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转世界(第二部)》 11.出卖者 之一 自从跟尤利伽在一起后,焰艷一直觉得生活中充满灵异的惊奇。 他知道尤利伽很尊重他,只要是他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去碰,私人信件也是完好如初的交到他手中,偶尔不小心撞见了什么也不会过问,更不会去查什么,顶多觉得危险时会来提醒一两句。 基于知道对方的想法,他也随他去念。 前阵子也正式因为如此,他才能算计的到那平日很精明的人。 虽然尤利伽还是接纳了他,选择放下伤痛,重新相信他,旦不管他再怎么想去忽视,再怎样收敛自己的性子,不去探究对方的隐私,给与平等的尊重和信任,焰艷还是觉得,没有插电却能开的电脑真的是一台灵异电脑……或者是因为使用者的关係? 自从房间撞过一次,虽然后来都有插电,但不代表就没发生过。再加上对方本身的怪异之处……在某一天,焰艷忍不住了。 原本他只是觉得,人的记性没有那么好,偶尔也会忘记一两件事情。 所以当他「忘记」告诉尤利伽他把他房间里那个插头的电线不小心弄坏了后,看着满房间照样能用的各类电器用品,焰艷真的觉得是灵异事件。 而后来再一次「忘记」告诉尤利伽洗衣机的插头莫名不见,记成是故障的焰艷叫尤利伽来修后的隔天,他看着没有插头但还是安静在运作的洗衣机,一样觉得很新鲜。 焰艷就这样默默看着各类灵异事件在他家发生,然后拿出了家计本看呀看的。 对于最近经常有家用品损坏,尤利伽也只说过类似品质愈来愈差价前却愈来愈高、东西很不耐用之类的话而已,就连焰艷对他说台电那边在搞乌龙,所以暂时会停水停电个几小时的话,尤利伽也没有怀疑什么。 于是在尤利伽带着不耐烦却暗压着的神情说要出去处理时,焰艷也只是点了点头。 「不要让人家的心灵受到重创,他们只是员工。」 「乌龙都是员工在搞的!」 尤利伽阴沉着脸出去了。 仅管事情充满了未知的变化性和各种意外可能,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了劝告者的身份,该说的也有说,便没有阻止根本不像人的去找一定会像人的。 看着尤利伽风风火火的背影,他守在电话和电视机旁边,等待着通电有水后可能会打来的抗议电话或是新闻报导台电发生什么意外还是质问。 只是他等到尤利伽再风风火火的回来,意想中的都没有发生。 对方也只跟他讲了一句处理好了,还主动说以后水电费他去缴就好。 「我去会比较不麻烦。」 没有解释为什么,尤利伽只补上了一句。 「知道吗?」 点点头,焰艷当然知道。 因为就是他去申请断水断电,只不过这次他忘的事比较大条而已。 所以这跟他的好奇和尤利伽最近的不耐烦一点关係都没有。 虽然说他打电话过去查的结果,他们家还是没有接通水电。 那么,家里的水电究竟是哪里来的呢? 这个问题很深澳,很值得费心,看着自己家,那一天焰艷沉思了。 删去了水电的支出费用,焰艷盘算起是要好好存起来还是拿去玩。 要玩好像还是太少了。虽然薪水都是原封不动的交过来,但如果不要动到原本就在存的钱…… 焰艷默默的,在翻旅游杂志时又拿起了家计本。 人总会得寸进尺,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 寂寞会像是一头猛兽 凶狠的狡猾的 在不经意间就被吞食了连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 能看到的只有撕裂了的缺口 于是寂寞打破了静止沾满灰尘的身体需要动1动 而那空着的 总是太过空荡荡于是用眼来补 用最纯洁的灵魂之窗堵住 〈满足了?这是要骗过谁?〉 最后却什么都再也分辨不出来 「还在生气?」 「生气?喔,我想到了,你很让人火大耶!又不是小孩子还耍脾气!还有,我才不会做负气出走这种事,你知不知道丢烂摊子给别人很不道德?」 总是被他鄙视的友人鄙视了他一次。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对方好像都知道我们的动向,才想做一个实验来确认罢了。所以我稍微动了点手脚,看看能不能引蛇出洞。所以在发现有人在看时,我就觉得,与其要隐藏着暗自观察,不如正大光明的疑惑给他们看,刚好也符合我的个性,接着,就是要找来。而依那些人的个性......会上鉤,只是他们不会发现,大概还觉得可以製造不安吧。」 偌吕的唇边勾起了弧度,却又有一点苦涩。 「要依时间这样推算的话......乍看之下很像是我哥跑来找我,接着你遇到蓝水曜,再来是静灵君,可,如果是有人先知道了动向,再加上我请媚娘帮忙把大楼的时鐘偷调了,那这样子换个时间来算,却是你先遇到蓝水曜,然后静灵君打电话给你,同时间偌伉儷来找我,接着静灵君跟你们会同再一起来。 不过他们不会注意到的,因为从出发到目的地的距离没有很远,脚程的时间多了少了根本不会有感觉的。 尤利伽,矛盾点出现了,你觉得是谁呢?」 「而连这些都可以利用的我……尤利伽,你接纳吗?」 偌吕慢慢的,将每个字都说的清清楚楚,彷彿口吃了似的。 「那傢伙……真是……」 尤利伽抿起了嘴,内心不由得感到了1股尖锐的怒气狠狠刺进心头,而这对象却是来自他自己。 握了握手,尤利伽扬起头深吸一口气。 天际微亮,此时他坐在屋子对面的树上,看着焰艷凌晨三点爬起来站后再去睡个三小时,现在六点又准时爬起来站的焰艷。 他不用去看时间都可以知道几点,真是够准时的报时器。 焰艷一直看着的方向是左方。 可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研究观察了很久也没有结果。 除了去探冥蓝院时,发现了1件很诡异的事,冥蓝院的东西只摆右边,左边始终都是空荡荡的一面墙而已。虽然冥蓝院的建筑採的是统一的黑色系,乍看之下没什么……可左面的墙用的成分却很特别,油漆中加了大量的血,浓到足以把红色变黑。 而且地板是能反射光的鑽石,但如果不看鑽石这一点,只看反射的化,就跟那个房间有相似处。 反射、空白的左边、堆满东西的右边。只是那个房间是有透明度的鹅黄色,还是那种不会让你看到墙壁的原色,反而向是透视了墙般,随着鹅黄色看进去…… 焰艷究竟想告诉他什么?还是因为什么缘故不得不做? 重新思考这件事1会,还是找不出缘由的尤利伽放弃了,反正现在都已经知道怎么回事,把人抢回来,让他恢復正常,并且把冥蓝院收拾了就好了。 尤利伽皱了皱眉头,心底突然涌出一种怪异感。 「尤利伽在生气了呢。」 他微微一愣。 「帝女?」 他皱眉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帝女,对方娇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很不符合那一贯活泼跳脱的性子。 「尤利伽很伤心也很生气,艾妮露亚感觉得到。」 「你怎么在这里还没走?我不是叫你看好他们,别没事惹事生非吗?而且封境比起人间,应该更适合你们生活才对。」 「艾妮露亚知道,也有做到喔。因为是艾妮露亚,他们都愿意听喔!现在大家也不在想着仇恨的事,没人再执着着过去,这样尤利伽要回来了吗?」 走到树下,帝女仰起脸孔,偏头看他。 叹了一口气,尤利伽垂下眼帘。 「不。」 「为什么呢?」 帝女轻声问着。 「没有为什么,我喜欢在这里生活。再说了,又不是这样就见不到面。」 尤利伽又皱了皱眉,这种情况让他感到很棘手,当然,跟对象也有关係。 所幸帝女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而是提了别的。 「艾妮露亚刚知道尤利伽跟偌先生吵架了,艾妮露亚很难过,尤利伽要和好了吗?」 「嗯,我不应该迁怒。」 突然他失笑了几声。 「我倒是被人类同化了呢!只是一个物质居然也会有这种复杂的情绪。」 「不是同化,而是尤利伽更像人了。」 帝女微笑着,眉间却有着一丝落寞。 「那个人类的事,尤利伽决定好了吗?」 「嗯,该拿回来的,我一样都不会漏拿。」 「尤利伽在过程不挣扎了,可以全心全意了吗?」 「……艾妮露亚,什么意思?」 翻身下去,他落在帝女身边,微瞇起了眼。 「可怜的尤利伽,艾妮露亚多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这种感觉,不要明白。」 上前吻住了他,双唇相抵,帝女只是轻轻的吸取便离开,带着哀伤的说,随即后退。 「艾妮露亚?」 查觉到异常和冷漠,他问了声,想拂去帝女眉间的忧伤。 「尤利伽,是不是一旦做错了,就不可能挽回?」 「在说什么呢?」 看着帝女沉默了会,尤利伽伸手抱住了她,有些叹息和无奈。 「我不是说了吗?任何事情我都原谅你,只要别超过我的底线。」 「像艾妮露亚对偌先生做的就是吗?」 「嗯。」 轻轻的拂着帝女的头发,帝女很顺从的偎着他,却没有在说话。正觉得奇怪,看过去却只见帝女缓缓的露出了笑容,很开心却又仍有着一丝的忧伤。 「太好了呢!尤利伽……很快又是艾妮露亚认识的样子了。只是,艾妮露亚也就要消失了。」 「……艾妮露亚,我做了什么了吗?」 「尤利伽没有喔。尤利伽只是什么都不説,什么……都不做,就离的艾妮露亚好远好远了。」 退了出来,帝女摇了摇头,眉间微微的纹痕有着哀伤,却又带了点莫名的笑意,嘲讽而不屑的,只是尤利伽也看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是,艾妮露亚很开心喔!因为尤利伽又会笑了!」 帝女露出了1个大大的笑容,冲淡了适才凝重而怪异的气氛,雀跃的神情飞扬于她娇美灵动的脸孔。 「而且,尤利伽刚才叫了艾妮露亚的名字喔!」 「说清楚,帝女!」 不清楚这样的柔情消耗要耗的什么时候,尤利伽索性用强迫的。 「怎么了?」 怔愣了一下,帝女的神情又慢慢的落寞了起来,像是那萧凉、无可奈何的秋意,仍是淡淡柔柔的,没有发什么脾气。 「尤利伽……为什么不找我们帮忙呢?不是同伴吗?」 他听着微皱了一下眉头。 「而且,尤利伽找了那个天使,那个天使值得信任吗。」 「我有我的判断和考量,艾妮露亚。而且我还不想让人知道阴影几乎可以算的上是一个种族,人们只道我是从天使身上分离出地内心的阴暗面,现阶段还是让各方视为个体甚至是附属比较好。你们的存在并不适合暴露,隐匿这点你们一直都做的很好不是吗?」 帝女像是落寞的垂下眼帘。 「尤利伽还是很坦护人类、不,是袒护除了我们以外的人呢。尤利伽总不希望我们拿回本就该属于我们的东西。不过,艾妮露亚绝对不喜欢跟尤利伽吵架,艾妮露亚只是想来安慰,并且了解一下而已。艾妮露亚很不安。」 不然还有人喜欢吵吗?看着性子像个孩子似的帝女,尤利伽当真是哭笑不得,只得耐着安抚。 「这只是现实,艾妮露亚,我不希望你们走上双输且自毁的道路。」 当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知道不妙……这种语气恐怕没几个人觉得能听。果然帝女抬起眼,冷淡的问着。 「因为我们,还是因为我们是阴影呢?」 「我不善解释,艾妮露亚,唯一由我起名的人,你从来都很明白,且对此乐此不疲。」 尤利伽感到不悦的皱起眉,不习惯解释那么多。他的话是说的重了些,但他们应该了解的,以自己这种性子,根本没多馀的善心理人,管是要死要活。 帝女微微一笑,淡定的提了别件事。 「尤利伽所爱的是这个人类吗?」 帝女转身看着公寓大楼,问了1声。 「真的假的都无所谓吗?」 「嗯。」 「可以相信吗?」 「不能!」 对于尤利伽突然给出的反面答案,帝女回过头睁大眼,不能理解。 尤利伽略为勾起了嘴角。 「因为是神经病,所以不能预测信任度。」 因为那是一个很脆弱的人类,无论表面看上去在强大,他的内心和情感都脆弱的像个孩子一样,也像孩子一般执着而不顾善恶。 这样说起来,焰艷还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好奇怪!」 帝女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天使呢?」 他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想怎么又扯过来了。 「艾妮露亚讨厌那个天使。」 脚下踢着石子,适才在帝女脸上的开心已不復见。 「那个人类是尤利伽爱的,所以艾妮露亚会去接受他。偌先生会带来尤利伽的笑容,而且偌先生是一个很好的人,艾妮露亚不只接纳也很喜欢他。但那个天使……他知道尤利伽要的是什么吗!他能理解尤利伽在想什么吗!他了解尤利伽吗!他信任,并会支持尤利伽所做的每一件事吗!他只会带来伤害!」 帝女猛然低吼了起来,克制不住的怒气转成了1股力量爆发开来,随着刮起的强风宣洩了出去。 及时张开了屏障,尤利伽沉默不语。 「凭什么要尤利伽原谅他!凭什么! 尤利伽知道吗?当初大家知道尤利伽有喜欢的人时,大家其实都很想去看你,去说几句话,你在受到天使攻击时,如果不是你把自己藏起来,估计所有人都会去帮你!阿猛还说乾脆顺便杀到西方天界好了,看哪一个还可以装清纯装高贵的。所以在知道尤利伽和那个天使和解时,大家都很生气很生气。」 上前抱住帝女,尤利伽拍了拍帝女不住颤动的背来安抚情绪,没有说话。 「因为尤利伽即使有我们陪伴还是很孤独,因为尤利伽还在绝望!明明说我们是同伴的是尤利伽,明明找到我们的是尤利伽,可是尤利伽在乎的却只有那个天使,然后一句话都不跟我们说,不准我们踏进尤利伽的世界,告诉我们不是一个人的是尤利伽啊!那些话难道都只是骗我们的吗!我们不是玩具啊……」 身上狂乱的气流吹的长发漫天飞舞在天空,帝女哭喊了起来,风刮的尤利伽也觉得痛。 「爱比恨更难宽恕!为什么尤利伽就是不明白我们的心情!一直以来都不是大家不接受你,是你不准我们走过去,现在,连艾妮露亚……」 他的记忆回到很久以前。 11.出卖者 之一 从愉快却又冰冷的感觉恢復过来,睁开眼的孩子,只感到身上湿黏又有腻人的气味,随即讶异的发现自己竟然待在这里,那一直只能看着的外面。甚至他能碰的到天使。 「你做了什么?」 鏘的一声,天使手中的矛掉落了。染上了血色的矛鲜红的晶莹剔透,只是宣染的不完全,像是被溅到的。 不明白,孩子偏着头,手里还抓着坏掉的生命体,疑惑的看着天使。 「他们对你不好。」 看着天使阴沉骇然的神情稍缓,孩子举起了手中损坏残破的血腥物。 「而且你也想。」 而他先帮他做了。照着天使所想的,一一做了出来,所有凄厉的叫声和求饶对他来讲都不重要。 孩子肯定的,并且期待的说着,却没有注意到天使的身体正微微颤着,所显露出的恐惧,还有绝望的神情。 「是我──是吗?」 天使那有些软弱的语气,就像是在祈求着,希望孩子否认。 只是孩子看着,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的站着看,看天使白皙的肌肤上一分分的退去血色,最后微不可及的晃了一下。 他们是一体的,孩子听的见天使的心声,甚至连细微的情绪都能察觉,可现在,那样嘶吼的心是他从未听过的,连那坚决毅然的崩溃都是他阻止不了,复杂而碎裂的情绪更是他陌生的,孩子只有不知所措。 而后,孩子愣住了。 厌恶而冷漠地神情,在天使絶美的脸孔上出现的那么突然,在他想向前一步时,天使出声了,声音艰涩而迟疑,还带着恐惧和愤怒,却不知究竟是对准了谁。孩子?抑或是天使自己?还是创造他存在的神、背叛他的人类、长期对立而互相仇视的魔族呢? 当一个人连怨恨宣洩的对象都没有,是活该还是可悲? 「不要,过来。」 「不是我──!」 怀着荣耀堕天的天使,已经跟叛神的堕天使没什么两样,终究沾上了罪的污染,讽刺的是,天使的职则是守护灵魂永保纯洁无暇。 原本天使就是出自最纯洁也最光明的地方,但这并没有让天使十全十美,只是成了个具备所有美德和规范的活动式木头人。 当初除了发愿时的悲天悯人和太过相信人的善性,有一部分也是他隐隐的感到了些微麻木,只是这一面佔的是多是少却是连他都不知道了。 因为不知道什么是爱、是恨,仇视魔族和怜爱人类也不过是长期的思想洗脑,在他们刚现世时就被告知,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理所当然,或许连魔族也是。 天使没有尝过爱过恨过的滋味,甚至连1点真正属于他的烦恼都没有,他的烦恼是高高在上的,那其实都人别人的,而他却跟着一起烦了而已。衰老、弱小、病痛、残废、愁闷、贫苦、失望、悲伤、羞侮、恼怒、懊悔、仇恨、忌妒、不甘、无奈……这些对于活着的生物来讲本是不能避免的痛苦,可天使却一样都没有,当然天界这种匯聚了所有光明的地方本就不会有。 天使没有快乐,这是正常的,一个活着却完全没有痛苦的人生,怎么可能会真正领略到快乐?没有痛与苦的人生又怎能算活着的? 只是到了现在,终于嚐到了的天使只怕是寧可回去过那麻木而机械的生活。 因为天使还是连哭都不会。当然美德里还包含了坚强这一项,只是这时尝遍贪嗔痴和爱与恨的天使却已是无泪可流,无泪可泣。 原本在被魔族掳获后就只是一直强撑,贯彻着天界给予他们的思想地表面终于碎裂了。 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尖锐又软弱的声音,只是他也没办法救。 因为天使被撕裂了的翅膀,被有些魔化了、污染的力量,这些堕天的象徵都出自于天使自己的意愿。 ──天使无法继续怀着荣耀堕天,即使他是被允许的。这份骄傲被他自己踩碎,甚至他觉得那些碎片正狠狠的嘲笑他:你配吗? ──天使屏弃了他一直以来的信仰和忠诚,只因为他受不了痛苦。而他发愿的对象早也背叛了他,难道这其实是应该的?只因他本来就是一直活在被塑造好的假像里? 恐惧自己的黑暗,连一直以来的支撑都粉碎,却又无法否认这一切的天使,只能声不成声的拒绝,然后死了心的接受。 不是我──然后无力的、麻木的将这些话吞进去。 孩子很想让天使明白自己的关心和着急,他急的在那里跺来跺去,却又没办法做些别的,空白的思绪想不出更有效更实际的,天使已拒绝他的接近。由天使的内心孩子感觉得到。 怎么让对方明白,明白自己不是因为是天使内心的黑暗──附加上去的情感──而是出自自己的意愿,去在乎着。 不知道该怎么让对方知道,慢慢的,孩子的思绪有一部分渐渐清晰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然后张开了嘴。 「想要取回力量,不受压制的唯一方法只有堕天。这个世界是平衡的,只要对立的两种达成平衡,受到的压迫才可以减少很多,连那些只会高高在上虚偽的说话的神都没办法硬闯进来而不使人间垮掉,你这个只能受到压迫的天使这么做有甚么不对?」 孩子感到自己的声音带上了1点不耐烦,同样陌生。 「不然你这样子是能做什么?放弃备受神宠爱的生活跑到这里就只为了被背叛被抓?不是吧?别告诉我你是一头发热连想都没想就跑来了。」 不──不是的!你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吗?不准再说了!就算你是对的,那又怎样! 「不是的,我……」 那时或许是天使最软弱的时刻。 「还是,这就是身为神的宠儿的真面目?」 孩子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再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已经不受控制的尖叫了起来,夹带着愤恨;另一个却仍无动于衷的,冷漠而不带感情,就像是一个陌生人正漫不经心的评论着,这样的感觉令孩子难受。或许在天使听来还会有一点轻蔑。 「而且,记住一点,我是你内心的阴暗面,我们是异体同心,我……」 ──我就是你!就因为自己接受不了就都要归咎在别人身上吗? ──不准再说了!为什么要这样理直气壮的伤害人! 对立的情感在互相叫嚣、咆啸,彼此在尖叫中却都受了伤。 怒气终于使孩子在意识混乱中夺回了控制权,却在下一秒,孩子感到身体传来撕裂了般的疼痛,一根矛刺穿了他的身体并将他钉在地上,抬起头,孩子看见了不知何时到来的天使动作麻木,冰冷而破碎的脸孔,茫然的像不知所措,却又透出了异常的坚决。 「如果,黑暗是由我產生,那就由我亲手斩除。」 「你……居然对自己、下手!?」 「我是,月之天使,七位御前大天使长中我名为杀戮,以死亡型态守护灵魂永保纯洁,为此,血矛之下,不容任何罪恶。」 不知道为什么,孩子突然觉得另一半的情感变的苦涩,而后泛滥了起来。对立的情感在慢慢的消失,孩子拿回了所有的自主权,却开心不起来。 残留在天使身上的光辉对纯黑暗体的孩子来讲就像一个剧毒,而这个毒正在他体内肆意的分解撕裂黑暗能量。孩子仰头看着天使离他愈来愈远,然后听见了自己的身体倒在土地上时沉闷的声响。 「贪婪、自私、仇恨,都足以抹煞所有美德。」 拔出了矛,天使没有再看孩子一眼,而是用矛挑起将所有尸体集中在一处,每一具天使都补上了一个窟窿,只见流出的血在地上蜿延,像是有自主意识般流动,慢慢的型成了地狱那扭曲诡异的符号。 「错误的,就是要矫正。如果对神的信仰无法做到,那我就成为黑,再毁灭黑。即使……不被原谅!」 走进了符号中央,天使的身影被渐渐强烈起来的光芒笼罩,四周传来了空洞的嘶哑声,直到消失,一切恢復成安静无声。 独自待在原地,孩子的双眼眨也不眨。在意识逐渐的模糊中,孩子只想到为什么? 受了伤的孩子睁大眼睛躺在地上。 他离开了。 又会好寂寞了。 为什么不带我走? 受了伤的孩子还不明白,而原本那一部份清晰的思绪也随着那一刺,被刺的四分五裂了。 现场徒留下满地的血腥。 孩子在被贯穿后,他沉入了地里。 「为什么为什么不公平!那个天使有什么好的!」 帝女哭的不成声的吼着。 是啊,为什么?在孩子彻底沉睡后理应是不会再影响到他的。 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还是因为他亲眼完整的见证了伽利尤的崩溃?因为那原本温暖如煦光的眼睛变得死寂而冰冷,再也见不到那样温柔的笑? 可是,那都是跟他无关的,他与他的联系只来自于孩子。要更准确一点来讲他的半身应该是孩子才对,虽然他也算的上是。 天使分裂出了孩子这样寂寞而非理性的阴影,但将具备理性的他分离出来的是孩子。 其实在那之后两个他都可以感觉得到,通过连系,不管对方在心底筑起多高的城墙……只是假装甚么都不知道,渐渐这种连系似乎也就弱了。 是弱了吧?他情愿相信不是言语在某种程度上起了催眠。 所以总有天他们会便成毫无关联的陌生者,我不是你,你不是我,我们没有任何关係。 什么都没有。 帝女的哭声渐渐的变小了。 他看的出来,帝女是真的被伤到了心。帝女反覆的喃喃重复着,她将脸靠在尤利伽的肩上泪流满面,又像是再问自己,这其实是不是都是她造成的? 因为她不值得再被信任,因为她只会忘恩负义,她不应该跟他勒索关怀? 尤利伽轻轻的拍拍帝女的背,柔声的说。 「好了。」 「为什么啊?」 最后一声哭喊虚弱的吐出,帝女闭上眼靠着,像是睡着了,娇美的脸蛋微微皱着,像个孩子一样,不再有任何声响。 其实帝女跟孩子很像,都很寂寞,也很固执。他们任性残酷,却还能保留着纯真的无暇一面。 这让尤利伽想起,最初会把所有阴影聚在一起,只是为了让孩子有个伴而已。 因为他知道,孩子很寂寞很寂寞。这种寂寞会逼得一个人对任何事都没有感情。在遇上偌吕前他便是如此,现在也只是多了个强烈的自主领域意识而以,还是被一堆事给逼出来的。 所以偶然的遇到帝女,当他发现孩子一直注视着跟他同为阴影的帝女,目光好奇又胆怯时,他就主动找上了帝女,并把所有阴影都找来。 只是,看着那一群理应是同伴的阴影,发现自己竟融不进去。 就是有一条沟横在那里。 虽然有时后觉得,搞不好自己这爱说教的个性就是这样养成的。他无法跟他们正常相处。 偶尔的,孩子在那一群阴影里笑的开心时,对上他的眼睛会突然出现恶意和憎恨。 尤利伽从来都是远远的看着,直到因为思想回异、彼此坚持的不同而离开,也是这样看着孩子不发一语的跟上来,又再次变得寂寞。 「对不起。」 尤利伽叹息,将人搂紧了1些。 只是尤利伽不知怎么的,突然闪过了一个有些软弱的想法,为什么他和他是异体同心这紧系地密切的存在,却是最疏远甚至还是隐隐对立的关係呢?即便和解的现在,也远不如偌吕这样一个知己。 这么冷漠而易脆的关係,他和他会不会又为了什么就轻易的向对方出手,并且做到最无情? 若是发生了,孩子这一次会怨谁?孩子还是会选择像以前那样,远远的,冷冷的,阴阴沉沉却始终跟着他吗? 若不跟他了──尤俐伽突然闪过一个怪异的想法──其实,天使身边有谁呢?谁能真正了解并陪着他,又是为什么明明身边还围绕着那么多人,以前的同伴也不把他视为叛徒,可伽利尤却愈来愈孤身单影,甚至失去情感的表现了呢? 随即尤利伽为自己莫名的惆悵笑了笑,拋开了这些莫名而会使他变得软弱的想法,将帝女放下,随即联络在封境的那些傢伙将人带回去。 11.出卖者 之二 偌吕很懒,在今天他特别的懒,整个人委靡在床上,缩着身子,带着犯了睏似的神情发懒地笑,半闔着眼。既没有再追焰艷的事,也没有想办法挖出尤利伽的酒来喝,他平常就是个懒散的人,但他今天的发懒却是异于往常。 「艾妮露亚?」 懒懒的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着站在门口疲倦地笑着的人,偌吕很讶异。 「喏,自己进来吧。」 他懒懒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偌先生愿意让艾妮露亚进来吗?」 「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是要进要出,是不?而且尤利伽都放你进来了,那应该就没问题了。」 「如果不是呢?」 「不太可能。」 偌吕懒的连摇头都懒,只是稍微在神情上表达一下。 如果连友人那种等级都没办法,那他就真该考虑是不是要请他家的主来坐镇,让深渊裂1丝神识下来了。 至于其他沉睡的上古神祇,不管祂们对他有任何一丝的喜爱,都不应该为此再搅入世俗了,累了那么久,是该睡了,任何生物都不应该去打扰他们的庄严的容姿。 艾妮露亚听了倒是很开心的笑了,疲倦的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似乎刚哭过的眼睛湿润中有几分哀愁,带着些许他看不明白的意味。 「偌先生总有天是要吃亏的。」 「唔,我这一路活过来吃过的亏是不少,骗过我的人也很多,真的要去计较那是计较不完,基本上,我也懒了,就算争赢了也不会得到什么,我的心很冷。说实在,何况谁负谁都还算不清呢,我实在不想去一一理清了,或许也是我负人、可能是我先吧?」 他摆了摆手,无谓地说。 「偌先生一定讨厌艾妮露亚了。」 艾妮露亚垂下了眼帘,眉头的哀伤加深,眼珠湿润,这使的她那美丽的瞳孔在阳光下像有了裂痕般,惹人心疼。 「哎?这倒不会,我谁也没在计较,那对我来说都像很久以前,就算是前几天的也一样。」 靠在床头,偌吕撑了撑快滑下去的身子,对于艾妮露亚投来的眼光只是笑了笑,他的笑不管何时看上去都是那样冷静,连带的让周围的人再热的心都冷却,跟着清醒。 只是偌吕却感受不到这份清醒了。 他隐隐的也察觉了今天的自己实在懒的厉害。刚睡了1场午觉醒来的他整颗心是闷堵的,脑中像要被什么胀破,有过多的情绪和事情挤在那,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彷彿刚从一场最恐惧的恶梦中慢慢睡醒,而梦中的自己怎么也挣脱不掉,只这样看着事情一件件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发生,终于淹没在绝望中忘了求救,只是静静的等待这一场很长很深的噩梦过去。 「艾妮露亚,对谁都是忘恩负义的。」 看了他一会,艾妮露亚突然说了1句。 「尤利伽出去了呦,来带艾妮露亚的人则是愿意听艾妮露亚的话,所以艾妮露亚偷跑回来了。 来带艾妮露亚进来结界中的是一个多情的好人,艾妮露亚是依遁他心,潜在他心里的黑暗进来,可艾妮露亚得骗过尤俐伽,所以艾妮露亚让他永远想不起来也说不出口……虽然感觉很奇怪,跟平常不太一样……那其实是很漂亮的眼睛,他的瞳孔像雪一样地乾净,虽然顏色不纯,可感觉上幽幽亮亮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不会让人觉得好看,而且看久了会让人心寒,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 偌吕心头大惊,什么懒虫都跑走了。 说到一半,只见艾妮露亚地神情突然狠狠的恍惚了一下,话语的意思也变得模糊不清,随后露出了迷惘的神情,叙诉着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不问那个人对艾妮露亚做了什么,却质疑起艾妮露亚对那个人做了什么。 对方偏了头,看着他不发一语。 「算了,反正我也没得管。」 偌吕整个身体都放松了,带着慵懒的气味,他软软的像是无骨般靠在床柜。 「你来这里做什么?」 「……偌先生讨厌艾妮露亚吗?」 还是套不出来吗? 偌吕叹气。 「好吧,要不然你告诉我那个时候你究竟想做什么,以及目的,我就原谅你。」 「可以的喔,因为艾妮露亚就是来告诉偌先生的。」 艾妮露亚无瑕的脸蛋泛起了薄薄地红色,喜悦在她眼里闪烁着。 「只有不存在了,却又存在着,才能够永不背叛,没有忘恩负义。」 「你……」 偌吕一怔。 「艾妮露亚很害怕。」 艾妮露亚跳上窗台上坐着,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 「从最开始艾妮露亚看到尤俐伽的时候,尤俐伽就是不笑的,像是一个坏掉的、强大又美丽的娃娃,尤利伽的眼光从来都不看向谁,只是偶尔的,会在一个跟人身他很像的小孩子身上停留一下,可是尤利伽从来都不説那孩子的来歷,那个小孩子也没有名字。 尤利伽总说随便叫,所以阿猛叫他小黑、阿默叫他幼齿的、灰烬叫他弟弟、阿伯叫他小男孩,其他人都那个谁的叫,艾妮露亚则叫他小尤。」 艾妮露亚的脸孔上出现了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她像是在看着谁诉说出少女内心中藏的最深也最难懂的情感,即使她得年记可能已经无法估计了。又像只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沉浸在记忆的流动中。 「那个小孩外表真的跟尤俐伽很像,在个性上某方面来讲他甚至比尤俐伽更固执,固执的排斥每一个关心他的人,固执的沉默,固执的只去在乎那个天使──甚至他固执的让尤俐伽……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他行动,然后那个小孩就会在一旁冷冷的看,接着笑了,笑的又狡猾又无辜,又残酷又纯真,那是一个……很让艾妮露亚害怕的笑。 其实没有人在第一眼看到小孩时不立刻喜欢上他的,他的模样真的很讨人喜欢,虽然是以天使作范本,却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艾妮露亚也很喜欢他。尤俐伽曾经因为他而跟一个人类定过契约,不是现在尤俐伽爱的人类,那个人类艾妮露亚没见过,只知道人类有很多被地狱辞典编列在魔神的契约者。 渐渐的,尤俐伽把大半的精力都花在处理那个人类的事上,本来跟我们就很少的交集变得快几乎没有了,直到有一天,那个人类终于因为使用大量的力量而再也支付不出代价,那些力量本就不属于他,那么庞大的反蚀,索讨的方式很可怕,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在下一秒,他的存在就被彻底抹煞,力量吞食了他的一切,接着在这世界上没有人再记得他。 尤俐伽来找孩子时看上去很可怕,孩子离尤俐伽离得远远的,一步也不肯靠近,躲在一旁只露出阴沉沉的半张脸,像是看不见尤俐伽的悲伤。尤俐伽看上去很生气很难过,可是到最后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走开了,一切又恢復的像以往一样。 艾妮露亚曾问过尤利伽,说:『怎么了?小尤怎样了吗?你和那个人类不是互为利用的关係吗?』尤俐伽只静静的看着艾妮露亚,说:『是吗?』 那个时候躲着的孩子突然笑了,璀璨的像是撕裂了的朝阳,可爱的紧,可艾妮露亚看着却莫名地心冷了起来。」 这听上去像是尤俐伽刚遇到他时的事,然后,跟上次的手法如出1撇。 偌吕沉默着,一方面理智在驱离情感,另一方面思考却又不由自主的倒向情感那一面,他久久没有说话。 无怪那时的尤俐伽那么奇怪。 他记得那时后,一开始是尤俐伽先来接触他的,可那时他们就像只是个普通的朋友,虽然说他后来是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但友人就是那种死心眼又固执的性子,可那时的友人的确就只有抱持着还答的心态。 直到一天尤俐伽突然问了他很奇怪的问题。 「人跟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所谓的感情是什么?」 「呃?」 看着眼前貌似无所不通的说教达人,偌吕差点把酒喷出来。 「你说的是哪一方面?爱情亲情友情还是什么……咳,单指的话,就是本能性的日久生情吧,没感情也有情分,没情份有也有情面,多少都会留点馀地,就算被捅在上述三者得前提下再淡薄好歹也会感叹个几句再杀人……当我没说。」 很有自知之明的闭上嘴,偌吕为难的抓了抓头。 「嗯……简单讲,就相处久了后就会开始以互找对方的麻烦为乐,有事就拖去一起死,没事就拖出来消遣……我的错,是我的错!」 说话都不能轻松点。及时阻止了要拍过来的铁掌后,他带着疑惑懒散的靠着椅背。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身边有一个东西消失了,而我却不能够去阻止,甚至那还是我主导的,早就明白会发生的事……在以前我不会明白的。人类的寿命太短,就这么短短的一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哭笑,为什么执念会那么深。 而让我真正感到可怕的,却是背后的含意。幼稚、肤浅,可心确实冷了,明明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啊……没事」 尤俐伽顿了一下,似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就把一堆话抖了出来,发出了1声短促的笑声。 「嗯……坦白讲,我是听不懂啦!」 偌吕晃了晃酒瓶,懒散的躺在沙发上打嗝。 「不过人本来就这么一回事啊!」 那时听见这样回答的尤俐伽,突然间安静了下来,像是在思考着甚么,让当时的偌吕有点不安──什么时候他说的话这么有影响力了?这个角色好像不应该是他扮演的才是。 现在想起,阴影是无父无母,先天就没有牵绊,半身在最初之时就与他反目,过的生活向来是随心所欲的无拘无束,然而这样不懂情的人却突然懂了,而且是以这种方式,茫茫憧憧撞进七情六慾之中。 那时的友人应该吓坏了吧? 即使是互相利用来获利这种微不足道的关係,可毕竟认识,甚至经过了相处,慢慢的就会发现对方背后备极力隐藏起来的卑微和伤痕,但尤俐伽终究只是个契约者,还是个会讨债的契约者,所以友人能做的,只有亲自去推动通往什么都不会剩的未来,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心满意足的被支付了不依顿天理的力量的代价给吞食殆尽。 而他所推测的就是事实吗?也不一定,友人从没提过这些事。 但却是种了这样的因果,所以开始疏远生命过于短促的人类,所以开始他们的往来便的频繁,活像下一秒就会生离死别一样,想到尤俐伽刚遇到焰艷的那阵子,偌吕不禁莞尔一笑,随即又感到淡淡的不捨。他那时这么鸡婆的去踢一脚到底是对是错呢? 情对生命漫漫无长的存在来讲就像是一种毒,爱上人类的眾生往往都必须穷尽一生去治疗这个伤。 当尤俐伽决定要去爱焰艷时,那孩子一定是笑的很甜很美很残忍的吧? 『偌吕,你要记住两件事,当不能在爱时一定要放手,否则那对你爱的那个人很残忍;你也要记得绝对不要去伤害到爱你的人,因为那个人会受伤……』 当时的尤俐伽只是在沉默之后说了这几话,便闭上了嘴。 那时偌吕只以为友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所有的说出口。 可从此尤俐伽再也没提过任何一句。 11.出卖者 之二 「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认知到艾妮露亚残酷无理的一面,他不禁微瞇起了眼,看着眼前还像个顽童似的阴影。 「艾妮露亚,也对尤俐伽忘恩负义过。」 艾妮露亚抬起头,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尤俐伽是找到艾妮露亚,并给艾妮露亚起名的人,或许偌先生觉得一个东方阴影去起西方名很怪异吧?但艾妮露亚不这么觉得,这是尤俐伽给艾妮露亚的名子,没有人有资个批评任何一句,希望偌先生不这么觉得才好。」 艾妮露亚偏了头看着他,不带任何感情。 「因为艾妮露亚很喜欢偌先生。」 偌吕没有对此回应什么,因为他觉得艾妮露亚此时的神情很像是看待一个很有可能被她弄坏的玩具一般,才这样小心翼翼的告诉偌吕她的逆麟。 「不要一直偌先生偌先生的叫,感觉很奇怪,叫偌吕就好。」 他随性的说着,却没想到对方噗的一声就笑出来。 「好吧,小吕。」 是偌吕。看着对方笑盈盈的脸孔,基于对她已有一定程度的认识,知道最好不要反驳,他可不是尤俐伽,对方的容忍度会一直线下降,偌吕暗自吃下了这个闷亏。 「在那个时候,尤利伽总都不笑的,最多尤俐伽会冷笑或嘲笑,再加上他带给人的疏离感,大家都不敢靠近他。 艾妮露亚也是,总是远远的看着,直到有天尤俐伽拍了拍他旁边的位子突然说:不害怕,就过来坐吧。那时的艾妮露亚,真的很开心喔!虽然那时尤俐伽老是跑去找小吕。 可是艾妮露亚,却忘恩负义了。」 艾妮露亚垂下头,将脸孔偏到一旁。 「有一次很多教士找上来,艾妮露亚记得隶属中土世尊的使徒,喔!艾妮露亚多不想用敬语,但不用的话很容易被追查到,那群狗娘养的!没去找他们就算很好了,竟然还敢找上来,艾妮露亚可没忘记,当初东方天的下追杀令时他们也是联合起来欺负艾妮露亚的人中的一份!那时候尤俐伽告诉我们,他说各方种族都还未发现我们的存在,所以应该是只针对他的。尤俐伽还说,我们不能暴露,他去应付就好。 阿伯提说乾脆跟以前一样全杀了不就好了?虽然这次规模很大。可是尤俐伽拒绝了,他说我们不能每次都这样,也不能一直结怨,这样即使日后时机到了,我们一样要躲躲藏藏不能走出去。 那时的阿默突然很生气,他说:什么是都你说了算!现在连麻烦也是你惹来,还要大家都缩在你后面,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可艾妮露亚明白,阿默真正的想法不是那样的,只是想让尤俐伽多放点注意在我们身上,而不是老是去维护外族,总这个不能那个不准的,因为我们才是同伴。可是尤俐伽却冷了脸,说:那好,我走出去,就绝对不会再回来。 以前那么多次磨差都没这次严重,可大家心也都死了,如果我们做这么多尤俐伽还是不明白,那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一次尤俐伽的确没有再回来。外面遗留下的痕跡很可怕,甚至没有尤俐伽在外面站着不屑的嗤笑,随后我们偷听到了一个消息,尤俐伽溃散了,回归为天地的物质。 最后悔的人是阿默,他说他真该如他的名子一样的。阿默还跑去找那个天使求证,因为尤俐伽如果不存在了那个天使应该有感觉的,就算尤俐伽总是否认。最后还是阿伯和阿猛及灰烬和艾妮露亚去把险些溃散的阿默给带回来,那个讨厌的天使还追过来,害我们好几个地方都不能待了。 可大家最起码都知道了一件事,尤利伽还好好的,他只是捨弃了一个名字而已。 其实艾妮露亚早知道了,可时间如能倒流该有多好……」 「等一下,尤利伽还有什么名字?」 听着听着,偌吕猛然皱起了眉头。 「嗯?……不记得了。」 艾妮露亚眨了眨眼,对着她的问题疑惑的偏过头,思索了一下后神情出现短暂的茫然,艾妮露亚摇了摇头便接着说下去。 「艾妮露亚比谁都还早发现尤俐伽,那时艾妮露亚很开心,没有通知别人就自己去了,可是……」 对方突然抖擞了一下,神情同时出现了恐惧和悔恨,咬住指甲。 「尤俐伽很可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可怕,他对待那些人惨酷的就像只是在电脑上按下消除键那样,好像他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存在而是坏掉的程式,随心所欲。 尤利伽也发现艾妮露亚了,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得跟以往一样,但对那时的艾妮露亚来讲,感觉不一样。艾妮露亚叫了一声就逃,离尤俐伽离的远远的,尤利伽没有追过来,到现在艾妮露亚还是记得当时尤利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代的是无心无欲的面无表情。 艾妮露亚……好坏!」 偌吕又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 「尤俐伽后来是原谅艾妮露亚了,可是感觉都跟以前不一样了,艾妮露亚渐渐的不敢去找他,尤利伽也不再主动找艾妮露亚,于是我们整整有几百年馀都没照过一次面。 从那个时候开始,艾妮露亚就好想看到尤俐伽笑,当这次由利伽主动联络时大家真的都好高兴。除了阿默在闹彆扭不肯来。 艾妮露亚跑来找小吕,其实是想谢谢小以让尤俐伽又会笑的,可是艾妮露亚很害怕,害怕小吕也会不小心犯错,所以才想,如果小吕永远都不会犯错,那就好了。 可是,艾妮露亚这一次还是错了,尤利伽的心中愈来愈没有艾妮露亚的重量,会不会艾妮露亚总有天不在尤俐伽保护的领域内了呢?」 偌吕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对方的作为基本上来讲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但看到这种又慌又无助的样子,却又忍不住想帮忙,儘管上一次就是因为这样吃了亏。 原来我的父爱很氾滥,他默默的想。 「害怕,所以杀了帝女;害怕,所以伤了尤俐伽;害怕,所以对小吕动手。为什么呢?艾妮露亚总是忘恩负义,总是在害怕。」 「你只需要换一个角度就行了。」 偌吕搔了搔头,看着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似地艾妮露亚。 「你很自私,而且一厢情愿,你甚至不明白,那是别人的人生,你可以规劝可以去拉他们一把,可你不能把你的想法强冠上去,因为活终究是他们自己在活的。他们都是与你平等的个体。」 「因为是小吕,艾妮露亚才说的哦。不可以告诉别人!」 艾妮露亚眨了眨眼睛,像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派天真的说。 还有疑心病,焰艷都没这么重。他默默的想。 为什么他觉得友人好像是在拯救世界一样,专捡一些疑心病重到足以引发灾难的人到自己身边,不是神经病就是任性小孩,活像菩萨救世……啊!骂到自己了。 「想哭就哭吧!」 像要哭出来的艾妮露亚却突然睁大了眼睛,随后猛烈的摇头。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尤利伽喜欢艾妮露亚笑,哭会被尤俐伽讨厌的。呼,嘻!」 偌吕被那尖锐的叫声吓了一跳,只见那张扭曲了的脸孔硬扯了一个惨烈的笑容出来,可艾妮露亚的表情却突然呆滞起来,像是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好想看尤俐伽笑喔。」 艾妮露亚愣愣的看着前方,然而她的眼神涣散,根本没有视焦。 偌吕发现对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回应。因为眼前这个人,一直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 艾妮露亚突然跳下窗台,走过来轻轻的靠着他,固执的不肯把脸抬起来。 「呃……」 他最后还是无可奈何,任由对方抱住他,迟疑了一下,伸手轻拂着艾妮露亚的头发。 「艾妮露亚,要那个人的名字。夺走尤利伽笑容的人,都该消失,小吕一定知道很多,可惜艾妮露亚总被尤俐伽盯着不能自己去查。 快,把名字给艾妮露亚……」 说到后来,对方的语气变得很急促。 偌吕只发现自己怎么推都挣脱不开,眼睛向后一瞄,这一看让他都想昏了。在背后抱住他的手正在慢慢融进他的身体里,五脏六肺间都感觉得到一双纤细滑嫩的手在摸索碰撞着,难受而且怪异。 怎么又突然发难! 如果让尤利伽知道连续两次都栽,铁定被强押去撞墙……撞剑山都有可能。友人揍他时可都是一直抱持着疼痛有助增长记性这种理念。 然而即使在意识中早有戒备,他还是开始感到昏沉,像泡进了冰水。 好冷! 慢慢的,感觉不在那么难受,意识随之涣散。 「名字?」 「……静……静灵……静……静灵君……。」 恍惚中,眼前变成一片黑茫,碰的一声,他分不清是自己的脸撞上床面,还是意识跌落进那一片的黑雾。 「醒了?」 一秒,两秒,偌吕的眼前逐渐清晰,随即扩展开来,他看着眼前的人有点发愣。 「你怎么在这里?」 「嗯?我怎么在这里?当然是看你怎么样了,你可是昏了两次,第二次还是被阴影本体给扫到,如果你不是开了眼的体质,现在已经成白痴了。 尤俐伽在外面安抚女疯子。」 看出他的问题,对方很乾脆的将话都讲完了。 一听到女疯子,偌吕的心瞬间抽了一下。 「我昏了两次?」 「被那个女的弄昏之后你醒的很快,只是刚好你去找尤俐伽时他的人身维持状态很不稳定,所以就……咚!倒了。」 静灵君举起手,简单的作了个倒地手势,很尽责的让他理解。 「身体还有没有觉得怎样?哪里异常?」 「没。」 偌吕笑了,当然有,只是现在不是说出来的时机。 「其实我也不是怀疑你。」 偌吕顿了顿,看着眼前淡然悠远的眼睛,叹了一口气,神情诚恳而怀着歉意。 「只是刚好你最有嫌疑,你知道的。本来我也不想说出来,毕竟没证没据的,这会对你的名声造成伤害,让你困扰了。」 偌吕在说谎的时候,一直都是最诚恳的,而且会将这份诚恳清清楚楚的让别人明明白白的领悟到。 他知道,要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过自己,即使在事后想起自己都会吐一口口水骂一声鬼话,但在当时就是要连自己都深信不疑。 而骗倒后真正的核心才会开始,去使诈,去煽动,遇到任何突发状况都能应变自如,这也是最难的,而如果都成功了,那就意味着要支使这个人毫不疑心的去做任何事的成功率达到百分之九十。 而剩下的百分之十,就是让这个人也深信不疑,且毫不挣扎,说白了就是精神洗脑。只是偌吕都还没开始,对方就先抢了话去。 「知道有就解决啊!」 「会解决的。」 「怎么解决?」 「你希望怎么解决?」 「怎么反问我了?」 皱皱眉,静灵君温文的笑了起来。 「依照你的意思啊。」 偌吕慵懒地笑。 突然静灵君收起了笑容。 「你说的怀疑是哪方面?」 偌吕一愣,感情讲半天是讲好玩的。 「冥蓝院……」 不等他讲完,对方飞快的打断,并且自然的接了下去。 「喔,是我没错啊!」 看着眼前大方承认的人,偌吕说不出话来。 他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呢,我不是他们的人,只是刚好有需要跟他们合作而已,卖你们的情报,是作为交换。」 静灵君斯文的微笑着看他,顺手将一旁被偌吕自己丢的乱七八糟的桌子整理整理。 「就……这样?」 他说的很艰难,双眼瞪的老大。 「不然还有什么吗?还是你想再问什么,儘管提出来没关係。」 「你都不会觉得……怎样!?」 偌吕觉得难以自信。 「我要觉得怎样?羞耻?别闹了!」 对方摊开手。 「不错,我是出卖者,但你们有怎样了吗?而且我说了,我很需要冥蓝院某方面的提供。」 「出卖就是出卖,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背叛!这不是有没有人怎样,难道还要等到有人出事?」 「不然是有谁受到伤害了吗?我也是中途被捲进来的,谁叫尤利伽找上我。冥蓝院那一票可够阴的,一发现后马上要求我用此来交换,不管我把金额调多高都没用,也拒绝了现金,摆明就是要玩道德值,想充当一下受害者都不行……我也有为你们努力了一把啊,同志。」 静灵君支着下额,理所当然的说,突然间,对方高深莫测似的笑了起来。 「不过说到背叛的话……从一开始,我有说我是你们这边的吗?我只有答应帮忙看焰艷、让你们住进来而已呀!」 偌吕又不说话,转头死死的看着前方自己的脚。 静灵君笑着又接了下去。 「再说了,你自己想想看,我一直都在提醒你们,不是吗?」 「那在你之前的人是谁?」 偌吕的视线停在脚ㄚ子上几秒,才转到对方身上,突如其来的一问。 静灵君刻意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有这个人吗?」 随即静灵君从容不迫地挑眉笑了,还是斯斯文文的样子。 「不过,可能有吧。」 这个人很难缠,他默默的在心中标上了危险记号。此时偌吕真想在这个人身上贴满「生人勿近,熟人更不可接近」的斗大标语。 「没事了的话就请自便吧!」 「这里──好像是我房间?」 坦白讲,他很傻眼。 「哦──,我忘了。那是我自便。」 带着一脸恍然大悟,静灵君再次扬眉,嘴角猛烈的划开弧度。 看着这个人,偌吕简直找不出话来讲。 在静灵君要关门离开时,偌吕却又突然开口,而这一次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其实他不想问这个人,可是他非问不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自己承认?为什么要一直抢话?」 「嗯……反正你们也快查到我头上来了呀,那不如我主动点。至于为什么要一直抢话嘛,简单讲,我害怕被你骗,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与其让你讲,乾脆我来讲。」 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偌吕,我光看你的姿态,就知道你一定是个骗子高手,因为你骗其他人时都很敷衍,可是面对我时你却拿出了最大的诚恳,那份诚恳连我都没办法看见虚假,因为你连你自己都相信。 但可惜一点是,你的口才没你说谎功夫高,所以我寧愿跟你辩,在明知道不可能说服你的情况下。」 更可惜的是,都套了一堆话出来,却没骗到。 偌吕叹气。 亏他都还装了那么多无知的表情。 人在觉得自己很行时,很容易对弱者產生不必要的施捨、怜悯的心态。而一旦让他说起劲了,要关上话匣子就难了。 或许等等这个人就会想到,其实他没必要说出那么多的,也就是说,下次就不管用了。 「偌吕!」 刚走了出来,不远处的友人立刻喊住了他。 但待在一旁靠着墙,看着尤利伽安抚艾妮露亚的偌吕,却由衷的感到不解。 「为什么?」 被衝来的人一把狠狠抱住,看着往他身上擦完眼泪就瞬间消失的艾妮露亚,偌吕很无言。 他不是卫生纸。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噁心的去安抚艾妮露亚,却没办法对焰艷说1些好听话?连一句我爱你都要挡着报纸?」 若尤利伽也能这样的话,他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每次面对焰艷都是巨大的精神压力。 除了原本就存在的压迫感,更因为跟尤利伽来往过甚而多了一份不知名的心虚感。 尤其当他发现有时焰艷自己在家做吃的时还会顺便做他的份时就更惊恐了,而有人还会很没心没肺的说吃下去或者被我揍自己选一个时,更是叫什么都不灵。 每次吃的时候他都觉得很有可能隔天会出现在各大报纸上,死因是慢性中毒,然后致毒食物找不出来。 「帝女、我是说艾妮露亚,她是幼幼园刚入学的,你是幼幼园大班刚毕业的,焰艷跟你们是同一层次吗?」 尤俐伽说着皱起眉头。 原来我是幼幼园大班刚毕业……什么啊! 「我顶多是出事时拖你一起去死而已好不好!」 而且这次是尤俐伽拖他进来搅和。 「反正都是需要人看照兼修理。」 友人哼哼两声。 「你……算了。」 刚刚才被静灵君气到不知道要说什么,现在他还处在懒得说话的状态中。 不过根本总算找出来了,原来一切就只出在友人的父爱太澎派而已。 看看,连他都受惠了。 「偌吕,你没事?」 像是察觉到他的异常,友人问了一声,看见尤俐伽眼里隐隐的担心和内疚,偌吕再次摇了摇头。 「走吧,去焰艷那,你负责弄吃的回来,我午餐都没吃呢。话说回来,有没有人知道我很穷啊,救济一下吧!偌伉儷那混帐昨天没把钱包还我呀!」 11.出卖者 之三 啪! 清亮的声音回响在还是没有清理的屋子里,水虫就跟以往一样的姿态,随性而轻松的坐下,彷彿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 伉儷偏了头。 就算是打下去的那一刻,水虫的表情也像是打好玩的一样,丝毫看不出怒气,让原本应该是严肃的气氛变的像是例行公事一样无聊。 不过,这是就他而言。 爽虫的脸上摆明了就是看戏看的很有趣,只差没吶喊几声来兴风作浪,或者是来吃个爆米花配可乐。 是说他真的敢的话,就很可能会变成这屋子的血腥背景之一。 然后兇手一定是水虫,因为血腥背景都是他在製造。 本来昨天因为时间太晚就算了,于是便改在今天去找冰嵴凌的,结果那桶冰淇淋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早上把自己的伤口搞裂了,当场血溅十步,跟喷泉一样,据静灵君的说法就是成了鬼片最佳的拍摄地方──杀人现场都不见得有这么壮观,可惜不能真得开放让人取景收费。 于是,表面君子在替冰淇淋重新止血缝合伤口后,很直接地掛出谢绝见客的牌子,用来堵他们的话也很简单。 「相信我,他绝对把自己的血喷掉四分之一了,而且跟一个意识不清醒的人讲话是讲不出所以然的。话说回来,不到一星期伤口就裂开两次,他到底想不想出院呢?」 然后,伉儷才知道,前几天他被冰嵴凌拿家具砸他的那一次,因为使用异能时动作稍大了一点,结果,虽然没有这次这么夸张,血是慢慢流而不是喷的,但终归一句,伤口裂了。 「我说过啦,那一票古罗如果真的干下去,那惨到的一定是我,我也没这么喜欢在同伴身后捅一刀,那是别人喜欢干的事。」 伉儷不怎么认真的解释着。 他的同伴都不喜欢照指令做,这真的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 而且,古虫如果死了,真的他比较方便。 伉儷微笑。 水曜抬起眼,突然歪了歪头盯着他不说话。 「如果你是要算以前的帐,我那时就说了,院主只叫我负责偌吕,可没跟我讲杀了,本来就是那指令不清不楚的。何况,活的比死的有趣,院主本来就只看过程的不是吗?」 但对象是他的话,就会顺便看一下结果。 真是恶劣的兴致。 水虫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撑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在等待的期间,伉儷感到是才被打的那一边在冷冷的空气中愈发炙热起来,嘴角又麻又痛,嚐的到咸咸的味道。 握着东西的手,似乎有一点点出汗了,这是手心发热的结果。 「义爽,你没事做的话,麻烦去清一下屋子。」 突然对生活品质不满的水虫转头念了一句,对方脸孔上那双骗死人的眼正微微闪动着,实在是伉儷难以想像这样一个神经病会有一双这么清澈而圆大的眼睛,可偏偏就是有。此时那双不算漂亮,却清澈如山间泉水般的眼带着一种藏了起来的好奇。 如果不是已经对这个人有一定的认识,又观察了这么久,伉儷也不会发现水曜在好奇。 不说出口的好奇。 他在好奇什么? 伉儷暗暗将这一闪而过的好奇记了下来。 然后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转向最难清除的部分,接着又转回来。 梅尔被剁烂的头已经长出数十条密密麻麻的虫,散着强烈腐臭的气味,还生出了黑色的水。 门开了。 站在门前的两人似乎被他们扫来的目光吓一跳,若有所思的。 「长、长老?」 「去把那边清乾净,不准用水冲。」 在林义爽的命令下,两人的视线一接触那边,瞬间脸孔都扭曲发白,立刻将眼光移开。 就算见再多尸体,大概也很难见到这么噁心的。 接着他们还得烦恼怎么清,又不能用水,伉儷同情的撇了一眼。 「好吧,反正气消了,去忙自己的。」 盯着他的嘴角看了几秒,水虫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 气消? 伉儷看着水曜发完话后自顾自的去看电视,独自琢磨着含义。 「啊,就这样?」 话中隐约含了「这样好无聊」的爽虫斜眼看他,似乎很想寻个乐子。 「看利真的是愈来愈嚣张了耶!你自己不觉得吗?」 「我不喜欢动刀枪也不喜欢肉搏,在不想打的情况下,当然就是偷袭。」 他耸了耸肩。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比较像是要保护你弟弟?」 林义爽的语气带上了恶意。 站在一旁的代号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清,但眼角的馀光都瞄了过来。 还能不受气氛影响的只有在看电视的水虫。 「也算是,我还需要他活着。」 不否认,看着对方接近他,伉儷没有拭去手心的汗。 「而且……你又能拿我怎样呢?」 他很平静的笑,站在原地,双眼微微弯着,牙齿抵住下唇露出了一些白,他记得弟弟在小时后很喜欢这个笑。 每次他这样笑,还很小的偌吕看见了,都会笑的比他更灿烂。 即使被他整被他吓被他弄到哭,只要他这样笑,偌吕就会跟着笑。 「哥─哥──」 接着可爱的弟弟就会扑过来。现在的话,则大概是像上次那样拳头过来。亏他还去镜子前温习一下这个笑,找当初给人的感觉。 不过,他可不希望爽虫也扑来,换成可爱的弟弟比较能接受。 「你真是随心所欲。能说为什么吗?」 爽虫瞇起眼。 距离慢慢的在缩小。 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步时,伉儷突然往前抢了这一步。 「我说了,比起正大光明,我比较喜欢偷袭。」 轻声细语。 猛然卸了对方惯用的手,在对方还只感到肩膀的剧痛时,伉儷悄悄的往左前方踏了1步的同时扬起手送入林义爽的喉拢。 血色再次成为背景的顏色。 这发生的过程有几秒? 1旁的人呆了。 「再说了,偌吕是偌伉儷的弟弟呦!好歹也跟我是同一个基因……嗯……差不多吧?」 格!伉儷怪笑了一声歪着头。 「他若这样就死了,岂不是显得哥哥没用吗!」 科科科,谎言! 对方瞪大的眼睛,很像是在当年他杀了六弟时,六弟的那双的眼睛。 「卑鄙小人!」 声音尖锐又充满不甘心与愤怒。 电视上的连续剧冷不防的喊出了这一句,喊的很是时机。 感谢你。 伉儷对着抽蓄了几下就不再动的古罗在心底念了一句。 代号们傻在一旁,其中一人微张开嘴。 水曜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而后一笑,用着很清爽的笑容,无声的重复了一次。 「这也麻烦了,a6、c12。」 弯着眼,边说边看着水跃的唇型,伉儷放开沾满手汗的剃刀。 爽虫倒下。 !!! !! !!咚 好大一声。 后来 来猜,不公布是谁,除非猜对或完结。 后来 ?需要被传唱的旋律是唱给荒漠的旅人听 夜黑风袭旅途的人在哪扎营 哪里有泉水哪里有遮日的影子 看不清的视线带来决裂的讯息 谁出现在正确的路上 谁会来遮住烈日的灼光 还有谁带来思念的方向 后来你在谁那里学会了等待 后来你从哪得到了休息 后来你告诉了谁你的后来 偶遇的仙人掌是谁留下的风凉 盛开的花绽香是谁错身的遗憾 一朝如梦沙洲流逝的水 掌心所捧你凝视是谁的目光 有1种象徵是必须的取捨 有1种捨是最为的不捨 有1种人只在荒漠上行走 清凉的泉水不是引发的源 有1种一连串的捨弃是必然 用无谓的情绪交换 后来后来后来后来 你怎么想你怎么看 你怎样动盪 后来后来后来后来 你怎么做你怎么办 你怎么回来 后来后来后来是谁的答案 原来沙漠的尽头存在 1线之隔的天嘊 12.各就各位 之一 我们是一样的,都有着难以抑制的慾望,无法从中解脱出来。只是我和你的差别在于,我要的,或许是本来就不应属于我的…… 焰艷在等。 他在等的时候,都特别的有耐心,而且绝对不会分心去做别的事。或许会有人觉得很浪费时间,可焰艷不觉得。 他耐的住,愿意等,而通常能让他等的人其实也不多。 此时焰艷闭着眼,像是等到睡着了,头垂了一边,脸部表情显得很放松,像个平凡人。 而像个普通人的焰艷,就更显得他那张太艳的脸孔俗气,有多么俗不可耐。