。哭得震天动地，呛咳了几声，又继续放声大哭。
    萧湘心痛，责怪自己未免兇了一点，便拍拍小亦敛的肩背，「好了，别哭了。表哥没有怪你，你不要哭吧。总言之，以后不可以让任何人触摸你的身体。特别是那里！知道了没有？」
    萧湘不停抚慰，小亦敛才缓缓安静下来。
    「表哥......」抓住萧湘衣襟的手仍然颤着，伏在那壮硕胸膛的头不敢仰望，「可是......为什么不可以碰？明明是那么的舒服......是坏事来的吗？......」
    听着那天真的话音无知地问，萧湘心里一阵莫名的痛，「那种事情......不是舒服就可以做。小亦，可以那样子碰你身体的人，一定是要你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也一定是要喜欢着你......」
    「那......表哥，你喜欢我吗？......」
    萧湘一凛，心里悻悻道：我最爱你了。从上辈子到今生，我都一直爱着你......
    小亦敛见表哥没有回答，便自说自道，「我可是很喜欢表哥的......」
    萧湘的一颗罪疚心怦然乱跳。他偷睨怀中的人，那雪芙的脖颈，尖叫着无限诱惑。
    他缓缓凑近低语，「世念......」
    「嗯？谁了？」小亦敛愣愣的仰头，刚好唇瓣轻轻擦过俯下来的嘴巴。
    只觉耳珠一热，还想往后躲避，却忽地有只大手抄到发后，让自己吻上了那双魅惑的薄唇。
    小亦敛的心脱线跳动。被引导着的他，张开了唇，便觉表哥的舌头滑了进来，温柔地勾缠。小亦敛的手紧张地抓紧萧湘的衣襟，整个身体都因莫名的快感而颤抖。他反射性的吸吮口中唇舌，只让萧湘不捨得放开。
    此刻，小亦敛只觉得这样缠绵，并不是初次体验。
    仿佛在许久以前，他俩的心便曾经深深束缚交缠。
    即使身体不同了，记忆没有了。灵魂，却是骗不了。

 第五章 : 戒告

    萧湘为小亦敛盖好被子。他抚梳孩子额前的秀发，直到那双长睫缓缓垂了下来，萧湘才悄悄离开房间。
    刚来到楼下梯间，便忽然听到一把妖魅的嗓音，「他不是你的世念。」
    只见落地玻璃窗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位银白长发的美男子。他玄黑的西装下，血红色的衬衫没扣上前两颗钮扣，露出男子鬼白的胸膛。那双婉如雪狼的冰蓝眼眸邪笑着，与淡唇下的两只尖牙相互辉映。
    「赫黯......」是这个人的名字。赫黯，是萧湘的造主。
    「哎唷~我的萧湘怎么好像憔悴了？你多久没吸人血？」
    「我几多岁了？还要每天吸血？」萧湘一脸不耐烦，逕自走进厨房里继续洗碗。
    赫黯笑着的脸孔仿佛忍着什么毒舌的笑话没说。他来到厨房半倚在门口，「嗯。九百多岁的吸血鬼，的确不用每天都吸血。不过，你也忍耐得太久了吧？半年？十个月？有没有一年？」
    「......是十三个月......」
    「你妈的也真的太厉害了吧。」赫黯嘖嘖称奇。「欸，你楼上的孩子是什么回事？跟你说了多少次，人死不能復生。世间之下，没有什么地府。人类，也没有什么来世。」
    「哼......你生来就是纯血吸血鬼，哪会知道人类死后去哪儿。」萧湘说得淡淡，专心的洗着碗碟。
    在宏世念死去之后，萧湘久久不能回復。当时，赫黯需要时刻照顾着他，餵他饮血，陪他休息。那个时候的萧湘，与行尸无异。一不小心看漏了眼，他便会在人类的面前展露吸血鬼的秘密。曾经，吸血鬼的长老命令赫黯放弃萧湘，并把萧湘毁灭。却是赫黯不肯放手，才让萧湘有机会活到现在。
    还是因为赫黯，我才有机会遇上了小亦......
    「总言之，」赫黯佣懒的语调，「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世念。」
    「......你不必再说......」萧湘沉重的话音夹杂着伤痛与愤恨。小亦是谁，我不用别人来告诉我！......
    「好好好，我不说。我来只是想问你，你会不会把自己吸血鬼的身份，告诉那孩子？」
    萧湘收好碗碟，转身看着他的造主，坚定地说，「不会。」
    「嗯。」赫黯仿似舒了口气，「那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如果他知道了你是吸血鬼，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一是杀他，一是把他也变成吸血鬼。这个条规，你一定要记住。」
    「......你赶快消失吧。」萧湘，从以前开始便已经习惯了对他的造主不客气。
    赫黯罕有地慈柔一笑。转着身子，剎那间便消失得如同没有出现过。
    小亦......不是世念......
    萧湘不自觉地抓着心胸前的衣襟。那处的无形伤口，此刻仿佛正被烈火烧燃。
    世念，你说过来生会回到我的身边。所以，我才活下来等你。即使曾经有机会，要让我失去记忆重生，我还是拒绝了。因为，我害怕忘记了你。我害怕当你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会认不出是你。
    你在生的时候，我害你苦苦等了我七年。所以，现在这区区的九百年，也是我应得的惩罚。
    好在......你终于回到我的身边了。

 第六章 : 奖励

    少年日復长大，很快，孙亦敛念高中了。
    升高中的时候，他千哀万求，才终于得到父母的允许，寄宿在萧湘家里。
    「我回了来！」孙亦敛拋下书包直奔到厨房里，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表哥！我考进了前十名啊！」
    穿着白色衬衫的萧湘，衣袖卷到手肘，拿着汤勺凑到孙亦敛的嘴边，笑道，「来，试试这个味道好不好。」
    孙亦敛见萧湘无视了他的说话，微微噘嘴不满，「反正表哥煮什么也很好吃吧！都不知道你的舌头是不是真的坏了......」虽然抱怨，但还是乖乖地喝下了递过来的热汤。
    「怎么样？」
    「屎也会被你弄得像神仙水一样好喝！哼！......」
    萧湘窃笑一声，手指轻弹孙亦敛的额头，「不要在厨房里说脏东西！」便转身继续准备晚饭。
    「表哥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我的成绩很好啊......」孙亦敛沮丧了一会儿，突然又兴奋地说，「誒，表哥！你知道吗？！你叫我记住的内容，考试全部都有出现啊！你怎么知道会考的？！你真的很厉害啊！」
    「嗯嗯。不用諂媚了。所以呢？你想怎样？」
    「奖励我。」
    萧湘叹气苦笑。他转过身子，把手往身上的衣裤抹抹，缓缓凑近，便在孙亦敛的额上轻轻一吻。
    「满意了吗？」萧湘坏心地笑。
    「开什么玩笑了？！」孙亦敛蹙眉抗议，「我要那个"特别的"吻啊！」
    萧湘看着沮丧的孙亦敛逕自哈哈大笑。
    孙亦敛看着生气，顿足道，「表哥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萧湘的笑声收敛了下来，「好吧好吧。」说着，伸手抄到孙亦敛的发后，慢慢俯身下来。
    轻轻的，两唇相贴。
    二人自然地闭眼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气息。可是，孙亦敛并不满足。他忽地张口浅尝对方的唇瓣，示意，要更深缠的吻。
    萧湘岂能不会意？他双唇一分，舌头探进孙亦敛的嘴里，宠溺地勾缠吸吮。
    这样的吻，是属于他俩的秘密。
    自从那夜之后，孙亦敛便再没有触碰自己的身体。因为，他发现了更容易令人沉溺的东西：萧表哥的吻。萧湘的吻让他不能自拔。那种既安心又忘我的感觉，让孙亦敛分分秒秒都在想着萧湘。
    从那晚开始，孙亦敛便苦苦哀求要他再吻一次。萧湘受不了诱惑，又觉得一个吻也无伤大雅，便逗弄的说，如果以后孙亦敛的成绩好，便会给他一个"特别的"吻。
    「唔！......」孙亦敛双手缠上萧湘脖颈。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这样的吻永远都不会完结。
    却是口中的舌头已然抽走，那双薄唇快要离去。
    孙亦敛双臂紧紧扣住，仰脸垂眸的与萧湘两额相贴，「再！......再一次吧......？」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任性，那颗怦然乱跳的心害怕表哥会责备他贪婪。
    萧湘看着眼前人儿泛红的脸颊，那羞涩的表情已经不觉有孩子气。如今的孙亦敛，身体日渐成熟，与往日那个男人的身影，渐渐交叠。
    「世念......」
    「嗯啊......」萧湘沉魅的嗓音，让孙亦敛不自觉地感到一阵酥麻，「表哥......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仍是会叫错我的名字？......」
    只听萧湘轻笑一声，「我没有叫错。你就是世念......」
    孙亦敛还想追问下去，却是萧湘再次凑近，赏了他又一个"特别的"吻。

 第七章 : 成熟

    虽然知道孩子长大多变，可是萧湘万万也不会想得到，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孙亦敛会突然变得冷漠。
    「表哥，今天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电话里头的孙亦敛，话音如常地冷淡。
    萧湘心里揪痛，叹气问道，「去哪儿了？几点鐘回来？」
    「没什么，宵禁前会回来。」
    「什么？那太晚了！你！......」
    萧湘还没说完，孙亦敛已经掛断电话。
    「……」这孩子是怎么了？反叛期么？！世念那个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态度！现在的孩子真的是不像话了！
    萧湘走进厨房，关上还在烧着的煮食炉头。
    看着满枱饭菜，萧湘不明白，小时候明明那么喜欢黏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但对自己冷淡了，就算是萧湘主动要吻他，孙亦敛竟然也拒绝了。早上常常对表哥避而不见，早餐也没吃便出门。下课之后更是到了晚上才回家，也不知道他的晚餐在哪儿﹑和谁一起解决了。
    难道，小亦交了女朋友？！
    不可能的......萧湘清楚知道，因为小时候亲生妈妈的关係，孙亦敛对女生十分抗拒。虽然新妈妈视他如己出的地爱护，妹妹也很仰慕他这个哥哥。可是，孙亦敛就是不可能会喜欢上女生。
    这么说......小亦现在的对象是男的？！
    一想到这里，萧湘再也不能安心下来。他衝出门口，利用吸血鬼的能力，找寻到孙亦敛的位置。就在那橦普通房子对面的墙上，萧湘躲在黑暗处，看着他的孙亦敛与一个男生在厨房里对笑间聊。
    只见那个男生一头清爽的短发，脸上的笑容婉如阳光温暖。一身蜜色的肌肤让人觉得他是个好动的少年，却是那俊朗的脸孔又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亦敛，这个马铃薯去了皮之后，要怎样？」
    「先放下好了。我偷看了表哥准备这道菜的时候，好像还把马铃薯皮也用了。」
    「皮也可以吃的？」
    「所以说呢，学长，我的表哥很是厉害啊！」
    这个男生，就是王清。是大孙亦敛两年的学长。
    萧湘听孙亦敛在别人面前称讚了自己，心里高兴，但还是不能放松下来。
    只见孙亦敛下着指令，那个学长便跟着做。最后，二人完成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学长！快点试试味道！」
    他俩把食物移到饭桌上，坐了下来，开始晚餐。
    萧湘眼看二人认真咀嚼的样子，心里纳闷为何他们要这么严肃。
    「嗯嗯！这完全就是表哥的味道了！」只听孙亦敛突然大叫，一脸成功的高兴样子。
    「这个味道很好啊！你表哥真的是舌头坏了么？！」
    「真的！学长你也觉得好吃吗？！」
    「嗯。亦敛的厨艺真的很好。可惜你的表哥尝不到你的手艺。」
    王清专心地吃着，并没有留意到孙亦敛脸上微微失望的神色。
    却是萧湘看在眼内，便霍地明白，孙亦敛这几个月晚晚外出，原来就是要到学长家里增进厨艺。难道小亦长大后想当厨师，所以在试新菜色？！不过......自己却是从未听说过啊......
    晚饭过后，二人合力把碗碟清洗乾净。
    「学长，你爸爸也快回家了吧。我先走了，谢谢你把厨房借给我用。」
    王清把孙亦敛送到玄关，「别客气。谢谢你帮我和爸爸造饭才是。」
    孙亦敛看着学长暖暖的笑脸，也跟着微笑起来。
    在学校里，孙亦敛的朋友不多。在班上，孙亦敛总是给人一种酷酷的感觉，不容易亲近。他还是喜欢和表哥一样的长辈在一起，那种比较成熟的人，就像王清一样。同年级的，就只有那个叫韩贤伶的男生也比较沉实稳重。还有一个叫丁银的，虽然说话很多，平常又喜欢把恋爱掛在口边，却意外地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所以孙亦敛也渐渐不抗拒他。
    当那天晚上，孙亦敛离开了王清的屋子回到家里的时候，便见萧湘躺在沙发上，看似是睡着了。
    「表哥？......」孙亦敛小心翼翼地走近，因为，他从没看过萧湘睡觉的样子。
    难道是工作太忙，累坏了？......
    他不会知道，萧湘只是因为刚刚吸了血，才会需要沉睡片刻。
    孙亦敛来到沙发前，但觉表哥的睡脸很稀有。
    落地玻璃窗透进今夜的月光，为萧湘鬼白的肌肤染上一层妖魅的光晕。那乳白色的衬衫随意的没扣上前几颗钮扣，底下壮硕的胸膛露出成熟的肌理。
    孙亦敛不自觉地咽了口水。他缓缓跪下来，看着毫会意识的表哥，心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和表哥交欢。
    高中以后，男生之间总是说着色色的笑话。或会交换情报，想要知道那禁忌的交合是什么的一回事。每当孙亦敛听着男生们脸红地笑说各种，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表哥的样子。
    那慈柔的脸孔，那魅惑的嗓音，那壮健的身体......
    孙亦敛全部都想要......
    不懂得什么是恋爱，却先接触了欢爱的孩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只知道，他这种对萧湘的渴求，是不被俗世所允许。万一让表哥知道了我这种邪淫的慾望，他一定会对我感到失望......
    因此，孙亦敛才会变得对萧湘冷淡。
    他害怕也许有天，自己的理智会倒下，然后强迫亲爱的表哥做出害他伤心的事。

 第八章 : 迷离

    「表哥......」孙亦敛轻唤。
    他跪在沙发旁，颤着的手缓缓凑近那双水淡薄唇。仿佛触碰着月下花瓣，他害怕手指轻碰便散。孙亦敛抚摸那如冰的唇瓣：好想，吻下去......
    表哥，你感觉到我在触摸着你吗？
    看过这么多的电影﹑电视剧﹑漫画书，我这么触碰表哥......他会突然间醒来吗？
    如果他醒了，我应该怎么解释？他又会想什么了？
    我究竟，想不想表哥现在就醒来？......
    孙亦敛跪了很久。
    当萧湘终于从吸血鬼的沉睡醒来的时候，孙亦敛已经不在身旁。
    萧湘支着后脑杓坐直身子。他看看时间，竟然已经是凌晨03：00。
    「小亦！」萧湘随即奔上二楼，却是刚到了梯间，便听到孙亦敛房内传来微弱的喘息声。
    萧湘身子骇僵。他先想到的，是孙亦敛把那个学长偷偷带回家来，在房里忙着爱做的事。却是吸血鬼灵敏的鼻子一动，又清楚知道了房内只有孙亦敛一人。
    那么......
    萧湘放轻脚步慢慢靠近。他隔着关上了的房门，听着耳边传来清晰的呻吟声，「哈啊......」
    萧湘皱眉。终于到了自慰的年龄了吗？......
    不过，小亦小时候也做过呢......萧湘想起唯一的一次。在那个时候，看着小亦敛光着双臀反手探弄自己的后穴，萧湘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定力才没有出手。
    「啊......表哥......表哥！......」房内的人忽然喘气轻唤自己，萧湘一愣。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萧湘无暇细想。他开门一进，却见一双光溜长腿屈曲在床上。孙亦敛靠坐在床头，侧着緋红的脸庞，迷离的眼眸直盯着萧湘，喘息道，「表哥！......不要生气......」
    却是萧湘瞬间明白了。
    他的小亦，解决的时候竟然是在想着自己！
    萧湘的心，想不透自己究竟是惊还是喜。他的身体却已经领着自己缓步上前，狐疑的目光不禁上下打量床上的人。
    这脸孔，这声音，这身体！......完全就是世念的重生！
    「世念......」
    「......表哥？」表哥又叫错我的名字了......
    孙亦敛心里微微揪痛。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介意表哥看着自己，却唤了别人的名字。
    只见萧湘坐到床沿。他缓缓俯下身来，伸手把孙亦敛已然挺立的分身，放在掌中轻揉。
    「表哥？！」孙亦敛一骇，却来不及制止，便被萧湘九百年来纯熟了的技巧领到从未感受过的境界。
    孙亦敛猛地身子一抽，释出一声媚魅娇呻。
    「哈啊！......」随着身体的快感而叹，孙亦敛脸上满足一笑。「表哥......」
    萧湘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孔，仿佛那个师弟宏世念，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一样。
    九百年前与宏世念的初夜，犹如只是昨天的事。
    「表哥！......啊！......」对！......是这种感觉了！表哥！求你多点触碰我！
    「啊啊！......」他俩眼神相抚。很快，孙亦敛便在萧湘的手中先泄出来。「表哥！......」
    萧湘看着孙亦敛的笑容，他恨自己没有看穿别人思想的能力。
    小亦为什么笑了？他喜欢我这么抚摸他吗？
    他喜欢我吗？
    这是不是表示，我们相恋了？！
    只见孙亦敛的手游移到他自己分开的腿间，纤长的手指停在那粉嫩的幽穴。水雾的眼眸哀求着，「表哥，我想要......」
    记惜与眼前的一切重叠，萧湘已然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只知道：世念，我这一次不会再负了你！......

 第九章 : 差错

    穿着睡衣的孙亦敛，佣懒地靠坐在床头，看着他渴望已久的表哥缓缓凑近。
    萧湘的白色衬衫映托出好看的肌体，那衣袖卷在肘处的双手，撑在孙亦敛的腰侧。
    两身子覆盖，萧湘灼热的目光从没离开过孙亦敛的眼神。直到二人脸庞只有一指之距，孙亦敛闭上眼眸，期待着那"特别的"吻。
    两唇轻擦，舌尖轻点。只觉萧湘的吻与往日不同。犹如品尝上好红酒，每次轻触都感到其中的专注与心思。
    孙亦敛清楚的感受到，此刻的萧湘，心里面便只有自己。
    或这是他所以为......
    「表哥......」孙亦敛轻笑，双手缠在萧湘颈后。
    却是萧湘一愣。孙亦敛的叫唤，让他猛然醒觉到眼前的人，不是宏世念。
    没有人会再唤他师兄，没有人会再唤他"湘"。
    心里一阵疼痛，可是萧湘无暇缅怀。
    只觉自己被孙亦敛拉到面前，唇瓣被对方用力一堵，舌头便鑽了进来。仿佛荒漠中找到甘露，孙亦敛贪婪地勾缠着口中的蜜泉。
    感受着身下人的慾望，萧湘满心回应。他一手游移到孙亦敛的小腹，手指带着刚释出来的白浊，再往下探索。
    孙亦敛只觉身下的幽穴忽地有两只冷指探进，孙亦敛不禁从喉底释出满足的娇吟。
    「唔！......」自从那晚萧湘不许他那样触摸自己之后，孙亦敛便再没有体会过这种抚摸。
    两唇相分，银丝相连。孙亦敛望进萧湘眼底，重重喘息，「表哥......」
    萧湘再一次被拉回现实。
    表哥。他有一点讨厌这个称呼，「叫我的名字。」
    孙亦敛暖心一笑，「萧湘......」
    对方回以一笑。然后体内的手指一动，孙亦敛不得不放声呻吟，「哈啊！......」
    是这种感觉！「啊！萧湘！......」一阵酥麻流窜全身，孙亦敛仰头抢着呼吸，双手仍旧扣在萧湘颈后。
    「是这里吗？」萧湘沉魅的语音传到耳边。
    「嗯！......萧湘！......」孙亦敛满眼旖旎的泪水，「求求你，快点......进来吧！......」
    萧湘看在眼里，一切的理智全然殆尽无遗。
    褪掉双方的衣裳，二人赤裸相对。萧湘把那双纤腿搁在腰间，俯身，便在对方的唇上落下珍惜的轻吻。
    「世念......」
    「......？」孙亦敛还没来得及听清楚，便觉股间后庭有异物挤压进来。「啊！......」
    「......痛吗？」
    孙亦敛把手紧紧扣在萧湘颈后，拼命摇头，「没关係！......我只想快点感受到你的全部......」
    萧湘看着身下人脸上的笑容，心里说不出的温暖。然后便尽身一顶，他想快点满足孙亦敛的渴求。
    「啊嗯！萧湘！......」
    「放松一点......」
    孙亦敛喘吟不断。
    他没想到，身体的交合会是这种感觉。很痛！真的很痛！......可是，很舒服......
    如果他当时知道，只有跟喜欢的人做爱才会有这种感觉的话，那么他日后也许便不会变得放荡纵欲。
    可惜，他既不知道交合的本意，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只知道，此刻所体会到的一切，让他感觉到无法言表的舒心与满足。对方回应着他自己的渴求，让他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那种，他自幼便缺乏了的感觉......
    「萧湘！......萧湘！......多一点！......」我想要感受到，仿佛你没了我便活不下去！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让我觉得我被珍惜着！
    听着孙亦敛的索求，萧湘再也按耐不住。他猛地一顶，整根全然没入。
    「啊啊呜！......」孙亦敛十指嵌进萧湘肩背。
    只听房内回荡着身体撞击之声，自己被抱进萧湘宽大的怀里。
    「啊！啊！......」孙亦敛无意识地喃喃，「多一点......多一点！......」
    心里深处，无由来地浮现一丝恐惧与不安。孙亦敛害怕眼前的人会某天突然丢下自己不顾。害怕他会消失无踪。
    「萧湘......萧湘！……」
    害怕这一刻所感受到的一切，某天会化成浮云消散。
    「啊！啊！......」身下的抽插越发猛烈。「萧湘！......」
    萧湘......你会一直都需要我吗？
    你会一直都觉得我重要吗？......

 第十章 : 血宠

    次日早上醒来，孙亦敛独自躺在冷清的床上。
    如果不是身上还留着吻痕，昨夜的一切还真像梦境。
    带着酸痛的腰背，孙亦敛下床穿衣，却发现身下已被人清洗乾净。
    「萧湘......」他傻傻地窃笑。真可惜那个时候自己睡死了，要不然我还真想和萧湘在浴室再做一次！
    他乐坏了的要到楼下和表哥吃早餐，却驀地听到一把陌生的声音，「你还放不下那个世念吗？」
    孙亦敛一愣。世念。又是这个名字......
    他快步走下来，却见落地玻璃窗前，萧湘与一名陌生的男子对望而立。那名男子一头银白的长发﹑冰蓝的眼眸﹑深邃的五官略带一点外国人的感觉。
    「萧湘，他是谁？......」孙亦敛怀着敌意。
    只见那男子不屑一笑，对着萧湘说，「誒？所以他现在也在叫你的名字了？」
    「小亦，你快上学去吧......」
    看着萧湘没带笑容的脸色，孙亦敛心里揪痛。怎么了？萧湘现在是觉得我很碍事么？！
    却是那男子忽地靠近萧湘，轻手搭在他肩上。满是曖昧的语气说道，「小亦吗？好久不见了！你现在都长得这么大啦。越来越有男人的味道啊......」
    萧湘感受到赫黯话中的危险，心里只想快点分开孙亦敛与赫黯二人。
    「你还不快点上学？！」只见萧湘眉头紧皱，语调微微不满。
    孙亦敛实在是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宠爱万分的萧湘，竟然会用这种语气把自己赶走。仿佛，自己的存在打扰了萧湘与这位神秘男子的独处。
    他一想到这里，心里便没由来的生气。悻悻道，「我知道了，表哥。」
    出门前，孙亦敛背向站在玻璃窗前的二人说道，「我今天会在学长的家里过夜。你们尽情一晚，不用管我。」
    「什么？！......」萧湘情急赶上，却是大门已关。他霍地转身，眼眸重现吸血鬼的耀金色，「赫黯！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那银发吸血鬼也只是苦笑回答，「啥？把那孩子赶出去的人是你吧？」赫黯纤白的手环抱萧湘腰背，俯身在他耳边魅惑地道，「我的湘儿，你快点醒来吧，那个孩子不是宏世念。你的师弟早在很久以前已经死了。你要是和这个叫孙亦敛的人类走得太近，而没有要把他变成吸血鬼的意思的话，我就会替你把他杀掉啊。」
    听到句末，萧湘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怒意。他挣脱了那毒蛇般的怀抱，伸手狠狠捏住赫黯的脖颈。阴冷的话音满是杀意，「你休想碰他一条头发！」
    赫黯脸不改容，仿佛脖子上的手一点力气也没有，从容笑道，「萧湘，我们吸血鬼本来就不可以直接干预人类的生活。我们是应该一直存在于黑暗之中，背地里控制人类去帮我们做事。你却这样大剌剌地和那个孙亦敛走在一起。以前，你住在那孩子的附近，宠溺着他，我也算了。现在还跟他一起住，日夜相对！我说，你快点把他变成吸血鬼，甚至是血宠也好！要不然，我也不能再继续替你瞒着长老们。」
    萧湘听着，他知道赫黯说得没错。
    为了世界的平衡，吸血鬼一直都被禁止直接干涉人类的事情。因此什么战争﹑什么病变，吸血鬼也只会袖手旁观。只有在近代，吸血鬼才会偶尔畜立血宠：一个知晓吸血鬼真正身份，定期奉献鲜血的人类。在控制血宠的情况下，间接操纵人类的市场。
    可是......
    「我是不会把小亦立为血宠......」
    血宠，一般都是比较聪明敏慧的人类。吸血鬼就是看中了他们的机灵，才会在背后给予金钱与人脉上的援助。因此，血宠在人类的社会中，多半都是上流社会的菁英份子。但是，儘管在人类之中他们的地位是多么超凡，在吸血鬼的眼中，他们也只是棋子与食粮。血宠不可与任何人相恋，也不可成家立业。他们终身也必须为吸血鬼而活。因而大多数的血宠，一般的寿命都极为短暂。他们要不是被吸清血液而死，就是因为受不了被吸血鬼利用而疯掉，最后终结自己的一生。
    那种在人类眼中看似光辉的短暂生命，背后的痛苦实在是要比一般的人类多出好几百倍。
    萧湘就是因为清楚知道血宠的下场，才会不愿意把孙亦敛变成血宠。
    赫黯明白萧湘的心意。为此，让孙亦敛和萧湘二人生命都不受到威胁的办法，便只有一个：
    「湘儿，你快点离开孙亦敛的身边。要不然，终有一天，其他的长老便会把你和他一起消灭。」
    「我知道......」萧湘颓然坐到沙发上，「可是......我真的捨不得他。我没办法放手......」他抬头对上赫黯忧虑的目光，「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清楚......赫黯，你是纯血。求求你，帮我瞒着长老那边吧......」
    赫黯思索良久。最后，那冷厉的脸孔忽地叹气一声，「幸好你的造主是纯血......」
    然后二人对望，了然一笑，赫黯便如幻影一般在原地消失。
    「谢谢你，赫黯......只是，我真的不能放手。」

