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真心深藏》 01.变态的行为… 又是一天的结束,舒淀凯被顶头上司和客户们,轮翻操了一整天,总算能回到了他的小窝。 照惯例,齐浩羽已经煮好了色香味一应俱全的四菜一汤,等他回家大啖一番。 淀凯扭扯掉脖子上的领带,褪下微微发着汗臭的西装,推开自已的房门,很随性地丢在床上,他瞧一眼桌上的饭菜:「哇!今天又是鲜鱼汤哦?你就没别的好煮哦!」 淀凯偷吃了一口炒碗豆,当场被齐浩羽识破。 「你有那么饿吗?你最少也拿个碗来盛饭!」浩羽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拿着两碗装着八分满的白饭,用力甩放在桌上,就差没打破瓷碗来出气。 「干什么啦!快来吃饭好不好?」淀凯很自然的拿起筷子,挟了一堆菜大口地扒着饭。 「你还说?跟你说了三千万次,别让女人打电话来,今天我又接到什么小香的电话,交待我一定要你回她电话!」浩羽的脾气一向十分温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他只要接到淀凯女性友人的来电,就会气血不顺直找淀凯理论。 「呵呵!你有没有用那一招,叫她死心啊?」淀凯知道齐浩羽什么都好,唯独最恨被人打断他工作,他火气一冒上脑门,谁来都没情可讲,按门铃的访客或推销员,电话铃声都一视同仁,浩羽铁定会恶言相向,吓得她们落荒而逃。 他塞满大口的青菜,再挟了一块炸猪排硬塞进嘴里,专心地享受他眼前的美食。 「我跟她说,不要再打电话来!我可不是接线生」浩羽小口小口地用筷子送着饭,与淀凯狼吞虎嚥的急性子比较起来,简直是南辕北辙。 浩羽每天的工作,就是编写电脑程式,研发新的电子高科技用品,完全不用出门。 他只需要用网路传送设计图和完成的程式,就有大笔大笔的现金,按时匯入帐户里,而浩羽所有的支出和帐单,也从银行户头扣除。 每天除了买菜外,没其它的杂事能促使浩羽踏出公寓一步。 如果没有意外,唯一和浩羽朝夕相处的,大概只有他那眾多的电脑,而淀凯就是那个意外。 大约是三年前,浩羽一时兴起,在网路下定单,买了一套高级音响,请人来全程组装,上门服务的工程师,便是淀凯。 那时候的他刚退伍,凭着对电子器材的熟悉与专业知识,成为全公司上下,唯一只有高职毕业的维修工程师。 他运来了一箱箱的音响喇叭,顶着乾净的三分头,黝黑脸上带着爽朗,对着来应门的浩羽直笑,让浩羽不忍拒于门外,他自称是全公司最有前途的工程师,进了浩羽的公寓,也闯入浩羽的生活。 「呵呵!我早知道了,给客厅电话的女人,都是我不想连络的」淀凯酒足饭饱的打了饱嗝,信手拈来罐里的牙籤,不太文雅地剔着一口白牙。 他意态悠间地背靠着实木餐椅,一隻手忙着剔出倖存的菜渣,另一隻手擼了擼额前的头发,瞅着仍缓缓吃着饭的浩羽:「你真有一套!那些女人烦死了,我甩都甩不掉,你每次都能吓得她们不敢再找我!太强大了!」 「你如果不喜欢她们,少招惹她们!别製造她们和我的烦恼」浩羽以数米粒的速度,好不容易吃完了手上的饭,他淡然起身,收拾着杯盘狼藉的餐桌。 「嘖…熟识后,总觉得她们少了什么…不尽理想!」淀凯一脸阳光的笑容,掳获多少美女的芳心,一百八十公分、体重七十的身材,那是标准中的标准,淀凯常顶着艷阳东奔西跑,晒了一身的古铜色肌肤,精彩的隐藏在西装衫下。 淀凯假日的兴趣是游泳,不但保持他良好的身形,更在泳池畔钓了一堆美眉自动送上门,不过他一直坚守着他和浩羽的约定,绝不把女人带回家,他也体谅浩羽怕吵,不曾把朋友带回家,所以家里十分清净。 他伸了个大懒腰起身,要去厨房尽他应尽的义务,清洗油腻腻的碗盘,这是他和浩羽住了快一年的默契,浩羽作饭他洗碗,浩羽不作饭他出外去买,不过浩羽出钱。 基本上淀凯提供体力劳动的居多,因为他赚的钱太少,寄了一半回家里,剩下的要省吃俭用,才得已残存在这个超高消费的大都会。 浩羽正好和他相反,浩羽最擅长便是赚钱,个把月就能有六位数匯进帐户里,简直是个小富翁,放自已大半年假也不会饿死。 淀凯索性就让浩羽多出点钱,而他就像他自嘲的,用身体来偿还!除了煮饭之外,其它的拖地、扫地、洗衣兼修缮杂项,都是他负责的工作。 不过浩羽本身有洁癖,他的私人范围,总是打扫得一尘不染,公用环境的话,淀凯一个星期最多打扫一次,因为家里没有访客,基本上不会太辛劳。 「我洗碗,你去忙吧!」淀凯看见浩羽已经在厨房洗起碗盘来,他接过手来抢着跟浩羽做。 老是白吃白喝白住的,淀凯还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不好啦!」 浩羽只是挑高了嘴角,笑了笑:「不用了,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你也累,我洗好了!」 「你又知道我在外头跑了一天?」淀凯似笑非笑地双手怀胸,宽阔的肩膀倚靠着厨房的米色顶柜,神色自若的他,双眼略带狐疑地盯着浩羽。 今天因为三间分店不约而同的缺货,淀凯骑着一手挡两轮的银色机车,飞快穿梭来回总店和分店间,的确是在外头受了一整天风沙。 「看你的脸就知道了」他瞧了一眼晒得满脸通红,显得微微红肿的淀凯,接着低头洗碗。 「呵呵!好吧!就麻烦你洗一下吧!我好脏、好臭,先去洗个澡好了!」 「你总算发现了」浩羽见淀凯转头要离开,又损了他一句。 淀凯一回过身,一把抓来略显瘦弱的浩羽,十分故意地在浩羽身上不客气的磨蹭着,像隻猫似的,放肆地把臭汗和体味,都抹在浩羽的白衬衫上:「你留在家里吹冷气,哪会知道挥汗如雨下的感觉啊!外头的太阳有够毒耶!」 淀凯看见浩羽一脸茫然的发楞,手上拿着满是泡沫的调羹动也不动,开心的大笑了好几声:「呵呵!我看你又要洗澡了吧!快乐的不得了~~」 淀凯解着身上的钮扣走离厨房,欺负年纪比他大,可胆子比他小的浩羽,一向是件快事!尤其是抓住他有洁癖这条小辫子。 浩羽盯着淀凯离去的背影,并没有如他所遇料的马上衝去洗澡。 