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月空当前,在属于夜晚凉爽,细微的风从窗边吹过他的肌肤,焰艳突然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迅速的调整坐姿,顺便整理了一下仪容。 焰艷软软的垂着颈,他的脸孔突然间愈发的艳丽,像个小女孩似地笑着。 只是,他面前的门,却足足过了好几分鐘,才被打了开来。 他也这样生涩地笑了好几分鐘。 叩、叩、叩…… 撞击地面的声音不断响起,远远的,就传进了焰艷的耳里,他一向很浅眠。 在门口出现的,是1个跛了左脚的中年男子,这一路就这样一拐一拐的走来。男子的眼睛很阴暗,显得过于冷漠而清冷,除去肤色,他整个人都是黑的,散着极大的寒气,阴森森的死气沉沉,让他身边的空气格外显得稀薄而凝重。他的脸孔有一半被刘海遮着,搭上苍白的肌肤,倒有七分像鬼,只剩下三分还有人的样子。 「f84。」 焰艷温和的领首,仅抬起眼皮。 有着鬼片磁场,夹带着莫大气势的f84看了焰艷一眼,在焰艷那压迫人的气息面前,突然他冷硬的脸孔恶狠狠的扭曲了几下,竟浮现出公式化的虚假笑容。 「对不起,我走路慢了点。」 f84其实很清秀的脸孔僵硬,只是冷漠和阴沉吃掉了他原本的容貌,让人几乎不会想去看第二眼,甚至他说话的语气都没有起伏,只有言语表达出来的意思很客气。 冷漠的,几乎让人看不见他的思想,冷的像是对一切都无欲无求。 双方都在等。 f84显然也是耐性极好的人。 沉默中,在门外又有细微的声音时,f84突然开口。 「你能找到时间溜出来,还是这么长的空档,很不错。」 焰艷垂着颈害躁似地笑笑。 「可是,你很贪婪。」 听着这前后兜不起来的话,焰艷的唇边泛起一个悽悽艷艷的笑,他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温和的开口。 「你不也是贪?」 焰艷微微侧过了脸,儘管心底冷漠,没有感情在流动,却依旧很温和的开口,很凄艳地笑,像是忧伤的化身。 「我们是一样的,都有着难以抑制的慾望,无法从中解脱出来。只是我和你的差别在于,我要的,或许是本来就不应属于我的……」 焰艷的声音很轻,像是要催眠人一般,然而他的话未完,门外第二个人已经进来,焰艷带着那悽悽艷艷的笑住口。 来的人脸上陪着小心翼翼的笑容,却也在等,他站到焰艷面前,有些唯唯诺诺的等。 「杀。」 听到这个惊人的字,男子却像是松了一口气,拿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玻璃给焰艷,又看着焰艷一说完便转手交给f84。 「c12,你还有事?」 f84收了起来,冷漠的眼望向了c12,似乎不能明白。 「啊,那个……可不可以,麻烦来一下?」 身为代号在前的人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f84却仍带着公式的假笑,只是他的笑从一开始就是愈笑愈僵硬,此时他的脸已经像是被冰冰固了般怪异。 「是。」 f84说了这样一个字。 在这时候,焰艷已经悄悄的走了。 爱人啊倘若我活得就像一条蛇 阴冷的只会对你嘶牙裂嘴 你还会在我耳边说爱我吗 §§§§§§ 幻影究竟算一个集团,还是零散而各自运作的单位统称,或者只是一个方便使用辨别的称呼,其实尤利伽也不知道。 从来没有人找的到幻影,因为幻影只出现在需要它的人面前。就连他们自己都没见过自己人。 让他们自己来讲,所有人都是存在同一个地方,却又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因为他们只是位置重叠了,三个地方就这样共存在同一个空间,他们永远都见不到同伴的面。 三个地方,这是就尤利伽知道的。至于还有没有,他还是不知道。在重叠的空间、相同的时间点、却又错开的地方上的人也不知道,同伴究竟有几个。 一家当铺,一家出租店,一家舞厅,这就是尤利伽知道的。 踏出房间,没有任何意外的,在对面两间房间的中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间出来,斗大的招牌上有着霓虹在闪烁,「当铺」两个字格外醒目,只有在左下角有着小小的,不起眼的「幻影专属」四个字落款。 幻影只出现在需要它的人面前,无论何时何地。 从不会有人找幻影,因为是幻影找上你,在由你自己选择进不进去。 「唷,老顾客!」 在乱得不像样的环境中,一个办公桌被掩埋在一堆乱七八糟得杂物里,男子转过椅子,随即拋下了手上的钢笔,露出淘气而顽劣的笑容。 一眼望过去,有些还能叫的出名子,剩下叫不出名子的尤俐伽就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第二次就算老顾客?」 他扬起一边眉毛。 「算!」 对方俊俏的脸上露出大大地笑容,那银灰色浅浅的瞳仁让尤利伽不由得想到他一位友人也有着这样一双奇异的眼睛。 「通常没人还能够来第二次呢,或者说没那个命,也没机会了。」 「左,你……」 突然尤利伽住口,而后皱起眉头。 只见左蹦的一下就跳过来,然后开始在尤利伽身边绕来绕去地乱嗅,脸上带着像个大孩子找到玩具般的神情。左高瘦的个子弯着,双手插在口袋,绕到尤利伽面前时突然左一脸认真的抬起头。 「小心喔,会碰的一声就消失喔。」 「什么?」 扬起嘴角,左双手在尤利伽眼前做出爆炸的动作,脸上带着诡譎而惊悚的表情。 「会碰!一声就消失喔!」 尤利伽一证,对方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左笑的很夸张,弯下腰不稳的倒退几步,整个人笑到抽蓄,跌进椅子里,而后用脚在地上踢了一下随即举到空中,自己一个人半躺在椅子上一边转一边大笑着。 「很好笑喔?那你慢慢笑,我不奉陪了,笑到脱臼也没关係。」 冷冷的说了一句,斜眼睨着,尤利伽当真说走就走。 「唉,谁叫上头都不给假放,话说回来,你有想过焰艷可能是自愿的吗?」 从椅子上爬起,左边笑边抓住桌子。 尤利伽停下脚步,猛然转过身。 「为什么你知道!」 「反正知道就是知道。」 左笑嘻嘻的双手一摊,像是没看见眼前之人脸色有多么严厉而难看,而这其中又有多少疲倦和伤痕。 「那人类都耍过你一次,再来一次也很有可能啊!」 「不,不可能。」 尤利伽说的斩钉截铁。 「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 左微笑着,双眼发亮,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他很兴奋却又得按耐着的事物,他穿着一身时尚的银白色长大衣,发亮柔顺的黑发贴着颈,笑的像一个天使般和蔼温煦。 尤利伽瞥了一眼,不怎么想理这个疯子怪人,他沉吟了一下。 「你还有上司?」 「哈!我几时说过我是老闆,就很普通的员工在看店这样子啊。」 左又是嘻嘻一笑。 「是说你也不用想挖到什么,不知道,连我从上工以来都没看过老闆哩。」 尤利伽冷哼了一声。 「那就直接进入主题吧。」 「一样,」 左打了个指响,拉开抽屉从中抓了一张皱巴巴还有一堆污渍的纸。 「将你的耳朵灌水洗乾净了,先让我念一段,别插嘴,这是规定,有问题自己去找客服部,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客服部这玩意儿,还有,不、准、打、断、我!」 貌似经常被人打断,左清了清喉咙。 「踏进来的人啊,欲想得到的东西须以等价的代价来交换,支付才能维持平衡。而一但交换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再拿回来,还敬请三思哪……」 尤利伽藉由角度稍微往纸上瞄了一眼,看见的却是「致亲爱的顾客……」云云。 难怪,他就觉得奇怪,怎么两次听到的都不一样,想是左自己将纸上的内容随意翻译成自己的话讲了。 写得密密麻麻用看的就烦,的确这样两三句带过比较好。虽然他不知道是该为划出来的重点就只有这几条却能写的满满一张纸的笔者感到悲哀,还是该质疑是不是左太偷懒该讲的没讲。 「你们这里不是当舖吗?还不能赎?」 这个问题他一直觉得很奇怪,如果不是第一次来的时候时间仓促,他会在那时就把疑惑解开。 「我怎么知道?老闆又不是我!」 左当即翻了个大白眼。 「而且我说了,通常没人会再来第二次。」 「那还真为难你还记得我。」 「你得生意可是算大笔的呢,刚好最近的也跟你有关,就稍微温习了一下。」 左扶着手掌格格地笑。 「尤利伽,出生英国山中落后村庄,跟着祖父学医,双亲在二十四岁时相继去世,为人孤僻,平时多不与人往来,后来山林发生大火,无人生还,刚好当天他随着祖父下山看病才逃过,不久后祖父也不堪打击去世,这才迫使他进入人群中。 我配给你的名子是这个,对吗?」 转动手指,左像是觉得冷似的往椅子里缩了缩,而后露出满足的神情。 「无亲无依,又全无人际关係,刚好都符合你的须求。加上非常巧合地,名子又是那个天使地颠倒,完全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多么完美!可以拋弃的这样不知不觉,而你仍是天使的阴影,空白的地方也填补了起来,作为一个见不得光的黑暗体混入人类中很正常,没有人可以怀疑。 作为支付平衡的代价,你交出自己的名子,同时也不再拥有附属那名子的一切,并接受这个名子,以及它的附属物。」 「的确,你还拿走了我一小部分的原体。」 尤利伽点了点头,如梦似幻般幽艳的脸孔淡淡的,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突然他想到,最近本体的不稳,除了受那奇怪地地方所带来的影响,有没有可能也有本体不全的可性性,又刚好他硬闯了那里? 「哎呀呀,那是没办法的事,你是纯能量体,既然剥不下来,就只好拿走一部分,不然你的名子我要怎么配?一直滞销会破坏平衡,也会引起怀疑。再说了,又没拿很多,刚好让世界认为其实阴影也没有真的那么危险不是吗?都便宜到你欸! 而且这是规定,既然是规定就是没办法的事。」 左嘻嘻笑着,用着在由利伽看来实在是很狡猾的说法。儘管是事实。 但就是这样,才更显得狡猾。 「喔,你还有要求保留与阴影们的连系,以及记忆。我这功课温习的不错吧!」 「就是这样,我才终于同意把名子给你。」 尤利伽又点了点头,像是漫不经心般提起另一件事。 「我遇到百鬼王,他准确无误地说出了那个名子。」 左眉头一皱,紧接着很快地笑了出来。 「那你说说看,名子是什么?」 尤利伽沉默了,他当然不可能说的出来,因为他早已作为代价交付出去,就连与百鬼王得那场交涉中,那部分回想起来都模模糊糊,感觉多不切实际。 像是幻觉,被自己的记忆所欺骗。 「看,你自己都不知道了,你确定他没说错?不要人家认错人你还傻傻的承认啊。」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 「嗯哼。」 「既然不会有人再来第二次,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再来的?」 尤利伽的脸突然变得很冷,极冷,他看向左的目光淡淡的,彷彿在他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1个可以任意对待都没关係,甚至不会產生任何情感,不需要,也没必要有。 「或者我应该合理怀疑,百鬼王也在其中?」 左的脸色沉了下来,那和煦地笑容一从他脸上消失,就显得危险起来。左清俊的脸孔隐隐地柔进了一丝戾气,浅浅地,柔和地,却又异常的令人不安。 突然间,左大笑了起来,双眼明亮而兴奋,他甚至跳起来大叫了好几声才稍微冷静了一点。重新坐了下来,银灰色的眼闪呀闪的。 「坦白讲,你让我很高兴很高兴,不过别这么疑神疑鬼的好吗?我知道现在谁都有可能突然成为冥蓝院的人,我就算了,但那是东方鬼王欸!而且说句坦白话,虽然我没见过顶头上司,但也能确定,幻影还不把冥蓝院放在眼里,而且我们性质不同,第一他们惹不起,第二没有合作的可能。」 「所以就是看到别人玩时也觉得很好玩,就顺便也来玩?」 「你疑心病真的很重欸!被焰艷这个人类传染了?你觉得冥蓝院会喜欢自己的玩具被抢走或者是跟人分享吗?」 这一次换尤利伽皱起了眉头,毕竟左的说法实在是很糟糕,他很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说到玩,我倒是想到一件事,就让我提醒你吧,免得老是怀疑我。」 对方格格笑的咬住自己的食指。 「尤利伽,你破坏了游戏规则。」 12.各就各位 之一 「你知道吗?你这样的态度和做法很惹人厌地喔!人家会这样玩你,当然就是想看看你会有什么反应的啊,结果什么都没有,接下来可是会愈来愈过分喔。」 左咬着手指怪笑着。 「既然是游戏,就是要照着规则走啊!看你是要大笑三声,扶额庆幸终于摆脱神经病还是哭得死去活来都好啊! 或者是说,你觉得没关係,反正目标不是你呢?」 尤利伽的眼眸一闪。 「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吗?冥蓝院可以说几乎没有做什么防范措施,做的不是很隐密,所以你并不算困难的就查清了一切。 颠倒过来想,如果游戏开始的首要条件,就是要你知道一切呢?」 「那,你觉得如果不是我的话,那为何要拿焰艷开刀?真正的目标又是谁?左?」 放柔了神情,尤利伽幽艳如梦的脸上带着浅浅地笑意,像是一场梦的温柔。 本来咬着手指的左正要笑吟吟的开口,只见他张开了嘴却又突然闭上,随即放下咬着的手指,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你这样子也是违反游戏规则啊。既然都假设游戏开始的主要条件就是要我知道一切,」 尤利伽在心中隐隐冷笑。 「那相对的,是不是就是要有人什么都不知道呢?」 尤利伽看得明明白白。 当他对左提出质疑时,左立刻也提出了一堆不可能的原因,却没有真正回答他的问题。 「而游戏开始,又为什么我要遵守他们的规则,而不是他们来照着我的规则走呢?」 左一证。 只见尤利伽绝美洁白的脸孔恍然的像是一场梦境,柔和地笑意,黑眼深邃,发丝轻轻的随风而动,整个人格外幽然飘渺,风华绝代,如梦似幻。 像天使。 而他的容貌原本就是以那个美丽强大的天使做为范本…… 猛然尤利伽的笑意冷凝在唇边,冽然的如同刀锋的光泽。 「可以开始了?」 「开始,当然开始!」 一愣,左又拍桌大笑了起来。 「都已经各就各位了啊!」 看着几乎是在鬼吼鬼叫的左,尤利伽着实觉得对方兴奋过头。 只见左随手抓了一团看上去应该是要扔了的垃圾,摊开后也不过是张广告纸,还印有买五送一字样。左将手掌按下去,纸上的文字竟然在扭曲变化在跑,顏色也洗脱成白白净净,除了皱巴巴这点没改。 逐渐浮现出来的文字,隐隐含着一种蛮横的力量,左的笑容此时竟和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如同清澈乾净的山间泉水。 「想清楚啊,不能反悔的喔!」 尤利伽却是心不在焉得听着,对于眼前的人更是视而不见,他微微皱起眉头,等着对方把废话讲完。 「你……该不会是在等我把话讲完吧?这么不专心可是会讲不完的喔,只要一直抓顾客来当例子举,就够让你在这里待上一年半个月的。」 左格格笑着收回手,突然嘴角一撇,又淘气而顽劣地笑了起来。 「嘛,也罢,说出你的要求和典当物。请担心啊,欲得到什么,就须以相等的代价支付。」 「保护一个人类,不受任何伤害,抹平他所有的伤痛,使却遗忘。」 翻出美工刀的左一愣,握着刀地手不禁不稳的一抖。 「焰艷?」 睁大 了银灰色濛濛的眼睛,左似乎整个人都受到了很大地震撼,那语气听起来竟是极为失望。 「焰艷。」 相较之下,尤利伽只是平淡的证实。在左微张开嘴愣着,手又一抖,不小心划伤了自己时眼明手快的将纸抢过来,不理会左回过神后明显流露出的懊悔。 「来不及了……」 喃喃自语着,左抿起唇,直盯着尤利伽手上的契约,颇为不甘。 用气道俐落的划开手指,尤利伽随兴的滴落几滴。 艷红的液体跃然于白纸上,形成了诡异的符号,他知道在这里似乎每个人甚至包括幻影的人本身,都有专属固定的符号,即使不明缘由。 「你有病!」 左突然怪叫起来。 「你才有病,而且病入膏肓了。」 将契约砸到对方脸上,尤利伽冷冷的说。 「你……你再想想,我可以再帮你乔看看……」 一把抓下纸扔到一旁,左急切的说着,小心翼翼的放软了姿态,他露出了那和煦的笑容,眼看着尤利伽。 尤利伽的回应很简单,与左对视,直接抓起被扔到一旁的契约再砸一次。 「你有病。」 他面无表情的轻声说着。 左清俊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怒气,却又按耐了下来,眼光四处飘移了一会,猛然就咆啸起来。 「八格──废物!不要乱动我的东西!若是要用了找不到你要赔我吗?」 「就在就地取材一次看看啊。」 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一个人站在具有绝对危险性的杂物堆旁,拋下手中的电锯,青年冷冷地说。 青年很瘦,四肢细细长长,乾扁蜡黄的模样显示出营养不良,这让尤俐伽想到一种名为猴子的生物。偏偏青年站在那里又是一副骄气盛人的高傲样,愈发显的可笑。 「就地取材!?我就取你脑袋这个材如何!」 左用力的拍桌暴吼,激动到跳起来,随即撞上桌边又跌回去。 只是不管左怎么骂,青年始终只是冷冷的微昂着头,神情高傲,既不走也不做别的事,就只是冷冷的在那里一站,睬都不睬左。 「新同伴?」 尤利伽扬起了一边眉毛。 「新同伴!?奥客寄放的没用废物幼幼儿!该死的被骗了!」 左哼哼了几声,拉了拉衣服调整好坐姿,抓起桌上的茶狠狠的灌下。 尤俐伽扬着眉等左说完。 「几个月前接的生意,本来说好先暂时放这里,等等再过来拿,结果我忘了规定期限,该死的居然给我一放就消失到连个影都没有!本来想从这个讨一点吃的亏回来,结果什么都不会,废物一个。我这里又不是托儿所。」 本来还说的遮遮掩掩的左说到后来,整个情绪又上来了,只是顾着形象,没有再度失态。 「人家本来就没义务吧。」 尤俐伽不怎么在意的说着,他心底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何时也曾看过这样一个高傲,这么骄气骄纵的人。 「几个月前?」 「我只是叫他帮我提个东西,在忙不过来时帮忙剁一下而已,结果呢?东西给我搞丢了,害我自己还要想办法怎么去完成顾客的要求,连道歉都不会,竟给我摆那种欠揍的死人样!啊,对,就是现在这种样子!这都算了,请他帮个忙还一副快昏倒的样子,我都怀疑是不是故意吐给我看。我是有虐待他什么吗?」 情绪上来的左劈哩啪啦一大串自顾自的说着,已经完全不听别人说话了。 被一个真正欠人揍的说欠揍,真是情何以堪。看着怒气未消的左,尤利伽深深觉得搞不好对方是感到可耻才不说话。 「你刚才在做什么?」 青年微微低下了头,总算正眼瞧人,起码愿意沟通了。 「我的东西刚刚不小心掉进去。」 回过头看着又要跳起来吼的左,尤利伽及时载在前头。 「是你自己有问题,该检讨了。」 此时的左似乎放弃劝说尤俐伽了,所以很直接的两眼横了过去。 「高傲就很了不起吗!」 「你是叫他做什么?」 「啊,说到这个,那真是漂亮得粉红宝贝!」 左格格笑着拂手,眼里竟出现了让人难以忽略的神采,好似那彷彿能洗涤人心的山泉,双眼明亮,带着好看地笑容微微偏过了头。 此时在尤俐伽看来那姣好的容顏简直与病态划上等号,突然他不太想知道对方口中须要剁的漂亮的粉红宝贝是什么。 所幸左也没打算要说,而是将话题导了回来。 「你要以什么来典当?」 「我的名子。」 尤利伽冷静而清晰的一字一字说。 「但须替除掉与阴影有关的部份,以及里异世界。」 「你又要全部重头?包含焰艷和那个古圣神的使者吗?」 左玩味似的笑了,微微掀起了唇边。 「这样就没名子了呢,要再以什么当一个名子吗?我手头有些应该满符合你的要求的,比如菲尼克斯,所罗门七十二魔神中排名第二十二,侯爵阶级,因为天性温和善良,喜欢音乐和诗词,魔神中的顶级异类,所以几乎没有同类愿意与他往来,也因诸多因素和误会,至今独然一身,深入少出,少有人认的。 喔,忘了你是王阶级,看不上眼又不想再扯上关係的话,还有克蒙尔……」 突然听熟悉的名子,尤利伽愣了一下,印象中对方是一个淡漠而与世无争的傢伙。 没有听见后面的话,他出声打断了左。 「菲尼克斯这个名子怎么会到你手上?」 「嗯哼。」 左微笑的拿起桌上的钢笔玩着,见状,尤利伽也不再追问。 「不。」 「确定吗?就算只是个称呼……都不可能拥有喔!因为每个人得数据都是固定好得,而你已经将你的名子转换成别的东西了,再也找不回来,绝对……嘻!其实这样子也挺有趣的……你想,做什么呢?」 「你说呢?」 「嗯……你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方法……拿掉了那些,尤利伽这个名子的附属价值是不是太低了?」 「别给我哄抬价格。」 面对左突然转掉了话题,尤利伽似乎也已经很习惯对方的节奏。 「冥蓝院很麻烦……」 「是谁说还不用放在眼里的?」 「也的确是……」 「奸商。」 尤利伽冷哼了一声,随即补充。 「但这个名字须保留到我处理完冥蓝院的事。」 「噢,别每个人都想坑我,会被裁员的。」 「在支付不平衡的期间,以我最好的三年运势补上。」 「啊,这倒不用,我也没这么狠,让你一口气连衰三年,衰死了就不好了…….分散吧,以一百年为期限。」 尤利伽清楚左这种人不让他佔到便宜是没完没了,但此时的情况却是左变的大方无比,以对方的个性而言简直是奇蹟。 「你真大方。」 真的太白目就一起揉死。 他倒还真不介意左在一旁看戏,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整死他,没机会也会变出机会,只要这个人不要白目到自己把自己搅和进来。 「这样才有好戏看嘛。而且,我预测你会再来第三次喔。」 左咬住食指又开始格格地笑了起来,就好像是看见了尤利伽的未来,彷彿发声了什么令他愉悦的事情。 「怎样算处理好?」 「阿修罗王的死。」 尤利伽不平不淡的回答。 「……好,这个好,太感人了!简直……感动啊!」 左揉了揉眼睛,银灰色的眼睛矇上了一层水雾。 「我走了。」 放任左一个人继续自我陶醉,他转身迈开步伐。 「小心喔!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可你得到地不一定是你要的,失去的也不可能再回来……」 停下脚步,尤利伽皱起眉回过头。 「会碰的一声就消失喔!」 双手在空中做出大大地爆炸动作,左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又是一边转一边笑。 「碰!碰!碰──!」 在空中划出大弧度得爆炸样,左双眼含着泪。 「真美……真好玩。艺术啊!」 「我会再跟你说话我就是神经病!」 一回来就听见友人的吼声,在偌吕衝出大听得期间还转头瞪了刚跨进来地尤利伽。 「他怎么了?」 被瞪的莫名其妙,看着后面悠哉悠哉慢慢晃过来的静灵君,他扬起一边眉毛。 「逗弄一下而以……尤利伽?谁攻击得到你?有什么伤能在身为大天使长的阴影你身上留这么久?」 「没注意到就被偷袭了,虽然确实没被伤到什么,但我现在用的是假身,伤好的太快会引起注意。」 内部自然是已经好了,就只是在假身上维持着被攻击过的样子。 「熟人啊,又是老朋友?」 一语命中事实的静灵君显然比尤利伽想像中的还了解自己。 尤利伽微微侧过头看着静灵君,没有表情,眼神淡然,却动也不动直直的盯着。 「怎么了?」 静灵君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此时他还离尤利伽有段距离。 「不,没什么,只是很意外,我以为你会说出谁的名子。」 「怎么可能,就算非自愿,我也不能跟你讲,太没道德了。」 对方斯文的笑了,带着淡漠地笑容,这个人笑起来倒一直是如此浅淡,像是跟谁都不熟络,格外有种清晰的寧静感,好似沙漠中的月牙泉,让人燥热的心慢慢平復下来。 「道德?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君子了。明明都还在记恨一时大意被耍的事,要不然你没事去玩偌吕做什么?」 「基本上,就算没有也一样,如果他刚好在旁边的话。而且……谁说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我会很宽容……」 非常时期,就是谁都有可能是敌人,亦或下一秒成了同伴。 「的当下先原谅他,反正多的是时间机会,君子三年报仇都不嫌晚,照样可以大开杀戒,是吧?」 接了下去,尤利伽微微冷笑,他很确定对方就是这类君子。 他们是在大专校认识,让尤利伽来形容那间学校的话,只有两个字,奇蹟。依照那间学校的素质来看,能开到现在还不倒没上新闻真的是奇蹟,除了很会种田还很擅长种人的农学院、只进不出的医学院、拥有徘徊在天堂与地狱间音律的音乐系、来无影去无踪的体育班、经常在爆炸和跳楼的物治科、老在网路上埋陷阱爆炸弹的资本系等,可以让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的祸害到现在都还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存在,他深深觉得搞不好那位病弱的校长才是最终大魔王。 从那间学校毕业得都只有欺负人的,没被欺负的份。还好那些人大部分都是选择留在那当老师教授助手,没出来祸害人世间,只是苦了新生,接着新生再被带坏,接着就是一直重复。 被静灵君这样的直属学长带,尤利伽从此更懂了何谓人面兽心、人心险恶、手软就是自杀、背叛是家常便饭、外面那层皮千万不要相信。而带到尤利伽这么勤学得学弟得静灵君,毕业后成为某教授助手,接着干掉教授还蝉联八年全校最恐怖得教授,在当年还是助手时,去送尤利伽毕业离开那天就语重心长得说了几句:「我以后一定教导学生不能欺负学弟妹奴隶学长姐、辅导同事不要玩……不要太过份,起码不要每次考试都让学生血流成河。报应不爽啊。」 「也不想想我们怎么认识的,我还不知道你?」 「可你比我狠多了。」 「但你比我阴险。」 起码他还会变化无穷,哪像这个人总使同一招,就算事先被看穿也没关係,不在意,总有方法牵制个总因素让他自己跳进去。而且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再来一次,都换一个,出手时机总恰到好处,摆明就是想看看会有什么反应,非常阴险的耍着人玩,简直穷极无聊。 只是那时都是无聊来闹一下。 「你也让我疲于应付啊!而且你最恐怖的一点,就在于即使被绊倒了,你也不会浪费一秒去想为什么会哪里失误──因为那是等等再想也没有关係,你只会看着对手,再倒下前还是这么冷静的分析掌控,准确的反咬住对方。这可是你教会我的。」 「好学生啊。」 「遇到良师。」 猛然尤利伽脸一沉,向前逼近。 「不要动到偌吕。」 「我以为你会说不要动到焰艷。」 「焰艷已经没冥蓝院出手的价值了。」 静灵君突然伸手拂过尤利伽柔美精緻的脸庞。 「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这些天你有时总会让我觉得怪怪的……最近你好像很常单独外出,想做什么了吗?」 够敏锐,尤利伽仍让自己保持再无懈可击,却也不澄清。 「谁晓得呢?」 「是啊,谁知道呢,人总会做出一些不必要的事。」 静灵君又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走没几步,突然又回过头。 「尤利伽,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独独知道我是敌人吗?因为你是朋友,这是我最基本的诚实。」 静灵君伸手指了指尤利伽,又多说了一句。 「有时间去看看焰艷吧,他很恐惧。」 一愣,瞬间尤利伽皱起眉,立即往焰艷的方向过去。 「就这一个吧,只有这一个……」 一路上他喃喃自语着。 12.各就各位 之二 「焰艷!!!」 一大清早就听见友人得吼声,原本还懒在床上的偌吕瞬间就跳了起来。 判定声音是由焰艷得房间传来后,顾不上身上还穿着睡袍还是仪容,偌吕连忙赶了过去,可当他赶到时,却只见门房半掩,尤利伽的身影在里头矗立着不动。 顿了一下,偌吕才慢慢得推开门走进去,门随着他手的力道缓缓的露出房里的景像。尤利伽背对着他,而焰艷正坐在床上,背靠着书柜,手捧着一本书在看。 不是过去那种机械无神,整个人像活了过来。 焰艷看得漫不经心,像是在等着谁,垂着眼皮随意得翻翻看看,手中拿得正是焰艷以往经常在看得食谱。 偌吕也愣了。 焰艷现在不是只会罚站跟面壁思过的吗? 「那个……我眼花了吗?」 「不,应该没有,不然就是我跟你一起出现幻觉。」 「……原来你还会说话!」 偌吕吓到了。 「废话!」 友人白了他一眼,抬手一掌就往他的背上拍了下去。 被打的向前跌了好几步,偌吕疼的嘶牙裂嘴得,又不敢跌到焰艷身上。纯粹是因为焰艷本人。 即时扶住了柜子,顺势再将自己向后推。突然想想不对,随即往旁边跨几步,拉开跟尤利伽的距离。 离见色忘友的家伙太近会有很痛的下场,他的身体太娇弱了,禁不起。 然后偌吕又愣了。 焰艷没有反应。 对外界毫无感觉,在他得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是活着得。 焰艷习惯性得低下头看了看此时什么也没有得左手。 随即焰艷疑惑起来。 是了,以往这时候,很早就起来地焰艷都是在房间里看书看到差不多了,在去做早餐得。 但手錶早被尤利伽收起来了。 这里得房间尤利伽大致上都维持得跟来的房间一样,格局也相似,除了有些少许得不同。 在无视般得打落床旁柜子上一个花瓶时,焰艷脸上地表情就跟地上四分五裂得玻璃一般碎裂,停下了找手錶的动作。 焰艷不能明白,为什么到刚才为止他都没有看见。 这当然,因为换了偌吕自己也不能理解。 随后焰艷皱了皱眉,起身往偌吕走去。 他应该是要去拿偌吕身后,摆放在角落得扫地用具。 可偌吕刚好挡在了中间。 而焰艷直接撞上。 撞退一步,在难掩错愕得脸上,他看着偌吕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在焰艷脸孔上出现强烈得混乱时,偌吕突然往旁边跨了一步。 焰艷看着前面得空荡荡,眼前什么也没有,变得面无表情。 冷漠,又混着那有些脆弱而软弱得恐惧。 偌吕转过头看向友人。 「嗯。」 尤利伽轻轻得点了头,给予明确而沉重得回应。 「反应很好。」 偌吕吓了一跳,转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得静灵君依靠着门边。 满嘴歪理得讨人厌傢伙又再次晃了过来,怎么他觉得这个人不旦间得不得了,还很阴魂不散? 「关你什么事。」 偌吕皱起眉头,不是很明白得看着静灵君。 「不是说你。」 友人瞥了一眼过来,神情突然变得很冷漠。 瞬间偌吕得火气就上来了,白了一眼回去。不然说鬼? 「我就说他,行不?」 静灵君淡淡得看了尤利伽一眼,然后笑了起来,那一双银灰色得眼睛淡然寧静得像是什么都不可能入得了他得眼,任何世俗得事物都不会停留。他地笑容很浅淡,有点冷漠,有着几分兴致,却又似乎有些不屑似的玩味地笑着。 但让偌吕更意外得,是尤利伽得不否认,甚至也没解释些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根本懒得理了。 「你是跑来做什么?」 偌吕毫不客气得提出质疑了。 「监视啊,不然我要怎么交报告?」 像毫无自觉般得将战火引向导火线,静灵君说的很光明坦荡,就显得好像是偌吕很小家子气。 很想动手将人打成垃圾后再丢焚化炉,脸孔扭曲了几下,最后偌吕偏过了头,乾脆直接无视。 「精神不济、易怒暴躁、神情恍惚……嗯……很糟糕了。」 静灵君搓着下巴,开始对偌吕点头评足。 「什么?」 偌吕转过头皱眉。 还有不要用这种好像我跟你很熟得语气。 「报告内容啊!」 「……哪招啊,什么跟什么?」 「语伦无次,开始思考迟缓……」 ……他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冥蓝院都接收这种报告没关係吗?如果能过滤情报过滤得抓狂乾脆宰了这个人就好了,毕竟问题太大了。 「我看得出来你在想什么喔。」 对方带着极斯文而且很冷漠得微笑,银灰色得眼睛看上去十分乾净,在光线下幽幽淡淡得像是在发亮。 「反正他们也不信任,埋得绝对不只我一个,有什么关係呢?而且依上头得那位来讲,搞不好还会觉得更有意思,自己也来1脚。虽然说不准,那位是个怪人,也有可能会从别得地方阴回来。 但不管怎么说,总之,刚好我好玩,你有利,不是吗?」 对方微微侧过脸孔,神情很放松,没有适才那种冷漠感,充斥着慵懒韵味得脸孔上浮现一抹浅浅淡淡地笑。 他真得会交这样子乱七八糟得报告,而不是故意说说在玩他而已? 真是令人费解得脑袋。 「我说的话要用心听啊,偌吕小弟弟。」 什么……跟什么啊! 他不可置信得看着尤利伽居然还在一旁给他点头。 对个头啊!你被他得细菌感染了吗!? 「所以,偌吕你也要跟他好好相处,大家一起努力吧!」 微微偏过头,外型本来就漂亮得尤利伽露出了十分璀璨地笑容,连同他那深沉得黑色头发此时在阳光下都显得耀眼而飘逸,友人朝着对方露出了孩子气极重地笑容,笑的美丽而无邪。 在这种充斥着不安和怀疑得情况下,尤利伽却说出了这种话。友人那纯真地笑顏此时彷彿是一个玩游戏得小孩,还玩得很尽兴愉快。 突然他感到很陌生,这是他从未见过得友人。 那即使从别人那听来,知道是真得却不会有真实感。那纯真而无情、无邪而残酷、美丽冰冷得一面。 下意识得,偌吕往尤利伽得方向伸出手。 「你……」 该死! 偌吕睁着眼睛,还不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瞬间他只感到空气中似乎有什么被抽离了,看不见得物质在扭曲,整个呼吸困难,还有一种难闻得焦味,而后尤利伽得左手猛然着火,火竟将他得手迅速烧成了一团雾气,黑色得气体就直接在他眼前爆发开来。 「偌吕!!!」 耳边隐隐得传来友人得怒吼声。 仍在翻书看着得焰艷、错愕得静灵君、愤怒得友人,所有得景象从他眼前划过,偌吕睁着眼,看着眼前得一切一一颠覆、倒转。 这才是世界…… 好冷。 …… 「为什么你要动到焰艷!?你让我连想找个不动你得理由都不行。」 「关我啥事,少牵连了!虽然这的确像我会做得事。」 「你觉得我会信你?」 他得面前出现了一张脸孔,似乎有人接近了他。五官感知变得很迟钝,无法思考,辨别不出来人,似乎有一张淡色得唇冷冷得弯了起来,耳边传来一个冷漠地笑声。 「你最好别相信我喔,包含我说过得话,不过这几句话可是实话。我说过得,我只对你坦承最基本得诚实,因为你是朋友,曾经,在不久前。 虽然我觉得,也很想说现在也是,不过想必你不会这样认为。」 「荒繆!」 「果然吧!明明很念情了。因为是朋友,才要亲自对你动手,这可是人们所歌颂得友谊喔。」 …… 在说什么呢? 我在这里啊…… 看不到我? 不对,是…… 他试着举起手,张口呼喊。 但自己得身体,却一动也没动。 旁人像是看不见他,自顾得做自己得事,连友人都转身离开。 突然偌吕觉得好像在哪里也曾见过相似得景像。 很久以前,他一直都在看着一个背影。 而后,有一个想法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还未形成,却已经深深诱惑着他。 …… 时间得流逝对他而言没有意意。 而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得意识逐渐可以成形,并传到手指,让指尖动了一下。 「对了,尤利伽,你得眼镜有带吗?」 「干嘛?」 「我得眼镜被掉包了,害我昨天忙好晚。你得给我看一下。」 「有……第三个人……吗?」 偌吕地眼睛睁得大大地,眨也不眨。 一双银灰色得眼睛凑了过来。 「偌吕?你醒了?」 偌吕整个人猛然坐了起来,而后剧烈得喘了起来。 整颗心很堵,脑子也很胀,昏昏沉沉得。他看着眼前翘脚坐在一旁得人,一时间凝重得意识还无法流动,灵活得思考。 「静……灵君。」 「对,很好。看起来目前大致无碍。」 他微微皱起了眉,试着平缓呼吸。他不知道被谁搬回了自己得房间,看着熟悉得一切,加上这家伙又是独处得状况,不由自主得就產生这个人又想干什么坏是得感觉。 不,应该说对方给人得感觉就是满脑子都在算计得印象。 「怎么又是你?」 「尤利伽得状况不稳定……喔,他来了。」 静灵君嘖了两声,起身让开。 「能够连续被阴影本体扫中两次还没事,你算第一个。果然是古老神祇所挑得代言人,所以有差吗?」 你错了,深渊根本是挑好玩得,那个放荡却又纯真得像个小女孩似的深渊就只是看别人〈神?〉有,所以祂也想要而以。根本没有筛选这回事,光看深渊抓他来后就放任不管间间没事,顶多自己得人被欺负时跳出来一下,此外毫无作为,整天光打屁聊天加出去调戏男性神祇就知道了。 偌吕默默得感到了悲哀感。 可能是沾上了点神得气息吧。 「偌吕。」 走过来地友人带着一种很复杂得表情看着他,此时在一旁得静灵君倒是很识相得开口。 「我先走了。」 要不然你还待在这里想干嘛!他翻了个白眼。 「快走不送。」 「怕我吗?」 友人直直得看着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那双形状很漂亮很锐利得眼此时垂下了眼皮。 几乎是在这一刻所有得感觉像是重新袭来,如坠入冰水般得冷、绝望得气息、思考得迟缓、漫长得彷彿无止尽得时间停滞,那明明有意识,可以看得见听得到外面却谁都不知道他,像被整个世界拋弃得恐慌…… 那已不记得,却深刻得烙下得感觉。 想到最后,他想起得,却是艾妮露亚得话。 好想看他笑喔。 他想,如果这人可以一直笑着,那一定是极美丽得,超越性别,就像最初,模拟天使时那光滑平坦得无性别体。 「不怕喔。」 希望你可以一直笑着,没有悲伤,没有冷漠。 希望你是真心得开怀,没有距离,没有沉默。 愿你就这样笑着,一直笑着…… 「我相信你。」 看着那笑顏,偌吕不由得跟着微笑起来。 「焰艷呢?他怎么样了」 坦白讲,虽然不知道现在这样是好是坏,但他总觉得这种更上一楼得情况应该跟静灵君脱不了关係,所以偏向坏得一面应该比较多。 「还不清楚,我先过去看看他。」 尤利伽顿了一下。 「你没事就好。」 『信任是愚蠢得。 然而人们却又可以毫不在乎得说出我相信你,这种明明自己也做不到得事,并且在乎着别人得背叛……可笑!真是奇怪得生物。 当然更奇怪得,是这么像人得阴影。』 谁? 「那傢伙居然也有这一面,真是开了眼界。」 再次莫名冒出来地静灵君嘖了几声,还回头看了看尤利伽离开得方向。 有没有这么阴魂不散啊! 不对,这傢伙居然还偷听! 「你不是走了吗!?」 「是走了啊,不然你有看到我吗?」 「走了还可以偷听!」 「是正大光明得听。忘了跟你们说这里得隔音不太好,刚刚我就再隔壁而已。」 静灵君挑起了眉,带着从容不迫得微笑。 「再说,我只有说我要走了而已啊!」 很好,这就是所谓得走,他下次一定记得。 居然还闯空门!你房间不在隔壁吧?房东这样子可以吗! 偌吕深深觉得再理这个人他会短命。 只是当他凝神去搜寻时,适才得怪声却没有再出现。 幻听?这可不太妙,焰艷一开始得症状不也是……偌吕思考着。 「而且,尤利伽也是知道得。」 对方一隻手搓着下巴突然说道。 尤利伽? 对了,他这个半桶水得就算了,怎么可能瞒过尤利伽? 偌吕沉默了几秒,然后冷淡得瞧过去。 「然后呢?」 「嗯?」 对方讶异似的看着他,似乎听不明白。 「你过来就只为了说这些?」 静灵君耸肩。 「你不用上班?」 偌吕奇怪得皱起眉头。 友人是直接翘班打算不回去了,连辞呈都不递了。难不成…… 「翘了啊!」 果然! 那些医院到底是为什么还会容忍你们得存在,而不是直接封杀掉,列入永不聘用黑名单? 「反正那是兼职不重要,也不会怎样。」 「兼职?」 「我当教授得,刚好现在暑假没事,除了同事和学生很忙以外。」 你把工作都丢给同事了吗? 「很忙?」 「同事要不断收件然后批改,学生要一直写报告然后发件,所以都忙!」 ……他不想问为什么这个人不忙得原因了。 「哪间得学生这么倒霉?」 老师也一样衰! 「尤利伽那一间。」 意思是,翘了人家医院得班没关係,但翘了课你就会被那间学校怎么样了吗? 想起友人过往提起时会出现得微妙表情,偌吕不由得產生了奇怪得想法。 到底是为什么学校会比职场恐怖,现在得校园都流行震撼教育吗! 「……算了,没事为什么会跟你聊起来,又不是神经病。」 让自己得价值观扭曲。 「你早是了,忘了你早上说过什么吗?」 干! 12.各就各位 之二 「算了,没事得话请你离开。」 「离开?我为什么要走?」 静灵君得微笑突然透出几分诡异,他随手拉过床边一张椅子坐下,似乎觉得无论如何,偌吕都是没有办法赶走他的。 「你若要来这里晃也晃够了吧!还是你真得有别得事……算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我有回答你什么了吗?还是说你对一个敌人尚且如此信任?」 静灵君顿时笑出声来,看着面色不善得偌吕。 「谁信你?」 「既然如此,本来就是谎言……何来地出尔反尔?」 好利的一张嘴,好机车的一个人。 真是个麻烦人物,对此偌吕说话就更不客气了。 「无关信任,只是针对你说过得话想諘你而已。」 「那是我没告诉你……绝对不要信任我这个人吗?」 静灵君淡淡得笑着,弯着得唇勾起几分冷漠。 「现在我跟你讲了喔!」 「你得无耻程度真是每每都让我大吃一惊。」 偌吕冷淡得瞧了一眼,连气都生不出来。 「有事乾脆点,没事请离开。」 「嗯……」 对方磨搓着手指,停顿了几秒。 「我跟尤利伽得往来其实并不热络,基本上也没什么交集,只是逢年过节得还是会互通一下电话而已。」 他顿时皱眉。 「你跟尤利伽不是同事?」 「不,那是现在得事,而且尤利伽已经不去了。」 「那你还待着?」 只是接近得话,根本没必要了。 「其实我是在尤利伽跑了之后才去──」 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要不然我要花大钱了。」 「花钱?」 「买器具啊!」 对方像是觉得很有趣似的笑出几声。 尤利伽不在得那个月,医院已经被渗透了。 所以在回来后,刻意得操弄下,加上焰艷又是什么事都不会说的个性,一切终究是到了无法挽回之后才爆发开来,焰艷发狂。 可是……不应该连一点警告都不给尤利伽,因为焰艷根本不能确保他们会不会对尤利伽出手,焰艷并不知道尤利伽得真正身份。 除非焰艷有什么根据,或者他在害怕、恐惧──偌吕想起了那个剧本和血型──因为他不是焰艷! 什么时后掉包得?在那一个月之中? 若是真得发狂,让人留在这里就容易出现破绽;若不是,则就没必要。 那么,这个人,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是无端被捲入吗?他跟冥蓝院得关係有多深? 如果说先前只是猜疑,搞不懂这人想做什么,现在就是肯定,虽然现在没有更明确得证据,但由各种跡象来看,是百分百列为不可信任之人,即使不知道这人得目的。 只是,尤利伽那边很麻烦,真正得焰艷又在那……不!应该说尤利伽喜欢上地是哪一个。 焰艷曾是绑架得受害者,已不能确认真假。所以说现在得,管他是又换回来还是在换一个,是真是假其实不重要,该发现得应该是哪一个,是被友人爱上地那一位? 相同得容顏,记忆带来了混乱,情感產生了错觉。 什么事不必做,不用发生,偌吕光用想得头就痛。 「很有趣呢!你果然跟尤利伽不一样。」 明显是在偷听得人微笑着说着,并没有给予明确得回应,儘管不见得能相信,但这人确实是下手得第一目标。 而后偌吕想到了。 「尤利伽为什么在最初得时候要找上我帮忙呢?他能找得并不是只有我,也不是非我不可。 又是为什么,就算知道我不是他得同伴,仍迟迟没有行动呢?」 眼前得人用着冷漠得口吻说出了他得想法。 「你知道吗?其实我跟尤利伽是同一类型得人,只要结果对我们是有利得,就可以完全不在乎过程。而你不行。」 墙头草!偌吕暗骂了一声,变相得来讲,只要结果相同,就算中途变卦也没什么。 然而接下来静灵君得话却让偌吕感到比死还冷地惊愕。 「所以在必要得时候,你只会对尤利伽得计划造成麻烦,他会选择得同半不是你,而是我喔。就算是绝对会支持陪伴他得你,一样会成为弃子。 当然,在这必要之前,你还是很有用得……喔,我好像用了不太好得词,那……就改成请你继续发扬热血友情得力量吧!」 「……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这么挺他,觉得很有趣而已。反正说了麻烦得是他。」 静灵君耸耸肩。 「你认为我会信你?」 眼前得人再次勾起轻轻浅浅,冷漠得嘴角。 「那么,就请君自行判断了唷。」 「这样看起来,我们可以合作得很愉快。」 「什么?」 看着静灵君愣住,偌吕突然拍拍手舒畅得笑了起来。 「哪有什么?不过是玩猜谜得时间到了。」 他勾了勾手指。 「换你来猜猜看,为什么自从查出了来龙去脉,除了因为你得关係现在变成我来看住焰艷,除此外我都没有再做过什么呢?」 「你和尤利伽总凑在一起得。」 面对这像在理所当然不过得话,偌吕笑出了声。 「没人规定我一定要跟他搭档啊!」 「你不想做。」 静灵君瞇起了眼。 「第二题,」 他摇晃着手指。 「这是为什么呢?」 偌吕垂下头,低低得笑,唇弯着1抹诡异得笑。 「我不会这么好心,直接告诉你喔。」 静灵君挑了挑眉。 「真不厚道。我前些日子还看见你激励他得。」 「错!错错错!我是在逼他。」 果然是你!偌吕抬起头。 要提点媚娘才行,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被利用那爱慕之情…… 「……合作!」 「对!合作。」 偌吕鼓励似的又拍了一次手,随即补充1句。 「勉强算你对。」 静灵君看着他,突然像受到鼓舞似的,露出牙齿笑,1个在意义上称得上是真正在笑得笑容。 「你比我知道得还有趣、奇特。」 「我想要亲眼见证,他会得到什么。」 偌吕起身走下床,随手掀开窗边得帘子,看着外面坐在花园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得友人,偌吕被正午的烈阳刺的瞇起了眼。 「本来一开始,我并不想知道,只是纯粹在帮他而已。」 「而你本来就只打算做到这种程度。」 「对。有些事,是必须要自己亲自去做得,谁都不可以代替,否则,就失去了意义。」 放下帘子,偌吕转过身。 「这跟玩游戏一样,我可以帮他创号,可以带他,可以在他须要帮忙时豁出去,但我不可能直接帮他玩到闯关成功,那不如不玩。」 说完,偌吕露出了自嘲而愤怒的神情,黑亮的眼睛黯淡。 「因为是他朋友,因为焰艷也是我身边得人,所以我替他去寻找根源、去理清、去把真相找出来,帮他注意他没注意到得,可尤利伽呢?半途而废,既不再去寻找,也不阻止,自欺欺人得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反正焰艷还在,让焰艷回到正常就好了。 他以为他是婴儿,只要哭闹一下,就有人拿奶嘴来塞,用奶瓶餵饱饱!」 偌吕发出了几生扭曲得笑声,使他得笑容变得更加狰狞。 「我不能原谅他这一点,其实都知道,却装得一无所知,真相逐渐浮现却不愿意接受,以为把眼睛闭起来,就可以留住一切,他只想知道他所期望听到看到的,结果就是像今天早上一样恶化。 他曾是我见过最理性且到几乎没有感情得人,可此时他却被爱这个字弄的愚蠢不堪。或许你会说他是连理都不屑理冥蓝院,但这样是错得,人需要被教育。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得寸进尺这个成语吗?」 静灵君微笑以对,没有回答。 他忍不住冷冷狠狠得笑了几声。 「人是社会化的动物,也就是所谓的破窗效应,只要没人制止,你不反抗,很快的连旁人都会欺上来。如果等到忍无可忍才爆发,都已经太迟了,因为根本没有人觉得自己有错。」 「因为长久以来,这都是对得,不然早有人阻止;受害者的沉默更增长这种心态,沦为共犯,是他允许的……」 「受害者是加害者的共犯,多可笑!用偏激一点的说法,打着正义得人们一旦揭竿而起,一样甚么事都做得出来,这是人们与天具来的兇残本性,认为自己没有错,自己是对得,就能为所欲为。无论是单纯的反抗,还是復仇……」 把人狠狠打破、弄坏,说到底就是自我中心得自私!没人去想更深入一点的问题。 「就因为这样?」 「因为我犯过错,所以我明白。」 偌吕有些冰冷的笑了。 「我想看到,他会因他的选择得到怎样的结果。」 「如果是这样,你只需要袖手旁观就好了。」 「我的确是临时改变主意。这是第三题。」 他再次勾了勾手指。 「为什么呢?」 「……因为焰艷。」 偌吕的眼光在静灵君说出答案后变得很冷。 「不错,现在焰艷的情形更加恶化,就证明了不止是发疯那么简单而以。我要知道他们究竟对焰艷做了什么,还有,怎么让他恢復正常。」 就算他不是真的,也不能不管他。 「所以你找上我,因为我要查得话绝对比你方便很多。」 「我要看住焰艷,不可能把自己劈两半吧?」 「你看得住?」 略为偏过头,原本梳到一旁的刘海滑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偌吕得唇弯起了相当大的弧度。 「就算你认为我再怎么废……驻守这里,被这座城市认可的使者还是我。」 从右边滑落的刘海边,露出了一隻没有情绪的眼睛。 「还请你牢牢记着,不要忘了喔。」 「接着你就要让他知道一切?」 「只要有适当时机。你不是说我是绝对会站在尤利伽身边的吗?」 静灵君突然笑的很奇怪,他像是觉得有趣,又有些好笑,淡漠的眼睛看着偌吕彷彿是在看着一本小说、一部电影,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说话。 「那我能得到甚么呢?」 「一部荒诞的小说,或一场充满慾望的电影。你不想看尤利伽被自己的同伴接二连三的背叛后,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的确是荒诞的慾望。焰艷又不是你得谁,怎么尤利伽不急,你比他还气。」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而且,我可以担保不找你算帐。」 「你?」 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多出了一点好奇。 「你的记忆力真得很不牢固啊。刚才说过了吧?我是神的媒介,是古圣神深渊的代言人,就算我本身拼不过你……我后面的,还硬不过你吗?」 「……哼,的确,如果是别的根本不需要里会,天人那种凉薄的性才不会理使者的死活,他们会的只有冷眼旁观和一堆狗屁理论,僵化的比电脑程式还厉害……但若是那位任性的大小姐神祇的话,会有永远都不会停的麻烦。就依你吧。」 冷笑了一声,静灵君淡淡得继续道。 「为了表现我的诚意,就告诉你一件事……冥蓝院不动你,就是惹不起你背后的,所以才会放任你,又监视阻碍你。至于阴影麻……可以的话是不想招惹,但惹到了也没差。冥蓝院只是想玩一场游戏而以,会挑中焰艷,就是因为焰艷是个什么都不能保证,无情却又罹患了忧鬱症的疯子,蓝蝶姐儿可捨不得不玩。恰好,焰艷对尤利伽来讲似乎是可有可无的样子,冥蓝院就赌了这1把了。」 ……尤利伽,你平常到底是怎么跟焰艷相处的?可以这样子让人认为! 虽然他知道友人是都不怎么跟人讲话的,就算在他耳边捞叨一堆也只会得到「喔」、「嗯」之类的回应而以,再不然就是让人无言到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的回答,除了在讽刺人、说教和揍人时不会吝嗇外。 最初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是这样子,直到有天尤利伽忍受不了偌吕的白目爆发开来,从此就不再客气了。 焰艷好像也是很安静的那一型……想像了一下可能出现的情况,偌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不会他不在的时候都是没声音的吧!? 突然之间,偌吕觉得自己似乎懂了为什么焰艷会对自己隔外特别。是为了更接近尤利伽…… 等等! 「……高洛是怎么回事?」 对方顿了一会,才像是终于想到这个人是谁。 「喔,那个不太有关係,纯粹是人类自己的纠纷,只是被两个自做主张的送去死而以。那两个……也算是受到处罚了吧。」 「赌神跟冥蓝院是甚么关係?」 「普通的黑色生意关係。」 静灵君耸耸肩。 「不用想太多,他连冥蓝院里只有七成是人类都不知道。」 的确,光三成要控制就绰绰有馀了。 「不用想太多?我还觉得你有挑拨我和尤利伽的嫌疑呢!」 「那是你疑心病重。」 淡色的唇勾起了似曾相识的冷漠。 「我只是好奇,尤利伽在你面前到底隐藏了多少面而已。」 「现在这样子看来……你并不信任焰艷,从你的态度。」 偌吕扬起眉,见他不回应,静灵君接了下去。 「不错,信任跟行动分成两码子事,我喜欢你做事。」 「我只是依现状来判断。」 静灵君的嘴边流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很伤人呢!」 「让你这样一说我倒像十恶不赦的加害者了。」 偌吕懒懒得笑了笑。 「只是一场小小的恶作剧而以。坏孩子要接受惩罚。」 「听你这样讲,倒像你是神似的。是非好坏都由你来决定的,你真明白尤利伽在做什么?」 「什么意思?」 「你来猜猜看,加害者跟受害者的区别。」 始终淡漠的近乎没有人味的眼睛突然大放光彩,银灰色的眼此时显得明亮而温软,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者在凝视着一位疼爱的、却又不解事的小孩。 淡色的唇弯起了有感情的弧度,静灵君笑的可亲无害。 「你忘了这是由你发起的猜谜时间,偌吕小弟弟。」 「估计你一定会跟我辩下去……没完没了,就当是额外增送的送分题吧!」 偌吕慵懒冷静的微笑。 「让我听听你的荒诞。」 「恶鬼害人,那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呢?」 「恶鬼害人,生前却是被人所害,只有怨恨强大的念方能形成恶鬼。」 「不错,既不是陈腔滥调,也没有任何计较输赢的意谓,而是中立的陈述出事实。 受害者出于自愿,而加害者反而是被逼迫成为……多有趣!一但加害者和受害者的立场调反,就是会出现这么荒诞的景象。 很好笑呢!加害者的眼泪和恐惧在寻求受害者的原谅,那是一个多么壮大炫丽而富有人性的一个场面,看看受害者又是怎么变成自己憎恨着的,加害者的影子。」 静灵君微笑着,看着偌吕。 「然而即便如此,你会选择保护的对象仍是从加害者变成受害者的人。」 「不错,恶鬼已非人。」 偌吕顺了顺眼前的刘海,拨到一旁。 「但我不是保护人,而是保护恶鬼。为了一个该死的,让自己灵魂堕落没有必要,不如早点投胎去。既然是人,就用人的方法处理。」 为了保护自己的,而打破别人的;当自己得被打破时,却又在復仇中成为别人復仇的对象。真得够了。 「但这彷彿是在教导一件事:你不应该反抗!」 「我只是看不过,把无辜的人拖下水。哪怕再可怜,若不知悔改,仍没有救的必要。」 「所以我才说,你好像是把自己当作是神了啊。」 静灵君淡淡的笑着,淡淡的说,彷彿他是在聊些生活趣事般的跟你聊天,还聊得很愉快,像生活中的平凡的喜悦。 「这怎么可能?人是很复杂的,要百分百的不波汲那是天方夜谭,而且,那也得够本事才行,又有多少人办的到?有的时候,还会出现搞不清楚状况,自以为是菩萨的恶鬼的协助者……恶鬼是被人们自己招来的喔。 被玩坏的玩具,从地狱里回来,变成了恶鬼。染上污秽的洁白,又出现了更多的玩具……死寂进行的丧礼,匍伏的死者,空洞的胸口装不进心脏,没有眼珠的眼睛,不能看向哪里。 丧礼正在进行,没有形式,歷史的掩埋,人们的谎言,心的急速跳动,肉眼看不见。 丧礼没有终点,死者脸上出现冰冷的满足,昼日降临,阳光下,没有痕跡的空白。」 静灵君极不自然的,突如其来就作出了完结,嘴角轻轻的划开。 「很安详,眼望的一切没有不应该的存在,但是谁让丧礼结束了呢?你吗?」 偌吕安静了会。 突然间,他想到了蓝水耀,那桩绑架虐童案的受害者。 还有自己,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的罪人…… 「是死者自己。才没有任何形式。没有终点,一切到了最后都会变的没有意义,死亡本身也会死亡。没有丧礼,就是他们的终点,依着心中所想各自找到自己的终点。」 顿了一下,他突然觉得心中很不舒服,而这股感觉正来自以上的对话,鬱闷而压抑,但他却又不想跟谁谈谈,就算是尤利伽。 安静的放任这种感觉,思绪停顿在其中……猛然偌吕冷笑了一声。 「这次的话勉强接受,连同你说我的狂妄。 虽然很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狂妄又鸡婆的机车。」 「看来我们是达不到一定的共识,但对双方有了更深的认知……也不错!这样合作起来应该还是可以很愉快。」 起身,对方转身时脸上带着的又是那样淡漠的浅笑,彷彿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世界也是,疏远而没有感情。 「静灵君,是你会站哪边?」 突然他问了一句。 「我会让他们自相残杀。」 静灵君像是险些笑出声来。临走时只拋下几句。 「都说是恶鬼了,地狱天使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贪婪、自私、仇恨,足以抹煞所有美德。在堕落的那一刻,仇恨就杀死了他们,使他们成为奴隶。」 「为什么?」 发愣着,偌吕问了一句连自己也不明白的话。毕竟,价值观没什么好问的,对方也解释的很明白。 我是在问什么呢? 又是想听到甚么样的答案…… 「大概是,我不是好人吧!」 消失在门缝的脸孔淡淡漠然的微笑着。 偌吕頽然的倒回床上,只觉得心很乱,思绪很杂。 他的想法转啊转,转啊转的,渐渐,偌吕觉得冷的将棉被拉过来盖上,唇边勾起冰冷冷的笑容。 对不起啊,尤利伽,是我自己受不住诱惑……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只是不是你而已。 为了保护自己的,而打破别人的,自私抹煞了所有美德。 结果依旧,但过程却不一样了,你是不在乎,还是其实有受伤呢? 12.各就各位 之三 伉儷很无聊的,凝视着这个颠倒的世界。 随即的,他将背曲起来,费力的弯着腰,两隻手抓住自己的小腿,他维持这个姿势维持了整整三十秒,才又再度放松身体,顺应地心引力。 每次隔不了多久,他就得再来一次,其实这样很痠,可是没办法。 此时伉儷的脸孔很红润,神情却又透露出极度的疲惫,连带的平时那嘻皮笑脸的样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在这时候不管是谁,恐怕都很难发现他的脸色其实是很不好的。 看着眼前的一片洁白,伉儷将视线往头顶上瞄,看着对他来讲,是颠倒的木檀色柜子。 人如果一直都只能看见一种顏色,那其实对精神上也会造成折磨,单调、没有变化,就心理来讲,容易造成焦躁和不安全感。 只是显然那些人并不知道这点,所以他只要转动眼珠就可以轻易的避免掉这种情况。以前遇到时他则是直接看自己的肤色。 伉儷的视线看向了其他颠倒的物品。 虽然对那些颠倒的物品来讲,他才是颠倒的。 「看利?」 拉开门后的脸孔显得有些讶异和不明所以,伉儷转头看着蓝水耀也是一愣。 「你怎么把自己吊起来?」 「……我如果有办法把自己倒吊起来,那我也真的很厉害。」 无言以对,他半晌才回了一句,好气又好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让哪种情绪先来。 对方看了看在一旁脸孔皮倦当门神站的a6和c12,再看看床中闭着眼紧抿着唇,脸色苍白的骇人,隐约还可以看见血管的冰淇淋,脸上先是出现明白了的神情,紧接着又皱起眉头。 「他怎么回事?」 「姓静的说是大量失血后的死人模样。」 不知道什么时后醒来的冰嵴凌发出一声微弱的冷哼,仍闭着眼休息。若不是他哼出声,伉儷还真不知道对方究竟死了没……是醒了没。 「我估计你是因为这句话而被吊起来的。」 你错了,是另一句,虽然也有可能全部加起来导致的。伉儷想了一下昨天的情况,还是觉得很冤,他不过是看到对方的状况后稍为在言语上欺负一下〈你自己说不过我也怪我〉,趁对方行动不便大胆了点又毛手毛脚了些〈他对冰嵴凌没兴趣,但对异能者很有兴趣。同样都是人类,为什么会一出生就拥有呢?再说,难得有可以随意摆佈的异能者供他实验,发挥一下研究精神。不要说活的,死的也很难弄到,异能者都喜欢在临死前就把自己的身体处理掉〉,再追加说了句「所以现在是随便我?」的实话〈难得他说实话欸〉,就被冰淇淋不顾身体正处在什么破烂程度的卯起来揍人,还好对方因为爆血力气使不出来,静君子又衝进来阻止的早,不然今天早上就好看了。 他顶多是挨揍受伤,倒是冰淇淋有可能成为冰冷冷的尸体。 脸上带着怎么这么虚的冷漠神情,蓝水耀从进来看到冰嵴凌的状况开始,完全就是放任自生自灭,一种直接当作空气的态度,别说搭理,半个字都没有。 