 第十一章 : 暗恋

    「学长，我今天晚上可以去你家留宿吗？我不会打扰到你爸休息的......」下课后，孙亦敛找上王清。
    王清一愣。他低头而看，站在身侧的学弟好像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嗯......我爸这几天都是夜晚上班，早上才回家，你要是过来也没问题。但是，你的表哥知道你今天在外过夜了吗？......」
    「今天家里有人，我回家才是打扰了他们......」
    看着孙亦敛赌气的可爱样子，王清不禁暗暗窃笑。便摸摸学弟的头顶，慈柔地说，「只有今晚啊。」
    那天晚上，孙亦敛为二人准备了晚饭。他们坐在饭桌前，间聊东西。
    「誒，亦敛，你的表哥也太不会体谅人了吧。自己把女朋友带回家里，却要表弟到外面留宿？」
    「才不是女朋友！」孙亦敛驀地大声反抗，王清也为之一愣。「呃，对不起学长......我不应该对你大声说话......」
    「誒......哈哈！也没关係......」
    听着王清的乾笑，孙亦敛不好意思的想要瞪着学长，却见他脸上嘴角一粒米饭。
    「对不起学长，我把你吓坏了吧。连嘴角都黏了米饭......」说着，便自然地伸手替王清拿下，放进口中吃掉。
    王清呆愕不能动。
    只见孙亦敛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那双低垂的长睫忽然变得异常好看。白皙的脸颊如丝绢花瓣，因厨房传出来的热气泛起淡淡红晕。水淡的薄唇轻轻咀嚼饭菜，令人看了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王清便察觉到自己喜欢了孙亦敛。
    这个学弟也不错啊。厨艺好，人品好，而且样子可爱......
    他还在感受着心中的异样，便听孙亦敛忽地宣佈，「学长，我告诉你，我跟同年级的人要开始一支乐队！」
    「誒？才高中而已啊？」王清不经意地看了孙亦敛吃饭时的可爱模样，便又害羞的撇脸继续专心吃饭。
    「嗯，可是那个韩贤伶好像有练习的地方。他是接受专业唱歌训练的。而且，丁银说妹子都很喜欢玩音乐的男生。他说如果我们组织乐队，我们一定可以交到很多女朋友！哈哈！」
    筷子颓然跌在桌上。
    「亦敛你......想要快点交到女朋友吗？......」
    想不到才刚刚喜欢，还没表白，便要失恋了？！这有多悲哀啊？！
    「有没有女朋友我是没关係的。不过......誒学长，你别给我吓到了。我啊，应该是喜欢和别人上床的感觉。」
    王清一呛，差点儿就要含着饭菜去见阎罗王。
    只见孙亦敛低着头，一脸幸福地续道，「那种感觉，我真的很喜欢......就好像自己是某人的主子一样，可以佔据那人的整颗心，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王清愣愣地看着孙亦敛甜蜜地诉说，心里一怔。莫非......「亦敛，你......跟别人"做"过了......？！」
    「嗯，做过了吧。」却见孙亦敛的笑容有点牵强，「就算......只有在那一刻感觉自己很重要......就算欢爱之后，那人的心里面其实不仅自己一个人......至少在床上的时候，我就是他心中的主人。」只见孙亦敛重新拿起碗筷，苦笑的样子让人怜惜，「所以我在想，只要我不断地和人做爱，我就可以一直感受到那种自己被需要的感觉吧。」
    「你在说什么了？！」王清忽地牢牢抓紧孙亦敛的双肩，逼使对方与他对望。
    「......学长？」碗筷跌到桌上。
    「亦敛！这种事情不是和谁都可以做的吧！一定是要双方真心相爱，才可以把身心交托予对方啊！」
    孙亦敛听着。这些说话，怎么好像也有人跟我说过......
    眼眸雾起隐约的泪珠，孙亦敛强压抑着颤抖的话音，「世间上哪会有真心相爱的人？！所谓的喜欢，当中总是夹杂着一些利益的条件。钱财﹑地位﹑身体。什么是喜欢？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但只要可以从对方身上取得自己所需，不就可以了么？......」
    王清听着，实在是不懂得该如何反驳。他只知道，喜欢，并不是像孙亦敛口中所说的一样。可是真正的恋爱是怎样的感觉，他又不知道。
    如果我可以改变亦敛的想法！......
    「亦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
    一句未完，门铃响起。
    孙亦敛愣愣的看着王清懊恼的样子。却是门铃再次响起，王清唯有放下现状，先去应门。
    我刚才在想什么了！我要叫亦敛跟我交往么？！他都说了他要女朋友啊！
    「唉......」王清摇头叹气。
    门一开，却见一位俊美的长发男子一脸紧张不安地站着，「请问孙亦敛在这里吗？」
    「......他是在这里。请问你是谁？......」
    「我是他的表哥。」
    王清一脸恍然大悟。亦敛口中常常提及的那位厨艺很好﹑可是舌头坏掉了的表哥，就是这个人啊！
    只见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轻便西装，散发着成熟的味道。让人觉得他久经世故﹑阅歷非浅。高挑的身材配合匀称的肌体，水凝的眼眸仿佛蕴含金铂。高挺的鼻樑，水色的薄唇。
    亦敛的表哥......是模特儿吗？！
    「表哥！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王清身后的孙亦敛，一脸惊讶。
    「小亦，快跟我回家！」
    孙亦敛假装没听见。他转身便要走，「哼。学长，别理他。我们继续吃饭吧。」
    「小亦！」萧湘着急。挤身走过王清的身侧进到屋里，双手抓住孙亦敛把人按到墙上。
    王清还呆愣的站在原地。只见那个自称是表哥的男人，俯首曖昧地与孙亦敛两额相印。
    在王清听不到的声调下，萧湘在孙亦敛的耳边哀求，「小亦，你不要生气吧。我答应你，只要你跟我回家，你要什么我都会依你的......」
    孙亦敛背靠在墙壁，眼前只看到萧湘的胸膛。听到对方说出如此承诺，他心里使坏，嘴角勾起一个调皮的笑容，「那么......我要你每天晚上都抱我。要不然，我就来学长家里过夜。」
    萧湘一听，不禁一怔。他放声失笑。每天晚上？！随即又耳语道，「好......如果小亦的身体承受得了的话，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王清站在一旁，听不见二人的对话。但见孙亦敛腻在萧湘的胸前，一脸甜蜜的样子。王清看在眼内，心里不禁隐隐揪痛不甘。
    亦敛......只是向他敬爱的表哥撒娇而已......吧。

 第十二章 : 霸佔

    奢华的空中别墅二楼，幽暗的主人睡房里亮着一盏床头灯。
    玻璃墙壁前的血色丝绒厚幕被打开，透进城市的夜光，为房内点上寥寥星火。
    宽大的黑木床上，赤裸的长发男子靠坐在床头。他脸上带着一抹满意的笑容，狭长的双目看着身上的男子缓缓凑近。
    「萧湘......」孙亦敛分腿坐在萧湘腹上，身上一丝不掛。「你喜欢我叫你的名字，对吧？」
    却未等对方回答，孙亦敛便先仰脸吻了上去。
    粗野的﹑霸道的索吻。
    伴着飢渴的喘息声，孙亦敛双手牢牢拥扣萧湘脖颈。
    今天晚上，萧湘是我的。
    他的眼，只可以看着我。他的手，只可以拥抱我。他的心，只可以容下我。
    他的一切，这一刻都是属于我的。
    只觉对方双唇一分，孙亦敛二话不说，便立刻鑽进舌头。
    口中两舌勾缠，唇瓣一翻争霸战。
    最后，还是萧湘先投降了。
    他轻轻推开孙亦敛，反手环抱他腰背，让对方依偎在他胸膛上。
    「小亦，答应我，你以后都不可以再去别的地方过夜。」
    「是你先把奇怪的男人带回家里，然后赶走我的。」孙亦敛一脸无辜，却是嘴角勾起一个坏孩子的笑容。
    萧湘无奈地苦笑，「是是是，都是我错了。这里以后都不会再有你以外的人来，好吗？」
    孙亦敛侧脸打量着萧湘，「这个......」只见他俯身下来，身体贴着萧湘的小腹，婉如妖蛇一般缓缓向下游移。
    萧湘只觉自己灼热的坚挺顶着孙亦敛嫩滑的胸腹而划，最后落在那双水润的唇上。
    「萧湘......」魅惑的轻唤传入耳中。
    吸血鬼仍在闭眼轻笑地品尝小鬼的魅诱，便觉自己的分身被含进唇间。
    「小亦？！」萧湘猛地醒过来，俯视胯间的人儿。
    却是孙亦敛得意地窃笑一声，仰望的眼神充满挑衅，「教我吧，萧湘。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让你舒服。我要你现在心里只有我。」说着，小嘴便含下男人的慾望。
    「小亦......」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萧湘回想起以前的那位师弟。同样的目光，同样的神韵。「我很久以前心里便只有你......」世念......
    孙亦敛还不知萧湘在缅怀往昔。只道对方口中所说的，就是对自己的心思。
    他一脸得意，「嘿嘿。我警告你啊！别在我口中泄出来！」
    萧湘畅怀大笑。
    活了下来，真好！
    世念，可以让我再一次遇上你！......而这一次，我是不会再放手了！
    萧湘轻手抚櫳孙亦敛的头发。与记忆不同的，就是往日的长发，如今变成了时髦的短发。
    心里有一点疼痛。
    萧湘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终究不是宏世念。这个人，只是他的后裔，一个叫孙亦敛的人类......
    如果，小亦知道我是吸血鬼的话，不知道他会怎样反应......
    他会害怕我么？他会要离开我么？
    小亦，你放心。我不会让长老们伤害你的。
    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绝对不可以......
    「小亦......」
    孙亦敛闻声停住。他仰首与萧湘对望，舌尖的银丝与男人的灼热相连。
    萧湘看着那粉嫩的脸颊透着几分红晕，白皙的胸膛起伏不断。容他几百年的修行，也抵御不了如此诱惑。
    萧湘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渴求。
    孙亦敛只觉一翻天施地转，自己重重跌躺到床上。
    「湘？！」
    「......嗯。」湘。就是这个名字！这就是世念唤我的名字！
    萧湘抚下心中的激动，「......再说一次。」
    「......说什么了？」孙亦敛狐疑地看着身上的萧湘。只见对方痴迷的目光带着些许疯狂，让孙亦敛看到心里暗暗窃喜。
    「叫我的名字。说"湘"。」
    「......湘？」
    「对......」萧湘迷离地喃喃。
    他霍地把身下人的双腿抱在腰间，俯身在孙亦敛的胸前撒下狂野的雨吻。
    「哈哈！......」孙亦敛只觉对方的吻如羽毛搔痒，「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名字吗？湘？......湘！哈哈！」
    「嗯......再说吧，不要停......」
    「湘！湘！」孙亦敛仰脸大笑。
    仿佛，世间只有他俩二人。
    没有昨天，也没有明天。只有此时此刻。
    却是，此刻是永恆的......
    「湘......」孙亦敛忽地轻叹一声。他看着头上天花板，那没亮着的水晶吊灯仿似雪洞中的冰柱，随时都会掉下来把人刺死。「你觉得，你会有天离开我吗？」
    萧湘依旧俯身吻着。唇瓣擦过孙亦敛的肌肤，说出简单的二字，「不会。」
    那肯定的话音，重重打进孙亦敛心坎。
    「湘......」不知为何，单单二字，就有一种强烈的承诺感觉。
    眼眶涌进奇怪的泪水，孙亦敛压抑着颤抖的话音，「湘......如果有一天，你决定离开我了，也不要紧啊！你！......」你只要先跟我说，我就会让你走！......
    奇怪，为什么话来到唇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我明明只是想要萧湘的身体。我明明只是喜欢和他交欢的感觉......
    我只是希望，在身体交合的时候，对方可以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还要什么？！......

 第十三章 : 心裂

    往后的每夜，萧湘所给予的溺爱都让孙亦敛每分每秒都感到满足。
    仿佛只有在二人缠绵的时候，孙亦敛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就如他所说的，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那种感觉，犹如自己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然后，当孙亦敛﹑韩贤伶和丁银所成立的乐队还在欠缺鼓手的时候，最意想不到的人加入了。
    「学长？！」孙亦敛看着特地来找他的王清，一脸惊讶。「但你不是快要毕业吗？！哪里有时间去玩音乐？！」
    王清苦笑着搔搔头，「也不可能时刻都在温习吧。既然你们找了这么久还没有鼓手，不如让我先加入看看？」
    王清心里觉得，只要可以多一点伴在孙亦敛的身边，即使知道对方不会喜欢上自己，他也便觉得足够了。
    于是，「緋冥」便正式诞生。
    在韩贤伶的歌唱老师指导之下，緋冥定期在校外的音乐室里排练。直到有天，歌唱老师觉得这群孩子都训练有素，便送了他们出去表演。想不到只是一次的演出，緋冥便已在观眾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羸得了不少支持者。主唱韩贤伶，更被粉丝们喻为「地狱伶人」，意即地狱的歌唱者。其他的队员们听到，便是从此把韩贤伶唤作「伶人」以逗弄他。
    萧湘看着孙亦敛每天回到家里，坐在饭桌前便是聊起緋冥的事。他为了使孙亦敛高兴，也便开了一间录音公司，以协助緋冥发展。
    却是想不到萧湘的录音公司才刚成立，便已经接收了不少演艺圈的工作。那些来访的人，其实多半便是吸血鬼的血宠。于是，萧湘的公司，就慢慢变成了吸血鬼在人类社会里的秘密聚集场所。
    萧湘为了不让其他的吸血鬼发现自己在跟一个不是血宠的人类走得太近，他总是会在工作的日子里故意冷落孙亦敛，而且很晚才回家。
    可是这么一来，孙亦敛孤伶伶待在家里的日子便多了。
    刚开始的时候，孙亦敛有緋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平常下课后，孙亦敛不是去音乐室练习，便是到王清的家里作客。
    王清每每看到孙亦敛出现在家门前，都会抑下心中的喜悦，假装冷静的在家中与孙亦敛说笑间聊。可是，每当他邀请孙亦敛留宿，对方却总是再三推辞。
    然后，就在王清大考的最后一天，孙亦敛把原因告诉了他。
    「学长，我答应过我的表哥，除非哪天他不抱我了，否则我都一定不会在外过夜。」
    当晚二人在王清家里吃过晚饭，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可是王清眼里只有孙亦敛天真的笑脸。他心里一愣，「抱......是什么意思......？」
    「就是做爱啊！」
    王清头顶一阵轰隆，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做爱......你和你的......表哥？！」
    「嗯。他答应过我的。还记得那一次他来你家找我吗？那天他为了哄我回家，说什么都会依我的！嘻嘻......」
    「可是那是你的表哥！......你们都是男人啊！」王清激动地打断孙亦敛的说话。
    「湘又不是真的我的表哥。他好像是我爸的远亲？嗯......算起来，湘也好像大我们10年......我12岁的时候他好像是......」
    孙亦敛认真地屈指而算。却是王清看在眼内，一脸不安。
    亦敛他......跟男人睡过了？！
    而且，那个人竟然是和他一起住的男人？！
    这个消息，让王清的心翻腾了好几个夜晚。
    正当大家以为緋冥会一直稳定地发展下去的时候，本该升读大学的王清忽地宣佈他要当兵。是义务兵，还是军校，大家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王清便就此消失了。当孙亦敛跑到王清家里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孙亦敛变得有点不一样。
    他对萧湘的撒娇，忽地变本加厉起来。
    有好几个晚上，萧湘工作完毕后夜半回到家里，便见地上小物零落，被摔掉了的玻璃碎片四散满地。而每一次，萧湘总是会在他睡房的衣橱里找到睡着了的孙亦敛。
    只见那少年抱着萧湘的衣物，脸上仿佛有哭过的泪痕。
    次日孙亦敛早上醒来，便会发现自己正睡在萧湘的怀抱里。然后他便会毫不留情地搥打萧湘的胸膛，生气地抱怨对方为什么那么晚还不回家。在他快要哭出来的时候，萧湘总是会及时以抚吻制止。
    那令人心安的气息吐在孙亦敛的肌肤上，伴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对不起」，会换来孙亦敛轻轻的笑声。
    湘，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是不是可以一直都依赖他？
    在孙亦敛曾经受伤的心灵深处，猜想着，也许，这个男人与世间上的其他人不同。
    也许，他会无条件地宠溺着我。
    也许，他会永远只想着我......

 第十四章 : 了然

    剩下来的高中生涯，孙亦敛都在虚幻的幸福中渡过。
    没了王清的緋冥，即使不停地转换鼓手，也难以找到合适的人选。可是纵然每场的演出緋冥都与不同的鼓手合作，粉丝们也不会觉得什么。因为，主唱韩贤伶是一个很耀眼的存在。站在舞台上的他，总是能够轻易地掳去眾人的目光。
    在演艺圈打滚的萧湘，就是明白到一个主唱对于整队乐团的重要性，便总是有意无意地对韩贤伶分外照顾。上好的麦克风﹑先进的扩音器材，甚至是护发美顏用品，萧湘都会细心地为他一一打点。对着韩贤伶这个明明是个天然呆，却被人当成是冷酷型男的孩子，萧湘更是需要多番提点他如何才可以当个像样的偶像。因此，每次在音乐室排练完毕之后，萧湘都会要韩贤伶留下来格外指导。
    萧湘对韩贤伶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緋冥。因为他认为，只要緋冥可以好好地发展下去，他的孙亦敛便会高兴。
    可是，孙亦敛却不这么以为。
    孙亦敛眼看萧湘特意在每一次的排练后都要韩贤伶留下来，内心浮现一种从没感受过的酸涩苦痛。
    在某一次的排练之后，被丁银拉着要去泡妞的孙亦敛站在远处看着萧湘，用原本应该只属于他自己的慈柔目光看着韩贤伶。
    孙亦敛的心里面，一把惊慌受困的声音抢声呼喊：我呢？......我呢......？！
    他看着那二人融洽的气氛，儿时的伤痛霍地呈现在眼前：
    坏蛋妈妈只会在厨房里与她的男人卿卿我我。而自己则被冷落在一旁......
    那里，充满着我所不知道的喜悦。
    小亦敛看着妈妈与男人窃笑调情。
    那里，充满着我不会明白的笑声。
    那里，是一个容不下我的世界......
    而此刻，孙亦敛看着萧湘一副专注的目光指导着韩贤伶。
    那种神情，仿佛自己在萧湘的心里面，已被忘得一乾二净。
    仿佛，自己不再被需要了。
    湘，原来，你也只不过是跟其他的人一样啊......
    "永远"什么的......是不可能存在的吧......
    然后就在少年高三的某一天，当萧湘夜半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屋内便再没有半点属于孙亦敛的东西。那孩子就如海市蜃楼一般，不曾存在过一样。
    唯有在主人房的衣橱内，萧湘惯常穿着的白色衬衫上夹着一张留有孙亦敛字跡的纸条：
    我决定回老家了。谢谢表哥一直以来的照顾。
    萧湘颤抖的手握着纸条，混乱的心智全然忘掉了吸血鬼应该遵守的规条。
    他在灯火绚烂的夜道上以吸血鬼的速度飞驰。当孙亦敛老家的佣人前来应门的时候，便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衣衫凌乱的长发美男子，脚上什么也没穿。
    「小亦呢？！」萧湘双目散发着疯狂。
    「先生......你找谁了？......」
    萧湘着急，妖族的无情力把佣人重重推飞到远处的墙上。他无视昏厥了的佣人，像狂人的他闪身来到无人的幽暗客厅，大声呼叫，「小亦！你快出来见我！」
    他反復叫唤，却是不见回应。
    正当萧湘要把屋子拆掉的时候，一心只想着孙亦敛的他也没留意到身后突然有谁出现。只觉自己猛地被人拉到屋外空旷的后花园。
    「干什么了你！叫这么大声！你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鐘吗？！」
    「小亦！」萧湘牢牢抓紧孙亦敛的双臂。
    孙亦敛看在眼内，心里一怔。
    眼前的人，哪里还是平日悠有馀裕的表哥？！
    湘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吗？！
    孙亦敛心里隐隐有一种优越的欢喜。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欣喜的笑容。
    孙亦敛站在脚尖，双手环上萧湘的脖颈，整身扑进对方的怀里。
    「湘！」连声音也掩饰不了自己所感觉到的幸福。
    我就知道，湘他一定不会丢下我！
    萧湘还在为孙亦敛的热情而惊讶，便觉对方的舌头已急不可待地要顶开自己的唇瓣。腰下胯间，少年的慾望正抵着自己裤下的分身。
    「小亦！你！......」萧湘瞪眼诧异。
    「湘！我现在就想要！......快点抱我吧！......」只觉孙亦敛吐着魅惑的气息，朦胧的眼眸旖旎动人。
    少年用力一推，吸血鬼竟然站不住脚，倒卧在星光下的草地上。
    眼看孙亦敛跨坐在自己身上，伸手便要拉下男人的裤链。
    萧湘连忙阻止，「住手！」
    听到平常事事宠溺自己的人忽地喊停，孙亦敛一愣。
    他怔怔地看着躺在身下的人，「......什么......？！」
    这是......湘第一次拒绝我！

 第十五章 : 痴心

    孙亦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湘。
    为什么......湘要喊停了？难道他不喜欢抱我了么......？！
    却是萧湘一想到这里是孙家宅第，若然他们要在这空无遮掩的后花园里干出大胆的事，只怕不难被人撞见。为了保住孙亦敛的名声气节，萧湘唯有忍下来。
    可是孙亦敛哪会知道萧湘的心思？他只道萧湘对自己玩腻了。
    是伶人......是伶人对吧？湘的新宠儿是伶人？！......
    就像妈妈一样......她也总是不停地换掉身边的男人。
    湘，大概也是和妈妈一样......
    坐在草地上的萧湘，只见孙亦敛缓缓站起身来。少年垂首的背着月光，让脸庞笼罩着一层森冷的阴影。
    「湘，你回去吧。我们是时候分开一下。」
    话如利刃，心如刀割。
    「小亦......？你说什么话了？你不是喜欢跟我住在一起吗？以前你还......」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孙亦敛驀地打断萧湘的话。冷静下来续道，「我都快要高考了......总不可以老是打扰你吧，表哥......」
    「嘖......怎么会！......你从来都没有打扰到我啊？」这笨孩子在说什么了？！
    「爸爸他！......也想我多点回来，跟妈妈......还有翠儿﹑亦朴一起生活......」
    萧湘一听到这里，便以为是孙松要求儿子回家。
    亲生爸爸要儿子回到家里住，那不是一件像萧湘这样的外人可以插手的事。
    「小亦......」萧湘站起身来，只见少年仍旧垂首。
    习惯了孙亦敛的存在，现在忽然要让他从身边离开，感觉......总是怪怪的不能适应。
    「那你以后有空，就随便过来吧。」说着，萧湘握着孙亦敛的手，便要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他。
    却是孙亦敛霍地收回了手，仰望的脸庞掛着坚强的偽装，「不用了！......如果我带着钥匙上去，而你又不在家里，那也没有意思吧......再说，我们......还是会在排练的时候见面啊？！......」
    萧湘看着那张挣扎着笑容的稚脸，他不明白孙亦敛在隐藏着什么。
    他只知道，孙亦敛在故意避开自己。
    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考试过去，高中毕业，大学选定。
    緋冥一团人一同升读m大。虽然各人修读的学科不同，不过既然是同一所大学，那就一起练习的机会也不会太少。
    而且，更让人高兴的消息是王清也在同年考进了m大，与孙亦敛一样选读了公共关係学。
    緋冥眾人一知道王清服完兵役，便急不及待的请他回来当鼓手。王清马上答应，大家都高兴的说要庆祝一番，却只有孙亦敛一个人仿佛闷闷不乐，对着王清也只有淡淡而笑。
    王清看着眼前的孙亦敛。
    过了两年，还以为自己对孙亦敛的感情会冷却下来。事实却是相反。
    每每夜里，王清躺在床上闭眼休息的时候，孙亦敛的脸孔总是会驀地浮现。明明已经没有去想，却是他的长睫﹑他的笑容都会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有时候吃饭，自己也会不自觉地把饭菜的味道与孙亦敛的厨艺相比。
    亦敛......我究竟喜欢你喜欢到什么地步了？！
    你简直是让我为你着了魔！......
    王清细细打量现在的孙亦敛。
    两年后回来，孙亦敛往日踏实的头发染上了一抹黑紫色。那天真的脸孔不再，如今总是掛着一个不屑的笑容。深邃的眼眸，仿佛可以看透一切谎言。
    亦敛......这两年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当王清听说孙亦敛没有再和他的表哥住在一起，他就知道事情有点儿不对劲。
    亦敛那么喜欢他的表哥，他又怎会捨得跟他分开？！......
    「亦敛......」某天下课后，王清邀请孙亦敛去吃饭。原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孙亦敛却答应了。
    他俩进到餐厅坐下来之后，却见孙亦敛不停地看手机。
    王清便问道，「你在等谁的讯息吗？......」
    孙亦敛随意地回答，「嗯。没什么。我约了别人今晚9点鐘在酒店见面而已。」
    王清一怔，「酒店......？！」然后便忽地想起了孙亦敛以前说过的话。
    亦敛他......喜欢和人上床！
    孙亦敛见王清的表情错愕，便单眉一挑，「嗯。是酒店啊。王清你......也想要来么？3p的我也可以啊。」只见孙亦敛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我！......」一向稳重的王清，被调戏了也不懂得回应。
    「哈哈哈！我说笑而已！学长你也真是的！两年来都没变！」
    看见孙亦敛捧腹大笑，王清这才放心下来。
    两年没变啊？......也是吧。这两年来，我还是喜欢着你......
    「亦敛，你还是这么喜欢......和别人"做"吗？......」
    孙亦敛见王清问得羞怯，他心里使坏，便故意靠到王清身旁，魅惑的嗓音耳语道，「是呢。而且，我喜欢跟.男.人.做......」
    王清瞪眼一怔，马上就被自己的唾液呛到。
    看着他不停地咳嗽，孙亦敛畅怀大笑。
    「哈哈！都是学长最好玩了！可以说这些东西的人，就只有跟你了！」
    却是王清一点儿也不觉得有趣，「亦敛！你在想什么了？！这种事情哪里可以这么随便？！萧湘他知道吗？！」
    即使面对王清厉声指责，孙亦敛也不觉得什么。却是当他说出那人的名字时，孙亦敛的脸便忽地沉了下来，「跟表哥有什么关係？他不用知道我的私生活！」
    「他会担心你吧！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孙亦敛霍地站起，「嘖！别以为你是学长就可以教训我！你也只不过是个连再见都不会说的人而已。」
    「那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才！......」情急之下，王清居然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餐厅里的其他客人已经开始注意到他俩二人的对话。
    却是孙亦敛毫不理会。他不屑地轻笑一声，「啥？喜欢我？你是说你想跟我做爱而已吧？可以啊，今天我陪完男人，就去你家找你好吗？还是说你又会偷偷走掉了？」
    孙亦敛每说一句，王清便不停地摇头，「不是的！亦敛！我......我其实高中毕业之前便已经喜欢你！......不是你的身体！真的......连我自己也搞不懂我究竟喜欢你什么了......可是，这两年以来，我都一直在想着你。我喜欢的就只有你而已！」
    只见孙亦敛怔怔不动。
    喜欢......我？两年来都一直在想着我......？
    只有我吗？！......
    「......亦敛，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王清趁乱告白过后，一颗心怦然乱跳。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王清默默的等。
    突然，只见孙亦敛霍地转身，头也不回地飞奔离开。
    「亦敛！」王清猛地起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亦敛他......究竟是愿不愿意跟我交往了？！

 第十六章 : 戏弄

    黑夜即将降临。天边的红晕缓缓远去，为雪蓝色的天空渐渐熏上一层玄墨蓝。
    这个时候，距离孙亦敛9点鐘的约定还有3个小时。
    繁华的市中心，刚下班的人四处赶路。街道旁边的交通灯疯狂地闪烁着红黄绿光，仿佛把人来人往的城市变成一个大舞台。
    孙亦敛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当他停下来时，俯身喘着气，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人车繁密的马路旁。他咽了口水，抬首一看，今晚约定要去的酒店就在眼前。
    孙亦敛不屑的哼笑有点儿僵硬。
    感觉，命运好像在捉弄自己。
    刚刚，才有一个纯情的男人跟自己告白。转眼间，自己却不知不觉地跑到今晚要陪睡的男人那里。
    命运啊！你究竟是要我接受告白，还是要我继续当别人的床伴？
    「哼......可笑......」孙亦敛想起刚才王清那紧张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
    他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满足的。
    可是，他的手并没有停止颤抖。
    嘖.....可恶！......我在怕什么了？！
    才不过是被王清告白！......那个只会逃跑的废柴！他也会喜欢男人么？！可笑！我看......他只不过是身边的男人太多，所以才会一时糊涂了吧！
    我那个时候怎么会被他吓倒了？！
    心有不愤的孙亦敛，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9点鐘的约会，孙亦敛和男人在床上滚得火热。侧身躺在床上的二人一丝不掛，男人胸口贴着孙亦敛的裸背，机械式地摆动着熊腰，让身前的人儿半点快感也没有。
    男人只见孙亦敛忽地拿出手机，不知道在拨给谁。
    「怎么了？要我停下来吗？」这个男人，跟孙亦敛的其他床伴一样，都有点儿「忠犬」的倾向。
    孙亦敛故意释出一声娇嗔，「唔......不必停吧。我突然想起有个电话需要现在打过去而已......你继续吧。」
    听着女王如此命令，男人哪会拒绝得了？
    身后人猛地一顶，孙亦敛不得不呻吟一声。刚好，电话的另一边有人接听。
    「喂？」
    「嗯啊......学长......」孙亦敛说得娇媚万分。他要让电话里头的王清：疯掉。
    「......亦敛？」王清一时之间也想不到电话的另一边发生什么事。却是当他看到时间是9：20pm，他就猜到了。
    亦敛......在跟别人上床吗......？！还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啥？你叫谁学长了？」孙亦敛身后的男人粗喘着问道。
    「啊！......嗯！你不要管！.......你用力一点.......快点给我吧！......」
    「嘿嘿。你真是个坏孩子啊！」
    孙亦敛感受着身下的抽插，向电话问道，「嗯啊......学长，你现在要来吗？啊！......你来的话，我会更舒服啊？唔！......」
    王清不能说话。他只听到电话里传来奇怪的拍打声，还有孙亦敛旖旎风情的娇吟。
    「啊！......啊！......快一点！......啊！」
    王清独自坐在家里的睡房。他听着手机传来的声音，心里只是想到：他一直暗恋的孙亦敛居然随便地在跟别的男人做了！
    以前，和孙亦敛做的人是他的表哥，王清也许会觉得赢不了。可是如今，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会在酒店里干的男人！
    亦敛！......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没节操了？！......
    然后，王清想到了一个人......
    他立刻掛断电话，动手便再拨另一个号码。
    孙亦敛听到电话传来被掛掉的声音，心里得意一笑，却又泛起一阵淡淡的酸涩。
    王清，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吧。他......也只不过是被我一时迷惑而已......
    另一边厢的王清，刚好接通了他要打的电话，「萧湘，你到底对亦敛做过什么了？！」