浩羽轻轻提捏起衬衫的一角,闻了闻淀凯过给他的味道,若有所思的轻声呢喃道:「原来这就是属于淀凯的味道…」 「我真像变态,唉~」浩羽摇摇脑袋,试图把自已拉回现实,接着擦乾洗完的碗盘。 02.脑海中的身影 浩羽清洁完厨房后,步入自已的房间,打算换掉身上衣物再洗个澡。 整间公寓佔地约三十坪,三房两厅两卫外加前后阳台,一间是浩羽的工作室和淀凯的房间相连,而另外一面的那扇门里,就是浩羽的房间和他的私人浴室。 浩羽私人浴室的隔壁,便是公共卫浴室,浩羽绝不在外面洗澡,几乎只有淀凯在使用。 浩羽缓缓锁上房门,习惯性拿起遥控器,打开音响电源,室内流畅着爵士音乐,他脱掉白衬衫,却没有把它丢进洗衣篮里。 浩羽着实踌躇了一会儿,最后拿了一根衣架,把有着淀凯味道的上衣,掛在橱里的空荡处。 他拉过衣橱的木门,不经意地望着镜中自已。 上半身赤裸,仅着牛仔裤的他,解开裤头钮扣,看着自已平坦小腹上,那道淡淡的疤痕。 浩羽别过头去,不忍睹视镜中的自已,他皱着眉再度拉开木门,一把扯下那件刚掛上去的衬衫,想扔进洗衣篮里洗乾净,但他的手指,却怎么也放不开那件衬衫。 他双手紧握那衣物,与自已僵持了五分鐘之久,直到指关节泛白着,手背因用力浮现青筋。 他垂目眱视白衬衫,轻叹了口气:「唉~」像是败阵般地松了手,还是把它掛回衣橱里。 浩羽颓丧地褪着身上的衣物,光裸着身体走入浴室中,将水龙头扭开,阵阵冷水淋湿着自已的身体,一阵寒意流窜他的四肢百骇。 浩羽全身上下短暂的轻颤,依然洗不掉他脑海中的身影。 他修长的手指随着点点水花,轻轻游移在自已白皙的肌肤上,手指所到之处,轻轻挑逗着他的感官神经,描绘出他的幻想与刺激,彷彿那是淀凯丰厚温柔的手指,正轻柔爱抚着他每一吋皮肤。 浩羽咬着下唇,唇瓣间流洩着轻喘呢喃,低声嘶喊着淀凯的名讳,想像淀凯的胸膛贴着他空冷的背,双手正环抱着他的身躯。 浩羽的手指,滑过平坦略嫌瘦弱的小腹,轻握住自已昂然挺首的热情,接着时而轻柔、时而急促地逗弄着,瞬息间,情慾杂乱无章地撞击他的身心,一波波的刺激带来了快感,夹杂着狂浪般的欢愉。 「嗯…淀凯…」浩羽的呼吸由平缓转为喘息,他手边的动作愈明显,气息便跟着起伏不定。 快感像海水般泼洒着浩羽,淹没他的理智与冷静,他嘶哑着磁性的男中音,道出深藏他心底的秘密:「淀凯…你知不知道…我爱你…」浩羽闭上双眼,想像自已的身躯与淀凯如胶似漆,彼此缠绵的不可分离,他加速手里的套弄动作,额角甚至沁出丝丝细汗。 「嗯…呵…呵…啊…嗯…」浩羽短促的吸吐着冷空气,支离破碎地囈喃着。 他一手抵着浴室的磁砖,一手不停揉搓着亢奋的充血硬肢,让它更加澎湃高涨,身子底下有阵爆烈般的欢愉正在蔓延,他倒抽一口寂静的气息,静待着它一吋吋地蔓延全身,浩羽在脑海中,再次与淀凯分享他的热情。 激情过后,浩羽没他想像中的高兴,他虚软下身子,蜷曲瑟缩在偌大的白色浴缸里。 他就这样湿淋着身躯,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已,肩头因抽蓄而轻轻抖动着,连蓬头奔流的水柱,就像冷雨不停的下,滴滴打着浩羽与他孤单的身形,洗刷着他懊悔与无奈,带走他不甘的泪水。 对淀凯的迷恋让他无力沮丧,让浩羽一再一再,只能对自已发脾气。 淀凯洗完了澡,仅着一件海滩裤出来乱晃,视线遍寻不着浩羽那条消瘦身影,他给自已泡了杯热咖啡后,慢步踱回房间里,并不打算搅乱浩羽的生活作息。 他坐上了电脑椅,熟练地开机、登入、上网。 「啊!我竟然忘了!」他提醒自已要开音响。 淀凯拿着摇控器按下电源键后,选至熟悉的电台,下班后他喜欢边玩网路游戏,边听广播。 淀凯一玩起电脑就忘了时间,时针已悄悄指着”12”,他扭扭脖子站直身来,左扭右摆的伸展筋骨,数小时未离开椅子的身体,因为保持同样姿势而酸痛不已。 他啜了一口冷咖啡,听见广播里,深夜节目的主持人缓缓地说着话。 「今天我又收到情末鸟的来信了,相信各位听眾一定对他十分的熟悉,如果有不认识的人,就让我为你们介绍一次吧!」 「情末鸟是因为深爱的人喜欢听这节目,才会不断写信来;这次的信上说着,他每天看着心爱的人出现在眼前,却始终不敢表白,深怕一旦说出口,便无法维持友谊,只能藉着我们节目,来诉说他的情意」 我怎么从来没注意过”情未鸟”这号人物呢?淀凯又喝了口手上的饮料,继续听着广播。 「今晚,他想点播一首”暗示”,给他心爱的k听,希望他会懂得他的暗示…」 主持人温柔地笑了笑,说着:「情未鸟,你的痴心感动了许多听友,很多人替你加油,还有的说如果你愿意,想当你的情人哦!呵呵~」 麦克风的那端,传来沙沙的纸张摩擦声,应该是主持人在翻阅那堆支持信件:「我在这里替他谢谢这么多的听眾,喜欢他和他的故事囉!」 「希望你能早日看破,天气与感情都是不能强求的!现在,让我们一起欣赏这首”暗示”…」 收音机里流洩出完美的女声,乐音由小渐大,一字一句地轻唱着…… 听见星星叹息用寂寞的语气 告诉不眠的云是否放弃日夜追寻风的动静 心事不停累积变成脸颊的泪滴 你始终没留意我特别在乎你你却像风一样左顾右盼而行 全世界只有你不懂我爱你我给的不只是好朋友而已 每个欲言又止浅浅笑容里难道你没发现我渴望讯息 我应该如何让你知道我爱你连星星都知道我心中秘密 今夜在你窗前下的一场雨是我暗示你我有多么委屈 你还不懂雨永远不会停…… 「哇~不会吧!相处这么久还感觉不出来哦!要闪电加打电,他才会知道有人在等啦!呵呵~」淀凯得意的翘着两郎腿,仰首喝乾了杯中咖啡,轻声耻笑着故事中的笨男人,不懂得有情人的付出。 突然平地响起一声巨雷,轰!的一声,吓得淀凯差点没从椅子上跌落。 他举起手挠挠脑袋,嘴里直唸着:「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那傢伙该不会住附近吧!」 雷声之后,紧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差点没喷湿淀凯的宝贝电脑,他赶紧关上窗,七手八脚地整理电脑和桌面,打算爬上床去,好好睡他的大头觉。 