这让伉儷有一种刚才会问一句只是要确认一下快死了没,好决定尸体要怎么处理。 「那,那边那一个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c12瞬间僵起那满身瘀青、无数脚印的身体,水虫皱了眉头。伉儷瞬间乐了。 好玩了,这可不是他做的。 这两个人基本上是被静灵君叫过来的,在表面君子衝进来制止后,就对冰淇淋撂下了狠话。 「你的伤口再裂开一次,就不要叫我了,直接叫葬仪社还可以省去一通电话费。」 当时冰淇淋的表情很轻蔑,先看了表面君子一眼,再看了他一眼,接着表面君子也转过来看他,然后表面君子脸上出现了某种很微妙……或者说是很不礼貌的神情。 于是,这两个被叫来的就正式被立名成了左手跟右手。 在被冰淇淋的大脑下令将他吊起来时,伉儷还在这两隻手的眼中看到了视死如归。 看来他们也知道,不做是立即被大脑整死,做了是日后被他整死,真是一对聪明的乖小孩。 「另一个踹的。」 伉儷笑弯了眼。 此时a6突然冷冷的......或者说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没办法,他实在看不出这个人的情绪,面无表情,眼无波澜,然后就是很无辜的样子。 但这个人可一点都不无辜,最起码他昨天看他踹c12时那狠劲那力度,伉儷都要怀疑他们之间是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或者是因为他的关係。 按道理讲,这些日子来这两个人应该很习惯随叫随到,日夜颠倒的生活作息了,但c12很明显就是撑不住的样子,还晚到,反观a6却只是一脸倦容而已。 本来昨天他就八卦的想问了,只是看冰淇淋那张脸,总觉得在他逼供别人前就会率先被裱,他还要面子的。 当下他就慢慢等,等那桶冰淇淋陷入昏睡之后,再轻声细语的叫这两个过来,以不惊醒冰淇淋为原则,用冰淇淋虚弱他被吊为由,多丢给这两隻手睁眼门神的工作。 「唉!可是啊,工作多无聊,不如加入一个好玩的小游戏,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当自己用的是同一具身体,只要有一方睡着或者打瞌睡,清醒的一方就要在对方身上片下一片肉,再由惊醒的那方帮自己片下两片,然后互些帮对方止血上药,喔,对了,睡着的要记得跟对方道歉喔,忘记了要拔指甲……唔,没有工具,那改用刀切下来,别整个指头都切掉。 好了,简单吧!这个游戏可是可以充分展现出爱与友情呢!并不限制用任何方法让对方不要睡着哦。」 当下,伉儷笑盈盈的看着两个脸色刷白的人......怕甚么,还可以顺便培养一下共患难的感情,只要不让对方睡着就好了,若抱持着这个信念,保证自己也睡不着。 科科科,没办法,他不奉行君子十年那一套。 接着好玩的来了,不得不说这两个默契真好,相扶相持,当晚半滴血都没见,除了c12一出现昏睡的徵兆时a6就瞬间踹下去,然后在发现一脚的效力不够持久之后,就演化成了连还踢,第一脚刚下去还没喊出声第二脚就来了,而且a6落脚时完全不挑位子,其中还有几次踹中下体,让c12痛着并清醒了快一个小时。 原本预计会出现的敌对、戒备、恐惧与算记等,各种撕裂人性的场面都没出现,这让伉儷有点好奇。因为c12从头到尾都只是努力清醒着,半点抗拒都没有,只是在天刚亮a6也出现体力透支的昏睡徵兆时也踢了几脚回去。 至于那力度……嘖嘖,真不错。 再说一次,真是聪明的一对乖小孩。 「昨晚站岗,他体力不支,我用了点方法叫醒他。」 a6含糊却又明确的说着,水虫则是像看白痴般看了他一眼。 「要站冈的这种谁都可以的不会去外面随便抓一个,还是你什么手段都没有或是你太无能会让人打死了才发现?看利,你太无聊吗?」 伉儷耸耸肩,水虫又补了一句。 「这样今天要指使他们不就很不方便,弄死了你要让我使换吗?」 原来如此,平日不见踪影是让您老使唤去了。 「少了梅尔,另外两隻也被你摸走,已经很麻烦了,要懂得分配人力资源。」 什么叫被他摸走,这是什么说法。而且幼虫是被你摸走的吧……话说回来,原来他一直误会幼虫了,不是梅尔幼虫自己跟过去,而是被水虫抓去的。 「是,非常抱歉。」 于是伉儷很诚恳的认错了。 「你,这几天做了什么?」 被放下来后,伉儷揉着身体,问着c12。 c12很明显得一愣,一时间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接着一旁两位都用着很匪夷的眼光看了过来。 「看利,你大脑还没发育健全吗?」 「你说笑话是想逗谁?」 伉儷被看得很无辜。 他只是好奇问一下而以啊,又不像你老整天都在使唤当然都知道去干嘛……哦! 「我忘了他们不是来让我们玩的了。」 他耸耸肩,见两人还在看,便露出了一个极为随性的笑容,弯着双眼,笑的很无辜,有点耍赖的意味。 水虫白了他一眼就转身去一边坐着不理他。 冰淇淋却是看了水虫一眼,冷冷的一笑,勾着毫无血色的唇。那笑的意味繁杂,苍白的面容上却藏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在灯光下给了人一种魅惑而别具深意的错觉。 随后冰嵴凌闭上眼,只用馀光扫过了伉儷。 他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像有什么忽略掉了,又有什么正在慢慢的滋生。 那馀光就跟水虫一样,一种不表现出来的好奇,只是这次还藏了一种没有感情的冷眼,像是在观察,由上而下的姿态。 跟水虫全然单纯的好奇不同。 而他,居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两隻乖乖牌的小朋友究竟是出什么任务。 有趣,非常有意思,对于想知道的事,伉儷有了欲想往下更探一层的想法。 当然,更有意思的,是这两隻大隻的虫的姿态。 放任、好奇、冷眼、观察,甚至于似乎是他不戳破,就乾脆一起来发傻,维护……表面。 既不设法使其增厚,又不捅破这层薄到几乎可见光的表面......他们似乎就打算这样子,让它薄到有一天无声无息的自行消散去。 他们要做的,就只是维护这层表面? 不让c12多说话,不节外生枝,就连他刻意像是无心说出的话,也仅仅是投来一个眼光。 猛然,伉儷裂开了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唇边带出了全然无谓的疯癲,像是不计代价,蓄势待发的野兽。 漂亮的眼睛弯弯的,清丽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清醒,比以往更加惑人。 只是这笑容一闪而过,像是船过水无痕。 未闭紧的眼里,从细缝中看着蓝水耀的冰嵴凌眼里竟有一种冰冷而毫无感情的满意。 背对他人,蓝水耀此时却是紧盯着自己的双手看。 同时间,a6微微抬起了头,c12突然跨了一步挡住他的视线,背对着所有人,隔在a6与伉儷之间,衝着a6快速的旋转两颗珠子,然后裂开嘴吐舌,邪邪的,很孩子气,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小孩,有点调皮有点张扬的神采飞扬。 a6指了指对方的胸口,快速的抹了一下脖子冷笑。飘掉两眼,c12努嘴耸肩,倒像个无赖。当c12跨步回身站到一旁时,又是眉顺眼低的小人物。 当他跨出这一步时,所有的异常又回归于往常。 所有的事,在转眼一瞬间就消散去。 「水曜,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伉儷靠着沙发背,全身软软地窝在沙发中发问。他并不觉得水虫有这么好的心肠来看望冰淇淋。 「当然不是来找你。」 我也没说你老是来找我。 伉儷窝着沙发,身体软的已经几乎快滑下来了。最后他索性横躺,将双脚都抬上去。 两隻手软绵绵的垂在一旁,连颈部都不愿意动,他只转动了眼珠,看着水虫去拉开了门。 「嵴凌,睁开你没用的眼睛,这个是吗?」 被拉开的门露出的,是医院里常见的雪白墙壁,门口空荡荡的,白色的地板连一点黑影都没有映照出来,此时医院明亮的灯光莫名的使伉儷感到了深冷。 望着一无所物的外面,空荡的让他也觉得空洞了起来。 白色竟是这样冰冷的顏色,洁白的容不下任何污点。 怎么有这么无情的顏色?但偏偏又白的好像本来就该如此,若多出了别的顏色,又让人觉得彷彿应该再把它抹回原来的洁白。 冰淇淋微瞇的眼睛只看了一眼,苍白的脸孔上两个漆黑的瞳孔没有映出任何事物。两片柔软而细长的睫毛像是黑色羽翼般刷动了一下,从鼻间发出了像是呻吟似的,嗯了一声。 伉儷支起了身体,又从横躺改为坐姿。 「什么东西?」 「你如果能看到,就表示离死不远了。」 冰淇淋冷冷的扫过他一眼。 「所以你们两老都离死不远了?」 冰嵴凌轻蔑到连回应都没了。 迎着蓝水跃恐怖的眼神,伉儷很好奇。原来水虫不是来确认死了没,而是趁着冰淇淋还没完全冰冻之前再利用最后一把。 「我不用亲眼看到,光用所知也能判断。人的眼睛很容易骗人,尤其是自己。」 蓝水跃冷哼了声,挥手将门旁感到不安和疑惑的两人赶到一旁。 闻言,伉儷弯着漂亮的黑眼睛,对着所有人露出了随性又蛊惑人心的笑容。 「原谅我嘛,别这么计较好不好呢?就当陪我玩个游戏呀!」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外面传来了不小的雨声。每一滴水滴都结实的打在地上,争先恐后响起的水滴声宛如人声般吵杂。 注意力被分散,他抬头看着被湿气弄的雾茫茫的窗户,随即一愣。 为什么他会想看? 好像有什么不对……湿气应该这么重吗? 伉儷瞬间站起,刷的一声拉开窗户,耳边同时传来了冰淇淋淡淡的声音。 「不只祂,你也把它带来了。它乘着水滴而来。」 窗户外,黑色的地上没有水渍,月光柔弱的光芒带来了现实。夜晚的湿气虽重,却没有雨在下,半滴雨滴都没有。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声持续着,灯光将一旁两人的脸色照的洁白。 猛然他只觉得一股气流包住自己的手,强迫他的手动,碰的一声关上窗户。回过头,不知何时下床的冰淇淋站在床边扬着手,毫无血色甚至有点发白的嘴唇张开。 「不要随便乱开,会被拖出去。待在这里,没有主人的允许它进不来。除非它本来就在这里。」 喔喔,你居然在关心人耶! 看着冰嵴凌又开始面色不善,伉儷收回了那称的上肆无忌惮的眼光。 「根据以往经验,通常人都会先心虚再袭击。抢在那心虚的黄金时刻里,几秒就够了解现况和即刻反应了。」 「前提是人的话。」 水虫碰一声关上门耸肩。 你到底带了什么东西来! 伉儷重新倒回沙发里。 「他死了,可死后比生前还麻烦。」 冰淇淋皱着眉头。 「听。」 少去了人声的干扰,在思绪平缓中,水滴声里隐隐的混着一个邪笑的声音。 很邪,邪气至极,从粗旷的声调中伉儷判断对方应是男子,年轻而沧伤的声音,也只有男人会有这样宣示般的笑法。 「我去找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冰淇淋有一种莫名的……激动?还是期待? 完全没得阻止,冰嵴凌像是阵风般席捲而出,在拉开门的一瞬间他像是掐住了谁,接着白晰而修长结实的手臂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细短的血痕,像是用指甲抓的。出现的太快,转眼手就便成伤痕累累,杂乱的伤痕显示出对方很不好受,艷红的血珠在反覆抓伤时浮现。 但冰淇淋显然完全不在意的,反手关上门,手劲丝毫不减的将对方拖走了。 大哥,你有伤耶,还是重伤耶?你是忘记自己已经是假死人样,还是打算跟对方拼拼看谁先死,谁更恐怖更像死人。 然后他听见水虫嘖了一声。 「我就知道。平时没事都可以把自己搞上床几乎快离不开,果然有事时都别想下床。我简直是来监督他死了没的。」 听进耳里,伉儷心一跳。 大哥,让别人喷血就算了,但你自己喷耶?这样你也爽! 他顿时对异能者的脑袋结构產生了无数疑问。 房里恢復了寂静,两个小朋友在那里面面相观,伉儷无趣的打了一个哈欠,他也是一个晚上都没睡。 注意到三人都盯着他看,伉儷的手向上梳过头发,弯起了姣好的唇线。 「要来做点消遣打发时间吗?」 伉儷极为清丽的脸孔上带着人畜无害的间情逸致,笑容大大的。 「反正我们也不能做点其他什么的,难不成要骗自己我是有用的然后衝出去搅和进里世界的战斗去死吗?」 水虫沉默了一下,然后掏出扑克牌。 「打牌吧!」 见状,另外两人也围了过来,虽然他们看起来比较想睡。 看三人都同意了,伉儷持续露着大大漂亮的笑容。 「不过,我有个上面交给我的指示要先处理,a6、c12,你们猜拳吧!」 两人很明显的一愣,看上去比较有胆色的a6沉稳的开口婉拒。 「这恐怕不符制度。」 「院主大还是我大?」 「请不要说这种话,容易让人误会您想跟院主攀比。」 蓝水跃在一旁听的感兴趣的挑眉,伉儷依旧笑的非常好看。 「你大还是我大?」 「当然是您,属下怎……」 突然a6像是想到什么般,张了张嘴,像是噎到了,半个字都再也吐不出。 「那,还有什么疑问?」 他笑吟吟的扫过两人。 「我很民主,可以讨论。」 小朋友垂着颈,轻轻的晃了晃头。 「玩大老二。」 水虫悠悠的插嘴。 「好!」 伉儷拿起牌洗,边发牌,弯着眼睛,突然又冒出一句。 「如果冰淇淋把血喷光了回不来,那,会有其他人来吗?不,应该是,院主会玩我们吗?」 啪啦啦啦,有人的牌掉到地上去了。 无声 来猜,不公布是谁,除非猜对或完结。 当许下的誓言毁去 是否不说口就不成真 许多事不需要向谁保证 时间会冲刷一切 带来成真 当无声的誓言没有兑现 不是我不够真 时间带走了1切 你不是当初我想守护的那个人 你说谁变了 是你太了解 物换星移里谁还在等 下1个时间点谁转身 我还在等你还在等 等重新信任 没有谁能回到过去 回到我待你真的时间 物换星移老老的回忆 能激起多少情谊 我用结束1次了断过去 那些你伴着我的曾经 你用谎言说出未来的事情 将曾经都变成伤心 独自1人你守着你的心里 我护着我的天边 重新誓言无声无息 物换星移里谁又停了 下1个时间点谁走了 我还在走你还在走 走到擦肩而过 你的天空有太多东西 已经挤不下我进去 蓝天白云由我守护 但付出的信任用什么来弥补 我用结束1次结束 你用结束留下伤痛 那个回归黑暗的你 怎么就认为事最好的结局 我用结束看破纠残不清 你用结束买下一切曾经 是你负义是我太狠心 无声的誓言终究无声 就回响在时间裂缝 我用结束结束誓言的时间 你用谎言变成时间的永恆 谁真谁不真不再重要 物换星移里谁还在等 下1个时间点谁转身 我还在等你还在等 等重新信任 物换星移里谁又走了 下1个时间点谁留下 我还在走你还在走 走到擦肩而过 13.失踪者 之一 认识愈久他反而愈不了解他。 他像是站在他身旁,但周围涌起了浓雾,即使明知对方就在旁边,却无法那么赌定。 连心也会骗人。 雾中朦胧的将人影拉成好几个。 他们拥有不同却又相似的秘密。 而他是偶然的窥望者。 最近焰艷开始怀疑起尤利伽究竟有没有味觉。 虽然这个人都喜欢用好的吃好的,但焰艷深深觉得很可能只是个性使然,这个人吃下去就是吃下去了根本什么感觉也没有,搞不好连用的东西好在哪都不知道。 某天,尤利伽忙着弄他的电脑,看着那堆有河马在翻跟斗、孩子在扭屁股、狮子在学猩猩搥胸等跑来跑去的图案,他实在不知道爱人在忙什么。 还在弄着一堆怪图案的人完全没发现身后曾有人默站了三十分鐘,基于前车之鑑,焰艷默默的走回厨房忙。 只是某人除了脑动手动嘴也在动。 「焰艷,晚餐还没好吗?」 因为拖延了半小时,导致无法准时上餐的焰艷,回头看了在动脑动手还动嘴,比他还忙的尤利伽一眼,眼角微微抽了抽。 瞄了一旁弄好的菜一眼,取过快子,他随手拿了一样快步到尤利伽旁边扔下,就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等他告一段落,将饭菜都摆好,才发现有一点不对劲……或者说是很严重的很大一点。 要让尤利伽先吃的鱼端端正正好好的放在桌上,然后,有一碗沾料不见了。 转过头,他看见了尤利伽的手边有一碗盛装了生辣椒和蒜末加酱油的碗。 然后那个人还在盯着电脑一边吃着。 他没记错的话,那碗沾料本来是要丢的,因为他不小心打翻了乌醋在里面。 焰艷静静的坐了下来,开动。 等到那人的筷子在酱油加乌醋一团都是黑黑的液体里夹不到什么,放下筷子,又开始催促时,焰艷略微歪了一下头,放下碗筷。 从冰箱拿出大蒜洗净剥皮后,他无声的走到爱人后面,慢慢的放进大蒜,然后拿起碗,轻轻的在桌面扣了一声。 回到椅子上,焰艷安静的吃着,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像个影子般看尤利伽动筷。 当尤利伽催促第三次时,他从花盆盛了硬土还加了点花瓣叶子的在里面。 然后变局来了。 当尤利伽吃到快见底时,擅自开了他家们的人手里还拎着钥匙,整个人傻在那边。 「尤利伽!!!」 搁下筷子,丝毫没有发现不妥的尤利伽微皱起眉头,任由焰艷迅速的收拾走碗筷,然后看着友人沉声开口。 「你喉咙痒吗?」 偌吕转过头看着他洗碗筷,又转回去看着尤利伽,神情不定,突然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开骂。 「尤利伽你有病啊!说什么焰艷今天不在叫我带饭给你,结果呢!我眼前这位是哪位!」 「你很吵,口气这么兇对我做什么?」 淡淡的回了一句让对方活像噎到脸色发青的话,尤利伽皱着两道细长如斜飞而入般羽毛的眉毛,看着焰艷那狭小而终年笼罩着哀伤的脸孔。 「你怎么还在?」 顿时,焰艷觉得心中的鬱闷消失了,除了有一点好气,还多出了一点……啼笑皆非? 看着一旁某位据称已过四十,逼近五十大关开始会在年龄上打混的男子脸上出现一种属于青少年般的顽劣,大概就是那种「你死定了还不快想想你的死法阿哈哈哈」的神韵,很幸灾乐祸......却又柔软。竟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竟无一丝黑色的恶意。 这个人捉弄人,总是很有意思。 「后来想想一个人没意思。」 他淡淡的说着,一边注意着偌吕喃喃低语着什么还好没有火灾,保险丝还在真是太好了之类的话。 「你在说什么?」 尤利伽显然也有听到。 「喔,俗话说,远来是客,快招待我。」 「不好意思,我们家刚吃完饭,要蹉饭请自行外食。」 唇角微掀,尤利伽的脸顿时有些狰狞了起来。 「没关係,我吃剩下的。虽然你这个人待客很不热情,但是我不会介意的。」 直接往沙发上坐下去,偌吕耸了耸肩带着我会原谅你的表情。 看着没有任何动作,跟以往一样只顾着抬槓的人,焰艷垂着颈开口。 「那来吧。」 说完转身去再添一副碗筷,身后的人则又僵硬掉了。 「你再白烂一次,东西你自己弄。」 尤利伽有些古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坐到客厅,看着餐桌上那个动作卡卡,表情很不自然的人,他想或许这个人会成为自己唯一的朋友就在于此。 §§§§§§ 「唔……咦!」 神智恍惚,像是已经记不得任何事情的天使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他觉得很累,这对几乎没有知觉的天使是1个很陌生而怪异的感受。天使遗忘了一切,那打从他的时间与神的时间错过的那一刻,堕落使得天使恢復知觉,而这大概是当初天使发愿时想像不到的事。 仗着神的宠爱,活在神的庇护下,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丝裂缝,结果过于完美无瑕的只有自己,看不见裂缝里的贪婪,自以为是的清高,狭小的视野……以为世界本来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天使开始会痛,会累会倦,会怨恨会懊悔,不再是那高高在上,俯视着人们苦难,随意给与怜爱,圣洁高贵的天使。 一切依旧如昔,却又如此陌生。 而此时的天使似乎又回到了以往,只是异常的疲倦,当然他不知道也不会懂这种感觉是什么,天使宛如新生婴儿,只是极为疲倦地对孩子笑了笑,带着疑惑,笑容又温柔又温暖,蔚蓝的眼如同包纳百川的大海,充满了光明的辉耀。柔软而细长的睫毛轻轻的覆上。 眼前的小孩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寂寞的瞳仁映着这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精緻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幽柔而美艷的脸孔虚幻的如同梦境般,让人沉浸在最美的梦里。 只是由黑气构成的小孩,没有其他的色彩。 但孩子似乎不习惯自己现在的形态,所以看着自己的身体,看着他眼里的脸孔有着难以理解的陌生。 「你是谁呢……」 清柔而如同玉石般动人的声音,一句话未落,天使已经陷入了深沉的睡意中。 你,又是谁? 孩子没有说话,反正天使也听不见了。他看着天使睡顏上的柔美,突然寂寞的小脸上展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关係,你好好的睡。 存在天使体内的孩子默默的接管了这具身体的使用权,这一次他没有睡去,像是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处在何种环境下,甚至连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出来,只是想着要去哪里找到很漂亮的地方给天使。 那样与自己相似的脸孔……不过是起了1个念头,隐隐的,还中从混乱中抓住了几缕思绪。 原来如此。 我就是你。 本来应该是一体的存在,被硬生生的剥开,这样接近粗暴的手法,连同七情六慾都被刨刮的所剩无几。 所谓的天使,就只是失去了七情六慾、没有心的光明体,固然是没有了情感上会带来的负面,却也让天使变的冷漠,对于别人的痛苦没有感受,不能理解,才能一面冷眼旁观着世界的阴暗,一面又理所当然的享受高高在上的生活,遵循着规范与美德的模式,成为世界的模范。 只是眼前的天使,因为离开了神的身边,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折,才让他淡薄的情感开始被牵动。 但无所谓。 因为你会对我笑,这样就够了。 从未与人接触的寂寞,让孩子读取记忆的同时,淡淡的流转出了这样的想法,而后愈加强烈。 孩子嘻嘻的笑了起来,剎那间那张如梦般虚幻的小脸美的更加惊心动魄。 在我叫醒你之前都不要醒,等到了适合的时候,我会叫醒你,只要你陪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走过四季。 你给我光明,我为你挡住黑暗。 于是都不寂寞了喔。 『你要一直陪我,说好了,不寂寞喔!』 『嗯……』 沉睡之间,天使发出了像是回答的梦囈。 又是一个场景逝去。 「不可以!!!!!!」 空洞的黑色里,孩子伸出双手,如同黑耀石般大大的眼睛里涌出像是泪水般的黑气,他张大了嘴,绝望的气息佔满了那黑色晶莹的瞳仁。 「不能……」 声音赫然止住,几秒后,孩子发出了刺耳的哭声。 凄厉的哭嚎没有人理会。 因为谁也看不见那个被黑色包围,挣扎哭嚎的小孩。 房里,清晨,尤利伽猛然睁开眼睛。 感觉眼睛怪怪的,伸手一抹,只见洁白如玉的手指上缠绕着黑色的气息,如同雾般,却又浅淡的有些透明。 他微微皱起眉,调动本体运转着,将假身上不知为何溢出的些许本体收回体内,想了想,目光注视着逐渐失去光泽的手,感觉到这具假身原本细嫩的肌肤都开始僵硬起。 「嘖,不能用了。」 起身,他想起了之前友人离开时的话。 『尤利伽……就算焰艷在怎么自动装瞎,你也不能当他是全瞎了呀!你自己算,焰艷从认识你到现在,都三十三岁了,你现在的年龄应该是比他大吧,啊?你忘记你设定几岁了?拿证件出来看啊……啥?你居然定的比我还小?还要不要脸啊!而且有三十五岁还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吗!无不无耻啊!我用的虽然是死人虽然相差个五六岁,但好歹还是有变老好不好!』 优雅的坐在沙发里,双腿相叠,尤利伽侧头扶着额思考。 他本应无梦。 作为一个物质,他的梦只会化为现实,成为徵兆。 但如果是梦到以前的事呢? 想起孩子充斥着绝望的大眼睛,他不明白这个梦。 那是他,也不是他。 他与他已分了开来,现在却又共存一体。儘管不是融合的很完全,像以前一样。 思考间,一声尖叫直刺而来。 「尤利伽!」 一回头,就看到一大早又在鬼化的偌吕只穿了件浴袍,睁着眼睛惊愕的看着他……你不觉得你自己比较吓人? 那涂满全身〈应该,最起码露出的手脚颈部脸都有涂〉据说是保养品的东西,这次绿色的液体中还多出了一种一点一点微微亮亮的东西,可怕的是还会七彩变化。 「我现在终于相信一夜白头的夸张说法了!」 看着那绿色有点凝胶的液体随着友人做出夸张的表情而扭动……视觉伤害太深,尤利伽决定今天都不要正眼瞧这个人。 「嘖嘖,让我算算,现在应该是三十七了吧?总算符合你定的年龄了,虽然还是表里不一,内容物是个世纪老妖怪。」 「你想让我打成垃圾再扔焚化炉吗?」 换个假身而已也吵,不换之前又说他在装嫩佔便宜! 冷冷的斜看着,总算还有点眼色的白目人士瞥瞥嘴不以为然的闭嘴。 微微呼出一口气,尤利伽深邃的眼神此时显得有些飘渺。 「你能告诉我吗?」 「呃?」 偌吕一愣。 「说说焰艷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 友人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再接下去。 等了1会,尤利伽淡淡的开口。 「等一下我会找你,不要乱跑。」 「呃,你等一下有事吗?」 「我要先去安抚住帝女,免得她没事就出来捣乱。」 友人喔了1声。 「你跟她什么关係?我看她超控你的。」 尤利伽哼了一声,突然觉得整颗心都赌了起来。 「没有关係!不要说的好像我劈腿!那个是某次不小心捡回来的麻烦。」 听着偌吕「嗯──」的一声,拉成了音做怪。他垂下了眼帘。 低着头的偌吕,唇边突然勾起了生涩而冷漠的弧度。 「偌吕,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失踪者吗?」 看着友人点头……基本上一触到那绿绿的色泽,他马上就将视线转开了。 「那时我跟你说过什么?」 偌吕迟疑了一下。 「蓝水耀,同时是绑架虐童案的受害者和也是少年杀人案的兇手……」 「对,那更早之前呢?」 偌吕愣了一下,突然脸色变了。 「原本找出的共通点,是被绑架三年,且回来后全没记忆,并且认为自己这三年还是一如往常的过。」 尤利伽淡淡的开口。 「为什么……」 「因为他原本的名字是谢震雷,后来改名成蓝水耀,除了连同姓氏都改了,而在更早还未改名时,他就已经自称蓝水耀。」 他斜眼看着偌吕,乍看之下。实际上视线是放到友人旁边。 「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呢?」 沉默了会,友人叹了一口气。 「说实在话,接下来冥蓝院再有什么怪像我都不觉得奇怪了。正常才恐怖。」 莫名的,心情一松,尤利伽感到莞尔的笑了起来。 「对了,那个姓静的到底是什么来歷?我怎么找不到这一位幽灵人口?」 「你说灵君?他是族。」 偌吕还没坐上沙发扶手之前,尤利伽已迅速的挪开一点距离,他可没忘记上次那种奇妙的味道。 「徘徊在各个天上界的流浪者,类似凡人中的游牧民族。不过他们可不是逐水草而居也没有养羊养马的,只是固定一段时间整个家族就会搬迁而已。」 「……他不好好去他的空岛跟着家族流浪跑下来祸害凡间做什么?」 「他被放逐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傢伙好像是因为他在这里本来就有些资產,就移居这里了。」 「我是应该质疑为什么他不去全世界流浪省得衰我们,还是庆幸他没有去祸害全世界真是太好了?」 绿色大幅度的抽动一下。 「我哪晓得!搞不好他就是因为不喜欢流浪才被放逐。」 友人思考了几秒。 「他一直都是这样荒诞卑鄙下流自以为是又自我感觉良好吗?」 尤利伽也思考了几秒。 从一开始认识对方时,那种古怪的个性的确是都没有变过。 从撞破他的心思,当着被他整的人面前出言讽刺,像是以德报怨般帮忙,转眼间又跑来要跟自己合作,再转眼下一秒又卖了他,更接着后来他才知道另一方被卖得更多更惨。 他记得当初那票人在招惹他之前更早已前就招惹到静灵君……或者说是静灵君自己去招惹人家。只是当时他对于他究竟偷了人加什么东西导致别人一直火冒三丈的追着他跑没兴趣去了解,却对于他辛苦的去偷来又被追着到处逃,在事情好容易落幕后又立刻随手赠人的举止很不能理解。 『哈,东西拿来看看玩玩是挺好的,但要留着就太麻烦了。给了别人还比较有意思,若是又争斗起来那就有戏可看了。而且没有的话,让那个人走走运也不错啊,用在对的地方,也对大家都好啊!』 『这个嘛……可能我比较讨厌他们吧。』 『哈,我说的话你就一定信吗?你说是什么理由就是什么理由。』 『你有损失吗?而我只是一个老实人,很老实的忠于自己。』 『因为,我不是好人啊!』 每一句话从静灵君嘴里吐出,倒都像成了再理所当然的事,而他每一次所勾起的淡淡的笑,都淡漠的让人猜不透其中的思绪。 「没错,还无赖无耻且无聊透顶。」 尤利伽很沉重的点头。 「这傢伙可是连叫人脱了衣服赖到你身上再喊非礼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的出来。」 而且还用不腻,想到那段日子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吾友,在别人后面说话很不礼貌,尤其都看到当事人了还跟别人说的更起劲更不礼貌。」 看着悠悠哉哉偷听的人从惊吓住的友人后面,一旁的门后晃出,他勾起优雅的冷笑。 「最少我没有詆毁你。我说的都是在老实不过的实话!」 皱起眉头,不等静灵君对他的造型做出评价,偌吕很直接的,带着一种看到你我就不爽的表情闪走。 似乎同样被吓到,静灵君直盯着偌吕的全身造型,神情有点呆滞混合空白,等对方跑走了才转过头来。 「不然我赖在你身上自己扒了衣服再喊非礼你比较高兴吗?」 静灵君挑起眉质疑。 「我不知道原来你对我有意思?」 「吾友,谋杀不是用噁心这种方法。」 这会让他连续几个月无法进食。 「所以说,我找人赖在你身上自己扒了衣服再喊非礼这样你比较高兴我也开心不是很好吗?」 静灵君似笑非笑。 「问题是为什么我要被这样诬赖!我没有这种变态嗜好。」 居然给他绕这种文字游戏! 「但,你刚才话的重点却不是这个喔。单就这一点来讲,我并没有说错。」 「你就儘管绕,反正我一概不承认。」 尤利伽淡淡的笑了1声,就看谁先被绕到昏死。 「你跟某位小弟弟不一样呢!真难拐。」 偌吕的个性就是太认真了,什么都要思考,想太多才会被你拐到。 并不是对不对的问题,谁说的才是问题! 「不然我能跟你认识这么久都还没散形吗?」 他斜眼睨着人。 「说的也对,偌吕小弟弟想套你的话都套不出来。」 似乎全然不在意的,淡色的唇弯着冷漠的弧度。 「我该说你是做作还是不做作呢?你的确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你却把你的情绪都表现在应该的地方,真是不错的宣洩方式,挚情挚意……又无泪无情,难怪小弟弟不起疑。」 「……静灵君,我说过了,不准动偌吕。我不想把他捲的更深。」 尤利伽垂下眼帘淡淡的说着,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和感情。 「哦!那你有没有想过,偌吕现在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呢?」 静灵君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他可以合法的观看监视整个城市……但除了最初的一开始,他后来都没有提供任何资讯给你了吧?你真的认为小弟弟什么都不知道,包含你做了什么……而不是配合演出?像你配合纵容焰艷一样。」 走到尤利伽身旁,静灵君弯下腰,将手搭到对方肩上。 「还是……明明知道,却故做无知呢?尤利伽,我该说你最近老人痴呆的现象愈来愈频繁了……吗?」 侧过头看着尤利伽线条柔美却气势锐利的脸庞,色泽极浅的眼睛对上深泽的黑色还是只有微笑。 「你听到昨日偌吕所说的话了吧……我好心的让你有机会听听他的心声。因为我了解你。只要心中有任何一点阴暗,即为你所能用的力量,利用人心中的黑暗面潜伏一丝神识进去,方便你监看着,藏的不知不觉又无法拔除……说实在的,我也不介意你透过我看到了什么,就算你都不收回去。 只是我很好奇,你透过偌吕时你究竟看到什么了呢?」 尤利伽慢慢的转过头看着这张离他极近的脸。 「亲口说出我相信你的话,却又做出不信任的事情……真是虚偽呢!」 盯着那淡淡的银灰色眼睛,尤利伽缓缓的勾起笑容。 谜底的答案就快要呼之欲出,却缺少一个极重要的关键。 是从什么时候不敢再相信的呢?或许是在偌吕开始有所隐瞒,在他知道偌伉儷是友人的兄长时。 一开始不欲他有危险的心态就开始转变了。 「静灵君,他还是我要保护的人。」 尤利伽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低喃般柔而温合。 「谎言,不管被包装了什么,内在核心是什么,终究是谎言,谎言就是个谎言。」 直起身,垂下了眼帘从上而下的看着,没有感情的唇依旧弯着,静灵君的声音跟以往一样不平不淡。 「你冷静且理智的过头了,矛盾的思想和对立的情感……还不只一种,怪不得你人格上会有如此重大的缺陷,做事反覆。不完整吶!」 「你想让我对你出手吗?」 幽艳的人,带着虚幻般的笑容,从窗户直射而入的阳光下突然让他的美丽令人看不清楚,柔化了锐度,柔淡的像是一场幽梦般将幽艳这两个字送入他人心里。 「让我猜猜你至今仍不出手的原因。」 像是哄小孩般弯下了腰,只是他还没说话,房外突然爆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瞬间直起身体,静灵君皱着眉看了看来源的方向,随即回过头淡淡的笑开。 「下次在来找你聊聊,会有进展的。」 尤利伽独自坐在房里。 以前他们还真没少互损互阴过,但那都只是打打闹闹的折腾而以,他以为只是无聊玩玩,他以为只是……以为…… 惧怕、憎恶、疏远……等各式各样的从未有过,这个人只把他当成普通人,看的是他。 这个人几乎都猜对了。 他不对这个人动手的原因只是:他是他在认识的少数人里,更少数接纳了他阴影的身份,并从未有过各种异样心态的人而以。 所谓的朋友是什么? 所谓的情谊是什么? 一个物质要了解人类的七情似乎还真的难了一点。 尤利伽将脸埋进了掌心。 13.失踪者 之二 想像中的逼问没有等到,倒是被友人莫名奇妙的拉来一个商业的大型宴会中,被弄得有些头昏脑胀的偌吕忍不住发问。 「做什么?」 「我这里有1些冥蓝院跟人类接触的名单,你去打探一下,只要是有关的我都要。」 随手塞了他1些照片和几页的身家资料,跟他一起躲在宴会远处角落的友人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原本的那个身分已经消失了耶!我怎么进去?」 拉住友人的衣服,偌吕傻眼。 事实证明计画赶不上变化,准备好的说词和万一推拖不过去就乾脆装死装到底的决心全都成白费心思。 尤利伽只是很没良心的用狰狞表情逼近。 「你用爬的都给我混进去!如果不想就说出你知道什么。」 堵到无话可说。 他尝试性的挣扎了一下。 「你不跟我一起,那等等我怎么走?」 「你什么道具都没有吗?还是要学个隐身术?」 友人睨着他。 你有让我准备吗? 「我没修行过,学不起来。」 「那等事情完了你就去修,真是浪费你的体质。」 尤利伽没好气的念了一句。 「所以是需要个能带你飞的东西?」 「是能带我走的人。」 无奈的,他试着解释。 「你不会是要我在大庭广眾下飞吧?」 「废话,当然会有人掩护……算了,让开。」 尤利伽随手去摘了几片树叶,洒落在一旁的空地。 空中虚画了个符,友人低声念了几句完全听不懂的文言文。 树叶在空地高速旋转了几圈,逐渐的结合出一个人型,他看到了一个西化版的招唤役神。 至于洋鬼子从哪偷学来的,偌吕已经不想去问来源。尤利伽压榨眾生的功力本来就很强。 瞬间连结成的符号图形在半空中浮现,闪了一下淡淡的红光,随即又慢慢的消去。 「契约成立,我名为……反,以背神之名而立。」 尤利伽顿了一下,才报了出来。 「契约成立,我为界的游荡者,以青丘的故乡而立。」 役神甜甜带着些许诱惑的声音随之响起。 「青丘不完全只住狐族吗?以家乡而立的名誉,的确不需要说出自己的名子。自我保护做得很好,要不被藉由唤名的仪式来束缚住就麻烦了。」 尤利伽淡淡的勾出了笑容。 背神? 还没把疑惑问出口,偌吕就收到友人让他闭嘴的眼神。 是了,尤利伽是伽利尤的倒反,背对神的存在。 「我只要求平安且不惊动人类的带他离开。行情多少?」 伸手向他一指,似乎是第一次用的友人问了个很奇怪的话。 虽然说本来就要问。 「役神从不看难度只看人,我的代码是一百万。」 丽人笑瞇瞇的,知道他们是生手还很亲切的解说。 「后天烧给你,可以吗?」 烧一百万的纸钱……你要烧到什么时候呢? 偌吕转过头,省得因为没控制住表情而被友人海扁。 「诺。您太客气了。」 行了一个古礼,丽人笑着走过来挽住偌吕的手,这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我现在跑可以吗?」 偌吕带着一丝希望。 「谢谢。」 友人向来淡漠的脸孔上浮现出笑容,如同一场虚幻梦境般笑的很漂亮。 ……不好笑。 一直到尤利伽消失,偌吕都还在思考着一件事。 「怎么了?」 丽人的眼角眉梢上都带着温和的善意。 「唔。」 他偏了偏头。 那一夜。 夜,冷冷深黑的夜。 他想到那一天的晚上,很冷很冷的无月夜色。 「偌伉儷!」 看着那个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与尸体陪伴吃着麦当劳,偌吕忍不住喊了声。 「?」 伉儷咬着汉堡。 「为什么?」 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人又想做什么。 将嘴里的硬吞下去,伉儷又喝了口可乐才开口。 「因为现在你还不能死,而他必须死,就这样罢了。」 伉儷将唇湾成了好看的弧度。 「我想知道1些事,但不跟你讲。」 拍了拍身体,伉儷站了起来,听见远处隐约的警笛声开始在响,偌吕侧过头。 「本来该检查看看有没有躲起来的人还是快死还没死的好宰了,但算了。要跟我一起跑吗,可爱的弟弟?」 对方耸耸肩膀摊开了手,微笑着看着他。 虽然自己没必要跑,但为了解省麻烦他还是从窗户翻出了车厢,接着在伉儷一句「你那个方向不对哦」演变成一起走。 夜晚的风吹起来很舒服,只是有点冷。 昏暗的光线,路况不是很平,不好跑,但这些都可以当成训练。 「哥哥啊。」 小声的念了一句,跑在前面拎着麦当劳还喝着可乐的人回过头。 「?」 对方丢了一个苹果派过来。 他们是在黑暗中生存的人。 曾在黑暗中待过,就一辈子都很难走到光明下。 这个世界在排斥。 于是,无论甘不甘心愿不愿意,他们都选择了归属黑暗,或者是在光明中隐匿。 这是他和他选择的不同的道路。 最后伉儷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他的目光跟随着离去的背影,注视黑暗。 停下步伐,偌吕看着,觉得有点喘。 三个小时后,偌吕带着脑部被胀满的痛苦在役神的帮助下离开那里。 「谢谢。」 「不客气,欢迎下次再来。」 转眼笑瞇瞇的丽人就成了几片树叶落在地上。 但他才呼出一口气休息一下,就有另一个声传来。 「伉儷的弟弟?」 似乎是经过的人停下脚步询问性的微笑问着,男子年纪很轻,十指缠着绷带,方正的脸庞浓眉大眼,给人种很清爽的感觉,很像是个大学生。 长的是很清秀乾净,不过这年头疯子不分好不好看的,他扁了眼。 真没想到还会再见面。 「偌吕的哥哥的弟弟。」 每次都是这句,偌吕打了个哈欠。 「……伉儷的弟弟?」 对方继续微笑。 「偌吕的哥哥的弟弟。」 他又打了个哈欠。 然后他闪过了未喝完的饮料杯,虽然对方的目标是他身后的那个垃圾桶,但不巧的是他在前面。 叩的一声,非常准确。 「反应很好。」 「应该的。」 偌吕懒懒的笑。 「不请我进去坐吗?」 「为什么?」 拿出钥匙,他站在房子的栏杆前。 「因为我想吃你家冰箱的东西。」 对方露出了牙齿笑。 「但我家的冰箱刚刚跟我心电感应,他说他不要。」 上面传来了一阵笑声,跟他第一次来时见到的那个叫做梦的小女孩很像,只是女童的声音很甜却极富有杀气,而这阵笑声则在娃娃声中带着戾气,完全不会落下气势。 少年坐着靠在二楼的窗台,双手抱住自己,火红的发丝散乱,纠结在他纤细修长的身体上。红色而如同玻璃般透明的眼,少年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咯咯的笑着,稚幼的童音,笑的又甜美又邪气,宛如幼童般,一个漂亮又英气蓬勃的人类。 他的笑法就像个小孩一样。 是那一天的奇怪男孩。 不会他以为他们是在讲相声吧? 偌吕将视线转了回来,看着突然靠近的人。 「我只是路过讨杯水喝,干嘛这样?」 「是吗?这么无聊?」 他微笑的,冷静的,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说着。 「二十三年前的失踪者,十年前的十七岁少年杀人犯,同时是绑架案的受害者,蓝水曜;还是应该喊你,死而復活的死者谢震雷?」 被他指名道姓的人只是愣了一下就笑出来。 「放心好了,今天只是来聊个天而已,嘖,先走了,以后再来找你。喜欢什么饮料?」 「不麻烦你准备了。」 没人敢喝的。 只是,这个人有这么无聊? 「再见,杀了全家、终结谣传的小弟弟,偌吕。」 一位母亲一个哥哥一位妹妹一个弟弟一位女人一个男人……乱了。 偌吕的眉头猛然皱了起来。 一家人都犯罪的证据……不好的记忆……要删掉,删掉! 「唉。」 混乱了一下子,偌吕扶了扶头,看着男子微笑的挥挥手像是道别似的离开。 这一下被反击的够呛。 偌吕从那个人身上感到很相似的气息,或许是有很像的经歷。 绑架其实比杀人还恶劣,因为杀人就是人一死就了解了,但坏掉的生还者却要继续活着,坏掉的生命被迫继续,要一直一直延续……永远都会有人恶劣的问你什么感觉过程呢,问你怎么没死,永远是被异样的眼光注视,扭曲的人生无法修正……虽然他没被绑架过,但多少也猜的出来。 先是被玩弄,然后玩坏,最后发了狂,在他们的疯狂中,身为人类的成份已经消失,活下的是扭曲的怪物。 不过,他这个人欠乏的就是感情,这是在很久后才体认到的,然后,又在很久后的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剩下一点。 所以,他那少的可怜的情感,并没有多馀的感情让他同情敌人。 在房间扑了一次空后,偌吕成功的在焰艷的房间找到尤利伽。 「如果是他,我相信有这么无聊。就是有这种人。」 帮睡去的焰艷盖好被子,听完过程的友人这样回答。 「你遇过他?」 「你也遇过。」 什么时候?他瞬间涌现这个疑惑。 「你以后就知道了。」 13.失踪者 之三 慾望能说成是条蛇 每当不安分的扭动每一次的搔痒 总是有着 难耐不能满足的嘶嘶声 无法不扭动无法不吐出 跟着那弯曲的道路 而你而我 是否也在暗里呻吟了那一声不安分 喘息间 行动了没 当伉儷睁开眼睛时,一瞬间涌上的疑问很多。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后来呢? 冰淇淋是打赢打输啊?血有喷光吗? 再来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藉着光线昏暗,他粗略的将四周都扫过一眼就闭上眼,仍旧放松着身子动都不动。 坦白讲,周围就是一片黑,没有更有利的资讯,还变得更诡异。躺着的身体感受到的是湿滑冷硬,黑暗中跳耀着一簇一簇的火光,照着一张一张的脸孔苍白模糊,虽然依稀的还能勾勒出轮廓辨别身份。手持着火烛,火光摇曳在他们没有表情的脸上。 不少大人物啊……什么时候他这么受瞩目了? 冥蓝院院主、长老、一个偶尔会出现且什么都不做,专程来傻笑的男子,好像是叫玛亚。还有一些长的太过畸形,他实在看不出是什么的生物。 像是那个全身黑黑,上面是倒三角形下面是长方形,身上还长满弯弯曲曲像是管子一般毛茸茸的东西,他就不知道究竟是要怎样的生物才能长成那样。 不过没有看到冰淇淋,估计是去医院了,或者很不幸的,躺进了冷冻库。 伉儷感到身旁开始微热了起来。 「果然醒了。」 清亮感性的声音听上去感觉很好,但有点柔软,听不太出来是男的女的。 但很熟悉……不过好像成熟了一点……阴影!? 瞬间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上方出现的脸孔……是他眼睛坏了还是意识不清!? 「起来,下去!」 似乎感到了有趣,阴影唇边微微勾了起来,流露出几分不明的意味。 幽艳的脸孔半藏在黑幕之中,昏暗的烛光下更使得那一张白皙的脸孔像是梦境。 「你老了!」 之前明明才二十出头,现在最起码也破四十! 错愕间,伉儷一时嘴快心直的重踩地雷。 只见阴影的脸瞬间一沉,抬脚就想用扫的方式将他扫下去。 伉儷顿时一个翻身而起,紧接着他就后悔了。 闪避不及,或者说是阴影的反应比他还快,顺势将脚抬高,直接重击腰侧,跌落下去。 「啊!」 翻转之间,意识还尚未能够清醒的了解一切,伉儷只觉得身体各处受到轻重不一的衝击,期间头部还撞翻了什么东西,剧烈的疼痛已吞食所有残留的清醒与意识。 摔到地上,身体承受着馀波的力量弹起又摔下,随着手脚迅速出现的大片摔伤,重覆了好几次,当终于停下时,向来忍耐力惊人的伉儷竟仍是动弹不得。 混帐! 他深呼吸了一口,不料却牵引出痛觉,喉部像是被火灼伤般剧烈痛起,呼吸进来的空气都像变成了毒气,促使着他强烈的咳了起来。 将身体一缩,瞬间换其他地方在叫嚣,伉儷只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阴暗从心中涌出,剎那间就侵佔了所有的思绪。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他的脑海中被突如其来的佔满了各式各样的尖叫声。 睁开视线模糊的眼看出去,在一片摇晃的烛光中,他大约知道了自己大概是先撞翻一个人再斜飞出去撞倒两三张椅子,最后才在地上转个几圈。 他娘的痛死了! 之前他就说过了,他很怕痛,八格的,记性这么差还活什么活啊!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哼。」 嘴角猛然划了开来,血色缓缓流进伉儷纯黑的瞳仁之中,半随着一个轻轻的冷笑声。 突然间他竟不觉得痛了。 但他躺在地上,仍旧动也不动。 不、让他痛苦让他痛苦让他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脑海中的画面不断在跳跃,眾多的声音同时涌出,但却只有一个柔和的声音最清楚。 伉儷,你是哥哥…… 妈妈──! 伉儷,你是哥哥…… 不要── 伉儷,你是哥哥…… 我没有错啊── 尖锐的童音突然从不断变化中的画面消去。 …… …… …… 猛然画面强烈的摇晃起来,在重新恢復的音量中,女音突然拔高。 为什么你要把他带进来这里──为什么你们都不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赶快啊── 妈妈,为什么── 像是当机一般,画面突然整个黑掉,只剩下模糊不清的杂讯,过了几秒,响起的女音又回復到轻柔温软的样子,半随着漆黑的画面。 伉儷,你是哥哥…… 过了一会,等思绪稍微清醒,觉得这样子应该可以了,伉儷用双手缓缓撑起身子,边听着耳边的杂音。站了起来拍拍双手,他随手往额头一抹,知道大概是流血了,那两片轻柔而细长如羽般的睫毛轻颤,将覆盖在上的血珠颤开,艷红点点滴滴晕开沾染上伉儷清丽白皙的脸庞,宛如一场盛大绽放的花间饗宴。 唇边弯起的惑人带出了滔天巨浪般的恶意,然而他的脸孔却一点儿都看不出半点狰狞之色,即便样子狼狈,伉儷看上去依旧乾净如泉,除了那双眸里满满是癲狂的疯悥,黑色光泽亮眼的珠子邪恶而蛊惑人心。 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恶作剧,考验的是你们是以为了解的人心。 「痛死了!早知道自己往旁边滚说不定还比较好……嗯?」 碎碎念着,伉儷转过身,迎着满场的注视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嘛!我可以先去止血擦药吗?」 伉儷索性露出了一个轻松随便的笑容。 离了一段距离,蓝水耀神情有点怪异的盯着他看几秒,然后摆摆手示意。 「停下!你,拿些止血包扎的东西过来。」 就在伉儷接近门口。一名被男人打横抱着的灵秀少年突然出了声,清亮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指使着。火红的长发,鲜红的像琉璃似的透明眼珠,乍看下少年像是温驯的待着,整个骨架懒洋洋的窝着,但精緻漂亮的脸上却写着我很不爽的大字。 是那个终年到头都摆臭脸的a。 伉儷耸耸肩停下,眼光扫过那个抱着a的b,眾所皆知的褓姆,一手负责问题儿童所有事的人,连长相都长的很清丽柔和,活像个纯洁的天使似的,光暉慈母型,真是天生就适合当。 被a指去拿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伉儷看着他倒是有些不清不处的感觉。很帅气清秀的一个人,却有着什么也没有的眼睛。那是一个空白的男子,空白的人带着空白的笑容,像是些微恍惚了的神情,却是神智清醒。 他记得这个男人的代号是g。 其实a也不是没有高兴过,每当他觉得无聊了就会想玩游戏,然后b就会想办法提供资源让这位问题儿童玩的开心。可惜他的心情始终难以长时间保持愉悦,通常游戏一完心情就会随之恶劣,甚至更早,这时候倒楣的人就会更倒楣。 至于b那是衰神附身加上前世砍人全家时可能连蚂蚁窝都歼灭了。在当上褓姆而a当起甩手掌柜后,好处大概只有那个每当子夜三点就会瘫下去当死人,接着清晨六点就要爬起来变身成超万能保母兼秘书所带来的权势。 毕竟他曾经看过b在打斗中不小心把a摔下去就被刺瞎1隻眼睛,注意,是打?斗?中,接着a当眾凌迟完几个人后,还用无聊了的理由要刚被他弄瞎的b跟剩下的玩个生存游戏。 这个男人到现在都没死真的是祖坟冒烟,可惜是在衰到底之后。根本是变相凌迟。 对于似乎是以下犯上的情形所有人都选择了漠视,毕竟,有实力才能够说话。没实力坐再高的位子……你确定不是蓝蝶姐儿想玩你吗?至于把强者下放,也不过是玩乐的范围扩大了点,表面是会维持没错,但在私下还不是照常玩死你。 连那桶冰淇淋都被玩了,他一个小小人物要说什么呢? 那个a可是连院主都敢作对,这让他很怀疑是不是已经有跟蓝蝶姐儿分庭对抗的实力。只是a就算有也太高调了……难解的迷。 伉儷很听话的,回来坐到一旁柜子上任人替他包扎。 就着微弱的光,伉儷大至摸清了周遭环境。 大门正对着那黑红交错的墙,两旁个有着三个窗户,復古的西方风,在宽贷的房间里只有摆了一张长方形大桌和十几张椅子,多数人都围在那里,估计是他刚才躺的地方。 一如以往,空荡的左边,放满东西的右边。在三个窗下都摆了一张大橱柜,柜子与柜子间的空隙则用花瓶来堵满。 除了那面墙跟其他房间的黑墙不一样,甚至那个黑色像是从上面倒下来的,正侵略着红色,那只剩下墙底的红色,溃不成军。 阴影似乎和那个空有外表还有着白痴笑容的人起了争执。 长的其实很不错,唯美阴沉的脸孔,英俊深邃的五官,可惜脑子不太好的玛亚微微抿起的薄唇带出几分狠辣的味道,细长的眼珠有着刀锋般的光泽,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座雕像般佇立在那里,挡在那里,守在那里。 「帝女本来就不太听我的话,也很任性,何况她现在是首领了,更没有人管的动她。」 阴影在对面双手一摊,摇曳的烛光照耀在他脸上使得那笑容如梦似幻。 「不如你自己去找她?对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帮她到这种地步也够了。」 玛亚身子一颤,几缕凌乱的发落下,挡住眼中几分不清不楚的思绪。而后转头看向了蓝蝶姐儿。 虽然听不懂什么封境还啥基座的,但似乎就是玛亚因为某种交易而给了阴影什么东西,然后阴影又拿去交易给别人但却没有按规矩使用,接着那个别人好像还找了玛亚的麻烦。 基本上他会说玛亚的脑子不太好使不是没有原因的。从头到尾都是蓝蝶姐儿在拿主意,偶尔a会插个几脚,蓝蝶姐儿看起来还很开心的样子。玛亚就好像是专门来发洩情绪附加解惑的,在他旁边那个b7就是翻译机──翻译成他能听的懂得意思。 也不是说玛亚有多笨,缺根筋倒是真的,急需一个翻译机不停提点翻译。跟不上别人的思绪又反应不过来……他对这个人的来歷很好奇。 前阵子不知道为什么蓝蝶姐儿要玛亚学各国语言,又帮男人打了通道走后门,还要学关于投资的事项……然后所有的学习一个月就完结了。 一个月,就全部精通了,而在投资的方面玛亚的眼光还算不错,属中上的水准,但在知道玛亚跑去做的工作居然是最基层的送文件,伉儷悲伤了。 但一个月,这样惊人的学习能力,却又做着不上眼的事……疯子在想什么,正常人别想理解。 唉呀,一不小心,就说谎了呢!科科科。 伉儷支着下额,本来包扎好后就在他旁边坐下的g离开了,蓝水耀也消失了,其他人包括奇怪的生物都陆陆续续吹熄自己的灯走了。 他不是不觉得事有古怪,而是百分之百肯定有鬼,还是针对他的。 眼睛盯他盯到寸秒不离的a,伉儷一有动作就会微微微瞇起眼睛,然后伉儷再若无其事的拍拍衣服,整整衣领,拉拉袖子,扯扯裤子,再重新坐下。偶尔拨个头发或对着空无一人之处练习一下如何笑的闪亮动人,勾心勾魂…… 其实成果不错,那个b傻眼傻到嘴角抽蓄。 要不要来练习一下怎么才能把媚眼拋的性感电人,怎么拋怎么煽情…… 「这么在意那个堕天使啊?也是,好歹是七君之一,所以说囉……你敢朝这里拋媚眼试试看!」 阴影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目不斜视,玛亚一愣。 「挖了。」 a咬着两根手指直盯着伉儷。 『呵……』 发出无声的笑声,蓝蝶姐儿那双又冷又愉悦的眼睛瞥了一眼,微抿的唇带起羞涩般细小的幅度,她用右手遮着娇小的唇,幼气清秀的脸孔微微侧到一边。 哎呀呀,玩过头,被发现了。 「不是故意的呀!」 伉儷露出了近似无赖般的笑容,又无辜又邪气。 弯弯的眼睛,像星辰般闪亮。 13.失踪者 之三 「院主,可以让我狂妄一回吗?」 跳下柜子,他对着蓝蝶姐儿做出了像行礼般得举止,将腰弯下,一手搭到肩上。 「可以呀……」 或许是说的小声的关係,淡色粉嫩的唇小幅度的1张一合,蓝蝶姐儿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细细的显得飘緲不定,却阴冷的另人不寒而慄。 明明是个小萝莉,却搞得跟鬼娃一样……好吧,只有外表,就他所知,这一位活的岁数可久远了。 「其实我很好奇。」 伉儷转身看向阴影。 「你跟那个焰艷,到底是什么关係?」 阴影微微挑了一边的眉毛。 「你认为呢?」 「你说呢?」 看着阴影刚张嘴,伉儷抢先了一步。 「如果他是你的情人,那你就不应该在这里;如果不是,你更没有理由在这里。除非你打得是冥蓝院的主意!」 「可他是我的情人,而我仍在这里,你说呢?」 阴影微笑着,也仅是一个没有笑意的微笑,斜着眼睛,似乎不是很想理他。 「其实很简单,也就只是没什么大不了。」 伉儷一愣,觉得很新鲜。 「没什么大不了?」 「不然有什么吗?」 看着那张脸,他还真说不上什么。 是说这个调调跟静君子的那个调还真像。 在继续绕下去一定会被绕昏,想到这里,伉儷闭上嘴微笑以对。 「他这个人呢,本来就是神经,对他而言他在意的也只有现在他所在意的。说打击不是没有,但也不会怎样,不过就是过去的事爆发了,是?过?去,影响不到他的过去。他要的可是现在,就算过去发生了什么又怎样,现在拥有的一切难道就变成不是他想要的了?若走上了另一个人生那也已经不是他要的了。 焰艷这个人很冷,没感情的东西做了什么都与他无关,就算是过去的人,那也只是从没想起来的人。」 没听过这种说法,竟能冷漠冷血到连忿恨不甘都没有,一时之间,伉儷不由得有些嘖嘖称奇。 偏偏对在意的人又是那般全心全意,浓烈而绝望的情感……突然之间,伉儷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他怎么还会疯?」 「因为他是神经病!」 阴影冷哼了一声。 「只是不安吧。质疑这段感情的真假,恐惧我等知道后的反应……」 顿了顿,阴影将手覆盖在相叠的膝盖上,放到桌上的火烛将那张幽若的脸照的模糊不清。 「说真的我不太会哄人,像他这样使性子,最好的方法就是顺着他,给他想要的,何况还有那么重的疑心病,他也早醒了,降低不安才是最要紧的。」 「的确,瞭了。」 伉儷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双手一拍,接着跳回柜子上坐着。 其实最奇怪的人是你,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斜眼看着阴影,一隻脚曲着,一隻手支着脸,身子靠着墙,伉儷听着男子愈来愈落下风的争辩。 玛亚曾有一次不正常的停顿,那时蓝蝶姐儿笑了,如同肆意颤乱,生长在阴暗的奈洛之花。小小的嘴弯起相当大的幅度,年幼秀气的脸孔微微耸动着,发出了轻而缓的笑声。 「呵呵……」 蓝蝶姐儿走了。 在这位鬼娃般的萝莉走时,躺在另一个柜子上的a招手将人拉来,头靠在b的肩上说了一句,艷红的发丝披散到对方身上,像是火一般纠缠着,b抱起问题儿童也走了。 那双微瞇的红眼一直盯着他。 不能走的,还是只有他。 「不然我们来睹赌看,看他有几根手指头?」 伉儷的思绪突然被这一句话拉了回来,只见阴影伸手朝他一指,指尖乾净而浑圆。 不等玛亚反应过来,阴影已经吐出了下一句。 「九根。」 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随着阴影的话语一落,伉儷只觉得一凉,像一阵阴风刮过他的手,彷彿是用撕裂的,刺痛像万隻蚂蚁在鑽蚀啃咬般传来,紧接着是强烈的灼烧感蔓延,从他的手指到达他的心脏。 瞬间咬紧了牙,随着红色在他眼前爆开,温热的血液从中指滑落,不远处的地上赫然出现一根小指。 「八根!」 玛亚总算反应了过来,抬手一挥。 「七根。」 「六根!」 「五根。」 「四根!」 「三根。」 「两根!」 …… …… 干你娘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左手的小拇指开始,手指一根一根的飞了出去,他睁着眼睛看着,也就只能看着,血珠点点纷飞在空中如同樱花片落,他的两手像是盛开了的两朵红莲。 伉儷将双手抵在腹部染红了衣服,痛的弯下了腰,他低着头,此时白皙的脸孔早已不再乾净,暴戾的疯狂从眼底涌出,他的脸笼罩着一层骇人的煞气,在这疼痛无比的时刻他的嘴角却是柔和的弯着,就像见到了情人般得温柔,勾着那歹毒的恶意,他笑着那般邪恶而漂亮,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无数个想法,渐渐的被他组织起来…… 挣脱锁链吧,沙利叶! 「一根。」 阴影完全连看都没看过去一眼。 「喂,要不要乾脆我赌生你赌死!」 意识到自己在匆忙之下被牵着走了,玛亚没好气的说着,一隻手支着脸无聊的垂下眼帘。 伉儷看着那微一仅存颤抖着的小拇指,痛苦夺走了他的听觉。 「坏东西,要接受处罚。」 恍惚间有个很近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场最好玩的游戏,伉儷……」 在伉儷最后的印象中,那梦幻般幽若的脸孔扬着很孩子气的笑容,绝美幽艳,璀璨如同碎裂了的朝阳,他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片逆着光的碎片飞离。 还有一个突然变的遥远的声音。 「手。」 当伉儷再次醒来时,想到的是,怎么没有人知道那个阴影有那么机车的一面? 「不要乱动,要不然刚接回去的很有可能会再次跟你的身体分开。」 眨了一下眼睛,再眨第二下,嗯,没错,是曾经让那一对聪明的乖小孩吐到天昏地暗的房子。 嗯,旁是的人是阴影。 嗯……啥鬼啊!? 伉儷瞇起眼,仔细的将所有事情想了一遍,又想了一遍,想着蓝蝶姐儿那轻细阴冷的笑声,弯起的粉嫩所带出的愉悦和令人不安的凉意,那双又冰又冷又疯狂的大眼睛。 「是你?」 「关我什么事。」 阴影扬起了一边的眉毛。 突然他发现,今天的阴影没带眼镜。 果然如此,玩他是吧?他们院主真是好兴致。 「我可爱的弟弟知道?」 「不知道。」 阴影那双黑的很深的眼睛看着他,突然勾起了诡譎的笑容。 