 第十七章 : 惊愕

    萧湘听着电话里的质问，先是一愣。
    然后当他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便更是疑惑不解，「王清？小亦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难道这个表哥什么都不知道么？！
    「萧湘......」王清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跟亦敛分开了？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的看住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九百多岁的吸血鬼，居然被一个小鬼头反问了？！萧湘心里微微不服。
    只听王清越来越控制不了愤怒，「萧湘，你是玩腻了亦敛吗？你让他接触过男人的身体，然后又要丢下他不顾吗？！」
    萧湘这才一怔。王清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了我以前和小亦的关係么？！
    自从高考以后，孙亦敛对萧湘的冷淡，可以用「陌生人」来形容。
    虽然在家族聚会的时候，孙亦敛也会和萧湘间聊几句。可是一到了平常的乐队练习，孙亦敛基本上也没有和萧湘说话。
    往日喜欢黏着自己的孩子，如今变成陌路人。即使萧湘主动与他对话，孙亦敛也只会低头忙着看手机，敷衍地回答萧湘的说话。
    萧湘猜想，可能是孙亦敛长大了，便想独立一下。于是也没再缠得他太紧。
    却是萧湘怎样也不会想得到，自己稍稍的放手，只会造成他俩之间的距离日益渐远。
    然后可能有天，孩子就会一去不返......
    「王清......你说小亦他接触男人的身体？这是什么一回事？......」萧湘试探地问。
    「你跟亦敛做过什么，只有你知道吧！」王清终于不可忍耐，也顾不得萧湘是他的长辈，「现在亦敛在做什么，你知道么？！他！.......他在跟男人在酒店里做啊！上床！你晓得我的意思吗？！」
    「……」
    小亦......跟别的男人上床......？
    怎么会！......小亦我从小看到大，他不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不过......若果这是事实的话，小亦身上的气味就可以解释了......
    自从升读大学之后，萧湘便留意到孙亦敛的身上总是传来不同人的气味。
    不是一般擦身而过的味道。而是那种经过亲密的接触后，烙印在肌肤上的体味。那种气息，对于吸血鬼灵敏的鼻子来说，是即使洗澡过后也不会轻易脱卸的味道。
    还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以为小亦只是因为在大学里的朋友多了，所以他身上才会混杂了别人的气味。想不到......事实竟然是他去了找别的男人欢爱？！而且......对象不只一人？！！
    「嗯。王清，谢谢你告诉我。」电话里头的萧湘，听上去异常冷静。
    这边厢的王清刚被莫名其妙地掛断电话，那边厢的孙亦敛酒店房间忽地有人敲门。
    「嗯......嗯？......」孙亦敛被男人弄得又累又不舒服。
    「嘖......」男人没有理会。他的分身嵌进那嫩美的幽穴，先前泄出来的白浊在里面一点一点地挤出。
    咚。咚。咚。
    又是不徐不疾的敲门声。
    「......你还是先去看看是谁吧。」女王命令。
    「好的......」男人毫不浪漫地在孙亦敛的背上吻了吻，便随意穿上浴袍前去应门。
    孙亦敛伏在床上，「唉......」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跟了这么多的人做过，就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像湘一样......给我一种特别的感觉。
    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交合，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究竟，缺少什么了？......
    「唉......湘......」
    「你也会想起我么？」
    孙亦敛闻声一怔，心脏骇得移了位。
    他霍地翻身半卧坐在床上，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人，「湘？！」

 第十八章 : 质问

    萧湘怔怔地站在床前。
    只见床上的孙亦敛整身赤裸，胯间溢出檀腥的白浊。
    「湘？！你怎么会在这儿？！他呢？！」
    萧湘森森地冷哼一声，只听他淡淡的语调无情地说出二字，「杀了。」
    孙亦敛挑眉瞪眼，他乾笑着脸，「......你开什么玩笑了......」
    只见萧湘缓缓绕过床尾，一步一步地靠近。孙亦敛看着他走到自己身侧，那阴冷的脸孔毫无笑意。
    孙亦敛一愣，觉得萧湘可能真的在怒不可竭之下，把男人杀了。可是儘管如此认为，却不知为何自己的内心没有半点恐惧。
    他甚至觉得那男人不在了，反而更好。
    一想到这里，孙亦敛原本惊愣的脸孔现起一抹逗弄的笑容，「湘把那男人杀了，可是我现在只是做到一半......那么，你打算怎样弥补对我的损失呢？」
    话刚说完，还没看清一切的发生，刹那间，萧湘便已扑到孙亦敛身上，把人牢牢的困在身下。
    就像一头雄狮把小鹿压在身下，萧湘狭长的双目缓缓绽放，仿佛即将要把猎物吞噬。
    孙亦敛躺卧在床上，一脸诧异地看着身上的男人不徐不疾地解开裤头，然后掏出那早已胀大了的分身。
    「小亦......」轻唤之中，仿佛包含了无数的悲痛与失望。
    却是孙亦敛一想到他的萧湘过了这么久才回来触碰自己......
    难道，伶人满足不了湘吗？湘已经转移到下一个目标了吗？还是说湘今晚来到，只是单纯的不甘心他以前的床伴被别的男人碰了？......
    孙亦敛幼时看着生活放荡的妈妈不停地转换身边的男人，晚上睡房传来的怪声，长大后便明白了是舒叹的呻吟。加上临时爸爸的侵犯，导致他错误地接触了交欢的快感。
    自此，孙亦敛对于性的观念便被扭曲。
    他总以为，二人身体的结合，只是为了满足双方一时的慾望。孙亦敛与萧湘同住的时候，还曾经觉得慾望也许是爱情的证据。他曾经希望，世界上真的可以有人能够一心一意只爱一人。可惜，当孙亦敛看着萧湘对韩贤伶的态度越来越曖昧，他就越来越相信真爱只是个童话。
    分居之后，孙亦敛踏上母亲的步伐，每夜与不同的男人缠绵共枕。一夜情对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当此刻的孙亦敛看到萧湘的时候，他只以为萧湘也是要洩慾而已。
    孙亦敛看着身上这个许久没碰过自己的萧湘，心里微微气愤不甘，「怎么啦，湘？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了？」孙亦敛分开自己的双腿，纤长的手指翻弄自己胯间的黏稠，「快插进来啊！帮我清洗一下里面，射在我的最深处吧？」
    萧湘听孙亦敛说得挑衅，他眉头一皱，心里只得揪得更痛。
    小亦......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一切，都是我害的吗？
    萧湘还记得九百年前，自己为了报仇而和别的男人待寝。
    那个时候的世念，知道了我和男人睡了之后，他的心情也和我这刻一样吗？......
    报应......还真是我应得的报应啊！
    孙亦敛见萧湘愣愣的没有作出进一步行动，他心里着急，便驀地坐起身子，跨跪在萧湘的腿上，双手环上对方的脖颈与他对望，「怎么了？你在想着伶人吗？」虽然语调幽淡，却隐隐听到酸涩的不甘。
    萧湘这才回过神来，「伶人......？」怎么突然提起那个孩子了？
    才刚说完，孙亦敛猛地凑近，雪齿毫不留情地咬上萧湘的唇瓣，「不许你现在想着他！」现在，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是我啊！
    二人深吻。萧湘听到怀中人彆扭的呵斥，那旖旎的娇嗔，只让胯间的分身又胀大几分。
    孙亦敛感觉到后庭抵着的灼热，他使坏的故意贴近萧湘腰腹磨蹭，让腿间的黏液挑拨起男人的佔有慾。
    萧湘再也经不住诱惑，还穿着衬衫西裤的他，霍地把人按躺到床上，掏着自己的灼热，便往孙亦敛的幽穴挤进。萧湘轻易的进入，那黏湿的甬道提醒着他：身下的人不再只是属于他自己一个。
    「世念......」
    孙亦敛闻声一怔，「什么？！」又是那个名字！「湘！你给我停下来！」
    却是萧湘全然无视孙亦敛的说话。这个刚被男人享用过的身体，让萧湘的理智焚烧在妒火之中。他只想快点在孙亦敛的身上薰上自己的印记，就如对方所说的：要替他「清洗」乾净。
    孙亦敛面对萧湘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叫唤「世念」这个名字，已经是忍无可忍。纵使萧湘抽插着疯狂的节拍让孙亦敛渐渐向快感投降，自己还是要想反抗。
    「湘！......不许你碰我！停！......啊嗯！......」严厉的苛责伴着娇媚的呻吟，萧湘的心只得更痛。
    你为什么要逃避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只可以是属于我的！......你是我的：
    「世念......」
    「够了！」酒店房内回荡着孙亦敛的怒吼。
    萧湘霍地冷静下来。只见身下的孙亦敛双臂遮掩着脸庞，哭着的嗓音宣告，「我是亦敛！我不是世念！」
    「……」
    对啊......他是亦敛......他不是世念......
    萧湘看着明明是宏世念的脸孔，却说着这脸的主人是孙亦敛。
    多年来的谎言已不可再说，现实的残酷忽地浮现眼前。
    世念，已经不会再回来。
    因为，他一早就已经死了......
    孙亦敛捂着脸，只觉身下一空，身上的人已然抽身离去。
    他缓缓放下手臂。看着萧湘坐在床沿，那往日令人心安的背影忽地变得孤寂沉重。
    「湘......」他慢慢坐直身子，皱眉地竭力无视胯间的疼痛，柔声的询问夹杂着几分碎心，「世念，究竟是谁？......」

 第十九章 : 替身

    「世念......是我唯一爱的人......」
    萧湘叹气一声，幽沉的低语为孙亦敛的一颗心笼罩一层鬱灰色的冷雾。
    世念......是湘唯一爱的人......
    那么......那些夜里我们在床上缠绵，他的心里面究竟有没有想着我？！......
    孙亦敛看着萧湘的背影，房内淡黄色的灯光照在对方的长发上。婉如烈火下的碳泉，却是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湘......你喜欢的人，叫世念......」他愣愣地重复萧湘的说话，仿佛这么做，真相可以被改变。「可是......那么......你为什么......和我......」和我上床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
    萧湘只觉背上被人重重搥打一下，然后有双手从后环上了自己的脖颈，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责駡，「湘！......湘！我恨死你了！你既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耍我？！」
    「对不起，小亦。只是，你们长得太像......」
    萧湘听上去万分无奈，让孙亦敛只得更生气，「太像？！就因为这样子？！那你为什么不回去你的世念身边啊？！你去看他的脸不就好了？！」
    难道这些日子里，他从来都没有正眼地看着我么？！
    只见萧湘看着窗外繁华的夜街，幽幽道，「世念......在很久以前，已经死了......」
    背后的哭号忽地安静下来。
    萧湘顿了顿，黯然续道，「世念他......是我从小就认识﹑一同长大﹑亲如兄弟的人。可是有天，他突然被人带走。在分开的那一刻，我答应过他我一定会去找他。我叫他等我。却是这么一等，就是七年。我让他在恐惧之中苦苦等了我七年......然后，发生了一点事情，我以为我的亲弟被世念害死。我很愤怒，心里只知道要报仇。那个时候的世念，当了大人物。我要向他报仇实在是不容易。于是，我竟然去勾引了......一个可以制裁他的男人。对，我为了报仇，跟男人睡上了。
    当世念知道了我这么做之后，他很生气。他告诉我，他喜欢的人是我。他说如果我和那个男人继续下去，终有一天我一定会后悔。可是那个时候，我一心只想着报仇，根本就没想过世念说的是什么意思。
    最后他被夺去权力地位，我大仇得报。正当我以为自己会高兴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心里只有闷闷不乐。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一早就已经爱上了世念，只是我知道得太迟了......
    所有的东西都知道得太迟了！......世念不是害死我亲弟的人，他是要拯救我弟弟的人！反而，真正害死我弟的人，其实就是我一直陪睡的男人！......世念以为我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他为了不让我伤心，企图把真相带到黄泉......
    他到死的那一刻，还是在为我着想……」
    孙亦敛伏在萧湘的后背，他听着世念这个人为萧湘所做的一切，觉得，自己真的被比下去了。
    世念这个人......真的是很爱湘啊......
    他为了可以让湘幸福地生活下去，竟然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我呢？......我会为湘这样做么？
    孙亦敛怔怔地俯视着凌乱的床单。被褥上点点的白浊，提醒他自己刚刚做过的事情。
    真爱......是真的存在吧。
    只是......湘不是属于我的......
    湘，有他自己爱的人......
    那属于我的人呢？......
    「王清他......向我告白了......」
    萧湘一怔。自己刚从记忆的伤痛走出，此刻又被带进现实的残酷。
    小亦被告白了？！
    萧湘咽下惊愕，淡淡问，「那......你怎么说了？......」
    「......你觉得呢？」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我应该答应他吗？......」环在那脖颈上的手一紧，孙亦敛的脸颊贴在萧湘的肩背，自己的一颗心揪着地跳。
    「小亦......我......」
    「湘你的心里！......」孙亦敛霍地打断，「你的心里面，有一点的空间......可以......腾给我吗？......」
    沉静的酒店房内，甚至连手腕上那只金錶里小秒针的跳动都清晰可听。
    窗外马路的汽车声。
    房外走过的脚步声。
    隔邻房间的电视声。
    就是没有萧湘的说话声。
    「湘......我明白了......」
    萧湘只觉脸上忽地被人淡淡的吻了一下。他呆愣了一会儿，耳畔传来一句轻轻的，「谢谢你，表哥。」
    然后脖颈上的手滑了下来，只听身后有人道，「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我会爱惜自己，不会再做让你......和王清担心的事......所以，你可以走了吧。」
    看不到萧湘的表情，听不到萧湘的回应。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稳步离去。
    「湘......」孙亦敛笑着的脸，默默流下两行泪痕。「你真的这么就走了......我恨死你......」
    他才刚转身侧躺在床上，便听有把令人讨厌的声音惊愕地说，「奇怪......我怎么会昏倒在门口了？！」
    孙亦敛霍地回望，只见那个不会做爱的男人搔着头走进房间。
    「哈！......」孙亦敛哭笑一声。湘，你果然只是吓唬我而已吧......

 第二十章 : 交往

    那天晚上，当王清开门看到孙亦敛站在面前的时候，他的心不知是忧是喜。
    「亦敛？！发生什么事了？！」眼看平日酷酷的美男子眼眸红肿，身上衣衫不整。王清只道刚才在酒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孙亦敛被伤了。「那个男人打了你吗？你有没有受伤？！」
    孙亦敛对上王清担心的眼神，心里感谢万分，却仅此而已。
    没有多馀的心动，没有真诚的欢喜。
    只是感激朋友为自己担心而已。
    「学长......谢谢。我没事......」
    王清看着孙亦敛脸上的苦笑，明知道对方在说谎，但又不忍心追问下去。
    既然亦敛不想说，我就不应该问吧......
    「嗯......你要进来吗？」
    听着王清邀请，孙亦敛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亦敛？」
    对方轻叹一声，仰望的眼眶藏着不易看到的泪水，「王清，我们交往吧。」
    孙亦敛看着王清明显愣住的脸，怔怔的等待回復。
    却只听对方回答，「你先进来吧......」便拉着自己的手，进到屋子里。
    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孙亦敛被王清带进简洁的客厅。
    与萧湘奢华的空中别墅不同，也不似自己的辉煌大宅。王清所居住的只是一座与别人合租的普通楼房。住在一楼的王清，屋内白色的装潢给人一种素洁舒心的感觉。
    孙亦敛坐在沙发上环看四周。他接过王清递过来的温水，问道，「你爸呢？」
    王清随意地坐在他身旁，「他两年前已经去了国外工作。刚巧那个时候我决定要当兵，所以才会把屋子卖掉。」
    孙亦敛微微点头，眼神又飘到别处。
    王清看他双手捧着杯子，那毫无防备的模样，也太令人怜爱了吧......
    「唉......」
    孙亦敛闻声霍地回望，只见王清皱着眉的双眸正看着自己，脸上一抹慈柔的笑容。
    「怎......怎么了？」孙亦敛乾笑着，他第一次觉得害羞了。
    「亦敛......」看着孙亦敛泛红的双颊，王清缓缓凑近过去。他拿下孙亦敛手中的杯子，单手把眼前人的脸庞捧在掌中珍惜。
    二人只觉脸上传来对方温热的气息，直到两唇相擦，那亲吻由轻淡变得情深。
    孙亦敛让自己的胸膛贴近王清的心胸，便觉对方的手滑到腰间，激起他丝丝欲望。
    还想要更多，但他忽地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孙亦敛稍稍抽身。鼻尖相碰，两额相印，「我们......是不是在交往了......？」
    只听王清轻轻一笑。亦敛在这方面，原来也很纯情吧。
    「我爱你。」王清说。
    简单的三个字。
    孙亦敛倒抽一口气。一阵酸涩由心口，涌过喉底，直到眼眶。
    「王清......」他哭了。孙亦敛扑到王清怀里，「你要一直一直的爱着我！你只可以是属于我一个人！」
    就像湘一样，一直一直都爱着那个世念。
    不甘心......
    真羡慕那两人。
    因为，他们永远都只会是属于对方。
    湘的心里面，永远都不会容得下我！
    如果，我是世念就好了......

 第二十一章 : 热恋

    大学第一年的寒假，緋冥一团人在萧湘的帮助下，在校园附近找到了一橦不错的房子。而且房东好像是萧湘的老朋友，所以房租也出奇地便宜。
    搬家的这一天，孙亦敛正在王清的房间里帮他整理东西。屋内的其他人也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着。
    王清接过孙亦敛递给他的书本，在书架上放列得整整齐齐。
    只听孙亦敛驀地叹气一声，语调中尽是婉惜，「王清，从今以后，我们大概要到外面的酒店做爱了......」
    突然一阵啪嚓啪嚓，孙亦敛转头一看，却是王清被活埋在一堆书本之下。
    「哈哈！你是有多笨手笨脚啊？」孙亦敛笑着，不急不忙地走到王清身边替他拿掉身上的书。
    「亦敛！你怎么可以随便地说出这些说话？！」王清无视身上的书本，双手慌张地抓紧孙亦敛的手臂。
    只见他的爱人噘着嘴巴，「有多随便啊？我们交往也快半年了，做爱的次数一隻手也数得清！」
    王清一脸惊愕，仿佛他刚才听到的是孙亦敛宣佈他怀孕了一样的惊愕。
    却是对方毫不体恤他的心脏，续道，「你又不是不行。你的那里我又很喜欢。多做一点又不会要了你的命。你要是再这么吝嗇，就不怕有天我会去跟别的男人......」孙亦敛忽地想起他对某人曾经许下的承诺，便说不下去。
    我既然答应过湘会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不可以让他担心。
    王清见孙亦敛的神情驀地伤感，便以为他真的是对于这个「做」的次数表示十分十分的不满意。
    他轻轻握起孙亦敛的手，顺势把人拉进怀里。
    孙亦敛一愕。他仰头看着王清，只见对方笑得温柔，「对不起了。以后你什么时候想要做，都跟我说吧。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做？」
    「现在？！」可是伶人和丁银就在外面啊！还有湘......他今天也有来帮忙搬家......
    「那今天晚上？明天？你想要什么时候？」
    「白痴......一点也不会看气氛......」
    孙亦敛才刚娇嗔一句，便觉自己的脸颊忽然被种下轻吻。孙亦敛又是一愕，只听王清魅惑的嗓音在耳边温情地道，「那你想要怎么样的气氛？」
    怀中人好像在思量什么。忽然一翻天旋地转，王清定眼一看，孙亦敛已然坐到小腹上，「好吧。我要你以后看这些书的时候，都会记得我们曾经就躺在上面做过。」他嘴角勾起一个坏坏的笑容。
    看着孙亦敛脱下自己的衣裳，那白皙的胸膛在王清的面前散发着诱惑。
    「亦敛......」那管不住的下半身，立时坚挺起来，抵在孙亦敛饥渴的臀间。
    「嘻！......」孙亦敛一脸得意。他俯身双手撑在王清身侧，唇瓣轻擦对方的脖颈。那蜜色的肌肤轻轻抖了一下，王清咽了一口口水。「怎么了？」孙亦敛说得挑衅，「忍不住了吗？」
    孙亦敛突然感到有隻温暖的手鑽进裤子，笨拙地游移到腰后那挺翘的双峰，「忍不住了。」王清坦白承认，手指探进那紧热的幽穴。
    「啊嗯！......」孙亦敛娇喘一声。俯视的眼眸荡着妖魅的雾水。
    体内的手指翻弄，努力要找探关掉孙亦敛理智的按钮。
    「亦敛......」王清结实的胸膛在衣衫下冒着点点细汗，「万一伶人他们进来了，怎么办？」这么重要的问题，他此刻才想到。
    王清与孙亦敛交往一事，緋冥的其他团员并不知道。莫说同团人相恋已经是禁忌，男人之间相爱更是鲜为世间所许。所以在这个世界上，知晓他俩在交往的人，就只有萧湘。
    那天孙亦敛牵着王清的手去见萧湘，却见对方稳静的脸容毫不惊讶。只见萧湘淡淡一笑，以长辈的身份拜託王清好好照顾他这个「表弟」，然后全心的祝愿他二人幸福。
    孙亦敛的心没由来地揪痛。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找到了一个会爱自己的人﹑一个会一直都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却是，为什么当自己听到萧湘的祝福时，并没有高兴了？
    难道我不是一直都想找个只喜欢我的人么？
    我还想要什么了？......
    孙亦敛不明白。
    他看着此刻眼前的王清，对方眼中的爱意明明是多么的温暖，但又没有让自己有心悸的感觉。
    大概，时间久了，就会渐渐生出爱慕之情......吧。
    「如果被伶人他们看到了，就让他们呆一会儿吧。」孙亦敛笑得狡猾，眼神却掩饰不了不安的思绪。
    「亦敛......」王清看着，只道对方是在担心他俩的关係会被人发现，便抽离手指，支撑着便要坐起来。
    「王清？怎么住手了？」他不是才刚刚说忍不住了吗？！
    「我们去爱情酒店吧。」王清少有的笑得坏坏，「在那里你不用担心被伶人他们发现，也不用忍着声音。」
    孙亦敛一怔，实在是想不到王清也会说出这样的事。他咧嘴一笑，「嘻！我的声音怎么了？你想听吗？」
    王清听着身上人如此一问，那带着些许愉悦得意的旖旎，让他自己不禁脸红起来。
    孙亦敛看在眼内，笑得合不拢嘴。他双手环抱王清脖颈，凑近便吻了上去，「别理行李了，我们快点去吧？」
    当韩贤伶和丁银看着那二人跑出屋外的时候，头上千万个问号打转。
    「他们干什么了？！」丁银呆愕的问。
    只见表哥萧湘从转角走了出来，脸上一抹苦笑，「王清好像有东西留在他家里，小亦去陪他拿回来而已。你们继续整理吧，我来帮忙。」
    刚才那对小情侣的一切，萧湘都躲在门外看在眼内，听进耳中，记在心上。
    小亦现在，好像很幸福呢。
    很好，他幸福就好了......
    我也是时候醒来吧。
    小亦不是世念......
    希望王清，可以真的好好看着小亦.....因为，我似乎只会把小亦的身影和世念的重叠在一起......
    小亦，对不起了。

 第二十二章 : 情迷

    当王清在爱情酒店房内光着清爽的身子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只见孙亦敛赤裸的伏在床上，白皙的腰背在淡光之下如芙蓉雪花，一双玉臀旖旎诱惑。那纤长的双腿在鹅白色的被褥上像孩童一样屈曲乱晃，曖昧地散发出魅惑之感。孙亦敛侧脸看着王清，水凝的眼眸带笑销魂，殷红的薄唇惑人心神。
    孙亦敛，是诱受无疑！
    王清呆愣愣地站着，紧张地咽了口水。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羞涩地燃烧，而且，身上在热腾的地方不只那里而已，还有腰下被浴巾盖住的那儿......
    孙亦敛看着对方害羞的模样，不禁窃笑一声，「嘻。怎么了？你还不过来？」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万一着凉了怎么办？......」王清的眼神闪躲，不敢上前。
    「知道我会冷就快点过来啊。」伏着的孙亦敛双腿一跪，如玉的双臀抬向天空。「来温暖我吧。要不然我病倒了，你会责怪自己啊。」
    王清看着床上的雪白妖孽，心里暗骂自己和孙亦敛交往了半年，怎么还习惯不了对方的诱惑。
    王清啊王清！你真的是太没用了！......只能说，我对亦敛太痴迷了。
    他只觉胯间的灼热胀痛。他需要找个迫紧的洞穴去释出自己体内的慾望。
    孙亦敛看着王清一步一步的靠近床边，那脸上认真的表情，仿佛要步向什么战场似的。
    「哈哈！」孙亦敛不禁大笑，坐起来便跪在床沿搂住王清脖背，「你看你的蠢脸！哈哈哈！紧张得这个样子！我们又不是第一次！」
    说着，孙亦敛一拉，王清整身跌到床上，把对方压在身下。
    还想坐起来说对不起，却是孙亦敛的双臂牢牢地扣在背后。耳畔传来一声魅惑的，「王清......」
    犹如魔法的叫唤，让王清立即僵住不动。只觉腿间分身相互抵碰，孙亦敛开始摇曳腰身，俩慾望磨蹭。
    「亦！......亦敛？！」王清支撑着上半身子起来，与孙亦敛四目交接。
    只见孙亦敛妖嬈的脸庞眼眸微闔，艳色的唇瓣因快感而微张。
    「唔......」身下的摇曳渐地加快。「嗯......啊！……」
    王清但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负荷不了，「慢.....慢着亦敛！......」
    他抽离腰身，却是身下人释出一声不满的娇吟，「唔！......」王清心里怜惜，立时捨不得抽离。
    亦敛......是那么的想要我啊......！
    他放下身子，坚挺的分身抵在那饥渴的入口，却又没有进入。
    孙亦敛主动地挪动身体邀请，可是王清躲开了，灼热又是抵在入口。
    如此的又碰又避。
    孙亦敛忍无可忍，「嘖！你快插进来啊！」交欢的命令在房里回荡。
    王清此刻只想掩面大喊无奈，却又看到身下人不可按耐的肉慾，理智又蒸腾了几分，「至少......让我先戴个套吧......」
    孙亦敛一脸「荒谬！」的惊愕。他抓着王清的肩膀拉起身子，往那柔弱的颈间狠狠一咬。
    王清立时痛苦大叫。又觉自己被人推倒在床上，待得回过神来，孙亦敛已然坐到自己身上。
    「戴你妹啊！气氛这么好你要我等你慢慢戴套？！」
    「可是......」
    「我跟以前的男人也不戴吧！又不见我怎样了？！」
    「可是安全！......」王清一句未完，自己的分身便要被人抓住，「等等等！」
    王清一躲，双手轻易地把孙亦敛整个人抱起。对方还在愕住，王清已然翻身把人困在身下。
    孙亦敛再次躺到床上，只见眼前的男人一脸认真，「如果你不让我戴套，我们就不要做了。」
    「……」
    孙亦敛无奈。但他心里明白，王清这么执着，也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而已。
    王清他那儿都胀得这么大了，哪里还可以说不做就真的不做？......他只是想要我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他是在为我紧张......
    因为，他喜欢我......
    无可奈何之下，孙亦敛叹气一声，「......那你快点吧。软掉了不要怪我。」说着便赌气的侧身撇过脸。
    王清苦笑，在孙亦敛的脸上吻了吻，便走下床去。
    待得他回来，便又在孙亦敛的脸上吻了吻，「我只是想你珍惜自己的身体。」他柔声解释。
    孙亦敛侧身背向王清，心里一揪，叹气道，「我知道......」
    「我爱你。」孙亦敛只觉背上被人轻轻一吻，温热的气息呼在肌肤上，「无论跟你做过多少次，我都觉得好像是第一次一样，永远都不会生厌......」
    「......嗯。」
    「不管以后多少年，我都只会更爱你......」他的手缓缓游移到孙亦敛小腹上。
    王清他......以后也会爱我么......
    「王清......如果我死了，你还会爱我多久？......」笨蛋！......我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却是王清一怔，「死了......？」难道亦敛要发生什么事吗？！
    孙亦敛的手覆上王清留在小腹上的手，十指相扣，「只是假设而已......你不要担心。」
    王清心里不安，把人搂进怀中深处，「亦敛，你有什么事情都一定要跟我说......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我知道。」
    我知道你什么事都以我为先......可是，我并不希望你为我做这么多。
    因为，我是不值得的......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爱上王清。我怕自己会赶不及爱上他......
    孙亦敛收拾好心情，转过身子与王清对望相拥。
    对方的灼热正抵着自己的分身。
    孙亦敛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好了吧。套子都戴好了，你还有什么不跟我做的理由吗？」
    「誒？！我怎么会不想跟你做了？！」王清大喊冤枉。
    孙亦敛屈膝逗弄王清的胯间，「嗯？对啊，这里还很有精神。那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肯进来呢？」
    看着孙亦敛的坏笑，王清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翻身把人困在身下双臂间，掏着自己的分身，挤进那惑人的后庭。
    「啊嗯......」孙亦敛微微仰颈，十指嵌进发下的枕头。
    王清缓缓进入，只觉里头一阵湿濡，「亦敛！你？！......」
    「嘿。你洗澡洗好久啊，我唯有自己准备一下。」
    王清无奈地苦笑。亦敛他连那一阵子都等不了啊！......
    「唔......」
    身下抽插着撩人的节拍。
    孙亦敛只觉王清欲进又抽的，令他快要疯掉，「啊......你！......你究竟想怎样了？！」
    「我怕你会痛......」那回答是多么的诚恳。
    孙亦敛心里粗话连篇，他强忍着怒意，「拜託你！......啊！别耍我了！.......快点！......快点全部放进来啊！」
    王清迟疑了一会儿，「可是......」
    「快！点！......」
    听着女王命令，王清一顶，立时整根没入。
    「啊啊！」孙亦敛仰颈舒叹。
    「怎么了？！会痛么？！」王清十分紧张。
    「啊......不会......快点动......」只见孙亦敛微笑着，水雾的眼眸半闔。
    诱受啊诱受！
    王清一颗心怦然乱跳。他红着脸，腰间的摆动仿佛要追上心跳。
    「啊！啊！啊！......」要疯了要疯了！「王清！哈啊！......舒服......舒服！......」
    孙亦敛笑着的脸不可置信，这是和王清最棒的一次！
    王清努力地要满足身下人。他喘着气地摇曳，「亦敛......」看着对方满意的笑脸，自己感到一阵幸福的愉悦。
    「啊！啊！.......」身体所承受的快感，让孙亦敛的神智渐渐消散。
    迷离的眼眸依稀看见身上人蜜色的肌肤，孙亦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蜜色？......不对......他的皮肤不是应该更白一点么？......
    他什么时候晒黑了......？
    「亦敛......我......快要去了！......」王清摆动得更紧密，那老旧的酒店床都发出吱吱的警号。
    亦敛......？湘不会叫我亦敛啊......哈！对啊......这个人是王清......
    我真笨，怎么会想起湘了？......
    「嗯......王清，我也快了......哈啊！」
    身下的进出越发紧密，房间里回盪着身体撞击的声音。
    只觉体内一阵温热，孙亦敛随后跟上。
    「亦敛......」王清俯视身下人儿，「我爱你。」
    孙亦敛喘气一笑，「我知道......」
    我知道你爱我。
    所以，请给我一点时间。总有一天我也可以爱上你的......吧。