03.佔据了整颗心 淀凯在假日也起了个大早,浩羽却还在他的房间中闭关练功,当初音响公司倒闭,让支身来到台北工作的淀凯,不仅连薪水也没领到,宿舍也连带泡汤,让人漏夜轰了出来。 他只好投靠他在台北唯一有房的朋友-齐浩羽。 淀凯求浩羽让自已先住个两、三天,他会找到房子和工作,他不想千辛万苦来到台北,却是空手而回,他要留在这个迷人的大都会,和它拚上一拚。 浩羽挣扎了许久,让淀凯背着唯一的行李,在门口好说、歹说,央求了快一个鐘头,就差没下跪加痛哭流涕来扮同情,浩羽才答应淀凯,可以暂时借住在他家。 后来不知怎么地,浩羽突然提议,要把空房间租给淀凯,只要淀凯帮忙整理家务,偶尔修理电器就行,连真金白银的月租都免了。 只是浩羽有几条约定,要求淀凯遵守。 第一:不能带女人回家,第二:不准进入他房间,第三:环境要保持一定程度的清洁。 浩羽定下的这些规矩,淀凯非常愿意配合,可以说是毫无异议。 淀凯回忆着,第一次看到浩羽时,他穿白衬衫配着一条洗到泛白的牛仔裤,一头长至肩胛骨的头发,梳理得井然有序,装扮虽然十分随性自然,但是在他整洁硬挺的上衣,看不到一点点黄污或灰尘,就不难推理出浩羽有洁癖。 说真格的,初次见到浩羽来应门的当下,淀凯还以为是一个女孩呢! 白皙的肌肤没有任何瑕疵,清澄的瞳孔像个小孩那般单纯,单薄身形和毫无血色的清秀脸庞,就像是大病初癒的十八、九岁少女,当时的他差点脱口而出,让浩羽去请父母出来。 谁能料想得到,浩羽居然还比淀凯大上个半岁,大学都毕业两三年了。 虽不曾听过浩羽提起,也曾听他说过流利的英语,浩羽该是远渡重洋,留学国外的资优生吧!淀凯扭扭脖子,无意识的自言自语:「那像我这种不爱读书的,高职混毕业就要偷笑了!还留学咧!」 「什么留学?」浩羽扭开门把,就听见淀凯一个人在碎碎念着,以为淀凯在和他说话。 「没有!我在想…」淀凯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呵欠,话说一半就停歇。 「想什么?」浩羽挑了张离淀凯最远的沙发坐下,依然穿着清爽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淀凯几乎要开始怀疑,浩羽是不是趁着大拍卖,购足了上百件同样式的衣饰。 跟浩羽住在一起快一年,从没见浩羽穿着随便,永远是整洁的白衬衫搭牛仔裤,偶尔穿穿卡其裤、休间裤,他穿着不烦,淀凯看到快腻了!像他只要不上班,就是海滩裤上半身还打赤膊。 「在想我是不是该找时间把英文学好,上网有些英文网页都快看不懂,挺烦的!」 「英文的确对现代人来说满重要的,你真的想学英文吗?该不会又三分鐘热度吧!」浩羽忆起前阵子,淀凯喳呼着服务业难生存,想跟他学写程式。 浩羽才开始说基础语言和简单的代码而已,淀凯已经和周公神游四海,睡得不知天南地北,亏浩羽还特地搬来自已收藏的工具书,打算让淀凯先读看看,结果根本是浪费他的时间与精力。 「呦!你就这样怀疑我哦!我也是有求上进的一面啊!」淀凯睡眼矇矓,顶着一头像鸟窝的乱发,眼睛里带着三分倦意,实在不具任何说服力。 浩羽安然坐在米色的小牛皮沙发上,仔细想了想:「如果你真想学的话,就先找会引起你注意的东西,是用英文标註的那种…就像音响之类的说明书!」 浩羽侧过身,拉开茶几抽屉,拿出一叠音响的说明书。 浩羽从来不需要阅读,因为淀凯会在一边,很鸡婆的配上旁白说明,扩大机怎样、怎么,喇叭怎么、怎么,输出功率几瓦,要是看影片会多有过癮,浩羽光是听讲解,都会使用了! 淀凯拿起来翻了翻,不屑地丢至一旁:「拜託!我稍稍翻阅过,再加上我得天独厚的本领,就用得吓吓叫了,拿那种密密麻麻的字母书,是来催眠我的哦!」 「啊!我想到了!我们去租影碟回来看,放着这么好的设备寂寞空等,真是浪费!」 淀凯滔滔不绝地说服着浩羽:「听说那部电影出续集了耶!同事都说好看又好笑呢!」 「出门?算了…你自已去租好了!」浩羽十分懒得出门,尤其现在日正当中,他唯一想移动的,就是他那修长的手指,转转台按按遥控器。 「好啦!一起去啦!租些你爱看的回来看啊!老是窝在家里,你不闷吗?」除了浩羽赚钱的速度让淀凯自叹弗如之外,浩羽在家里能待上一整天,不会感到无聊没伴的功夫,也让淀凯佩服得五体投地。 淀凯不放弃的鼓动着:「好啦!好啦!一个人出门或是在家都很无聊耶!」 「可是…」浩羽又瞧了一眼窗外的艷阳,心生怯步。 他本想拒绝,但看着淀凯一脸期待,让浩羽说不出那个”不”字:「好吧!」 「呵呵~好耶!我马上去洗个脸换个衣服,等我哦!」淀凯傻笑了几声,右手习惯性地抓了抓耳垂,那身晒得发亮的古铜色肌肤,虽然已经离开客厅,却仍佔据着浩羽的整颗心。 04.按捺心中不悦 正当淀凯和浩羽悠间窝在沙发上,享受着超速快感的影片时,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俩的笑声。 浩羽有些困惑:「电话响了,我接…」他轻快闪入房里,悄悄带上门。 淀凯抬望眼,看着浩羽翩然离去的身影,嘴里咕噥着:「真新鲜!居然有人打电话给他」更骇人听闻的是,居然有人知道他的电话号码,那条可是浩羽专用的私人线路呢! 淀凯没分心理会,拿起桌上的爆米花吃着、吃着,不一会儿,心神投入热切的剧情里。 「喂…浩羽,是你吗?」电话那一端,传来怯生生的男音,彷彿自已惊动了浅眠中的鸽子。 「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浩羽按捺着心中的不悦,语气冰冷地对着来电者质问。 「嗯…雇用你的那家网路科技公司,最近被我爸爸併购了,我恰巧是新的人事部主管…」 「恭喜你!也恭喜我,我要换老闆了」浩羽顺势就要掛断电话,结束这令人不悦的谈话。 「等等!请稍等,不要掛我电话!我好不容易才连络到你的,你想不想知道vincent的近况?我总算找到他了!」可已想见电话那头的人,真真捏了一把冷汗,担心浩羽结束这段通话。 