「你很没有自觉呢,偌先生。」 偌先生? 猛然伉儷的眼睛放大了一点。 「的确是你想的那样。偌吕是偌伉儷的弟弟,所以必须连带接受处罚,他一样要玩游戏。」 侧靠在墙上,阴影像是怕吓到人般,又像是在哄着、呵护着人般,温和的轻声细语。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 阴影微微侧过头,再次扬起了那孩子气的笑容,甜美而无邪的就像一个孩子,他笑的那般纯真而魅惑,如同一个大孩子在玩着秘密的游戏。 「有游戏规则吗?」 伉儷淡淡的问了一句。 「在游戏中,别作出多馀的举动。」 「呵,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伉儷的笑声一停。 「你听过夜晚的传说吗?」 伉儷盯着阴影,慢慢的道。 「传说中有一个天使,他曾经很怜爱着所有的人类,然而人们背叛了他,于是他将矛刺入心里,分化出了阴影,他撕裂了羽翼,象徵着堕落的决裂,他去了地狱,倾听人类的慾念。他说:自私、贪婪、仇恨,足以抹煞所有美德。他说,一旦发生的事不能倒退,正如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久而久之,人们都说,绝对不能欺骗他。 那是属于地狱天使伽利尤的传说,可是,我还听过一件事。在魔界里,七君之一,他是堕落者,被编列进地狱辞典的恶魔。但他的名子也被列在天使里,他是元素的四大天使之一,掌管月亮的力量,守护灵魂的纯洁,然而不管在哪一边他都是有名无实,这位双重身分的他,名子是沙利叶。」 伉儷的唇边缓缓带出不怀好意的狡猾,而他的眼睛弯弯如同月牙。 「沙利叶是创世后册封的天使名,标志为死亡天使,沙利叶的意思是灵魂的復仇者,象徵为杀戮。」 眼前的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原本孩子气的笑容化为他唇边莫测的笑意。 「而伽利尤是他最初的名子,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还听过夜晚的另一个传说吗?传说中,孩子被关进黑暗里,黑色成为他存在的顏色,如果把白色变成黑色,将圣音转换成魔言,把洁月摘下,然后掛上焚月,这样,孩子就可以出来。 然后,他就会尽情的掠夺一切声音和色彩。」 伉儷转动着手碗,凝视着手腕上那条内侧中有着污血的手工毛编手鍊。 「我一直觉得阴影很像人,像到让我觉得很奇怪,后来想一想,又觉得那是因为,阴影想要成为一个人类。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阴影这么想要像一个人,但如果看作是掠夺的话,就不是很难以理解了。 像是为什么阴影只想让吕看到他想让他知道的部分,我这个可爱的弟弟除了黑色的过去也有着黑色的部分、为什么发生那么多事后他还让静灵君待在身边、为什么他可以一次次的容忍焰艷,接受这个扭曲神经的情感。还有为什么他能有这种间情逸致来这里跟蓝蝶姐儿交易合作…… 『孩子渴望声音及色彩』,是吧?」 伉儷注视着那久远退色了的痕跡,唇线缓缓的被拉长。 「一切只是因为,『他想要』而已。 所以他接纳了曾杀他遗弃他的天使,给予的定位是无法斩除的『亲人』。 所以他从没真正的与另一群阴影作出切割,就算他觉得是麻烦的累赘,给予的定位是拥有相同梦想的『同伴』。 所以他只让吕看到那层面,给予的定位是可以共享一切和互相支持的『知心』。 所以他可以忽略静灵君的危险性,给予的定位是不在乎任何外在的『朋友兼对手』。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想要。我甚至很怀疑,他究竟有没有七情六慾这个东西,甚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上了焰艷……还是因为仅仅有『无法不管』的成分,好像有喜欢,就定位在『爱侣』的位子上。 看,人类有的一切,他都有了呢!孩子早就出来,在掠夺一切的声音及色彩。」 看着眼前的人一瞬间恍惚了的神情,伉儷内心的恶意愈来愈沸腾翻涨。 来嘛,很好玩的! 「你这种说法……简直就像我不是尤俐伽。」 「感觉。」 伉儷偏了一下头。 「从你跟玛亚的谈判内容来讲,我觉得至少有百分之七十引玛亚去找地狱天使的故意性,让他当心你们连手,让他认为非除掉地狱天使不可。」 「那你觉得我是谁?」 「等待在那里的,是阴影尤俐伽才对。」 「你是说,我是地狱天使?」 眼前幽艳绝美微笑着的脸孔美好的真假难分,昏暗的烛光为那个人罩上了一层朦胧的不切实际感。 「玛亚,是魔鬼之子,末代的阿修罗王,为了向撒旦復仇而酝酿了几千年的力量,相比之下,尤利伽要拿下他并不简单,而且还等考量到其他外在因素。 而独来独往的伽利尤,既无需任何顾忌,他甚至是协助神创世的七位大天使长之一。 当然,你要逆向思考也不错。」 对方朝他跨出了一步,慢慢的接近他。 「从现在起,好好的想一想,用你那微薄的智慧再仔细的想一想……我,究竟是谁?」 停在他面前,对方将他拉起,靠近的脸孔竟有着如此高贵的风采。然后眼前纤细的人用了一隻手,掐着脖子,将伉儷整个人举起。 说是被掐着,伉儷更觉得像是被风吹起滞留在空中。那隻白嫩的手只是轻轻的放在他喉咙上,柔腻的掌心碰触着他的皮肤,略显冰冷的温度抵触着温热的体温,黑眼深沉的如此没有节制,彷彿是挚爱之人温柔细緻的爱抚。 格! 伉儷突如其来的一声怪笑,响在整个漆黑的房间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沙利叶。」 「为什么?」 轻轻的声音像是在低喃诉说的爱语。 「直觉。」 突然松手,任由伉儷摔到地上痛的繁经抽蓄。深邃的黑眼往下,随渐翻蓝。 「你的直觉值得令我为你喝一声彩。」 转长泛光的金发如同一道耀眼的光在他深上披散开来,身上的服饰随之变化,顺着他的手腕开始向上,縹緲柔软的衣料在风中展了开来。 「所谓月亮的力量,是可以封住所有动作的邪眼。」 声音的语调不再感性圆润,显得更加冰冷清亮,气息冷漠,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像换了一张,少去了幽然如梦般得虚幻感、艷丽的魅惑,他的美愈发清丽而圣洁。眼前的天使轻轻的一句话堵绝了伉儷所有的想法。 他突然极其嚣张的一笑。 「为什么你在地狱的样子跟人世的不一样?」 「因为那是我天使的原型,早已逝去的光辉。而这,是我方便使用的形象。」 那还真是讽刺。 就不知道那个阴影又是跟地狱天使交易了什么,让他愿意在这里扮他。 痛喘着气,看着天使退去衣物,露出那一片光滑平坦的肌肤,没有胸乳,没有肚脐,连根毛都没有,跟人类如此相似却又没有任何共通点,没有任何性别特徵,有的只有大片细緻柔嫩的肌肤,仅只是在外形上接近男形而已。 「我还真荣幸……能见识到天使的无性别体。」 「那么,你将为接下来的事感到更加荣幸。」 巨大的羽翼舒展开来,张扬向后,遮住了光线,在伉儷身上落下大片阴影。 对上那双冰冷冷凝的湛蓝,一瞬间伉儷只觉得像泡进了一大桶的冰水里,难以呼吸。 14.袭击 之一 他记得是他自己开的门。 而他一直后悔开了这个门。 「嗨!你是焰艷吧?尤利伽在家吗?」 对讲机里传来了与男子冷漠外表相当不符的开朗声音,焰艷偏了头,从监视器中辨别出男子身上的白袍上的识别证与尤利伽是同一家医院。 在这个时间,尤利伽应该是在医院……焰艷思考起要不要假装不在家,从第一眼的印象来讲,他不喜欢这个人。 没有由来地,就是觉得要避开这个人。 像是察觉到了焰艷的视线,男子抬头,影像清晰得拍下了男子的脸孔,一个相貌相当斯文而高瘦的平凡男子,还蓄了一头及胸的长发。焰艷住意到男子梳得整整齐齐绑在后面的长发竟是用了一个很小女孩的发圈绑着,上面的趴趴熊还一副睏倦的模样,打着大大地哈欠。而后男子淡淡的带着些许冷漠地笑了笑,他身上的气息也是淡淡的,乾净而清冷如凝泉般细水长流的平淡。 然后焰艷才后知后觉得发现,这个人的话中有一个「你」。 视线对上,那人的眼睛幽亮得简直不可思议,悠远淡然的诗意感,而后那人微微一笑,淡漠而温润,倒也是极斯文的一个人。 「开门吧!」 鬼使神差的,他转身下楼开了门。 闪过他,男子很自动的1脚跨进来拉开椅子坐下,然后从口袋掏出茶包,转开保温瓶,再拿起桌上得茶壶自己diy动手泡。 「我这个学弟果然眼睛出了很大地问题……不,可能是体质问题,不然怎么净是些非常人。」 环顾了四周一圈,最后落在他身上,男子微微拧起了眉心说着。 举止没有什么问题,还是很斯文,但态度跟地点都出了很大地问题……看着这个自在到很过分的人,焰艷沉默得掩饰惊慌。 尤其是那双眼睛,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就像是会发生什么事一样……谁都不能直视那双眼睛。 在开门的时候,身体彷彿不受控制,整个思绪也是一片空白。 回过神,应有的礼节还是要的,焰艷转身要去厨房准备些水果出来,在经过时突然男子将身子探了过来,伸手飞快得滑过他的腰际。 「啊,这种东西你暂时用不着。」 摊开手,安稳的躺在掌心上地,是焰艷平时就会随身带着,银白色精巧的掌心雷,男子随手搁在桌子一旁。焰艷垂着颈抬起眼皮瞧了瞧,觉得实在没必要再去做表面工夫,便默默的坐到对方面前。 男子带着笑容,又是浅浅淡淡极为斯文地笑着。 他突然伸手。 男子偏头。 啪! 看着摔在地上得手机,焰艷得瞳孔猛然放大又收缩,他那凄艷的嘴角一勾,就更有几分哀艷的忧伤感。软软得垂着颈,焰艷微微偏过头,狭小的脸孔带来沉重的压力。 适才他突然伸手偷袭对方肩膀时对方不但侧身闪过了,还从他口袋中摸走了手机。 这代表了什么? 啪!的一声更响了,男子一脚踩了上去,然后转个两下再收回脚。 焰艷看起来很是难过。 男子仍旧只是斯文的浅笑。 「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右,右边的右,之所以叫这个名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因为我跟另一个是连体婴,而刚好我在右边而已。」 「嗯。」 焰艷哀伤得低下头,两道细长得眉毛微微皱着,看上去很忧愁。 那时,他没有想过这会成为一切的开端。 §§§§§§ 你给我撑起世界给与幸福 使不孤独使之陪伴使下了重誓 接受时的心情永远不忘却 可人之间的牵绊所谓的感情是什么 难道爱有这么难 你想要的天空里缺少的安全我来保护 你背后伤痕累累的悲伤我在一旁看顾 你所追求那不需要你的我为你祈福 可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信任 要我用什么来弥补 原来爱比恨更难宽恕 躺在连椅上,用一隻手遮着自己的眼睛,感受到风吹起时发丝服过肌肤时的搔痒感,他微抿起了唇,却也没有要起身去关上一旁大开的落地窗的打算。 空洞的胸口带来无止尽的空虚感,很痛,又麻又痒的,而且还很冷,就像他的血是冷的,他的胸口正受着百毒万虫的侵蚀。 身外再多的欢乐和色彩都与他无关,胸口始终空荡荡的,所有的美好都像是视而不见,彷彿一片广大连风都没有的荒漠。 很久以前,享受着至高无上的一切时,他觉得麻木而不确实,再后来,他体后了痛苦、懊悔,甚至接受过完美礼教,被视为美德与善良象徵的他还產生过恨意,但当一切都消失时,伴随而来的是茫然和不知所措,接着他感到了一种名为『哀』的情绪,是哀什么为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常常他会莫名的流泪,冰冷而浓稠的鲜血从他的眼眶涌出。 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在一切都不存在了的时候,看着身旁躺卧着的无数魔族尸体,他的胸口就是空荡荡的。 最后他感到了冷,一年四季,用再多的衣料裹住自己仍是冷的不得了,冷的发抖打颤,简直像要结成了冰,胸口总有种莫名的寒冷,顺着血管渗入他的骨髓。 可现在呢? 他的手扶上了胸口,连一阵风吹过都像穿透了他的胸口。 空荡荡的空虚。 这里面,没有心。 那是没有心的痛苦。 『你杀死了你自己,为什么你还能活着!』 猛然抬头,一个小孩阴沉沉的站在那里,就在前面不远处,被黑暗笼罩着的1张绝美幽艳的小脸透着深沉的憎恨,深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于是他想起来了,曾经有一根矛穿过他的身体,毛的两边微微向后勾着,撕扯着,血淋淋的将心勾了出来,对于当时他只记得四周是迷濛的血雾,然后这具身体的胸口就此失去了心脏,被扯出的心脏再也找不回来。 「不可以!!!!!!」 「不能……」 他记得那时有一个凄厉的哭嚎声,很像小孩子的声音。 他记得那时竟一点都不觉得痛,甚至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就像有谁再跟他抢,有另一个人正在行使这具身体。 而那双握着鲜红剔透的矛,洁白如玉的手是自己的。 黑眼之中,那双冰冷深沉的眼睛代表了难以化解的……杀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猛然清醒,尖锐的尖叫声刺的尤利伽头脑一阵阵昏眩,而后,他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声音,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叫出声来。 手情不自禁的按住胸口,就在这里,他的意识中还有着彷彿被剜了心般的痛苦。 但这只是一具仿人类男性的假身,在微妙微肖,也没有五脏六肺这种东西。 是怎么了? 闭上眼稍微检查了一下,淡淡的黑色气息浮现围绕在尤利伽身边,不一会又散去,他睁开眼睛。 孩子仍在,本体也没有外洩的情形。而如果说这个情绪不是他的…… 为什么又作梦了? 尤利伽拧起了眉头。 「偌吕,有件事我想到要跟你讲一声。」 抬起头,还忙着手边工作的尤利伽看了来人一眼。 「我昨天修理了你哥。」 身体僵住,偌吕直接将嘴里含着的啤酒喷了出来,手上的啤酒罐也随之掉落,金黄色的液体缓缓流出。 顾不上难受的喉咙,偌吕边咳边睁着眼睛看着他。 「咳、咳,人还活着咳、吗?不,是残了多少?」 「……放心吧!没死没残,还是活泼乱跳到欠人揍。」 停下手上的雕刻几秒,尤利伽冷冷的抬起眼皮。 「话说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啊,我只是根据经验来说而已。」 偌吕耸耸肩,背着他捞起罐子,而后侧过头对他微笑。 「通常如果你很不耐烦的说别理他,就是整过他、打发掉了。而如果你只是冷哼一声,就是给过几次沉痛的教训,非残及伤。但如果是冷笑着说放心没事之类的,我敢打赌你绝对有凌迟过他,人说不定疯掉了,运气好的话应该还能捞个半残,综合言之就是生不如死,但被凌虐死也没有比较好。」 仰起头将剩馀的啤酒罐下去,偌吕用手背抹了一下嘴笑,唇微微抿着拉出一个慵懒的圆弧度。 看着那上下滑动的咽喉,尤利伽微微瞇起眼睛。 「会肯定没死是因为你这个人很恶劣又很奇怪,从不杀人。喔,这没有算为了或因为『什么什么』掛的喔!你这个人总拐弯抹角的很不直接。」 因为那是人类,破坏世界规则很麻烦而已。 偌吕,今天的你打算做什么吗?跟平常不太一样呢! 你紧张了吗?偌吕。 他的唇边微微露出几分不屑似的笑意。 「哼!他连根毛都没少。」 冷冷的。 「……所以果然是精神伤害加心理创伤吗?」 冷冷的。 「……你哥有那么容易吗!」 他在旁边看的时候,那个人类还露出了连他都觉得毛骨悚然的笑容,阴暗的、扭曲的,像是就要崩溃了,发狂。还有那全然癲狂的双眼……疯狂更深一层。 然而伉儷却又再下一秒灰復正常。 不断的在扭曲的疯狂和清醒的理智之间拉扯,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会被名为过去的狂兽吞食。 就差那么一点点。 不同于冥蓝院那些冷静的疯子,这个人被压制着,还未完全成为扭曲的怪物。 是什么…… 于是乎,冷冷的。 「好吧!总之就是人被你弄的死去活来后,你走了他也就得以喘息了。」 「偌?吕!真的不要逼我扁你。」 什么情绪都消失了。 腐烂了、 「ok、ok。」 对方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遗失了的, 「不过蓝水曜是怎么回事?我去翻了才知道,居然有两个蓝水曜,而且虽然是不同人所为,但先后的相差也只有三年。更好玩的是,在你提过的那个失踪后第三年,就是谢震雷自称蓝水曜的时候,最有趣的是,谢震雷是在法律上被判定死亡的人,死因是跳楼,当然,不排除当时其实没死,有人做了手脚。 不过,排去这位自称的,那两位到哪里去了?」 摇晃着空罐子,偌吕抬手对着垃圾桶丢出。 「对了,你知道这些事吗?」 「不知道的话,不会提醒你。」 尤利伽闭上了眼。 冷冷的…… 「为什么?」 偌吕一双冷静清醒的眼睛看着他,里面竟是什么情绪也没有。 ……心。 「什么为什么,提醒你还嫌!」 尤利伽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雕刻刀丢到一旁桌子上。 「……尤利伽,」 「嗯?」 拉过一张椅子反坐着,友人略为垂下的脸孔使他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可以,在日后不管他又做了什么,请你放过他吗?」 「哼哼,他的部分本来就完了,你应该感谢我就这样放过他。」 如果没有那破碎的情感,和那些事。 扛起新做的假身,尤利伽打开橱柜直接塞进暗格去。 感到些为脱力,尤利伽不适的略微皱了皱眉头。昨天为了去蒐集材料,修理完偌伉儷他还跑了时间层极为不稳定的地狱一趟,累得够惨。 尤其修理人时又因做的稍微过头,被系统警告一次。 「对了,偌吕,你的心很生气很难过呢!做什么瞒我?」 回过头,尤利伽瞇起了那双锐利的很漂亮的眼睛。 偌吕扬起了他所熟悉的微笑,唇边带起了那慵懒而冷静的韵味,微红的脸孔像是些微熏醉了,清澈的眼也微微的瞇了起来。 整个人烂摊在椅子上,下巴靠着手臂,友人转动着眼珠四处看了看,支开话题。 「尤利伽,我怎么觉得刚刚那个假身看起来好像是地狱天使啊?」 「最近我需要借他的形象用一下。」 如果让友人来理解,在查过之后,必然会认为是临时起意的吧?是因为在修理人时的突发奇想。 但如果是让那个偌伉儷来理解,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他持续瞇着眼,然后冷笑。 「偌吕,有没有人跟你讲过,每当你那破脑子想不出什么好的说法塘塞时,不是在装死就是用一堆乍听下很合理实际上狗屁不通的话在忽悠人。」 看着偌吕一愣,尤利伽挑起了一边眉毛。 「你们兄弟俩真的是一个样,不过你哥比你聪明,他什么都推给玄之又玄的感觉就没事了。」 偌伉儷的个性很仔细谨慎,就算是那莫名其妙的感觉也会胆大心细的去求证,不会去做那种没把握的事情。 那种半真半假的话,连为什么要编这种说法都可能要去想一下。 懒的想就乾脆乱推一通是吧?偌吕爱忽悠人,静灵君更乾脆,直接一句我说了你也不信就溜过去,这样仔细一想感觉很不爽,就只有他一个人在绞脑汁。 「他说什么?」 不回答,勾着冷笑用眼尾一扫。 「给你几分鐘做准备,想好一个说词给我。」 拉开抽屉,将工具一甩。 「不然就打到你口吐真言!」 偌吕微笑的神情没有任何动摇,但也仅仅是勾着嘴角。 「你认为我对你说了假话?」 「现在是敌对时间,我不打算替你解惑。给你三分鐘做准备。」 尤利伽神情冷淡的说着。 「有人会在对立时讲这个吗?」 「两分鐘。」 「1般的情况不是先一番真情流露又别名感情大爆炸吗?」 尤利伽直接将头转到别的地方鄙视人。 「愚蠢,没品味,一分鐘。」 「……你对你最好的朋友所做出的处置就是亲手打到他口吐真言吗?」 由偌吕的表情来看可以知道一定在脑残。 这次尤利伽将下额略微抬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偌吕。 「三十秒,笨蛋。」 「......欸!」 「现在。」 偌吕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很无奈,偌吕偏着头,贴着手臂用那双懒散的眼睛看着尤利伽。 而后他弯了弯眼睛,神情很温柔。 「你知道刚才的评论是谁做出来的吗?」 「白眼的。」 看了一眼偌吕适当露出的疑惑,尤利伽冷笑了一声。 「全世界就他巴不得我和所有人对立好看戏。」 「我记得他说你们不熟。」 「他的招数我摸得很透。」 尤利伽再次瞇起了眼睛。 「我没耐心了,偌吕。」 友人再次无奈的叹气,这一次身为使者的他并没有笑。 「怎么今天都没有看到焰艷?」 他该死的有了半秒的动摇。 当下尤利伽做出的反应,也只来得及及时伸手向后一挡。 没有捲起任何一阵气流,毫无声息的人在无知无觉的情形下掠过他的身边,随即尤利伽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接着是假身上手臂内的本体被贯穿所盖过的剧痛,而后本体的另一个地方也传来疼痛。 努力保持着思考,尤利伽瞇起了眼。 不对,他的假身可是特製的……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 一闪而过的疑惑伴随着假身的不好控制所造成的些为迟缓。 胸口被染出了一朵血花,他放在假身上模拟人类血液的红色正迅速向外扩散,尤利伽回过头看着那一双湛蓝的眼睛一如他所知的美丽,不是他记忆中更早之前的样子,自那之后这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空,像是机械一样,这次却是连寒若霜般冰冷的感觉都消失了,一点情绪都没有。 鲜红剔透的血矛几乎是同时间从前后各贯穿了他,这样的速度使得尤利伽即使只是动作稍缓了一秒就来不及做出有效的抵挡。 为了不显异样,他在假身上流出了一层薄到透明的本体仿人类的知觉,以便来的及做出反应。但这种痛跟真实的本体被刺穿的痛是不一样的。 一阵又一阵连绵的抽痛让尤利伽痛的意识一瞬间换散。 洁白细緻的双手,握着另一端,将闪烁着冷锋的倒刺勾送入胸口,而后向外扯出…… 黑雾般的手握住了那洁白,让只稍微动了一下的矛顺利拿出,全然纯黑的眼睛有过一瞬间的冰冷。 最初的1开始,你所下手得是你自己。 后来杀了我,却也还是你。 他想起了孩子在情绪激动下所忽略的异样。 天使在那时候就应该溃散回归了。 即使是世界尖端的强大纯能量体,在同样是神配置毁灭能量面前一样讨不了好,何况那时天使还被世界排斥。 不应该是杀不死。 为什么,天使还能存在于世? 甚至撕裂翅膀,堕天在后。 回过神的尤利伽瞬间扫出一腿,将伽利尤逼退,然而不但矛的的抽出没有引起本体的外露,连想脱离假身时都无法成功。 能动他的假身又知道所在,且能在城市中隐藏了天使的气息的...... 被他看着的友人站在焰艷后面,而没被他注意到何时过来的爱人则手捧着热茶,小小的啄了一口,很轻很轻的叹气。 而后杯子掉落在膨松柔软的地毯上,波洒出去的茶水被吸收。 倒下来的人,终年忧鬱的脸孔却有着舒然的微笑。 那是最后一眼。 在一旁蓄势以待的伽利尤站在画好的古老阵法中间,将矛刺在中心点,延伸出去的金色光芒让整个阵亮起,甚至迅速的裹住了尤利伽。 偌吕在尤利伽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露出了微笑。 他的笑容还是那般慵懒,带着冷静,飘扬清澈的如同一阵清风,却莫名的悲伤而柔软。 14.袭击 之二 偌吕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小口小口的啄着抹茶,双手捧着绿色茶水的人带着舒然的微笑,或许是心理作用,那张看惯了的脸还是透着几分的忧伤和哀艷。 就好像是那个那么忧伤那么艷的男子,但那个人不会有这样舒心的笑容,也不会小心翼翼的喝着热茶。 眼前的人身上裹着厚重的棉被,但依那个清晰可见的白烟和他所感受的的热度,偌吕敢肯定那杯抹茶泼出去绝对可以把人烫掉一层皮,搞不好泼墙壁还会掉漆。 你的体内构造是岩浆,皮肤是寒冰吗? 看着眼前的人边大口吹气边小口的啄,偌吕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大概是注意到有人一直在盯着他,「焰艷」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用这种样子喝茶感觉很奇怪。」 「不然我大口喝下去再烫到喷出来才是正常的吗?」 对方抬起头看着他。 ……因为焰艷都只喝冷茶,不,应该说是一开始是热的,但焰艷都会放到一旁边想他的边做事,等他弄好再喝时茶就是冷的了。 而且那哪来的? 还裹棉被! 「对不起请当我刚才没说话。」 对方勾起了一个让偌吕有点惊悚的笑。 「杯子。」 我哪里来的杯子? 偌吕瞪着对方伸过来的手。 花花公子倒是有几本。 在进来这个空间时,百鬼王就已经事先告知等外面没事了时这个空间才会解开,但要等到完全风平浪尽依那帮人的性子大概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自己解决,告知完的对方踩着还未发动的空间术法,在他才刚弄好饮食顺手抓几本杂志时就强制丢进来,人不会动的「焰艷」则一早就被踢进来。 所以从刚才到现在他都很好奇这个人正在喝的茶是从哪里泡出来的。 本来按偌吕的想法,他是要藉这座城市的力量带人连着整个城市隐蔽起来,毕竟那帮人打起来完全不会顾周围路人甲乙的死活,尤利伽或许会顾一下,但其他人根本就是捅了就捅了的那一型。 但那个不知道是哪几根神经在互打的鬼王将他拖了出来,还亲自示范了一下有多好破。 「囉嗦!再吵就打到不能动再拖走。」 完全不说明什么,只打算蛮干,看起来不是很情愿,而且心情一整个恶劣的鬼王斜眼看着他。 是尤利伽在骗他吗? 当时偌吕只觉得对方跟友人口中叙述的有点大。这位应该是很开心的在一旁看戏,偶尔插个几脚将事情搅个更乱才对。 「我没杯子。」 「焰艷」嗯了一声将手收回去。 「那杯哪来的?」 一直盯着人看是很诡异,但1个男人在另一个醒着的男人旁边看花花公子更诡异,虽然不管旁边的人是男是女是直是弯,偌吕向来不在意这类的事,但如果旁边的人顶着的是焰艷的脸感觉就微妙了。 「不知道,醒来就在旁边。」 对方继续啄着茶淡淡的回答。这样寧静的姿态就跟他记忆中的人更有几分相似了,偌吕莫名的觉得惆悵了起来。 一个一个,熟悉的人逐渐在消失。 等等! 还想我喝? 震惊的看过去时对方也抬起头来盯着他。 ……好吧,我负责。 把到嘴的话吞下去,偌吕默默的把头低下去,然后在反审起自己为什么要一看到这张脸就服软的同时也开始祈祷起百鬼王不要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千万别把小说的情节搬过来。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者,最会的是狐假虎威,并没有通天的本领啊! 用自己所知的办法将人检查一遍,在看来看去都没看出什么问题,那杯抹茶也像就只是一杯正常的茶,实在看不出什么的偌吕也只能放弃追究这个问题。 而在转向试图跟深渊连络也失败后,偌吕不由得愈来愈觉得百鬼王的举止着实诡异。 「你什么时后醒的?」 「很早,你回来后一个礼拜左右就有点自己的意识了,完全醒是在最近。」 对方的嘴角抿起了一点温和的微笑。 「尤利伽很担心你。」 「焰艷」依旧是抿着唇温合的微笑,从茶水上冒着的白烟里抬头看着偌吕,没有回答。 「我也会担心,很多人都是。」 「是吗?是焰艷?还是我?」 偌吕心一凝,这个人知道了多少? 「……你认为你不是焰艷?」 「我不知道。」 男子的指尖轻轻的在杯身画圈。 「我打从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空白,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不,应该说不知道什么才是对我有利。我不敢完全相信别人为我指的道路,正如大家都希望把事情导向对自己最有利的,就像你们所有人都希望我成为焰艷,但事实是,我讨厌成为他。 成为他,我会找不出我自己。」 那尤利伽怎么办? 「你这种说法很自私。」 偌吕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自私?或许是吧?」 眼前的人轻轻的笑了一声。 「但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不是吗?大家都是为了自己,每个人都是恶魔喔!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加诸在别人身上,进而成为所谓的正义。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样才是对的。 正如你为尤俐伽说话,假如我不是焰艷呢?那还会有谁在乎我?我只有一个人,偌吕,不用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想要生存,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而以,这样你明白我之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了吗? 如果说我是焰艷那只能说这就是事实只能接受,但偏偏是这种不轻不楚的情况。 希望是真相的虚晃,它会美化所有的事情,却又脆弱不堪,一但事实落下便四分五裂。偌吕,你不能要求我对你们任何一个人忠诚,我不想被捲进去,成为一个什么意义都没有的牺牲品。」 「就算跟你保证也没用?」 对方笑而不语,只是捧着抹茶啄了一口后将杯子转到另一个方向递了过来。 「这样你还敢喝!」 偌吕一瞬间囧了。 「要喝吗?」 不等他回答,眼前人就将手收了回去。 「这是一样的道理,大家都一样的。 就像我在你眼前喝了,但这杯茶是我泡的吗?这样就能代表这杯抹茶是安全的,可以让你放心喝了吗?而我自己,又是真的没有受到伤害吗? 我不是只顾自己,但我对你们一无所知,你们对我尚存谜团,不想到时起内鬨把伤害扩大而以。」 「是吗?可你为什么要跟我辩论这么多?」 偌吕看着对方1愣。 「你是想取得谁的认同呢?」 这样子不断的,不能停的辩解。 因为只要1停下来,就会被罪恶吞食,没办法说话了。 「为什么啊……还是不知道,没人告诉我,我也不想相信。 不过,1个人的话,很多事映在眼里都毫无意义,连同我现在说过的所有话都没有意义。」 边想边说着,眼前的人缓慢的将头歪到一边,最后偏了回来也只是低头啄着茶,话说到最后还是回到原地。 他跟他认识的焰艷实在是有不小的差距。 看着眼前的人他一时间有点发愣,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突然偌吕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对方捧着茶的手。 「那如果我说我想喝呢?」 正低着头啄着茶的人愣了愣,唇边泛起仍旧温合,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诡异的笑容。 「那如果我跟你讲,其实我知道呢?」 在偌吕脑筋还没转过来时,对方挣脱出一隻手捏着将偌吕的手指一根根挑开,再啪一声打掉。 「有1个奇怪的人打从1开始就在帮我隐瞒,他等我适应了才把所有事情说给我听,然后让我自己做决定,但他对于我的意识会隐隐约约受到干扰的情况却又不理会,我有时都分不出到底有几个我......最后我醒时,他告诉我我应该要有自己的个性,然后给了我焰艷的记忆,他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成为他。 『这跟游戏1样,只是看你要用存档的还是重新创号。』他是真的把人的一生当成游戏呢!」 所以,真的……有第三个人!? 就在偌吕惊疑不定时,『他』啄了一口茶又继续说着。 「那个人说了,近期内你会有行动,当你1行动时他会给我1杯茶,让你喝下,或者自己喝也可以,你喝了会发生很有趣的事,只是人类喝了会怎样他也不知道,因为没给人类喝过。」 仰着头慢慢的喝,『他』看着上面像是在思考什么。 「啊!这种人真的很奇怪,他的话听都听不懂,问他为何,却说什么他知道是谁搞鬼,那个人的嗜好很恶劣,喜欢抢别人的作品,把『完美人生』改造成他的『疯狂人偶』,变成他的作品。喜欢做作品的人跟玩游戏的人,都是奇怪的傢伙。」 ……这到底是第几个人? 偌吕扶了扶头,觉得脑袋1片混乱。 「这样说起来,那隻蝴蝶……」 「等、等一下,为什么你的话愈来愈没有连贯性跟逻辑啊!你说的话真的是人类的语言吗!?」 对方微笑的闭上嘴,然后抓住偌吕的手贴着杯子才放开。 偌吕瞬间1惊,瞪大眼睛看着那杯抹茶。 「不用怀疑,虽然看起来很烫,但其实是冰的。」 这时他才瞥见对方居然将这杯茶喝到快见底了。 「要命!」 顾不的那么多,偌吕连忙再将人抓过来检查一边,这一次连衣服都脱了,然后迎着对方奇异的眼光视而不见。 好吧,把花花公子带来这里看是他脑抽,还放在旁边让人看到都是他的错。 早知道带他的面膜和保养品,还可以美白一下。 「放轻松,尽量不要抗拒我。」 举起手停在对方额头上,偌吕闭上了眼,放出念开始在对方身上游走。也不理会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人有时不要想太多对自己的心脏比较好。 一遍......两遍……没有!不要说异常,连一点点恶意的气息都没有。 为什么……思考间,突然偌吕脸色一变。 有人在看! 瞬间将念收了回来,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开玩笑,他只是开了眼,可没修行过。 尤其现在还找不到他家的主给他靠,等发生了事后才来追讨都太晚了。 「真是奇怪!」 『他』嘴角拾着笑,眼神莫名的慢条斯理的穿好上衣。 「你这个人做事怎么好像前后都不一样,以你对尤俐伽做的事比照你紧张我的态度,偌吕你有人个分裂吗?」 「我对尤俐伽做的事?」 然后偌吕才愣愣的想起,他亲手把好友推下去,让那个如同梦境一般美丽的人落入那些人手中。 奇怪了,才早上的事。怎么就不记得了? 〈不过,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有1个声音小小的告诉他。 可是,其实有别种办法的吧?不是一定要做到这种地步,搞到无法挽回…… 〈因为尤俐伽跟那个人同样重要,所以,才要让他早点知道,你选择了的是对你来说更必须去为他做的人。〉 然后,如果计画顺利,谁都不会受到伤害,只是对尤俐伽来说,那还是背叛。 〈真的吗?谁都不会受伤,还是,其实是所有人都因为你受到伤害了呢?〉 心底的声音一直在质问着他。 〈是你,都是你,因为你、因为你、因为你……〉 「唔……」 头好胀! 偌吕只觉的脑中有很多个声音同时响起,不断的低声叙诉着,那些残忍而有效的事情,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一瞬间偌吕的眼前映出的是一片空白。 「你怎么了?」 眼前的人在偌吕撑不住身体就要跪下时及时伸手扶住了他,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你还真厉害!我听那个人说你被尤俐伽监视着,结果你居然还能做的这样不知不觉。」 对方垂下了眼帘。很像以往的焰艷,垂着颈又忧伤又温和的半合着眼帘,带着那悽悽艷艷的笑。 我? 偌吕又是一愣。 不对,他根本没印象……不,是他做的没有错,他隐约的有这个记忆。 刚才也被问过一次了吧? 怎么就,记不清楚了呢? 〈然后,如果计画顺利,谁都不会受到伤害。〉 细细的声音轻轻的说着,像是甜蜜的,包装的很美丽的糖果。 真的吗? 心中不知为何涌出一股迷茫和脆弱,偌吕一时间被迷惑了。 因为做不到的事情太多。 因为无能为力的事太多,因为无可挽回的事太多。 因为想要做的太多。 因为清楚,却不是真的不在乎。 因为真正的自己……就是这样,才更凸显出那份懦弱与无能。 因为是弱者,才必须认清。 因为这样,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无理的事,都不可以问出为什么。 服从,或者反抗,就只有这两个选项。 而后果,无论是什么都只能接受。 〈那,接下来……〉 不对!那是……!? 「看来,真的有必要告知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猛然抬头,用力挥开对方的手,偌吕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 「我知道你看过这个,不过我个人觉得多看几次会比较好。」 掏出手机,『他』按开影片递了过来,脸上带着舒然温和的笑。 半信半疑的接过那隻款式很新的手机,低头一看,是当初高洛自杀时偷出来看的影片,很明显是当初他们在看的时后有人偷录下来的。 「你录的?」 「不是,我没不被发现的把握。」 所以就是那时就有意识了。 无关紧要的资讯是吗? 偌吕低着头,不动声色的看着画面。 就跟他之前看过的没两样,突然闯进大楼监视器里的高落看上去就是很狼狈的样子,毫无目标的在停车场四处乱窜,像是被谁追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冥蓝院那票人把高洛逼出来让那群黑帮份子发现的。 「你说那个人给了你记忆,那应该就不算一无所知了吧?」 「但我却发现,所有人似乎都跟焰艷记忆中的不一样了呢。」 对方靠了过来一起看着。 画面中的高洛在经过电梯时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他甚至不顾后面追来的人马,自顾自的打理好自己的外表,才按开刚好停在停车场的电梯走了进去。 接下来那帮人就会不管怎么追怎么爬,想要抢在高洛之前按电梯,高洛就是刚好在上面一层。 电梯根本无视那些早在等电梯的人,完全没停过。 那时他跟尤俐伽讨论的结果,大概是冥蓝院的人无聊了在耍着那帮人玩。没被报导出来应该是被政府出面压下去了,后续则有眾生堂和异能堂在联手收拾善后。 「对高洛动手的,全是人类。」 『他』伸手按了暂停,屈起手指敲了敲画面。 「看这个。」 画面中,电梯门开,高洛若无其事搬的走了出去,画面就停在电梯缓缓关上的那一刻。 人类办不到这种事。 偌吕瞇起眼,在高洛略微仰着头的身影和电梯中来回巡视。 「这里。」 一隻手指点上了电梯。 看着快关起来的电梯,偌吕突然睁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着。 漆黑的门缝里那张模糊的脸是……小明!? 是小明要高洛去死!? 怎么可能! 正当偌吕惊疑不定时,猛然整个空间像是受到了剧烈攻击般大力的摇晃着,过了十几秒才停了下来,紧接着不到三秒突然狠狠一震,在两人同时跌出去时,另一边的空气正剧烈扭曲着,空间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缓缓的撕裂开来,乍然出现了一个洞。 从洞里射出的光芒却异常柔和而温暖,甚至有种圣严的感觉。 然而在柔柔淡淡的白光中出现的,却是一个高大而圆圆胖胖的胖子。从打扮来看很像西方,然而他平庸的脸却是东方的轮廓,男人从洞里跨了出来,正好踩在摔出去的手机上,啪的一声非常响。 「哎,是你呀?早知道是你就不强行突破了,很累人的。」 看着跌在一起的两人,胖子搔了搔头,接着很绅士的一鞠躬,顺手捞起手机。虽然圆圆胖胖的身体没有办法弯的很下去,但还是够他伸手捡起手机……或者该说残骸。 「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咳、这是请款单,所有的损失你们都可以依规定向异能堂申请赔偿。」 「左、岸!」 看着许久不见的老友,偌吕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衝过去给一个拐子。 将手肘用力往那个圆圆的肚子撞下去,偌吕一整个咬牙切齿。 要死了! 天晓得刚才那个人摔过来时他心里有多挣扎啊!晃成这样,不当他的肉垫嘛,万一嗑出什么他怕被尤俐伽追杀,而且于心不安。但摔在一起也时在不是很好看......总之他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这个人拥有那张脸。 不知道是脂肪多皮够厚的关係还是怎样,左岸只是退了一步摸摸肚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偌吕。 「你跑来......不对!你怎么闯的进来,那个地狱天使不会已经闹到满城风云了吧?」 好歹这是他驻守的城市,能不能别这么不给他面子? 这下子可能继最废的使者之后又会多一个最会闹事的称号。 「没办法啊!谁叫百鬼王自己不做好防护工作,只在外面留一个大大的印记又藏的随便,以为别人看到就会绕走,他不知道这样子人家更想看吗?」 对于这番话,偌吕不予置评。 「那两堂不会出来善后了吧?」 偌吕记得左岸是异能堂的特聘人员,加上左岸的种族很敏感,虽然异能堂会长故意让左岸成为唯一不隶属却又在范围内的特例者,一般除了任务左岸是不会出来的。 如果真的这样,他可能真的得卸任,一个使者做成这样。 最重要的是,少了这个位子会產生很大的阻碍。 「还没惊动到那种地步,不过可能也稍微失控了。你知道百鬼王跑来这里吧?」 偌吕点了点头,为了准备这天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他一直在私下遣走里异两界的人士,人类则有世界的大规则在保护,不用太大心。 只是这位过度大牌的鬼王连甩都不甩他就是了,最后没办法他也只能发给他居留证,反正依百鬼王的力量,别在游刃有馀之馀还反祸害一把就好了。 「对,那个百鬼王在跑来这里之前不知道怎么的跟西方地府槓上了,反正那边虽然还没什么乱,但人已经被派出来找他了。我是做为异能堂代表来接见,说难听一点就是监视,别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话说回来,眾生堂的代表有够招摇的,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这几天被他路过的城市全部鸡飞狗跳,已经有不少种族联署去抗议了,结果搞的消息这样传一传大家都知道了,还有不少居心叵测的都溜进来了……」 「想干嘛!都没来打招呼啊?那不管做甚么都可以强制驱除了。」 他弹了弹手指。 「不过,说你不知道消息那只能说你太宅了还是人缘太差,但连溜进来的都没发现是不是太夸张了……?」 我只是最近又要装傻又要搞小动作的太忙了而已! 但……偌吕的眼神略为一暗,后面那个就的确太夸张了。 为什么他跟古圣神的联系愈来愈薄弱? 「我说,你们能不能出去在聊。」 回过头,只见一旁被忽略已久的人面无表情的努力在这三不五时就摇晃的空间里稳住身体,四周的空间也有不少已经扭曲甚至剧烈抽动后破洞的地方。 天杀的他忘了! 一旁的左岸则是一脸又不会怎样……只有你不会怎样! 在他第二个拐子要拐过去时,左岸才连忙开啟了传送阵。 然而在跳脱离开时,『他』却选择了与他们分别。 「啊!对了,」 那人回过头,嘴角略微勾着。 「那个人有黑色长头发,黑眼戴眼镜,长的很普通,不过个子很高也挺斯文的,他的歪理特歪,我记得他在表世界是医生。」 偌吕这一次真的完全无法理解了。 且估不论静灵君在这次事件终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为什么,『他』看到的静灵君是黑发黑眼!? 14.袭击 之三 「欸,水曜,地狱辞典到底是什么东西?」 横坐在沙发上,伉儷一边用手指敲着腿上的笔电,一边晃着另一手的巧克力,整个人靠在扶手上回头问着。 「……最简单讲就是无字天书,没有实体,也没有人看过它。」 「嗯?」 没有人看过内容还可以广为流传,这是灵异事件吧? 啪滋!伉儷咬着巧克力折了一片下来。 「那个。」 躺在床上,拿高了小说在看的水曜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吃着巧克力,伉儷侧着头想了一下。 「电脑?用这个查就知道了?这么高科技啊!」 「对,但一样没人知道谁贴的,在谣传中是地狱辞典自己。」 放下书,让书本呈现摊开的样子盖住自己一半的脸,床上的人只用一隻眼睛看着他。 「我说看利,你要把头发随便盘起来再用鱷鱼夹夹还搭夏威夷型的浴袍我只能说你很有造型,品味独特。但能不能不要既不穿好又坐成那样子?露大腿是想做什么?」 唔! 他低头看了看,也还好啊!就是露了一下胸再加露了一下腿,他平常穿的那些破了一堆洞的长裤也没遮多少,上半身也常是上衣没扣或只搭一件没拉起来的夹克,完全裸露,怎么就没讲话? 该遮的都还是有遮啊! 「第三点有遮起来吧?」 挑起眉,他记得他应该有穿内裤。 「你知道重点是什么吗?」 「听不懂你想讲什么。」 耸了耸肩膀,对于本来就倾斜着造成若影若现的袍子直接下滑曝露出大片肌肤,半裸对伉儷来讲完全不会有心里负担。 「平常要穿的破烂像乞丐、像曝露狂是你个人的嗜好自由,我懒的甩你。只是没想到长得乾乾净净的一个人会邋塌噁心成那样,还花色。」 对于水虫的轻蔑,伉儷还是不觉得怎样。他看上的是这材质触感,至于花色太花,也不怎样,他没影响,顶多闪瞎别人的眼睛。 水耀似乎眼神都死了,然后他乾脆翻身侧躺,背对着伉儷继续看他的小说。 想了想,伉儷输入了地狱辞典四个字,而后打上阿斯莫德这个名子,按下搜寻。 阿斯莫德又叫阿斯摩太 现名尤俐伽,天使的阴影,也因是由天使分化出的内心阴暗面,多被认为是黑暗天使,大多的种族还尚未意识到「阴影」这新的存在。 地狱辞典记载中据说是因所罗门王而在半途加入堕天使军,在堕落晨星路西华被封印后脱离出来自立门户,而后在所罗门王死后不再出现人们眼前。 阿斯莫德是魔界七君主之一,同时也是罗门中七十二柱魔神之一,排行第三十二,阶位为王,统帅七十二个军团,有十八位恶灵侍奉,由于毫无节操再加上作风慓悍大胆,对于所有具有限制性及剥夺性和歧视性的礼俗不屑,认为是一种不自然的束缚,而被保守人士视为荒淫无道,因而被传为代表七宗罪之一的色慾魔王。 具有很高的智慧,喜欢观察人类,这或许是出自于他始终不能明瞭人类那微妙而复杂的心理,不明白人的情感复杂。在性格上是一个洞察人性,喜欢说教的魔神,时常批判人类无端自找的烦恼与忧伤,但又会开导并教予人们真知。 他是最早聚集阴影的人,虽然没有明确上的形式和任何可靠来源,但一般被公认为阴影之王,不过不是第一个现世的阴影。 数千年前在一次中土世尊使徒的围杀下与侍奉他的十八位恶灵一起失去踪影,从此再也没有消息,连撒旦在当年翻遍了任何地方都找不着,因而被认为是重伤不治,并将其从地狱辞典中除名,只留下他曾是与所罗门王签订契约的七十二位魔神这份资料,在魔界徒留空荡的宫殿。随着阿斯莫德的消失,他所拥有的势力顿时由明转暗,统率的七十二个军团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过真相只是被他卖掉了而已。 离上次更新时间:一小时前 看到最后,伉儷愣住了。 一小时前?那个阴影做了什么? 还是说静君子做了什么? 不过…… 他想了想,搜寻了另一个名子。 沙利叶 四大元素天使之一,同时是七位大天使长之一,地之沙利叶,掌管月亮的力量,象徵杀戮,沙利叶的职务是保护灵魂不受罪的污染,正如沙利叶这个名子的意思为灵魂的復仇者,在未堕天之前更有月之天使的称呼。 因职务的关係,拥有邪眼,能将被他看到生物的行动封死。在堕落后被视为魔界七君之一,但本人并不接受路西华的统治。又别名死亡天使,堕落后一般称为地狱天使。 沙利叶当初的堕落是被神允许的,少数知情的同半并不将他视为叛徒,改称呼他堕落圣使,意味着虽堕落却仍向神献出忠诚。 沙利叶在堕天之前十分眷爱人类,据传当初沙利叶的堕落是为了人类的苦难,曾向神说出「我愿意以自身来净化所有的罪恶,人们的错由我承担,以我罪恶丑陋的身分」。但在被人类背叛后去了地狱,以「自私、贪婪、仇恨,足以抹煞所有美德」为由,而后彻底魔化。 在性情上视恶如仇,认为人的贪婪是无法拔除的天性,灵魂都受到了罪的污染。誓言将所有慾念导入地狱,并认为,要毁灭黑暗,就只能先成为黑暗、既然黑暗净化不了,那就抽走,曾说过「血矛之下不容任何罪过」,因此无论种族和理由在他面前都无用,觉得慈悲和宽恕是无用的,错误就是要矫正,有着非常冷酷的杀戮之心。〈但在遭遇背叛之前,还有柔软的一面愿意宽恕罪人〉。 沙利叶让人们以鲜血和灵魂做为交换,来满足自己的欲念,藉此将人的灵魂带入地狱,一般世人误解为会变成地狱灵,成为沙利叶的手下让他扩大势力。实际上他却是等到人灵魂上的黑暗全为地狱吸收之后再送回冥府。 一般被认为面冷心铁,手段兇残,在私下虽保有善良,但一但让他认为是黑暗之物或受到污染就绝不留情,以冷酷去爱着人类,用残忍掩埋慾念,冷傲的认为谁都不需要理解他。 离上次更新时间:七千六百三十二年四十五天十时前 没有变动。 伉儷以指尖轻轻的在沙发皮上画圈,思考着,而后屈起了手指。 哎呀呀,一时情绪激动,对阴影玩了一手,犯下了大错了呢!是说做完才后悔,不、应该说明知会后悔还做,其中还没几分真心......他挑了挑眉,哈!反正也没太大的影响,算了,顺心就好。 可冥蓝院真正在出手的只有他一人,这次更到了风波头上,如人所愿的感觉不太好。 由其是日后要怎么收尾。 不过,他没想到弟弟居然也挑了这一天就是。这点情况就很糟啊…… 做个实验吧! 把这件事暴露出来,只是要怎么洩漏的又自然又可以收到好效果呢……? 「看利!」 嗯?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直接踹门如同暴风一般扫进来的人一把扯起他的衣襟劈头就问。 「你跟地狱天使是什么关係?」 冰嵴凌瞇着眼,清俊的脸旁上笼罩着一股令人难以直视的寒气,像是十二月的寒雪,对映着他脸孔的苍白。 「尤利伽的事你知道多少!」 哎?他该说他的霉运终于去了吗? 「尤俐伽的我不知道,随你信不信。至于地狱天使……你忘了他原本的身分了吗?」 「什么意思?」 「伽利尤是双面天使,也是唯一一个拥有既是天使又是恶魔这样的双重身分的天使。从他一堕落起,他的名子在地狱辞典中,就同时列在两方的名单上。」 伸手拍拍对方的手示意他放开,伉儷勾起了相当奇异的笑容。 「懂了吗?打从一开始,地狱天使就接了两个完全对立的的请求。在整件事都还没上演之前,我就与他定下了契约,然而当好戏上演之时,他却也答应了阴影的请求,昨天甚至帮阴影整过我一回。」 看着冰淇淋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脸孔,他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看着对方轻皱起眉头微微往后拉开距离,伉儷弯起了眼睛。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那个天使打的是什么主意。」 在昨晚,他就知道了对方就是地狱天使,借着招唤后契约的波动。而且阴影很可能还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能在远处监视着,还监视的很彻底,才能让地狱天使这样完全不打声招呼就来,之后连个隻言片语都没留下。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阴影会这么相信地狱天使是他的同伴,导致这么顺利就得手。 毕竟那么冷那样毫无留恋般的无情……那不管看谁都像看着螻蚁一样的美丽眼睛,他只有看过这一双。 伉儷从来都不相信那个天使,甚至打从一开始见到伽利尤时他就觉得自己亏大了,后来整件事上演确认目标是弟弟后更觉得是血本无归,把死后的自己都卖了却只换到一个不能用的。虽然他当初打的主意是,反正他的愿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实现。 还好现在能拿来气气那个阴影,这让伉儷的心情好了一点。当然,能顺便给那个天使找麻烦再更顺的刺激一下他简直心里乐的快开花…… 咯!想到这里,伉儷克制不注的嘴角就明显的上扬。 真是恶劣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场小小的恶作剧,真好玩! 你们,能信任对方到什么程度呢? 比如伽利尤,比如可爱的弟弟,尤利伽啊,到了最后,你的计画,会不会反而是由你亲自打破的呢? 又或者,他们能信任你到什么时候呢? 善意的谎言,隐藏的真心,诡譎的计谋.…..抱着是为了对方好的信念使之对立,接着在过程中逐渐发现不为人知的秘密......还能坚持到最后吗? 噗! 「呵、呵呵!」 眼前苍白而清俊的脸孔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不明意味的笑声伴随着冰冷而奇异、有趣的眼神只在他身上转一眼后便不再停留。 感到领子一松,伉儷微笑的自己退后几步,将身上的浴袍整理好。 阴影不会这么简单的就倒,瞧他之前装模作样的样子,铁定早有留了一手。再来是那个天使,虽然很配合,但多半是有自己的主意。 不过,阴影是打算用地狱天使的样子去做什么事呢……那么有耐心,又装模作样了这么久…… 难不成,他是要用地狱天使的样子迎接末代的阿修罗王……!? 不对啊…… 啦! 突如其来的一响,如同机械般的女童音,尾音上扬的轻松语调在此时透着几分诡异,又似乎根本没有这个声音。 啦! 又是隐约的一声,这一次是下沉了些。 一时之间,伉儷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了起来,沉重的眼皮禁不住的就要闔上。 很想睡。 「你们两个都挤在我房间做什么?」 因失血过多又重伤未癒,加上适才粗暴的举动,冰嵴凌才站了一会便觉得吃不消,头重脚轻的,不得不将背靠上墙,强撑着不瘫下去。 苍白的脸色已经到了如同死人般惨白而暗沉。 「做你现在看到的事。」 斜眼向上,也不抬头,蓝水曜隔着书本冷淡而略带挑臖般的说着。 虽然真相只是这人的房间比较大又舒适,还有自动空调而已。 「应该是我问你现在跑出来做什么。想跑进冷冻库冰存吗?冰淇淋。」 不想浪费时间在毫无意义的争执上,冰嵴凌勾着冷冷的笑,如同一阵暴风般来去,转身就走。 然而才刚踏出门口,他想起了自己居然没有听到某个傢伙发出任何烦人的声音。 猛然回头,空气中的气流瞬间被他夺去,交织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在冰嵴凌眼中呈现一个水滴般做成的一张晶莹剔透的网。 淋浴室的灯亮着,蓝水曜应该是在里面,这让他觉得好歹不用多背一个负担……虽然不见得能被他视为必须要救的负担。 像是看不到,理论上也应该看不到气流的少年穿着一身豹纹劲装维持着由窗外探进身子的姿态,纤细的两手怀着偌伉儷的颈部,好将头撑起,偌伉儷就像是被捧着般,整个上身落入少年的怀中。 如果忽略少年唇边、眼角所溢出和指甲上相同的黑气的话,倒是挺养眼的景像。 伉儷的脸孔不断逐件一点一滴的失去血色,然而他的身子却缓缓的透出了一种奇异的緋红。 情况超乎想像,冰嵴凌立刻做出先不论人的死活,以行动为准的判断。 反正偌伉儷和偌吕其中只要活一个下来就好了,而活下来的不一定非得是偌伉儷。 将网子一收,所有的水滴发出了像是嘶鸣般的风声,他看着网上一颗颗水滴状的气裂了开来,像是水一般透明的液态气流缠覆上了少年全身,所有气的路径在他眼底完整呈现。 少年抬起一张漂亮的脸看着他,即使脸上涂着五彩繽粉的小丑妆仍可看出五官的精巧。 而后鲜艷而绚烂的脸孔露出了媚惑的笑容,让他脸上原本就是裂嘴大笑的妆反倒透出了一种阴暗的感觉。 少年的手向一旁抬起,偌伉儷的头顿时垂的另一边。紫黑色细长的指甲放到了网的线上,掐着突然一弹。 突然间,冰嵴凌感到自己的气被切断了。像是无数的针刺落般细小,又麻又痒的刺痛感传来,让他不得不把所有的气重新揉在一起。 在他眼中呈现的,是一个水滴状的气消失,并且牵动着整个网子摇晃,风的声音轧轧奏响。 不,应该是被侵蚀了,在一滴水滴消失后,一丝一丝奇怪的黑色的气流攀上了整个网。 然而发现的太慢,黑色的气已经被他揉进自己的气里面,顿时像无数的针扎洛在他身上,黑色的气肆意的在他的气中横行撕裂,不断的侵蚀,转换成黑色的气体。 只是,冰嵴凌也是挑了挑眉。 这气不是他本身修练而来的,不过就是随手抓来用而已,重新聚集了气覆盖全身,顺着细缝渗入将黑气包围,冰嵴凌抬起另一手切下,强劲的气流顿时将那被污染了的气从他身上分离。 只是刚做完这个动作,便感到些许脑胀昏眩,让他不得不再次找个支撑靠着。 靠在柜子上,冰嵴凌随手又抓了些空气来,同时留意着空气中气流的分布。 在少年附近的气,都呈现一种扭曲而混乱的景像。 他记得在那个尤俐伽身边的气也是这样,尤其是拿下眼镜时,有时气甚至会被附着在尤俐伽身上的不明透明黑色雾体给吞食。 在一眨眼,少年消失了。 没时间想对方怎么做到的,冰嵴凌立刻知道不好了,他一定得抢先动手。 然而手腕稍动,他的眼皮却突然沉了下来。 很想睡。 啦、啦! 冰冷清亮的女声用着儿歌的旋律,隐隐约约的唱着。 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哪......」 才恍神了一两秒,两隻冰冷而滑嫩的手就从身后快速环上颈,柜子的门不知何时消失了,而小丑就躲在里面,突然现身。那样繽纷诡异的小丑妆猛然出现在冰嵴凌眼前。 炫彩夺目的顏色,阴暗里的小丑永远大笑着,永远是那样僵硬不变的妆。 「哪,加入我们吧!」 冰冷而空洞的声音,就像是能把人的灵魂拖走一般。 觉得外头不对劲,心中莫明的一紧,蓝水曜胡乱冲了一下,随手抓起一条毛巾系上腰间,无声的将门拉出一条缝。 「靠,啥鬼东西。」 水顺着湿润的发尾滴下,蓝水曜皱起着眉头看着像是环抱偌伉儷般的少年背后上空,那半人身高的瓷娃娃。 娃娃的头小幅度的摇晃着,像是歌唱一般,而后在空中转了过来,琉璃珠的眼睛折射着银白色的月光,做的精巧美丽的脸笑的并不明显,而是靦腆般微抿着唇,嘴角微勾,涂的红红的小嘴突然张了开来又闭上。 蓬松大捲的棕色头发,戴着典雅的帽子,咖啡色中又透点红色的华丽洋装,颈间系着黑色的缎带,那是一个歌德式的娃娃。 这超出他能力所及的范围了,蓝水曜再次有想咒杀院主的念头。将一个人类搅和进里异世界的争纷根本是送死,就算逼迫偌伉儷动起来那傢伙也有的是方法混水摸鱼,大概是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也难怪阴影连理都不理。这一趟出来,他还真没什么行动上的事可以做。 或许他还应该感谢蓝蝶姐儿派了一个异能者来收尸,然而这个念头在他瞥到地上躺着的人时,瞬间消散。 这桶冰淇淋是出来打酱油的! 嘖了声,蓝水曜直接踹门大步走出去,碰的一声,他迅速的将地上的异能者踹进沙发底下。 也许下次他应该把砲灰还没派上用场就先被自己人掛光这种情形视为不好的徵兆。 看见他出来,少年欢呼一声放下偌伉儷,在原地翻了一个跟斗。 「出来了出来了──他自己跑出来了!这个直接开扁就可以了吧?」 娃娃张了张嘴,少年却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只是一个人在原地跳跃,兴奋的对着空气挥拳。 蓝水曜冷淡的瞧了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见神经病一样。 只是,冰嵴凌是自己打到倒还是被打倒的,如果是前者,他真应该考虑是不是要冒着被玩的危险去强烈要求换搭档。 但不管怎样…… 「果然是麻烦!废物。」 扫了一眼沙发底,蓝水曜突然往前爆衝起来。 他现在很确定一件事,他想揍人! 很想把人痛揍一顿,谁都可以,受气太久了。 反正,也没差! 14.袭击 之三 先衝过去将人从偌伉儷身上拖下来,少年突然整个人呆住,蓝水曜也不理他,在对方伸手抓过来时抓住他的手腕折断,随及抬膝重击脸部……看着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蓝水曜心中虽觉奇怪,下手却也没有什么停顿留情,在对方眼泪鼻血直流,摇摇晃晃的退后几步时踹歪他的膝盖关节。 抓住少年的头发向后一扯,蓝水曜一拳打中腹部后,两指便要去挖出少年的眼睛。 窗外的娃娃撞破玻璃衝了进来,张开了嘴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没有他想像中的什么奇怪的力量,就好像只是在揍一个略比一般人强上一点的普通人。 娃娃似乎愣住了,迟迟没有动作。 