 第二十三章 : 憬悟

    一切都好像很美好。
    孙亦敛有一个爱自己的人。
    緋冥的发展也很稳定。
    韩贤伶的头发也慢慢留长，长得好像萧湘一样......
    有时候当孙亦敛在家里看到韩贤伶的背影，他的心跳会溜了一拍，以为是萧湘又来到家里作客。
    习惯吧﹑习惯吧。孙亦敛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伶人而已，我为什么要这样警戒着？再说，就算真的是湘，我也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每当萧湘来到家里时，他会常常说笑逗弄韩贤伶。说什么「长头发的人要团结一起」之类的说话，只会让孙亦敛心里忍忍作痛。但见萧湘时而带着韩贤伶外出游玩﹑一同理发，或介绍一些不错的护发用品给韩贤伶。孙亦敛看在眼内，心里暗暗不愤怀疑，萧湘是不是已经忘记了那个世念，而喜欢上韩贤伶了。
    为什么湘会这么照顾着伶人？我呢？他有关心过我吗？！
    却是萧湘明知道孙亦敛已与王清交往，便是故意和孙亦敛疏远，好让王清不要误会。
    有时候夜里萧湘掛心，便会偷偷潜到緋冥家里。他躲在暗角处，看着孙亦敛在眾人睡了之后尖着脚趾走进王清的房间，鑽到床上被窝里，与枕边人相拥而眠。没有热情的亲吻或身体的欢爱，只是这么简单的亲昵之举，便让萧湘清楚明白到，孙亦敛不是他的人。
    有人喜欢上孙亦敛，而孙亦敛也回应了那人的爱。
    萧湘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打扰那二人的感情。却是他不知道，孙亦敛每夜躺在王清身侧的时候，心里想的正正就是萧湘。
    孙亦敛感受着身边传来的温暖，心里却没有被安抚下来。
    不知道湘他现在怎样了？他睡得好么？他吃得好么？从以前开始他就吃得好少......
    他的工作忙吗？
    他的心里面......还是想着那个世念么？......还是想着伶人了？......
    虽然心底里各人逕自复杂，但是表面的情意仍是令人心安。
    王清与孙亦敛稳定地交往着。
    直到大三那年，杨瑜出现。
    杨瑜的出现，让孙亦敛清楚地明白到「爱」是什么的一回事。
    看着杨瑜对韩贤伶苦苦追求，为了得到韩贤伶的欢心，这个平常出了名是花心公子的杨瑜丑态百出。孙亦敛看着杨瑜几次在韩贤伶的面前竟然做出愚蠢的事，心里不禁奇怪：杨瑜不是「情圣」吗？为什么他对着伶人的时候会如此笨拙？好像一切的思路都坏掉了？
    爱，会令人如此手足无措么？......
    孙亦敛回想起自己和王清相处的时候，自己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凑近，都在计算之中。即使床上二人缠绵，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娇吟，无一不是为了抓住王清的心。
    因为，如果连王清都不爱我了，世上便再没有人会爱我。
    我就会变得不重要......
    所以，在我喜欢上王清之前，他千万不可以拋弃我！......
    我一定会赶得及爱上王清的......
    那天晚上，王清在自己的房里听到孙亦敛的房间传出争吵声。他心里担忧，便快步过去，却见有个长发身影半倚在孙亦敛的胸前单膝跪在大腿上，画面亲热曖昧。
    在那一瞬间，王清以为自己看到了萧湘与孙亦敛相偎的情境，心脏都停止了。
    只听孙亦敛身上的人慌张地道，「王清你回房间吧！」
    他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伶人而已......
    却是在那一刻开始，王清驀地明白到，原来自己是如此介意着孙亦敛与萧湘二人以往的关係。
    「喂，你刚才怎么了？」那晚孙亦敛解决了韩贤伶的事，便走到王清的房间。
    「嗯？没什么。」王清坐在床上，脸上的笑容藏着心痛。
    孙亦敛但见王清不肯说，便没再追问下去。
    他坐到王清身侧，「誒，你猜，伶人最后会接受那个杨瑜吗？」
    王清苦笑一声，一手跨在孙亦敛肩后把人搂进怀里，「我猜，杨瑜的热诚应该是有用吧。」
    却是当怀里的人没有回应，王清的心里便只有忐忑不安。
    热诚......真的可以打动人心吗？
    时间渐渐流逝，杨瑜没有放弃追求。
    孙亦敛看着那二人自然地日渐走近，他便觉得，也许「爱」这回事，不是可以慢慢培养出来。
    时间，只可以让人爱得更深。却不可以让爱无中生有。
    因为原来真爱，是命中註定的。
    那晚緋冥表演完毕之后，韩贤伶传讯息说他去会杨瑜家里。
    隔天早上，当孙亦敛看到韩贤伶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同的气息时，他便知道，韩贤伶回应了杨瑜的感情。
    那二人终于相爱了。
    韩贤伶身上的气息，是幸福。
    看着韩贤伶不同于往日的感觉，孙亦敛突然醒觉：原来爱，是可以改变一个人。
    那么，我自己有没有被谁改变过了？......
    我有没有为谁曾经揪心不安﹑手足无措了？
    然后，那人的模样浮现在他心中。
    「哈......」孙亦敛独自苦笑。
    答案，原来是如此浅显而又令人心痛......
    湘......原来，我对你不只是身体上的渴求。
    而是自己的心，原来早已爱上了你。
    原来我不是害怕自己没人要。
    而是我害怕，只有你不要我......
    几天之后，孙亦敛向王清提出了分手。
    「对不起......」夜深时分，屋内的其他团员都在房里睡觉。孙亦敛与王清同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夜里只有梯间传来的微弱灯光，「王清，我没办法爱上你......」
    孙亦敛看着王清俊秀的脸，他知道王清的心受伤了。
    「对不起，王清......」孙亦敛再说一次。
    只见那蜜色的脸庞现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王清撇过脸，「......我明白了。」
    自从韩贤伶与杨瑜走在一起之后，王清就知道，终有一天他的亦敛会醒悟过来。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你的心里面，一直都忘不了萧湘，是不是？」王清幽幽地问。
    孙亦敛一怔。缓缓点了点头，「怎么你一早就知道了......」他低首苦笑道。
    只听王清无奈地哼笑一声，「嗯。自从那天晚上你跑来我家说要和我交往开始，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放不下萧湘......」
    孙亦敛抬头一愣，「你！......我还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感情......」
    虽然觉得自己太对不起王清，但孙亦敛并没有后悔提出分手，「王清......我......」
    「亦敛......」王清轻轻握住孙亦敛的手，一脸怜惜，「你看东西﹑看人品一向都很准。却是一到了自己的事，就总是捉摸不透。你既不知自己的心意，也看不到别人对你的心思。」
    「......嗯？」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萧湘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其实是很爱你吧。」
    孙亦敛避开王清的眼神，不屑一笑，「这个我肯定不是。湘的心里面，有一个他永远都放不下的人......」
    「你就这样肯定？也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就放弃了他？亦敛，」王清重重叹息，「唉......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知道你那个时候之所以会随便找男人上床，是因为萧湘的缘故。我也知道，你之后没再去找男人，大概也是因为你答应了他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我不想承认，不过，当时你决定和我在一起，也是为了要忘记他吧......」
    「王清......」孙亦敛此刻听王清说起，才惊觉自己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受萧湘左右！......
    「亦敛......」王清看着孙亦敛愕然的脸孔，不禁苦笑，「你快点去把萧湘追回来吧。」
    「可是你......」
    「我爱的人是你。你爱的人，却永远也不可能是我。如果要我捉住你不放，到最后只会让我们两人都受伤。倒不如我早点儿放手，好让你快点找到幸福。」
    「......但是你怎么办？」
    只见王清揪心的笑容。他把孙亦敛搂进怀中。
    过了良久，才听他幽幽的一句，「谢谢你那个时候愿意跟我交往。」
    没有怎么办。爱上了一个人，难道可以轻易忘掉吗？......
    原来就算热诚可以打动人心，却不可以让爱情萌生。

 第二十四章 : 穷途

    「湘......有空聊聊么？......」
    这天假期，緋冥一团人到了萧湘的录音公司录demo。
    玩乐器的早就录好了，只馀下韩贤伶需要留下来录唱歌。丁银因为要和女生玩所以先走了。王清也说想早点回家练习，所以便又自行离去。
    录音公司里面，韩贤伶在录音室内努力地唱着歌，外面的办公室里便只剩下萧湘与孙亦敛二人。
    萧湘驀地听到孙亦敛叫自己「湘」，这久违了的称呼，自从孙亦敛决定和王清交往之后便再没有听过。如今突然听孙亦敛这么一叫，萧湘只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烦扰着孙亦敛的思绪。
    「好的。你想聊什么？」萧湘假装冷静地询问。
    只见孙亦敛僵硬一笑，又没有再开口说话。
    萧湘想了想，往日孙亦敛最常和自己说的，就是关于韩贤伶和杨瑜的事。难道，那两个孩子出了什么问题让小亦担心了？
    「你放心说吧。是跟伶人有关吗？」
    却是一听萧湘提到韩贤伶的名字，孙亦敛的一颗心立刻掉到冰海深处。他不满地哼笑一声，冷冷道，「怎么又说起他了？......」
    萧湘察觉到孙亦敛的态度不对劲，自己只有更纳闷不解。
    平常会说起伶人的人......不就是小亦你吗？......萧湘心里苦笑。
    他脸上却不见懊恼，只是柔声说，「也没什么。只是......我们俩也好久没聊聊别的了。」
    孙亦敛一听，才惊觉到萧湘的意思。
    原来，我以前和湘说的事情总是围绕着伶人！我们......真的很久没有轻松地聊天呢......
    本来孙亦敛今天，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向萧湘告白。
    他知道对方的心里面已经没有容得下自己的位置，但是如果这辈子都不把自己的心意清楚地告诉对方，便总觉得自己会后悔终生。
    所以，就算没有结果也好，还是想要试一试。
    却是这刻他驀地醒觉到他们好久都没有「正常」地聊过，孙亦敛便觉得，要告白也不急在一时。
    我才不会像杨瑜那个白痴，从第一天开始就告白，烦到伶人答应为止......
    孙亦敛脸上笑容绽放，仰头对萧湘说，「嗯！是关于伶人和杨瑜的事！......我想请教一下湘......表哥的意见。」
    但听孙亦敛突然又称自己「表哥」，萧湘脸上疑惑地笑着，头顶浮着问号。
    刚刚那个「湘」字......莫非是我自己听错了......？也罢......
    从那天起，孙亦敛便时而单独相约萧湘外出吃饭，说一下杨瑜和韩贤伶的情况，还有别的无聊事。
    二人同坐一张桌，聊起天南地北，气氛算是轻松。却是由始至终，孙亦敛也没有告诉萧湘自己和王清已经分手的事。
    萧湘只道孙亦敛这个孩子想通了，不再忌讳自己。
    他心里觉得仿佛舒了一口气。至少，小亦不再避着我，我可以藉着长辈的身份待在他身旁......
    却是孙亦敛见萧湘的态度从容，他心里面便怀疑萧湘是不是把自己当作一般的「表弟」看待。
    湘待我......实在是太过客气了。连好兄弟之间的玩笑都说不了，只能以「相敬如宾」来形容。一点儿亲密的感觉都没有......
    我们......是不是回不了往日的关係？......
    王清眼看孙亦敛在分手之后，虽然常常脸带笑容地和萧湘在一起，却是他看得出，那笑容之下藏着揪心的秘密。
    「亦敛，你最近好吗？......」
    那天下午，丁银和韩贤伶还没有回家，阳光暖暖的客厅里就只有王清与孙亦敛二人。
    「嗯？还好吧......」孙亦敛佣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王清坐到他的旁边。「怎么了？你在担心我吗？」他浅浅一笑。
    王清听他这么一说，怔怔地笑了笑，「也是吧。我看你最近好像蛮累的样子。」
    「累吗？我可是很精神的，可以跟你在床上干一整晚啊！......」
    「哈哈......」王清撇过脸乾笑，「这种说话不可以乱说啊！......」
    只听身旁的人幽幽地回答，「......是呢。」
    王清感到孙亦敛的异样，他紧张地转过头来看着对方，柔声问道，「......怎么了？」
    却是孙亦敛避过了王清的目光，「只是......为什么我可以轻松地和你聊天，但跟湘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可以了......」
    孙亦敛还在沉思，便觉有只温暖的大手搓抚自己的头顶，「亦敛，那是因为你喜欢萧湘啊！......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难免会觉得紧张。自己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才好。」
    「王清......谢谢你。」可是，一想到湘是不可能爱上自己，孙亦敛只觉得很心痛......
    就算我告白了，又怎样？.....一想到湘只会苦苦一笑，然后拒绝自己，我便觉得十分十分的不甘心......
    如果湘先遇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世念，那该多好啊！......
    「王清，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啊......我们喜欢的人，都喜欢了别人呢......」
    王清听着，眼看孙亦敛脸上万念俱灰的神情，自己的心里苦涩的不是滋味。
    「亦敛......」他跨手到孙亦敛发后，把人搂进怀里，「不是的。你跟我不同。因为你喜欢的人，也喜欢着你。」他不知道孙亦敛还没表白。但见那二人最近常常外出吃饭，王清只以为萧湘已经接受了孙亦敛。
    「哈哈......」孙亦敛接受王清的拥抱，倚在他胸前，不屑一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之所以会觉得湘他喜欢我，那只是因为我的脸......长得好像他死去的爱人一样......」
    王清听毕，惊愕的不能相信。
    真相，竟然是这样吗？！那么亦敛的心意......是不是永远也得不到回报？！......
    一想到孙亦敛因失恋而受伤，王清也跟着心碎悲痛起来。
    「亦敛......」他微微俯首，双手把对方的脸捧在掌中怜惜，「你不要灰心。萧湘的爱人既然已经死了，他总不可能一辈子都放不下吧......」
    王清看着孙亦敛欲哭的脸，不知不觉间，便缓缓凑近想以抚吻安慰......
    「......王清！？」忽地有人声从玄关传来，二人立即争开对方，霍地回望。
    只见门口站着丁银，他身后一个高大的长发身影，却是萧湘。
    「湘！......」孙亦敛脱口便说。
    丁银还不觉得孙亦敛的叫唤奇怪，只是瞪着王清尷尬地问，「那个......刚刚你和小亦在做什么了？......」
    丁银心里暗骂：靠！难道整个乐团都是同性恋？！
    但见王清不自然地乾笑着搔搔头，「嗯！......刚才亦敛说他头昏昏的不舒服，我让他靠过来休息一下而已......」
    丁银心里怀疑：不舒服就要亲一下的吗......？！
    只听孙亦敛紧张地附和，「是的！湘！......表哥......我只是有点儿不舒服而已......」
    萧湘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二人卖力解释。
    他原以为，自己这么多个晚上偷偷来过看到孙亦敛和王清亲昵的相偎，自己也许已经见怪不怪。却是刚才见王清柔情的轻吻，孙亦敛乖巧的倚偎在他怀中。
    那自自然然的甜蜜，只让他暗暗妒火中烧。
    为什么，小亦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表现得那么紧张？跟王清在一起的时候便可以那么舒心？！
    不......我只不过是他的表哥而已......小亦当然是要跟男友撒娇，也不会跟我撒娇吧......
    因为......小亦根本就不是我的人。
    小亦，不是世念......
    孙亦敛见萧湘忽然转身离去，便紧张的叫住，「表哥你去哪儿了？！」
    对方顿了顿，回望的神情带着些许酸涩，「公司突然有急事，我要先回去一趟。你既然不舒服，便好好休息一下吧。」
    孙亦敛不可置信地瞪着萧湘离去的背影。
    喂......我不舒服啊......你好歹也担心一点，问一下我的情况吧？为什么......你可以什么也不问便走了......？！
    难道湘你真的不关心我么？！
    一点点的关心......也不可以么？！
    「......亦敛？」王清只觉身侧的人微微颤抖，「你怎么了？！」
    却是孙亦敛霍地站起来，那脸上的冰冷让王清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什么。我现在出去，今晚不回来了。」
    「啥？！」王清丁银二人同时一愕。
    「你回老家吗？」丁银不解地问。小亦很少晚上不回家啊！......
    「不是。」只见他缓步而行，侧身挤过丁银的身旁走到街上。那阳光下的背影丝毫不觉暖意，「我约老朋友见面而已......」
    「......啥？」
    但见孙亦敛聊着手机迈步离去，丁银转过头来认真的问王清，「小亦以前是流氓吗？！怎么他说得好像是要去杀人了！……」
    却是王清一脸担忧，他的目光看着门外无人的街景，「不......我怕他不是要去杀人......」而是要伤害自己......

 第二十五章 : 自虐

    微弱的灯光从梯间传来，王清独自坐在幽暗的客厅里时而翻看手机。墙上的秒针跳动，宛如雨声清脆。提醒着：孙亦敛还没有回家。
    那天晚上，孙亦敛一整晚都没有回家。
    王清便是一整晚都没有睡。
    直到隔天清晨，王清半朦胧地坐在沙发上打磕睡。他忽听钥匙声，便立刻摇摇头的要打起精神醒过来，却见门口站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孙亦敛。
    「你去哪儿了？！」王清霍地站起来，一脸担忧。
    只见孙亦敛的脸颊微微泛红，「去跟以前的朋友叙旧叙旧而已！......」他踉蹌走进屋内，半倚着墙壁的模样明显是喝醉。
    「你喝了一整晚的酒？！」王清快步上前想要扶着孙亦敛，却是对方毫不领情的把他推开。
    「别吵！我去哪儿干了什么要你管？！你不是我爸！」
    王清闷生气，「是的是的......那么，至少让我带你回房间吧？」
    「回房间？怎么了？嘻嘻......你也想要我的身体吗？」孙亦敛笑得邪淫，整身跌进王清的怀抱里。
    就在那瞬间，王清看到了孙亦敛颈间暗红的吻痕，数量不只一个，而且一直蔓延至衣裳下看不见的胸膛。
    「亦敛！......」王清的语调满是惊愕，「你跟多少人去喝酒了？......」
    「两个？四个？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了？」说着便又把王清狠狠推开，绕过他的身旁逕自上楼。
    王清只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他不愿意思考孙亦敛身上的吻痕是什么意思。
    「亦敛......」王清喃喃，「你为什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好好的安慰你？！
    我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你去伤害自己，也没有去阻止！
    我在想什么了？！
    我在......妒忌！......我不甘心你喜欢的人是萧湘！......我在想，自己不应该管你。我应该让你的萧湘来安慰你！你根本不需要我！......
    我真是一个大笨蛋！......那个时候的萧湘，根本就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他只道你病了，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本应该要打电话叫萧湘去找你......可是我又不甘心！......我不想让亦敛躲在他怀抱里撒娇！......
    好了......如今亦敛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个样子了......全都是我的错！
    我真的是太差劲了！......
    那个早上，当萧湘突然接到王清的电话时，只听对方泣不成声地一直道歉。
    「表哥！亦敛他......亦敛他！......」
    王清哭着的迟迟没说出重点，骇得萧湘以为孙亦敛出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故。
    在那一刻，萧湘仿佛忘记了要呼吸﹑忘记了要心跳。眼前的一切好像突然消失不见，脑海不断浮现孙亦敛可能遇上意外的画面。
    只听王清续道，「亦敛他......又出去找男人了！......而且！可能不只一个！......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看好他！......」
    ......男人？......小亦去找男人......？
    花了萧湘几秒鐘的时间，才让他醒觉到孙亦敛并没有生命威胁，而是去找了别的男人上床。
    待得他回过神来，自己舒叹的笑声回荡耳中。
    「......萧湘......？」王清听到，也感到疑惑。
    「誒？」萧湘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么错误的场合中笑了出来。
    自己当了九百多年的吸血鬼，还以为一切的情绪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是不知道为何只要是和孙亦敛有关的事，自己的思绪情感就会控制不了。
    「呃......抱歉王清。我不是故意笑的。只是......小亦他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王清一头问号。什么活着不活着了？......
    「对不起，王清。我猜，小亦也只是想跟你对抗﹑气气你而已，所以才会製造找男人的假像。」萧湘以为那二人还在交往，孙亦敛是在闹彆扭。
    「......对抗？」却是王清不知道孙亦敛还没有跟萧湘说出他俩早已分手，误会了萧湘的说话是单纯的安抚。
    「你好好哄一哄小亦吧。他蛮爱撒娇的。」
    王清还在呆愣听着，却是萧湘已然掛断电话，心里为自己安抚了情敌而感到奇怪。
    为了让小亦那孩子高兴，我居然教他的男友哄他......我真的是太宠小亦了吧......
    那天，王清在上学之前偷偷看了房中的孙亦敛。只见对方在床上熟睡。王清摇头叹气，希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夜」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再发生。
    事实却只有更糟。
    那天下午，当王清回到家里的时候，只见梯间放着一双陌生的皮鞋。
    他心里已觉不对劲，待得上了二楼，便听孙亦敛的房内传来情色的呻吟声。
    王清一颗心沉了下来，脑海里旋转着他最害怕的画面。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他的恶梦成真了。
    只见房内，孙亦敛赤裸的躺在床上，他双腿间跪着一个光着上身﹑穿着西裤的中年男人。男人的那儿，正与孙亦敛结合。
    那男人看到王清忽然出现，便匆匆抽出分身。却是孙亦敛阻止，「不用理他，我们继续吧？」
    孙亦敛的嗓音已然嘶哑，白皙的身子满布点点红印。
    「誒？他也会加入吗？......」男人狐疑地问。
    只听孙亦敛咯咯的笑声有点僵硬，「不会啦！昨晚你又不来！几个人的不知多好玩！不过呢，现在我跟你就好了......」说着便翻身把男人推躺到床上，自己领着那灼热缓缓导进。
    男人色迷迷地看着。就在那个时候，孙亦敛忽地晃了晃，整身向前跌了跌。
    「亦敛！」二人同时惊呼。
    王清快步上前，把孙亦敛轻巧的身子抱了起来。
    男人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人儿被人抱走，便躺在原地支吾喃喃。
    王清看到就生气。他对着男人毫不客气地怒斥，「你看你对亦敛做了什么！他的身体已经累坏了，你还对他胡来？！快给我滚！」
    男人慌张地嗯嗯点头，上衣也不穿便已飞出屋外。
    「等一下......」怀中的孙亦敛气弱地叫唤。
    「亦敛，你别再叫了......」王清皱眉心痛。「快休息一下吧......」
    「嘖......把我放下来......我不用你来管！......」说着便要从王清的怀中挣脱下来。
    王清还想多劝说几句，却是楼下门铃忽地响起。
    他无可奈何，唯有放下孙亦敛，赶快走去应门。
    然后门一开，萧湘就出现了。
    「王清？你的表情怎么这么糟了？」萧湘苦笑。他隐约看到王清的眼眶里晃着泪水。
    「表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求求你，好好劝一下亦敛吧......」
    萧湘一凛，没再多问。他快步走到孙亦敛的房间，只见床上赤裸的人满身吻痕体液，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亦！......」孙亦敛听到熟识的声音，霍地回望，却是还没看清便已然被人拥进宽大的怀里。「小亦！你做什么了？！你不是答应过，为了我﹑为了王清，你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么？！」
    孙亦敛听到萧湘语调中的担忧与呵责，柔柔笑了笑，「湘......我早就跟王清分手了......我不用再为了他爱惜自己......」孙亦敛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把头腻在儿时最爱的怀抱里。
    「分手了......？！」萧湘惊愣地呢喃，「为什么？那......不为他，也为了我吧？！你要知道我会担心你！」
    湘也会担心我？！......
    一阵酸涩在眼眶泛起，「开什么玩笑了......你只会担心伶人......你哪会担心我？！我生病了......你什么也没问便走了！......」一句刚完，泪水已然涔涔落下。
    「我！......我是！......」
    「就算你担心我又怎样？！你只是把我当作表弟看待！你的心里面，依然是爱着那个世念！......」
    「那是......」
    「我不甘心！......世念都已经死了！湘！你忘记他......给我一次机会吧！」
    世念已经死了......
    这句说话，不知已有多少人跟萧湘说过多少次。
    可是过了九百多年，萧湘仍是放不下那人。
    那错过了的爱，让他带着一辈子的悔意，活了永恆。
    「小亦......如果要忘掉一个人是那么容易的话，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可是！......」孙亦敛不甘心，「可是！......我喜欢你！......」
    话语一出，房中的二人，还有房外的王清，都同时愣住。
    只听孙亦敛哭笑一声，「哈......我终于都说出来了.......对.....湘，我喜欢你。我一直以来都喜欢着你。不是亲戚的那种喜欢，而是情人的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小亦......」
    萧湘依旧把人抱在怀中。却是脑海一片混乱：小亦他......喜欢我......？
    是小亦......不是世念......
    小亦也喜欢我......他喜欢我......
    「可是我......」
    「不！不要说世念！我不要再听到那个名字！......」孙亦敛歇斯底里地尖叫抗议。我不要听到那个名字！我是小亦！我不是世念！......
    他紧紧躲在萧湘的怀中，仿佛这样可以保护他免于真相的伤害。
    「小亦......」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孙亦敛只希望此刻这样的拥抱，可以直到永远。
    可是他知道，就算他俩到了永远，萧湘都心意也不可能改变。
    那个已经不存在的世念，会永远活在萧湘心中。
    于是，他放手了。
    「湘......对不起......我心情不好，胡乱说话了。」孙亦敛轻轻推开萧湘，垂首拭泪。
    「小亦？......」萧湘看着床上脆弱的人，只想伸手好好抚慰。
    却是孙亦敛忽地躲开，「你走吧。我想休息一下......」
    那只手停在半空。
    本可安抚人心的温暖，就这么因为犹豫，而错过了。
    「......嗯。好的。那你好好休息吧......」说着，萧湘带着沉重的心情缓缓离开。
    他关上房门，独自站在冷清的走廊。
    小亦......竟然喜欢我！......
    萧湘愣愣的，到了此刻还没能相信。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了？！我这么对他，把他当成世念的替身，他也没有恨我，反而喜欢我？！......
    萧湘只觉得自己虽然活了九百多年的吸血鬼，却是还有很多的东西没能看透。
    试问世上千万的人，为什么有人会爱上自己，更可以从不变心地一直只爱着你一个？那除了是命运作怪，实在是想不到别的答案。
    命运，每每总是可以给予意想不到惊和喜。
    萧湘淡淡一笑，他的心底里点点的情感正在微微改变。
    他耸耸肩的伸着懒腰从二楼走了下来，便恰巧碰上刚回家的韩贤伶。
    「誒？表哥你今天来了？」
    萧湘微微一愣。一想到眼前这个往日对谈恋爱没兴趣的孩子，如今竟然跟别人交往了。
    大概，註定了的，就是註定的了。
    然后萧湘想起床上那个孙亦敛，他忽地觉得不想就此离开，「今天晚上你要吃什么？我带你们出去吧。」萧湘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在这个有孙亦敛的地方多待一会儿。
    「可是亦敛说他今晚打算造义大利菜......？」
    萧湘摇头挥挥手，「他改变主意了。说有点累，让我们都出去，不用管他。」
    现在还是让他静静休息，今天晚上吃饭之后我再陪他好了。
    「......那等丁银回来我们就去吧。」
    韩贤伶只见萧湘仿佛心事重重，觉得不好打扰，便逕自上楼。
    还独自留在房里的孙亦敛，并不知道萧湘还没有离去。
    他只听到楼下传来关门声，便以为萧湘已经走了。他无奈地哼笑一声。
    孙亦敛看着地上已然被男人用过的安全套，那笑声渐渐歇斯底里起来。
    响亮的笑声，慢慢变成默默的呜咽。
    「湘这个白痴......」我叫你走，你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你就不会留下来安慰我么？！
    孙亦敛摇头不可相信，他的萧湘竟然丢下自己不顾！......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打开，却是王清走了进来。
    「哼......你走开！......」孙亦敛实在是没心情面对任何人。
    却是王清没有生气，「我帮你收拾一下，等下就会出去......」说着便弯身开始收拾地上的安全套。
    孙亦敛眼看王清的态度仿佛是在施捨可怜，便只有越气，「嘖！别这么缠人！」然后随手把床头的整盒安全套丢到地上。
    可恶！为什么王清要待我这样好？！我......我这样糟糕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爱！湘不爱我，是我活该的！
    只见王清走到床边，柔声道，「你先让我把被褥拿去洗一洗吧......」
    孙亦敛怒气衝衝，把王清一拉，让对方跌躺到床上。
    「王清！......」孙亦敛悲愤得咬牙切齿，「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不要再待我这么好吧！......」
    只见王清脸上慈柔一笑，举手轻轻擦拭那脸上的泪痕，「我们虽然分手了，但你仍然是我最重要的团员﹑我最重要的朋友。」
    孙亦敛看着那个不可抗拒的笑容，心里点点的暖意点点酸，「王清......」
    为什么我不能爱上你？......