浩羽一听见vincent这个名字,全身像是被电击一般,轻轻颤抖不止:「他…还好吗?」 「我有一个朋友,是在疗养院工作的,是他替我查到vincent的下落」 「疗养院?为什么?他没病啊!他不是应该回加州去学画的吗?」 「是他家里人把他送去的,听我朋友说,他已经在那里几年了!」 「怎么可能?他受得不是轻伤吗?不可能得待在疗养院那么久的!」浩羽手指紧抓着电话,沁出一丝丝的冷汗,心急如焚地想知道vincent的近况。 「我本来也不相信,后来我亲自跑了一趟,想给他探病,但是院方拒绝让任何人看望他,理由是他有严重躁鬱症,会对访客造成伤害…」 「bullshit!vincent不会伤害任何人,不过是你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浩羽回忆起当年往昔,冷冷嘲讽着线路另一端的傢伙。 「我拜託我朋友留心过他的病歷,病歷上面写着,他心理上有严重创伤,导致他有躁鬱症和自毁倾向,他已经有多次的自杀记录了…院方连铅笔也不敢给他」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被绑在轮椅上的,不然就是在花圃里,呆呆的晒太阳,有的时候心情好的话,会低声唱着歌和…」 「和什么?你接着说」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犹豫,不过依然吐实:「叫着你的名字…wing!」 浩羽揪住心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vincent原是崛起的新锐画家,拥有大好前程,现在却变成疗养院的患者,情何以堪? 浩羽的心淌着血,字字沉重地请求:「可以请你的朋友帮一个忙吗?」 「什么?你儘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线路那端的人显得有些激动。 「请你的朋友,买一盒蜡笔给vincent,让他能够画画」 「蜡笔?」答腔的人,显得有些困惑。 浩羽润润乾燥的唇瓣,双手依然拿着电话不放:「他已经被剥夺了自由,请不要夺走他最后的生存意义…」vincent曾经说过,他的血液里,流动着的是顏料,他是为了作画而生的。 「我会请我的朋友马上安排的,不过…」 「不过什么?」 「放开他会有点难办!我远远的观察过他,vincent的模样虽然憔悴失神,但是一有护士接近,想为他换药和餵他吃饭,他便发狂似地吓退她们,几年前,他差点勒死一个私人看护…」 「放开他,院方不会答应的吧…」 「你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哦!他是男的,他是精神科的医师」 「你请你的朋友亲自把蜡笔给他,记得蓝色多放几枝,还有把灰色拿掉,如果他看见这盒蜡笔,还是发狂不止,那就算了…」浩羽唯一能替他做的,也只剩下这些了。 院方既然拒绝探视,那么想看vincent肯定需要有亲属陪伴的同意,vincent那些亲属,不可能答应浩羽去探望的。 「好吧!我会马上拨电话给他,请他姑且试试的,蜡笔不伤人的,他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那我不妨碍你了,你快点打电话去吧!」 「阿wing,我有空的时候,能打电话给你吗?」 「不要叫我阿wing!你没那个资格!」 「你以为在你作出那些事后,我还能原谅你吗?vincent他会原谅你吗?你这该死的!」浩羽重重掛上电话,身体因为怒气不能消去,呼吸依旧起伏个不停。 浩羽软下身躯,蜷曲在电话柜旁,抱头痛哭了起来。 往事歷歷在目,繚绕他心底不去,浩羽回想着最后一次与vincent相处,是在加拿大的渡假小屋里,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直到sam引导着vincent的父母亲来访,碰巧遇上vincent正与浩羽在客厅里缠绵,vincent的父亲衝上前,就是一巴掌落在vincent的脸上,vincent的牙齦不停冒着血,还打落了一颗牙齿。 vincent的母亲眥裂发指,目光愤恨地盯着衣衫不整的浩羽,突然操起vincent画具里的抹刀,猛地往浩羽的小腹刺去,浩羽闪避不及,顿时便鲜血直流,整个人昏闕了过去。 此时的sam正拦着vincent的父亲,不让他继续对vincent施暴,无法搭救落单的浩羽。 vincent抱着浩羽的身躯,发了狂似地衝出小屋,将浩羽安置在后座,他则是跳上前座,急着送浩羽去就医急诊。 vincent的父母亲也跳上sam的车,两台车就在公路上追逐了起来。 sam担心vincent车速过快,两人会发生意外。 而vincent的父母亲则是担心浩羽若就医,必定会引来警方的盘查与注意。 说到底,自已的儿子与他人的性命,在vincent父母亲的眼中,还比不上自已的名誉。 vincent的父亲把心一横,踩紧油门从后头推撞,将前方车辆挤停在山壁边,这才停止公路的亡命追逐,所幸vincent开的车有安全气囊,只是额头上有些轻伤,头部受到撞击昏迷过去,但是后座的浩羽,还是血流不停。 sam趁着两人不注意,抱走了后座的浩羽,载着他往加拿大的医院急救,把那对狠心的父母,与无能为力的vincent留在公路边。 浩羽不敢想像vincent这几年来,到底承受着什么样的待遇,以他不服输的性格,还有vincent父母亲的专制,vincent的日子,肯定没有他的风平浪静。 浩羽曾听得vincent提起,他家里的人都认为同性相爱是病态,想尽了办法要矫正他的思想,逼迫他对女性產生兴趣,不但逼迫vincent接受心理辅导,更曾经对vincent进行了,什么号称能纠正性向的改造。 「该死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vincent!让他过自已的生活?」