哧的一声,少年发出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嚎叫,两个空洞的窟窿瞬间涌出了鲜血,红色的液体滑过了那张鲜艷而诡异的小丑妆,使的变得更加阴森。 这时娃娃终于反应过来,它张开了嘴似乎在怒叫什么,抬手一甩,两片黑色的指甲顿时脱离,激射而来。 这边的蓝水曜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虽然觉得自己应该接的下来,但为了以防万一,蓝水曜还是抓着少年往后跳开。 当然,退后的只有他而已。 少年在被射中的那一瞬间停止不动,全身都绷了起来。只见那两片指甲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奇怪,而后逐渐浓烈,最后终于形成肉眼可看见的黑色气流。 蓝水曜立刻放开了手,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应变能力有待加强啊。」 「歌德利亚大人……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来到被他称为歌德利亚的娃娃身边,他紧紧靠着娃娃的衣襬,一边身体痛的不断抽蓄,射入指甲的地方周围肌肉更是在在攀筋过后呈现出腐烂而色泽暗沉的姿态。 少年的姿体一开始是显得很不协调,而后愈发的僵硬。 娃娃摇了摇头,像是在安抚一般。 「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他的身体……我碰不到他!」 娃娃低头看了看伏在地上哭诉的少年,那抬起的脸孔满是泪水。 娃娃张了张嘴,蓝水曜还是没听见任何声音,心底愈发感到古怪起来。 伉儷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是螻蚁般的人类,竟然也敢伤害我最亲爱的弟弟!」 歌德利亚缓缓转过头来,琉璃的眼睛透出一种骇人的冷意,比起月光更加的清冷。 没有人注意到,其实伉儷并没有完全睡去。 仍瘫在窗边墙上,伉儷看上去像睡着了的脸上其实眼睛并没有完全闭合,一条小小细细的缝里,黑色的眼珠正窥看着一切。 少年全身的皮肤愈来愈没有光泽,到了最后竟变成了木製的皮肤。少年已经不太能动了,他的动作愈发的僵硬,每动一下便发出卡的一声。 一个活过来的娃娃正逐渐在变回一个普通的娃娃。 「原来,那个也是娃娃?」 蓝水曜张开手心,低头一看,被挖下来的哪是什么眼珠,竟然是两颗染血的弹珠。 但娃娃怎么会跟人一样会流血? 养小鬼!? 「歌德……利、亚……大……人……」 残破的言语从少年口中吐出,转眼涂着小丑妆的少年就变成了一个约三十公分高,木头製的残破娃娃。 「对不起,阿猛,我马上让你动起来。」 将地上的木娃娃捡起来,瓷娃娃双手捧着,突然一个冷眼看了过来。 天花板上的灯剧烈闪了几下,伉儷顿时觉得这种徵兆有点眼熟,随即,就如他所想的,灯泡在摇晃到一半时猛然炸了开来,诡异的是所有碎片都是往水曜的方向射出。 锐利的碎片像是一片一片去刃开人的皮肤一般,他看着蓝水曜突然不动,各个碎片在灯的折射下像是朵花般围住了人,随即,如同花浪一般在空中洒出了腥红的弧度。 在一旁看着的伉儷终于知道为何眼熟了。 原来如此。 这是鬼片的精典场景嘛! 难怪这几个月以来他愈来愈觉得鬼片无聊,搞不懂主角在尖叫什么。原来他的生活早被鬼片渗透了,他一直生活在这种不正常的生活圈里。 你们这些人都不尊重智慧权的,有够没创意。 不过,接下来嘛……魔王总在这时后登场的。 挣脱锁链吧,沙利叶! 门外响起了优雅的踏步声。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五声,声音停了下来,门把缓缓的往下,而后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 「你现在这种样子可真漂亮,歌德利亚。」 无所谓的被人注视着,来人勾着冷冷的嘴角。 「我说真的,比你拟人时好多了。」 「尤俐伽……」 瞳孔剧烈收缩着,歌德利亚失神地喃喃自语。 哎? 伉儷突然心底打了一个突。 「尤俐伽......我好想你!真的是你?太好了......我有好多话......」 看着来人,歌德利亚激动的微微颤抖着,清冷的琉璃珠眼像是哀求般的看着人。 「为什么......要这样对艾妮露亚!?」 突然间,一声凄怨的暴吼,歌德利亚再次飞升到空中,她发上的黑色缎带猛然暴长,如疾风般朝阴影袭击而去。 任由黑色缎带像是旋风般刺穿腹部,再由伤口处爆发开来,密密麻麻的细小缎带迅速的缠绕上身体。 阴影仍旧神情淡漠的看着歌德利亚。 「艾妮露亚......唯一由你起名的人,却也是你唯一不肯叫她名子的人。这是为什么呢,尤利伽?」 那双琉璃眼睛直直的盯着人一动也不动。 「就算艾妮露亚做错再多事,就算她伤到你现在重视的玩具,但那也是你一手促成的。你忘了吗?是你让艾妮露亚永远没办法离开你……」 歌德利亚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然而神情却变为更加的沉重。 「我们,原本侍奉你的十八位恶灵。」 阴影的神情闪过几分不自然,只是很快的,又一如往常般勾起了冷笑。 「那又如何呢?歌德利亚,你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事。」 挥手,缎带顿时断裂,阴影的身体竟然在吞食吸收,不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歌德利亚略微弯了弯嘴角。 「『那又如何?』?尤利伽,你应该是指哪一件呢?不过你也别放心了,很快的,全世界都会知道你做得事。撒旦找你找的紧呢! 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吗?尤利伽啊…….」 歌德利亚用着怜悯般的声调吐出恶意的字语。 「你的身边,真是充满了叛徒呢!」 噗哧! 咦? 不对劲。 这个『尤俐伽』......很不对劲。但那个冷冰冰的地狱天使也不可能这样笑啊…….不对! 刚才他真的有笑了吗!? 看着阴影依然幽艳而锐利的脸庞,伉儷突然之间也不确定起来。 亦或刚才的声音只是个幻觉? 「你……」 不等阴影说完,歌德利亚突然脸色一变,厉声打断。 「不对!你的气不对……你是谁!」 「我是谁?你还有脸来问。」 眼前的人突然冒起了一股柔和的光,他身上的衣饰在变,他的脸孔变得更为的完美而清冷,一双纯黑的眼珠逐渐翻蓝。 金色的柔顺长发在人们眼中耀眼的如同神的光辉般批散开来。 在他身后展开的,是三对灰色的巨大透明翅膀。 绝美的人,绝对的杀戮。 「地狱天使!」 「我说过了,于我,你也不过是螻蚁一般的存在。」 「……! 哇啊啊啊啊啊!!!」 只见歌德利亚身上突然莫名的着起了白色的火,由内部开始燃烧。那样纯净洁然的顏色像是在净化什么一般,歌德利亚的身体一点一滴的不断在化为粉碎而后消散于空气之中。 她怀中的木娃娃突然抽蓄起来,在歌德利亚错愕之下挣脱出来,扑在白色的火焰上,他似乎有做了什么,然而一点效果都没有,只能吐出残破的字语。 「不......准......伤......歌德……利亚大人……姊姊!」 快点逃走! 那隻木娃娃似乎很想喊出这句话,但他那五顏六色的小丑脸孔只是再度抽蓄一下便不再动了,碰的一声掉落地面。 白色的火焰持续焚烧着,阴暗里的可怜小丑。 「你认为,我只是切断你的武器而已?」 那双毫无留恋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惊慌失措、不断试图扑灭身上白色火焰却徒劳无功的娃娃,随即收拢起翅膀,转身离开。 过了几秒,歌德利亚突然停止了叫声,即使白色的火焰仍在燃烧她的身体,那双镇定的眼睛完全看不出上1秒的狼狈。她以着最温柔的姿态,捧起地上的木娃娃。 「真的是……太过分了啊,对您来说,我们究竟是甚么呢?」 略微歪了头,那双琉璃珠眼睛有着与地狱天使惊人相近的绝望冷漠。 被狠很伤透的,受了伤的心。 歌德利亚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木娃娃。 「尤俐伽……阿斯莫德大人。」 冰冷的声音随着娃娃一同化为灰烬。 娃娃不会流泪了,也不可能再流泪。 因为现在是娃娃。 因为很爱很爱您,所以更难原谅……如父亲一般的您。 正觉得奇怪,虽然时有时无,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怎么好像能听见别人心声的伉儷,突然瞥见地上的水虫猛然睁开眼睛。 那双清澈圆大的眼睛突然转了过来。 「该起来了,别装死,伉儷!」 你自己不也一样在装死! 伉儷心中暗骂一声。 基本上,伉儷的意志力,向来高的惊人。 在那个时候他的确很想睡,但不代表他已经睡着。 既然无可逃,避不能避,伉儷索性就装个样子,看看那些人想搞什么。 当然,他料错了一点,这一次他似乎从『被当成空气甩到一旁的砲灰』晋升成『可以拿来利用些什么的砲灰』,发现太晚,就算心中警铃响的在厉害,也只能继续装死下去。 对于水虫会突然爬起来伉儷一点也不意外,而且同样是诈死,水虫在被玻璃攻击时,全身都有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避开一些要害部分,这也使的他成功逃过手脚筋被割断的残疾命运。 大部分的玻璃都是割伤,只有少数刺进肉里,水曜将一些可以拔的挑一挑,剩下细碎的小玻璃和一些不能动得就不是他能处理了。 如果拔出来血一直喷,那没被玻璃刺死也会失血致死。 虽然伉儷挺希望水虫的常识不足,医学知识更不要俱备。 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血气不顺的四肢,伉儷看着水曜将人拖出来,接着狠踢了地上的人几脚。 瞬间缩紧了腹部,冰嵴凌摀着肚子,睁开了有些迷濛的眼睛,没有焦点的视线跟蓝水曜对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伉儷才刚把人拉起来,冰嵴凌突然张开了嘴,发出凄厉的叫声,他立刻将手甩开。 晃了几下跪倒地上,双手摀着耳朵,他的脑部似乎很痛,冰嵴凌将头略微仰后,睁大的双眼空洞而如同发狂一般,他持续不停的声音像是在试图赶走什么,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那样疯狂而凌乱的神情,让伉儷在还不能判断是否具有危险性的情况下,立及决定离这个人远一点。 他还记得水虫那天发狂以前,也是这种叫声。那天梅尔幼虫实在有些霹靂的死法让他的印像深刻。 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到,水曜一秒就将视线投向伉儷。 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伉儷努力睁着眼睛来充分表示无辜。 「我只有看到那个木娃娃把指甲刺进冰淇淋的太阳穴。」 「所以呢?疯掉了?」 如果跟你一样疯完会正常就好了。伉儷耸了肩,往一旁沙发坐下,摸出口袋没吃完、有点软了的巧克力吃。 「吵死了!你已经比旁边的废物还废了!」 又是一脚往疯狂的人身上踹下去,看了一眼那神情不正常的人,蓝水曜突然转过头沉默的盯着伉儷。 你那天也这么吵,而且没我的事也要扯到我。伉儷在心中暗念着,脸上仍是一贯的嬉皮笑脸。 「你是故意的吧?」 水曜冷冷淡淡的看着,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然后又踹了冰淇淋一脚,转身大步走来。 「因为对方会最先除掉的,一定是最碍事的异能者,接着是接任梅尔成为这次行动负责人的我。 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这对看利你有甚么好处?你一定也会死,却故意不示警,甚至乐其发展。」 哎?不是一直是水虫吗?他看幼虫都被水虫压的死死的......难怪他就觉得幼虫好像都故意不做事,还不断找名目给水虫担责任,什么都说是因为水虫。愚蠢过头、弱懦过头、狡猾过头,根本是被宠坏的小鬼,难怪是最早掛点的。 「哎呀哎呀,都还没死嘛!」 终于愿意把话说开来啦! 翘着脚,伉儷略为偏着头,啪一声,口中咬着一小片的巧克力,弯弯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笑意。 停在伉儷面前,水曜面无表情甚至有些臭着脸,冷冷的看着伉儷的视线就像在看着一隻噁心的草履虫。 没有否认什么的伉儷,在基于不觉得有任何必要跟这人僵持下去的情况下,他将身子着倾向前,单手托着脸。 「玩过魔兽吗?要不要一起打副本?」 「……你在干什么?」 「没事找事做。」 瞥了一眼旁边自己叫到昏的冰淇淋,伉儷将手中的巧克力轻轻的在空中画着小小的圈。 「知道游戏者的心态吗?他不会在乎任何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安危,他在乎的是自己能在这过程中得到多少乐趣。 我玩得不过是一种疯狂的死亡游戏,事先订好死期,然后想办法让他们在那一天死去……你不觉得很新鲜有趣,而且很有成就感吗?」 就跟穷其无聊的蓝蝶姐儿一样,虽然大部分的游戏者的都是独自一人的,而蓝蝶姐儿是将她的玩具炼製成傀偶甚至是另一个游戏者,然后在用绝对专制的恐怖统治,让这批玩具甚至是出于自愿的去玩弄下一批即将成为她的玩具的目标。 当然,像阴影那种有目的的不在此列。 此是疯狂游戏者的列车。 「所以你的对象打从一开始就是我们?」 「不,是所有人。 那个阴影在此之后就会很放心了吧?然后,当他发现换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之后,你觉得会怎样呢? 当然,他会活下来……因为他是『王』,不过是孤独的国王……」 胜者为王,而王者独活。 活着,并痛苦着。 他还是第一次,打从一开始就自愿的成为输家,甚至要想办法让内定的『赢家』活下。 将剩馀的巧克力全塞进嘴里,伉儷笑瞇瞇的。 我放弃了让自己活下来的机会,也放弃了原先是目标的弟弟,而选择了你。没办法! 谁让你是所有修理过我的人当中最让我看不顺眼的。 咯! 「是说,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信啊?那如果我说我跟上面的有1腿呢?男的喔?我自愿被抱的哦?」 很可惜的是水虫完全是自顾自的想自己的,连一眼都没甩过来。 切!真没趣。如果是冰淇淋早是那种看到超级病毒还是世纪大毒瘤的眼神,接着就会自己跳开,保持离他五公尺……不!搞不好有十公尺的远距离! 「……包含蓝蝶姐儿?」 水曜微微皱起了眉头。 「玩不到的我不会白费力气。」 「尤俐伽你就玩得到?」 「当然……玩不起!」 伉儷弯着眼睛,露出些许牙齿抵在下唇,笑的惑人。 「但阴影有心啊!只要设计好所有衝突……他身边的人就会一个个的被他碰、碰、碰──的消失。 而且谁让我玩得起……你也猜得到。」 看样子,蓝蝶姐儿是同时下了两个任务,多半还跟他有关,而且还将这两批编列成一批,就看哪边先完成。 他虽然只有一人,那边不但人多还一个是名义上的领导者,但似乎他们必须为了什么而不断隐忍的样子,算起来还不算太吃亏。 而且还闹内鬨又不团结。 不知道为什么,伉儷突然觉得心头很舒服。 舒服到他将手伸进沙发的细缝里,伸指一勾,掏出三颗手榴弹。 「啊啦啦!本来是定在今天要让两位同时消失,这可是本年度最高难度,但苦于迟迟找不到机会,原本打算没办法就要你一颗他两颗一炸了之的。 不过......突发意料外状况,好像得留你们下来好对付那帮鬼娃娃……」 拎着三颗手榴弹,一手弹了一下头,伉儷略为偏着头一脸认真的做出思考状,然而说到最后,他的唇边微微抿了起来形成勾着的弧度。 不知道水虫会判定自己是使唤不动地狱天使还是故意再嚣张呢?前者的机率较小,但一旦发生了他要成功的机会就不大了;而后者是对他最有利的状况,水虫不是幼虫那种没脑子的犯罪者,此招对于幼虫无效,还会适得其反,引来疯狗乱咬。 只要让他们认定自己过于得意,就会认为自己有机可趁,接着所有的模式就好掌握了,顺利的话,兔子就会自己乖乖进笼子了。 只是守猎者的位子不明,就不知道到时究竟哪边才是被守猎的可怜兔子。 谁叫地狱天使不听话,晃完一圈也不做事就走人,都宰了一个就当顺便再载两个嘛!这样下去原本的不放心还得加上当心,尤其那帮鬼娃娃还不知道有几个。只不过,看地狱天使那样子没准知道什么内情......他是想套出什么呢? 没见过那么多鬼主意的天使! 是说冰淇淋还不知道能不能用……算了!太碍事说不准属于直来直往的血腥暴力型水虫就先处理他了。 只要让水虫掌握了足够压制自己的自信……或者自大也可以。 我对你们已经没了兴致,现在决定了,要专心玩玩那个阴影,你们就当额外附加的小游戏。 突然收起笑容,伉儷对着水曜又缓缓的露出笑容。 看着伉儷,猛然一脚踹了下去,随及他感到一股力量将他的脚往旁边一挪,水跃脸上出现一闪而过的诧异。 一手稳稳的隔着对方的脚,伉儷唇边的微笑格外的迷人而邪恶。 「不是每一次都会让你打的,那要看时间场合。」 「现在想想,你其实早就很有效率的一个个杀掉人……有别的目的吧?你不是安安份份玩游戏的人。」 「我的主旨是在游戏没错哦!」 只是……额外兼差。 挥开水虫的脚,伉儷站了起来伸伸懒腰。 「好啦,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水曜大!」 露出大大的笑容,他看着水虫不适应的略微皱眉又松开,接着弯下腰一把将冰淇淋放到肩上扛了起来。 「走吧,去第十三实验区。」 回冥蓝院……? 是说…… 「身材不错!」 刚刚都没注意,现在猛然一看衣服破破的水虫,肌肉线条流畅有美感,身体修长柔韧,腿部结实,而且还蛮长的! 感觉……起来应该会蛮爽的。 跟那隻白白而且身体偏削瘦骨感的白斩鸡型的冰淇淋不一样,他都好奇力气算不算异能一种。 要不然哪来的? 那个阴影和天使甚至是软软的……不过他们不是人,不能用人类常识来衡量。 「……如果一个人说还算偏见的话,两个人以上就是公认了。」 喔,想岔了。是说除了那桶冰淇淋之外还有谁谁谁在背后说了他什么坏话啦? 看着水曜那形容出来会很伤人的微妙神情,伉儷依旧弯着眼睛。 没礼貌! 我这是艺术眼光。 「喂,院主啊,刚才我手机的监听器都有听到了吧?我自己全招共了呦──水……水曜即使洩了行跡还是都不说呢!」 「我知道呀......就是这样,才让你一个人。伉儷就是这种个性,我才这么喜欢你……」 轻轻的,细细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阴冷清亮的女音彷彿还在呢喃着什么,格外令人不安,扰乱人心。 掛掉电话,伉儷歪了头。 是说……第十三实验区,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对了,之前出事,不知道被抢走什么东西的,好像就是第十三实验区。 一个只有特定人士可以去的地方。 那里,是藏了什么呢? 15.存在的形式 之一 昨天,清晨。 「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尤俐伽?」 回过头,正在冲泡奶绿的他看着那一个黑发戴着眼镜,笑的相当斯文的医生。 「应该是他来看我吧?」 挑起眉,他记得现在自己应该是属于不能自主行动的状态。 「我是看你甚么都不知道戒心过重活像被吓坏的孩子,才想个法子让你先认识认识周遭环境,不是让你在这里一装死二装病三装失忆。」 对于这个人的话他不予自评,反正就算争执起来也只是自己先被一堆话绕昏,到最后还会变成无可奈何又莫名其妙的默认。 「还有,焰艷只喝热开水不怎么喝茶……或者说是冷开水。你自己注意点。」 「是是是,我知道,生闷气时他还会弄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谋杀』尤俐伽,你每天重复个三百次我都会背了。」 皱眉看着走过身边的静灵君,有些不悦又扯到那个阴魂不散、死不投胎的神经病。 「而且他好好的在玩人我去看什么?看热闹?」 「别这样,好歹他还是你『名义上』的恋人。」 将手上的光碟和档案放到桌上,静灵君斯斯文文的笑着,转过身双手环胸看着他。 「我还没这层认知。」 莫名其妙多出一个还是同性,谁能接受。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静灵君挑起了眉毛。 「我跟你说过,纯能量体没有性别的,如果是你要求的话,尤利伽搞不好会愿意让自己的力量受到更多束缚,去重塑一个女性体。」 不!那种个性如果是女人更可怕! 他稍微想了一下那样的生活,深深觉得很可怕。 他会被刺激到去变性的! 那种样子那这世上的男人都要摆到哪里去? 「……为什么女性体力量会受到更多束缚?」 「女性的身体比较脆弱啊。」 「他不是纯能量体吗!」 他真的觉得很奇怪。 「哦──我忘记你不是里世界的人了。」 说完,静灵君微微挑起眉,那种姿态让他很想不顾着自己的手会灵异断掉的风险上前揍下去。 但手断掉很痛,还是算了。 「你在装乖这方面跟偌伉儷挺像的,不过你是比较识时务,不像他那个人鬼主意那么多,不择手段到伤人伤己的招数也用得出来,十足的疯子。」 静灵君嘖嘖两声。 「什么装乖?」 他起了一点好奇心。 「他一开始不是装的很乖?现在都敢跟过去他唯唯诺诺不敢拂逆的人放话了。」 静灵君又微微挑起了眉,才接着说着。 「这个世界有它的规则,不,应该说每个地方都有它自己的规则。而身处在人界这个地方,则是以人类为素材的规则。 有没有人说过你们人类是『天眷』的种族?但这『天』指的不是神,而是人界。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的眾生都不会伤害人类,除了不怕死的跟看规则不顺眼的。一来不想万一在某天突然就遭到规则的反蚀,二来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天眷的种族会更好。 就连神也是如此,祂们之所以是人形,就是因为在所有规则以你们人界的规则威力最大,所以不论是神界魔界,都会在某些规则上特别偏向人类,而我们将这些规则统称为『大规则』。 也就是说,在人间,以女性体较脆弱,所以阴影的力量才会受到更多的束缚。」 「那异能者呢?他们也是人类吧?所以也是天眷的种族?」 「不,异能者是『逆规则』的存在,他们打破了人类名为『常识』的规则,所以几乎没有异能者得以善终,一生也必然崎嶇,很少有异能者在那个冰嵴凌这个岁数还好端端的,没疯没残没死。 就像神话中亚当跟夏娃偷尝了禁果,所以被神流放受重惩一样。」 「……异能者不是人间自己孕育出来的吗?」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不一样,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因为『不能拂逆』。 就像神话中永远都不会提到为什么不能吃,为什么神要禁止。这是『绝对规则』! 要打个比方来说,异能者就跟畸形儿一样。在母亲子宫内非自愿的成为畸形儿,接着就会因为诸多『正常胎』的原由因故被流掉,讲好听点就是为了更好为了你好,所以规则会在浅移默化之中抹杀掉异能者,在异能者的生活中悄悄的、无声无息的抹杀。」 他听得一愣一愣的,然而在无话可说之后,便是另人不安的无声。 最后他才在静灵君的注视下勉强给了一个答案。 「我还不太能适应……」 「那我劝你赶快适应,接下来你可能要正式进入焰艷的生活圈,我劝你再多看几次背熟点,让他们找到你跟他的相似点。」 倾身,静灵君突然脸冷了下来,那清冷的眼神丝毫没有在看待一个生命体该有的温度,贴近他的耳边说着。 「你不想被当成废弃的棋子然后自生自灭甚至是被利用到拆骨熬汤了吧? 在渺小的生命都会想活下来,虽然你是顺便开发的,但不管怎样你是我啟动的,还成功了。但我也只会告诉你自保的方法而已,道具都提供了,做不做随你。」 说完这人又跟以往一样微微笑着,自顾自的离开了,还轻飘飘的飘了一句。 「每个人存在的形式都不同,或许去了你会找到属于你的形式,最适合你存在的……线索。」 「嘖……」 垂着头,看着手中的奶绿,他顿时都觉得没心情喝了。 只有成为焰艷才能活下。 一个只能仰赖他人保护而活的人还真没资格讲什么。 但......就算他拥有相同的脸,相同的记忆相同的习惯,甚至是一模一样的身体,他仍不是他。 焰艷对他而言像个电影里的主角。 如果焰艷是个等同于能够被取代的名词,那不管是取代的人和被取代的人,他同他一样悲哀。 只是不管上一个焰艷还在不在,现在的认知又是如何,还想不想回到焰艷这个身分,他都必须先去佔下这个位子。 至于事后......不管谁来谁走,尤利伽都早失去了焰艷了,如果都没人留下,那他连一个『焰艷』都没有。 也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过。 很惨。 但他也不爽。 愈体认到这些,他就愈不想成为焰艷。 却又要去佔那个名词。 追根究柢,不过就是被捨弃的杂碎。 没用。 弱小。 自己一个人就什么都办不到。 就算有人也是受到挟此牵制的傀偶。 深感厌恶,然而正视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我存在的价值就是被利用,还贴着焰艷这个名子。 没有人知道我这个人。 就算对静灵君问出为何创造我出来,那人也不会白费力气理他。 因为这个人的第一句话就是…… 「哟,居然啟动成功!嗨,焰艷,感觉还好吗?......嗯?没有身为焰艷的自觉呀,那我还是叫你a8?是说这个代号已经有人用了呀……」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先是某某某然后格式化一次就是a8,在格式化一次成了焰艷,现在则是再来一次......你想好要帮自己取什么名子或代号了吗?还是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再成为焰艷如何?」 「……我不懂。」 他究竟是什么? 没有回答,眼前陌生的人淡淡的微笑着对他伸出双手,像是神祇拥抱世人。 「拖拖拉拉的,到底出不出来!」 回过头,一个自称百鬼王的美丽异常男人正不耐烦的看着他。 「……是静灵君?」 「干嘛?你满脑子都是他喔!我是来堵人,不管你是否准备好要成为焰艷的话。」 百鬼王弹了弹手指,他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掛不住。 「听着,别人会因为你们是天眷的种族而特别礼让你们,我可没那么多顾虑。」 眼前的人微微勾起了嘴角。 「所以,只需要乖乖听话就行了。」 而在这之后……他会成为焰艷,却不会永远都是他。 跃升为重要人士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只因为现在他即将是尤俐伽这个大有来头的人。 直到尤俐伽遇袭,偌吕从背后打昏他,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他看见了焰艷。 亦或者是幻觉? 就站在尤俐伽身边,与自己一样狭小艷丽的脸孔有着压迫人的忧鬱,而后视线对上,焰艷的唇边泛起了一个温和而凄艷的残酷笑容。 你逃不掉的。尤利伽的身边,永远有焰艷的存在!让我们……跟以前一样。 因为,你就是我啊! 让我们一起…… 如果,能有什么契机,他第一个就要灭了这个阴魂不散又死不投胎的残念。 接着抹去焰艷所有存在的痕跡,让人们遗忘,他要获得真正的重生。 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可是,那就真的是自由了吗?没有任何牵绊,也没有人替你指路,真正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要做什么? 昏迷前隐约闪过的念头让他不愿正视自己更深入一层的悲哀。 我会交到朋友! 我要娶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我想开一家店! 我绝对能拥有……未来!!! 我…… 他的双眼终于闭了起来,黑暗袭来,阻绝掉所有的纷争烦恼。 §§§§§§ 我们出生的地方,被尸体包围着。 那些滋养出天使的天堂花下面,全部都是「之前的」大天使长和消失的天使。 我们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有了他们的记忆而误认为是自己的,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篡了他们的一切。 『为什么?』 『我的时间不多了。』 站在他面前俊美的天使缓缓转过身,那无与伦比的清冷美貌曾让他在天界被与星辰相评比。 而现在那张无暇洁白的脸孔却有着异于寻常的冷漠,含带着暴戾的死气,六支漆黑光亮的羽翼张扬在身后,苍白的皮肤失去了以往的红润,只有勾着的唇仍是鲜红,那人英气蓬勃的站在那里就如君临天下般,他一时之间竟觉得无法接近那高挑修长的身影。 些微发黑的手脚有着不明显的黑气集中在指尖,宣示着这位天使即将魔化完成。 『发生了一些意料外的事,我必须提早离开天界。』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变了样的友人,那一身的魔气令他深感厌恶的皱起眉头。 『不小心弄上的,净化不掉,没办法,正好在节骨眼发生,我得追上时间。』 闻言,他顿时愣住。 是怎样的人,能在大天使长身上留下无法净化的魔气!? 冰凉的指尖触上他的眉头,轻轻的拂开皱纹,那人只是轻描淡写的淡淡带过。 看见他不适的退后,那人笑笑的将手收回。 『我不在后多帮我看看左岸。』 『来不及了,我收到消息时已经从天界流放了,这还是米迦勒强行干涉下的结果,他们想要执行斩翅。』 看着略微动容的脸孔,他迅速的切入了话题。 『克蒙儿,那你又为什么要把黑暗之心散播在天界。』 『......那是迟早的事,我只是让它提早爆发,阴影不可能永远都被压抑着,压不住的。小尤你也发生了不是吗?』 原来,是被同化了吗? 他顿时觉得此时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只有自己没有被同化,而是分离开来,自然是眼前的人做了手脚。 理应是该道谢的,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让那些天使被污染? 『天使本来就不是正常的,就是因为一开始的失衡,才会有后面的失控。阴影的意识被天使吞食,而天使的心被负面的能量影响。』 静静的看着他沉默不语,眼前的人不带感情的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与其压制不如疏洪。我没有忘记自己是什么……那样的出生永远无法改变。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天堂花吗?你看看我,小尤,你看着我,所有人都说我是最美丽的,但你觉得这样漂亮的皮囊,需要多少的养分才能滋养的出来呢?所谓的天使,根本是这世界上最噁心污秽的东西!所谓的美丽,却是最丑陋的。而我要做的,就是将所有事情,在我们这一代一次解决!』 那双蔚蓝的眼如同宝石般摺摺生辉,这时他才发现,他所认识的友人从未变过。 『神也该知道……孩子是有叛逆期的。』 鬼使神差的,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人些微的讶异之情一闪而过,很快的勾起了嘴角。 『我的时间过于紧迫,但我想做得事一件都还没完成……我不能甘心!』 看着这人,他说不出话来,那蔚蓝其实隐藏了很深的恐惧。 『狄斯、小勒和左岸都愿意相信我,你呢?』 『……为什么,你要带走尤叶耶曼?』 下意识的,他避开了这尖锐的问题。那双蔚蓝的眼已经太多次让他问不出口,然而吞回去的疑惑却又无法置之不理。 『他自己要跟来的,我想他现在也该已经发现了。』 『你可以拒绝!』 『我以为这样做比较好,别忘了最先起兵的人是他。虽然我不知道他那时叛神的理由。』 克蒙儿垂下了眼帘,细长的睫毛在他洁白的脸上落下了阴影。 『小米的事,我很抱歉。』 时间自此沉寂了下来。 『你还有多久?』 在无声中,他忍不住开口。 『不多了。』 克蒙儿没有看着他,仍是淡淡的说着。 『小尤,哪怕你日后因为不认同我的做法而分道扬鑣,我还是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在我完全疯狂之前,杀了我。』 垂下的睫毛彷彿为这人带来了几分哀愁。 『我希望你做我的监视者。 到了那一天,我会告诉你我是什么。 有些事我还不能告诉你,牵连到的人太多;而有些成为了禁忌的名子,现在,还不能曝露在空气之中。』 『我的身体可以借你!』 一时之间,他衝口而出。 『你知道,我的时间一样不会很多。』 『……你确定吗?』 从梦境中醒来,尤俐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站在他面前的孩子,垫着脚尖,双手高捧着一个白色的珠子。 四周的安静漆黑曾是他最熟悉的场景,连风都没有的空荡荡,他在这里被寂寞逼到发了狂,一个人独自清醒着,被无声磨掉了所有慈悲。 这里是他自己的意识层面。 曾经他连『形』都没有。 落入手中的珠子冰凉圆润,理应是光滑的表面蒙着一层朦胧的雾。 天使的梦境。 所有的能量体都不会有梦,所以天使的梦只会成为徵兆或未来。 被他拿走内容的梦境很快的碎裂开来,涣散成一阵细小的白烟。 「你从哪里取来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尤利伽在心中盘算着,另一方面又隐隐约约的像发觉了什么,却又还想不清楚。 「杀了他!」 孩子没有回答,黑色深沉的眼里有着浓烈而冰冷的杀意。 「为了保护如今的一切,这一次,轮到我捨弃他。」 机械般的声音有着无法动摇的坚定。 看着孩子沉入黑暗里,尤利伽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伽利尤杀害任何生命都不会犹豫,就算对象是他。 那他呢? 他也能……对象是天使的话,也可以理所当然的这样做吗? 15.存在的形式 之一 「灰烬!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老跟我挑同一个地方下手!你是故意的吧!」 在不知道第几次攻击互撞而导致无效后,少年在空中一个折身,五指屈如莲般在空中往那人的方向滑了一个半圆,紫色的火焰腾空而出,纤细的身体优雅而如同跳舞一般的落在岩石上。 漫天飞扬,鲜红的及地长尾裙落下,少年穿着华丽露肩的礼服,双手带着红色的手套,他半边脸带着鬼面具,短短蓬松的捲发有些凌乱,原本梳到两旁的发丝散乱在少年红润的脸庞和眼前。 岩浆滚滚,一条条细细长长,惊心触目的红色遍佈在乾燥的黑色土壤上。四周一点绿意没有,连随处可见的岩石都像是为了让人一路踏过去,省得不小心就踩到岩浆的。 封印之境的北区异常炎热,且土壤贫乏。 白色的骨稀疏的散落在他们周边,而在他们围攻下伤痕累累的男子,不断的喘气着,的确有很多次因为这两人的攻击打在一起而逃过一劫。 少年看起来就是想速战速决,而另一个男子却像是在慢慢玩般,经常无声无息的出现,看似攻击他却总打到少年那边去。 其实男子并没有伤的那么重,只是在近距离下受到两人的波及,饶是他退的快只是些轻伤,外表看起来也不免凄惨了些。 然而他也发现,自己愈打就愈动作就愈迟缓,像是被做了什么手脚。 「没有啊,这叫默契。」 同样退开,异常红艳的唇微微勾着,低沉轻柔的嗓音从黑色斗篷下低低传出,手一挥就割断了少年着着紫色火焰的隐丝。 「倒是你的线到处乱放,我还很怕被伤到呢!」 男子从黑袍中伸出一隻苍白的手幻化成了一根双头剑,两边都是细长的尖锐,剑身洁净的银色清可映照,莫名的令人有了几分的寒意。 一路挥着斩断看不见的丝,在斗篷下又有两边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了一条缝里的一隻隐约可见的黑眼睛,灰烬慢慢的踱回了少年身边。 「还不是因为你故意。」 「不然我先让你,阿默,你先打一下我在打一下。」 「笨蛋,那不就没效果了吗!」 少年脚一踏,就往男子那里激射而出,到了男子面前又是突然往旁边滑过去,差身而过,手指却又如莲般跳跃着拂了过来。隐密的丝发动,但只有他眼前以手指拂过的地方着起了火焰,其他的丝就像暗里的蛇般隐命又危险的续势以待。 猛然阿默瞪大了眼睛,想要停下退后却又来不及了。 「刚开始我时在抓不在你会在什么时候转、往哪个方向,但后来我发现,你在五呎之内必弯,所以只要以自己为中心,把六呎之内都变成攻击范围,让你没得闪就可以了。」 男子冷冷的笑了。 「暗,笼形。」 数十把的弯刀裂地断丝刺出,一把把弯弯如月的刀包围了阿默,向他的身体刺去。男子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边,等着看少年同时被数把刀刺穿,白色的内脏与鲜红的液体一起从弯刀上流下。 「笨蛋是谁啊?」 然而阿默却没有撞上,应该说是被人打飞,被拋高的阿默顺势及时向后退,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在岩石上,抬头有些错愕的看着灰烬。 双头剑挡下前面的刀,灰烬另一手幻化而成的长棍抵着下面的刀将他撑在空中,然而他身后的刀却也没刺穿,正确说是刺不进,甚至断裂了,凹凸不平的裂口抵在他的背上。 居高而下的看着两人,灰烬的脸孔第一次没被斗篷或瀏海遮着,阴沉沉的美艳,那一张女人精緻的脸完整的曝露出来,他的神情仍是暗沉而毫无变化,只是在此番此景,多了一种凶厉的气势压迫着人。 「呿!」 阿默将头偏到一边。 「女人!?」 男子明显讶异了。 不想给对方反应的机会,随口问了一句的同时手腕一翻现出利爪,男子刚要抢先行动,突然双脚一软,彷彿无骨般跌落在地,他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双脚,是真的没了骨头! 灰烬为什么每次都从男子身后无声无息的出现,似乎有了答案。 「男的啦!他就是不喜欢自己的脸才弄成那样,是说他自己长这样也不能怪我以前都一直坚持着是二姐,被揍了后才知道是二哥。」 许多不同顏色的火焰同时浮现在阿默身边,他微抬了下巴满脸不悦,似乎对自己被长的像姐姐的哥哥救了的事颇感丢脸,就像是真的被女人救了一样。 「女人是该被保护的。害我以前都白让他了!」 一边灵活的在掌心中甩动着火焰,阿默扁了嘴说着。虽然他不记得是谁跟他讲的了。 「红色是最普通的火焰,紫色是毒、绿色是死气、黄色是强酸、白色是『光』,据有神属性净化功能。而黑色……」 黑色是什么?男子低喃着,拧起了眉。 那样不祥的气流…… 喀的一声,灰烬看了眼出现裂缝的长棍,随即将压迫而来的弯刀震碎,一挥手抬脚往棍子一踢,向高空后翻了几个跟斗后在远处落地,而后双头剑碎裂,一路裂到了与手臂的接连处,灰烬仍是毫无感觉般从连接处再冒出一隻手来。 「还好还够。」 他挥了一下自己的斗篷洒出眾多白色的碎片夹带着粉末,在黑色的土壤上有如夜里的星辰。 细看被灰烬踢碎掉落的棍子和碎片,那根本就是人骨一根一根的拼凑成的。 「抱歉啊!没跟你讲,灰烬他喜欢抽别人的骨头来打,抽别人的骨头来挡,抽人的骨头来玩!」 跳跃的火焰随着阿默攻击而来,他哼笑的说着,双手变化而脚步灵巧如同跳舞一般,他的身体摇曳着,随着他的靠近出现了愈来愈多的阿默,一个、两个、三个……然而不待他挨近,一把刀无声息的从男子背后穿体而出,在他身后,灰烬隐约可见的一隻眼睛阴沉沉的。 男子知道为什么灰烬都毫无声息的了,因为是从他的影子里冒出来的。 一身漆黑的灰烬彷彿与他的影子融为了一体。 在古老的事蹟中,只要被做了记号,就不可能逃过。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男子扯了一下嘴角。 「古老的恶灵,永不停歇的舞者──艾莫瑞拉、如影随形的影者──骷洛格!」 嘶哑的声音从男子嘴里吐出,他的颈部周围显得格外僵硬,空洞的声音像是被人控制着,只是播放录音而已。随后男子倒卧在地,闭上眼再无声息。 像是故意一般,阿默虽然停下了致命的舞蹈,却将大幅降低了无险性,全变成红色的普通火焰往男子的尸体和一旁的灰烬砸下。 迅速融入影子,出现在别的地方的灰烬脸色不善的看了一眼。 「被逃了。」 「被逃了?」 阿默一个错愕,猛然抬脚踢飞着火的尸体,随即也沉下了脸。 「没有他的气......该死!哥,如果不是你在玩也不会连一个分身都拿不下!这个被附身的只是一个人类欸!能强到哪里去,要笑死人了!」 知道只有在气极了时后才会喊他哥,否则平常都是一副想喊姐的样子。灰烬瞥了一眼,将刀重新换回手,没多说什么。 「不对!阿修罗王的分身有那么好拿吗?如果艾妮露亚所言是真的,哪怕只是被附身的一个人类,我们连手都仍是一番苦战,可是为什么阿修罗王要裂出这一丝神识附在人类身上?」 迅速的从暴怒中冷静下来,跳上岩石,在细索对方是怎么跑走的同时,阿默赫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恭喜你终于发现了,不是我在玩他,是他在耍着我们玩。」 讽刺的言语没有听进阿默耳里,他转了转手指想着这一连串的事情,抬头狐疑地看向灰烬。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打从一开始就是在敷衍了事吧?」 「应该是在调查蒐集吧!否则就算我能不知不觉的潜进他的影子,以他未知的方式来到他旁边,但在我出来的瞬间他就能攻击我了。虽然骨头还是可以照抽,但要杀他还没那么简单。」 避重就轻的说着,灰烬随手将地上还能用的骨头捡起来放进袍子以备不时之需。灰烬的身影看起来很庞大,但事实上高的人不一定魁武,有时可能只是塞了太多东西。 「艾莫瑞拉是侍奉魔界七君主之一的恶灵,据传是个以舞蹈和火焰杀人的美少年形态,与你的攻击方式很类似。」 「我是女的!」 阿默瞬间气坏了那张看不出女人样的漂亮脸孔。 「我们没有性别。」 「我比较想当女的不行吗!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我只是讨厌这张脸,并不表示我在意像男的女的。而且我们的假身都是艾妮露亚发的,又没得挑。」 「……唉!算了,好歹是美少年的脸……」 还是女形体,阿默又哼哼了两声。 「是说那个什么骷髏的该不会跟你的很像吧?」 「大概是。我们都不知道產生我们的人是谁,这倒是好消息。」 灰烬淡淡的说着,随意的玩弄着手上白森森的骨头,眼底有着几分不明的意味。 「可是恶灵可能吗?」 阿默又皱起了眉头。 「而且艾妮露亚最近怪怪的,这次居然还要我们去槓上原生恶魔种……」 踩上岩石,灰烬看了妹妹一眼,唇边勾起不明显的冷笑,略微讽刺。 「应该又是尤利伽。别忘了之前的隐匿也是尤利伽的主张。」 回到阿默身边搭上他的肩,灰烬低头淡淡的说着。 「我知道你因为以前的事觉得对尤俐伽不起,但我实在不认为他这个遮遮掩掩的人值得信任。」 「我……」 突然灰烬转头,瞇着眼看向一旁。 「艾妮露亚?」 闻言,阿默整个人一愣,随即面露欢喜。 「是艾妮露亚?」 「白痴兄妹又搞什么乌龙啦!」 解除隐身的艾妮露亚脚踩着板子一手插腰,娇媚的脸孔上横眉倒竖着显得灵活飞扬,不悦的语气显然听进不少。 「才不是,又不关我的事!是灰烬他……」 着急的朝对方走去的阿默欲解释着,猛然一顿,睁大了眼睛。 「你……」 话未完,灰烬看着眼前的人突然露出熟悉的冷漠笑容,明明还是艾妮露亚的样子,那么不搭,唇边却带着那人一贯的锐利与不屑般的冰冷。 「真对不起,我让你们这么不能信任啊。」 晚了一步扑上去,感到自己的假身一同被割裂开,本体受到更强大的力量吞食,灰烬看着妹妹倒了下来,随即他也听到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沉重的声音。 一瞬间他又想起了那一些残破而模糊的片段,被带走的妹妹、被他砍伤左眼的妹妹、拉着他衣襟发抖的妹妹,最后他看见了用尽全力击杀了他后因伤势过重而倒下来的妹妹。 那残破的记忆里,那时他的眼就跟今天一样还未完全闭合,亲眼看着妹妹比他早一步倒下来。 一直护在身后,保护着的人儿啊…… 他从未搞懂那些记忆,在一开始觉得困恼时他去调查,而后在愈来愈心惊的情况下又赫然收手,不想被无谓的情感束缚,他开始细腻的观察起阿默。在那些片段中那人一次次的豁出生命保护却又一次次的算计着妹妹,搞不懂,所以他从来都是疏远却又以兄长自居的待着妹妹。 他是恶灵產生的阴影,这点他很早就知道了,即使没有关于这位恶灵本身的的记忆,大多都跟那妹妹有关係,恶灵是罪大恶极的罪魂转生,形同堕落一般被从轮回中剔除,然而这个罪魂在最初做为恶灵降临在魔界时却是带着一片空白。反而是他在分离出他候有了那残破的记忆,甚至在下意识的,他不敢去探究那位恶灵在身为人类时未知的过去, 『你们是兄妹。』 这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魔神在一开始时带着那位恶灵与同样变成恶灵的妹妹相认,即使在恶灵中没有亲情的存在,但既然是魔神亲自指亲也就无所谓的认下这个妹妹。 而后他作为阴影现世,又在尤利伽那里遇到了这个同样被分离出来的阴影。 对着阿默有时他会有强烈的杀意,有时又是溺爱不捨的心情。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那时还未长大,像个女孩似的男孩用着清亮温和的身音对着妹妹保证着。 『那我们要一起死去。』 用哥哥的衣服擦掉眼泪,妹妹混浊的灰眼睛直视着哥哥焦虑柔和的脸孔。 那时那对兄妹是以怎样的心情作出约定的呢? 看着原本在头顶上空的混浊的天空,有如妹妹眼里的混浊的灰,对于尤利伽的发难反倒没什么强大的爱恨感,是无谓吧!或许他真的受到了那些记忆太大的影响,好像一切早在那时就该结束了……灰烬用了最后的力气去拽紧妹妹的手,感受着一种不清不楚的情绪。 他做了那时人类想做却已无力办到的事,感到胸口彷彿有了心般扑通的跳着,灰烬勾着淡淡的笑,迎来最后无法逃过的黑暗。 「你这样还是恶魔的守猎者吗?哈斯柏。」 这样冰冷讽刺的语气他听过很多次,但从未有一次是对着他的。 「阿伯,跑!那个人来了……」 这是他的搭挡在被吞食前最后一句话。 听不明白,但他知道可能他们都被那个人耍了很长一段时间,阿伯剧烈的喘着,不是因为跑的太急,而是因为恐惧。 从以前他就讨厌那个人,专制霸道,又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脸孔,冷冷勾着的唇随时都能说出难听的讽刺。 难以接近。 那个人用着无形的墙隔绝着所有人,不像小男孩会怯生生又好奇的接近别人。 小男孩是那个人带回来的,漆黑的眼睛跟头发,一张幽艳绝美的小脸简直就像那个人的缩小版。 他们的关係眾说纷紜,曾经还一度愈传愈夸张,从父子母女、兄弟姊妹、姪子孙子各种说法都有,当他搭档冒出一句光合能源计画时还被艾妮露亚一掌从头巴下去。但所有的版本都因为当事人不愿说明而无疾而终。 他们没有性别,所以有的人用了一个形态后就懒的换,有的则是变男变女随心情更换假身。 而他的搭档则是因为不会做,所以拿别人送的当然就是没得挑。 一般没有必要他们不会用假身,只有那个人跟小男孩会把假身当成本体般用。 那样的丽色却坚持男形,或许正是因为是男人才更显惊心,那时他还跟搭档酸了一句不像男人的男人有什么好羡慕的。 那个人跟所有人都不亲,只有艾妮露亚跟他曾经一度形影不离。 艾妮露亚…… 狼狈的闪过身后的攻击,他知道那人现在一定是悠悠哉哉的跟在后头。 「尤利伽……」 阿伯恨的差点咬碎了牙。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开始逃,用尽全部的力量逃,这样才更有游戏的乐趣。」 尤利伽站在被他绞碎腹部的搭档旁边,用着有些孩子气的笑容没有感情的对着他。 而他搭档的假身碎裂一地,空气中已经没有搭档的气味。 一开始会逃是想通知艾妮露亚,可是…… 按着手腕隐密的记号,阿伯却开始犹豫着要不要传出去。 不管想怎么做,他得先逃过。 艾妮露亚有多依赖尤俐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艾妮露亚将自己的一切都俸给尤利伽做为他的力量,但艾妮露亚知道尤利伽正在反过来吞食她的一切吗? 艾妮露亚…… 『好想看尤利伽笑喔。』 但那个人根本不值得你守护他的笑容,因为他就算会笑也不会是对着你对着我们。 一个恍神,脚被击中,阿伯一个不稳差点摔倒,看着扭曲无法在使用的脚,他往后一挥手。 「三刺荆棘!」 随着洒出去的种子落下,快速滋长,数十株三荆剑向仍不见尤利伽身影的后方缠去。希望可以挡一下,阿伯正欲脱离假身,猛然他感到本体整个被狠狠的刺穿。 缓慢回过头,对上的是那人永远毫无波澜的黑眼珠。 「我腻了。」 穿过胸口的手,那人就站在他后面,这是他第二次离他那么近。 第一次时,这隻手对着他伸出,将他拉起,带他去艾妮露亚他们那边。 而后他认识了艾妮露亚,认识了他的搭档。 「嗨!我是阿尔,以后我们就是一起行动,请多多指教囉!」 在原先的搭档转去跟那人一组后,他的搭档用着玩笑般的方式对着他重新自我介绍一番。 早知道赢不了这个人。 是的,赢不过。他们的一切都是他教的,这人引导他们找到自己的武打方式,教他们怎么熟练的运用其中的技巧,给与他们知识、力量,在他们彷徨时开导他们真知。 但他就是讨厌这个人,讨厌他处惊不变,讨厌他对他们每一个人发生的事永远都是那么冷酷冷静的边说教边处理,就好像不关他的事。 就好像是陌生人。 「尤俐伽──」 将自己的本体雾化,直接破坏假身,阿伯猛然朝对方扑去,以本体反蚀,试图拼个同归于尽。 『好想看尤利伽笑喔。』 艾妮露亚…… 『没事的,你还有我,我们是最佳搭档啊!』 但阿尔已经不在了。 阿尔不在了啊! 然而还未脱离完全,那人勾着冷冷的笑,将他袭上来的本体直接进行吸食,尤利伽一手抓着他的假身,让他无法收回。 即使同为阴影,力量上差太多了。 阿伯的眼前变成了一片黑色的浓雾,黑色雾状的部分本体从他的眼眶溢出脱离,而后一隻手抹去,吞食。能源正迅速的消失,他的本体逐渐在瓦解。 所有的怨恨再次涌上心头,已经感觉不到痛,阿伯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尤俐伽!!!」 曾经他有过跟艾妮露亚一样的心情,是真的很崇仰、孺慕这个人,然而他这样喜欢的尤利伽,却是将他拉到了身边,却又不准他靠近。 『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哦!』 每次搭档将头贴在他的额头上,传来的温度异常温暖。 阿尔现在也变成这人的一部分了吧?可是怎么,这么冰冷。 为什么…… 为什么他所有重要的东西都要被这个人夺走! 艾妮露亚、阿尔,还有…… 咚的一声,已经无法分辨是什么声音,阿伯只觉得眼前涌上来的黑暗,异常寒冷,而且孤独。 南区,一片白茫茫的雪没有尽头,只有白色。 「嘖!只是玩个诈欺和追逐游戏,这种程度的恐惧还算便宜你们了。」 确认完善后工作,收回附在假身的神识,尤利伽将假身塞回橱柜中的暗格。 下次就要知道说人坏话最好别让本人听见。没被他修理过也看过他修理人! 不过…… 尤利伽拂着下巴,抬头看向窗外。 不会有人想到他放了一丝神识在外面还跑到这里,所以很安全,而且不多所以不会被查觉。但本体被带走了,这点很糟糕,他现在又还不能回去,一旦主意识甦醒,被查觉有异事情就泡汤了。 是说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不信任他,虽然这样也好。 因为偌吕是使者又是巫,他多少从他那边知道点恶灵的内幕。 被送往魔界的罪魂,基本都是罪无可赦却又不至于无药可救的,有的是一念之差,有的是无心之过,有的是身不由己或性情思想过于偏激。 他们的人生充满了罪恶、痛苦,却又因诸多心魔而无法回头的罪人。 在魔界看尽人性百态的恶灵,如能顿悟,都能重回轮回道。 当你们再次甦醒时,你们将不在是阴影,我还给你们原本的身分,与我将再无关係。 尤利伽默默的将分裂已久的阴影体进行融合,这些原本也是他本体的一部份。 其实如果不是真实之名被规则翻出来,也不用这样为了避免以后受到牵连冒着风险一定要在这时后跑这几趟。毕竟如果只是因为同是阴影的关係还好,若是另一层被翻出来,那就要翻天了,第一个发难的是魔界,第二个是上面,接着是左,然后如果名子已经卖出去了…… 这世上有两个阿斯莫德。 艾妮露亚他们全得乖乖回去侍奉。 可是阴影成了恶灵?还是恶灵变成阴影? 阿斯莫德到底是人类还是阴影? 尤伽伽觉得心有点死了。 因为无法根除阴影的力量,当初左做出的安排是乾脆让人认为是被阴影附身还是阴影冒了它的身分。 但一旦被追查起,那些障眼法又躲不过规则,很快就会被发现。 他买了这个人类的名子,替换了人类的一切,除去非人的地方,他也的确是人类。 「如果你把这世上的一切都看成电码组成的,把生命当成程式,就会很好理解,我不过是更动了一些数据,就算程式被改的面目全非,甚至换了一个程式,程式的那个位子还是存在,在这世界还能自主运作下,程式之间只要还是协调连接的,所有程式都会有意无意的忽略掉那个异样的程式。」 这是左那时的解说,就不知道这人是怎样的来歷,又是为什么他可以办到,幻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也不知道规则知不知道,左那边就彷彿是另一个未知的世界,就像表世界不知道里异两界,然而他们却知道人类的一切一样。 他知道玛亚起了疑心,尽而蒐罗资料和试探他的势力的事,没有规则在干涉,没那么顺利。 看来这次警告不是只有一时的,还会延续。 「总有天我砸了那个破烂东西!」 巡视了一遍房里的东西,愈看愈火大,尤其是弄脏了的地毯,现在又不能洗,等到能洗的时后…… 就姑且算到你头上! 火气上衝的尤利伽瞇起眼睛,心疼的觉得偌吕可能皮痒了,想被打。 「偌吕,这一次一定把你打成垃圾,连小时后尿几次床都懺悔出来!」 15.存在的形式 之二 昨日,午后。〈接在尤利伽被偷袭、偌吕脱离第三空间之后,伉儷遇上歌德利亚、尤利伽收回部分本体之前〉 一夕之间,全城花草全枯。 偌吕知道这一次绝对会让这里的地祇和土地公跳脚跳死,但他也没办法。 他借了整座城市的花草之力,除了维护不波及无辜外,最重要的就是掌握状况和牵制战场。 他确实拥有能侍奉神祇的天赋,然而作为一个巫,身为灵媒的他天赋太过低微,就算深渊帮他开了眼又把他提为神媒,放到使者的位子上,他的力量还远低于其它使者,甚至他的天赋仍是弱小的连一个寻常的巫都比不过,仅仅是在面对一些低下弱小的鬼魅眾生还能拥有足以自保的能力而已。 所以他只能借,不断的向地方上的各个主人借取力量。 让他借来的力量形成了一股风墙,他还借了一点风的力量揉进去,将墙更加隐密的藏起来,将里面和外面的人都隔绝了开来,偌吕甚至下了暗示,让外面的人无法进来,也让里面的人会不自觉的避开战场中心。 虽然大部分在地表巡游的神祇看在深渊的面子上很卖他的帐,对于他到处借的事,或许是那点力量对祂们来讲太过微不足道,多半都是笑笑的随他取走也不以为意,但这一位很难搞,因为跟城市的主人交涉失败,他才转向跟城里其他生命偷借。 不过…… 感受着风的吹拂,今天的风很不对劲,隐隐的有着压制的意味。 大概被发现了,这也没办法。 偌吕叹了一口气,拐进巷子里的角落,躲到荒废的屋子里,没人看的见的地方后他半跪下来,双手相握低着头,将思绪清空,避免心念有任何杂质。 只要没有异样的念头,只要承认,如果你愿意看见祂们,愿意倾听流传在空气中的言语,存于浑沌中的神祇们,祂们就会现身。 虽然这一位可能会有很大的火气。 随及他感到身体像是沉入了某个池水里。 「光之荣、城之主、命轮大道,荣司命。」 站起身,偌吕依循着古礼而行。 「行了,我们没有名子,我们就是这里、这座城市。一段时间没听,想不到更冗长了。」 无法分辨的空间,五知都变得很迟钝,似乎很远感觉上又好像没那么远的前方有着一个模糊的形态,而后那张脸的轮廓逐渐清晰。 「你是谁的巫,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我们说过,现在的时间不属于我们,不要来打扰我们。」 正当偌吕想着火气好像也没想像中的大时,那温和的声音下一秒又将他的心提了起来。 「我是奉于古老的神祇,我凝视深渊。」 偌吕很恭敬的说着,仍是低着头。上一次讲没几句就被赶出去,这一次偌吕来得谨慎的多。 「原来如此,被深渊凝视的人,你囚禁了我们的姊妹,在这个时间点上,你想怎么说?」 「请允许我动用您的力量。」 还是听不太懂,但他还抓的到是甚么意思。 虽然他搞不太懂这些神祇之间的关係,尤其这位说话的语法怪怪的,上次从气息来看就知道应该跟现在的神祇不是同一批,现在看来搞不好可以追溯到上古歿世之前。 「抬起头来,时间还不到你低下头的时间。所有一切都相依相生,无关善恶,共同构成了世界,我们将如同手足般的姊妹视为我们,在这提前下,你想做到甚么?」 「……我想,赎回时间。」 抬起头看着那张无法说清是美是丑的脸孔,在对上的一瞬间偌吕產生了恍惚,眼前的脸孔彷彿化分成了好几个。 如果可以,回到那个时后…… 「你的心摇摆不定,这会使你更加痛苦。你的眼睛现在还无法看见,即使时间被你窃取。」 直视着那张脸孔,才短短几秒间偌吕已经落下了冷汗,有一种压力很大,很奇怪的感觉,被那样注视着,儘管祂什么也没做,只是单纯的看着他。 「在名义上,你目前是城市的管理者,使者的轮替还未到,你是有能力的人,然而你却放任外来者与异心者在你的城市大闹。」 偌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的能力还未到达,即使让城市拒绝进来,驱逐出去,一样不能解决,后果也会变得更麻烦。 我不想给人带来麻烦,而自己却不闻不问。」 「你的言语蒙蔽了你的眼睛,我们说过,迷失的孩子不该来到此地。」 那个只有脸孔清楚而身影模糊缓缓带出另一个模糊身影,祂的声音清柔的彷彿歌唱一般,而后被带出来的身影开始显现出来。 在那里的小女孩阴沉沉的,她的样子有点狼狈,脸上有着一条清晰可见的伤口,现在偌吕看清楚了,与其说是被带出来不如说是被抓出来压制着的,不停剧烈挣扎的小女孩嘴里还在咆啸着什么,张嘴就要咬,随即被打回去,小女孩顿时偏了的半边脸孔,神情格外狰狞。 「现在,你能看见甚么?」 「一个如同野兽,外表像是小女孩的地祇。」 偌吕抿起了嘴,他认得这是高落家的地基主。 祂身上有着很淡,阴暗的力量残留的痕跡,心正是被那负面能量影响给扭曲,一点神智都不存了。 而那种能量…….是阴影,上面的味道也很熟悉,跟那人相处太久,他分得出来与其他阴影的分别。 『你真的知道尤利伽在做甚么吗?』 『反应很好。』 『……但半路有人说他同伴半夜不睡觉还爽约,就只为了跑去找弟弟……刚好那个弟弟是你,就一起走了……他就说他刚好间到没事做无聊发慌,就自己跟过来了。其他也是自己跟来的……』 『怕我吗?』 『我相信你。』 『……我昨天修理了你哥……』 『我说的话要用心听啊,偌吕小弟弟。』 『精神不济、易怒暴躁、神情恍惚……嗯……很糟糕了……』 「报告内容……」 偌吕喃喃自语着,一时之间竟然就出神的站在那边,想着所有发生过的点滴。 『不想就把所有事情说出来……』 对了,尤利伽突然在早上逼话,事先一点徵兆都没有,虽然之前有隐约得提过一次,但后来尤利伽都没再提,他也乐得当忘记了。 才没几天…… 而且,他为什么要他混入宴会中?他要那份资料做甚么? 偌吕的脸孔开始一点一点的失去血色。 友人做事常常很多乍看之下都没有关联,这是尤利伽时常故作的莫测。 但如果,目的其实跟他要做得事没有直接关联,而是为了误导他,让他自以为掌握了所有呢? 偌吕有这种直觉,这一次尤利伽是在欺骗他。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甚至比他知道的多出很多。 那份名单其实对友人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会逼问,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即将动手,虽然很快,但也预测不出时间…… 所以要,尽快拉成同一阵线。 尤利伽,你到底都在做甚么?为什么要对地基主下手? 不要逼我,真的不要逼我…… 偌吕得脸孔逐渐变为狰狞。 不要插手冥蓝院的事,如果你真的还不知道、还在查,如果你能一直颓废…… 不要干扰,只要你不出手,不然就杀了你!!! 「你是为了甚么在颤抖、在落泪,你又是为了甚么而想做这一切?当过去与现在交错,你的行动凌驾于你的意识,甚么时候清醒、哪时候有了认知,如何让过去的过去,凌乱的时间回到应有的轨道,在这个错误的时间上,仔细思索你之前的回答,告诉我们,你!