 第二十六章 : 离影

    那天晚上，萧湘带着緋冥一团人到外面吃晚饭，只有王清一人留在家里。表面说是要赶学校里的报告，事实是他受了萧湘的拜託，要好好照顾孙亦敛。
    「伶人呢？」午夜的时候，萧湘拖着一个喝得烂醉的丁银回家，却没有看见韩贤伶跟着回来。
    「杨瑜接了伶人去他家里过夜。」
    王清听到，微微一笑，「真的没想到伶人会谈恋爱了......」他帮忙萧湘，把醉得不醒人事的丁银搬到二楼的房间。
    萧湘但觉王清的语调沉重，便柔声安慰，「你和小亦的事，对不起了......」
    二人合力把丁银拋到床上，走出房外轻声关门，「表哥，别介意。」
    感情这回事，原来不是单方面的热情﹑爱慕﹑忠心，就可以得到回报。而是必须对方也抱着同样的心思。
    「表哥......萧湘，我从高中开始，便已经很喜欢亦敛。」
    男人两个，站在寂静的走廊轻声低语。只听王清续道，「我在那个时候，便已经知道了你和亦敛的不寻常关係......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吓呆了。他只不过是个高中生，而你却是自幼便照顾着他的表哥。这是什么混乱的关係了......但是，每当亦敛说起你的时候，那神情的倾慕﹑敬爱，我就知道，我羸不了你......我这辈子也羸不了你......」
    那平日暖心的脸庞，此刻露出不搭配的酸涩。王清强忍下泪水，「萧湘，我知道，感情这回事是强迫不来。但是......你喜欢的那个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掛念到什么时候？......」
    萧湘淡淡一笑。此间又会有谁知道，以前的他就是怕有天宏世念会转世回来，因此萧湘不敢把他忘记。于是，萧湘便花了九百年去记住这个人。
    花了九百年去记住的人，你猜，要花多久去忘掉？
    「王清......如果，小亦有天......比你先走一步了。你可以把他忘掉吗？」
    却是王清忽地不屑地哼笑一声，「萧湘，如果那个时候，死的人是你，而不是你的世念。你会忍心要你的爱人一辈子都孤独地生活下去么？」
    萧湘一凛。
    只听王清追问，「你会忍心要你的爱人，一辈子都活在悲痛之中，因为忘不了旧情而畏缩不前吗？即使他再次遇上一个说喜欢他的人，却因为忘不了你，而拒绝了一切的爱意。萧湘，你会忍心要你的爱人，永远都活在自己伤痛鬱抑的世界里吗？」
    王清的话语在空中消散。
    萧湘平日游刃有馀的脸孔，鲜有地露出惊愕的神色。
    如果那个时候是我死了而世念活了下来，我当然是会希望他好好地活下去，找一个可以照顾他﹑一个可以给他幸福的人啊......
    可是我现在......
    如果世念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会说什么？......
    他是不是会叫我放下......
    世念会希望我一辈子都走不出他离逝的阴影吗......？
    萧湘对上王清的眼神，若有所思的微笑。
    「王清......」想不到，我这个老吸血鬼居然会被一个活不过半个世纪的小鬼头点醒......「谢谢你了。」萧湘伸手往王清的肩膀牢牢一搭，「今晚我来照顾小亦吧。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王清愣了愣，然后绽放出他那个暖人心神的治癒系笑容，「别想太多的人是你吧，表哥。」说着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内，一整晚都默默为孙亦敛和萧湘的事而祈求一个完满的结局。
    终有一天，我也会可以忘记亦敛，而继续走我的人生。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想好好回味一下我对亦敛那份执着的情感......
    午夜里，孙亦敛朦胧醒来的时候，但觉床边有人坐着。
    「王清？......你还没走吗？......」那嘶哑的嗓音，让人听着便觉得心痛。
    「小亦，来喝点水吧。」
    「嗯……」孙亦敛任由那人把自己扶起，自己倚在那怀里接过水杯。「……谢谢。」
    那人依旧柔柔地把他抱着，孙亦敛只觉这种温暖过份熟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小亦你饿吗？要不要我煮点什么？」
    「......」1，2，3.「湘？！」
    孙亦敛霍地转身要把人看清楚，「湘？！」他不可置信，「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萧湘眼看孙亦敛傻傻的脸孔惊愕得活像见鬼一样，不禁咧嘴笑了几声，调笑道，「怎么了，你刚跟我说你喜欢我，现在又不想看到我了么？」
    孙亦敛被他这么一说，脸颊立即羞红起来。他低头躲避萧湘的目光，怯涩地反驳，「就算我喜欢你又怎样？......你又不喜欢我，那有什么办法......」
    事实重提，房内顿时升起一阵哀伤尷尬之感。
    萧湘看着眼前这个外貌像极了宏世念的人，嗯，不只是外貌，连性格上的毒舌和霸道，都与九百年前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小亦......」萧湘心中忽地泛起一个他不得不问的问题，「如果有天你死了，你会想我一辈都想念你吗？......」
    孙亦敛一怔，随即假装轻松地噘嘴呢喃，「为什么突然间诅咒我死了......」
    萧湘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问得这么大意。九百年来也还没学懂说话的技巧吗？！
    他正想替自己辩护，却是孙亦敛已然开口回答，「湘......如果我死了，我当然希望你会一辈子都记住我啊。我会希望你永永远远都想着我﹑爱着我。因为，我是个十分自私的人。但是......光想着过去，是活不下去啊......如果......我很早就死了，你却还有很多很多年要活，那岂不是要你一个人的活很久？那会很可怜吧......人们是不可能独个儿活一辈子的。所以，如果我先走了，你有空想着我便算了。你在还活着的时候，就多玩玩，找上一两个女朋友男朋友吧。说不定，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被褥忽然现起点点水滴，二人同时一怔，才发现孙亦敛在说着的不知不觉间，哭了。
    「小亦？！」萧湘大惊，立刻把人牢牢搂在怀里，「小亦！对不起，我问了不应该问的问题。你不要哭......」
    「湘！......」孙亦敛泣不成声，整身都在颤抖，「我好怕！万一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办？！我还不想跟你分开！我捨不得你！......」
    「小亦！」萧湘心里粗言横飞地暗骂自己，「不会的！你不用怕，你不会出事！都只是假设而已！你不会死！我会保护你！」
    此情此境，让萧湘忽然想起了九百年前的那天，宏世念被人强行带走，自己许下誓言会保护他。却是那誓言因机缘之下兑现不了，让宏世念白白等了他七年。
    如今，萧湘不会让同一个错误再犯第二次。
    我一定会保护小亦！
    「湘......我不想离开你......」怀中的哭号渐渐安静下来，孙亦敛又觉点点倦意。
    萧湘坐到床头，把孙亦敛的头抱在胸前，指尖轻轻梳櫳怀中的人发丝。
    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爱上小亦，但是，我一定不希望他出事。
    「你不会离开我的。小亦，你不用害怕。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倦意袭来，朦胧间孙亦敛仿佛听到一个承诺，「......永远？」
    然后，只觉额上落下轻轻一吻。耳畔传来最令人心安的二字，「永远。」

 第二十七章 : 体悟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
    丁银常常和女孩子出去玩。韩贤伶依旧有空便会到杨瑜的家里过夜。王清侧专注在爵士鼓的练习上。
    孙亦敛也再没有随便去找男人。
    唯独有些不同的，便是萧湘来緋冥家吃饭的次数多了。而且饭后会常常和孙亦敛一起躲在房内不知道做什么。
    丁银猜想可能是孙亦敛有什么烦恼要找表哥倾诉吧。
    事实却是那二人会坐到床上，孙亦敛窝在萧湘的怀里轻轻聊着大学里的事，又或者说起緋冥的日常间事。
    萧湘坐在床头双手搂住孙亦敛，偶尔作出回应或建议。
    一切，也只是很普通的接触，却深深加厚了二人的感情。
    无论是爱慕或是友谊，亲情或是敬意，都渐渐牢固了两人的羈绊。
    这天晚上，二人如常间聊。
    孙亦敛背靠在萧湘胸前，一手轻轻撩弄身后人垂下来的长发，「湘......那个世念，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萧湘一怔。他没想到，孙亦敛会突然问起宏世念的事。他顿了顿，才缓缓回答，「世念，是一个很漂亮的人......」
    「漂亮？......」
    「嗯......他有一张好像寒冬一样冰冷的脸。可是，他的内心却像雪花一般美......」
    「哈......怎么你说得好像古人念诗一样了......」萧湘看不见，怀中人此刻的悲涩神情。
    「好像古人么？......」却是萧湘喃喃轻笑。我是吸血鬼，当然是古人了......
    房内回荡着夜里的寧静。
    孙亦敛忽地又说，「还有呢？除了漂亮，世念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内心怎样美了？......」
    萧湘淡淡一笑，「他的年纪明明比我小，小时候却总是很照顾我。只要我有一点点的咳，他就会十分紧张。要我穿得厚厚的，也不准许我外出，要好好留在家里休息......」
    「是这样啊......」孙亦敛若有所思地回答，「他知道小时候的你是什么样子......真好......我很羡慕呢。不知道湘小时候是个怎么样的孩子......」
    萧湘柔声哼笑，「我小时啊，可就顽皮极了。常常不听爸爸的话，拉着世念到处玩。说起来，世念还是比较用功的那个呢。」
    「哈哈......原来湘小时候是这样子啊！那长大之后呢？长大之后你们哪个人厉害了？」
    剎那间，很多不想回忆起的往事涌现到萧湘的脑海里，「长大之后，世念就出人头地了。他坐上了很好的职位，和我的弟弟......是同事吧。」
    「誒？湘有弟弟？」
    「嗯。不过，他很早就死了。那个时候，有传言说是世念害死了我的弟弟，于是我便为了报仇，去跟一个男人睡了......」
    「......然后呢？......」
    「......然后，我成功报了仇，害得世念什么都没有。可是我并没有高兴，我弟弟的死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最后，世念为了成全我和那个男人，便在我的怀里，自杀死了。」
    九百年前的一切，犹如昨天发生。
    萧湘如今依然可以清楚看到宏世念躺在他怀中的模样。那苍白的脸庞，轻声细说着他的爱意。
    那个永远都得不到回报的爱意。
    萧湘只觉一阵头痛，自己只想闭眼把记忆抹掉。
    却在此时，忽觉有人把自己牢牢的抱住，颈间传来对方暖暖的气息，「湘......你不要伤心。那个世念最后都还是爱着你吧。他不会怪你的。你没有对不起他......我猜，他能够死在你的怀里，他一定是觉得自己用尽了十辈子的幸福......」
    孙亦敛跪在床上，把头深深埋在萧湘的肩窝里。他不想让对方知道，他此刻伤心得要死。明明想得到萧湘，却又清楚知道自己胜不了那个宏世念。这么矛盾的情感，让孙亦敛好想死掉，却又不想死掉。
    好想放手，却又不想放手。
    可是，正正就是如此相互抵触的情感，才可以把爱情显得珍贵。
    「小亦......」萧湘呆愣得双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他的手随意地垂在两侧，胸前感受着对方传来的心跳，「......谢谢你。」
    日子如常地过。
    没有表演的緋冥，一团人都专注在学业上。
    这一晚，緋冥的门铃疯狂地响起。
    王清急步上前，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喘着气的杨瑜。
    「杨瑜？！你怎么了？！」
    「咳！......伶人在家吗？！……」
    「在啊。他在房里面，你要......」他话还未说完，对方便已飞奔到楼上。
    王清一脸疑惑的关上门，只听楼上传来杨瑜哀求的声音。
    「那对小情侣闹翻了吧。」孙亦敛悠间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的模样全然是无视了二楼的嘈音。
    「伶人也会生气吗？那一定是杨瑜做了什么很过份的事吧......」
    王清耸耸肩的刚要走回练习室，便见丁银气急败坏地走过来，拿着手机投诉，「拜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在跟薇薇聊啊，谁来吵？！」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的叫喊忽地变得不寻常。那竭斯底理的敲拍和呼叫，让人整颗心都紧张起来。
    三人对望，知道事情严重了。
    到得楼上，眾人看到地上殷红的鲜血时，惊慌得连惊慌也不会了。
    王清赶到他房里找出后备钥匙，颤着的手让他觉得自己平生都未曾如此紧张过。
    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只见韩贤伶坐在血泊旁边。
    死亡，忽地变得很真实。
    接下来的一切，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变得很模糊。
    当大家冷静下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正坐在手术室的门外静静等候。
    王清站在手术室的门旁，孙亦敛倚在他身旁。
    丁银来回度踱步。
    杨瑜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合十的双手不能控制地颤抖。
    无人说上一句话。大家已经不想指责谁对谁错。
    「伶人怎样了？！」眾人抬头一看，萧湘的到来是莫大安慰。
    「表哥！......」萧湘马上就听得出孙亦敛轻唤中的不安。
    他快步过去，刚想把人拉到别处再加安慰，却是对方牢牢的站在原地动不了。
    「湘......」孙亦敛的低语藏着泪意。虽然那平淡的脸孔看似坚强，但萧湘知道，孙亦敛也是吓坏了。
    只觉对方抖震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萧湘伸手轻轻覆上安抚。
    王清站在身侧。只有他一个人看到那二人的举动。
    孙亦敛仰望萧湘，他的眼神充满恐惧。孙亦敛颤慄的话音低声道，「对不起......」
    萧湘和王清同时一怔。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孙亦敛为何会突然道歉。
    只有孙亦敛一个人明白：
    原来，要看着一个亲近的人在自己眼前与死神擦身而过，那种画面和惊惶的感觉，是会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
    更何况是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怀里？
    湘......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世念的死是会带给你这么深刻的苦痛。
    我曾经叫你忘记，实在是太任性了！......

 第二十八章 : 改变

    当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宣佈韩贤伶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的时候，大家都舒了一口气。
    緋冥一团人围在一起的互相搭肩扶持，却是忘记了那个坐在长椅上的杨瑜。
    待得大家忽然想起应该还有一个人在的时候，长椅上已经空无一人。
    「哼！」丁银一脸生气，「把伶人弄成这个样子却一声不响地走掉！真没用！」
    眾人没作声，心里也暗暗为杨瑜的举动纳闷不解。
    至少，他应该留下来陪在伶人身边吧......
    却是杨瑜心里知道自己铸成大错，只感到没面目存于緋冥一团人之中，便默然离去。
    当萧湘为韩贤伶的住院安排打点好一切，大家才愿意回家休息。丁银却是坚持要留下来照顾韩贤伶，「免得那个杨瑜回来打扰伶人！」
    萧湘﹑孙亦敛﹑王清，一行三人慢慢走出医院。本是打算要萧湘开车送他们回家，却是王清忽地说，「表哥，今天让亦敛去你家过夜好吗？」我想，亦敛现在比较需要萧湘的安抚吧......
    孙亦敛呆愣的站在原地，只听身侧的萧湘回答，「嗯。也好。那王清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想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待会再去医院看看丁银和伶人。」
    「嗯，那好吧。」
    二人看着王清挥手远去，孙亦敛忽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他仰脸一看，萧湘正慈柔地微笑着，「走吧？」
    那温暖的笑脸，让人不禁想要放下心里一切的包袱，尽心依赖。
    孙亦敛不自觉地往萧湘的怀里一靠，低声嗯了嗯。
    那夜，萧湘没有直接把孙亦敛带回家里。
    他们到咖啡店吃了甜品。又去戏院看了一场电影。孙亦敛本来都没心情看，却是不知怎地，看着看着便觉得有趣，自己竟然和戏院里的人们笑了起来。他专心的看着银幕，却不知道身旁的萧湘一直便只有看着自己。
    看着终于笑了的自己。
    当他们回到萧湘家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晚上11点。
    「小亦，你先去洗澡吧。我应该有些你合穿的衣服可以给你替换。」
    萧湘走进厨房打算为孙亦敛端一杯暖水，却是待他走到客厅的时候，只见孙亦敛怔怔地看着墙上一幅古画。
    「湘......这个人，就是世念吗？」
    虽然画风古雅，但是孙亦敛依稀看得出，画中那个长发的美男子确实是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萧湘听孙亦敛这么一问，心里却是一阵愕然。
    他看着那个活生生的人儿站在那张画像前看得出神。
    以前，明明觉得那两人很像。可是现在一看，孙亦敛一点儿也不似宏世念。
    小亦比较爱撒娇，说的话也比较詼谐。他的眼神总是曖昧的充满挑逗，不像世念那样带着几分鬱抑。而且小亦的身体也比较纤细，皮肤要比世念的白上些许。
    可是，最让萧湘在意的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竟然没再去留意宏世念的画像。
    以前，画里的宏世念总是给人一种栩栩如生的感觉。无论走到家里的哪一个角落，那双眼眸仿佛会缠绕不放地跟着。萧湘总是会不自觉地停下来看着那幅画，一看就是一整天。有时候，他看着画中的宏世念，脑海里会播放那些美好的记忆幻灯片，让萧湘默默怀眷那回不去的往惜。
    却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画像仿佛变成了一张普通不过古画，萧湘也没再去留意那张画的存在。
    为什么......我竟然可以忘记了这么重要的画像？！......
    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梦里不再看到宏世念的踪影。
    反而，有时候孙亦敛会在梦中出现。那孩子笑着的脸，充满着对将来美好的憧憬。
    仿佛，孙亦敛就是对未来的承诺，是希望的象徵。
    「小亦......」萧湘心里惘然。那道欲开不开的心扉，让他看不透自己的心思。
    孙亦敛见萧湘愣愣的没有回答，便继续看那张古画。忽然，他看到画角的两行小字秀丽地写着：
    夜夜相候君世念
    年年不忘永世念
    「......果然是他吧......」孙亦敛不愿意地承认。
    虽然画中的人奇怪地身穿古服，但那脸庞的轮廓，无疑是与自己相似。
    特别是那把长发......
    是因为那个世念有一把长头发，所以湘也会在意长头发的人吗？所以......湘也会在意伶人吗......
    「小亦......」身后那人伸手想要抚上，却是孙亦敛刻意躲避。
    「嗯！......我......还是先去洗澡好了......」便匆匆离去，留下萧湘一个呆在原地，心里挣扎着想要明白自己的心意。

 第二十九章 : 月明

    晚上，孙亦敛不肯与萧湘同睡一床。
    萧湘不想强迫，便让孙亦敛睡在他高中时候的房间里。
    孙亦敛开门进去，但见一切的摆设也如往日无异。他胸口一窒，怯怯问道，「为什么......都没有改变......」
    萧湘只是耸肩苦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着有天你可能会突然回来，这房间便准备着也没什么不好。」
    站在孙亦敛身后的萧湘，看不见孙亦敛的表情。他只见身前那人的背影轻轻颤抖，萧湘还想上前弄个明白，却是孙亦敛忽地重重把他推开，「嘭！」的一声关门。
    「小亦？！」萧湘着急地不停扭动门把。
    却不知门的另一边，孙亦敛已经不可再忍。
    他倚着房门滑到地上无力一坐，藏在双膝之间的脸庞已然浸溺在泪水之中。
    只听门外的人不停地叫喊自己的名字，孙亦敛强装出没事的语调，「晚安吧，湘。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
    你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门外的萧湘听孙亦敛说着没事，也不再追问，「......那你好好休息吧。晚安......小亦。」
    说毕，萧湘却没有离去。
    他只是坐在门的另一边，隔着一道门的与孙亦敛背靠相倚。
    身为吸血鬼的他，知道孙亦敛就在他的身后。
    虽然萧湘不明白对方为何忽地变得不开心﹑不明白对方为何不开心也没有跟自己倾诉，可是就算是这样，萧湘也不愿意丢下孙亦敛于不顾。
    他只是痛恨自己无法好好安慰自己在意的人。
    孙亦敛坐在门的另一边，心里难受得要死。
    他不断暗骂自己蠢死了。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人？
    以前，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还好。
    可是一但发现了爱情的真意，一切都变得不能自拔，自己的心陷溺在单恋的轮回之中。
    如果，我是世念就好了！......
    那天晚上，孙亦敛作了个恶梦。
    梦里的自己在深不见底的水里飘沉。只见水面闪烁着一线微光，孙亦敛努力地想要往那里游去。
    可是，眼前清蓝的水忽地变得混浊。一丝丝的殷红随水飘散，把光源遮蔽。
    孙亦敛心里一慌。突然间，身边的一切都染上了深红的血色。
    他惊恐得想要大叫，却是口刚张开，他只是不停地喝下池血而已。
    然后画面一转，儿时曾经与妈妈住过的屋子出现在眼前。孙亦敛开门一进，只见屋里一个长发男子躺在地上，那人苍白的脸色犹如没了生命，一动也不动。
    孙亦敛心里还在奇怪，萧湘便已映入眼帘。
    只见萧湘穿着平日的西装服，忽然跪在地上，把男人紧紧抱在怀里。
    孙亦敛心里一阵妒忌，刚想上前把那二人分开，却见萧湘的脸孔掛着鲜有的哀伤，那眼眶晃着他从没看过的眼泪。
    「湘……？」
    只见萧湘的脸颊划过一滴泪珠，垂首对怀中沉睡的男人痛哭低语，「小亦......」
    孙亦敛一怔。他霍地俯看萧湘怀中的人。
    在那一刻，他心里突然明白，那长发男人正正就是自己......
    当孙亦敛醒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哭了。
    泪水淹没了他的脸颊，头枕着的东西，也浸透了。
    可是，那枕着的物事没有枕头的柔软。
    孙亦敛仰头一看，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萧湘的怀里，对方正闭眼而眠。
    「湘？……」
    看着没有意识的萧湘，孙亦敛放纵地往那怀抱腻了腻。虽然那胸膛结实得好像石雕一样，可是，就是给人一种舒心安稳的感觉。
    湘......我果然还是十分﹑十分的......喜欢你......
    次日孙亦敛早上醒来的时候，萧湘已不见踪影。
    往后几天，孙亦敛仍旧住在萧湘家里。
    虽然萧湘对孙亦敛依然宠溺，可是态度仍是有一点点的距离。仿佛一个溺爱子女的父亲，为孩子送上所有可以用金钱买到的美好东西，却是心灵上的一切，仍是给不到安慰。
    那天医院来电说韩贤伶已然转醒，緋冥一团人便急不可待地跑去看情况。
    只见床上苍白的韩贤伶双目冷如寒冰，看着就是让人心痛。
    緋冥三人无聊地说着间事，见萧表哥终于赶到来，都舒了一口气。
    「伶人，」萧湘柔声叫唤，一双手覆上了韩贤伶的纤手，「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韩贤伶死寂的脸色没有变化，却是当孙亦敛看到那二人两手双握，一颗心都沉浸在妒火之中。
    果然......湘是喜欢伶人吗？！是因为那把长头发吗？！......
    当萧湘要求与韩贤伶独处的时候，孙亦敛的心眼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脑海也思考不了。
    他悲愤不甘地走出房外。王清想要跟上，可是孙亦敛不客气地把他赶走了。王清知道强迫也是没用，便唯有暗暗在后面跟着。
    万一亦敛也像伶人一样干出傻事，那怎么办？......
    还好，孙亦敛没有做傻事。
    只见孙亦敛回到韩贤伶房外的长椅上坐着，那清秀的脸孔出奇地冷静。
    王清还想上前安抚，却是萧湘恰巧从韩贤伶的病房出来。
    「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孙亦敛驀地说出一句。
    萧湘愕然，随即假装不屑地苦笑回应一句，「物以类聚。」
    孙亦敛一怔。这还是第一次听萧湘跟我开玩笑！......
    但听萧湘想要转换话题，「王清呢？」
    那一瞬间，孙亦敛实在是按耐不住。
    他有很多东西想要告诉萧湘。
    他想要告诉萧湘，自己是十分十分的喜欢他，喜欢得快要疯了。
    明明知道韩贤伶是个好孩子，却因为萧湘对韩贤伶太过温柔，竟然使自己连乐队的主唱也讨厌上了！
    孙亦敛心里抓狂，他想要说更多关于自己内心的事，可是嘴里说出来的，却不知为何只有关于韩贤伶的问题。
    「你真的要打伶人的主意吗？」孙亦敛怦然乱跳的心祈求着他想听的答覆。
    可是萧湘没有正面的回答，只让孙亦敛更不可耐。
    忽听萧湘这么一说，「我曾经犯下大错，失去了一个我非常重视的人。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你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我知道。」我知道湘说的是世念。我知道他十分爱世念......
    只听萧湘续道，「所以，我自己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孙亦敛猛地抬头，他觉得自己的心要被伤痛侵蚀毁掉。
    湘的意思......是说他决定了要和伶人在一起吗......？
    湘喜欢伶人......
    湘不要我了......
    孙亦敛还沉陷在心碎的深渊之中，却驀地感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双手。
    他回过神来，只见萧湘忽然跪在自己面前，「我啊，不会让我在意的人有机会从我身边逃走。」萧湘说毕便缓缓俯身，往孙亦敛的手背轻轻一吻。
    一个人太惊愕，是会连惊愕的反应也不会。
    孙亦敛张口结舌，一切要问的话语都在脑海里飞闪得太快。
    湘为什么吻我了？
    湘在意的人是谁了？
    湘是说伶人吗？
    还是他在说......我了......？！
    「湘？......」那惊愕的嗓音颤抖得让人听不清楚。「湘？......」只知道坐在长椅上的男子，反復地呢喃他爱人的名字。「湘......」
    「小亦。」萧湘看着愕然的孙亦敛，放声一笑。
    他站了起来，溺爱地把孙亦敛的头拥进胸前，俯身往那头顶轻轻一吻。
    「小亦，」萧湘双手把人紧紧嵌在怀里。他把下頜搁在孙亦敛的发顶，耳边只听到自己响亮的心跳声，「小亦，我想你跟我交往。」
    但听怀里的人没有回应，萧湘逕自续道，「小亦，关于世念......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忘记他，我甚至不可以肯定我可以忘记他。不过，我想说，近来我好像没有想像中那么想念他了。我竟然想着你的时候要比想着世念的要多......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觉得自己这么轻易就变心，简直是一个烂透了的男人。可是，如果我这么糟糕，你还是喜欢我的话，那么小亦，我们便交往吧？」
    只觉怀里的人不停颤抖，有双手正紧紧抓着胸襟的衣裳。
    「......笨蛋，」那泣不成声的呜咽，要比周遭的一切更轻易传入耳中，「还说你自己是我的长辈......你连这点东西也不懂吗？......」
    「......嗯？」
    「那是因为你喜欢上我了......你是喜欢我了！......」
    喜极而泣，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第三十章 : 幸福

    那晚，二人无视周遭一切的目光，手牵手地离开医院。
    孙亦敛幸福地依偎在萧湘的手臂上撒娇。他不管此刻可能会被王清或丁银看到自己与萧湘亲密。
    总言之，湘说要跟我交往了。湘终于也喜欢我了！
    他坐在萧湘的车内，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忽地又流起泪来。
    萧湘只听身旁的人抽着鼻子，紧张的看了看，柔声问道，「怎么了？」
    孙亦敛哭笑几声，手背擦拭脸上淌着的幸福，「没有......只是......我真的没想过你会说要跟我交往。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爱上我。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只可以单恋着你！......」
    萧湘听着那个平日冷静的男人此刻婉如孩子般哭着，不禁怜惜地笑了笑，「小亦......你真的是那么喜欢我吗？」
    「喜欢！......很喜欢！喜欢得要死了！......我猜我从遇上你的时候，便已经喜欢上你了！......」
    「哈哈！你刚遇上我的时候，才不过是十二三岁吧？」
    「十二岁！而且，谁说十二岁就不可以喜欢别人了？可恶.......都是你以前的态度太曖昧了！哼！......」
    听着孙亦敛的娇嗔，萧湘却无话反驳。
    的确，只怪自己以前常常硬要把小亦当成是世念的替身。明明是两个这么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却因为走不出往日的阴影而不肯面对现实。
    人死不能复生。
    人，总不可以永远都活在过去。
    「......湘？」孙亦敛见萧湘久久都没有回应，只道自己说错了话，惹了对方生气。
    孙亦敛怯怯地偷睨身边在开车的人，只见对方一脸凝重的表情，连他自己都吓坏了。
    「湘......对不起......」
    却是萧湘忽然伸手跨到孙亦敛肩后，凑近就是在那雪芺的脸颊轻轻一吻。
    孙亦敛惊讶一转，回过神来咯咯地笑，「专心点看马路吧！哈哈！」便开玩笑地把人推开。
    「怎么了？你不要那"特别的吻"吗？」萧湘调笑道。
    孙亦敛忽听萧湘说起儿时那个代表深吻的昵称，双颊只有烧得更红更热，「什！......什么特别的吻啊？！开车就别玩吧！......」
    回到萧湘的空中别墅之后，孙亦敛像个傻子一样在屋内到处蹦跳。
    萧湘看着不禁窃笑。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意的掛在椅背上。
    「笨小亦，你在发什么疯了？」说着便松松袖扣。
    「湘！我可能病了。」萧湘听毕，猛地紧张一看。只见孙亦敛跌坐到客厅中间的沙发，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我的心跳得很快！头轻轻的，脚步浮浮的。如果不是现在太晚了，我还真想大叫！」
    「哈。你想大叫什么？」萧湘从容地走过去。
    「我想说......我终于都唔！......」
    孙亦敛只觉忽然有隻手从后抄到自己下頜之下，他头一仰，某人的脸就俯了下来。有双温热的唇瓣与自己覆上，舌尖时而舔弄，徵求着侵入的允许。
    「嗯......」孙亦敛急不可待地张开嘴巴，伸舌想要与他的爱人缠绵。
    勾缠﹑吸吮﹑轻咬。
    做什么也好像不够。
    还想要更多的......
    当二人相分，孙亦敛不禁从喉底释出哀求的呻吟，「嗯啊......」不够.......不要停......
    却是萧湘慈柔的笑意未免过份淡然。他轻轻地拍了拍孙亦敛的发顶，「时候不早了，明天你还要上学。这几天你为了伶人的事也应该很累了吧。早点休息。」然后便转身逕自走上二楼。
    如果是平日的孙亦敛，他一定会拉着对方，命令他们现在马上就要做爱。可是不知道为何在那一刻，自己却没有叫住萧湘。
    那晚，孙亦敛乖乖地洗了澡，乖乖地准备好明天回校要准备的东西。然后这夜，他决定不要再独个儿睡在那间房里。他要和萧湘一起睡。
    可是当他走进萧湘的睡房里看到对方只穿着长裤，光着上身的靠坐在床头看手机的时候，孙亦敛的心跳急遽上升。
    「小亦？怎么了？睡不着吗？」萧湘柔声问道。
    「不......不是。今晚......我可以睡在这里吗？......」我的词典什么时候输入了「羞涩」这个词汇了？！
    「嗯？你的房间怎么了？」萧湘一脸疑惑。他是认真地以为孙亦敛的房间也许有老鼠？有蟑螂？有鬼？所以小亦才会想和自己一起睡。
    却是孙亦敛听萧湘这么一问，只道对方还在生气自己前几天的任性，竟然没有撒娇的嚷着要留下来。他那女王式的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低头幽幽道，「没什么......我还是回去一个人睡吧......」
    孙亦敛一边转身，一边惊叹自己为什么没有坚持要和萧湘一起睡。
    是因为......我害怕湘会不喜欢我任性吗？我害怕他会生气吗？......
    才刚伸手触及门把，便觉身后有人的手游到自己小腹上，另一隻手阻止了自己开门。那人的身体贴上了自己的后背，头搁在肩窝处传来成熟沉魅的嗓音，「原来小亦是单纯的想和我睡觉啊。你怎么不早点说了？」
    孙亦敛耳珠一热，只听萧湘低笑了几声，自己便被拉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萧湘双手环抱在孙亦敛的胸前，把人扣在怀中，「我还以为小亦以后都不肯和我睡了。」然后在那脸颊轻轻吻下。
    孙亦敛完全软倒在那怀里。他没有撒娇﹑没有闹彆扭。只是幽幽道，「湘......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你竟然和我交往了......」
    「嗯......」萧湘顿了顿，「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世间上竟然有人可以让我忘记世念。我啊......还没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完全放得下他，但是我希望小亦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
    「湘......」孙亦敛在那怀里转身，双手环上萧湘脖颈，脸腻在那熟悉的胸膛。「我一定会等你的......」
    「小亦......谢谢你。」
    「湘？」
    「嗯？」
    「今晚......你可以抱着我睡吗?......」
    萧湘暖心一笑，「当然可以。」
    然后他轻易地把孙亦敛公主式地横抱起来，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把人拥在怀里珍惜。
    二人就是如此简单地相拥而眠。一整晚都沉醉在对方的心跳声中。
    幸福，有时候可以把再简单不过的事，显得稀有无比。