浩羽重捶了地板一拳,用手背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那可恨的眼泪还是直流。 浩羽将头埋在双腿之间,不懂那有亲生的父母,会把自已的孩子逼到溃堤…. 05.那一年的秋天 ------------------------作者有话说之抢在正戏开始前----------------------- 故事中,会出现一段英文对话,那是为了配合剧情的演进,还请大家将就一下, 笔者的英语能力有限呀…(汗)大概能懂得我的梗就好,请不要指责我英语差… --------------------------她讲完了之书到用时方恨少----------------------- 那一年的初秋,十八岁的齐浩羽,考上了加州的大学,他带着满心的期待和希望,来到这个崭新的环境。 他抱着一大箱的杂物和一些简单的行李,来到男生宿舍里找他的房间,他看着一堆一堆的男孩,也和他一样是新生,心情不自觉开朗了起来,脸上掛着满满的笑意,傻傻观望着这条长廊里,来来往往的陌生人。 「hey!you!kid!areyoulost?(你!小子,你迷路啦?)」一个满头金发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朝他走过来。 浩羽楞在那一动也不动,他转头看看四週围,所有人只是大眼瞪小眼,好像在看戏似不发一语,浩羽紧张地嚥了嚥口水:「areyoutalkingtome?(我?跟我说话?)」 「no!iamtalkingtothesisoverthere…ofcourseiamtalkingtoyou!shithead!(不是!我在跟那边的小妞说话…我当然是跟你说话啊!蠢猪)」那名金发男子,来者不善地挡住他的路,棕熊般魁武的他双手插腰,一脸爱欺负新生的鸟样,让人看了就想溜。 浩羽看着他的手臂那么粗,胸膛那么厚,他怕是插翅也难飞了:「well…infact…yeah!iamlost!iamlookingforroom203,wouldyoumindshowmewhereitis?(呵呵…事实上,我是迷路了,你能告诉我203号房在哪吗?)」 浩羽尷尬地笑了笑,一边往后退一边说着,这个肌肉多脑容量少的壮汉,才没这么好心告诉他呢!他还是准备落跑比较实际一些。 「really?!todayisyouluckyday!youlittleshithead!iwillshowyouwhereistheroom203!upstairs!(真的?算你好运,我就告诉你在哪!就在楼上!)」 他夸张地向所有看热闹的人大声宣佈,一把拦腰就把浩羽扛在肩上,抱着他想往楼上衝,心急的浩羽脱口而出,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听得懂:「你不用那么客气,我会自已走!放手!」 「waitaminute!stop!(住手!)」一道男中音在长廊尽头响起,那人坐在窗边,阳光熠熠照进长廊里,模糊了他的身影。 「hey!wehavedeal!thisyeargonnabemine!(我们讲好的,今年轮到我了!)」那名壮男似乎十分怕他,马上止住了脚步,对着那道人影交谈了起来。 悲情的浩羽,就像是落难猎物似的,被人扛在肩上,不得动弹。 vincent悠间地抽着走近他们,浩羽听着噠噠的脚步声缓缓逼近,非常想知道谁那么够种,敢惹这种原始人,无奈他如何挣扎还是纹风不动,只好全程用屁股对着人家。 「doyouunderstandwhathesay?(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no!idon’tknow...」(我不知道...)」 美国人真是坦白诚实,听不懂就真的说不懂,啊~~齐浩羽!现在不是钦佩人家的时候,快点趁机逃走吧! 浩羽翻翻白眼,嘲弄道:「看来你们有事要谈,我能不能离席,不加入这场谈话呢?」 「hejustsaythatagain!dropit!(刚又说一次了!放下他)」 「damnit!whatdoeshesay?(该死的!他说啥?)」 vincent深深吸了一口烟,帅气地弹掉烟蒂,踩熄它:「hesays:vincent,helpme!doyouknowwhoisvincent?(他说vincent,请你救我!你知道谁是vincent吧!)」 「thatisyou...(是你…)」 「yeah!shithead!thatisme!so!youhearwhatisay,drophimdown! (对!他说的就是我,你他妈的放下他!)」 那名金发壮男十分不甘心,依然不肯放下手中的猎物:「but…(但是…)」 「butwhat?heismyman!doyoutrytopissmeoff?(但是啥!他是我的人,你是想惹恼我吗?)」 「okay!youwin!butiwillpayitback!theboyismine!(算你狠!我会找回来的!他是我的!)」 碰!的一声,浩羽被整个人丢弃在地上,那名原始人气得青筋浮现,用力跑上楼去了。 「thankyouforsavingmylife!」齐浩羽英挺的鼻子碰了一地灰,还是不忘谢谢救命恩人,要不是他,他肯定会被从顶楼往下丢,一百公分着地跟一百呎着地的后果,那可是天壤之别。 vincent拉了浩羽一把,扶他站起身来:「你没事吧?」 浩羽本顾着拍净身上的灰尘,没在看他的脸,一听见对方说中文,浩羽马上抬望眼:「你会说中文?」 「是啊!我还会说台语呢!你是台湾来的吧?」 vincent原来是名亚洲男子,身上穿着暗沉的红格子衬衫搭配着汗衫,底下只有一条牛仔裤和一双破球鞋,身高和浩羽相去不远,年纪上大约长浩羽两三岁,留着一把长发,几络发丝散落于前额,挺有艺术家气质的。 「真是怪事年年有!我还以为是原始人对上巨猿了,他怎么会那么怕你啊?」 vincent爽朗地对着浩羽笑了笑:「呵~你真是有趣啊!