怎么说?」 轻柔的声音突然把他惊醒。像是一直紧绷得神经突然放松,不知为何,他喘了很大一口气,回过神后竟有如是从窒息的状态突然得到氧气,他甚至还想狠狠的再喘上几口。 有一种很想在大哭一场的感觉。 才刚收拾完失态,在脑中翻译了一下对方的话,偌吕一下子又证愣住了,原本织热的液体在滑落后变为冰冷,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在颤抖着。 好像有很多应该想通的事情,在他脑袋里拥塞住。 希望你就这样笑着,愿你这样一直笑着…… 你是,小绿…… 偌吕的眼里开始又变为一片空白,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剧烈的头痛打破他雍塞的思绪。 「我们依大道而行,不干涉其中,这不是记录,我们只是远观者,但我们允许你追随上来,直到你的心不再迷失。」 他感觉到似乎有人捧了捧他的脸,温和的气息在他脸旁上吹拂,如同歌唱一般的声音轻轻的说着。 「如果你确认你所想,如果你坚定你的心,那就去做吧!时间会带来一切,儘管被窃取的时间依旧不属于你,但已经到了……」 而后有甚么握住了他的手,随及炸开。 四周的景物瞬变,处在迷濛的雾里,偌吕一回神才发现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地基主也被带走,而炸开的透明气流指往了一个方向。 那是时间到了的指标。 今日,正午。 当偌吕的灵回到体内时,他第一个感受到的,是尤利伽的气息以那栋房子为中心,强烈的暴发开来。 「怎么可能!?」 偌吕抬起头望过去,瞳孔放大了一些。现在这时间尤利伽应该已经被带到冥蓝院了才对。 没有多想,偌吕借着风力瞬间转移过去,一到达他就将借来的力量在身前画出一个结界。 「屏障。」 做完这些,收回手,一看清现场偌吕马上拧起了眉。 两条人影破窗而出,一前一后自七楼一跃而下,却是从偌吕的房间出来,连带一併破坏了邻边好几间房间,还可以听见里面传来一堆咒骂声。 在广大的庭院中一边落地的是地狱天使,而另一边,最先落地的,是成功从地狱天使手上夺走尤利伽的人影,正迅速的往后以蛇行的方式跳跃了几下,退到一百公尺以外。 没多久那个大洞就走出一个褐发的外国少年直接将他手上盆子里疑似洗澡的水倒下来,一来水上还浮着一堆泡沫,二来只在腰间围条毛巾的少年实在很像是在洗澡洗到一半被泼汲到的。 他后面隐约的还可以听见「再倒多一点」、「这个也下去」、「以后遇到要记得再加热」、「要不要加个辣椒」、「加白胶啦」之类的叫喊。 倒下来的脏水被地狱天使随手一挥,连碰都没碰到就被转到旁边去,少年冷冷的骂了一句不知道甚么的话就转身离开,他旁边一个穿着火辣的女子则是很嚣张的比了一个中指。 「靠你爸的边站!」 然后也骂声不停的回去了,而地狱天使似乎是觉得对方连让他理的资格都没有。 大概是没人看到天使还敢来索赔,所以除了故意骂得很大声外,继那两人之后就没人有动作了,算是自行认赔,也没人出来干涉。 双方只看了偌吕一眼,就没人理他。横抱着尤利伽的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冰冷得看着地狱天使,而后暴戾的气息散出,竟凝成一条直线直逼而去。 「艾妮露亚,绝对不会原谅你!会危害到或有可能伤害到尤利伽的人,全消失了才好。」 地狱天使一样是冷冷的瞧了过来,面对压迫而来的气息在那双什么也没残留下的眼前就这么轻易的消散了。 「放下,然后离开。」 冰冷的言语自薄唇中吐出,寒冷的气息中夹带着令人不寒而慄的恐惧感。 然而偌吕不知为何却觉得......这样子的地狱天使,反而比较有人味了一点,比那个不再冰冷,却有如机械般的样子好多了。 艾妮露亚完全不理他,眼神在扫过偌吕时如同刀刃一般,她转身走到一旁树下,将尤利伽放下,而后倾下身,双唇相叠。 ……你不要在这时候佔便宜啊! 就在偌吕觉得很傻眼时,另一个眼熟同时具有着未知的危险性的人影进入偌吕的视线内。 「百鬼王!」 他这一喊出来两人瞬间都转了过去,紧盯不放。而后百鬼王掛着淡淡若有若无的微笑,对着偌吕微微挑动了一边眉毛,随即转过。 「不想再打就转回去!别在意,我只是路过,请继续。」 地狱天使还是冷冷的看着,艾妮露亚也依旧盯着他,同时不动声色的将尤利伽护到身后。 「又要我再说第二次吗?」 在百鬼王瞇着眼发话时两人就转回去互瞪了。偌吕看着对方悠悠哉哉若无其人的从两人之间穿过去,走到对面厨房。 您这条路会不会太好走了……你还来! 看着艾妮露亚又佔便宜,偌吕瞥了一眼上面就借风转到了洞口上。 下面,艾妮露亚突然斜斜的倒下去,而后推开艾妮露亚,自己爬起来的,竟是尤利伽。 地狱天使的眉头皱了一下,又恢復像被冰雕起来了般的样子。 「艾妮露亚,绝对不会把尤利伽交出去。这样,我们就合而为一。」 男女并存的声音响起,尤利伽的脸孔勾起了笑容,对面的地狱天使依旧是面不改色。 「不过是无能者无能为力的乞求行为。」 尤利伽......或者该说是艾妮露亚,顿时脸色一变,瞬间就出现在地狱天使身后,一个手刀劈了下去,地狱天使一个矮身不进反退,同时血矛对准空中的艾妮露亚向上刺去,艾妮露亚空中一个扭身,险险的避了开来,往后一跃,随及又被追上,艾妮露亚在地狱天使紧接的一连串顺畅快速的攻击中被压着打退了数十公尺,最后在血矛劈下来之前往旁边滚了好几圈才翻身而起,好不容易拉开了距离,她低头看了一眼假身腰部的擦伤,抿起了唇。 过不到三招,连偌吕这种半水桶都看得出来实力的差距,就算那具假身是被他动过手脚的,也不过是将结果提早而已。 要说艾妮露亚吸收了尤俐伽偌吕是不信的,先别说艾妮露亚会不会这样做,光看两人身上的气流,他就敢赌艾妮露亚吸收不了。 还不到最紧急的情况,根本没必要这样玉石俱焚......好像没人规定假身不能塞两个,不,假身谁都能用! 深吸了一口气,在那具没人关注的假身下的草开始被风吹得微微挣扎,假身旁的草蟋蟋唰唰了起来,借由传上空气,吹拂而来的风带来了熟悉的气息,儘管细微的让人很容易忽略过去。 「……」 张开嘴,想要出声点破的偌吕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他的喉咙很紧,有种呼吸困难的错觉。 说真的,底下缠斗在一起的人给他的感觉只有金光闪闪四个字,谁叫地狱天使留的一头长发是金色又不绑起来,从上往下看当然就是金光闪闪。 但引走他全部注意的,是那张与尤利伽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孔,然而两人从气质到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看到地狱天使第一眼的感觉是神圣、不可侵犯,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风采,再看第二眼你会讚叹他的美丽、精緻、乾净,彷彿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污秽的,像是1个你只能崇仰并死心踏地爱着他的存在,但看到第三眼就不对劲了,他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像是冰做的,寒冷沉重的气息围绕在他身旁不散,没有心没有感情,是1个『空』的人偶。 而尤利伽几乎完全相反,第一眼就是绝非善类,自信而强势,然而他的气息却是完全不带恶意又宛如幼童般甜美,游走在灰色地带,第二眼你会被他魅惑,像是走入梦境,被那双魅人深邃的眼睛吸走灵魂,儘管他冷漠、同样高傲,但他不像他有点中性,那幽艳绝美的脸孔锐利而外放着侵略的气息,无法跟女气扯上关係,从另一方面来讲称的上英气蓬勃,尤利伽是生动而风华绝代,是碰的到,并且会迷惑人的。 然而现在尤利伽的假身里,本质不一样了,现在是艾妮露亚在里面,这种认知让偌吕有种快窒息的错觉,如果能把眼睛矇起来,不要在去想其他的事…… 「……」 这一次他连张嘴的力气都失去。他不想承认,这种彷彿心被绞在一起,这种心跳声不断在胸口加快的心情…… 他不能承认,他后悔了。 偌吕很清楚,他没有后悔的权利,在昨天以后就失去了回头的机会。 只有斩断了退路,才不会懦弱的逃离,一定要,这一次绝对要成功。 猛然,一双大大的眼睛出现在他脑海,在烈火中,眼里盛装着彷彿快溢出的恐惧与憎恨就快向他袭来。 顿时偌吕心一紧,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看下面的打斗,偌吕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这被破坏的体无完肤的房间上,试图遗忘刚才的影像,在不自觉下似乎也连同他发现的事一併忘掉了。 其实他也很喜欢友人的笑容。 15.存在的形式 之二 其实他也没想到冥蓝院来的人会是地狱天使,而且地狱天使本身好像也不知道的样子,在发现是他动的手脚后也仅是收起原本要转而攻击他的血矛,然后一个滚字就自己抓起尤利伽发动阵离开。 偌吕很确定地狱天使比他早出发,然而一天都过去了,地狱天使却仍在这里……?就是不想节外生枝才要无生无息的将人带走,虽然地狱天使不见得会有这个认知,按他之前直接撞进来抓人的行为模式搞不好就是大爷我最大,挡路者全部扫进地狱就是。 伸手抵在地上,将借来的力量注入,他们才刚出这里,残留的气应该还有过往的记忆。 『哎呀呀,真抱歉,我们这里的防盗系统很好,哪怕是来偷个人。不过,虽然你偷的东西比较特殊,但仍然是小偷的行为,特殊爱好的天使。』 残影中快速带过的画面,有一张淡色弯着的唇在平淡中勾着一丝趣味,紧接着几个画面都是激烈碰撞,证实了偌吕的想法。 似乎还是有人出手帮忙,不过没起什么作用。大多数的住户都是事不关己漠不在乎的看戏,但很快的在发现有被泼击到的危险性后就散去了。静灵君更早走得没影。 在没有值得费心处理得必要下,地狱天使会採取的模式就异常好猜。不提地狱天使怎么有这么强大的信心,偌吕怎么想都不觉得地狱天使会发生「因为累了还是某种因素乾脆回来留宿一晚结果隔天被发现」这种事。 儘管他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纠葛,但以一个被对方杀过的人来讲,尤其是尤利伽来讲都不应该会毫无堤防,能完全放下就算是奇蹟了。 只是,自己和尤利伽之后也应是如此了。 『这里的系统很特殊,没有主人的允许的话,不管试几次都会鬼打墙回来。』 『让开,你挡到我的路了。』 『还想试?』 画面中不知何时出场的百鬼王漫不经心的笑着,长发散乱在左边胸前,靠在门口上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此时的场景已经转到一个陌生的房间,以百鬼王穿着睡衣的打扮来看有很高的机率是他的。 从刚才几个画面来讲,回来的地方似乎都是随机乱跳,其中一次还是在女寝里,早被惊醒的住户在臭着脸看见天使后就硬生生停下了续势已久的攻击,只能默不吭声的让瘟神若无其事的施放寒气离开。 在偌吕觉得可能是就此衝突时,丝毫没有君主风范的百鬼王说了一个匪夷所思,似乎是嫌房间不够通风的话。 『想走路的话身后跟左右都有,嫌不够还有斜方位。』 那应该要打破墙才办的到,儘管偌吕不知道地狱天使会不会穿墙,但尤利伽曾提过百鬼王是没事找事的典范,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所以百鬼王在事后有以此当寻乐子的理由的机率。 『前面呢?』 百鬼王带起了一点惊悚的笑容。 『此路不通。』 『我记得东方有句好狗不挡路。』 很显然地狱天使的行为模式确实因人而异,到现在都还在试图沟通而不是直接打下去。虽然冰冷的语气中始终有点挑臖的味道,现在更加浓厚。其实偌吕觉得搞不好地狱天使是故意在槓的,毕竟话都说到这样了,摆明不让过,说不定百鬼王还觉得是对方在挡〈抢〉路,那乾脆照他说打一个洞出去。 其实这样很没效率,会拖到被发现也无可厚非,如果说是避免对方无理取闹的找麻烦,但一来没有利益的话百鬼王顶多是无聊闹一下就过去了,二来地狱天使对百鬼王没那么了解,就算百鬼王再怎么恶名昭彰,也不是百分百一定发生。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的直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可是我不是啊……哎?难道你想说你是好狗?说错话了,是天使吧!』 疑问句却用了肯定句的语气,还说的合情合理,儼然无法沟通的百鬼王拨了拨头发。这种嘴贱程度比友人还高,最起码尤俐伽大多数都是略带讽刺的说教性冷言冷语而已。 『我以为东方种族都懂东方的隐喻。』 ……这个范围很大。 『你这个西方种族为什么喜欢说自己是狗?』 一样藐视他人还更高竿的百鬼王没劲的捲着自己的头发玩,唇边掛着一贯若有若无的冷意。 『不过你试几次都没用的。』 地狱天使清丽的脸孔又冷了几分,今天的他似乎很暴躁。 『系统能不能维持就在于有没有人遵守。』 自原地消失,以着高速乍然出现在百鬼王眼前,而后放慢了一点速度,从对方身旁穿过去。 『包含你能否有资格坐拥魔君的称号,污秽之物。』 残酷却美丽的蓝眼睛扫过了百鬼王,时间彷彿变慢了一些,连带着流动在房里的空气都令人的心纠结。 『你无能触犯我。』 而后地狱天使一甩头,长长的金发在黑暗中仍耀眼的璀璨夺目,在空中滑过好似一道晨光。 『亏你的骨架还能说这么多话,我以为快成标本的天使是不能说话的。』 细长的丹凤眼只剩一条缝,像是快要睡着的迷雾般人儿淡淡的说着,静态的他的美丽就像真得是1幅画,毫不逊色。 『哪怕你杀了〝主〞也没用,顶多就是永远离不开而以。系统会愈来愈严苛的,先是无法踏出范围外,接着是庭院跟后花园,再来是厨房跟大厅,而后是中旷地,随及的就是房子本身、走道、房间,最后锁死!永远迷失在空间的夹缝中。』 长长的睫毛覆盖下的金色眼睛盖着一层不清不楚的朦胧。 『不可一世的天使,折翼的鸟儿是飞不起来的。愈试就是愈死,真不听话,现在是到哪个阶段了呢?』 像是感觉不到地狱天使冰冷的怒火,也没有让地狱天使无法冷静的自觉。 带着索然玩味的神情,百鬼王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就寝,一切的行动只是他随心所欲的任性而以,思考后果不是他该做的事,一时的多事会让别人变得怎样也与他无关,儘管是因他而左右着事情的发展。他凭他的乐趣来率性而为,事实上来讲,这位无心又无所事事的百鬼王说不准比当年狡猾又野心蓬勃的撒旦尤叶耶曼更来得危险。 没人会认为百鬼王有好心,事实上也是,只是无心,觉得无聊或有趣就来插个一脚,没人摸的准他想做什么。 这种人不能惹也不能理,偌吕皱了皱眉,总算知道为什么连尤利伽都要让三分。 夜里,在床上睡了小许,百鬼王突然翻身而起,画面中地狱天使又再次出现,这次手里除了尤利伽还抓着一个人。 是用什么术抓来的? 『回到同一个房间,那是最后房间的阶段了,再来个几次应该就能锁死。』 坐卧在床上,百鬼王勾着淡淡的笑。 『你抓我也没用,你已经到最后阶段了,言灵定下的规定会同时起动空间重叠,这是为了能完全断绝生路,如果有同伙中途加入,那以第一个啟动者的阶段为准,还能一网打尽,叔叔找不到你的。』 超乎寻常的冷静和这时不应该有的流畅言语,说话的声音是一口清脆中还有些奶声奶气的童音。 『如果我真的出不去,那你觉得他能救的了他唯一的女儿吗?或许还应该试试你们的承受度能有多高?告诉我,聪明的女孩?』 将尤利伽丢到一旁,低头看着人的绝美脸孔带着那零度的寒冰。 『你见过地狱吗?如果他真的没办法,那就做好准备迎接,从地狱归来的女儿。』 浑身是伤的人狠狠一颤,像是无法置信的看向地狱天使。 『唉!这世道,不欺负小孩子不能活啊!』 百鬼王用着略带感叹的语气说着,彷彿在追忆过去的样子。然而说归说,却也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所有的事情的价值意义都在于结果,没有意义的结果只是无知者对失败的咎由自取!』 『啊!别在意,我不是在骂你啊!别急着为自己辩护。』 轻轻的发出一声轻呼,百鬼王掛着看似友好的微笑。 『我只是点出事实而以。』 这一次地狱天使就没理他了。 地狱天使抓着的小女孩竟然是梦,只见他隐约泛着白光的指间在梦颈上一划,顿时护身符立破,艳红的血丝随及流出,在梦手腕上的手鍊突然断裂掉落。 『他找的到你。』 带着冷冷几乎没有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容,地狱天使瞥了门外只有花几秒就赶到的静灵君。 偌吕觉得静灵君现在很火的样子,头次见到他这种混着些许后悔,沉着完全无表情的脸孔,跟往常全然不同,儘管具体看不出来,然而他觉得,静灵君想杀了地狱天使的样子,是前所未见凌厉。 是认真的。 『放开她!如果你看过她的面容,就应该知道她是谁的女儿。』 『我对她的来歷不感兴趣,也没人有权冒犯我。』 高高在上的凌人姿态,依旧是带着那残酷的冷意,地狱天使的手轻轻的摸着梦细小的脖子,而后指尖划到胸口。 『她在我面前使用了文字开啟〝门〞……原来如此,我知道你的名子了!异能者。』 『〝门〞吗?这孩子是打开未知得钥匙啊。』 百鬼王看着同样在瞪他得静灵君好像觉得很好玩,依旧在一旁凉凉得说风凉话。 猛然地狱天使抬头,看着本来要行动却又僵住的静灵君。 『不要乱动,尤其是在我面前!』 而后地狱天使蹲了下来,一手抓着幼细的肩膀,另一手随性的滑动着。 『你们觉得将名子代转成符号我就读不出来?可笑!是什么能让你们有这种错误的愚见……』 『要做什么就快一点少拖拖拉拉的,什么时候沉默寡言的地狱天使也开始囉囉嗦嗦的了!』 毫不客气的打断,有趣的看着梦的百鬼王也看不出来到底是想跟谁作对。 『你觉得你该说什么了?』 瞥了百鬼王一眼,顺着对方得话,脸上没有甚么变化的地狱天使看着静灵君。 『所以她死就不会这么沉闷了?』 又擅自插了一句话,直接打破局面的百鬼王几乎与地狱天使同时移动,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她的名子是……』 『你太吵了,还是安静点才温柔美丽。』 偌吕觉得地狱天使好像不喜欢那两个词,在护着梦闪躲中开始狠绝的还招了,这让梦的处境更加险象环生,让他意外的是梦超龄的安静,不哭不闹,只是转过头望了地上的尤利伽一眼。 静灵君狠狠皱起了眉头,毕竟没得到任何承诺。偌吕知道言灵的强制性,如果能让地狱天使以言灵承诺会更有保障。 然而在百鬼王的搅局下想要好好谈判几乎不可能,天使又是传说中近乎全能的种族,能做的又太多,对于静灵君来讲情况简直坏到无法言喻。 在一连串剧烈碰撞中所產生的巨大声响,两人的声音几乎都无法听清楚,偌吕看见静灵君突往伸手往旁边直接砸掉了一面墙,在墙泥掉落砸坏一堆东西所带来同样大的声响中,收回受伤的手,冷冽的气势磅礡如海,说出一句依然能让人听见的话。 『我邀请你。』 自此,言灵失效了。 画面闪了一下,消散去的空间里掉出来的还有尤利伽,偌吕看着脱离出来的地狱天使放开了人,冷冷的打量气势不减的人,他的声音冷而残酷的宛如地狱。 『第二梦?罗绝!』 打破了瞬间寂静的那一秒的,是女孩的尖叫声。空间晃动了起来,即使透过画面,偌吕也能感觉到有甚么东西正循着找了过来,它的强大连空气都透出危险的味道,令人不安,就像连空气都渗透了般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连百鬼王都皱了皱眉头。 偌吕对于异能者不是很了解,但此时也隐约明白一些。规则会追杀异能者,迫使被遗弃的这一群人必须藏起自己的名子,不能有任何代表自己存在、会有真名的东西,就是迫不得已也会尽快销毁或想办法抹去气息。 而如今小女孩被找到了。 『去你得他娘死天使!!!』 彷彿承受不注而崩塌的天花板和地板,在剧烈摇晃中倾倒下来的家具,各种过于巧合的意外竟然都同时发生……在无数无法估计的危险中,梦的尖叫声破碎了,即使看不见脸,也能感觉到这小小的身体所受到的恐惧。他看见静灵君立刻衝过去护住了夣,在混乱中也看不出是用了什么,暴出一句脏话后就与梦同时消失。 偌吕现在有一种感觉。 什么妖魔鬼怪快来啊!这里有一个欠操的天使……啊,是堕落天使!对不起,那重讲一遍,什么上帝阿门菩萨阿拉还是什么天使,快来清理门户── 是说如果现在的天使也这么没品,那他会支持魔族赶快攻佔上去,至少这类真小人还比较有格调一点,起码绑架不撕票。 原本就没好感的人物理所当然的就是负面观感上升。 『哎呀呀,你还不能走呢。』 平静后,出手阻碍了对方接进尤利伽,百鬼王走下床,懒散的模样带点不怀好意的味道,对前方勾了勾手指。 『留下来陪我玩玩!』 大致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也应该没有甚么变数,偌吕加快了速率,然而不断跳跃着的画面中某个一闪而过,过于骇人的画面彷彿将视野都染成了血色。 被百鬼王掐着脖子压制在床上的地狱天使看不清状况,然而在他身后延展开来的,不是羽翼丰厚的灰色羽翼,一边是只剩一支还折断了的翅膀,在只有少数血肉筋脉连着的地方有着白色的骨头,另一边三翼具在,却是血淋淋宛若标本的骨架…… 『现在才想到吗?』 『我还以为,你应该早就认出来了,你见过我的皮,告诉我,他还好吗──』 在低沉的嗓音中拉长了的尾音轻轻的抖着,透出浓厚的邪恶。 偌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百鬼王那诡譎又透着冷冷愉悦的笑容,很恶毒,也格外的令人感到惊惧不安,而且百鬼王显然很享受现在的情况。 『你应该认得我的脸……』 为什么? 然而无法倒回,在他分心的时后又有不少画面已经过去,偌吕只好定下心来,先将疑惑放着。 在最后几个画面中,天已渐白,似乎是不知如何得到消息的艾妮露亚偷偷潜入想趁着不注意时带走尤利伽,接着被地狱天使发现还差点被打飞去天边,但两人都没料到百鬼王会突然出手来抢,抢到之后还像拎布偶一样拎着玩了两下,接着一个闪身塞进艾妮露亚手里。 『哎呀呀呀,就算是安安静静的还是很不讨喜,给你吧!』 『你到底有甚么企图!为什么告诉我?』 嗯?偌吕皱眉,有些吃惊。 『太无聊了,我不想看你们比耐心,才把你们放到最适合的位子上去动。』 临走前还回过头,百鬼王勾着微笑。 『要乖乖哦!同样的话……别让我一说再说,不要让我生气。』 ……敢情你看戏还嫌闷,非得自己下场搅个两下觉得够了再收手? 谁来啊,欠操的这里还有一个! 15.存在的形式 之二 画面已经结束,楼下巨大的声响将他拉回现实,而下面金光闪闪的人依旧是完好如昔的样子。 如果是百鬼王造成的伤害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但…… 突然偌吕一颤,只见楼下不知何时现身的百鬼王正抬头往这里看,视线一对上,那冷冷又透着新奇玩味的神情让偌吕心中顿时有种不明的冷意。 这次不用他喊了,两人立刻停手看向百鬼王。 「转回去。」 百鬼王话一落,艾妮露亚哼了一声就把头转走了,地狱天使则是神情阴骇不明。 「又没有说你,头转那么快干嘛?」 偌吕愣了几秒才意识到是在说自己。 「不能把我当布景吗?」 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很无奈。 「那也得你长的有当画的水准。」 你把我当画里的空气也行啊!还是你想说连空气都不够格? 就当偌吕真的觉得这位君主很有挑臖人的本领时,再次与地狱天使拉开距离的艾妮露亚歪了一下头看着他似乎是在为百鬼王的话下评论,随后惊险的避开攻击,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敌意稍减。 「我也不介意当路边的石头啊。」 「如果你还在把我晾在这里不下来,我想你也不用介意在路边成为行道树。」 儘管不知道百鬼王有何用意,但目前的情势的确只能乖乖配合。 在搭电梯下来,一路上没人理他,几乎每个住户都在摆阵施法加强结界的防御避免泼及,在到达后百鬼王也仅只瞥了一眼。 「看完就想走?」 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组桌椅和一堆茶点的人说完就不理他了,很享受的在那里翘脚吃着像在看电影。 其实偌吕没有要走,只是想躲起来而已。 让他想想如果去要可以分到的机率有多高…… 「零!」 喔! 偌吕先净空了思绪,想要甚么都不想在这时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开始默背前阵子流行的保养配方。 「闭脑。」 直接叫我避开不是更好?还是我耳鸣了? 放任自己乱想一堆有的没的,偌吕看向缠斗在一起的两人。 「不想被读出来啊,紧张吗?」 虽然是在问他,但对方好像也没想要他回答,说完就不怎么理他了。 嗯,这代表从现在开始,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当聋子。 「规则之三:以这个庭院为范围,净空所有力量;命令十二:躲猫猫,猫儿躲在高墙下阴凉处,谁来推墙抓小猫!」 战况已经完全进入匪夷所思的地步,艾妮露亚双手掌心相贴,她的周边瞬间出现文字围绕,背后亮起的闪光在一闪而逝中偌吕眼角馀光捕捉到一个符阵,还来不及判断是什么就消失了,随及艾妮露亚捲起风刀往一旁的树木劈去。 待在原地的,跟先前一样静观其变,直到地狱天使身上出现了跟断裂的树木一样的劈伤,肤若凝脂般的雪白上出现一条细长而深的鲜红,他才动了。 将手中的矛掷出,地狱天使跳跃到树端上,迎风而立,接住被艾妮露亚打飞又自己回来的血矛随即又掷出。 「失去了力量的破铜烂铁丢再多次也一样!」 艾妮露亚勾着嘴角讽刺着。虽然不足以伤倒她,但物体本身的衝击力是不会改变的,因此艾妮露亚还是每接一次就退几步。 「愚蠢。」 接住,掷出的矛突然改变了方向,直直的刺入一旁的树木中。 「啊!」 一声惨叫,这时艾妮露亚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一脚踏进了树荫下。一隻脚被钉住,然而最可怕的,是这支矛在释放瓦解她的本体。不只是尤利伽原本放在假身内模拟血的液体,在红色中还渗入了一丝的黑色。 举起手,流到他身下的血液升起,在地狱天使手中凝成一根具有黑色纹路的矛,散着不祥的气息,在地狱天使略为勾动嘴角的那一刻掷出。 他居然还用她的力量攻击她,剧烈扭曲了脸孔,眼见快刺到树上,艾妮露亚当机立断的破坏那颗树,即使这会重伤到她的本体,随即在烟尘中硬咬着牙移动到阳光下,看着血矛在漫天殷红中回到主人手中。 「好痛喔,尤利伽。」 像是撒娇一样的话语低低的自唇中溢出,彷彿这样本体受创的剧痛就可以消失。 「即使游戏由你发啟,也不过是输掉的玩家。」 「闭嘴!杂毛鸟人!」 艾妮露亚似乎对那张与尤利伽相似的脸孔看得很不顺眼,在情绪激动下发出了近似尖叫的声音。 「艾妮露亚要把你的脸毁了,把你跟尤利伽相似的地方都毁的乾乾净净,这样尤利伽就不会再看着你,也不会再忍让! 艾妮露亚,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到尤利伽!!!」 地狱天使也不回话,只是加快了掷出收回再掷出的速度,艾妮露亚在完全无法看清避不开的情快下也只能双手抵御在前,一次次的退后直到又踏中阴影,接着又是同样的事情重复上演。 「可恶!」 逃到阳光下,艾妮露亚索性不抵御,再次腾出双手,文字浮现在她身围。 「命令十……」 瞬间移动出现的地狱天使一脚将人踹飞,在地面上颳起了一阵风沙。 「你所定下的规则至此都成为了你的限制,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已经没有持续的必要。」 「侍奉阿斯莫德的十八位恶灵你都叫得出来吗?」 有些奇怪百鬼王的话,偌吕老实的摇头。 他只知道阿斯莫德是魔界失踪的君主。 「游戏的双子,艾妮露亚和哈思伯……或者该说是偌伊蕊和莫伊拉,其中偌伊蕊算的上是侍长,不过看这种样子……唔!不知道另一隻来了情况会不会好点。」 艾妮露亚是侍奉阿斯莫德的恶灵偌伊蕊!?那她一天到晚黏着尤利伽干嘛?侍奉的对像失踪了所以怎样都没关係吗? 不对!艾妮露亚之前有说过,尤利伽有另……一个……名?子!? 偌吕猛然睁大了眼睛。 尤利伽就是阿斯莫德!!! 突然他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要亲眼看着,直觉要待在这里,对于背叛的心情煎熬却不担心,儘管他始终觉得,一旦带过去了,会痛不欲生的会是冥蓝院而绝非尤利伽。 他会难受,是因为他用了很恶劣的方式践踏了友人最后残馀一点的信任,是因为他是为了他自己。 尤利伽……一定在别的地方,如果他真是那位君主,就一定比『尤利伽』还难对付几百倍,尤利伽是个只有少数朋友又不能见光的阴影,而阿斯莫德却是握有强大权势的魔君,即是现在,也应还有一定程度。可是,那边那个…… 揉揉头,偌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勒索了一样,早知道就全不管他。然而另一面,心情也很复杂,一时间觉得焰艷的事希望提高,也为友人握有藏起的实力感到开心,另一面又为事后的算帐感到不安,尤利伽向来很热衷算帐这种事。 以后啊……,偌吕笑了笑,唇边有着藏起的苦涩。 只别牵连到他,到时就随你了吧,尤利伽,吾友。 「这时候被听就没关係了,嗯?」 礼尚往来啊!骗你的。 由于该做的都做了,偌吕也不怕被听,而基于这位是不管他人死活的主,就算别有目的……也……不能怎样,这部分需要脱离监听后再好好想想。姑且算是一时兴起,计较只是在找自虐的而已。 突然,艾妮露亚唇边泛起了一个诡譎的笑容,下一秒,她选择出现的地方竟然是在百鬼王身边,脚踩着影子。 当机立断,偌吕立刻转走,然而还不到目的地,他的肩膀猛然被一股蛮力抓住,从肩膀处传来的剧痛和衣物染出的红色,偌吕略微扭曲着脸孔,知道大概是有轻微的撕裂伤。 随即那隻手被人向后大力一折,迫使的偌吕不得不一脚着地,半跪了下来。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毕竟落入地狱天使手里,是谁都没办法笑出来的事。 「安分点。」 「喔,敢情我还有让你老开金口的资格……啊!」 没有理他,只是将他的手更用力的向后折,偌吕顿时痛到说不出话来。 「你认为……他,有用?」 艾妮露亚看了1眼就笑了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几乎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警戒身旁的人事上。 「试试就知道了。」 地狱天使淡淡的说着,将手移到偌吕的脖子,正准备将人举到身前踩他的影子,突然艾妮露亚脸色一沉,神情阴冷骇人。 「你就去死吧!」 从掌心化出的两道风刀直接往两人毫无留情的掷来,在艾妮露亚突然发难的时刻地狱天使也动了,将偌吕丢到一旁,即使不借助风力,他的速度还是快的惊人,轻松的闪过,血矛通体鲜红的矛身散出了晕红的光,在光芒中化成了一把战斧。 巨大的斧,绝美的人。 双手举高,金色的长发在空中漫天飞舞,眼看地狱天使就要劈下。 「报应来了。」 百鬼王微微勾起了唇。 偌吕没来的急看清楚发生什么事,只见战斧在天际旋转了几圈后掉落下来,在光的折射下,洒在空中的殷红如同樱花在舞,诡异的,竟美的像幅诗画。 飞出去的人则被另一个人接住。 「为什么……尤利伽!?」 摔在草地上,当看清来人的那一剎那,偌吕愣住了。而艾妮露亚难以置信的脸孔上还有着未掩的惊讶,随即他听见艾妮露亚的怒吼声。 「为什么啊!?」 艾妮露亚在第一时间就衝了过去,随即她本欲攻击的手被尤利伽抓住,愤怒、不甘、委屈、伤心,在艾妮露亚脸上交错织出复杂的心情,时间一秒秒过去,最后只听见尤利伽低沉的一句话。 「不要闹!」 「凭什么!」 艾妮露亚猛然甩开了尤利伽的手。 「你连一眼都不愿意看我们,尤利伽,你还记得吗?第一个被你带去那里的是我,第二个是灰烬,那时灰烬伤得好重,然后你带来了他妹妹,接着是阿尔、阿猛、小亚、阿樱还有赛、萨、小骨、阿利、蕾儿、黥、花厉、阿伯,最后一个是小小哑,因为歌德利亚已经用了小亚的暱称,所以小小哑骼梦哑只好多加1个小,阿伯还常常笑他……你记得吗? 不,你不会记得......就算是我,你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因为,我们只是『陌生人』! 为什么呢?尤利伽,就算我们认识你比谁都久,就算我们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还是......」 艾妮露亚咬了咬唇,低下头,而后她转身,身影在她踩上围篱跳出去的那一刻消失。 就如往常的闹脾气般,得不到糖吃的小孩。 然而尤利伽过于冷厉的眼神与微皱得眉头,似乎宣示了艾妮露亚这一次不会只是闹脾气而以。 她必须面对比得不到糖更难接受的事。 「哎呀呀,没想到你还会选择坦护天使。」 百鬼王若无其事般的站了起来。 「被人背叛后什么都不索取就原谅还坦护人家,做为一个魔君,实在是太仁慈了!我要恭喜你,虽然我觉得很无聊又没意义,但还是要说,怪不得上天都让你感动的……让你『重新做人』。」 边鼓起掌,百鬼王唇边划开的笑容带起了深沉的意味。 「百鬼之眾,我尊称你一声王。如果王是觉得太无聊,很快就会有乐子找上门,我相信西方冥府不会让你失望的,滚吧!」 尤利伽淡淡的看了一眼,彷彿是鄙睨人般毫不在乎的,平淡的那一眼。 「小东西,你在挑臖我?」 「我说我尊称你王的称号并不代表我尊重你这个人。王,老东西已经没有站在这里让人挑臖的资格了,退场吧!」 尤利伽幽美的脸孔上带起了梦境般令人迷失却又尖锐像刺的微笑,看的百鬼王微微瞇起了眼睛。 「我该说你是在迁怒呢,还是想找回场子?」 百鬼王悠悠哉哉的拿眼睛瞄着地狱天使,懒懒的半瞇着眼。 「如果是前者,那是天使自己把规则引来的。在同是侵入者时,因为同样被压制所以还可以以实力拼出胜负,但如果是对上原种族……就只有死路一条。 尤其他还是个完全逆规则的入侵者,不是只有压制会压到最低,如果刚好有个旧伤还是什么的,都有可能『正巧』的发作喔! 但如果是后者……小东西,那就太愚蠢了。」 就在气氛一瞬间凝结,低压得彷彿连空气都被抽走,百鬼王突然的坐了下来,支着头懒懒的笑。 「不过我允许你冒犯我。就看在你短期间还可以带来很多乐趣,在这之前我是可以忍耐的,我的耐性很好,通常坏人的耐性都要很好不是吗?」 不同于静灵君的狡辩,可以这样坦荡荡的说自己坏,似乎颇为得意,然而又像是刻意为之,面对这样子的百鬼王,尤利伽挑起了眉毛,随即冷笑。 在最后莫名奇妙的来了一句,偌吕有些不知道要忽略还是记下,要忽略是怎么都觉得话中有话,要记下却又觉得实在听不明白,而且被耍的机率很高。这点跟友人很像,现在他知道了,尤利伽喜欢丢一件事情让你纠结个半死藉此忽略别的事,至于百鬼王的话就有可能是看你纠结在那里看好玩的。 突然百鬼王的神情微变,下一秒他就出现在别的地方。 然而那一隻小小的手竟还是轻轻拉一拉他的衣襬,就像是从未换过位子。 等偌吕注意到时,那一张幽若如梦的小脸正对百鬼王笑的令人惊心动魄。 「大哥哥,我一个人在黑暗的世界里好无聊喔!你来──你来,陪陪我玩嘛!」 那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瘦小黝黑,黑的像木炭一样,只拥有灵体的〝形〞而没有肉体,然而仔细一看,他竟拥有一张与尤利伽过分相似的脸孔,尤利伽若有儿时也差不多是长这样子。 比起地狱天使孩子更像尤利伽,此时他正纯真的笑着,孩子气的笑着,天真无邪的笑了。 从他脚底化出的黑暗不知何时捲上了百鬼王,孩子慢慢的放开了手,他正往下沉,陷进黑色里,仰起脸对着百鬼王笑。 偌吕并没有看清百鬼王做了什么,只见隐约有一个绿色物体闪过,就那么的古怪,百鬼王已经在空中翻了一圈下来。 脸孔中间出现了裂缝,就只是裂了开来彷彿泥偶一般,孩子先是疑惑的看着手心,缓缓歪了裂开的头,而后孩子又笑了。 突然偌吕发现他真怕他这样子的笑。因为那种笑法他不久前才见过,在尤利伽脸上也曾出现这种令他感到陌生的孩子气的笑。 偌吕想起之前尤利伽那突然出现,纯真美好的笑容,再看着孩子他突如其来的感到不寒而慄。 一旁的尤俐伽神色莫辨,百鬼王甩了甩手瞇起眼睛,此时他的『皮』竟变的破损不堪,像是被强酸泼到,不知为何有一点一点疙瘩状赤黑混着鲜绿的诡异样子。 「那只不过是在皮下现出了真实之貌,不然你以为他干嘛到处抢别人的皮?这就是自卑心理作用!」 偌吕一证,才反应过来尤利伽是在跟他讲话,也只有尤俐伽能一眼就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 意外的是百鬼王居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尤利伽一眼,唇角略勾,又转了回去。 孩子化出的黑暗已将自己完全改样,在散去的黑色里,发展完成的身躯、高挑的个子,还有一张长大了的脸孔!而后那张脸笑了,还是天真无邪的笑着。 转眼间,孩子已经有了肉体,还变成了大人,只有脸上还是带着孩子的神情。 「不错嘛!有胆子咬还有胃消化。」 百鬼王瞇着的眼睛充分透出了不愉快。 偌吕的脸色却是有些古怪,一来是因为百鬼王的真面目,但有更多事因为这句话。 孩子借由侵蚀吃下了百鬼王的肉,消化了百鬼王的黑色能量,由〝形〞得到了〝体〞。在他面前发生的是人吃人的事件,只不过是因为换了种形式,所以看起来没有那么血腥惊悚而已。 「哎呀哎呀,哎──」 15.存在的形式 之二 一手轻轻的捶着自己的颈,一个肥肥胖胖,从天而降的男人带着一种微妙的表情,他微微抬着眼看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在百鬼王身上。 偌吕最先注意到的是风的改变,微弱的风声中传来了许多零碎的细小声音,呼吸在风声中传递了出来,他知道已经有不少人进来了,而城市里影在暗中的幼小动物们的一双双眼睛都开始集中过来看着这里,彷彿是将要见证什么。 下一秒,他顿时感到结界无声无息的猛然消散,空气中的张力随之瓦解,而后,耳边就只剩下单纯的风声,再也听不见其他生命。 一下子被消掉大量力量,他一时有些噁心不适。知道借出的植物在索取了,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在强行借用,毕竟城市不支持他,好不容易借来的气已经所剩无几,偌吕只能苦笑着将剩馀的全数放出去。 看着枯萎的生命展开鲜艷,没有灵智的生命什么都不会知道,只是依着本能在生存。当然,在普通人类眼中是看不见这种生命力的,植物憔悴一点跟鲜艳一点根本看不出来。 「哎──让你用果然很浪费,一现形什么美的感觉都没有了。话说回来,居然用到现在……你到底有多爱慕我的皮啊!」 半晌,左岸感叹了起来,而他感叹的话语也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偌吕先看了百鬼王一眼,再看了左岸一眼,又转回头看百鬼王,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始终没有办法把那张精緻的无可挑剔的皮跟左岸这种相貌平庸大胖子,还是身体强壮肌肉结实的大个头联想在一起。 「左岸,你......是被抢劫之后过于灰心丧志才暴饮暴食到这种地步吗?真的是长高长壮了不少呀!」 依他目测现在百鬼王那张皮身高大概只有一百八快一百九多,而且骨架虽宽,却非常纤细修长,但左岸的个子完全超过两百多,壮硕的体形还是两三人连在一起,更别提那一个圆圆的大肚子。 儘管很诧异左岸跟百鬼王的事,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盯着左岸,心想这个到底要怎么基因突变? 「那有什么?不过就是一张破皮曩而已,如果我高兴,我还可以换更漂亮的。」 左岸歪了歪嘴,而后裂嘴一笑。 「像那边的那位,你现在穿戴的身体就不是你的本体吧!」 被点名的尤利伽只是皱了下眉头,偌吕有一种感觉,尤利伽的漠然不语似乎正是在戒备这个来歷不明的左岸。 「……请教一下,您的原形到底长怎样……不,您是人形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正常人都只有一张皮。 他是知道左岸很玄,但没想过玄到这种地步。 「哎呀,偌吕你还真的是很白目,这种时后居然还可以无视周遭的间话家常起来!」 正对左岸刻意做出的敬佩表情感到疑惑,突然身后一声巨响,偌吕一回头才发现站在他旁边的尤利伽不知道为什么踹飞了那个奇怪又与尤利伽极为相似的生物。 等等,站在他旁边? 看了一眼那生物露出的兇狠表情,偌吕心中有了底,儘管不明原由。 「话说回来,你这个朋友还真的很护身边的人呢!」 「啊?」 左岸漫不经心的转动着颈部的同时指了指。顺着看过去的偌吕和一起低下头看的尤利伽,两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了尤利伽怀里的地狱天使身上。 「……!!!」 接着他就看到尤利伽瞬间翻脸,像在摔什么东西一样的将天使用力的摔出去,力道之大从那弹跳的程度可见,表情还严重扭曲了一下,随即又是一愣,瞳孔微微放大后奇蹟似的有点傻样的微张着唇,似乎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那么大,看的偌吕很无言。 刚刚还跳出来的不是你吗?而且就算你自己都没发现你一直抱着他好了,有必要这样吗?人都被你摔死了。是说地狱天使这样都没醒……离死不远了。 不想知道这两个的关係到底扭曲到什么地步,但基于地狱天使是尤利伽刚刚还护着的人,儘管负面观感才刚上升,偌吕还是决定去看一下比较好。 就是已经势必要与友人绝裂,甚至可能害死对方,所以他更希望尤利伽所有在意的人都还可以好好的。这是他唯一可以回报给尤利伽的信任……与一直已来,几乎就把他当成是自己分身的感情。 顾不了友人,所以一定要留下他在意的人。儘管他渴望着任何人都不要牺牲。 至于事后的发展,那是他不打算消除的因果轮回。已经无关是非对错,那只是各人对于各人所在意的事物所採取的行动而已。 刚掀开尤利伽用来裹着的大衣,偌吕变了脸色,煞白的脸孔上还微微透出青色。 「这是什么啊──!」 尖锐的叫声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向后跌去,偌吕只觉得心脏还在碰碰的跳着,卡住的声音出不来,胃彷彿被打了结般难受,他的视网还残留着刚刚的血腥影像。 「哎呀,这很正常吧,难道你还觉得曾在魔族手里落下的天使还能完好如昔?」 百鬼王轻轻的笑了起来,好像这是件有趣到不行的事情。 「真是杰作呢!」 看着血肉模糊几乎像是由肉块组合起来的地狱天使,百鬼王瞇着眼舔了舔嘴角。 他们拔光了他一边的羽毛和半边的头发。 他们片下他一边翅膀的肉。 他们将另一边的翅膀折断后在涂上使之腐烂的药物。 他们分别在他身上剥下了快一半的皮,挖走了近三分之一的肉。 他们让毒蛇咬穿了他两边的锁骨,再用铁鍊穿过,身体其他还有肉的地方也穿了洞,让从锁骨垂下的铁鍊穿过缠着他的身体,围绕着血淋淋的白骨。 他们斩断了他的手腕和脚掌,用铁钉将他倒钉在日光下,在夜晚的阴风中…… 因为天使绝佳的自癒力,他死不了,过重的伤又无法完全癒合。 日復一日的钉在那里,愈来愈乾涩的蓝眼,最后看到的景像是他自己挖出了自己被背叛的心丢弃。 〈注:伽力尤那时虽然沉睡,是由当时还未分化,尤利伽和小孩还融合在一起的阴影承受,但他并非真的完全感觉不到,最后精神面承受不住,他在精神面让自己的意识自杀,而阴影哀求无效后转而使用力量拿到天使被拿走的矛挖出现实中天使的心脏。 另外,尤利伽的意识当时是模糊的,并不明确,尚未完全形成,真正清醒是在从伽利尤体内分化出来时,而与小孩分裂是在成为阿斯莫德、路西华消失之后,而后离开漂泊,遇到其他阴影体,直到所罗门王死去的前几年才又与孩子结伴。 所以真正跟伽利尤有着牵绊的是小孩,承受最多伤害的也是小孩。〉 自杀没死,他不知道能量体的极限究竟在哪里。疯狂似乎也是没有极限。 他选择堕落,撕掉了其中两对翅膀,摆脱了凡界的压制也仅不过长出了一点腐肉烂皮,和在旧的翅膀之下,全新漆黑的两对羽翼。 他装上了机械的手掌和脚掌,离开那里。 他是象徵地狱的天使,宛若地狱的门。 彷彿看见了歷史曾经一一发生的事,偌吕跪了下来,过于黑暗的影像在脑海形成形来,他终于忍受不注而吐了出来,大吐特吐的,然而这样还不够,难以言欲的难受无法发洩。 走上前施法重新罩上被破的幻术,让地狱天使看起来只是受伤,左岸转过头看着尤利伽挑起了眉。 「我说你是看到了真实才反应这么大的吗?你应该隐约都看的到的吧?真是的,小尤是个好孩子呢!你这样对吗! 话说回来,那边的鬼王还不走啊!别告诉我你不怕西冥的人。」 将头偏过来又偏过去,左岸按着自己的颈部揉着。 「嗯哼?」 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百鬼王只是从鼻中愉悦的哼气。 「看来是要我动手了。偌吕,你知道人的皮都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被点名的偌吕猛然睁大眼,看着对方挥手削下了手臂一大片的肉,却只撕裂了一下嘴角。 「有点痛.…..好了!」 只见左岸一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抓出了一张薄薄的人皮往自己身上一披,一瞬间左岸又恢復了以往的样子,手上还拎着一张跟他一模一样,却有所损伤的皮。 那是他换下来的皮。 一张薄薄的,极其柔软彷彿不过是一块材质极佳的丝绸,然而那是一张人皮。 但偌吕的注意却被另一隻手给完全吸引。 1隻短短粗大且蜡黄的手。 那隻手上还拿着刚削下来、血淋淋的肉,而地上左岸落下的血液像是失去了地心引力,1颗一颗浑圆剔透的鲜红血珠缓缓的聚集在上方,那片大块的肉慢慢得在被拉长、拉宽,像是有两隻看不见的手,悬在上方的血珠1颗颗渗入扩大的地方。 原本皮肤上蜡黄的顏色被洗脱去成雪1般的白皙,肉拉成了一张很薄很薄的皮,依稀还透着光。 而后那张皮自己扭动了起来,缓缓的变成了具有五官四肢的人皮。 停下了扭动,非常漂亮、细緻的皮,静静的躺在左岸粗短的手掌上,形成了强烈的视觉比对。 「再好看也不过就是血与肉而已,哪张皮曩都是一样的。」 左岸突然格一声笑出声来,格格笑着将有所损伤的皮拋上天,脚下一踏就衝了出去,举起的手出现了变化,当涌起的金色光芒退去,出现在左岸手上的是一个巨大化的半圆形弯刀。 一柄薄薄而隐隐一丝丝透着翡翠的绿色纹路,没有刀背,刀被做成了可以让人握着的型态,左岸的手就握着那刀背往百鬼王挥了下去。 「好啦,那接下来……既然不走那就是留下来了哟!」 左岸格格笑着。 那是一个称的上『完美』的笑容。 完美无瑕的,让你找不出任何一点阴暗的气息。 直到百鬼王挑起眉往后跃开,左岸仍是笑着,笑如春风般和洵而温暖,让那张平庸的脸像是融了再重塑1般竟也有些好看起来。一击不中,左岸加快了步伐又是第二刀挥下,至此,偌吕的眼睛已经跟不上两人的动作了。 在左岸手中突然爆发凝聚起来的,是大量神属性的光。 洁白的光芒正如他的笑容般乾净,不参带任何一点杂质。 「来,开始吧!」 在一旁的偌吕,莫名的寒冷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不能够被亲友看到的一面,即使不是针对他们。除非,你有自信,他对你有绝对近乎盲目的信任,或者你有绝佳编排好的剧本,让人离不开你。】 眼前1花,尤利伽大力扯了偌吕自顾自的拖走,1个闪身就到了围篱外。 「你要走我可以理解,但能不能不要带个土產……」 手那么顺! 尤利伽只是冷冷的藉由身高看下来,接着将脸微微斜到一旁以便更鄙视他……或者是避免见到他的脸就想打。 往里面看去,突然偌吕一愣,寒冷的感觉彷彿在他皮肤上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让他的神情僵硬破碎的像是裂开了的面具。 在左岸经过的地方,包含被泼汲的地方上,慢慢的植物消散了,建筑的部分成了灰烬,出现裂痕的土壤不再具备养分。 而此时左岸被光芒笼罩着,完美的笑容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座菩萨,笑呵呵的一尊弥勒佛。 「那是净化,光明的本质。跟黑暗本源很相似吧!被净化过后的一切都会归零,正如被黑暗侵蚀的一切都会湮灭。」 猛然回过神来,偌吕看着尤利伽突然说不出话。 他们现在这样就好像是在几十天前,如果焰艷还在,会在一旁边看广告纸比叫价格边勾着笑看着他们,然后尤利伽就会在不自觉中惹火情人,接着他就会被尤利伽当挡箭牌,过程中又会演变成焰艷专属小弟,还会被友人逼迫兼当保母。 现在不是以前。 不是什么都还没发生的之前。 「专心看,你会看到更多线索,等一下在跟你算帐!」 偌吕还是愣愣的看着那幽艳如梦的侧脸,没能理解,似乎有什么忘了、忘了…… 那样孩子气的笑容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令人惊心动魄的,天真无邪的笑着。 『杀了他,只有杀了他!』 「偌吕?」 直线下降的语气让偌吕一下子就从恍神中回过神来,看了尤利伽一眼,他决定还是不说……有人左手还紧紧搂着地狱天使。 如果提醒了,说不准尤利伽会将人丢进战场中心直接让人消亡掉。 格一声,那一边的左岸又笑出了声,配合着攻势不断变换外型,一下子是体型娇小的极速,一下又成了力量强大的壮汉,然而他用最多的还是那有着圆圆肚子的胖子。 突然,左岸跳跃到了空中,随之他背后展现出的是两片薄而巨大的翅膀,略微透明像是白色的影子,带着点点萤光,极为柔软,宛如流沙倾倒般在眾人眼前舒捲开来,在下方形成莫大的阴影,随着展开的羽翼在左岸身上的光愈来愈柔和,带着那如春般温洵、如雪般乾净,那么奇特的笑容,他就带着这样的笑往百鬼王的方向俯衝下来。 「总觉得出现了视觉上相当衝突的东西……重点不是这个。堕天使!?不对,堕天使是没有圣光的……」 喃喃自语到一半才发现划错重点,偌吕错愕的看着,眼前不能解释的情形。 如果不是天界早封天了,在左岸身上的翅膀又只有形而非实体,明显已经折翼,他会以为有天使闯进人间了。 「相信你眼前看到的。」 尤利伽突然勾起了嘴角笑了起来说着,幽艳而锐利的脸庞彷彿让人置身梦境,但偌吕清醒的感受到了,尤利伽享受游戏带来的衝击与愉悦。 细细的声音像是需要人倾听般低低的诉说着,不知不觉中,偌吕又恍了神。 身边的人一个个变的陌生,不是朋友,不是熟悉的人,没有正反面之分,全都是游戏者。 尤利伽才是玩游戏的高手,而他是不及格的玩家。 所以,只有破坏〈游戏〉才能赢啊。 15.存在的形式 之二 「他们在说什么?」 一问出来,尤利伽的脸马上臭了,过了几秒,才冷哼着开口。 「我说啊你这个人不对是这隻鬼真的很奇怪叫你走的时候不走现在不让你走了又再反抗你是在找我麻烦啊玩我玩的很开心我是不是还应该祝你心情愉快我告诉你做鬼别这么机车除了身价会暴跌之外还会被天使欺负喔话说回来到底是你跟我有仇还是我跟你有仇啊说了半天一个字都不回……」 一连串劈哩啪啦的不停断的说了出来,偌吕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找不到空隙可以开口,他相信此时此刻百鬼王的心情是跟他们一样的。 他们只能乾瞪着眼看着那一个不用换气,没有标点符号的左岸。 左岸的声音愈来愈大,到了最后,声音之宏简直像团超重低气压笼罩着整栋公寓的范围。 现在偌吕只能庆幸公寓的隔音结界可以确保邻居不会来抗议。至于里面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知道左岸什么时后才能改掉骂人不打标点符号的习惯。 是说尤利伽,你肯转述我很高兴,但你就不能帮他打标点符号吗!需要这样原封不动吗!还是其实你现在已经在算帐了? 眼看不需要他说了尤伽伽才停了下来,偌吕不着痕跡的看了尤利伽一眼,发现他其实很仔细的在听。 是什么使尤利伽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左岸这么戒备?为什么尤利伽又这么确信左岸是堕天使? 正当百鬼王随手挥开或挡下攻击,整个人显得无心于战斗,也不怎么在乎身上出现的细微伤痕,左岸突然格格的笑起来。 「提醒你一件事,记得要好好记得」 偏着头,左岸突然用了一个逗号。 对面,百鬼王缓缓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笑的冷冷颇微玩味的,那金色的眼睛就有如金属的光泽般冽凛。他手一伸,即便让人早知道不好,然而那速度之快只有绿色的磷光一闪,现出的紫色厉爪在翻手间又恢復了人类的手掌。左岸的肚子渗出血来,矮着身,身体差点就穿了一个洞来通风。 「恶魔擅长让人相信,天使擅长让人不信。」 而后落下的一滴汗滑过脸庞,左岸微笑着说了一句完整的句子,他微微笑着用着那最完美的笑,身影突然拔高往后降落,从打斗中脱身,像是那一句不单只是一句句子,它就是一个休止符。 说出来的话,真正的听眾有几个? 百鬼王突然的转身就走,偌吕微愣在地还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尤利伽嘖的一声倒引回偌吕的注意。 顺着看过去,天空不知何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缝里是灰白色的,直到周围出现些许黑色,偌吕才赫然发现那是一隻眼睛。 一隻灰白的,几乎覆盖了视线所及的天空,没有瞳孔的眼睛。 惨澹生硬的灰白色,像是一隻死人眼睛。 偌吕才看一眼,就看那么一眼,偌吕整个人都跪了下来,僵硬的无法动弹,身体不断的冒出冷汗。他并未和那隻眼睛对上视线,却有种被看到了、被看穿了,像是有人剖开了你的身体被检视的感觉。 那隻死人眼睛,没有任何生气,像是压迫着人般大片大片的灰白色,彷彿没有尽头,有如恐惧真实的化身。 没有人敢看那隻眼睛,连一贯傲然的尤利伽都将视线移开,不自觉的将头略微偏向下。百鬼王停下脚步紧抿起着唇,身体微不可及的颤了一下,左岸很乾脆的躲进室内了,而绝大多数的人都像偌吕一样跪了下来,无法站立,即使他们有的在屋内,根本没曝露在那灰白眼睛的视线下。 鸦雀无声中,过了几秒,突然有一个年轻的声音爆出了粗口。 「请回去!这是西冥的事!而且东冥主,您是浑沌神祇,您不能插手这世界的事!」 偌吕突然感到那种恐惧的感觉消失,精神一松,差点摊了下来。抬头一看,那隻眼睛已经消失,裂开的天空正在合上,同时的,百鬼王也消失了。 「喂,左岸!!!」 「哎呀哎呀跑了呢动作好快你确定不去追吗还有我叫左岸不叫喂?左岸!」 左岸笑嘻嘻的突然扭嘴歪眼的往一旁一连扮了七个滑稽的鬼脸,说话间也毫不停歇,弄得来人气的说不出话。 无从问起,纵使满心疑惑,偌吕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任谁也弄不明白这一个奇奇怪怪的左岸。 在确定人走了之后,左岸伸了伸懒腰,这时他腹部的伤已经几乎完全自行癒合了,左岸又开始转动着他那不安分的脖子。 「好啦,我得赶快溜了!」 「咦,现在?」 偌吕一惊。 「我不现在走难道还等西冥来找我算帐啊!」 左岸当场翻了1个白眼给他。 「我以为你会留下来帮我。」 「很麻烦?」 他睁大无辜的眼睛大力的把头点下来。 「......偌吕,提醒你一件事,不要用有了年纪的脸做这种表情,看了会很想扁。话说回来,尸斑出现了哦,该换一个容器了。」 「咦!怎么这么快?才刚死不久我又要再死1次了吗!」 「听你这么说我的心情真是复杂。偌吕,注意语法,什么死不死只是更衣而已,谁叫你要用这么大年纪的。还有,尸斑一但出现了身体就会烂的很快喔!」 「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尤利伽那傢伙到现在都还没跟焰艷説清楚!弄得不好疑心病跟神经质一起发作起来可不得了,早知道那时就不要替他处理焰艷的记忆,应该让他自己去烦恼才对!」 「喔,博爱。给你一个讚!」 他这无良的友人不咸不淡的用言语给了1刀。 「虽然我没甚么参与表世界,但能当阴影的情人应该也有某种程度的彪悍。搞不好就算你顶七岁娃的脸过去也就1声咦而已。」 「去你的!你以为尸体满街都是随我挑啊!又要无亲无依又要帐本清白,你以为我有多少选择?跳楼得容易走路走到一半里面的东西就喷发出来......不准笑!你知不知道要塞回去多痛苦! 失血过多的太虚,像我这具调了多少东西下去还是破罐子一个。其他更不用说,上吊的容易大小便失禁、被砍死的动不动就要拼零件、枪杀最好问题是帐本不清不楚,我还要一个个处理。 仇债顶多是麻烦,情债最惨,充当一会月老还没什么,要是一团乱的纠缠不清我简直别想清净了!帐本不清更别提当什么使者。」 「博爱,博爱嘛!人生要看开呀偌吕。」 左岸凉凉的说着,丝毫没有要帮助改善的意思。 「需要帮忙的话去找百鬼王啊,不过要注意点不要被耍了。」 偌吕瞬间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反观尤利伽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哼了1声。 「怎么?已经被耍了吗?这样也对,百鬼王就喜欢看别人团团转,以他的个性没那么老实的『帮忙』。让他老老实实的帮他搞不好寧愿翻脸,祂才同意说不计何形式有在做就好了吧?到现在都没甚么出手应该是情况还在他控制的范围……我还是去提醒一下好了!」 结果左岸自己也是愈说愈没底气。 「可是,为什么?」 「还真的都不知道啊!那就更不能说了,那一位很小心眼,要是祂正好在看这边被抓了个现行,我就得开始走霉运了。 简单一点讲,就是百鬼王赌输了,然后『愿赌服输』的过来了。」 ……老实讲,偌吕不觉得百鬼王有那么高尚的格调,百鬼王比较像会当面指着欠条说他看不到的那一型。 不过…… 「他会怕西冥?」 偌吕觉得很惊奇,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感觉。 「看就知道了,要不然干嘛跑?如果只是地府的人说不定有兴趣玩玩啦,但西冥主的话......你知道的,听过西冥主伟大的事跡吧?」 「他说他被中土世尊打来,其他天帝好像也得陪他玩。」 尤利伽突然面无表情的插了1句。 「上面跟下面的情况我是不知道啦,但是地府,既非神族也非魔族,不是世界所生,祂们跟古圣神很像又不一样,东西冥主都是位于界面的浑沌神祇,远在四方神魔出现之前,天堂与地狱还同处一处的远古初期,祂们与世界同时现世,祂们的力量与身体都是构成这世界的一部分。好比西冥主的浑沌名是贪婪,而东冥主的浑沌名是秩序,但祂们都不代表,顶多算是化身。不是来源,但祂们本身的存在就能够使之平衡而从不会混乱。 就像偌吕你家那位一样,祂之所以没有跟其他古圣神一样沉睡就在于祂不是由这个世界所生,而是界面降下的浑沌神祇,深渊也作凝视之意,不过祂是远古之后天堂与地狱一分为二时才降下的上古神纸。是说在第一次歿世之后就几乎再也没有浑沌神祇降下来了。」 虽然很想问,但偌吕也清楚说到这里已经是左岸的极限了。要不然也不用一百八十度的离题,多遥远的两个点。 他也只好问了句无关的。 「界面?」 「你就当是这世界……还是宇宙的精神面,很像植物人还是跟睡着的人或者是电脑电码档……反正就是没有意识的那种。再更简单讲就是规则的精神面,所有地方的规则层面。」 左岸皱起了眉头试着解释。 还真谢谢你这有跟没有一样的解释,后面那句更烂。 「试着拟人化,或者把这世界当作电脑,世界由电码组成,规则是写好的程式,浑沌神祇是被输入程式中、被写在电脑里的电码,而界面就是未完成的程式,写完就会降下,没有就没有。」 尤利伽瞥了左岸1眼不耐烦的说着。 「左岸,你帮助他跑……是有交情吗?」 「啥怎么可能那种会一路引来仇家追杀的人谁跟他有交情想杀他的人除了可以填太平洋还能顺便填大西洋如果可以谁想帮他啊那一位也绝对比我先1步掐死他!」 偌吕被这一连串没有标点符号的文字轰得脑袋隐隐作痛。 但是为什么,让人绝对不能对百鬼王动手?东冥主为什么要帮他?西冥主又是为什么要追他? 就连好像很大尾的那一位,也只敢尽量的牵制百鬼王的行为? 「不用想了,想太多对你没好处,反正牵扯不到你。阴影也知道的吧?满足好奇只会引来不必要得麻烦。」 偌吕安静了下来。 他活了很久很久,却突然发现他生活的週遭其实没有他想像的熟悉。 左岸,你是谁?尤利伽你又究竟在做什么? 现在,这世上又有几个尤利伽在活动呢? 「那麻烦你先告诉那一位,不是每次都那么廉价。」 尤利伽冷冷的笑了1声,这1声引来左岸多看了他1眼。 「反正,就是这样子了。还有阴影,你抱太紧了小尤会不舒服......你敢给我摔小尤我就打爆你!别忘了我的本源是净化,专剋魔的。」 所谓的能量体并非生殖產生的生命体,而是有了意识的物质或某种能源。能量体也是有分的,像尤利伽是阴影,左岸是净化,地狱天使是死能一样。 