 第三十一章 : 牺牲

    儘管孙亦敛想永远也住在萧湘的家里，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那处距离大学实在是有点远，要萧湘每天都开车送他回校又好像不太好。于是几天之后，孙亦敛便回到緋冥那里住。
    这个晚上，緋冥一团三人刚从医院探望了韩贤伶后回到家里。
    王清和孙亦敛还在客厅脱了鞋子舒展一下，便见丁银跑到楼上，又急忙地跑了下来说要外出。
    「誒？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身为团长的王清在担心。
    只见丁银拿起一个大耳机和mp3机解释道，「伶人在医院里好像很闷的样子。我想拿些音乐给他。」说着便已经不见踪影。
    孙亦敛摇头说笑道，「唉。可惜只有在这些时候才会觉得那傢伙可靠呢。」
    他走到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还在仰脸喝着，便见王清跟着走了进来。于是随口问道，「你也要喝什么吗？」
    王清摇头，淡淡一笑，「你和萧湘......近来好吗？」
    这个问题，王清想问了很久。
    自从孙亦敛寄住在萧湘家里几天后回来，他便觉得孙亦敛整个人都好像不一样了。
    亦敛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冷漠？还是他好像比较温柔了？感觉，他整个人也开心了﹑开朗了。不知道......是不是萧湘终于回应了他的感情？
    「王清，」孙亦敛放下水杯，笑着的脸都藏不住喜悦，「湘说要跟我交往了！」
    就像一个小孩子把一直藏在心底里的秘密公开一样，那愉悦的笑意，既纯朴又羞涩，让人只想打从心底里为他高兴。
    「那真的是太好了！......」王清只希望，他此刻的神情语调没有出卖他心中的酸涩。
    如果亦敛可以永远都这么开心，那么......自己那一点点的失落，又有什么所谓？......
    那天韩贤伶刚刚出院。
    孙亦敛为了配合萧湘「乘人之危」的计画，便暗中刺激杨瑜，要他快点面对韩贤伶，成实地承认自己的过错，再恳求对方原谅。
    孙亦敛偷偷翻阅韩贤伶的手机，只见杨瑜曾经传来无数条简讯。可惜那天韩贤伶还没看过讯息，便决定要伤害自己。
    究竟是要多么的爱一个人，才会有这样的失望和悲痛？
    孙亦敛想想自己。他那个时候之所以会糟蹋自己的身体而去找不同的男人上床，是不是因为萧湘的缘故？
    「......应该是吧。」孙亦敛暖心一笑，自问自答。
    我真的......很爱湘呢。
    那个世念，也曾经为了湘而牺牲自己吧......可是，他这么做，却让湘活得很痛苦......
    不知怎地，孙亦敛突然觉得那个世念十分讨厌。
    以爱的名义去终结自己的生命，却因此束缚了别人的一生。
    这么做，真的是太自私了。
    可是......伶人也差点走上了那条路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天，韩贤伶宣佈要和杨瑜分手。
    眾人固然是一愣，但见韩贤伶离去后杨瑜还只是站在原地独自怜悯，孙亦敛看着也不禁生气。
    「你为什么不去把伶人追回来？！」
    「......我可以吗？」
    孙亦敛心里生气到极点。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喜欢的就要抓住不放，不喜欢的便要说出来。
    就好像我自己一样。那个时候明知道湘只会爱着那个世念，自己却是硬要缠上湘......
    虽然单恋很痛苦，可是在告白的那一刻，我终于有一种如释重负﹑死而无愧的感觉。
    「伶人爱上了你这个少根筋的人，真的是前途多难啊......」
    孙亦敛看着杨瑜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追上韩贤伶，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衝动地把杨瑜打飞。
    自此以后，杨瑜便常常来到緋冥的住处等候韩贤伶。
    孙亦敛见杨瑜一个人等得可怜，便会出屋外和杨瑜一起聊天，顺便抽抽烟。
    「杨瑜，为什么你的告白是那么强势，可是伶人一说要和你分手，你就不会把他追回来？」那晚，孙亦敛抽着烟悠间地问。
    杨瑜一怔。他低头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他倚着墙壁，「大概......是我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地爱上一个人吧。我也没想过伶人会喜欢我。我只是觉得能够两情相悦，感觉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当初我追求伶人的时候，反而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多久，没想过太多关于以后的事。可是当我和他终于都交往了，我又会忽然想得很久远。想着伶人和我在一起，他是不是真的很开心？我可不可以让他一辈子都幸福......想着想着，可能就会觉得，也许他说要离开我，这样对他来说才是好事吧......」
    孙亦敛站在一旁吞云吐雾地听着。杨瑜，他真的是很认真呢。伶人，真的是十分幸福......
    「杨瑜，」孙亦敛忽地开口，「我以前总是觉得爱情这回事只是个童话，所以常常和别人玩一夜情。」
    「你？！」杨瑜不可置信地窃笑。
    孙亦敛看他这样的反应，整口烟都吐在他脸上要把人呛死，「别以为只有你自己是花花公子啊。唉......不过，当我看到你和伶人终于都走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伶人那幸福的模样，我就相信，爱情这回事是真的存在吧。」
    「……」杨瑜呆愣的不懂得反应。
    只见孙亦敛把烟蒂丢到地上踏，「是你们让我明白到爱情不是童话。所以，当我看到你和伶人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觉得很可惜呢。伶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真的是很开心。一个人幸福与否，是由他自己决定的。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份，好好待在他的身边就足够了。」
    两人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
    晚上的街道，没有想像中的寂寞。
    「我......」杨瑜先开口说话，「可以跟伶人一样叫你亦敛吗？」
    孙亦敛立刻粗话一句，「你妹的别跟我装熟！」他迈步便要回到屋里，「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我和你喝上一两罐啤酒。」
    萧湘开车来到的那一天，可以说是一切的转捩点。
    杨瑜看着他的韩贤伶为萧湘辩护，心里又痛又怒。
    孙亦敛站在一旁慌忙替萧湘讲好说话，也很担心萧湘会被杨瑜打死。
    当他看着韩贤伶终于把那二人分开，拉着萧湘上楼的时候，孙亦敛的心里面不知道自己是放心了还是感到不安。
    总觉得事情好像已经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万一伶人真的决定了要和湘交往......那我怎么办？！
    湘真的会和伶人交往吗？！......
    孙亦敛鼓励了杨瑜追上去，自己却呆在原地不敢动。
    五十步笑一百步，就是这个状况吧？......
    我还说杨瑜胆小的不会去把伶人追回来，可是原来我也一样。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也不敢去阻止湘呢......
    孙亦敛犹豫了很久。
    当他缓步走上二楼的时候，只见杨瑜无力地坐到地上饮泣。
    他还以为杨瑜是永远都不会哭的那种人。
    「杨瑜？你在干什么？！」不是叫你去把伶人要回来吗？！
    「伶人他......选择了萧湘......」
    孙亦敛的脑海一片空白。
    待得他醒觉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只觉有人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自己却是已经伸手正要破门而入。
    「今晚你就让萧湘安抚一下伶人吧......」
    孙亦敛看着那黯然离去的背影，他心中挣扎吶喊。
    安抚个屁啊！杨瑜你给我回来！你和我一起进去分开那两人啊！
    喂！杨瑜！......
    只听门的另一边传来微弱的旖旎叹息。孙亦敛的手牢牢抓住那门把。
    不要.......湘......不要碰伶人吧......这个玩笑也太过了......
    忽听房内有人喘息着萧湘的名字，孙亦敛整身都在颤抖。
    不要......湘......够了......我不要再配合你这鬼游戏了......
    你害得杨瑜伤心得要死了！......
    我也......我也！......
    就在他决定开门冲进去的一刻，房里传来韩贤伶高声反抗的声音。
    房中一阵低语，唯独有一句清楚传入孙亦敛的耳中，「他不喜欢我也没关係！我还是会爱着他！......我只要可以待在他身边，就算他不爱我也没关係！......」
    只要可以待在他身边，就算他不爱我也没关係......
    对啊......就算湘放不下世念......又怎样？我还是想要待在湘的身边。
    我也是......不想离开我爱的人......
    门被忽然打开，韩贤伶与孙亦敛二人愕然相望，「亦敛？......杨瑜呢？！」
    「......他走了。」
    「伶人，你打电话给他吧。」只见韩贤伶身后的萧湘草草穿上衬衫，那完美的肌理表露无遗。
    萧湘看着韩贤伶挤过自己的身侧急忙地跑回房间拿手机。当他转过身来再看看孙亦敛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一脸阴沉。
    「伶人那个傻孩子......终于都醒觉了嘛！哈！......」萧湘僵硬地笑。吸血鬼也会有害怕的人呢。
    只见孙亦敛一脸森冷的什么也没说，便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萧湘心里了然，跟了进去。
    才刚关门转身，便有人扑进怀里双手不断搥打，「湘你这个笨蛋！」
    萧湘看着怀里哭泣的孙亦敛，不禁怜惜地抚摸他的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为了那两个孩子的幸福啊？」
    孙亦敛仰着满是泪痕的脸，「那我呢？那我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我害怕你真的要和伶人交往了！那我怎么办？！......」
    萧湘轻柔地抬起孙亦敛的下頜，「我不会和别人交往。因为，我已经有你啊。」
    说着，他俯下身来，双唇对上，深深相印，把孙亦敛的不安都封印驱走。

 第三十二章 : 沙漏

    狭小的睡房内，只有电脑桌的檯灯亮着。
    这个属于男生的空间，书架上﹑地上都放着一张张的音乐cd。墙上掛着偶像乐团的海报，床上有一隻可爱的球状毛绒兔子娃娃。
    窗框透进街外微弱的街灯，萧湘抱着他的孙亦敛来到床上，一手毫不客气地把小兔娃娃扫到地上。
    孙亦敛看着那毛绒娃娃滚过地上的cd，神情好像有点可惜。
    「怎么了？」萧湘整身覆上孙亦敛纤细的身躯，柔声问道。
    「湘好可恶啊......这么对待世念......」
    「嗯？」萧湘十万个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起世念了？」
    「不......"世念"是那个小兔子的名字.......小时候常常听到你说"世念"，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把你送给我的这个娃娃叫做"世念"......」孙亦敛怯怯地躲在萧湘双臂间，眼神不敢直视身上的男人。
    只听萧湘轻笑一声，俯身在那泛红的脸颊落下一吻，「你怎么可以这样可爱？」
    「我可爱？！」孙亦敛惊讶地撇头反问，却是萧湘已然堵住他唇瓣。「唔！......」
    二人同时张口，急不可待地伸舌要与对方缠绵。那唇间的甜蜜，仿似仙间甘露，能治疗心底里一切的不安。
    萧湘伸手翻到孙亦敛的t恤下，手指挑逗緋乳。
    「唔！......」孙亦敛反射性地身子一拱，腿间的慾望不小心蹭上萧湘的胯间。
    理智一下子消逝。萧湘猛地脱下孙亦敛的t恤，双手要解开那囚禁着对方的裤头。
    「嗯！......湘！......」孙亦敛呜咽一声。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明明只是被萧湘吻了而已。什么都还没有做，为什么自己已经这样按耐不住？
    孙亦敛双手置于发顶，身上一丝不掛。
    只见萧湘也脱掉了他的衬衫。微光下那完美的肌理显得性感无比。
    「湘……」
    萧湘双手游到孙亦敛的腰背后，那轻柔的撕磨让孙亦敛感到一股魅人的电流流窜全身。
    「唔......」闭眼的孙亦敛慌张地双手捂口，却在下一刻，他的身分被萧湘唇间的温热吞没。「啊啊！......」
    房里回荡着情色的吞吐声，还有孙亦敛羞涩的喘息声。
    「湘......唔！......我们还是......不要做吧......丁银他们还在家里......」
    忽地有只手指在臀间上下游移，孙亦敛身子一抽，「啊！......」
    只听萧湘逗弄地说，「小亦都这个样子了，还停得下来吗？」
    驀地胯间腰后的抚弄都停了下来。孙亦敛仰着水雾的眼眸想要看个明白。只见萧湘松开了他的裤头，掏着已然坚挺的分身，那神情的认真，让人醉心，「小亦，对不起。只是我也太久没碰过你了。」
    自从小亦和王清交往之后，整整三年了。三年来看着其他的男人享用过这个身体，心里实在是难过的不好受。
    「湘......」孙亦敛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这个自幼便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事事都宠溺着自己的男人。
    大概，现在随他一次，也是应该的吧。
    就算被人发现他俩的关係，都已经无所谓了。
    孙亦敛驀地双腿一分，手指在那饥渴的幽穴游移，「湘，那你快点进来吧......」
    「小亦？......」萧湘微微惊愕。
    「求求你吧。痛一点也没所谓。只要是你，到最后我一定会舒服得要死。」句末那脸上坏坏的笑意，完全是惑人心神。
    孙亦敛双脚挣脱萧湘的裤子，示意他要两人赤裸相对。
    萧湘覆上孙亦敛的身体，把对方的双腿搁在腰间。两对光溜的长腿相互磨蹭，孙亦敛微微摆动腰身，主动地把后庭抵在身上人的慾顶。
    「嗯？」孙亦敛勾起嘴角，魅惑一笑。
    「小亦......」萧湘俯身与他深吻。如果我没有遇上小亦，我此刻还会走不出悲悔的阴影。「小亦，你是我生命里的光......」
    「嘻......你是啊伯么？！说话这么老土......」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才不管他是什么样子。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喜欢，就是喜欢。
    「嗯啊......」只觉那分身往后庭缓缓挤进，孙亦敛双手环上萧湘的脖颈。
    「哈啊......」有一点儿后悔......这样子进入实在是有点太痛了！......
    「小亦？痛吗？」爱人柔声的话音传到耳中。
    孙亦敛拼命摇头，「唔！不会！......湘，不如你......快点一下子进来吧！......我等不及了！」太痛了！......
    萧湘当然明白孙亦敛真正的意思。他刚想要抽身去拿润滑油，却是孙亦敛的双腿使劲地扣在腰背，「湘！快点吧......」
    萧湘看着那哀求的眼眸透着旖旎的水雾，他叹气一声，「小亦......」俯身往身下人的额头轻吻。
    接着腰间猛地一顶，灼热的壮大立时没入几分。
    「啊啊！......」
    却是萧湘没有就此停了下来。他身下不断挤进，孙亦敛只觉疼痛与快感正不断侵入。
    「啊啊！......啊！啊！......」那突然而至的感觉，让人没有思考的馀地。
    此时，楼下的客厅里正坐着王清和丁银二人。
    当王清听到那一声呻吟，便已经猜出了事实的几分。
    他紧张地看过去坐在对面的丁银，只见对方疑惑的样子，头上那「加载中」的显示也差不多快要达100%，便霍地大声宣佈，「我想到了那首歌中段应该怎么改了！」
    丁银还在专心地听着楼上那奇怪但又熟悉的声音是什么一回事，思路便被王清打断，「啥？......」突然间的说什么歌了？！......
    却是王清已然把丁银拉进隔音设备很完善的练习室，「丁银，你帮我弹一弹你那首歌的solo，我想改一下我打的方法。」
    丁银不满地低语呢喃，「忽然的要改什么啊......」却还是乖乖地依了。
    二楼床上的两人，也知道了自己的声音太大。可怜的孙亦敛以手背捂住嘴巴，拼命地吞下快感的呻吟。却是萧湘吸血鬼的耳朵早就知道了楼下二人已然躲进练习室里。
    只是他眼看身下人那么羞涩的模样，便又坏心眼的捨不得把真相告诉孙亦敛。
    萧湘悠悠摆动，孙亦敛一隻手紧紧抓住枕头。他只觉得此刻的感觉，要比以往一切的欢爱更为舒服。
    「嗯！......嗯......」手背下的唇瓣轻轻相咬，直到体内那一处被人触发。「啊啊！......」
    「小亦？」萧湘双手搁在孙亦敛的腰背，把人轻轻抬起。
    「哈啊！......那里！......那里......」快感所引致的喘息，已经让人话不成句。
    萧湘只觉那温热的甬道正把自己的慾望吞进，摆动便缓缓疯狂起来。
    「这里吗？」萧湘会意。他往那一处顶进，只见孙亦敛拱起身子呜咽起来。
    「唔！......」身下人仰着白皙的脖颈，脸容因快感而闭眼蹙眉。
    萧湘已经不可按耐，身下的抽插条地加速。
    孙亦敛整身颤动，他很想放声舒叹，但又怕会被团员听到。
    萧湘看在眼内，心里也觉得自己太过份了。他轻手抓开那唇上的手，取而代之，俯身以自己的吻堵上。
    「唔！唔！唔！......」孙亦敛伴随着身体抽插的节拍而吟。
    「唔！湘！......」他急速喘息，「我！......我爱你！......」
    萧湘瞪眼一怔。心里无限挣扎。
    他想要说的事有很多，可是，「我爱你」这个承诺，萧湘只觉得这一刻的他还没有准备好。
    「小亦......」
    看着一脸歉意的萧湘，孙亦敛心里的酸涩从快感间挤上心头。但是，「没关係......湘......我会等你的！......」
    因为除了你，我不可能会再爱上别人......
    萧湘看着身下这个深深爱着自己的人类。他知道，那个九百多年来编织而成的心结，正渐渐为这个男人而解开......

 第三十三章 : 祸根

    转眼间，今天是「緋冥」首张大碟的发行日。
    緋冥一团人大学毕业之后，虽然各自投身社会，但仍然一同住在那座房子里，不忘练习音乐，也间时表演。
    有天，緋冥受人赏识。于是在萧湘的鼓励下，便与唱片公司签约，得到了一个很会照顾新人的经纪人。
    却是緋冥一团人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萧湘在背后暗作安排。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可以实现孙亦敛的梦想。这一点，连孙亦敛本人也不知道。
    由于那位经纪人是某吸血鬼长老的血宠，所以萧湘和孙亦敛的恋人关係更是必须保密。因为，要是让吸血鬼知道了萧湘与一名不是血宠的人类交往甚密，后果可是不能想像。
    萧湘的造主，赫黯，也曾经多次劝告萧湘早点放手。但是萧湘的坚持，仍是赫黯平生首次所见。他还以为萧湘早就变成了一个心死的吸血鬼，终日活在记忆的阴影里。却是如今赫黯看到萧湘的执着，仿佛对方得到新生命一样。
    仿佛，萧湘再次活过来了。
    赫黯唯有摇头苦笑，「你好自为之吧。」
    这是緋冥刚被签约时的事。
    一年里面，緋冥人气急升。一年之后，他们便要发行首张音乐大碟。
    今天的签名会过后，緋冥一团人与相关人员夜里在私人夜店开庆功宴。
    眾人玩得高高兴兴，喝得烂醉后便纷纷倒卧在店内各处。
    不受酒精影响的萧湘，看着那个吸血鬼长老特地过来接走他的血宠。二人相互点头对笑，却在那一瞬间，萧湘感觉到长老的笑容底下藏着一丝冷厉。
    「白瓷先生，我可是没有灌醉你的血宠啊。」萧湘悠间地坐在夜店的沙发，身旁醉醺了的孙亦敛轻轻倚在他手臂上。
    「萧先生，你可是挺爱你的孩子们嘛。」那个名叫白瓷的长老，轻松地把不醒人事的血宠扛在肩上。
    却是萧湘听对方这么一说，心里一凛，立时警觉起来，「我只是想尝尝人类所谓的演艺圈是什么回事。」
    「这些事，弄个血宠去玩玩不就好了？要一个九百多岁的吸血鬼亲身下海，也不成体统了吧。」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森冷的气氛，萧湘坐在沙发上微微躬身道，「嗯，我明白了。」
    毕竟，萧湘是纯血吸血鬼所创造出来的孩子，年岁也接近一个世纪。要是当时萧湘没有拒绝，当上长老这个位置的还应该是他自己，而不是白瓷。因此，萧湘便觉得自己不需要对白瓷太过客气。却是对方心中不愤，为日后的事种下祸根。
    緋冥的首张大碟得到了不错的回响。短短一个月间，销量直上榜上首三名。眾团员固然高兴，但也不忘为以后的日子而努力。
    这个晚上，緋冥在萧湘的录音公司录製好mv的声带之后，孙亦敛忽然说要留下来再录一次他的贝司部份，便让其他团员先行回家。
    敞大的录音公司里面，就只有萧湘和孙亦敛二人。
    「嘻！......」孙亦敛对着萧湘古怪一笑，双手翻到背后好像拿着什么。
    「嗯？怎么了？」萧湘挑眉带笑地打量他的孙亦敛。
    自从他俩交往之后，孙亦敛便是更爱撒娇。儘管他在别人面前是个多么冷酷腹黑的人，在与萧湘一起的时候，孙亦敛也只是个娇柔的孩子而已。
    「湘，你先闭上眼睛啊！」明明藏着秘密的人是自己，却是自己一脸期待。
    萧湘狐疑，「你又玩什么了？」口中说着，却还是乖乖闭上了眼。
    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环到自己的手腕上，接着听到孙亦敛宣佈，「行了！快看！」
    萧湘垂头一看，便见手腕戴上了一条新的钢手錶，鑽制的表面上，刻着一个「念」字。
    「小亦......这个字......」
    「是世念的"念"啊！我觉得他的名字也挺有意思！便替你刻在上面了！」
    萧湘猛地抬头，只见孙亦敛仿佛天真的笑脸正压抑着抹不掉的悲痛。
    「小亦......」萧湘霍地把人搂入怀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不刻上自己的名字？！「小亦......你任性一点也没关係......」
    孙亦敛伏在那温暖的怀里假装没事，「嗯！......」
    可是，无论我任性不任性，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们都交往两年了，你还是没对我说过一次爱我......连喜欢也没有......
    原来，一切都只是我自己在胡猜。一切都只是我单方面在希望你可以爱上我......
    湘可以接受我......但是，我在他的心中，一定永远也比不上世念......
    「湘......」孙亦敛仰着苦笑的脸庞，「交往两週年快乐！......」
    「啊......」只听萧湘叹笑，「我竟然忘记了......」
    孙亦敛窃笑一声，一手轻轻打在萧湘的胸膛上，「讨厌......我就知道你不会记住......」
    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们的事放在心上......
    那晚萧湘为了补偿，便邀请孙亦敛回到他家中过夜。
    自从緋冥有了那个血宠经纪人之后，萧湘便不再常常单独把孙亦敛带回家中。虽然孙亦敛心中也有疑问，但是他又不想把自己弄得像个不成熟的情人，事事烦忧对方。
    「湘！......」孙亦敛躺在床上，被萧湘压在身下，「别以为随便的做个爱我就会原谅你！」
    「那我们做到早上，可以了吗？」萧湘邪魅一笑。
    孙亦敛瞪眼大笑，「哈哈哈！找死啊你！哼！你想把我累死么！」
    萧湘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低首把额头与孙亦敛贴上，「小亦，」那抚柔的轻唤，让人一颗心不禁怦然乱跳，「你多点跟我撒娇，多点跟我抱怨吧。」
    孙亦敛听着苦笑，心中的笑意消逝些许，「我干么要跟你撒娇......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撒娇！哼！......」
    只听萧湘解释，「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吧。我不去宠你，那我还有什么用？」
    孙亦敛看着眼前的人，只觉眼睛要快被泪水酸死了，「嗯！......」他只能够说。
    要是再多说几个字句，只怕自己就会崩溃。
    两年已过。纵使曾经如何期待过，心仍是会渐渐淡却下来。
    你是我男朋友的话，便说你爱我吧......为什么你一直也不肯说？......