我要是不救你,你就要被丢下楼,骨头打三折了,还说我是巨猿?」 「不会吧!美国不是一个法治的国家吗?」浩羽满脸讶异看着vincent,希望他是在说笑。 浩羽乾笑两声:「嘿嘿…还好有你!」想到自已浩劫重生,不禁打了个冷颤。 vincent帮忙捡起浩羽的行李:「你不知道大学里的宿舍规矩吗?舍长和副舍长,是整个新生宿舍里最大的,想作啥都行,包括把你丢下楼!」 「那你还敢救我,不怕他摸黑暗算你吗?」这倒是满有可能的事,起初认为vincent是巨猿,见了人才知道,他长得一副风度翩翩的秀气模样,白白净净的文弱气质。 「因为我恰巧是舍长,而他是副舍长!我们俩,是这宿舍里,唯一不是新生的!」 浩羽的脸歪了一边:「刚听他提说…今年轮到他了,那去年是你?」 vincent一肩扛着浩羽的行李,陪着他走上楼,一边跟浩羽聊天:「对啊!去年和今年,学校都是选我们当新生宿舍的舍长」 「那你把去年的新生…」浩羽不敢想像当时的新生,今年能不能回来念二年级。 vincent一脸坏笑:「这是当舍长的乐趣,不然我干么间着日子不过,来让你们烦呢?」 浩羽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他彷彿惹上更大的祸端了… 06.最好的朋友… 自那天起,浩羽和vincent成为好朋友,除了上课与睡觉时间,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有的时候,浩羽还会在vincent阁楼的房间过夜,vincent对浩羽十分照顾,他们一群人常常去酒吧和小餐厅,泡上一整天也不觉得无聊。 vincent私底下总是称呼浩羽为wing,而一大群人在一起时,却跟大伙一起叫他erwin。 有时候,vincent还会直盯着浩羽打量。 浩羽心想,艺术家总是有些怪癖,就读艺术系的学生,大概也相去不远吧!更何况vincent直盯着他看,浩羽也不觉得难堪,索性由着vincent爱看就看。 直到有一晚,浩羽才彻底明白,为何vincent总是盯着他看。 「hi!你就是vincent的新宠吧!我听其它人说了」一个也是长发的怪胎,未经过浩羽的同意,就一屁股坐在他隔壁。 「请问你是谁啊?你也会说中文?」浩羽上下打量着意外的访客。 这傢伙最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一脸不安好心眼的表情,一双碧绿眼眸,毫不避讳的锁着他,更是意味不明地说了什么”新宠”的,让浩羽对他的第一印象十分不好。 浩羽不想跟他多聊,随口推諉着:「你是vincent的朋友吗?他在吧檯那里和人间聊,你要去找他吗?」他指了指vincent的背影,示意这傢伙最好速速离开。 「oh!mygod!vincent还没跟你说?」 sam不敢置信的模样,挑高了一边眉:「你们混在一起三个多月了吧!他没对你下手吗?」 「下什么手啊?vincent很照顾我的」 「哈!照顾你?vincent无缘无故会照顾你吗?你还真是一个小孩子」 浩羽皱着眉头反驳:「不会说中文不要勉强,你说英文我听得懂,ok?」老外说中文洋腔洋调,什么孩子?浩羽已经满十八岁了,是不折不扣的青年,还是好的那种。 「shit!sam,whathaveyousay?(靠!sam你乱说了什么?)」vincent手里拿着两瓶海尼根走回来,一见到sam意外出现,两只玻璃瓶便重重地搁在桌上,眼里冒着无名火的盯着他。 sam故作轻松姿态,满不在乎的回答:「ijusttellhimthetruth!(就讲实话啊!)」 浩羽夹在两名争吵的男人之中,虽然没被口水喷到,但是当障碍物的滋味也不好:「如果你们有话要谈,我可以先告退哦!」 浩羽是和平主义者,火爆场面他没办法,他轻轻推开两个快干起架的人,打算先溜回宿舍。 「小子,你别走!我还没说完!你最好小心你的背,vincent三个多月没鬼混了,你的背会很痛的!哈哈哈~」sam拉住浩羽的衣角,对浩羽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煞是故意的想洩vincent底细。 此言一出,vincent便重重地揍了sam一拳,两人就在酒吧里扭打了起来。 两人相互挥拳,浩羽只有在一边喊停劝架的份:「不要这样吧!太可笑了!你们不是朋友吗?快住手啊!」 「hey!ialreadycall911!getouthere(喂!我报警了,你们快滚!)」vincent一听老板这样叫喊,马上拉着在一旁乾着急的浩羽夺门而出,sam则是跌坐在地上,低声怪笑着,眼眸里净是等着看好戏的顽劣。 两人在马路上没命地跑了十几分,接着一闪身鑽进小巷子里,气喘不止的浩羽,转头对着vincent抱怨:「你想逃命也不用拉着我吧!我…都快断气了!」 「该逃命的是你!还记得吗?你还没满二十岁,你能进酒吧吗?」 浩羽如梦初醒:「哇!对哦!那我之前怎么跟你们进去的?」 「我帮你弄了张身份证」vincent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张证件,在浩羽面前亮了亮。 浩羽一把抢下那假证件:「天啊!你犯法耶!偽造文书和买酒给年纪不足的!」 浩羽正经八百地读着证件上的资料:「我才不是六月三十出生的!我是三月十二生的!」 vincent指着出生日期上的年份:「你真是少根筋耶!这样你才有满二十岁啊!」 「那也不必用这么逊的生日吧!」浩羽语带埋怨的瞟了vincent一眼。 vincent抢过浩羽手中的证件,顺了顺呼吸,騖然瞪着他说:「你对我的生日有意见哦!它哪里逊了?!」 「你的生日?对不起,我…」远处又响起警笛,吓得vincent话也没听完,拉着浩羽在小巷里直接逃窜,两人一路跑回学校的宿舍里。 两人匆匆忙忙溜回宿舍,浩羽怕被室友发现自已混身酒味,便和vincent一起到四楼他的房里去,打算先待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天啊!