「净化的了?」 「要不试试看!」 儼然不满尤利伽的淡漠,把人抢过来的左岸很直接的呛了。 「不要以为不能砍你就拿你没办法,整你的方法多的是!」 「左岸!」 「啥啊放心啦他没傻到真的在这里找我打那就跟对空气开枪一样。」 ……偌吕突然间有点里解尤利伽说看到他就想打的心情了。不过他应该比左岸好吧?最起码他不会在很奇怪的地方来给他白目一下。 看着左岸,突然又觉得一如以往的熟悉,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微微笑了,只是之前积鬱的心情淡了不少。 「至于我就暂时先看在小尤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这话语一落,偌吕和尤利伽同时愣了,尤利伽几乎是在下一秒就问了出来。 「什么意思?」 尤利伽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几乎跟重伤的地狱同使一样惨白了。 接过左岸塞过来的地狱天使,偌吕的心又沉了下去。 如果是那个意思…… 左岸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就走,他们随即跟了上去一直走到了无人的花圃下。他沉默了一下挥手架起结界隔音。 「他1直在放水。」 左岸冷笑了声,此时那完美如春的笑容竟如寒雪般酷寒。 「如果小尤真的想动手你的头会比现在大上十倍!你以为是无意引来规则,他只是在找理由……就像他必须找理由杀你一样。 所以我不能真的砍你,因为小尤最重要的牵掛都不在了,你是他崩溃前最后的遗留,杀了你小尤绝对撑不下来。」 「所以,他们可以合好吧?至少和解可以吧?」 1时情绪激动,偌吕不由得脱口而出。 「没有那个必要,也不可以。就算关係改善了也不过是都一圈再转回来的循环,到时会更惨。一切的一切的都必然的,控制好的。」 为什么? 「小尤是机制天使。」 左岸面无表情的看了尤利伽1眼。 「本来就是要找你讲的,只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 伽利尤从天语翻译的意思是天使幻影,而沙利叶是灵魂復仇者之意,知道那真正的意思吗?那是小尤存在的形式,1但偏离了轨道,就失去存在的资格,天使就像是一组组程式,1但出了差错就完了的程式。 知道堕天的真相吗?路西华就是知道了不能知道的事,就神来他就是出了差错的程式,于是好的程式要消除掉坏掉的程式。」 「他不是跟魔族勾结……」 乍然听见的真相让偌吕反应不过来。 看着他,左岸的脸上突然浮现了奇异的笑容,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很冷很冷。 「那是我。跟魔族勾结,背叛了天界的人是我。我希望他能远离天界......但我没有想过居然是那样做解读,我傻的引他去了魔界......路西华之意是天界荣耀,克蒙儿是带来破晓的人,但读作魔语.…..一个是来自黑暗,另一个是边界的光。一切,还是照着走没有更改,就算过程有所变动。」 「......」 「小尤是最不可能动摇的了的......因为他跟眿迦都是机制天使,一个只有快乐一个只有绝望,他们体内都装置了毁灭的机制。只有正面而毫无感情的眿迦不用说,最后一定有人会误解会引得眾叛亲离。而小尤是负面天使......不管再来几次,即使情况是好的,但他体内装製的负面一定会影响到他,最后还是一如以往,绝望,终结的疯狂。 我所做的也不过就是延续他清醒的时间。」 左岸缓缓的将头偏向左方。 「所以,这样阴影你懂了吗?」 然而出乎偌吕意料之外的,尤利伽只是抬起眼冷冷的回了一句干我屁事。 而左岸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就这样了。啊,对了,这个你拿给百鬼王。」 像是有隐型百宝袋一样,左岸手一抖就抖出了几张皮,然后他想了想,又抓了刚刚新做的一起塞给偌吕。 触到肌肤那细緻滑顺的触感,看着手上的人皮偌吕脸上古怪了起来。 「不要因为想报復就作怪哦!」 左岸适时的叮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尤利伽,默默的把偌吕往旁边移了几步才走。 「喂!你自己拿给他啊!」 「他刚才那招用看得就知道是专门练来对付我,我又不是傻了!不论输赢都很棘手耶!乖啦掰。」 偌吕看着消失在术法的左岸,突然尤利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找你的。」 顺着看过去,远处来去无影的百鬼王正瞇着眼靠在围篱上,身旁还多了一个相貌清秀,约十五六岁的少年。 正想赶快了事,另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您真是有够难找得!」 从空中落下得是一个同样年轻而美艷张狂的少年,露着两颗小小的虎牙,猫儿似的眼微微弯着透出不驯的气息,直到少年走到百鬼王面前的那一刻百鬼王都还是懒懒的,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声音隐隐的传了过来。 「没想到东方鬼王竟如此娇小呢!您好啊,百鬼王。」 走到百鬼王身旁少年面前,来自西冥的少年弯着猫儿似微微上挑的眼睛。 「找你的。」 一脸若无其事的尤利伽突然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啥啊?那么多……」 偌吕的声音猛然消失了。 远处,百鬼王的神情突然变得木訥的像1个雕刻娃娃,而原本怯怯的畏着人,手还抓着百鬼王的少年抬起了头,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你也好啊!西冥的第四妻妾,野猫。」 15.存在的形式 之三 「尤利伽、偌吕、蓝水曜、a6、b7、c12、f17、静灵君、焰艷、地基主……」 伉儷敲着电脑,喃喃自语的念着。 停下动作,看着电脑,他拿出发胶一边弄头发塑型,等告一段落,便空出一隻手来,在偌吕的名字上划线。 三月十五号: 今日存活者:尤利伽、偌吕、a8、蓝水曜、a6、b7、c12、f17、静灵君、焰艷、梦〈多重利用价值〉、蓝蝶姐儿 死亡:魏登、高洛、梅尔、古罗、林义爽、冰嵴凌 失踪:赌神、杨 停下动作再次看着电脑,伉儷微不可及的皱皱眉,然后又开始弄头发。 实在是……半个月了,没一个能成正比。这还是去掉乱入的后。 嘛,也罢。反正大多本来就不是他能控制的,要斗也是那些高来高去的人先斗,他再看看有什么缝能让他插一根针就好了。 过程本来就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不过呢……骗你的,结果也不是很重要。科科科。 关上电脑,伉儷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 啪!伉儷关上了抽屉,在对着镜子带上最后一个银色耳环。 而后,镜子里的脸露出了往常般蛊惑的笑,却多了几分不明的阴骇疯狂。 他在早上作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的场景。 少年牵着弟弟的手,感情像是很好的靠在一起,两人一边逛一边玩。 只是这个画面跟以往似乎有些许的不同了,不知从何时起,少年身旁开始低着头的弟弟不再会说话,也没有了表情。 当他们回到家时,像是母亲的女人举起了棍子。 然后场景扭曲了。 家里不同的地方重叠在一起,唯一不变的是女人的怒骂声和少年的哭吼声。 猛然少年转过头来,蹲在角落的弟弟,微微抬起头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眼睛出现了泼动。 弟弟的眼里有着怜悯,他用这双怜悯的眼睛看着为了护他而遍体鳞伤的哥哥。 却除了怜悯甚么都没有。 他冷漠的可怜他。 也仅是可怜他。 冷冷的,用着很冷而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他。 下一秒场景又换,这对兄弟在自家的顶楼上,少年将弟弟推了下去,从屋顶上推落,扭曲的脸带着强烈的忌妒。 在即将消失以前,弟弟抬起了头。 掉下去的弟弟,那双冷漠的眼睛里还是只有怜悯,可怜着他。 直到弟弟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少年突然发现,只要弟弟不在眼前,他就记不得弟弟的脸。 因为弟弟的脸是一片空白。 弟弟没有脸。 恍惚间,似乎弟弟又没有掉下去,迟钝的五感再无法分变所在地。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弟弟的声音很轻却很冷。 『是你的话,一切就会圆满了。妈妈会活下来,大家都会活着。』 然而却又可怜着他。 『但你活了下来,是你杀死了我。』 那没有起伏的声音听在少年耳里透着丝丝的恐怖。 『于是你得继续活着。』 少年突然的觉得寒冷,非常的冷,而这份冰冷的温度,似乎也传到了梦的主人身上。 仍在深沉睡着的伉儷微蹙起眉想要脱离,但梦由不得人,正如梦里少年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 为什么只有我要一直活着,而你们却那么乾脆的死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只有我觉得活着很可怕,而你们却能那么乾脆、比我还乾净的死了? 一开始有罪的明明是你们。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会活着,因为是你们的死成就了我。 可是啊!不应该死了就没有感觉了吧? 你们,也应该嚐嚐这份恐惧啊! 吶,为了你们,我什么都放弃了,我连自己都放弃掉了。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失去一切呢? 不只是生命。 所有重视的,属于你们的一切。 因为什么都不属于我啊!!! 吶,这样真的,很不公平,对吧? 所以再来一次,还是会照旧,被放弃掉的『自己』是不会回来的,痕跡永远不会被抹掉。所以你们会死,我会活着。所以大家都不会圆满。 你们不该圆满。 所以我会一直品嚐这份恐惧,直至死亡,或者这份恐惧有人接传了下去。 所以,用你们全力来杀死我吧!我要开始猎杀你们的一切了哦。 加害者和被害者的界线,就是这么模糊,又清楚。只要哪一方先感到痛苦,另一方即是『加害者』。 一句接着一句冰冷的言语在空气中散去,逃不掉的少年站在原地,对着弟弟消失的地方露出疯狂而恬静的笑容。 大大的笑容充满空洞。 伉儷的身体有些颤了起来,阴暗的情绪一直腐蚀他的心,逐渐带来了一种冰冷冷的满足,却只能一下子,永远都填不满。 伉儷睡得很不安稳。 而后总会转到这个画面。 一个男孩在走廊上奔跑着,随即左转在转角处推开了第一间房间的房门。 房里的女子恍惚的梳着头发。 注意到孩子进来,美丽的女人微微扯动了嘴角,苍白的唇一张一合。 他们似乎都说了些什么,背景却是死寂的回盪着无声。 名为母亲的女人抱住了孩子,开始不断不断的道歉着,同时,又一次一遍遍的要求着。 梦境又在孩子大力的点下头的那一刻消失。 于是所有场景、物品和人,整个世界都被黑暗吞食。 没有人可以逃离,他们都是黑暗的孩子。 「唔!又来乱……」 昨晚太晚睡,睏的不得了的伉儷才睡这么一会,就被这梦弄得睡不下去。 「谁理你啊……」 不耐的拉上棉被盖头,伉儷嘀咕着。 然而梦并不是到这里就结束。 伴随而来的后遗症不只是失眠。 『要我这样做的人是你啊!我没有错!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尖锐的哭喊划破正常的表面。 『为什么!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震耳欲聋的哭嚎,压抑到了极限、像是快崩溃的声音狠狠划过伉儷的脑海,吵的让他睡不着。 「吵死了。」 突然睁开了眼,黑色的瞳孔里透着清醒,和那深沉的残酷。 「凭什么,就只允许你们是对的吗!」 昨夜 伉儷跟着蓝水曜来到了的十三实验区后,对方将他丢在门外自顾着扛着冰嵴凌在三个门中拉开最右边的门进去了。 切,有没有这么急,在这里就撇开他。 「伉儷,我劝你不要在心底想些有的没的。」 然后伉儷看到刚进去的人突然又开了门,肩上还扛着一桶冰淇淋。 ……死虫子。 「还有,不要在心底偷骂我。」 「……你又知道我再想什么。」 「我只是想到你会想的事觉得很不舒服。」 水虫朝他冷笑着。 不舒服喔?帮你呼呼。 谁会想不舒服的事情啊!我想的事都很美丽好不好! 伉儷真的觉得有点受伤,怎么都没人懂他的艺术眼光。 「伉儷,我说过不要在心底偷骂我。」 「好啦!赶快去啦!」 伉儷随手拉过倚子转过来坐下。 冰淇淋都快融光了。 「我有种很噁心的感觉。」 蓝水曜盯着他骤起眉头。 「你的错觉。」 露出牙齿抵着下唇,伉儷送对方一个笑容。 话说回来,他怎么觉得左邻右舍的邻居这阵子安静过头了?他们那边本来就偏僻,现在店家1不开,就更没人了。 其实刚过去时人潮还算可以,就人数来讲,统合他们那一区也只有那里有几家店,但是在什么时候人突然变的这么少,一天大约就两三个人经过。 话说回来,水虫怎么突然发音正确而不是一直看利下去了? 「你在想什么?」 他看着水曜将圆大的黑眼睛瞇成一条缝,伉儷耸耸肩。 「我在想怎么你突然叫对我的名字了。」 然后那双眼睛出现明显不相信的讯息,但也没说什么就重新关上门走了。 哎呀呀,难得他说实话呢! 真是,真实的言不听,随便唬烂的都信。 伉儷摸着大里石桌面,然后手指滑过细微的裂缝处。独自被留在大厅里,伉儷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第十三实验区建立在地下,位子在冥蓝院那栋奢华的科技大楼右下方,一其方位来讲,就是五角中的一角,其他相应方位应该还有四角,才能形成五方型。 可是这里是第十三实验区,就算天上再来五个也凑不齐,怎么拆都不对,而且冥蓝院1到七楼他都去过,所以不在本栋。 然后依全部都是奇数来讲,按常理,应该不会有偶数,毕竟他在本栋就没看过成双成对的东西……不对齐? 对了,冥蓝院里面本身就不完整,就像前几天他看到的那个视觉上有够混乱的房间,东西风格交混,顏色缺少像被吞食的墙、没有花的花瓶、单独的桌子……那这个五角就不可能完成,所以天上也不会再来五个,更不可能在天上,否则天地就对应了,但四是偶数……阿哈! 「长老带来的?你怎么还在这里?」 从中间门出来的人讶异看着他,伉儷也很讶异,不是因为对方手上疑似人头的物体,那东西他看多了,自从来到这个精神院,会看到什么东西他都不觉得奇怪。虽然的确是因为那颗头,但他讶异的是那张脸──蓝水曜。 如果不是对方的用词不对,他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至于认不出这倒也没有什么奇怪,在冥蓝院时连水虫也有人不认识,至于那个视人不清的被水虫挖了眼珠,依水虫的讲法是反正他也用不到。 基本上,那人如果不反抗可能就是少了眼珠子而已,一反抗水虫连四肢都用美工刀剁了,还是那种用刺的,从关节处下手,韧带剁不断所以多剁几下剁到断为止,快死了还叫人来想办法补口气继续剁──伉儷也觉得的确是用不着,那人的眼珠子是用来装饰的,挖了也好,省得继续视人不清,至于有没有活下来他就不知道了,他没有把戏看到最后就被院主叫去升级。 这也是他在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安份点比较好的原因,后来的猪肉摊事件不过是让他觉得不要跟水虫计较太多,与其让水虫尊重他不如他去尊重水虫好多。 所以他没对名子被乱叫做出实质抗议也是如此,因为发起者是水虫。 至于不可思议在哪里.…..他被打趴还差点要埋几次,冰淇淋天天在医院进进出出,刚出来就送医的也就冰淇淋一个,但毕竟是异能者,姑且算能者多劳。死人就不用提了,到现在毫发无伤,不管是到处跑还是窝在家都活的好好的只有水曜,要知道他连在家都被鬼娃娃打。 在这几乎一大票人没掛彩就是埋了的时候,水虫能以人类之姿活到现在,生命力之强韧,鬼娃院主真该颁张认证给他。 「哎哎,不对,应该是水曜长老忘了带你进去……啊!您是伉儷长老对吧?」 认出他的身分后,对方用着只有言语上看得到尊敬的方式说着。 「以前都是冰嵴凌长老带人,大概是忘了,我去找他,您在这稍等。」 嗯,好像水虫也没放在眼里。1般来讲,敢这样的都不是人,所以对方不是眾生就是异能者,但异能者的数量占不到冥蓝院的一成,眾生的机率很大。 他这阵子好像在冥蓝院经常遇到不是人的家伙,以前都只能听说不曾见过的傢伙都冒了出来,事态有愈来愈紧张吗?他没感觉呀! 是说人类还好解决,愈简单愈暴力的方法愈快搞定,就像之前那三隻小虫一样,没人理你,除非有人想玩你,比如他们伟大变态神经嘶竭的萝莉鬼娃院主。 这就是他喜欢不被当一回事的原因,想宰一个人何必那么麻烦,像水虫他都想两颗手榴弹扔下去了事,只要是人都百分之百一定死,除非是演电影还是小说有主角威能才死不成。 要不是后来跑出个冰淇淋,让他觉得水虫死了他会很麻烦的话。 唔,他昨天好像是跟水虫说一颗吧?嗯,是一颗,不过一颗还真的有点难死,离炸开时间最起码还有三秒,两颗的话只要算好范围那不管往哪闪都一定死……一颗、是一颗,神保佑我不会说溜嘴……神会保佑才奇怪哩! 一瞬间伉儷的脑中就交杂了一堆资讯,还包含胡思乱想,现实的时间却几乎没有流动。伉儷一下子心情不错起来,而后伸手抓住正要离开的人。 「不用,你来带我就可以了。」 基本上,不能怪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么多。你有看过每隔一小时就升一级的人吗?见鬼了他就是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是长老所以大家都觉得他知道了,还是说故意整他,一开始还能查探到甚么到了现在完全门路不通。而伉儷更倾向于后者,虽然说他的纪录辉煌无比但有二十四个是在同一天的耶!连睡觉都能连升六级,他真对他们院主敬上无比的敬意。 他唯一确确实实的了解到的只有蓝蝶姐儿的变态性和冥蓝院分工之细,因为他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升到长老,要知道他可是一天升二十四级还包含换单位,连睡觉都不错过。 不提最底层的,光中阶的代号,那字母后面的数字就能排到九十九,可惜他那个时候心不在焉再加上看笑话看的太欢乐了没把握那黄金一小时,虽然也不见得能了解多少,加上错过的睡眠升级,多半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还会无比混乱的纠结。 冥蓝院的分工是真的很细,每个单位的每一个人做的都不同,连他们长老负责的领域都不一样,业务上来往的部分也不多,因为每隔一级就是更深一层,需要来往的直接关连不大。最重要的是,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负责甚么的,因为在他第三十天睡觉升级时睡过去了,谁晓得会突然停下定在那里! 听说是很冷僻,所以没人知道,然后伉儷也不知道谁规他管,所以没法子拖人过来好好的谈谈。 他是一个架空的长老,还空的很彻底,因为没对象可直接命令,那些人也不会自己滚出来,藉口是很好找的,那些人要装不知道没听见他也没法子──更重要是他没靠山可靠,还是少引人注意树立敌人的安份点。 其实他也有怀疑过为什么只有明确的字母数字有偶数,像代号阶层的就有,但查探不出来,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小虫是被蒙蔽的傻瓜长老,蓝蝶姐儿肯定做了个合理的假象给他们,这是伉儷在想从他们口中查探时发现的,他们对于他的话一无所知,而且他们是一直线升上来,也就是说,他们只了解他们当初做的事,然后范围扩大一点点而已。 在发现他们都是同一单位还都是冰淇淋那升上来的后伉儷就立刻停止探查的动作,并反过来抹掉以前留下的小尾巴。反正被发现就是被发现了,拔掉尾巴只是避免有人用此找麻烦和落人手中证实,省得有人作梗。虽然也从此动弹不得。 但不管怎么说,伉儷还是很庆幸自己当初先挑小虫探,若是挑到大水虫就有可能变成死的纪念品了。水虫应该不会不知道,只是懒得管而已。 其实依严重性应该挑古虫,但幼虫想整他,所以本着先下手为强先挑,然后爽虫是自己撞上来的,所以他也不客气了。而且若真的甚么都按计画走,老实讲也很无聊是吧?反正他擅长的本来就是见缝插针的偷袭。 「不,还是让水曜长老来带吧,起码还有一半活着的机率,还是我另外找人?」 「为什么一定要他?」 而且听起来他怎么觉得好像进去就会死的样子?那他可以理解成水虫跟冰淇淋都已经死了的意思吗?冰淇淋现在实在不像能战斗的样子。 「我只是比较推荐,而且找我的话是百分之百一定死。如果是跟水曜长老的话死了还会有一个比较美丽的版本叫殉情。」 我为什么要跟他殉情啊?而且比较美丽的版本就只有这个吗!再不然折衷一下来个兄弟情、同事情也好啊! 但随即伉儷想像了一下顿时冷到,还是都不要有情比较好。 「是吗?可是我不想跟他殉情耶。」 伉儷装模作样的皱了皱眉。 「如果是我们死在一块,版本会从像是我谋杀长老您结果自己也死在里面、长老独自为了好奇跑进去结果顺带类死来找您的人、甚至是您得罪了谁谁谁或有新势力在收网建立根基之类的。您比较喜欢哪一个版本?」 「喔,那有没有殉情这个版本?」 伉儷的唇角微掀起了一丝趣味。 「如果您现在交代下去要流传的话应该有。话说回来,」 对方用着一个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您的兴趣就是找人殉情吗?」 哎呀哎呀,一个不注意玩过头被当成变态了。 伉儷依旧反坐在椅子上笑瞇瞇的,将眼睛湾起,倒也不怎么在意。人生嘛,可是苦短的,没一点趣味的游戏怎么行。 「你确定找身为人类的水曜就有机率可以活着出来?还是两个人类加在一起就能变出个非人?啊,对了,你什么名字?」 「f17。」 负责焰艷的那个?伉儷不由得抬眼将对方看了个仔细。 在对视几秒后,他看着眼前瘦弱高挑的男人勾起了一点笑,像寒蝉的眼睛寒静而平淡,宛如虫般的眼睛给人在心理上带来细微的不适感,像一根针一样扎着,不强烈却又无法忽视。 不知道为什么伉儷看着那双像昆虫的眼就觉得有点噁心,导致于他无法用艺术的眼光在心底去停论一下这人其实端正清俊的容貌。 不自觉的将视线调下,苍白而细薄的唇一张一合,说着他要的回答。自跟f17对视过后,就连不算难看,也不会奇怪的唇型,但就是看着那苍白的唇就噁心。 最后伉儷乾脆把视线放到f17身旁的事物去,只用眼角的于光看他以防意外,他现在是看到这个人就有噁心感,不舒服。 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感和噁心,伉儷深深觉得是那眼睛的问题,刚开始粗略的看过去还不怎样,看久了像昆虫一样还真的很噁,眼珠特黑特大,把眼白挤到只剩一点馀白,黑的连瞳孔都看不到。 「基本上大多数人都会承认水曜长老的命格很硬,运势也很硬,不容易死。」 简单来讲就是水虫的生命力之强堪比小强是被公认的。 「那冰淇淋呢?」 f17愣了一下,大概还没把吃的东西跟某人连想在一起。 「是……崎凌长老?」 在对方有些纠结时伉儷抬手到对方面前挥一下招魂。 「题外问一下,你猜的?」 「是猜的。」 f17点了点头承认。 正当伉儷弯起唇带出不明的笑意,想继续刨底时,伊呀一声门又被打开。 「你,过来!」 站在门口的蓝水曜换了一身白衣,肩上也已没有冰嵴凌。圆大而清澈的眼在扫过f17之后锁定了偌伉儷。 15.存在的形式 之三 「我说水曜大,你也说个过来一下,这样很像在叫什么啊……」 随口乱扯着,起身朝对方走去,伉儷思覆着蓝水曜有没有可能隔了一扇门还听得到。 「每个地方都有监视器和监听器,每个地方也都有这里整个地区全部的资讯,所以不管你在哪都看得到听得到别人在做什么。」 蓝蝶姐儿真的变态啊! 「不过是我提议的。」 你真的变态啊! 「伉儷,不要玩我。」 蓝水曜停下了脚步,微微瞇起眼睛看着他。 「还有,不要因为我猜的到就觉得很方便又可以矇混就不说出来。」 「怎么会呢?」 唇角微微掀起,上齿抵着下唇,双眼弯弯如月牙勾,拿捏得恰当好处的情感,伉儷再次衝着对方奉上蛊惑的笑。 而且水虫你不觉得这样真得很方便吗? 「不要在心底偷骂我!」 丢了1句蓝水曜转身继续走,伉儷只是耸耸肩就快步跟了过去,却保持着落后对方三步的距离。 我哪有。 「不要在心底偷偷念!」 你很烦唉! 「我会叫看利的原因只在于,看利是只看利来做事。」 哎? 伉儷歪了头。 那伉儷呢? 〈伉儷是会一直持续的犯下罪,并且不会要求任何救赎和宽恕的犯人。因为他犯下的第一个重罪,就是拋弃自己。〉 等了半天水虫都不理他,伉儷也只好收起好奇心,反正也不是很重要。 穿过走廊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高挑屋簷的大厅,环绕一圈的墙上排得密密麻麻的都是监视画面的墙上中型电视,1时间要找到哪个是哪里的还真不容易。 伉儷1仰头,天花板也是,还是垂吊的,也不知道地震来了会不会整排砸下来。 这里没有灯,大概就是因为电视的光就足以照亮了。 辐射啊! 「生活在这里的人一定没有下一代!」 就算有也畸形。他对此下了定论。 话刚落,伉儷1回头就看到蓝水曜盯着他。 「不用看了,你也没有的。」 他补充着。 「就算没有生活在这里,我看你也不像会出去找人生的样子。」 也有可能是还没生就被支解下肚了,部分还会变成收藏品。标准先上后杀。 然后他看着水虫露出微微的冷笑,冷凝如泉的眼带来的是寒彻心扉的凉意,清澈却没有感情。接着对方丢了1句走就转身离开。 十七个门中蓝水曜带着伉儷走入了其中一个,再次进入的走廊两旁排列整齐的大水舱,绿色的液体中有男有女,他们一至赤裸着避着眼,拥有相同的面孔,或朝上或朝下,安静和祥的曲捲着身体。 「这是……绑来的?」 神经院绑人就是要泡水?会发芽吗? 伉儷反射性连想到的就是泡水大豆。实际上也很像,渺小而脆弱的食物。 「是人造人。」 水虫连看都不看他的继续走。 「不知道其他地方进去怎么样。」 他四处看着喃喃自语的念了1句。 「以要你来找我就是照这个路线,走错了你会有很精采刺激的冒险在等你。」 「……」 伉儷深深觉得,冥蓝院就是精神病院。里面的人都不正常,最好1次就记起来!不说内部,光要来这里的路就九弯十八拐的,他只知道从大马路进入小巷后就开始不停拐。 至于那个精彩刺激的冒险,里面应该会是死残的那种,外面找不到路的,那『冒险』指的就是水虫你吧! 但,换句话说,以后他都要来这里找水虫?是冥蓝院有什么事了还是院主又想到了? 然后伉儷深吸了一口气。 他简直怀疑自己被鬼娃娃打坏脑了。 又或许是自己太累,眼花了。 因为尽头打开的门,居然又是一扇门,还是一张纸上画出来的门!还是一排的画门! 就算它无论从纸张、色泽、画工都是一等一,非常的栩栩如生,他都没办法欣赏它。 「搞笑啊!」 谁这么有创意,居然在门后画一个门!还画了1排!如果是真门那这么多门还可以惊叹。 看!对比银行啊! 结果居然是画,还掛一排,萝莉鬼娃已经疯到这种程度了吗!? 正当伉儷很想掉头回去说服自己没看到时,蓝水曜瞥了伉儷1眼,掀开了1层层的「门」。 不甘不愿跟着进去的伉儷再一次怀疑是用画出来的。 因为门里是一大群各做各的事的蓝、水、曜! 「原来你的家族这么庞大啊!」 有老有幼,看着那一大群熟悉的脸孔,伉儷不由得觉得基因遗传真可怕。 当然如果是真的更可怕。 「你觉得基因可以让一整个家族都长一样?」 蓝水曜用着一种剖析的眼神看着伉儷,伉儷知道只要他敢点下头绝对会被支解,理由还是「蠢到家了,活在世上浪费资源」,然后还没有被收藏做私人物品的价值。 伉儷真的一点都不怀疑,毕竟他在得知要跟这人出任务后所得到的眾多讯息就有一条水虫曾因此动手的纪录,据说那人还被煮了吃了。 但别怀疑,吃的是跟水虫一起出任务的人,理由是让蠢死的那人回馈社会,把身体里浪费掉的营养贡献出来。 有时他真的觉得,世上浪费食物的人,都真应该去看看幼虫当时不得不吃下去的表情。 「我只是觉得咱们院主已经完全不正常了而已。」 虽然机率为负,毕竟太难了也太费时间,但谁晓得蓝蝶姐儿会不会为了看着有趣。 「虽说负机率也是机率,但依你的话来讲,显然是更奇特的答案。」 伉儷耸了耸肩。 「你也是人造人?也太多了吧?」 做那么多一样的干嘛? 不过,这样一来,鬼娃娃打不到水虫就能解释了,那个小丑装的似乎能直接攻击灵魂,哥德式娃娃应该是使人灵魂的精神恍惚,而水虫是人造人,不说他的身体有多少人的成分,不经由地府而现世的人类,根本没有灵魂啊!虽然他不知道水虫有没有精神这种东西,但他觉得虫的思想应该是经由程式算出来的,而且那个工程师八成跟萝莉鬼娃一样疯到溢出脑浆,才会设计成这样。 「废话,我是七十三个基本款之一。」 七十三?七跟三的都是奇数,这个数字不对。 不待他多想,蓝水曜给了他一个白眼就转身继续走,连忙跟上去的伉儷注意到虽然没人理蓝水曜,但似乎所有人都默默的让出一条路,在蓝水曜行走的路上连纸屑都没有。 当水虫的下属很可怕,但当水虫上司一定更不安,萝莉鬼娃,搞不好她还期待水虫捅事情让她消遣,要反她也好。 一切只是好玩,仅此如此。 生活无法活下去,不能死,那就尽量的破坏『活着』的意义。 因为冥蓝院是,从地狱回来的,坏掉的玩具堆。 在冥蓝院其实没有制度,依靠的是强食弱肉,每一个人都不怀好意,每一个人都在破坏生命,每个,都需要更加刺激的游戏。先是被玩弄,然后被玩坏,最后发了狂,这里的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的关係。 『受害者出于自愿,而加害者反而是被逼迫成为……多有趣!一但加害者和受害者的立场调反,就是会出现这么荒诞的景象。 很好笑呢!加害者的眼泪和恐惧在寻求受害者的原谅,那是一个多么壮大炫丽而富有人性的一个场面……』 偶尔,偽君子也会说些动人的话呢! 想着,伉儷淡淡的笑了。 不是復仇。 仅此,好玩而已。 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那个阴影一定很不明白吧......偽君子没有说出来的实话是,蓝蝶姐儿挑的其实不是焰艷而是尤利伽,因为,尤利伽的强悍足以带来够刺激的游戏。 你愈想沉住气,蓝蝶姐儿就会愈过分啊......因为实在太无聊了,沉闷的斗智绝对不是蓝蝶姐儿喜爱的,比起安静的游戏,热闹一点才不无聊啊。 我们并不畏惧死亡,那种无谓的事,用来做为游戏的终结又有何不可? 享受游戏,享受过程,因为,还是活生生的人啊,却恐惧活着。你们这些正常活着的人,一定不能明白这种恐惧。 害怕自己活着,恐惧于还活着。 这就是我们这些腐烂了的垃圾的唯一,又唯有仰赖这种恐惧才能存在,这就是我们存在的形式。 尤利伽......你会是王,孤独的王。我会去推动虫们,在你不断留下谁放弃谁的同时,再帮你一个个杀了他们,除了情,你会连恨的对象都没有。 因为你根本无法从我这里拿走什么,而我只要留下最后一个你身边的人,游戏就不会结束。 不过你还是会有选择的.…..最后的选择题,是我给你最好玩的游戏。 伉儷想,蓝蝶姐儿也会满意这个游戏的,因为到了最后只要蓝蝶姐儿死去,那尤利伽就会连『恨』都没有了。 伉儷悄悄的,在唇边划开了弧度,浅浅的、隐隐的,在不引起人注意的地方、撕裂性的灿烂。 我不可能输的。 到达的地方,很像牢狱,却乾净的不染纤尘。 放眼看去全打通的房间只有一个长两尺高四尺的铁栏是唯一的通风口,前面还遮了1层在伉儷看来很多馀的黑色薄布纱。 在狭窄的通道内出了铁栏接为色彩相杂活下大砸锅,惨不忍睹的视觉伤害,就只有几块色彩还相染正常了点,只是顏色不一致。 「冰嵴凌会成为长老的原因,并不再于他的能力,而是价值。」 看得出来啊!那种一天到晚往医院衝的人除了耍狠跟被救还能做什么事? 停在牢狱前,蓝水曜转过头,圆大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乾净的毫无一丝杂质,他微微用食指和姆指搓着唇,像是在思考什么。 一开始伉儷很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能有这样清澈的眼睛,但现在他知道了,蓝水曜没有善恶对错的观念,他甚至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没有心的人,他是不会有邪念的,因为对他而言那些邪念不过是思考过后所得出的结论而已。 「什么价值?」 伉儷微微掀起了上唇,清丽的脸孔是笑着的。难得这帮人想说。 「他是冥蓝院唯一能活过二十岁的异能者。」 蓝水曜一直看着他,似乎很想从伉儷的表情看出什么。 「虽然他还尚未成年……」 「等等,他几岁?」 「四十二。」 ……保养得真好。 沉默了一下,心灵有点受伤的伉儷勉强又开口。 「明明就三十几的脸……这样还叫没成年?」 「我说得是他的异能。光看脸就知道是大叔了,你有近视吗!」 顿时伉儷觉得心灵被治癒了。 你自己不说清楚。 「因为珍贵,蓝蝶姐儿才将他扔到这个位子。没人比他更懂得逃过规则的追杀,包括在条约中鑽漏洞。」 「规则?」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简单讲就是这世界的定律,一个有智慧的定律,它用运势来杀人,再怎么不可能的巧合在规则的操弄下都会变成可能。」 移开视线,蓝水曜看向铁栏处。 「而异能者因为违反了人类能够解释的常识,所以在规则追杀下很难活到二十岁。在异能者的异能尚未成年前,会有一个成年的异能者做为监护者,而且大多由血亲担任,因为说穿了,监护者除了阻拦杀机和护全以外,在必要的时候甚至会替死。 所以监护者跟异能者都不会很亲近,有的异能者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监护者是谁。 不过冰嵴凌更特殊,他在来冥蓝院之前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监护者,所以我说他保命很有一套,但也因此他异能方面进展很慢。 通常异能者只要活过二十岁,因为他们的身体已经可以接受强大异能带来的负荷及刺激,就不必躲避规则而能直接档下来,再更强一点的还会去戏弄规则。 而那个废物为了要强,他是用不正确的手法强行引导输出超荷的异能,标准的先伤己后伤人。除了伤身之外,还会造成异能的不稳定。 所以那傢伙每几个礼拜就要回来治疗,尤其是在动手之后。依静灵君的讲法,他在这样下去,或许有一天能达到自损破万伤敌零的境界。」 自损破万伤敌零啊…… 「这个珍贵处对不是异能者的人好像没用啊?」 伉儷挑起了眉。 「人造人,是用眾生的法子做出来的,不经地府而现世,又非天地所孕化,在其他地方或许还不到要抹杀的地步,但在以人类为标准的凡界,是被视为『逆规则』的存在。早期未改良前几乎没有成功率,做出来也活不久。 虽然现在蓝蝶姐儿在往科学的方向改良,若是人类科学的產物,能被人类科学解释的话,就能顺应规则了。 但就是因为目前还是半科学,虽然不至于像对异能者那样穷追猛打,但被找到也是死。 人造人还需要仰赖他躲避规则。」 所以你才特别看他不顺眼?他往手指缠了几圈头发,然后问了句。 「就这样?」 这应该还没有让蓝蝶姐儿将冰淇淋丢进长老堆里让长老护着的地步。 「蓝蝶姐儿,她想复製异能者,用科学的方法,使之顺应规则,让他们更好用。」 「有这种价值吗?」 虽说冰淇淋已经是在超荷的使用异能,他也没觉得厉害到哪里去。就算冰淇淋运气不好此次都遇到太大尾的,但几乎场场都送医的纪录实在让人无法觉得强,而且依造这种讲法,不管打输打赢都得进医院。 「成年的异能者和未成年的异能者差距很大,就有如神跟人类。哪怕冰淇淋再怎么超荷加重输出,正面对决他也不可能赢,除非智取才有可能以弱胜强。」 蓝水曜慢慢的引导着话题,伉儷看了里面一眼,心想这个也厉害,能让水虫这么有耐心。 「异能堂会长沙罗,被公认最强异能者,那个男人被称为活着的神话,在古战场时他就曾以一人之力牵动整个战局,后又力抗撒旦,将至尊逼退,那已经是等同神的实力了。虽然撒旦真身并未真正降临,逼回去的只是幻影,但就这样有的大天使长还不一定做的到,比如拉斐尔。」 一个大天使长打不赢前天使长,那是撒旦突飞猛进还是西方天界的制度本来就有问题? 伉儷突然想到某本小说提到的的话。 『打不赢那叫应该,打的赢那叫悲哀。』 他都替拉斐尔悲哀了。 蓝水曜随手拿了一旁的纸张,没让伉儷看清上面的表格是什么就翻到背面空白处,画了1次关係图。 「异能复製这一块,是由我〈人造人〉负责。人造人是骨瓷〈基因转换〉负责,基因研究是巫子夜〈实验者〉,实验场是潮皇〈异魂〉负责,异常磁区是冰嵴凌〈异能者〉负责。这样懂了吗?我们彼此都是研究者的成品与他人的研究者。」 伉儷顿时微微皱起了眉。 「我可以问一下,后面那三个是什么意思?」 而且听起来自己好像是多馀的啊!好吧,他也承认自己是多馀。 「不可以。」 对方想都不想。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负责的项目!」 「那好吧,问题绕回来。以上落落长的一段跟现在有什么关係?」 伉儷耸了耸肩,拋出一个最实际的问题。 「实验场在七百多年前就关闭了,你们是最后一批的异魂。你应该发现了,这个世界和你原本的差很多吧!」 他一愣,然后立马拿出镜子。乖乖,还是年轻丽色的脸啊…… 「……明明是男的,你跟你弟都随身携带镜子是怎么回事?」 「男人活在世上,仪容也是很重要的啊!」 伉儷不以为然的回着,完全不去看蓝水曜抽蓄的脸。 「是啊,遗容很重要呢!好好整理,还要给人看的。」 叫什么叫!我也不过带个镜子、发胶跟护唇膏而已,我弟除了保养品还带化妆品哩!而且我可爱的弟弟画的是裸妆,自然又健康,也没画人妖妆,现在很多男艺人也是有画妆啊!有的还给自己画到唇红齿白哩! 对方冷冷的说着,基于不久前的教训,伉儷砸了砸嘴,确认自己的脸没有什么奇怪的问题之后就把镜子收起来。 「所以我大你七百多数?所以我除了长生还不老了吗?」 「都没有。 那时因为技术已经成熟加上没必要了所以关起来,但最后一批遇到乱流出了问题,你弟是流出去被捡走的一个,你是被冻起来,身体机能和年龄都全面停止,直到现在解冻。」 「处理那么久?」 伉儷边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激动点,可是他完全没感觉耶……算了,反正不重要。 而且冥蓝院到底是在做什么的?好玩?实验?发明?对阴影出手是纯有趣还是另有目的,可是他完全看不出除了太无聊找乐趣外还有什么啊? 「天时地利人和。」 好敷衍的答案。 「潮皇是商,他的本名并非潮皇,只是他具有情妖的血统,蓝蝶姐儿便以她知道的一位情妖的名子来唤他。 情妖是时间的过往者,住在时间流域里,无形无体,即使凝聚起来也很快就会散开。他们是因人在时间理所產生的情感而累积至孕化,是时间之流的看望者。 情妖,顾名思义,是因情而生,就会因情而逝。 实验场会关,有一部分就是因为潮皇疯了,而且疯的很彻底,他疯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根本没办法再做事。」 在你们这里会疯实在很正常啊! 等等? 「没形没体还能生?」 「春梦,以入梦的方式。」 淫贼啊! 「什么时间流域?」 「这世界有三个存在是独立于神魔人三界之外,不分善恶,不辨种族,是天地所孕,仰息而活。一个是掌生死管轮回的地府、一个是掌空间,你也可以说是歷史,通往过去现在未来的伯爵门。再来一个就是维护时间的祕殿。」 「喔,那他本来姓什么叫什么?」 「姓项。」 眼前的人看了他一眼,稍微重整了一下思绪。 「项少白。」 唔! 有点耳熟。 15.存在的形式 之三 掀开了黑纱,蓝水曜开了锁率先踏了进去。 「你以上说的这些是要表达什么?」 然而跟着进去的伉儷却没有得到回应。 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才相隔数步之差,原本的一点微亮,在踏出数步之后就是全然的一片黑。心知不对劲的伉儷在黑暗中完全看不见之下顿时决定退出来。 水虫遇到黑暗就会抓狂,没道理他会进来。 早知道就併肩走。 凭记忆往回走,走了几步伉儷就知道自己又要被打了。没道理走进来不到十步,走出去要超过十步。 「我说各路大爷大姐啊,可不可以不要玩我一个砲灰啊!要玩去找水曜大啊!能打能说还有身材,找我除了烦死就只有吵死了而已啊。」 我要把我在心底吐槽的全念出来喔! 伉儷一边瞎说着,一边在手心转出了小而不起眼的剃头刀。他真觉得自己今年流年不利犯了太岁,怎么走到那就被打到那,这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的宿命? 猛然脚下传来一阵抽动,地板居然整个被大力的抽走,伉儷在惊愕之馀还是 很小草本能的跳了起来,但落地时地板还在快速的抽动,站不稳自然只往后摔。 即使是一片黑暗,他也可以感觉这片黑在移动,跟他脚下的地板移动速度虽不同频率却也落差不多。 「谁这么想我啊!」 「是想见你,不是想你。」 闻言,伉儷笑了,双眼弯弯如月,月里黑眼珠深沉光亮,唇弯着好看的弧度,却如手中的隐着的刀片笑里藏刀。 清丽的脸孔带着蛊惑人心的笑,他笑的那样乾净,却夹带着阵阵恶意。 「潮皇?我得~~好同事,你还有能跟我说话的清醒吗?」 随着一声破裂声,当所有的黑抽去,广大的空间顿时恢復了微亮的光明。那个很年轻的人脸庞上还带着稚幼的气息,绝美幼嫩的脸孔带着疑惑,深黑色的长发披散着,赤裸着身子,却如幼儿般不懂羞,就这样坦荡而傲然的坐在那里。 他的头顶上是唯一的铁栏窗口,光从那里照了进来,在高处下落了下来,照在他身上的是微光,就有如发亮一般照着这长年不见日而雪白的一个人。他的颈部和四肢都被圈着,长长厚重的铁链一路延伸到黑暗的角落和天花板。 眼光从这人身上转开,这时伉儷才发现刚刚所见的黑竟全是这人的头发!也不知道要有多长才能佈满这个地方,那些头发此时全安静着,散落在各处,像黑蛇般栖息。 眼角馀光扫到粉碎的硬块,伉儷推测那应该就是这人刚刚捲来给他站的东西。 头发可以像有生命一样动也没什么,没什么……顶多很希奇,他说了,自从来精神院后什么都吓不到他的! 「你是潮皇,还是项少白?」 「我?」 「对啊,你是谁?」 那人似乎不是听得很明白,他偏过头,脸庞的发丝滑落。那人想了很久,似乎还是想不明白。 「你刚才说我是谁?」 「我问你是谁啊?」 伉儷是存心要把他绕进去。 「你刚才有说我是谁!」 青年瞪了过来,伉儷也无所谓被瞪。 「所以我问你是谁啊!」 「唔……」 青年皱起了眉又偏过头,很用力的想着。突然青年盯着他,直勾勾的,那双眼睛彷彿就要看透了人。 「你过来!我一定看过你!我对你有印象……」 弱了下去的话语,青年似乎又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伉儷差不多可以确认了,眼前神智不清的人就是潮皇,项少白。 大胆的走了过去,伉儷走到对方眼前蹲了下来。他将脸靠近对方,呼吸隐隐的吐在潮皇的脸上。 「所以,我是谁呢?」 「你是谁?」 「你是谁?」 「我?我是谁?」 「我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我?是我……?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看着陷入狂乱的人,伉儷再次笑了,依然笑的那般好看。 「我见过你!」 突然潮皇抬头郑定看着他。 猛然伉儷觉得喉颈一痛,整个人被人大力的向后摔开。 「但你又不是我的谁,我要怎样,有什么不可以?」 他看着眼前清新脱俗的人露出了冰冷的笑容,长发像是又活了过来,一瞬间漫天飞舞,只见伉儷适才站的地方赫然已经被击出了一个窟窿。 「没用的东西!」 跳下来的人拿着一根铁棒往飞舞过来的头发扫去,以伉儷为中心不离三尺,画圆圈的移动舞着铁棒,在迅速的转了几圈捲住头发后扔到地上一脚踩着。蓝水曜一脚踩着任凭那些活着般的头发怎么抽动就是稳如泰山,他冷冷的瞪着眼前异常年轻的脸庞,动也不动,很有恶魔雕像的气势。 「疯子,给我回去乖乖睡觉。」 「不睡。」 这时伉儷已经知道了,这人打从一开始就在玩他,不直接打死只不过是因为想玩而以。他不应该忽略冥蓝院的人就算疯了也一样恶劣的事实。 唔,好吧,其实也半经八两。 「歹年冬多萧人。」 伉儷念了一句。 这算什么?物以类聚? 潮皇梗了一下脖子,带着那无辜而疑惑的神情。 「就算所有人都说我是疯子,又怎样呢?」 潮皇唇边再次泛起美丽而冰冷的笑容。 下一秒,蓝水曜脚一滑,铁棍竟直接成碎粉,连向来调儿啷噹的伉儷都没心情去猜是切碎的还是捲碎的,潮皇的长发再次飞舞,这一次遮蔽了所有光线,伉儷立刻往出口跑,在于光下他看着蓝水曜刚往后一跳骂了声,整个视线就黑了。 而后伉儷凭藉着直觉往后一跳,嫌太慢还乾脆用滚,连滚数十圈,儘管无声,但强烈的风吹袭着,细碎的粉末和砂石一直飞面而至,显然他刚才滚过的地方都被打碎了。 直到风声停伉儷还视多滚了几圈才停下,光线又透了出来,散落着柔软的长发,潮皇静静的看着蓝水曜。 蓝水曜一隻脚踝整个被打歪了,细緻的伤口密密麻麻的佈满沿至快到小腿。 长发捲着他的脖子,将蓝水曜抵在墙上。 伉儷爬了起来,起时全身都是麻辣辣的疼。看着眼前根本不能沟通的人,伉儷思考着该怎么把这人的注意力转掉。 环视一圈,被掛在墙上的蓝水曜全然不管脖子上不断收紧的头发,不去拉扯挣扎,而是有气无力的拿出美工刀喀喀的推动试图割断,发现割不断还倒拿着多刺几下,确认了即便是怪物的头发也是没有知觉后才呼吸不顺的哼了声,将美工刀收起来。 四周几乎都被破坏殆尽,墙上还刮出了无数细痕,圈着潮皇的铁鍊早就断了。 没道理潮皇会完全无视大合约的攻击身为人类的他,虽然不排除疯子根本不记得这事。 而且很明显这里根本困不住他,那他在这里干嘛,谁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靠近他把他圈起来?虽然有跟没一样,根本就是骗安心的。 对面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的人正疑惑的看着自己,潮皇原本就没血色的脸孔变得更加苍白,他的身体慢慢的浮现了1层细小的汗水,潮皇举着双手困惑的看来看去,就像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 潮皇的眉头越皱越紧,下一秒,他整个人颤的跳起来,摔倒在地发出了撕心的惨叫,像是颠风般抽蓄着。 ……这发作也太慢了。 不过乖乖的,冰淇淋好像都没这么惨啊…… 疑或一转而逝,顾不得这些的伉儷当机立断的衝了出去。 然而本来想趁机逃跑的伉儷在一脚跨出去时才想起蓝水曜,基于还不确定能否脱险,还需要个替死鬼,再加上对方没把事讲全,伉儷回头往蓝水曜那奔去。 真是错失了个好机会。 一边在心底碎碎念着,他蹲了下来查看情形。 因为松开而掉落的水虫摔到地上后就掛了……是昏了,判断是缺氧后他毫不犹豫的举起手狠甩连还巴掌。 过了三秒,一隻一直被伉儷觉得很长很结实的脚发狠的将他踹了出去,只是没什么力道,只足以让伉儷往后跌坐。 「别瞪了,快走呀!」 一旁的潮皇已经停止了惨叫只是身体还再抽蓄着。 眼发红瞪他的人不住咳着,伉儷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手臂往自己脖子一托,也不管猛然站起来会让蓝水曜昏眩,就连拖带拉就是不像扶的将对方「扶」出去。 将人拖到走廊尽头,明明推开门走出去会更安全点,但伉儷就是走不动了。 伤口的灼热感一退去,无数伤口加起来的疼痛顿时让伉儷隐约的暴戾的性子都快发作。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死了你妈!」 他现在超想回去把潮皇那头该死的长发给拔下来! 总有天我一定想出办法把它生生拔下来!连皮带肉! 随手将人推开,他微弯着腰扶墙,垂下眼帘,碍于蓝水曜在旁,伉儷努力的端正脸孔不显其狰狞,将所有蜂涌而出的阴骇全数压回眼底最深沉。 猛然,传出了潮皇又笑又叫的怪声,侧眼看去,追出来的潮皇莫名的跌在地上,绝美幼嫩的脸孔疑惑的神情突然一扫而空,露出笑容,正双手捧着一颗骷髏头又笑又叫的猛亲着。 「啊!是小桃!小桃就是长这样子的! 真是够了。就算自己疯了也不会去亲一颗骷髏头。 伉儷厌恶的努力平復情绪。 突然他被猛力一扯,顿时又痛到,只见蓝水曜皱起眉往里面看了一眼,一把抓住伉儷的手臂,反过来将人拖着走了。 「潮皇是被弄疯的。」 水虫突然的开口让他略为讶异了一下。 「虽然那傢伙在来时就疯疯的,但是在那个叫小桃的死后才疯到连自己都忘了。」 蓝水曜看了他一眼。 「台南鬼屋项家大宅,里面的主角就是他。」 啊!难怪他觉得项少白这个名子有点耳熟,是那天偷听阴影跟弟弟的对话听到的嘛。 「那他到底是人是鬼,你怎么确定他是被弄疯的?」 「潮皇是濒死之际才甦醒了情妖的血脉,而且那傢伙在来之后时不时会突分不清自己在哪里,整个人陷入回忆,一下子尖叫着不是我,一下子又哭着求饶,一会人都充满敌意,一会又风度翩翩。不过最麻烦的是,严重时他会看到人就想砍,但砍完后又会重复着说不是我!眼睛再瞎都看得出来是被弄疯的。」 「我倒是比较好奇,」 伉儷露出微微的笑。 「他是怎么来到冥蓝院。」 「这很奇怪吗?」 蓝水曜清澈的眼缓缓扫过伉儷。 「所有的怪物疯子包含罪人犯人都会来到这里。」 他看着水虫打了个指响。 「像a跟蓝蝶姐儿都是鬼族,都是被虐杀而生,但蓝蝶姐儿比较单纯点,是对活着的执念,她是厉鬼;而a是猛鬼,是最深沉的罪孽。 知道a生前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菜人,被吃掉的。 他原是大家公子,七岁时家破人亡沦为跳舞男孩,十三岁失踪,以上都还没什么,以下才是重点。他被抓去器官贩卖,身体里缺少的器官就拿点什么塞进去,用医学强迫活下去。 十八岁成为菜人,因为没器官可卖了,就开始吃,抽筋抽骨髓割肉的,什么能吃就吃什么。 十九岁那年四肢没了就剩脑袋和一个空架子似的身体,所以吃脑。把你用木桩固定住后,拿一把刀把你的头皮割开,往里面淋个热由炸一下骨头,再把你的头颅敲开,再倒一次热油就有半生不熟的脑髓可以吃,吃完了就点把火烧了,基本上我想应该是没吃光就死了。 所以a的戾气很重,他是最凶的猛鬼,一但被a盯上没有人躲的过,有的甚至寧愿惹蓝蝶姐儿都不敢惹他,不只因为a杀人的手法是一等一的兇残,也是因为他的执念有相等鬼王的力量。」 「鬼王?」 伉儷突然有点懵。 「鬼王不是百鬼王吗?」 「谁跟你讲鬼王只有一隻?百鬼王只是最大隻的。不过a的确没有鬼王的名号,一来他的戾气太重,比他低等的鬼都会被他吞食。二来除了力量外他不具备鬼王的其它条件。」 「所以院主也是鬼王?」 「她是鬼卒,不过她比较特别,大概是因为生前是侍奉不明神灵的女巫,就算是鬼王也没办法轻易吞食她。还会消化不良。」 15.存在的形式 之三 走出来后,原本的一大群人都消失了,对方推开他往一旁去,似乎也不在意。他靠在电视墙上,看着水虫拉开柜檯抽屉翻出医药箱丢过来后,就直接坐下开始处理伤口。 至于怎么处理……伉儷由衷觉得,或许他该把水虫更名成不死小强了。 他全身伤痕累累,小腿和手肘还拉出了又长又深的伤口。 再来反观对方。 脚踝歪了?直接拆下来换新的! 脖子被勒出血了?直接换皮! 有没有这样的啊! 停止手上的动作,他明明记得知前水虫有出现过吃痛的表情。 「我把知觉关掉了。」 蓝水曜看了伉儷一眼,冷哼了声。 还开关!到底有没有! 瞥了1眼他手上打开的医药箱,蓝水曜脸上划出了冷漠的弧度。 「如果你不想在实验室被感染,我劝你换个地方。」 ……不早说! 啪!的1声他立马关起医药箱。 然而当两人走到外面大厅的电视墙,蓝水曜直接坐了下来,专心活动着自己刚换上的肢体。 其实伉儷很想跟他讲再换一个地方,但人家完全不管辐射问题,他也只好跟着不在意。 「拿去!」 冷不防的对方扔了个来歷不明的三明治和奶茶过来,伉儷接住后有些发愣,他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傻。 这个没被掉包吧?还是他搞错人了,这是水虫那一群兄弟姊妹的其中一个变异种? 「我现在起有一段时间不能禁食,放着浪费不如拿去餵虫。」 我该感谢你没说乾脆随手餵狗吗?其实我没差啊不用这么客气,虫字是你专用。 伉儷耸了耸肩就继续为自己包扎。 他的伤大都只是些皮肉伤,由于太多伉儷乾脆跳过一些细痕,只挑严重的擦,很快就处理好。但待在还在弄的蓝水曜身边等待得时间就不免觉得无聊了,伉儷环顾着四周,瞥过刚出来的门想起里面的大水舱,随口问了1句。 「那些人泡多久了?」 「三十二,这是最短。最长我不知道,有些在我来之前就有了。」 「交接都没做好啊?」 还真有冥蓝院的风格,都藏一手的。 「上一位连人带资料一起在这里被炸死。」 蓝水曜转过头斜眼看着他。 「在我说最短三十二年时你就该发现这里太新了。」 「冥蓝院都不翻修的啊!设备都不进新的啊!」 伉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闻言,对方却安静了下来,点了点头,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什么跟什么的莫名其妙。 「最长可以推算到哪?」 「可能有快百年。」 蓝水曜收回了视线,漫不经心的说着。 「哇!那还没发芽啊!」 泡那么久干嘛! 「要不,我也把你泡进去,看看你会不会发芽?」 找渣! 伉儷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拿起早餐专心一至的吃着。 「走了。」 「水曜大,你今天心情很差啊?」 「要不,我让你离我远一点,在这里安眠如何?」 蓝水曜看了伉儷一眼。 伉儷顿时禁声,再次眼观鼻鼻观心,拿起奶茶专心一至的喝着。 「哟,这么乖了?」 「要不,我学狗叫两声给你听?」 对着伉儷欠扁的笑脸,蓝水曜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别无他法,伉儷只好用五指充当梳子,开始专心一至摆弄发型。 蓝水曜起身拍了拍衣服将医药箱拿回来放回去就走,见状,伉儷快速的吸完饮料跟其他垃圾丢进垃圾桶,赶在对方在转角消失前跟了上去。 「哎哎哎,等一下人,就当在等美女。」 蓝水曜停下脚步转头面无表情的斜看着他。 「你也有点幽默感!」 对方转头继续走,扔了1句。 「我要幽默感干嘛?」 「迷人啊!泡妞啊!」 双手插在口袋,他随口乱扯着。 蓝水曜突然又停下,走出数步的伉儷只得又倒退回来。 「哎,搞不好还能生个东西出来的!」 伉儷对着那张冷脸扬起了眉。 「要不,我抓一个女人跟你关一起,看看能生个甚么东西?」 「那也要看能不能生啊!」 「放心,还给你健康检查,另附三围、身高、体重、家世背景绝无一遗漏。」 蓝水曜撇了1下头,扬起眉不平不淡的说着。 伉儷马上安静了下来,毕竟他没兴趣被关小黑屋还是当a片男主。然后看了看身上……三明治吃完了、奶茶喝完了,早知道就带本书,无聊时可以翻一翻,有难时还可以挡一下。 他扯了扯袖子,开始专心一至的整理起衣服。 人有的时候嘴就不要太贱,要念就放在心底碎碎念,反正不说就没证据,没证据你也不能怎样,虽然也不一定。 「学到什么了?」 蓝水曜侧头看他,问时还抬了一下下巴。 「人有的时候嘴巴不要太长动。」 反正不说就没证据,没证据你也不能怎样,虽然也不一定。 「伉儷,不要在心底碎碎念。」 反正不说就没证据,没证据你也不能怎样…… 「记嘴不要动,就顺便记一下也别吃了。」 ……虽然也不一定。 「我说了你不整我?」 绕过伉儷,蓝水曜转身继续走。 「看我心情。」 「那我说了你就信吗?」 蓝水曜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跟静灵君学到这句的?」 「刚刚我才发现挺好用的。」 「那说来听听。」 伉儷猛然停下。 「我发现你的腿很长感觉会很爽。」 轰的一声,击碎墙的蓝水曜看了1眼落在后面导致未击中的目标一眼,甩头就走。 拳风刮过伉儷的脸庞,长发搔着皮肤,他挑起眉,唇边扯出一个圆滑的弧度。 哎呀,还挺好玩的,只是有点太刺激。 他们跑了两百公里才回去。 起因在于被他惹毛的不死小强一走出大门,就拿出一条毛巾往头上一绑,然后说要晨跑。 凌晨三四点你跟我讲你要晨跑,你神经病! 盯着蓝水曜的脸,不能有意见的伉儷,在悲哀之馀也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你谁啊!?」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话,眼前的人露出了像是在思考要打昏了拖着跑,还是绑起来拖着跑的神情。 没看都没发现,蓝水曜本来看起来就是很骗人的阳光青春大学生,现在瀏海一撩起来,再加1条毛巾绑在额头上,尼麻!这怎么变国中生了!? 他之前怎么都没发现原来不死小强有娃娃脸。 「你有事吗?」 蓝水曜瞇起圆大的眼睛看着伉儷。 「没有啊!只是觉得很神奇,你回春了!」 「……发胶拿来!」 伉儷盯着他眼前伸过来的手。 「拿来!我知道你随身携带!」 然后手的主人还很不耐烦的说着。 「……为什么你知道?」 「不然1个人发型可以长时间不变是因为油吗!」 交出发胶之后,他看着对方把瀏海抓了几缕下来,于是国中生又老化成大学生……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熟练的感觉?」 伉儷又盯了几秒,随后改口。 「……不,是很有架式的感觉。」 他也很长上发廊,所以他很熟悉这种感觉。 超专业! 「因为任务当过一阵子的美发师。」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娃娃脸的关係? 而且他觉得很恐怖,怎么看不死小强都不像剪人头发比较像剪人脑袋瓜子的那1型。 「有事吗!」 对方冷冷的撇了过来,看着那双又瞇起来的眼睛,其中透出的暴力意味已经快要化成实际行动,伉儷很识相的将眼神投向远方闭上嘴。 不过…… 「都没人对你说过什么吗?」 想了想,伉儷还是忍不住想问,他悄悄往旁边挪动两步,拉开一点距离,等一下要跑也比较好跑。 「我让他们都买了三十组护发產品回去。」 意外的,蓝水曜只是勾动了一下唇角,然后转身迈步。 不!!! 都跟你绕这么1大圈了,你还是坚持要跑吗! 你神经病! 看着对方远离的背影,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跟上很有可能就要被拖着,躺在地板上磨擦的那种,只能认命的上前一起跑。 而后也不出意料的,当他跑到跑不动时就是被拖着跑,然后被拖到受不了时在站起来跑,接着再倒下被拖,然后爬起来,就这样一直重复程次方的循环。 好不容易回去,伉儷躺在地上四平八仰的任不死小强踹几脚也不动,不是他不怕痛了,而是整个身体痠麻到没痛觉了。 于是不死小强又将他从客厅拖出去到大马路扔着。 我说水曜大,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姿势神情很像在倒垃圾啊!? 都没有人觉得我这个比起你们又不神经又不暴力还不怎么做坏事、消及怠工的人在你们这些反派里完全就是1个很可爱的吉祥物吗?没有吗?可以这样丢弃吉祥物吗?只是会念一点而已啊?追加可能没有那么吉祥。 正当伉儷瞇着眼看着直射下来的晨光乱想时,一道声音怪异的响起。 「伉儷,你有事吗?」 手里拿着真正垃圾的人站在旁边看着他,过了几秒蓝水曜略微偏了一下头。 …… 你是在思考要不要把垃圾推在这里叫人一起载走吗? 所幸的是对方没有这样做,而是提着垃圾转身离开,走去垃圾车会停的地方。 等等,水虫会倒垃圾!? 扭头看着丢垃圾的人,他总觉得那些垃圾很沉重而且怪异的样子。 「起来,进去!」 我比较想问你有必要把我特地拖出来吗! 跟在蓝水曜身后进门,伉儷整个人愣住。只见简约典雅的客厅桌上摆着沙拉盘还有两个吐司三明治,只要去掉黑色的不明液体,可以说很让人心动。 不过他傻掉的点不是恶臭的黑色异体,而是怎么还有两样正常的? 「你的。」 拿走不像能喝的东西,蓝水曜指着正常的餐点说完,整个人卧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 伉儷整个风中凌乱了。 他挑了个最远的位子默默拿起三明治凑近,鼻中鑽入了1丝若有若无的气味,熟悉的闻着。 「水曜大,这是.…..什么……肉?」 伉儷忍不住挑起了眉。 「鹅肝酱。」 不死小强对他露出了许久不见白牙齿。 …… 先前不久,水虫才说过某猪肉摊老闆很像猪,于是猪老闆就被当猪宰了,还被当猪卖了。 昨晚出门前,水虫才说过,隔壁人家妙龄的胖女孩很像被强塞食物填充的鹅,他该思考有甚么关连吗? 「都这么豪华了,那也配点喝的吧……」 伉儷看似漫不经心的站了起来,在就要接近厨房时突然加快,踫1声,过快的速度导致门板用力的撞上墙。 