 第三十四章 : 决择

    那晚，萧湘遵守了他的「诺言」，与孙亦敛缠绵到天亮。
    主人房内的落地玻璃窗透进艳红的晨光，把床上浴在汗水之中的二人照得如画秀美。
    萧湘跪在床上。他看着躺卧的孙亦敛重重喘息，却依然不甘示弱地半睁开眼眸。
    「哈......小亦，够了吧？......」萧湘调笑。
    孙亦敛双手无力地搁在耳畔两侧。相比起已经喘息不断的自己，萧湘却好像游刃有馀。只见对方惑人的肌理被自己的白浊覆盖，阳光照在上面是说不出的邪魅。
    「嘿......你厌倦了我么？！......」孙亦敛强挤出笑容。
    明明欢爱了一整晚，却不知为何心里驀地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湘本来就是个很帅气的男人......为什么我们会走在一起？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外貌很像世念，湘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吧......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放不下世念......
    「小亦？......」
    只见孙亦敛忽地撇过脸庞闔上眼睛。他侧身躺着，双手轻轻覆上，「好了我认输了。我不要做了。让我睡吧......」
    「小亦......」萧湘知道孙亦敛是在闹彆扭，可是自己又不知道原因。
    他无可奈何，伸手轻轻揉搓孙亦敛的头发，「你就这样睡觉，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却是对方闭上眼睛没有回应，仿佛已然熟睡。
    萧湘蹙眉苦笑。他抱着孙亦敛泡在宽大的浴缸中，对方依然睡着的一动也不动。萧湘耐心地为他冲身，为他清洁缠绵时留在体内的情液。怀中的人也只是微微嗯哼，腻在那胸口前，安然熟睡。
    萧湘抱着怀中人，静静地坐在浴缸的温水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听到小亦解释那手錶的「念」字是世念的念时，自己的心里没有感动﹑没有高兴，只有揪住揪住的痛。
    当我听到小亦说起世念，我甚至有一点觉得烦躁。
    为什么小亦要勉强自己﹑要让自己不开心？他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还要送我刻有世念名字的手錶？......
    萧湘小心翼翼地为孙亦敛擦拭身体，又把他抱到床上，往那赤裸的身体柔柔盖上被子。
    然后他坐在窗前的沙发椅上，看着孙亦敛恬睡的模样，心里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寧平静。
    以前的他，只有看着世念的画像时才可以感受到这种寧静。只有看着世念﹑想着世念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才会得以舒展，仿佛世间上不可能再有痛苦的事情。
    却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亦的模样要比那画像更好看﹑更让人心安。自己渐渐不再常常想着世念。反而，小亦和緋冥才是自己心里面最重要的东西。
    只要小亦笑，我就会觉得开心。
    如果小亦哭，我就会想把弄哭他的人给杀掉......
    我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放下了世念？......
    我可不可以......真心地对小亦说「我爱你」了？......
    萧湘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人搌转翻身的终于缓缓醒了过来。
    孙亦敛眨眨眼睛，朦胧间只见萧湘赤裸上身﹑穿着长裤的坐在沙发椅上看着自己傻傻地笑，「......你在看什么了？......」他微微抱怨。
    萧湘慈柔一笑。他走过来坐到床沿，俯身覆上孙亦敛的身体把人轻轻抱住，「早安啊。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孙亦敛呆呆之间驀地听到有人问要吃什么，也就点点头道，「嗯......我要吃牛奶炒蛋法式乳酪西多士......」
    萧湘不禁笑了起来，轻轻捏了捏孙亦敛的脸颊，「你还真会吃！」然后又弯身往刚刚捏了的地方轻轻一吻。
    孙亦敛模糊地嗯了嗯，只见他盖上眼睛又是睡觉。
    萧湘无奈叹笑，动身便走到楼下的厨房开始弄孙亦敛要的早餐。
    他一个人忙着，连他本人也不知道，有时候自己的脸上会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那些时候，就是他想着孙亦敛的时候......
    忽然，厨房的温度急剧上升。
    萧湘心里一寒。他霍地转身一看，只见饭厅﹑客厅里的一切全然陷入火海之中。
    「怎么！......」为什么自己没有感觉到有东西着火了？为什么到了这么严重的状况才知道失火？！
    小亦！......小亦呢？！
    萧湘以吸血鬼的速度飞奔到楼上的主人房。火苗刚刚烧到了他的衬衫，便被他迅速的脱下来扑息。
    「湘！」
    就在那黑木床上，孙亦敛躲在被子之下，哭着的脸庞释出笑容，「湘！幸好你没事！......我叫了很久你也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以为！......」
    小亦叫了很久？！为什么我没有听到？！
    却是楼下忽地传来爆炸声，萧湘无暇思索。
    他从浴室里找来一条湿漉的大浴巾，匆匆把孙亦敛包在里面。
    「湘？」
    萧湘没多作解释，他把人牢牢搂在怀中，一瞬间便已来到玄关。
    正要开门离去，却是大门被一道不寻常的力量堵得死死。
    在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这是「火刑」。
    是吸血鬼长老们为了惩处破戒的吸血鬼而施予的一项死刑。
    赫黯呢？！他没有阻止到长老们么？！为什么他没通知我这样事情会发生？还是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了？！
    他对上怀中孙亦敛迷茫的眼神。
    萧湘一怔，九百年前的恐惧仿佛如今便要重演。
    至少.....至少也不应该让小亦受罚！
    「等等！」萧湘驀地大声呼叫，「这里有人类！他是无辜的！请让他出去！」不要让小亦死！
    孙亦敛赤裸的身子裹在浴巾之下，对萧湘的叫喊不明所以。
    什么人类？什么无辜？......
    他左右盼望。驀地，萧湘珍而重之的画像映入眼帘。
    「世念！」孙亦敛没有犹疑。他挣脱开萧湘的怀抱便要奔到墙上的画像前。
    却是萧湘及时拉着，「你去哪了？！」
    孙亦敛一手握着浴巾，脸容仿佛要比萧湘更紧张，「世念的画像！快要被火烧掉！」
    「不要理那烂画像了！」萧湘衝口而出的一句，却是孙亦敛混乱之中没有听得清楚。
    孙亦敛再次用力一扯，自己便从萧湘的手中挣脱了。
    萧湘惊慌地看着他的孙亦敛穿梭于危险的火海之中。他知道，在这个「火刑」里面，自己吸血鬼的能力正渐渐褪却。
    他将会没了吸血鬼的力量，没了吸血鬼的速度，没了吸血鬼的自癒能力。自己快要变得和普通的人类无异。
    「小亦......」萧湘气愤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连小亦也要受刑？！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看着墙壁那边的孙亦敛尖着脚趾努力要把画像拿下来。
    为什么......小亦要为那张画而冒险？！......
    只不过是一幅画像而已......
    「小亦！......」
    孙亦敛刚好把画像拿了下来，便觉有人从后把自己横抱起来。
    他撇脸一看，萧湘正苦笑地看着自己。
    「......湘？」
    「笨小亦，你太胡来了......」
    孙亦敛躲在那怀中尷尬一笑。他不明白萧湘的说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自己不理情况便跑来跑去？还是说这张画像不应该是这么拿下来的？
    希望......湘不是指后者吧......
    萧湘抱着孙亦敛，小心地走过重重烈火。只见刚刚还在眼前的路忽地爆出火花，萧湘不得不再另觅出路。
    二人还在找索回到玄关的途径。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不安的声响。抬眼一看，那水晶吊灯摇摇欲坠的似乎快要跌下来。
    「湘！」才刚开口，水晶吊灯便急速下坠。
    孙亦敛只觉自己被人一拋，裹在浴巾里的身子滚过地上。待得冷静下来站立一看，只见刚才的水晶吊灯已然坠下，把萧湘牢牢的压住。
    「湘！！」孙亦敛的惊呼藏不了哭声。「湘！......」
    「小亦......」萧湘努力支撑着没有被压着的上半身，「你怎么了？有受伤吗？！」
    孙亦敛一听，只有哭得更厉害，「救命啊！.....怎么办？！湘！......湘！......」湘受伤了！湘动不了！
    思绪一片混乱，孙亦敛在那一刻只想立即走到爱人的身旁。
    「小亦不要过来！」萧湘命令，「你快去看看能不能开门！你要马上离开这里！」
    「不要！湘！......救命......呜呜.....救命啊！......」孙亦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要！......我不要走！我死也要和湘在一起！
    他刚踏步要穿过火焰，突然有人从后把他扯入怀里阻止。
    孙亦敛还在愣住，只见眼角垂下几缕银白长发。
    「赫黯！......」萧湘愕然轻唤。
    然后孙亦敛的身后传来不屑的话音，「早就告诉过你，和人类走得太近不会有好下场。」
    孙亦敛仰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妖魅的男人。他苍白的脸孔毫无血色，唇瓣之下，一双尖牙若隐若现。
    可是孙亦敛无暇细想。他转身紧紧抓住对方血红色的衣襟，「快点救救湘！......他受伤了！拜託你......你一定要救他！......」
    赫黯一脸厌恶，对着水晶吊灯下的男人大叫，「嘖。你的小亦还真会使唤人啊！」
    接着一个闪身，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火焰也跟着霍地消散。没有烧焦的痕跡，没有跌下的吊灯。仿佛一切也没有发生。
    只有墙壁上淡色的四方，曾经掛在这里的画像已然不见。

 第三十五章 : 死局

    之后的事，孙亦敛没有印象。
    他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周遭漆黑一片，远处传来鬼异的水滴声。
    「......湘？」他轻声呼唤，却是四周盪着他的回音。「湘？！......」
    孙亦敛心里不安。
    这儿是哪里？我......是不是死了？......
    如果我真的是死了......那么湘呢？他也在这里么？......
    有点害怕自己独个儿来到地府，却又不希望他的萧湘跟着自己一起往生。
    「湘？......」他挪动着坐起来，只觉毛毯从身上滑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穿上衣服。
    驀地一声「啪嚓」，孙亦敛惊慌地稍稍颤抖，眼前便亮起了一丝微弱的烛光。
    只见那名银白长发的美男子穿着整身名贵的黑色西装，与当下身处的广阔洞穴毫不搭配。那血红色的衬衫放荡不羈地没有扣上，露出鬼白的胸膛。
    「醒了就别乱叫。」他手里拿着烛台，从别的洞穴缓缓走到孙亦敛坐着的大石上。「萧湘还在休息，你别打扰他。」
    孙亦敛一凛，也不敢再作声。
    只见那男人脚步踉蹌仿佛喝醉，终于走到孙亦敛的身旁坐了下来。
    「哎呀......」那男人忽地舒叹，背重重靠在那凹凸不平的石壁上，闭上眼睛。
    孙亦敛警惕地坐在身侧。他微微挪动身子想要躲开，却是那冰冷苍白的手猛然握住自己的手，骇得孙亦敛轻轻惊呼了一声。
    「嘖。」男人依旧闔着眼睛，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胸前，「别动，别吵。」
    「……」孙亦敛快要连呼吸也不敢。
    男人身旁的烛火照不尽敞大的洞穴。孙亦敛环顾四周，却是不见任何人。
    「湘......在哪里？」
    然后沉默压了下来。
    正当孙亦敛以为男人不再说话，那人又回答，「在隔壁。」
    孙亦敛纳闷。隔壁是哪里？再说......怎么这个男人这么奇怪......
    「你在想我很奇怪，是不是？」
    孙亦敛瞪眼一怔，「我......」他支吾以对。
    「小亦，你看看我。你觉得我像人类吗？」
    孙亦敛侧头打量。哪会有人问自己像不像人类？......
    只见身旁的男人肌肤异常苍白，那紧闭的唇瓣也是毫无血色。虽然头发是银白，不过，那可能只是染出来的吧......
    「我的头发不是染出来。」
    「！......」为什么他总是猜到我在想什么？！
    那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他撇脸看着孙亦敛，眼眸的双瞳，渐渐幻化成雪狼般的冰蓝色。
    孙亦敛惊骇得立刻便要后退，却是男人牢牢抓紧他的手。孙亦敛拼命挣扎，那男人也只是平静地坐着，仿如石山一样动也不动。
    「小亦，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湘和我是同类呢？」
    孙亦敛霍地不动。
    那男人悠悠续道，「你不奇怪，为什么萧湘吃饭吃那么少吗？他很少睡觉。他总是知道你在哪里。有时候，他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跟你做爱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游刃有馀的样子，一点也不会累。是吧？」句末，男人嘴角勾起一个邪恶的笑容。唇下，一双尖牙表露无遗。
    孙亦敛霍地想起电影里那些尖牙的生物。
    「你是！......」
    「对啊，小亦。吸血鬼可不是传说。」
    孙亦敛惊愕。脑里顿时浮现一个他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赫黯！」二人同时转头一看，只见黑暗中一双耀金色的火瞳在闪烁。
    「......湘？」那把声音，孙亦敛是再熟识不过。
    银白长发的男人不满地冷哼一声，闪身便已走到萧湘的身侧，把人缓缓领到烛火之下。
    只见从幼时便待在自己身边的萧湘，如今披着一件玄黑丝绒长袍。袍下苍白的身体一丝不掛，双腿满布深浅不一的血痕。
    「湘！」孙亦敛看到萧湘的伤势，也顾不上什么吸血鬼的，自自然然便跑上前把对方抱住。「湘！你怎样了？！伤得严重吗？会痛吗？！」
    他仰脸对上萧湘怜爱的眼神，对方墨黑的长发从脸庞披散而下。那金緗色的瞳孔，在火光之下如艳阳绚丽。
    却在那一刻，孙亦敛驀地醒觉到：湘真的不是人类......
    萧湘看着孙亦敛愕然的神情，一颗心在碎裂绞痛，「小亦......对不起。」我本来打算要瞒你一辈子......「你是不是害怕我了？你会不会决定离开我了？」
    却是孙亦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便问，「湘......你几多岁了？」
    萧湘一怔。他没想过孙亦敛会突然问起这个，「......九百岁了吧。」活了一段时间，年岁便会开始变得不重要。
    萧湘还不明白孙亦敛的意思。可是站在一旁的赫黯，早就知道那孩子从一开始便已经在意的事。
    只听孙亦敛一字一字地问，「世念......是你什么时候爱上的人？」
    如果萧湘是九百多岁的吸血鬼......那么那个世念，又是他思念了多久的人？！......
    却是萧湘还没有意会到孙亦敛的说话。他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一副欲哭的样子，心里不捨得欺骗他，「世念......是我还是个人类的时候，自幼一同长大的人。可惜那天我们被迫分开......当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一切便只有太迟。」
    寥寥数句，便已经可以夺走孙亦敛的意识。
    「小亦？！」二人看着孙亦敛忽然不住喘息。
    头，很痛......
    眼，很酸......
    呼吸......很辛苦！......
    萧湘心里一慌，他挣扎开赫黯的扶持便想抱住孙亦敛。却是他双腿还没痊癒，整身就要跌倒。
    孙亦敛被他拉着，他反射性便挣开萧湘的怀抱，把人推到地上。
    萧湘不可置信的坐着，「小亦......？！」
    「不要......不要......」那歇斯底理的喃喃，为幽暗的洞穴增添鬼异的气氛。
    孙亦敛反復摇头低语。
    那个世念是湘自幼一起长大的人！......是湘还是个人类的时候......是九百多年前的人！
    九百多年！
    湘想念那个男人想了九百多年啊！
    我怎么可以比得上世念？！
    我赢不了！......
    我根本就赢不了一个用九百多年去爱的人！
    湘永远都不可能是属于我！
    我输了！
    我彻底地输了！......
    「湘......」
    萧湘惊恐地看着他的小亦。只见孙亦敛泣不成声，被眼泪呛到，咳了，又是哭着。
    「小亦......」萧湘无力地坐在地上。自从当了吸血鬼之后，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不能安抚小亦，不能叫他不要哭......
    他颤着手想要握住孙亦敛，却是对方猛地后退大喊，「不要碰我！」
    「......小亦？」
    「吸血鬼什么的！......噁心死了！你们是怪物！呜呜......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再看到你！」
    我不要再看到湘！......
    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九百多年......开什么玩笑？！
    湘根本就没可能爱上我！
    一直站在一旁的赫黯，知道他已经达成自己的目的，便也决定事情应该闹够了。
    还是要让这个人类亲耳听到萧湘的说话，他才会死心吧。
    赫黯双手轻轻搭在孙亦敛肩上，被对方推开，他便是用力把人搂进怀里，「嘘......好孩子别吵了......」
    他在那耳畔轻柔安抚，「别吵了......」孙亦敛才缓缓冷静下来。
    赫黯梳櫳着孙亦敛额上的头发，对方便犹如中了法术一般，眼帘眨眨的垂了下来。
    「小亦也累了吧。先睡一会儿，好吗？」
    孙亦敛闭上眼睛，重重地靠在赫黯怀中。他的一隻手仿如孩子般牢牢抓紧那缕银白长发，「湘......」
    单单一字，便要撼碎萧湘的心。
    他看着赫黯把孙亦敛轻轻放在平石上，愤恨的语调带着一丝哭痛，「你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小亦？！」
    却是赫黯抬头的瞬间，萧湘便知道他的造主真的是发怒了。
    只见赫黯仰着头，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眼看着萧湘，「休息。」
    萧湘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赫黯打进沉睡的诅咒。
    赫黯看着洞里两个熟睡的人，忽然不屑地冷笑一声。
    「萧湘啊萧湘，你这一次真的是玩得太过了......」
    他挑唇轻笑，双手把孙亦敛横抱于胸前，转身便要把人带走。
    「这一次，还是让我来替你决定吧。萧湘，你千万不好插手。」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再是血宠的问题。
    长老们已经勃然大怒。儘管我是纯血，也不能再替你求情隐瞒。
    如今，你的小亦一是要死，一是要变成吸血鬼。
    萧湘，难道你会捨得他死么？

 第三十六章 : 纯血

    漆黑的石洞里，一双冰蓝的瞳睛仿似会发光一样，在半空中飘游。
    赫黯把孙亦敛横抱在胸前，闪身穿梭于各个相连的洞穴之中。最后他来到一道两层高的大门前，门的左右两旁刻上已然被世人遗忘了的文字。
    「长老会，我到了~」身为千年纯血的赫黯，没有要客气的意思。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只见敞大的洞穴工工整整地呈一个四方，圆形的拱顶垂下一大盆正在燃烧的烈火，为房内那六名身穿古服的吸血鬼长老添置不必要的光源。
    火盆之下，左右各置三张宽阔古老的太师椅，长老们按照年资而坐。
    「赫黯阁下。」有几位比较年轻的长老看到赫黯来到，便赶紧站起来，恭敬地微微躬身行礼。
    只有白瓷脸上一副不满﹑不屑的表情，坐在椅中盯着赫黯手中昏睡了的孙亦敛。
    赫黯带笑走过那六人的中间，往台阶上银白狐皮披住的椅榻悠悠坐下。
    他把孙亦敛往怀里轻柔挤挤，客气笑道，「吾儿萧湘为各长老增添麻烦，真的是抱歉﹑抱歉了。」赫黯一边说着，一边抚梳孙亦敛的头发，「不过，未知昨天的火刑，是不是通过了主上的允许？」
    主上，是各地吸血鬼之首的尊称。现今世上共有七位，一般是由纯血担任。七位主上之间，地位同等，独立行政。
    赫黯本是纯血出身，即便不是主上，也得到「阁下」这尊称。地位虽然是在主上之下，却是恐怕要比长老崇高。
    眾长老听赫黯忽地问起主上，都不禁一怔。各人面面相覷，最终目光都落在白瓷身上。
    却是白瓷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依旧坐着闲道，「赫黯阁下，今次的事都是主上准许长老会自行定夺。」
    赫黯挑眉一笑，「哦？那么长老会的决定，就是在给予警告之前，便马上进行处决？」
    「阁下，此处眾人皆知，萧湘先生往日曾经犯下大错，差点就要把吸血鬼的秘密公告于人类。那个时候，因为阁下极力维护，长老会才没有给予处分，而只是作了口头上的告戒。」
    听着白瓷如此不客气的口吻，赫黯依然脸带笑容，仿佛听着笑话一般，「那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事。更何况，那个时候的萧湘神智不清﹑思绪混乱，也不是故意犯事。而至于今次，我就不明白了。萧湘没有跟任何人类洩露吸血鬼的事情，也和人类保持着距离。请问，他犯了什么需要火刑的罪行？」
    「只怕萧湘先生并没有和人类保持距离。阁下怀中的人类，就是他的情人。」
    「找个人类当情人，没什么不妥啊！你的生母，本来不也是个人类么？」
    白瓷的脸色忽地变得阴沉，「可是家母最后还是由血宠变成了吸血鬼。萧湘先生他，却是没有要把这个人类变成吸血鬼的打算。跟人类廝守终身，可是被禁止。」
    「嗯，这项规条我从以前便很在意。怎么由人类变成吸血鬼就被允许交往，没打算成为吸血鬼就不可以呢？啊，抱歉白瓷，这件事情一定是让你想起你的旧情人吧。」赫黯语调随意，完全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可惜前任主上不懂情为何物。他执意按照规条行事，害得你的人类爱人被处以死刑。真是遗憾......咦？白瓷，难道说你这是看到萧湘和他的爱人进行得很顺利，所以心有不甘，故意要拆散他们？！」
    白瓷的脸色只有更糟，「我族拥有永生，哪有间情逸致去记仇？！况且，怀恨在心这等事，只有年幼的吸血鬼雏儿，才会做。」
    赫黯听对方这么一说，心里不屑一笑，「嗯。是这样就好了。害得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讨厌了我家的萧湘呢！」他忽地垂头看看怀里的孙亦敛，「萧湘之所以没有把这孩子变成吸血鬼，是因为我早就打算亲自把他变成吸血鬼。」
    房内六人全是一怔。
    纯血吸血鬼要把人类化成吸血鬼，并非一件普通的事。
    由于纯血的血液非常珍贵，他们不可以随便淌血。即便是吸血鬼之间的传血，也是必须得到主上许可。更何况是要把血献给人类，让他们变成吸血鬼？
    九百年前的时候，赫黯未经主上允许便私自把萧湘化为吸血鬼，已经震撼一时。却是当时主上不但没有怪罪，反而时刻照顾神不守舍的萧湘，只让眾人明白到：主上对于赫黯的态度，是犹如对待别的主上一样不分彼此。以人类的角度来说，那就是情同手足。
    此刻，眾长老忽听赫黯宣佈要把孙亦敛变成吸血鬼，都不禁猜想主上是否会再次容许他再造吸血鬼。
    只见赫黯从西装暗袋里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戒指，眾人都立时瞪眼愕然。
    赫黯无视长老们的反应，逕自笑道，「这戒指，大家都应该认得是主上的随身物吧。却是主上说要把这东西送给小亦呢。主上说可怜的萧湘都孤独了这么久，是时候给他一个玩伴解闷。」
    六名长老便立即明白，萧湘和孙亦敛的事，是不可以再追究下去。
    却是赫黯忽地苦笑。他抬头看着白瓷的目光，鲜有地带着一点真摰的温柔，「白瓷，关于你那位伟仪的死，大概真的是我们这一帮中最不幸的事。虽然我没有权利这么说，不过，还是希望你可以早日放下，解开心结。」
    「哼！......」白瓷毫不客气的脸露不悦。他猛地站起身来甩了衣袖，「这房间，暂时给你用着。在这娃儿还没变成吸血鬼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出入这里！」
    白瓷狠狠瞪了瞪依然昏睡的孙亦敛，然后转身便是离去。
    其他的长老愕然片刻，才回过神来向赫黯恭敬躬身，接着离开。
    待得大门再次关上，赫黯便俯身在孙亦敛耳畔轻柔地道，「小亦？醒来吧？」
    看着怀中人眨动眼眸缓缓醒来，赫黯不禁勾起一抹邪笑：小亦，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第三十七章 : 心死

    孙亦敛缓缓醒来，只觉周遭要比刚才暖和，某处传来柴火燃烧的声音。
    「小亦，快醒醒。萧湘需要你的帮忙啊。」
    「......湘？」孙亦敛的眼睛渐渐对焦，面前出现一双如宝晶莹的冰蓝眼眸。「你是......」
    「嘿。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么？我是把你和萧湘救出来的吸血鬼。萧湘的造主，赫黯。」
    「造主......？」
    「就是把萧湘变成吸血鬼的原主。」
    孙亦敛支撑着身子坐起来。他环看四周，只见此处的洞穴与记忆中不同，心里一慌，连忙问道，「湘呢？！」
    赫黯的笑意非冷非暖，「湘在别处休养中。小亦，先别说他了。我来问你，你知道为什么他家里会失火吗？」
    「......不知道。」孙亦敛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赫黯的大腿上。感觉到对方的手轻轻搁在自己腰间，他稍稍感到不安，便想要挪动着躲开。
    「誒~~小亦别乱动。你就这么坐着吧。放心，我不会把你吃掉。」然后脸上绽放一抹慈柔的笑容。
    赫黯看着孙亦敛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便笑着续道，「那一场火，是我们吸血鬼所称的火刑。因为萧湘和你交往的事被长老们发现，所以他们为了惩处萧湘，便决定施行死刑。」
    「死刑？！」孙亦敛大惊，「为什么和人类交往便要死？！萧湘他知道吗？」
    「嗯。这个基本的规条是所有吸血鬼都知道。但儘管萧湘知道了，他还是决定要和你交往。你知道为什么吗？」
    孙亦敛一怔。他想起了那个九百年前的人，不自觉地抚摸自己的脸庞，「是因为我很像那个世念......湘他根本就忘不了那个人......」
    赫黯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仿佛孙亦敛说错了答案，「嗯。既然你要这么说，我也不怕告诉你。现在你知道了我们吸血鬼的存在，也知道了萧湘为了你而触犯规条。如今，平息这场风波的办法便只有一个：小亦，你一定要变成吸血鬼。」
    至于要小亦死这个毫无建树的选择，我还是不告诉他好了。
    「我......要变成吸血鬼......？！」孙亦敛不可置信，「一定要吗？！」
    却是赫黯忽地撇脸仿佛毫不在乎，「也不一定。你可以随便离开这里。只是，萧湘九百年的生命便要画上终结啊。」
    「湘要死？！」
    「当然吧。本来，他就不应该和人类走得太近。可是他不但和你亲密地相处了超过十年，最后还和你交往。如果他曾经告诉过你自己是吸血鬼而把你变成血宠的话，事情就不用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但他自然知道血宠的生命既痛苦而又短暂。萧湘不捨得让你受苦，便一直过着隐瞒自己身份的危险生活。当然，他也是在期待着我这个纯血会一直维护他。不过说到底，他还是因为你，才会触犯规条呢。」
    孙亦敛听着，心里却没有甜蜜的感觉。他知道，什么「萧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这个根本就是个藉口！
    湘心里面想着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世念......我只不过是个外貌恰巧可以安慰到他心灵的人而已！
    湘一直都不肯说爱我......
    说什么他没像以前一样常常想着世念。什么脑海里全然是我的样子......
    我的样子不就是世念的样子么？！
    害得我曾经这么高兴！以为湘终于都爱我了！......
    湘这个骗子！大骗子！......
    「小亦。」
    孙亦敛闻声一怔。朦胧的眼眸只见面前有人拿着一小枝精緻的玻璃瓶，瓶内盛着殷红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他擦拭眼角的泪水，原来自己哭了也不知道。
    「这，」赫黯巧妙地停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是世念的血。」
    「世念？！」
    「九百年前世念死的时候，我偷偷地从他尸首抽取出来。虽然死人的血液于吸血鬼来说是无用，但血液中的记忆，还是会被保存下来。」
    「记忆......保存......？」
    「嗯。我把世念的血液抽出之后，让血巫施法。如今，只要喝下这瓶内的血，就可以得到世念所有的记忆。仿佛，世念重生了一样。」
    世念......重生......？这样湘不就会高兴了吗？！「那！......你为什么没给人喝下啊？！湘他那么想念那个男人！」孙亦敛激动地到抓住赫黯的衣襟。
    「得到了世念的记忆又怎么样？外貌不相同，那算是什么重生呢？」
    孙亦敛霍地明白，「我的外貌跟世念一样啊！我可以喝吗？！」
    「嘿。先让我把话说完吧。喝下这瓶血之后，的确是可以得到世念的记忆。不过，那个人便会失去自身的记忆。换言之，世念是重生了。本来的人，却是会永远消失。」明明是多么沉重的事，赫黯的神情却仿佛只是在逗趣一样。
    还以为孙亦敛会犹豫不决，却是他差不多便马上回答，「我喝。」
    赫黯瞪眼一怔。人类果然是会让人惊奇的生物！
    「你再想清楚吧。你会永远消失啊？！」
    却是孙亦敛伸手便夺去那瓶血液，「我喝。为了湘，世念一定要回来。我消失了，又有什么所谓。只要......只要湘高兴就好了......」
    世念回来的话，湘就不用再伤心吧......
    我本来就只是个替身。就算自己消失了，湘也不会心痛的......
    只要湘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我也......我也会觉得幸福！......
    赫黯看见孙亦敛霍地拔走瓶口的玻璃塞子，便急忙阻止，「等等！」
    孙亦敛愕然地不明所以。
    只听赫黯苦笑续道，「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便多说。只是，这是被血巫施了法术的血液。只有吸血鬼喝了，才可以发挥其效用。」
    「......你的意思是......」
    赫黯柔柔取走孙亦敛手中的瓶子，曖昧地把人搂入怀里，「反正为了免萧湘于一死，你也必须变成吸血鬼。那么，不如让我先把你变成同类之后，你再喝下世念的血也无妨？」
    孙亦敛对上那双冰蓝的眼眸。
    为了湘......世念一定要回来。我便要消失......
    也好。反正，我不想再感受到心里那永无止境的揪痛。
    反正，湘不爱我......
    「好。」孙亦敛每字坚决，「把我变成吸血鬼吧。」
    反正，我爱的人就只有湘......
    为了他，我愿意牺牲自己。

 第三十八章: 重生

    凉风，花香，鸟语声。
    萧湘缓缓醒来。一道暖光穿透窗櫺照在身上，某处传来令人缅怀的古琴乐声。
    这首曲子......怎么还会有人懂得弹奏？
    他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早已被现代人弃用的拔步床。床榻的四支花柱，都分别刻上无人记得的吉祥物。再放眼一看，这个房间的摆设一如九百年前流行的式样。花瓷﹑墨画﹑太师椅，都让人误以为自己穿越到古代去。
    萧湘扶着床柱站起来，才觉自己身上穿了淡白色的薄云衫。看着衣布上的银色暗纹，便知道其手工精细，远比现今的机械出品要好。
    他闭眼感受，便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不只有他一个吸血鬼。萧湘就立刻明白，自己是回到了总舵。
    总舵，是每位主上的居住地，也是所有吸血鬼的聚集地和安全所。一切的年度宴会﹑重要议事﹑以及其他交流活动，都会在总舵进行。当然，就算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每一位吸血鬼也可以随便进出及寄宿在总舵里。
    总舵对于每一位吸血鬼来说，就好像一个永远都会欢迎自己的老家一样，回到家里总是会让人心安。
    可是萧湘此刻并没有安心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是被赫黯下了法术才会一直昏睡休息。而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他的孙亦敛却终于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份，而且还表示厌恶。
    不知道小亦现在在哪里了？长老会有对他怎么样吗？！
    萧湘顾不得仪容，光着脚的便要去找赫黯问清楚。却是在他开门的一瞬间，一声熟悉的「师兄」便把他止住了。
    萧湘一怔。只见面前庭院的桃花树下，黑紫色短发的男子穿着一袭淡绿古服，正坐在玉琴前停奏那首耳熟的乐曲。
    「师兄！你终于都醒来了！」男子快步走近，脸上一抹灿烂的笑容。
    「......小亦？！」萧湘惊呆愕然。
    为什么小亦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小亦会叫我师兄？！
    为什么......小亦完全没有人类的气息，而是跟我自己一样，是一个吸血鬼？！
    不会的......小亦不可能变成吸血鬼！......
    「什么小亦？师兄，你不会忘记我了吧？」那眼神中的冷厉，完全没有孙亦敛的撒娇。
    「你是......」萧湘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内心会这么慌。
    「师兄，我是世念啊！......」
    「世念......？」世念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我还在昏睡么？！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萧湘颤抖的手抚上男子的头发。
    头发......是真的碰到了。我不是在做梦......
    可是......这是小亦的头发啊！
    男子闔眼往萧湘的手心蹭了蹭，「师兄......我好想你啊。感觉......自己好像造了一场很长的恶梦一样......」
    「世念......」萧湘满脑子疑问，「但是......你是......」
    他看着眼前自称是世念的男子。
    这脸孔﹑这身躯，明明就是小亦！
    就算一对孪生兄弟，也会有让人分辨出来的地方。更何况是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
    这个人根本就是小亦！
    可是......刚刚的那首曲子，是以前瀟剑派的师叔教我们弹奏的。只有瀟剑派的人才会懂得。小亦是不可能听过！
    那么......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男子嫣然一笑，握住萧湘的手放到唇上轻轻吻下，「师兄，都是要感谢赫黯，我才有机会回到你的身边。」
    「赫黯？！」
    「那天晚上，我......死了之后，赫黯把我的血液留了下来。他一直在寻找和我样子一模一样的人，终于，他找到了。」男子凑近，倚偎在萧湘的胸前，双手环在他腰间，「回想起那晚发生的一切，还真是可怕啊......那晚的师兄真的很漂亮呢。穿着淡蓝色衣袍的你，活像仙人下凡一样。皇上还真的很爱你啊，都为你挑选了那么好看的衣服......那个时候，我一想到你已经是皇上的人，我真的恨不得把你杀了。但是......我下不了手。如果你早一点说喜欢我，就好了......」
    萧湘怔怔地听着。眼前这男子所说的，都是只有宏世念才会知道的事。
    九百年前，萧湘为了向当时身为太傅的宏世念报仇，不惜为皇上侍寝，以达目的。却是宏世念以为他的师兄与皇上真心相爱，心中不愤，却又无能为力。他曾经一度想要杀了萧湘之后，再随萧湘而去。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心软下来，最终在萧湘面前以毒刃刺腹。在宏世念死了以后，萧湘喝下对方的血液才知道事实的真相：原来真正害死他弟弟的人并不是宏世念，而是皇上。萧湘错愕悲痛。他抱着已然冰冷的尸首告白，却是怀中人已逝，一切已经太迟。
    如果我那个时候早一点对世念表明心意，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世念是不是不会死？我们是不是会一直都在一起？
    我是不是......就不会遇上小亦？
    「小亦......」萧湘喃喃。
    却是宏世念微微不满，「小亦......就是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吧？听说他是我的后人？」他看着萧湘愕然的表情，便续道，「谢谢你一直照顾我的子裔。有空，你一定要带我去见见他们。」他轻轻一笑，凑近便是与萧湘两唇相印。
    「世念......」萧湘心里面，有一股他不明白的悲痛，「你知道.......小亦后来怎么了吗？......」
    萧湘心里慌张。眼前的人，拥有孙亦敛的外貌，却是宏世念的性格。
    只听宏世念淡然解释，「赫黯告诉我，那孩子是自愿献出自己的身体。当他喝下我的血液之后，他便会失去自己的记忆。换言之，我的重生，就代表了他的消失。」
    小亦消失？！
    怎么会！......不会的......是说，小亦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吸血鬼么？！这个不是替身？！
    「那......你知道小亦的血有被留下来吗？......」萧湘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恐慌，声音却是装不了坚强。
    「这个......你要问赫黯才知道了......」话刚说完，宏世念眼前的萧湘便已闪身不见。
    「湘......」宏世念缓缓垂首，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快活。
    随即又坐到琴前，举手弹奏瀟剑派的独传乐曲。