我从来不知道犯罪行为,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进行的!依照台湾的法令,我早满十八岁了,我才不用跑得像龟孙子一样喘了!」浩羽大字形摊在vincent的床上,想起刚刚的险象环生,眼皮不由得重重的闔上,想摆脱心中的不踏实感。 vincent则是习以为常,推开了阁楼里唯一的窗,优雅地抽着他的万宝路,口中吐出一阵阵的云雾,心里反覆思索着sam在酒吧里说的话…”你还想暪着他多久?”。 「sam都跟你说了不是吗?怎么你不闪我呢?」没想到他千防万防,sam还是有办法鑽了空子,出现在落单的浩羽面前。 「你还敢来我的房间,这层只有我一个人住,你应该知道吧!」vincent悠然倚着窗户的木边框,瀟洒地氤了一个烟圈,眼神闪烁地看着床上的浩羽。 「闪什么?你怎么和sam一样怪里怪气的!拜託你朋友!不会中文就别勉强,什么小心我的背?!他是指watchmyback(事事小心)吧…真是服了他!」 「不,他的真是指小心你的背」vincent脸上失去了笑意,别过头去不看浩羽。 浩羽坐直身来,认真的看着vincent,他有一脑子的疑问想问,却被vincent抢了白:「你真的不知道吗?我是gay,刚才的sam也是,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哦!」 就是因为sam是vincent最好的朋友,所以捨不得他玩这种纯纯的单恋。 要是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与心思,才发现对方不是同类,那可不是几场大醉能够排解的,所以sam甘愿跳出来耍白目,打破那阵名为”友谊”的轻烟迷雾,因为sam心里明白,vincent不是把浩羽当朋友看待。 「啥?你是…」浩羽听了以后,眼珠子差点没爆出来。 「那天出手搭救你,是因为我们同乡,后来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把你带在身旁」 vincent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浩羽:「你没注意到我们这群人,从来不带女友的吗?」 「我对你们的性向没有什么偏见,只是…我不是,我和你们是不同的…」浩羽悄悄地移动自已的屁股,想要从vincent的床舖滚下来,却不小心跌了个四脚朝天。 vincent捻熄手中的烟蒂,吐出口里最后一口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确定!」 vincent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抱起了跌在地上的浩羽,轻巧地把全身僵直的浩羽,放在他的床上:「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推开我…」 vincent的眼眸中,冒着浩羽从未看过的火焰,他开始轻吻着浩羽的唇瓣。 他熟练地解开浩羽身上的钮扣,双手不停在浩羽滑嫩的肌肤上游走,vincent轻啃着浩羽的耳垂,在浩羽的耳边细语:「你知道吗?你的颈子是最性感的地方,绝对不要蓄长发来遮住它…」vincent细长而有力的手指,正灵活地解着浩羽的裤扣。 「给我等一下!」浩羽感觉到vincent的手掌,正在抚弄着他最敏感的地方,吓得一把推开vincent,顺势连滚带爬的逃到了门边。 「你不喜欢?」vincent衣衫不整,支手撑起他的上半身,分解开的上衣排扣,露出他健美的胸膛,牛仔裤拉鍊已经褪开,隐藏不住他的热情。 vincent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浩羽,嘴边含着不知名的笑意。 「ok!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你长得那么帅,还很有才华…」浩羽开始来回踱步,一手拉着他快掉的裤头,一手拨弄着他的头发,这些是浩羽不自在时的情绪动作。 vincent双手环胸,语气里有十足的把握:「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种人了」 「你的画很好!我想你一定会得奖的!配色很、很协调!主题很棒!」浩羽文不对题的说了一大堆不符合现在气氛的话。 vincent只是饶富趣味地瞅着他看:「那你在犹豫什么?」 「这样是不行!我们不能因为你有才华,人又长得帅就…」浩羽的手摊在半空中,眼睛瞄了瞄床舖,挫败地背靠着门板,叹了一口好长的气。 vincent轻笑出声,甩开一床被子,起身走近浩羽身边。 vincent两手顶着门板,将浩羽圈限在臂膀里,一寸寸地挨近浩羽的脸庞,他能清楚感觉到,浩羽急切而燥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已脸上:「阿wing,我有个好理由你想听吗?」 「什么?」浩羽背脊贴在门板上,退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只好让vincent一步步地向他贪图。 「从你初次对着我微笑的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你了」 vincent并没有依浩羽所想像的,先狂吻他一番,再把人抱到床上。 vincent只是缓缓步向窗边,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vincent坐在窗台上,月光稀稀落落的撒在身上,他的头发全数松脱,像瀑布一般流洩着魅力,他恣意的曲起一条腿,拿烟的手腕枕着膝盖,另一隻手则是托着下顎,静静望着有浩羽的方向。 