1颗女人的头正对着他。 鲜血遍及了整个台面,地上还有几缕乌黑的长发。被砍一半的手脚还塞在流理台,白红的内脏放置在沾板上已消失了1半,只见菜刀与周围还有细小的碎肉附着。 正对着他的眼睛好像也正映着伉儷黑亮深沉的眼睛。 回过头,仍旧卧躺在沙发上的蓝水曜依旧笑着,露出白色的牙齿看着他。 门口传来了机车熄火的声音。 于是伉儷慢慢的把门轻轻的关上了。 蓝水曜边看着他边喝着自己的怪饮料。 伉儷突然有1种感觉,感觉自己就是檯面上上跳下窜的戏子。 举起三明治,鼻中又鑽入了熟悉且经过亨调的香味,伉儷慢慢的咬下了第一口,紧接着第二口,竟在二十秒之内就吃了个精光。 他回到沙发上,先看了眼转回去看电视的水虫,再着不动声色走进来的c12笑了笑。 「练一下摔门的手感。」 他笑嘻嘻的拿起第二个三明治说着。 「等一下可能用的到,我劝你也练练!」 伉儷拿起差子拌弄着生菜叶几下,在c12按耐着疑惑走上楼梯时,突然又感无聊似的放下并叫了c121声,在c12回过头时对人招了招手。 不等c12走来,伉儷就自己跑了上去。像是有意无意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停在了厨房门前。 蓝水曜调开了音量,电视里正上演着阴谋戏,叫骂的声音顿时大声起来。 「嚐嚐看!」 强塞了c12三明治,伉儷笑嘻嘻的看着对方又困惑又不想吃却又没办法不吃的缓缓咬了一口,然后脸上出现了一点惊奇的神情。 「快吃啊!」 在伉儷的催促下,c12开始正常的吃起三明治,此时电视里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声音之尖让两人都不得不回过头去看一下电视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蓝水曜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遥控器,而后圆大的眼经扫了两人1眼,那1眼平淡而乾净,就像他的眼就是1条河中清凉的泉水,没有起伏而略带着一丝凉意。 伉儷开口将c12的注意力转了回来。 「好吃吗?」 c12看了三明治1眼点了点头。 原来水虫的厨艺不错啊! 伉儷突然有点后悔钢钢的狼吞虎嚥,就连第一口都几乎没嚼几下,用吞的。 「好吃就好,慢慢吃!厨房还多着。」 伉儷湾起了眼睛弯弯如月,露出些许牙齿带着清惑的笑容像哄着人,一手握着门把慢慢转开,搭着c12肩膀的手暗暗使了力。 在门开的一瞬间c12因疑惑到了极点而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伉儷搭上来的手,错过恍然大悟的时候,而后被推进去转头看见时又因震惊错过了反应的时机。 不到两秒伉儷已经将们关上反锁,他默数了十秒,厨房里传来跟刚才电视差不多的尖叫声,紧接着门强烈震动起来,伉儷死死的压着,过了1会晃动小了,又传来呕吐的声音,期间还有撞倒跟掉落声,最后无声无息。 伉儷感概的叹气。 「就这点心脏强度!算了,就给你免费训练。」 而且难怪他最近都觉得恐怖片不恐怖,现实更没刺激感。 看,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啊!都怪身边没几个正常人。 正当伉儷在感概,蓝水曜在看电视,c12生死不明时,门铃响了起来。 叮─咚! 「也好久没听到门铃声了,最近都悄悄的来。」 伉儷喃喃自语。 伉儷第一个反应是警察,没道理这一带又失踪又命案的。却没半个警察上门吧?就算抓不到兇手,查案的警察总该来吧? 随即在一阵沉默中水虫嘖的1声中发现不可能是警察后,伉儷不由得想,该不会这一带的警察都被怎样了吧!? 门口的人刚发出一点声音,就安静了。 看着水虫离开的方向,想想大水虫不太美丽的心情,伉儷只能说祝他好运。看在水虫的心情是被自己弄得份上。 但这个声音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是在那里……突然伉儷脑中划过漫天玻璃破裂的巨响,和那个站在一旁神情那么忧伤却又那么冷漠的男子。 是那个神经同志! 伉儷往后倒退几步,悄悄探出头看一下。蓝水曜的背影却刚好挡住了所有视线,只能从地上的影子变化看出那人应该吃了亏。 那个焰艷跑来干嘛?姑且不论这个人是真的假的,他是唯一目前在檯面上能扮演焰艷的人,如果他在这边蒸发了不知道阴影会不会抓狂……说不定蓝蝶姐儿很期待他抓狂? 伉儷看着水虫转过身,抓起昏迷的人的一隻脚就直接从玄关拖过来,对上蓝水曜盯上来的视线,伉儷极其随便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水虫要做什么,他还真有点好奇,继猪绞肉和鹅肝酱之后,这次不会是排骨吧? 毕竟焰艷高高瘦瘦的,看起来还蛮排的。 非常的,好玩呢! 「我不管方向,反正给我问出东西来!」 拋出这一句水虫就将人扔在客厅地上,嗯,刚好是幼虫掛掉的位子。伉儷转头对着正要上楼的蓝水曜问了句。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能经拷问的样子耶。」 他是不知道这人来之前身体好不好,但依目前脸色发白到快变紫的样子看来应该是不太好。 蓝水曜停下脚步转身,整个人趴在楼梯扶手上,清秀的脸庞不带多少流露的情绪。 「伉儷,你比较想当白雪公主还是白马王子?」 「我可以问一下差别吗?」 「白雪公主就是睡棺材睡到有人来,其它得都不需要做。」 也就是一躺就不用醒了,等人来收尸是吧? 「那白马王子呢?」 「除了骑在马上,剩下的都不需要。」 除了做成人彘还要被你黏在马上,这是折磨人还是折磨马啊!而且马好找吗?要买还是偷?不会是再抓一个做马吧? 看着倒地的人,又看了眼趴在扶手上的蓝水曜,伉儷想了想,抓起一隻脚学着蓝水曜,将人拖往厨房,开门走进去,顺便踢开档在路中间昏迷的人,一路拖到最里面。 蓝水曜刷动了一下浓密却短短的睫毛,又转身下楼继续看电视。 倒转世界(第一部) https://www.po18po.com/book/4220.html 番外1.千年之忆 他的记忆始源于很久以前,记录了长达千年的时光,他不可能记得住每一张脸。 就连他那些同伴,离开了数千年多,他已经想不太起他们的长相了。 他只记得他的同伴们各个异常的美丽、漂亮,精雕细琢的五官和无可挑剔的外表,而旁人总将他们看成一道的。一开始他们也的确都黏在一起,却大多是各做各的事。 他们其实并不若外人想像的那般亲密无间,真正会依赖亲近的其实只有自己的半身。 天使是最纯洁无暇的神族之一,这是他们打从一现世,所读取到的重多资讯的其中一项。 一开始也的确是。 天使不识情,他们的纯善和小孩般的个性很容易让他们对任何生物都產生好奇和喜爱。 他们喜欢搂搂抱抱,交情好一点的还会亲来亲去,或者是腻在别人身上撒娇。 只是就算好到会爱抚对方,却是跟情慾无关,这只是天使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就像人类会对喜欢的猫狗摸个不停一样,他们追求心灵的祥和温暖而非快感。 他们喜欢笑,也容易为他人流泪,甚至是没有生命的家具损坏,也可以让一个天使啜泣,接着全部的天使就会连续好几日一个又一个的去安慰,有时今天来了不够明天还来。 他们整天若不是在唱歌,就是拉着人嘰嘰喳喳的聊天、腻着趴着在别人的身上撒娇睡去。 与被划分开来、视为一体的我们不同。 不知从何时,他有了这样的同挤意识。 他们是天使,却又不同于天使。 相对于那样娇嫩的天使,他们显得稳重而优雅自恃。淡漠、强大、有礼,而且安静。 就算是火爆如米凯尔,一样不多话。除了眿迦以外,他的半身出奇的与那群天使相似,甚至更甚,就连埤气最好的加百列有时都会觉得过于烦人。 对外都只有平日的交谈、问候与关切,对内就更安静了,在生来具有的默契下,常常待在加百列主办的茶会里也是不怎么互动,他们甚至不太交谈,一个领首、一个眼神便足够了。 有时要送礼还会出现七人都拿相同礼品的窘况,猜拳的时候更让所有人都猜到不知所措,望着身旁相同的手势无语。 后来就讲好了,要做什么要送什么,都要是先讲出来。 当然,如果七人异口同声那又是另一番热闹了,也幸好机率很小。 明明七人的个性都不同,有的甚至相异极大。 是因为他们是协助创世的天使,还是因为是最早且几乎同时诞生的天使,他不知道。 恭敬、崇仰与爱慕这样的眼光从未停止投住在他们身上,就好像生来就该受到这样的爱戴,天使们始终敬爱并以他们为荣。 但绝不会有打闹嬉笑等的『逾矩』行为。 而后阶级设立,地位明确,更几乎不曾再见过那一群天使。 明明谁都知道,他们七人各自的宫殿在哪。 不可冒犯、神圣伟大,对他们来讲他们是天界最荣耀也是最受神宠爱的七位大天使长,集聚了完美的一切,是礼教与品德的楷模。 但没有一个天使『敢』亲近他们。 其实除了创世的那一瞬间,有见过隐约模糊的影子外,他们连神真实的样子都未曾见过。 然而只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便成了最受宠的。 无形中,他们与这个世界被隔绝了开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七人不再黏着,各自因神安排下的职位忙碌了起来,偶尔的聚集仅是为了开会,他也已经很久没吃过加百列亲手做的茶点了。 偌大的地方只有自己,一种未知的落差感他说不出来,拒绝天使们进入打扫还是煮食的是他。而身为能量体,他本来就无须进食,进食对他们而言仅只是新鲜有趣。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更加明显察觉了他们与其他天使的不同。 当身为天军统帅的米凯尔的火暴再也不在那群天使面前掩饰,也不管那一群又一群快被他吓坏的天使是什么表情,自顾自的在天界特立独行的滋生惹事并在与魔族的战争中博得战车称号,甚至开始出现了很吵很囉嗦的现象; 当素有治癒天使之称的拉婓尔的迷糊和不时脑筋抽掉的白痴举止终于在天界闯出名号,甚至连他在自家宫殿都能迷路,需要靠半身路西华来带他出去的事也被广为流传; 当被视为星辰之耀的路西华一路帮拉婓尔收拾善后,摆平乌龙事件时对着半身跳上跳下破口大骂,被对方的小白痴气到而对方又不自知还一脸无辜的绞指头看他,忍无可忍的修理半身的样子被愈来愈多人看到; 当执法天使米迦勒因为公务而愈来愈繁忙,本来就一张扑克脸变得更为严肃的天使跑来苦恼的问眿迦怎样才能笑的和蔼可亲,接着他又会从哪边知道这人因为脸上抽筋而吓到了哪位天使; 当审判天使加百列的微笑黑脸成了天界最恐怖的景象,再也没有天使挡的下或敢拒绝他,连米迦勒都瞬间服软,甚至是加百利从不生气的好脾气都被视为最恐怖的时候……; 当眿迦开始勤跑人间并轻易的以着璀璨的笑容融入他们时,他已是天界最恶名昭彰的死亡天使,无数审判下来的案件经由他手,无论有罪的是天使还是被抓的恶魔,或者流放,或者斩翅,或者死亡,他在数千年间断断续续的执行这背离天使模式的无情制裁。 他是天界的刽子手。 也是七人当中最异类的一位。 直到忌妒的眼光开始出现、直到陆续的出现半身之间不合,直到一切开始种因结果…… 直到米凯尔也与半身尤叶耶曼反目成仇,路西华自天界堕落,带走许多高阶天使,甚至把黑暗之心带入天界,看不见的更大风波悄悄形成,身为路西华半身的拉婓尔也随之因故被流放......当不再纯洁无暇的天使们质疑起上位者,当连从不现身的神也被质疑其存在甚至其中别有内情时,站在这波无法消下去的火头上,米迦勒被迫退位,甚至连带解除了加百列的司法审判的职位。 至于本来就不具备处理事情的能力,只是荣誉天使的眿迦更无法帮上什么。两个堕落一个封印,还有1个被流放,在眿迦被质疑起无能者要怎么领导他们,回天乏术之时,是加百列挡在两人身前双手怀抱着他的剑,不发一语,沉默的威吓着所有变质了的天使。 力量代表一切。 或许他们大天使长的身分已不再让人觉得高高在上,或许对那群天使来讲象徵神的光辉,坐拥神之子之名的米迦勒也没什么了不起,失去了权势,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 但就算他们再轻视谁也不会轻视象徵神之力的加百列。 连好战的米凯尔对外再怎么战无不胜也没赢过教导他们的加百列,自负如路西华,也曾苦笑的说只有加百列是他唯一不想自讨没趣的对象。 然而在他最后一次见到米迦勒那张天生严肃的脸,对方露着不曾见过的苦笑。 这个人不明白事情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来只是米凯尔跟尤叶耶曼之间的争执而已,却像蝴蝶效应一般在往后掀起这样大的巨浪。 这个人也不明白,始终拿着剑护在他和眿迦身前的加百列,为什么独独疏远了身为半身的自己,最后甚至将剑指向他充分表达了不信任,即使表面上的维护仍旧。 这个曾站在最高点的天使什么都不明白,他记忆中那模糊了的脸孔,透着少有的疲倦与疑惑。 「我最不明白的......是你,伽利尤。你是正式向神提出并获得准许的,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我不明白,我们,真的是神的宠儿吗?」 那时刚到地狱的他一样不明白,为什么拉婓尔救了他又避不见面,为什么理应被软禁的米迦勒却出现在他眼前,甚至知道所有一切。 本来只是为了确保安全而留下来等他甦醒的米迦勒,却多留了两天才走。 他记得那个原本很严肃、比谁都来得稳重成熟的天使那两天眼中却始终透着软弱,经常趴在桌上就是发一整天的呆。 这对少情寡欲的天使不仅是陌生的,更是绝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你会恢復知觉?」 米迦勒的身体颤了一下,却只是低低的说着他该回去了。 曾以为是全知全能的天使们,现在却发现他们有许多的不明白。 直到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打从他一现世,便是具有天使与恶魔的双重身分的真相时,已经是他不在天界的时候了。 而这件事一直是被神藏到他堕天之后,才理所当然的公佈。 他原本名子的意思是天使幻影,而册封的沙利叶之名,是灵魂的復仇者之意。 许久之前,他认为前一个是讚颂,后面是职务关係。他曾经如此认为,而那个时候其实是最美好的时光。 许久之后,数千年的时光流去,他开始知道宿命的轮轨始终在流转着,直到世界尽头,一切都会散尽,而他只需要等待。 在很久很久后的现在,唯一还被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往事,只有他诞生在那一片白色花海之际,他缓缓睁开眼看见的,眿迦璀璨耀眼的光辉笑容,衬托着他清新脱俗的外貌,有别于其他完美无瑕的其他同伴,那浑然天成的清丽虽及不上自己精緻的美丽,却格外的让人有自由自在的感觉,像是空气般亲近人的舒心。 「你就是我的半身吗?你叫什么名子呢?我是眿迦……」 ──意思是,永恆的光。 而那人也的确是,始终如一,从没掉过一滴泪,也未曾有悲伤过,他一直以来都是笑的那般快乐的天使,不曾有过任何负面情绪,待他也始终如一。 就像自己不论是在何种情况下看见他,这位名为永恆的光的天使都是笑着来笑着离开。 他不曾问过眿迦为何对他的事从没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连声唏嘘都没有的无动于衷,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却又一如往常的笑着亲近他。 就像他从未追根究柢的问过路西华,你究竟是谁? 番外2.遥梦 发现罪的那天,伴随着些许眼泪和后悔,于是他终于明白,不可挽回的失去究竟代表了什么。 『啊!小尤,你果然在这里,整天缩在角落对身体不好哦!走啦走啦,加百列去了人界一趟后又带回来很多新奇的东西,这次他弄了很多吃的喝的还有一堆叫茶器的东西,啊对了我有没有说过,加百列说把人聚集起来一起吃吃喝喝就叫茶会,所以现在就欠你一个!要大家都聚在一起茶会才办得成!』 闯进来的擅闯者完全没有打扰到人的意识,一开口就是劈哩啪啦的说个没完,有着一头烈阳般红发的天使心情很愉快的拉了人就想走。 『我不去。』 他不是『他们』,而是独立出来的『他』。 天使中的恶魔,神界的刽子手。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如果没有对那个即将行刑的魔族得话產生疑惑,他不会寻找地狱辞典,不会知道自己的畸形。 他不属于哪边,谁也不是。 『哎?真的吗?我说小尤啊、小尤啊……』 在红发的天使苦苦思索能说动同伴的词语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小尤,我有听说加百列知道你喜欢吃雪花糕后,他特地做了很多,还自己研发了很多种口味。』 他的身体瞬间一僵,红发的天使顿时笑得很开心,一面对着刚过来的天使使眼色,两人极有默契的一人从一边架住他。 『对啊对啊,走啦!去吃香香软软的雪花糕,顺便指定口味,这样下次在举办时大家就会吃得很开心了!加百列一定也很高兴,他好久没有做东西了!嗯,我要梅子、樱花、薄荷,淡淡香香的……』 『小尤,我听说还有奶茶喔。』 『啊,克蒙儿,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我之前问加百列时他都不肯说。』 『加百列说的啊。』 『啊?那为什么对我都不说──』 『因为我直接跟他说了啊。加百列有应一声,应该会做吧?』 美丽的天使似乎也不是很确定,却先擅自主张的拿来宣传了。 『耶?那我之前说想吃栗子蛋糕他有没有弄?』 『有吧!』 美丽的天使替人保证的很爽快,就不知道到时若没有会有多尷尬。 在两位大天使长同样无视当事人意见拉了就走,他只好小小声的辩驳一句。 『我没有很喜欢吃,我只是常常吃。』 『走走走,去吃跟小尤一样香香软软的雪花糕~~跑跑跑,跟小尤一起跑~~』 红发的天使快乐的哼起了歌,但就算是用天使悦耳清脆的声音,过分糟糕的内容还是令人听不下去。 『小米,麻烦你闭嘴别唱好吗?我天天听隔壁那群圣天使唱歌已经听的很受不了了。』 不知道是觉得身体僵硬成那样的人很难拖着走还是真的不喜欢听天使唱歌,克蒙儿皱起了眉头,原本就显得清冷的美貌顿时更多了一分绝对的气势。 很可惜的是,平常不处于暴躁状态的米凯尔,神经实在是很厚韧。甚至在他成为天军统帅后,还逐渐有了很吵很囉嗦的现象。 『来来来,克蒙儿也一起来~~』 米凯尔继续唱着内容糟糕又不连贯的歌,于是在一旁的两人都跟着无奈了,自然也只能随他唱。 『加百列啊米迦勒,克蒙儿啊克蒙儿;小尤小尤最可爱~~』 『你到底是来讨骂的还是来讨打的?』 一到达后果然就有人听不下去,米迦勒忍不住说了一句,而后看着他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果然没有他们拖你就不来。』 『啊,小尤,我帮你拿了很多个,快点吃!』 他的半身笑得很灿烂的靠了过来。 『加百列说你好像很喜欢茶会,才特地拨空办的喔。』 还没来的及说话,向来风风火火的米凯尔已经拉着他连声催着拖走了。 『小米,』 快乐的奔去拿食物的红发天使路途中冷不防的被吓一跳。 『可不可以请你别在唱歌了呢?茶会应该是边吃点东西,边喝着茶大家一起聚聚聊聊才对喔!』 手里还拿着精美茶器盛装的茶饮,无声无息的出现的天使带着美丽却隐含着阴影的微笑看着红发天使。 『很困扰哦!』 下降变冷却依然温和的声调,让米凯尔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呃……对不起。』 在米凯尔惶诚的道歉后,柔美的天使才转过身用着温柔而美丽的笑容迎来远道的同伴,宣佈着。 『那么,茶会开始吧!』 『啊!加百列你今天也很美丽!』 一见到笑容米凯尔顿时眉开眼笑的看着加百列,浑然忘记刚才自己是怎么怕人家的。基本上,受到最多爱戴的加百列,也一向是米凯尔最崇慕的人,大家都知道他每天都要送饰品送衣服,把加百列打扮的漂漂亮亮,并固定从各方面来讚叹几句。而加百列是不管谁送的都戴在身上,好像觉得这样才不会糟蹋心意。 加百列只是偏了头微微一笑,而后克蒙儿看了米凯尔一眼勾起笑也靠了过去。 『加百列今天穿这样很漂亮呢!不过看上去很繁杂,很难穿吧?』 『反正慢慢穿总能穿好,克蒙儿你……』 『啊!不公平,为什么加百列只回答你!』 突然被米凯尔打断,本来也要回句讚美的加百列微笑着闭上嘴。 『嗯?小米,打断别人的话很不礼貌,你就是这样才被敬而远之。』 『哪有!全部里面你才是最没人缘吧!』 或许是克蒙儿总显得过于冷静寡言,而且除了同伴外这位对人都显得过于冷漠凌厉,加上那略显冷酷的清冷美貌在天界太少见,几乎没有天使愿意亲近。 他则是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我上次看到你吓哭三个。』 『那是他们本来就很会哭!而且什么叫做很难穿,我会做不好的衣服送加百列吗!』 『我称讚加百列穿起来很好看也等于是称讚你手艺好啊!而且加百列也说了,这是让你改进啊!』 『噢!加百列……』 眼看米凯尔又要开始哀嚎、还会很囉嗦起来的趋势,克蒙儿出声打断了对方凝聚起来的哀愁。 『好了,小米,别打扰加百列。人家都特地穿了就代表他还是很喜欢的。」 『还是?你什么意思克蒙儿你说清楚!而且是谁说打断别人的话很不礼貌的!?』 红发的天使顿时气急败坏的嚷嚷起来,气不过就直接一脚踹过去,表情又兇又委屈。 『我这是提醒你啊!对不对,小尤?』 轻轻松松的侧身闪过,克蒙儿间情淡然的笑了笑。 『呃?』 突然被点名,他一时愣着没反应过来。 『克蒙儿你还跟小尤告状……』 眼见那边米凯尔吵个不停,米迦勒皱了皱眉摇摇头。 『克蒙儿真是的。』 『米迦勒你才是太严肃了!』 本来就喜欢热闹的眿迦笑嘻嘻的看着那两位同伴斗嘴。 在天界就属克蒙儿和米凯尔的嘴最厉害。克蒙儿就厉害在可以一语命中中心,而米凯尔则赢在他可以霹哩啪啦的说个不停,搞到没有天使敢跟他争。 除了眿迦以外,他们是不断的离题再离题,严重划错线。 假如他们说的是谁的品味较好,那有可能会突然转到某个风格类事的饰物上,接着再转到那天看到时周围一切动态静态都可能成为下一个错误重点,无限偏离。 『在你想跟他争之前,你得先想想看他有没有那个脑可以真正理解你在说什么,能不能正常沟通,否则我只能说你是他的同类。』 这是克蒙儿在这项数据出来后的评论。 『可是最常跟他斗的好像是你欸!』 后来理所当然的米凯尔又跑去找克蒙儿理论了一次,在事后眿迦提出疑问时,克蒙儿简洁的回了一句。 『那是逗着玩的。』 而消息自然的也被传入其他同伴耳里。 『阿华,能不能麻烦你,整天耍着自己的同伴玩不太好吧?』 当加百列用着绝对微笑说出来时,克蒙儿嘖了一声,儘管情形并未根除,但发生率确实有在下降。 『那我们到安静点的地方好好吃个东西,小尤你要多吃点,难得有时间做,再喝点茶心情会更好喔!放松身心在美好寧静的茶会中还可以洗彻心灵……』 身为话题人物的加百列自顾自的拉着他们离开了。 『这里、这里!』 早就拿好的人开心的朝他们挥手,一过去眿迦就率先又塞了一堆给他,只是他面对这清一色全是雪花糕的点心有点无奈。 『咦!加百列……』 发现人已走开的米凯尔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后头悠悠哉哉跟着的克蒙儿还不忘刺激人。 至于拉婓尔因为迷路,到达时已经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 他们的茶会愈来愈热闹,伴随着拉婓尔又慌又脸红的拼命道歉和克蒙儿头痛的训话,还有米凯尔在一旁猛亏克蒙儿的搧风点火,以及本来就多话的眿迦,米迦勒又不时看着同伴皱眉头叹气,加百列想要的、据说可以洗净心灵的寧静下午茶愈来愈难实现了。 在不知道多久后,加百列的耐心终于消耗完,他将杯子放到桌上,轻轻的扣了一声。 『吵死了,扁你们哦!』 那温和依旧却低沉了许多的声音,加百列柔柔美丽的脸上却还是带着一贯温柔的笑容,那是他经常带着的笑容。 于是那时,他还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失去。 在往后,他却记不太清楚他们的脸孔了。 于是他恍恍惚惚的想起了,之前没事时去到加百列那里,忙碌中的人用着略带歉意的笑容让人送上茶点,就先行离开了。 『怎么了?小尤不喜欢吃吗?』 直到对方忙完,发现他一口未动,加百列用着柔软的眼光看着他。 『……我想,吃你做的。』 『小尤,不可以挑食喔!做点心的小天使听到会哭泣的。』 于是他也想起了,在尚未有职务时他们也常常像这样聚在一起,即使那时几乎不怎么说话,茶会总显的恬静而令人心神放松,不若现在久久一次的热热闹闹。 每个人都跟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了,都变了些,却又像从未变过。 于是他低下头,略微红了眼睛。 他总想要抓住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总想留住什么,却什么也留不住。 番外3.忆梦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突然睁开了眼睛,而后好半天都无法思考。 他还记得尤俐伽对他说的话。在一方面他想杀他,另一方面却又总想为他做些什么,于是开始避不见面,于是到了最后连一句话都无法多说。 在最出分离出阴影时,他确实想杀他,只因为他是黑暗。 然而时间拖愈久,他的心不再坚定,无法下手的原因却是连自己都找不出。 『我最喜欢你了!』 曾经那样笑着看着自己,会模仿着自己,有着小孩子外表的阴影,或许是他现在,唯一还记得清楚的脸孔。 然而如果只是这样的理由又太过薄弱。 许久之前,他们几乎就快要正面衝突的那一次,他完整的想起了孩子在他身旁时所有的笑容,在他还未决定要怎么做时,他已经放过那个人类,避开衝突。 这是不对的。 他是代表罪的天使,也是除罪的恶魔。不是因为神,也不是为了天界,而是因为这是他的职责,他认同的荣耀。也是什么都不再相信的现在,他唯一的支撑。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 在那时他不断这样告诉自己。而究竟无法下手的原因在哪,他找不出;要杀他的理由,只有他是阴影一条。 如果可以,如果杀死他的理由再多一条就好了。 于是在他知道了尤利伽就是阿斯莫德的时候,他恍恍惚惚的接下了某个人类的诉求。 『我需要你帮忙!』 孩子在被他杀过一次后化出了这个人,而后又与这人同化。他不知道尤利伽究竟该算是那时有着小孩外表的阴影,还是另一个个体,就像他不知道这人的心情是否还一如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期望一如那时,还是期望变质。 『好。』 过多的矛盾,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打成了无可解开的死结。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没有那些笑容,那句喜欢,会不会少一点犹豫,就能下手了? 他无法面对孩子,儘管面对尤利伽也一样无话可说。 他是那个孩子,却又不再是孩子。他们曾经是同一个人,如今却分了开来。 在被他杀死的那一刻,孩子一分为二,一个已经长大如成人,另一个却还停留在过去,固执的守着孩子的模样。 尤利伽像是孩子的替代品,又像是长大了的孩子,提醒他时间的流逝,告诉他,他曾经杀了他。 他从没去探究过为什么孩子又活了过来,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知道了就一定会去破坏掉。 下一次,孩子就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在那时,说着那些根本办不到的事情,事后他勉强给予自己的理由是意外。那时孩子再度站到他面前时,那憎恨却又脆弱得像是将要哭出来得神情,他没办法继续保持无动于衷。 反正终究是要死在他手上的,在事后他告诉自己,让一个将死的人怀抱最后一个美梦也不为过。 只是一个谎言而已。 而后在无法克制的情况下他又说了一个又一个的谎。 永远不会实现,难以圆过去的谎。 像是骗他又像在骗自己。 其实在拼命寻找理由的同时他也明白,如果始终找不出来,那谎言就会持续下去,甚至可能总有天成真,而这是他恐惧,也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在撕裂象徵天使的白色翅膀的时刻,他的信仰连同他的精神已经破碎过一次。〉 迷惘了许久,终于他又动了手,他将他交给那群不怀好意的眾生。 『这一次、这一次一定可以……』 隔着手套,以沾过圣水的布擦过毛尖,从矛端释放出死能,在尤利伽感应的区域外等候时机,这一次,不可能失败的。 然而,在刺穿尤利伽的同时,他的手却微不可及的偏了一下,从最要害的本源中心旁擦刺进去。 尤利伽的本源异常的不稳定,甚至精神不是很集中,就好像同时在做很多事。 和跟那时一样,睁大疑惑的黑眼睛,黑的令他倍感熟悉。 告诉自己那是尤利伽反应不及,不去想更深一层。为什么?即使他心底有个小小渴望问出的疑惑。 只是,即使查觉有异,他依然选择忽略了过去。 直到真正衝突的时刻来临,他终于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留下他,于是他受了濒死的重伤退出这场局。 而没死的他又一如先前所料的懊悔,他应该杀了他。 而那曾经灿烂的笑容,也转成了深沉的憎恨,这一次孩子不是怀抱着巨大的悲伤发洩或睡去,而是站在他面前,带着强烈的杀意。 即使孩子攻击的是人类,但杀意是对他而来。他知道这只是先后顺序。 这样才是应该有的局面,他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失去心的胸口却更加的空洞,像是吹进了血液里的风更加寒冷,于是他知道了,就如同以往,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来。 他知道他的时间逐渐迈进,而他没有任何有效阻止的方法。其实他可以藉此留下尤利伽,但他不能,这是他的职责,另一方面他也隐隐的希望时间的到来。 「下次、下次……」 喃喃自语着,他凝视着地狱。 ──为什么要救他呢? ──为什么又活了下来? 如果死了就好了,不论是他还是他。又或者,那时他们一起死去就好了。 这样的念头时常隐约的浮现,然而他不愿意承认。 『我不会去在意的,所以,还是跟以前一样吧。』 他不知道尤利伽是怎么能说出来的,就如同在这些话后他无法将质疑说出口。 为什么要救他呢?他觉得他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 在这之后的再次见面,难堪的沉默里,尤利伽突然又开口。 「那不是他的话,而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这对你不重要。关于他的,我想告诉你,一个明明知道自己死了,却还能睁开眼,看着生前的一切,甚至是杀死他的人,你应该明白是什么心情。」 他的确知道,那种怀抱着绝望醒来,对于一切都憎恨上,无法见到别人幸福也看不见生前觉得美好的事物。即使现在已经平復,但有时仍会激起。不同的是他憎恨的魔族已死,而孩子憎恨的他还活着。 他醒了,却发现想杀的人已死,而杀死他们的孩子,则拖着损坏的生命,露出跟以往一样的笑容,然后告诉他,他是照他的期望。 明明自己也想做,然而他无法承认。一股强烈的情绪堵在他的意识里分分秒秒都在提醒,无法手刃仇人,和活着时蔓延的绝望,于是他将孩子按倒在地,用对于孩子来讲过于巨大的血矛刺穿了那小小的幼体,看着孩子剧烈的挣扎和刺耳的哭叫,大大的黑色瞳仁里逐渐涌出来熟悉的空洞和绝望。 没等孩子死去他就走了,连一眼都没回过头看。 其实杀死自己的人正是自己,也是他将自己的心扯烂后丢弃。那一颗鲜红而模糊的心,那腻人而腥臭的味道,在意识里最后短短的,一秒鐘不到他却记到了现在。 失去心后的他开始发现,活着是1件很累的事情。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身为他真正半身的我,面对分化他的你,又应该有怎样的姿态?我和你的不同,你一定明白,也一定,不明白。』 尤利伽用着平淡的、安静的笑容说完就乾脆的走了。这里是尤利伽的地方,他却走得像该走的本来就是他。 因为那固执的孩子在意的只有他。孩子不当尤利伽为半身,而仅是在外形上相似于他的替代品。 于是孩子对于他是杀意,对于尤利伽的却是恨意。孩子想杀他是出于自卫,而孩子恨尤利伽却是因为尤利伽与他的相似,尤利伽代替了他被憎恨。 他们是一种很怪异的关系,莫名其妙的被串连了起来,好像他们才是一体两面的双生。就像尤利伽在他面前,取代〈亦或者是代替?〉了孩子与他来往,甚至是必须杀死的对象。 所以他随都能再让孩子对他露出笑容,说最喜欢,而尤利伽则要背负上明明是他所做的一切引来的憎恨。只要他愿意。 活着的时候闭上眼,他总会想到过往的事情。 『小尤,走啦走啦!克蒙儿,去堵好那边的路,等我抓到小尤就可以走了!』 那个红发天使从未如此平静,脸孔总是带着过于张扬鲜明的笑容。 那两个天使都是他最喜欢的人,然而那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克蒙儿和米凯尔会完全对立,有一天他会必须做出选择。 明明那时感情都那么好,堕天之后他总是在混乱的梦境里醒来。 『小尤,对不起。』 噩梦里的克蒙儿回过头,面无表情的对着匆匆赶来的他说了这一句。 自他被神允许堕天的那时开始,一切就都不对了。 已经魔化完成的俊美天使,张扬着巨大的黑翼,而在他脚边躺下的是曾有战车之称的米凯尔的身体,在他利剑下滴下的是那个天军统帅米凯尔的血。 总是很吵很吵的红发天使在这天过后就再也不会来烦他了。 他疯狂得刺伤了克蒙儿,对着同样沉默而悲伤的蓝眼却没办法动手,那始终会拉着自己的魔天使毫不防备他。 最后他只能放下矛,然后背对着那曾是他最仰慕的天使。 走近不再动,平静的闭起眼即将回归的米凯尔,他一面吐出破碎的道歉,一面用自己颤抖的手将人抱起离开。 他办不到,一如对映着现在。 在强烈的杀意下却又渴望他们继续活下去。 一直一直活着,彷彿时间久了就能回到以前。 明知道会被规则找上他还是做了,因为无法放任事情发展下去。 于是他终于知道,他们永远不会和好,他能不断的为他放弃,下限一步步的退让,却没有选择,他依然会心心念念着要杀了他。 他们的界线就是这么清楚。 于是他终于知道,失去的究竟有多么不可挽回;于是他终于明白,他所喜欢的一切再也不会回来了。 正如那个红发天使再也不会强拉着他烦着他吵着他逼着他带着他到处跑了。 『小尤,你不要怪克蒙儿,是我希望他这样做的。是我明知他的情况还来刺激他,我跟他说,神的旨意是让我下来处理拉婓尔。』 失去半身的天使没有为之存在的必要,这是天界的潜规则。 那时他疯狂似的在伤痕累累的克蒙儿身上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直到堕落的天使带着淡漠又有些复杂的神情离开,米凯尔的话才让他回过神来。 『是我明知道他的异常还去刺激,是我想找死,』 红发的天使就靠在他身上,带着最后虚弱的笑容。 『我不能背叛我的荣耀,却又无法出手......再这样下去,继克蒙儿后,一定会对上尤叶耶曼,虽然那傢伙没几点让人喜欢的……但他是我的双生子。』 『你爱他吗?』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不喜欢那傢伙,加百列比他好上一千倍……但我能为他放弃。就算那傢伙谁都相信就是不信我。』 而后红发的天使轻轻的,用尽最后的力气,虚弱的抓住他的手,在他无法抗拒的情况下吐出要求。 『小尤,杀了我......或者不要救我,死亡,是我最后的荣耀,唯一还剩下的……职责!』 米凯尔的笑容里有着淡淡的悲伤和恨意。 『我的……双子……』 最后的意识渐渐消散,红发的天使已经说不出话,无法阻止的死亡时刻逼迫来临。低低的,模糊了得气音里,透出了无尽的苦涩。 失去了术法的遮蔽,这时他才发现米凯尔恢復了知觉。 神真正的旨意,恐怕是尤叶耶曼。于是米凯尔的违抗使他恢復了知觉成为堕落天使。 恐怕在米凯尔尚未出征之时就是了,而在天界堕落天使的伤是无法治癒的,直到米凯尔无法继续贯彻他的荣耀。 所以天界战车之称的米凯尔才会轻易的败在克蒙儿手上。 从那一刻起,他对于神摇摇欲坠的信任终于崩塌,他依然贯彻他的职责,却不愿意信神。他的所作所为,只为了他的荣耀。 他还记得,在日后面对克蒙儿时,即使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明明已经离开了,在克蒙儿来找时他还是默默得帮他。 只是这又究竟有留下什么了呢? 然而就算明白,他也做不到,明明是一样重要。 而后,画面到了这时候总会转成尤俐伽胸口被贯穿的那时,或者是孩子被他亲手钉死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总会被惊醒,从流泪的状态完全醒过来,夹带着一阵强烈的恐慌。 他总会跟着想起米凯尔已经溃散回归的事情,什么都不剩。 他不恨克蒙儿,但他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在此之后去跟对方好好相处。 时过至今,一切的歷史彷彿都再不断重复。 就快要连最后的依存都失去,在他失去心前最后的遗留。 而这其实是他造成的。 他无法在闭上眼时不想起这些,也无法在休息时不忆起过往。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了,却是连仅闭上眼放空思想都无法得到片刻寧静。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陪着你,一起走过春季冬季……』 细小稚幼的声音响起,猛然的错愕,四周的寂静,声音碎裂的如同那些过往,再无声息。 恍惚间好像孩子还再对他说着最喜欢,好像那鲜艷的发丝还再飞扬,好像那双蓝眼会柔合着注视一切。 最后他将头埋入膝盖,缩起了身子。 总是要抓住什么,总是要留下一些,至少把还能留下的留下。 尤利伽,你和孩子,这一次暂且放过你们,你们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活的好好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好好的。 下一次,让我见到你们,我就杀了你们! 不要让我见到……不要再让我见到……不要…… 「……不要……」 滑过唇边的苦涩让他再也无法把话说完。 番外 那年风华 那年风华 圣德明思王静静的坐在王位上。 偌大的宫殿,在雄伟壮观,也因空无一人,而渗出颓废之感。 特别是在这样寒,这么黑的夜晚。 而王倚上的人,也有一双这样寒,这么黑的眼睛。 那如两盏寒如鬼火的眼睛又是这样的冷漠。 也因此眉眼间都捎上了肃杀之气,脸孔像蒙上了一层薄纱,含着一层薄霜。 圣德明思王,是一个女人,却又不是一个女人。 她坐的异常笔直,让人无法将视线投在她身体的曲线;她的面容坚若岩山,五官脸型再美都像是漂亮又无用的装饰。这样庄严坚毅的神情,那眉眼的肃杀,寒着霜的脸孔,那找不出柔感的女人,连白皙的肌肤都像冰冷的瓷器,她一坐在那里就像一座雕像,任何人都无法当她是女人。 这是一个帝王,不是女人,甚至不像人。 坐在那高高的王椅上,圣德明思王在等待着。 突然间一个人带着血气冲了进来,在圣德明思王交代了几句后,又迅速离去,只留下血腥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而后的血腥味愈来愈浓。 愈来愈多人衝进来,每一个人都在离去后把血腥味留了下来。 于是血的腥味愈来愈浓,进来的脸孔愈来愈不能保持平稳。 直到圣德明思王听到了第一声杀伐之声。 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响起。 那沉重漆黑,在百年来屹立不摇的城门在一声剧响中垮了。 响起的还有无数个声音。 「备战。」 圣德明思王站了起来,她这一站起,就不再像一个雕像。 像一座墙,可以护着里面的墙。 像一个神,即将带着信徒引领光明。 于是所有回来的人,一双双疲倦不堪的眼睛都织热起来。 为独圣德明思王的一双眼睛还是寒如鬼火,冷的漠然。 而后门外轻轻的一声踏响。 圣德明思王抽出了通体雪白而晶莹的细剑,在她拔剑时甚至还有摇盪清铃般的嗡嗡声响。 听得清亮,也听得寒。 她的眼睛对上了不速之客的眼。 在那一个人后面,是更多的眼睛,近乎无声无息的薑他们包围。 这么少的人,被这么多的人看着。 寒风却冷到了这一群多数人。 为首的人唐突的感到了冷,也不知是这夜黑得冷、寒风的冷,还是那两盏鬼火将寒气传了过来。 圣德明思王却突然感到热,这么多的人,不分敌我,每个人都将血的腥味带了过来,留在这里,充斥着整个宫殿。 有些散着腥味的血甚至还热着。 她体内的血液也就愈发的热。 于是圣德明思王跨出了一步,于是后来的人记录了这寒得过火的夜。 而当时谁也不知道,这夜,谁的血液将失去温度。 只是那一年的风华,却让那一年的人都记住了,知道了,也忘不了了。 番外 那年风华 静灵君 他第一次见到圣德明思王,是在他们的婚礼上。圣德明思王就坐在他身旁,寒着薄霜的脸孔,挺直身躯,眉眼间尽是肃杀。 她是美的,是因她的人不像人,而导致她的美被掩盖。 她像帝王,庄严威仪;她像战士,肃杀挺拔;她像神,能无所不能。 但她就是不像人,尤其是一个女人。 静灵君在看到圣德明思王的第一眼,就印象很深刻。 尤其是两朵寒火般的眼睛,烧出的织热,她整个人的是冷的,就连脸孔也像蒙了层薄纱,冷得没有表情,又静的可以,为独她的眉眼间是会动的,那笼罩的肃杀之气带出的萧凉索利,那眼里湴裂出的织热,让整副寒静的画面动了起来。 以至于后来静灵君对圣德明思的印象,就是那眉眼间的肃杀。 那细长柳眉,那眼角挑起的凤眼,那寒火般漆黑的曈眸。 静灵君在那年,他是隻身独影的。 他随着自己的性情更换着各种职业,在天上界的各界溜搭,他虽随心所欲,却也很识相,但又更狡猾,翻手覆手间的玩弄人性,正因他擅长游走在这灰色地带,才格外的能随着自己的性子过着自己舒心的日子。 直到他在当商人中,在他一次兴致的游戏下,出了个意外,导致他不得不先娶了皇家的女儿再说。 人说这位皇家的女儿很奇妙,说是公主却也不是,她是前朝的长公主,是今朝的武将,还带着一个前朝的废皇子。 是在前朝就废的皇子。 而这位前朝的长公主,在家破国王之际,将宫门打开,对着叛首盈盈一拜,甚至跪了下去,说是叩谢救命之恩。 这是一个很绝的法子,最起码静灵君不懂这是什么大脑构造,才能有这么一颗神奇的脑袋。 家破国亡,每个人都各自逃命去了,惟独正再闭门思过得长公主没人开锁来放,冷宫的瞎皇子没人告知,皇帝滨妃跑了,宫人搜刮完东西也跑了,就这样被留了下来,饿了整整一个月,只啃树皮枝叶充飢。 直到叛军踏声剧响,把门震歪了,把公主放了出来,遇上闻声而来的皇弟,于是一起结伴,前来一拜谢救命之恩。 静灵君深深觉得,这样子的脑袋构造,可以去出书了,如果下凡去,肯定是1线红的编剧。 甚么叫颠覆,甚么叫创新,也真亏了这长公主有这么绝的脑袋。 那时因为跟他无关,他还可以预测剧情边听戏。 直到一个月内这长公主就弄得人人不合,下个月初就直接登基,并迎娶皇夫。 直到静灵君被迫嫁前,他都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国家一定要买一送一,女王登基还要附一个皇夫,等嫁了才知道是因为某个死小孩。 曾经他还揣测是不是这长公主、不,这女王的脑袋又再神奇了。毕竟他怎么想都想不出谁会得利。 结果只是这姐弟的心结拖累到他。 热闹的婚礼到了后来,整个变调的像个丧礼。 本来在圣德明思王面前就没人敢放肆,她像是各种奇蹟与传说的人物,像是遥不可及的想像,而不是活生生的人,┴种距离感就随着圣德明思王的庄严面容划在了每个人心中,那两朵寒火更是震慑着人心。 何况她这么寒这么静,是没半点亲和的。她像是只能膜拜,但不会活生生的走出来的雕像。 她在人心中是神,就只能是神,而不是活着的人。 而随着时间愈久,圣德明思王的眼就愈寒,到了最后进洞房,已经快寒出鬼火。 静灵君看着他这位夫人,新婚夜他知道,但他根本无法下手,也不知道要怎么向素未谋面的夫人下手,于是乾脆装醉,就直接睡了给他矇过去。 隔天圣德明思王也未说话,于是就这样很正常得过起生活。 静灵君很直接的把下手这件义务事给遗忘了。 反正当事人不说话,也没白眼人在吵。 只是静灵君很无聊,无聊到他想挑圣德明思王的亲卫队这种没理智兼白痴的想法都出来。 于是这天那边晃晃,明天这边晃晃,晃到他快付诸行动时,他看见圣德明思在书房的背影,然后想起那一双肃杀的眉眼。 基于不健康的报復心态,他整天就在忙得连吃饭睡觉都量时间的圣德明思身边待着,随便拿本书看,找蚊子打,没事还去看看她的眉眼,一天居然就过去了。 圣德明思王有多忙,静灵君就有多间,她在忙着批改推成山的文件,静灵君就在一旁忙着找蚊子打。 后来静灵君居然开始习惯,习惯看着圣德明思的眉眼,习惯圣德明思的严谨,习惯她因他一直跟而不得不说出的几句疏远有礼的话。 静灵君每天听着琢磨一下还觉得每天的含意都不太一样。 「君有何事吗?」→你还想跟吗! 「君,有何事吗?」→算了要来就来,反正没差。 「君,有何事?」→你跟过来我怎么开会! 「君,何事?」→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要惹我! 「君有何事?」→奇怪,今天不来啦? 「君何事?」→要跟动作快! 「君。」→该走了。 莫名其妙的,琢磨着这些不同含意,他居然还琢磨出乐趣。 他还是一样很间,圣德明思则开始因公务要两地跑,因为时差关係,彻底过起天天都是夜晚的生活。 而这样子居然也没让圣德明思王有任何心态,大部分都当静灵君不在,直接把他跟蚊子同化,专心一至的批改。 一天晚上,当静灵君起来没看到人就出来晃,晃到书房时圣德明思也不出意料的在那里。 但她没在看文件。 夜里一身雪白裹的厚重的她静静的坐着,或许是还觉得有点寒冷而驼背,身体微微缩着。那一双寒火般的眼透过桌面堆叠的文件,看着偌大的书房不知道是看着什么,而在眉眼下的唇微微抿着。 那一双寒彻骨又织热的眼睛,会看着什么? 静灵君看着一会,居然出了神,又觉得看不出来,于是走了进去。 圣德明思朝他看了过来,又挺直了背,恢復帝王的坐姿。 「君,有何事吗?」 嗯,是没事快滚的意思。 判断着对方的神情语调,静灵君一如以往自顾自的走过去坐下。 「没事,走走而已。」 「很晚了。」 赶快滚! 继续分析,他漫不经心的应着。 「三四点,正好适合吹吹风。」 「今天风大,先睡吧!」 你滚不滚? 静灵君不禁含笑。 「放心,就这身子骨还吹得起。」 「……别着凉。」 ......随便你。 于是静灵君微笑,回房随便抽了本书,再去拿件外套披着,然后悠间的坐在一旁,也没要再多拿一件给人的意思。 虽然他有想到,如果他拿了,圣德明思的脸会怎么抽动。 但他还不至于会为了自己的恶趣味而做一些玩弄人的事,尤其是会让人误会的事。 他向来都把自己对人的感觉表现得很明显。 圣德明思垂下眼帘继续批改,静灵君就看着书,无聊又去看看那两片如羽翼的睫毛不停刷动着。 中间圣德明思开始打起瞌睡,静灵君瞇起了眼,站起来走过去,想想这张脸等等会出现的崩裂,一边伸手将她的眼皮撑开。 然后他看她迅速清醒,侧头避开,微微一笑,又继续批改。 只是脸孔坚硬的堪比岩石。 略凉的触感让静灵君搓了搓手指,睨了眼,为了就近观看崩裂顺便看看那眉眼的肃杀,他将椅子搬了过来,就倚靠椅,斜对着圣德明思,大大方方的坐下。 那一晚他同她失眠,而在他看了她一夜的眉眼后,他开始午夜梦回,都会看见那一双肃杀的眉眼。 自那一晚后,他本来以为除了怪梦也没别的后遗症。 但圣德明思突然跟他开口,她要一个孩子。 要一个孩子?要来做甚么?完全没看到有什么必要啊? 静灵君简直像被五雷轰顶,思考停摆。 好吧,他是明义上的丈夫,所以找他要很正常,问题是...... 这个谁能下手!? 然而就在静灵君傻住间,等不到回答的圣德明思乾脆自己动手,当被动的静灵君回神时,该完的都完了,人家已经要回去工作了。 至于静灵君,因为脑海自动黑频,所以他无法调阅画面釐清现实。 只是傻眼的看着完事就要回去工作的工作狂,他不禁说了一句。 「累了就睡吧。」 圣德明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不明白为何他会说出这句话,然后摇摇头,但刚走没走不就猛然一晃,于是静灵君笑了出声,而对方只是略微思考,判断无法工作之后就回来睡。 只是当静灵君慢不经心的掀开棉被却猛感凉意,这才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然后脑海又自动黑频。 喔......好吧,没衣服很正常的……所以果然是现实发生。 而正当静灵君碍于圣德明思在场,思考起是要当面穿衣服还是乾脆就裸睡了,对方已经很直接的无视他,躺下去盖棉被就睡了。 静灵君看着挑起了眉毛,然后默默的接受了事实。 真是完全不像女人的女人。她是一个合格的王,不合格的女人。 甚至他在怀疑,在这女人眼里他到底是有形没体,还是有体没形。 但看着圣德明思睡去,他突然有种行动想做。 他时常看着她的眉眼,却很少看见她睡,一般都是静灵君先睡。 而现在他看着她睡,便俯下身,吻了她的眉眼,做了打从看到圣德明思开始就想做的事。 而后视线垂下,静灵君略微一迟疑,便低头轻轻吻了吻嘴角。 为什么会多加这个动作,其实他自己并不明白,只是看着便行动了而已。 而之后因为没有中,陆陆续续发生的几次也都是圣德明思主导,基本上静灵君只要遇到这种事,意识就会自行沉睡,放着身体自主行动,事后脑海还自动黑频,完全无法得知具体做了什么。 有时静灵君默默的想,或许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否则怎么下手。 但在完事之后,他总在她睡去时吻着她的眉眼。 那细长柳眉,那眼角挑起的凤眼,那寒火般漆黑的曈眸。 从他看到那一双眉眼,一开始他只是不经意的看着,不是好奇也不是要研究什么,就只是静静的看着,然后看很久,这中间什么都没想。 他看着那一双肃杀的眉眼,发现是可以看很久的,很久后觉得是可以看一辈子的,没事他想到圣德明思这个人,就彷彿看见那一双肃杀的眉眼。 他有段时间,认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 如果没有旧伤復发,让他必须化人,那么他不会遇到他的孩子。 自他养了这个孩子,他就不在整天在圣德明思面前晃,而圣德明思则在跟他暗示过不要惹出甚么麻烦后,就不再理他。 而他教的高兴起来,他甚么都教他,他要他的孩子是最好的,他的孩子总有一天,会是这世界顶尖的存在。 那个孩子从那么小,还只是个婴儿就被他抱在怀里。 所以后来发现那个孩子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从妖化人所需度的一个过程,他也不以为意。 当他的孩子成婚时,他硬拖着连三天没睡的圣德明思一起主婚。 儘管事后对方给了他一张以秒计费的收费单,和一年的冷钉子,但在当日圣德明思还是把她眉间那过重的肃杀之气及一身寒气收敛了不少,让自身的婚礼悲剧没有重演。 而后的隔年,他的孩子抱着一对儿女,问他愿不愿意成为另一个父亲。 那一晚是个颱风夜,风雨大的足以把树木折断、道路冲毁,他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也才出生三个月。 笨拙的媳妇脸还苍白着,却温柔地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 与他的孩子有天壤之别的,丑陋而略显发福的女子,手脚不俐落,思维却意外的开朗。 一开始他并不明白,他孩子的选择。 直到他发现那女子过分的温柔,他的孩子告诉了他一段往事。 那时他的孩子还是妖,受伤逃到某个村庄,就遇上了这个连狐狸跟猫都分不出来,还拿着逗猫棒想逗他的女人。 那四十天,他都待在那哩,让女人养猫一样养他。儘管笨拙,却意外的温柔,女人也对他冷淡的态度明白他伤好了就会走,却依然真心期望他好。 当他好时他便现了形,告诉了女人真相,并让她许一个愿来报恩。 『那么,我的愿望,就是你能够拥有第九条尾巴。』 当时他的孩子立刻感到自身的力量起了变化,但他依然看了她很久,看着她沮丧的说「原来狐狸跟猫不一样吗?我一直想养隻猫逗着玩的……」,看着她哼着歌下田干活。 『你并不希望我走。』 『是没错呀,但你还是会走的啊!我还是要过活,鸡还是要餵啊!总不能你不再我就不过活了,这样子鸡很可怜耶!我种的米也浪费掉了……』 那时女人苦着脸,依然拿着逗猫棒晃。 「狐族很少有九尾狐,大部分在八尾就会滞留,那时族中长老就会赶人下山,要他们去实现人们的愿望。 现任狐王也被赶下山过,在数百年里他看着人各式各样的慾望,他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要帮人实现愿望。 他遇到的是一个天真的小男孩,那时男孩迟迟不许愿,天天冒着雨跑来找他玩,直到他终于忍不住时,男孩笑着跟他说,好啦,我许愿。 『听好了,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有有第九条尾巴。 我听我祖母说,狐狸要有第九条尾巴,才能够真正自由自在,还会变成神仙。 变神仙后要来给我看喔!掰啦,小狐狸。』 那时狐王才明白,原来第九条尾巴,代表的不是力量,而是一个人真心的祝福。」 他的孩子笑着跟他讲,儘管他并不是纯粹的狐族。 娶妻娶德。 那时他是真的很高兴自己的孩子懂了惜福,娶了一个温柔的妻。 而决裂的那一天晚上,他硬闯入了圣德明思的宫殿,愤怒的质问。 他的孩子被圣德明思,为救闯祸的弟弟,为转移注意,被洩出了底细。 来自冥道,挪有一半魔物血统,那是形同鬼族的存在,那怕他的心境已经改变。他的孩子还没有抗衡这世界的力量。 当他收到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那温柔的女子被腰斩惨死,一对儿女被掳。 他知道他已无力阻止他的孩子重新入魔,他不能不让他去復仇去救回他自己的孩子,他只能看着他被这世界杀死。 他跟他的孩子都知道那是陷阱,然而他的孩子依旧要去,却把他留了下来。 用他所教他的,在他周围部下结界,而后独自前往。 不过两天的时间,他的孩子就死了。 他破了结界,来到圣德明思面前,看着她坐在那高高在上的王椅。 「君,国为重。」 但这跟国其实没有多大的关係,仅仅是圣德明思的私心。 她甚至没有走下来,她坐在那里依然坐那么挺直,像一座雕像,让静灵君发觉了她真的不是人。 在他的愤怒过后,圣德明思只给了他一张休书,理由是让国蒙羞。 以及他孩子的那一双儿女中其中一个孩子,和这女婴是异能者的消息。 女婴被抱给他时睡得很沉,圣德明思没有说是怎么不动声色的抢回来的,只给了他一句话。 「好自为之。」 只要那些人还会继续追查女婴,他就不可能对圣德明思做什么。 何况能成为这女婴监护者的人,只有他,而且静灵君必须应付的还有天地间无形的规则。 他看着圣德明思寒澈彻骨的眼,只觉得血液也寒了。 直到绝裂的离去,他梦见了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梦到他开始午夜梦回,尽是那一双眉眼。直到离婚后,梦回里还是那双眉眼,却开始感到柔肠寸断的痛,枕边透出的泪跡。 直到他的女儿在看言情小说,在一次想捉弄的念头下,他悄悄的看了一会内容。 直到他的脸孔煞白,女儿不知所措。 他只是突然觉得寒冷,冷得血液都要凝结,而后他又想起了那一双肃杀的眉眼,于是天地间便突然黒了下来,足足失去了一年的意识。 醒来后他才知道,原来,那是人们说的写的一见钟情。 所以他从来没爱上任何人,是因为他的爱情已悄悄来过,并且离开,所以他不能再爱上谁,连名义上的妻子相处再久也是,只因为他早已爱过,只爱着那一个人。 因为那时,圣德明思王已身殞很久,久的静灵君只记得那肃杀的眉眼,和两盏寒火。 那时当圣德明思被捕处决的消息传开,甚至想不出来,圣德明思会是有怎样的姿态。 当那些人押着她时,她的面容是否依然坚若岩山?她是否依然把背挺的比任何人都直,眼仍那么寒? 他没去见她,也未出手,因为那个杀死圣德明思,幻界的崇月王身边的人,是他的孩子。 也已经不是他的孩子。 对于他的孩子没死,他无喜无悲,因为在他心里那个孩子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那时他曾后悔过。 如果不是夫妻,如果没有这层婚姻带来的利害,或许他们不相熟,只会淡淡的来往。 他还能看着那一双肃杀的眉眼,就静静的看着,就像那一晚他陪着她,看了她一夜的眉眼。 或许也会开始午夜梦回,但不会有柔肠寸断的痛。 或许她会爱上谁,但也与他无关,他只会静静的看着,从不察觉爱,更不会恨。 这样双方的结局都不一样,或许就会好很多。 在终于察觉自己的感情后,那一段时间夜夜有梦,梦里尽是那两盏寒火,那眉眼间的肃杀之气,于是他几乎天天睡。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喜大悲的人,所以他的爱也不需要轰轰烈烈。 直到他振作起,没事他还是会瞇一下。 他的爱只需要看着那一双眉眼足以。 命运的再轮回(月之轮回) 起源 嘶喊衝破了天黑夜收进了大地的悲切黑暗中的容顏再也看不见的诀别正退色的空间冻结住所有的泪 火舌吞食了一切回忆里的季节绿枝头叶你曾在此停歇回到夸张的行笑开怀的言曾停留在你肩上的蝶再火光升起前枝头的叶转眼湮灭 清冷的蓝眼拿着剑的人影转过身剎那失色的天地卧躺的你被黑夜掩埋住狼狈剑尖滴落的血染尽所有视野 掉落的蝴蝶粉碎的助骨失去翅膀的蝶直直的墬化为灰的翅膀迎着光芒挑动记忆里温柔的蓝眼落在谁挣脱禁錮的泪 离去的身影登上最高的职权耳边残留的笑声眼见的温柔都毁灭记载的史笔还在拼命的写讚颂着谁让冻结的时间都破碎 风声惊动世界歷史将这一刻书写一页页冰冷的纸张简单的轻描淡写从此掩埋你的身影如一时幻觉 愿那年你的停歇枝头绿叶停留的蝶留下永远春的季节 而我在黑暗中在黄水里重复一遍遍嘶喊至力竭愿你别听见好好的停歇 蜕变 不记得那年容顏是什么季节我看着花开花谢在秋染红时纷飞浸泡如暗红的吐蕊染你笑你默你意气风发的影点缀如花开的饗宴 不变的蓝眼太久的时间被岁月洗过的记忆又慢慢的浮现有别于欢笑不是恨与绝别时间开始慢慢如行尸的走远 我守着那年在黑夜里停歇烧不尽的烟等待命运送来的批言开始转动的歷史无法咬合的齿轮史笔又再等待着写 是命运在轮回熟悉的梦魘无边止尽沿袭吞食我的眼掉落的剑合上的蓝眼所有是非沉默在灰白无声的世界 抖颤的手无法割捨的犹豫是什么推动着你埋下的骨和血却已无解是为了什么究竟是谁让一切再一次重演让人在什么样的位子上兵马炮卒一步步如棋的排演 你背后的孤绝冷冽的风将你送到了断捱前是为了什么流泪隐藏住的心眼高傲的头颅心狠手辣不该犹决 尘世的风起云涌史笔又再冰冷的写下无情的1页不停歇的笔尖刻划着陌生的人塑造无敌的传说模糊了你的脸 太久的时间记不得你本该有的容顏是有着冰冷温柔善良的毒蝎 只记得那年绿枝头叶你也曾在那里停歇转眼灿烂的花一吐如鲜血的花蕊开满满山遍野 轮回 记忆中的季节停在滞留的回忆陌生的熟悉我看着那绿枝头叶满山遍野的红花一如我心底乾枯的血 记得当时你头顶上的月银白冷洁背后颳起漫天风雪在日出前你曾笑的无邪 多少年不见的容顏有着月的冷冽拿起剑的尖会是指向谁我走上那高高的登上最高点等待你的脚步踏上这长阶当时满地的鲜血被阳光照耀如红色大地多少年后土壤的顏色是否依旧没变在日升起前别让我知道你的隻言 留着月光的冷你的容顏如梦般的幽艷是罪恶的魅黑色的纯洁染着腥的慈悲 抵住喉咙的尖我为你打造了台阶在日露出了第一道暑光拋下所有犹豫不决扔下的心在轮回里渐渐消失不见卸下防备的瞬间用你的剑染上你的血 命运的再轮回是毁灭性的了结是无声言喻的心念你的眉眼染上世尘的土灰你的语言像是在说着兵马炮卒都仍按着棋谱排演 月色依然冷冽在落下日前让我代替你的眼看尽风尘世埃你在乎的人们扬起的灰烟让你倒在我的肩在月消失前再借我一刻鐘的时间借一点残月让我看清楚你的脸 结尾 又是多少年过后兵谱走到最后世界的尽头所有的事情都将了结没有意义的空间崩坏的角色疲惫的只想睡 仍睁开的眼收纳不进任何景色破坏的齿轮不需要再咬合连命运都无法再往前再轮回 尤记得那夜日落月升星晨倾洩一次安静的相陪被黑夜笼罩的月色模糊漫天纷落的花雪我最后的祈愿是那夜景色永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