 第三十九章 : 消失

    现今世上共有七座吸血鬼总舵，是为七位主上的居所。七座总舵分佈于世界各地，各有特色。欧洲的总舵多为古老城堡，非洲的是地下城镇，北部极地的是雪山琼楼，美洲的则大多为现代化大宅。而最大的亚洲，则在东海一座无人岛上兴建了一个要比紫禁城大五倍多的城池。内里的吸血鬼﹑血宠及人类侍者不计其数。耕地﹑畜类﹑供电等等都是自给自足。是一座充满古代东方色彩﹑与世隔绝的独立小国。
    此刻身穿淡白古服的萧湘，游走于各个内宅庭院。他闪身四处飞奔，途经的吸血鬼及侍者只觉有股凉风吹过，却是已然不见人影。
    依然穿着西装服的赫黯，这时正身在他专属的厢房里。还在把玩架上那个稀珍古玩，大门便被「砰」地打破，木屑碎片横飞。
    他转身看见是萧湘站在门处，便笑道，「我的萧！......」
    忽然，一阵震撼的沉击，房间里的玻璃瓷器被一道无形力击碎。一连串的乒乓叮噹声，锐利的碎片急速飞散，在赫黯鬼白的肌肤划上一道道血痕。
    却是一脸笑容的赫黯没有躲避。他看着萧湘闪身来到面前，单手捏在脖颈上把自己高举起来，重重陷进墙壁。
    「你把小亦怎么了？！」萧湘森冷的怒吼藏着疯狂。
    「啥？你没看到世念......」
    「不要说世念！我是在问小亦！」
    「小亦就是世念啊！」即使被人捏住脖颈，赫黯仍是一脸毫不在乎。
    「小亦不是世念！」
    小亦是小亦！......
    虽然我也曾经坚信过小亦是世念的转世，但是，他们是不同的！
    小亦会撒娇，会闹彆扭。他的内心没像世念那般冷厉！小亦会关心他的团员，会努力去做好音乐！他很努力......努力地等我忘记世念......！
    小亦怎么可能是世念？！
    「赫黯，你快说......你把小亦怎么了？！」
    「就跟你说小亦是世念啊！我把世念的血给小亦喝下，然后小亦的记忆便被世念的代替了。」
    「不会的......不会的！」萧湘激动，双手同样捏住赫黯脖颈，「那个世念是吸血鬼！我不相信小亦会变成吸血鬼！」
    赫黯看着那双耀金色的瞳孔狰狞地放大，不禁苦笑，「欸，萧湘，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希望世念回到你的身边么？怎么世念回来了，你却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意思？」
    萧湘心里一痛，眼眶一酸，双眉苦苦揪在一起，「别改变话题......我在问你小亦的事......」嗓音里满是让人痛心的悲愤。只听萧湘一字一字地问，「小亦，在哪里？」
    赫黯看着，但觉无可奈何，只得叹气道，「就告诉你，小亦是世念。从今以后，世界上不会再有孙亦敛这个人。孙亦敛的记忆，已经被宏世念的记忆取代。」
    「所以......小亦......是死了吗？......」
    「嗯，这个嘛......不是死了。是直接消失，不存在了。」
    直接消失......
    仿佛，重来也没有孙亦敛这个人......
    就算一直等下去，也不会再有孙亦敛的转世。因为......
    小亦消失了......
    「小亦消失了......」
    赫黯听出声音中的异样。他霍地低头一看，只见面前垂头的萧湘，长发下的脸颊缓缓现起黑红色的暗纹。
    「萧湘！」赫黯一怔。这种状况，他以前也看过。就是九百年前萧湘失去宏世念的时候，那种失去理智的崩溃。当时的萧湘全然不受控制，时而似行尸，又时而似猛兽。最后，还是在主上和赫黯的耐心诱导下，萧湘才可以日渐冷静下来，回復清醒。
    却是此刻赫黯眼看萧湘，那黑红色的暗纹犹如肌肤下的血管，慢慢地从颈间伸延至眼底。赫黯只觉脖颈的力道渐渐压了下来，自己竟然感到痛楚。
    「萧湘！慢着！是你一直都放不下那个世念，不是么？！为什么现在世念回来了，你却对他视若无睹，反而要去找那个孙亦敛？！」
    「小亦......」黑红的泪血从萧湘眼眸淌下，只听他咬牙切齿地悻悻道，「小亦是我的人......谁都不可以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是他自己要走！是他知道你心里面一直忘不了世念，所以他死心了。他放弃了。他为了让你高兴，甘愿失去自己，从此变成宏世念！」
    「你说谎！」
    小亦为了我......？！
    为什么这个情形好像似曾相识......
    九百年前......世念也曾经误以为我与皇上相恋。他为了不让我知道害死我弟的人其实是皇上，于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更打算带着这个秘密，了结自己的生命......
    难道......歷史又要重演么......？！
    小亦！......
    可恶！
    我怎么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活了九百多年，我还是不能清楚自己的心意！......怪不得我当了九百多年的吸血鬼，也没有得到'读心术'这个能力。
    因为，我总是在失去了，才明白到自己的心思！
    小亦......我喜欢的人是小亦！......
    我对世念的情意，只是内疚感......
    世念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我却没能回报他的爱意！......那个时候的我，一心为了报仇，无视了他对我的情感......是我害死了世念！.......对。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世念！我害得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我一直耿耿于怀，希望有天自己可以补偿他对我的心思。但是，也仅此而已！
    原来，我对世念的感情，只是出于责任......！
    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小亦！......
    小亦！......
    「小亦......」萧湘双手依旧捏住赫黯脖颈，「他的血液......你有留下来吗......？」
    求求你一定要有留下来......
    不管之后的小亦是什么样子......任何人都可以喝下他的记忆！
    只要.....只要小亦回来就好了！小亦一定不可以消失！......
    却是......「萧湘......反正你也不在意他，我为什么会把那个人类的血留下来呢？」
    「什么人类？！」别把小亦说得一文不值！「他是小亦！他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类！......别再耍我了......赫黯......你一定是把他藏到某个地方而已吧......你不会这么对我的......」
    「咳咳......」赫黯只觉脖颈上的手劲渐渐加重，「萧湘！你快醒来吧。我就说小亦是消失了！没有了！你就当作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孙亦敛这个人吧！」
    「你！」萧湘双手用力，赫黯便知对方已然不听劝告。
    他也不再犹豫，运起纯血的力量，以更强大的气息把萧湘整个人震飞。
    萧湘整身飞出房间，穿撞了几道墙壁，才终于躺在碎石瓦砾之上，淡白的衣袍沾满尘灰。
    身下的石片还在滚落，赫黯便已闪身追了上来。他气定神闲地站在萧湘身侧，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人清楚知晓他纯血的身份，「萧湘，拥有永生的吸血鬼，是不可以一直活在过去。」
    气氛异常寂静。
    赫黯正要叹气再说，却是忽然小腹一阵疼痛，他不得不踉蹌后退。
    只见萧湘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金緗色的瞳孔已全无理智，「我要怎样活，是我来决定！」
    他刚要举步与赫黯死拼，便听身后一声，「师兄！」
    同样身为吸血鬼的宏世念，闪身来到萧湘身后便要阻止。却是萧湘突然猛地转身，五指穿透宏世念的胸膛，直往底下的心脏。
    「湘！......」一双纤白的手柔柔覆上萧湘手腕。「湘......湘......」只见男人的脸上现起一抹熟悉的微笑，让萧湘不禁怔住。「湘......你真的这么捨不得我吗？......」
    「......小......亦？」
    赫黯看到这里，不禁冷哼一声。「嘖。」他随意地拔出那陷在血肉里的手，仿佛眼前血淋淋的景象不是一回事。
    其他的吸血鬼嗅到血的味道，也接二连三地前来看个究竟。
    只见纯血赫黯阁下把一名黑紫色短发的男子横抱在胸前，对着他一直宠爱的"儿子"道，「冷静下来了吧？快把你脸上的血纹收下去！我先把你的小亦送去医官治疗，你清洗一下身上的血再来找我们。」
    「......小亦？」萧湘呆在原处。
    就在赫黯闪身起行之前，被人抱着的男子看萧湘温婉一笑。那眼神中的娇嗔，无疑，就是他的孙亦敛。

 第四十章 : 永远

    赫黯才刚离开，周遭便渐渐冒出人类侍者。一行六人无视萧湘身上的鲜血，恭敬地向他躬身，便领了他往附近一间空置的厢房冲身。
    眾人不忙不乱地准备好浴池暖水，又为萧湘清洗手上的血跡。当他们脱下那沾血的衣袍时，却是萧湘忽地颤动，骇得年资较少的侍者不禁惊呼。
    只见吸血鬼猛地转身，把身旁的侍者纷纷震飞。那本来愕然的脸孔现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小亦！......」一声低喃，萧湘便已消失无踪。
    上医阁的大门忽地被「砰」地打开，一眾医阁侍者转头回望，只见那名长发吸血鬼的衣袍脱到腰间，一双耀金的瞳睛被秀眉压着，忧心的目光正看着榻上刚被送过来的男子。
    「小亦！......」萧湘急步上前。眾医官看到赫黯的眼色，都纷纷后退让路，给萧湘走到榻边，紧紧握住男子的手。「小亦！真的是你么？！......小亦？！」
    床榻上黑紫色短发的男子躺着，气弱地看着面前的萧湘。只见那件淡绿色的衣袍从上身掀开，露出苍白的胸膛。近心口处，一道血红色的伤口正缓缓癒合。
    「湘......你也真是的......怎么会二话不说就一手抓了下来？......」虽然说话谴责，但那脸上温柔的笑容还是让人知道对方并不是在生气。
    「小亦......」萧湘颤抖地把对方的手放到脸颊蹭蹭，「对不起！我竟然这么大意地伤了你的身体！无论怎么样，这个也是小亦的身体！我不应该破坏他！」
    「是小亦的身体就要保护，是世念的......就无所谓吗？」
    萧湘一怔。他冷静下来，定眼打量面前的男子。
    萧湘心里疑惑慌乱。只觉此刻眼前的男人，有一点像孙亦敛，又有一点像宏世念。究竟此人实际是谁，他一时间又分不清。
    只觉得......「你是......他们两个人吗？」
    榻上的男人灿烂一笑。他伸手扣在萧湘颈后，把人拉了下来，两唇轻轻相吻。
    「湘......我是小亦。我一直都是小亦。我喝下的不是宏世念的记忆，而是你的记忆。」
    「......什么？」
    「好了好了。也该到我出面解释了。」赫黯伸伸懒腰走了过来，挥手示意所有人离开房间。
    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医疗房内，二人围着床榻上的男子而立。
    只见赫黯一脸贼笑，仿佛刚才上演了一场好笑的喜剧，「萧湘，我骗你的。我根本就没有藏起世念的血。你试想想，那个时候世念死了，你一直抱着他的尸首抱了几日几夜。到得你崩溃倒下，那尸首已经是惨不忍睹的状态，我又怎么能抽走什么血液呢？」
    「你！......」
    「那瓶血液，是我在你火刑受伤之后，偷偷抽取出来的。是一支很普通的血，没有什么血巫施过的法术。在你的血液里面，有你自己的记忆，也有世念的记忆。所以，小亦才会清楚宏世念的事，也可以同时保留自己的记忆。」
    「赫黯！......」
    「不过，你的小亦甘愿为了你而代替世念，这是真的。因为我也骗了他。我骗他说喝下那瓶血液之后自己便会永远消失。我还以为他会犹豫，怎料他是马上就决定好了。他为了让你可以和世念永远幸福地在一起，甘愿牺牲自己。」
    「小亦......」萧湘垂首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都说了我要跟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放弃我？！」
    「湘......」孙亦敛伸手与萧湘相握，「都两年了......两年里面，你一次也没有说过喜欢我。就算我曾经多么地期待过，我也会渐渐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代替世念在你心里的位置。然后，当我终于发现原来世念是你花了九百年去思念的人，我就觉得，我彻底地输了。九百年是有多长？！我区区一个人类，又怎能胜过时间？」
    萧湘听着，不禁苦笑。他缓缓俯身，往那鬼白的额头轻轻一吻，「小亦......爱上一个人，与时间有什么关係？我用了九百年去想念世念，可是，我用了九秒便已经爱上了你。」
    「九秒？！」男子愕然失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在你唤我师兄的瞬间，我就知道，我没了你便活不下去。如果小亦不在，就算世念回来了我也不会高兴......」
    「湘......」孙亦敛忽觉脸上滴下暖泪，却是哭泣的人不是自己。
    只听萧湘强忍着颤抖的嗓音，「小亦......你以后......也不要再吓我了！......」
    「......嗯！」孙亦敛双手扣上萧湘肩背，幸福的泪眼相互对望。「湘......」
    萧湘慈柔一笑。
    「小亦......」他伸手柔柔抚上孙亦敛的脸颊，鼻尖轻轻抵碰，「我爱你。」
    时间，在爱情的路上根本不值一提。
    等了两年才听到的话语，在那一瞬间仿佛变得不再重要。
    最重要的是，心上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他俩拥有永远，而永远是不会被时间约束。

 最终章: 某年某天

    这是某年的夏天，岛上的总舵瀰漫着清凉的海风。
    城池里各人逕自活动，都在这明媚的暖光下纷纷感到一阵佣懒倦意。
    就在那个偏远的海边宫殿里，一幕幕纱帐被海风轻轻吹起。只见寝殿的最中间处，厚厚的褥席上铺满大大小小的软枕，一名黑紫色短发的男子整身赤裸。他取过一盆盛满殷红液体的琉璃水壶爬到床上，分腿跨坐到那名长发男人的腹上。
    「湘......我们都待在这里太久了吧。你真的不饿吗？」孙亦敛说着，把水壶凑到萧湘眼前，故意晃晃。
    萧湘轻轻一笑，双手搁在孙亦敛腰间，「如果我饿的话，我就吃你吧。」
    孙亦敛噘嘴娇笑一声。他看着身下赤裸的男人，指尖顺着胸前小腹上那完美的肌理轻轻划下，「湘......以后，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呢。你真的......不会厌倦我吗？」
    「小亦，跟你在一起的话，连'永远'也仿佛不够长久。」
    「白痴......'永远'已经是最尽头了啊！」孙亦敛笑道，然后仰头，便把壶里的鲜血喝下。
    自从孙亦敛变成了吸血鬼之后，他俩便一直待在总舵里。
    时间流逝，转眼间便是八年。
    这八年内，赫黯有空便会带回岛外的消息，让他们知道「緋冥」已经成为当红的世界级乐团。杨瑜则是奥运会的游泳选手，更曾经赢夺某年的银牌。
    当然，他和韩贤伶依然幸福地在一起。丁银则和孙亦敛的妹妹结婚了，而且意外地是一个很安家的好丈夫和好爸爸。王清则一直保持单身。有时候孙亦敛会不禁猜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对不起王清。不过当他看着眼前的萧湘时，他就没有后悔。
    「小亦，找天你想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吗？」萧湘看着孙亦敛喝下鲜血，心里忽然有点忧心。
    小亦好不容易才找回他的父亲，我却要他为了我而变成吸血鬼......
    「啥？」却是孙亦敛放下琉璃壶，一脸「你是白痴吗」的样子。「也没什么吧。不是说吸血鬼不可以和人类走得太近吗？况且，他们都应该接受了我失踪的事实吧。那天赫黯回去我家放下我的书信，说我已经跟你一起私奔，永远都不会再回去啊。」
    萧湘回想起那封信，不禁大笑，「哈哈......也对啊。真是讽刺呢......我是把你带回去孙家的人，也是把你带走的人啊......」
    「湘......」孙亦敛噘着小嘴，俯下身来伏在萧湘的胸膛上，「你在生气我擅自决定变成吸血鬼吗？......」
    「怎么会？......」萧湘伸手抚櫳那把黑紫短发，「我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愿意放下所有，和我在一起。」
    「嘻......」孙亦敛见萧湘没有生气，便又坐直身子，「湘就是我的所有啊！」然后仰头，便继续喝下那壶鲜血。
    萧湘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只见那白皙的脖颈仰着诱人的孤度，看着那吞动的咽喉，萧湘再也按耐不住。
    孙亦敛只觉忽然一翻天旋地转，自己已然躺卧在软枕之间，手中琉璃壶已被人夺去。
    「湘？！」他看着身上的男人。
    脸颊两旁落下墨泉般的秀发，把照进来的阳光曖昧地遮去。却是脸上一双如星金耀的眼眸，把孙亦敛的世界永远地照亮。
    「湘......」他缓缓伸手抚上萧湘的脸颊，心里忽地浮起一种虚幻的害怕，「你真的好帅......怪不得世念会这么喜欢你......」
    萧湘轻笑，把自己的手覆上脸颊的纤手，撇脸往那手心抚吻，「但我只爱你。就只有你，孙亦敛。」然后萧湘俯身凑近，二人唇瓣轻轻擦碰。
    「湘......」
    口一张开，舌尖便急不可待地滑进，找寻着现在已然熟悉的感觉，相互吸吮勾缠。
    「唔.......」
    孙亦敛不自觉地微微拱腰，胯间的灼热立时抵在一起。
    「嗯！......」
    萧湘的手顺着孙亦敛的纤腿抚下，撩起一阵又一阵的酥麻。
    「啊......湘......」
    二人唇分，萧湘俯视身下人泛红的脸颊。暖洁的阳光穿透纱帐照在孙亦敛的脸上，那润泽的唇瓣透着几分情色的緋红，与那水雾的鑽银色眼眸互相辉映。
    「小亦......」萧湘心神一盪，但觉自己活了九百多年，都从没看过如此漂亮的人。
    他霍地俯身下来，不停地往那赤裸的身躯肆吻。
    「嗯！湘......」孙亦敛只觉那把长发在身上撩痒，掀起一丝丝令人心安的亲暱近密之感。「哈啊......湘……」
    听着如此煽情的叫唤，萧湘的理智已达极致。
    他掏着自己已然胀大疼痛的分身，急躁地抵在那缩扩着的入口。
    「小亦，可以吗？......」
    孙亦敛看着身上人性急的样子，不禁「噗」地一笑。他坐起身子，双手扣到萧湘颈后，「快点吧。」然后反手覆上萧湘的手，领着对方的分身缓缓挤进自己的后庭。
    「哈啊！......」
    萧湘听着耳畔随来的呻吟，又是凑近与孙亦敛相吻。
    对方在他唇间喘息，只觉身下的交合愈发顺畅。
    「唔！唔！......」
    孙亦敛从萧湘的唇瓣逃出，舌尖依然连有银丝。
    「啊！湘！......」
    孙亦敛伏在那自幼便熟悉的胸膛上，胯间的分身不能自拔地往萧湘腹前磨蹭。
    「嗯！......啊！......」
    萧湘双手环抱在孙亦敛腰间，只觉自己的摆动竟然快要追不上对方的摇曳。
    「嘿......」他忽地一笑。
    「啊！湘！......啊！」孙亦敛贪婪地渴求着。泪眼之间，只见萧湘正看着自己傻傻地笑。「你......你笑什么了？......」
    「嘿。我不知道......」萧湘伸手抚上孙亦敛的下頜，把人拉到自己脸前，「看到你在我身边，我就高兴得只会笑了。」
    「湘！......」孙亦敛忽地跪在软枕之上，双手按住萧湘的肩膀猛地摆动，使萧湘不得不释出一声呻吟。
    「嗯唔！......小亦？.......」
    「嘻嘻！......」萧湘抬头便见孙亦敛得意一笑，「湘！我要你舒服到不会再取笑我！」
    「呵......小亦，我不是在取笑你。我是......只要跟你在一起，便会幸福得不自觉地笑了。」
    「湘......」孙亦敛捧着恋人的脸庞，俯身便是深深一吻，「湘，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我真的是世念的转世也说不定。幸好，你没有忘记他......」幸好......我的湘很情深......
    「如果你是世念的转世，那么我就很幸运的，初恋和真爱都是同一个人了。」萧湘怀柔一笑，撇脸往孙亦敛手心吻了吻，「不过无论怎样，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小亦。」
    「哼！嘴甜舌滑......」孙亦敛甜蜜窃笑。
    「小亦，幸好，我们遇上了。」
    海边的宫殿浴在暖光之下，凉风掀起一幕幕的纱帐。只见床上一对男子，赤裸的身躯相互交缠。他们的脸上，是时间带不走的幸福。
    -完-
    ＊关于萧湘和宏世念生前的故事，可以去看看《血湘仇念》啊~~

 愚人节番外: 嗜好

    [以下这篇章节,是作者在愚人节那天以普通*正常*章节的形式登为正文里面的《第三十章》,让读者误以为是正文的一部分xd到了隔天愚人节之后,我才告诉大家其实是假的^^"(虽然阅读到最后也会知道不是真的......)]
    「湘......这是什么东西？......」
    这天下午，阳光普照，孙亦敛在萧湘家里的衣橱找到一件不得了的物事。
    「嗯？」还在厨房里毫不知情的萧湘刚关上冰箱，转身便见孙亦敛拿着那件他这辈子也没打算向任何人披露的秘密。
    「小亦！」萧湘急忙上前把孙亦敛手中的物件扯走，「你在哪里找到这东西？！」
    孙亦敛半笑的脸孔僵硬地抽了抽，「那是......女装情趣服吗......？」
    嗯......不只是普通的情趣那么简单。那件艳粉红的连衣裙，在多个「奇怪的」地方露出了个大洞，仅仅遮掩了胸膛和胯间的部分，让小腹和双臀的位置展露无遗。衣领间，还与一个粉红色的颈环以铁鍊相连。总言之，整件裙子就是不得了。
    「是你前女友的东西吗？......」孙亦敛问得不肯定。
    萧湘那么爱世念，他会结交过女朋友吗......？
    怎料，却听萧湘搔头回答得羞涩，「......是我的。」
    「……」
    鸦雀无声，大概就是这个状况吧......
    「哈......哈哈......」孙亦敛笑得一点也不自然，「你就说是前女友的裙子我也不会生气啊！哈哈......」
    「不......小亦，这真的是我的裙子......」
    孙亦敛一脸霍地阴沉下来，「你快点说是你前女友的吧。我情愿你骗我，我也不愿意相信你会穿这么俗气的裙子......」
    「小亦......」萧湘把情趣服藏在身后，跨手搭在孙亦敛肩背把人带到客厅的沙发上谈谈，「其实，我以前曾经当过舞女。」
    「啥？！」孙亦敛的脑海里闪过电脑故障时那「错误」的画面，「你是男的啊！怎能做舞女？！再说，你穿成那样子是要当什么舞女了？！」
    「小亦......」萧湘的额上刻印着「尷尬」二字，「你也知道，我很久以前便已经留着长头发吧。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家里没有钱，我又要供自己和弟弟读书。无计可施之下，唯有去那些夜店工作。刚好老闆说我头发这么长，皮肤也很白，便让我穿起这件裙子，到台上跳个舞......」
    孙亦敛听着，总觉得这个原因错误百出，但又想不到好反驳的地方。
    他考虑了好久，才半信半疑地道，「......我要你穿给我看。」
    萧湘难为情的张口想要推却，但最终还是依了。
    孙亦敛坐在沙发上等着......等着。
    他不太清楚自己应该要期待些什么。
    毕竟萧湘无论外貌﹑身形还是嗓音，都是十分英伟的充满男子气。那个夜店的老闆一定是瞎了眼吧......
    终于，身后的梯间传来脚步声。
    孙亦敛随意地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白皙的长腿美人站在楼梯上。落地玻璃窗透进的暖光，洒在萧湘的肌肤上婉如披了一层仙逸光环。那件本来就让人觉得俗不可耐的艳粉红连衣裙，忽地变得犹如稀世精灵的裙子。特别是那铁鍊和颈环，给人一种想要欺负又想要怜爱的感觉。
    孙亦敛看得呆愣。只见萧湘一步一步地走下来，那水鑽香檳色的细跟高跟鞋便跟着发出「噠﹑噠」声响。一双本是壮健的长腿藏在半透明的黑色吊带袜下，又忽然显得女性地魅惑。那大腿上的蕾丝更是诱人，刻划出那不可抗拒的「绝对领域」。
    「湘......」孙亦敛慌忙地要抓住他那颗怦然乱跳的心。待得他听到自己那仿似夜店拍子的心跳时，他发现自己的心已经由左边乱乱地跳到右边，再乱乱地跳到萧湘的身上去了。
    「......很噁心吧？」萧湘苦笑。
    「湘......」孙亦敛拉着萧湘的手，把人带到自己的面前，「我们来做吧。」
    说着，便已经急不可待地掀起那艳粉红的裙子，手指轻轻挑开那薄纱丝袜，把萧湘的分身含在喉底侍候。
    「小亦？！」
    孙亦敛闭眼，拼命吸吮。
    他的双手摸上那没有遮掩的臀部，手指饥渴地捏掐。
    「啊嗯......」终于听到萧湘按耐不住的娇喘。
    孙亦敛的舌头在那灼热的甜捧舔舐吞吐，只觉对方的蜜液正一点一滴地在口中溢出。
    「啊......小亦......」
    孙亦敛抬头偷看，萧湘蹙眉闔眸的表情全然是沉醉在快感之中。只见他双唇微微张开，喉间传来哀求的呻吟，「嗯啊.......」
    下午的阳光打在那英俊的脸孔上，看得孙亦敛如痴如醉。
    萧湘忽觉身下的逗弄停了下来，他张眼俯视他的爱人，差怯问道，「怎么了？......」
    那根肉捧依然留在喉间，却是孙亦敛呆愣得傻傻的张着口，不懂得回答。
    萧湘看着便慈柔一笑。他抽出孙亦敛口中的分身，单手轻轻挑起孙并敛的下頜拉近，俯身就是一个深吻。
    「唔！......」口中的唾液与爱液拌和，两舌激烈地勾缠搅合。
    当两人相分，唇边的银丝也不知是什么液体了。
    萧湘坐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孙亦敛愣愣的看着，只见萧湘雪白的手指在那绝对领域上轻轻划过，「小亦，今天我做下面那个，你就进来吧？」
    「……」系统正在加载中.....
    80%......
    95%......
    98%......
    99%......
    「誒？！？！？！？！」
    湘要做受？！？！？！
    孙亦敛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萧湘便已把人扯进怀中，「好吧？小亦，我想要你的东西，放进我的这里来......」
    当孙亦敛看到萧湘对着他单眨眼地调戏，他直接崩溃了！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子的湘！「放开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要！！！！！！！！！！！
    「小亦？小亦？！怎么了？！」
    「我不要！......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了？！」
    「我不！......我！......」
    没有阳光，没有沙发......
    孙亦敛把藏在双手下的眼睛缓缓露出来。
    但见落地玻璃窗外是漆黑的夜晚，半拉上的酒红丝绒厚幕透进微弱的月光。自己正坐在萧湘那张黑木大床上。而身边的人......
    孙亦敛猛地转身一看，只见身侧的萧湘正穿着一件普通的黑灰色丝质睡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湘......」
    干......那样子的梦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