若不是裊裊升起的烟雾,和那熠熠的小火点忽明忽暗,vincent就像是一副定格的肖像画,画中的男人,近似希腊神祉一般完美无暇。 「天啊!月下的你,好…」浩羽不自觉地说出这句话,等他有意识之际,他已经走近vincent,彼此的距离不到一步。 vincent邪佞的轻笑道:「你终于承认,你也被我吸引了吧!」 「不过我能体会你是第一次,我就原谅你,让我等了三个月吧!」vincent将剩下的烟丢出窗外,大手一伸抓住浩羽的领口,扯着浩羽靠近自已的胸膛,深情的吻着他一遍又一遍。 浩羽释放自已,信任vincent带领着他,探索未曾履及的世界,情感及慾望的狂潮,一波波地袭击着浩羽。 浩羽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劝服着他投降,倏地浩羽的理性甦醒,猛然推开vincent,差点让vincent失足墬楼。 还好浩羽手快,及时把人拉进来,不然vincent就要送医急救了。 浩羽手扯着vincent的衣领,语气真切地提醒:「如果你只是玩玩的,我会杀了你!」 「你刚刚就差点杀了我啦!我的大少爷!」 vincent略带无奈地安抚着浩羽,这次换他一把推倒浩羽,不过是让他倒在床上…… 07.生离或是死别 「啊…我怎么睡着了…」浩羽的手指轻揉自已的太阳穴,混身酸痛的他,睡倒在电话柜旁。 他转转的僵硬脖子,扶着墙奋力地站起身,抬头望了望壁鐘:「天啊!快六点了!我睡了二个多小时…」他回想起刚刚的梦境。 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回想起那令他刻骨铭心的初恋情人,心里还是有不少的惆悵。 浩羽忍不住自问…我们只是想好好的爱彼此,用真情一起相伴到老,作错了什么吗?这个问题他在心底问了不下数百次,还是没人能给出个解答。 浩羽长长地吁了口气:「我一直以为,我离开后,他会过得更好…」 当年被vincent的父母得知两人的恋情后,他们对vincent软硬兼施,一心想折散两人。 他父亲保证,愿意动用自已的人脉与关系,让vincent能接着留在美国学画,什么都不必担心,能专心搞他的创作,怎料vincent的脾气比谁都倔强,坚持不靠父亲的力量,也能留在美国学画,更不愿意和浩羽分手。 无计可施的双亲把脑筋动到浩羽身上,尤其是vincent的母亲,对浩羽是百般的刁难,甚至捏造不少丑闻与假事件,想让校方开除浩羽,打算要让被踢出学院的浩羽,直接被遣送回台湾。 事情这样拖了半年多,vincent毕业在望,不肯妥协的结果,是他完成了学业后,必须搬回家与父母同住,vincent一旦搬回家,那是形同软禁的生活,他们俩下定决心,除了相协私奔之外,没有第二条路走。 走是走成功了,如果没有sam借给他们的车,俩人永远也没办法离开。 更可笑的是,如果不是sam,他们也不会被人逮到:「事情回想起来真讽刺,事情因他而成而败,两人的生离或死别,都操控在同一个人手上…」 浩羽全身酸痛地站直身子,正当他要走近镜子,看看自已狼狈的模样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叩门声:「浩羽!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家打扰你,我只是想问问,我要出去买晚饭,你要吃些什么吗?」 「随便帮我买些什么吧!我不太饿」 「哦!那好吧!我知道」外头传来一阵来来回回的脚步,接着是锁匙鏗鏘碎击的声响,最后钥匙转动着门把上锁,淀凯显是已经出门了。 浩羽看了镜中的自已,神情憔悴残破,真是惨不忍睹,他不禁轻叹:「唉~我有十分鐘让自已变成像人一点」他褪去了衣物,走入了浴室漱洗。 「你工作还顺利吧!」淀凯正好在关门,他一回来就见浩羽又是全身乾净俐落,衣裤上丝毫没有皱折,端坐在客厅翻杂志。 「还可以」浩羽收拾了桌面,刚刚的一片脏乱已不復见。 心虚的淀凯轻声道歉:「对不起!我本来打算收拾的!我看完就睡着了…」 「没关系!只是杯子和爆米花屑罢了」浩羽将杂志收回桌底下,起身至饭桌用餐。 「你有近视啊?我从来不知道咧!」 浩羽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谎言:「我都带隐形眼镜,刚刚我发现它破了,只好先戴着眼镜了」 淀凯一边拿碗盘来装小菜和汤,还不时瞅着浩羽看,这倒又是新闻一件了,不过浩羽戴起眼镜来,真是意外的好看。 「你在瞄什么?」浩羽忍不住发难,戴上眼镜,也遮不住他泛红的眼眶吗?糟了。 「不是!只是…你确定碎片有捡乾净吗?你眼睛看起来有点肿!」 浩羽不自然地推推镜架,乾咳了两声,拨拨他整齐梳拢的长发:「我待会吃完晚饭再弄」 「晚饭吃什么?」浩羽赶紧把话题扯远,免得淀凯察觉他曾经哭过。 「巷口的牛肉麵!今天又很热情的招待了滷蛋二颗!拍拍手庆祝一下!耶~」淀凯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拍起手来,就差没请十人大乐队来奏乐。 登时逗得浩羽笑意满溢:「你够了吧你,吃饭啦!」 08.不留支字片语 sam虽然有时候会拨电话给浩羽,不过浩羽从不接听,有时候电话插头一拔就是四、五天,不过sam也不是多蠢的货色,他今天写电子邮件给浩羽,标题附註内文有vincent的消息,逼得浩羽不得不看。 浩羽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一封sam传送的电子邮件。 dearwing: 我知道你仍然十分气愤我通知vincent的父母,你们就算过了边境到加拿大,又能逃多久呢?我承认我是对你有好感的,但是这绝对不是我坦白你们行踪的原因。 我自已也挣扎良久苦思几许,纵然忐忑难隐,我仍然紧守我的信念”逃避不是办法”,才会松口,让vincent的父母得知你们的行踪。 当年vincent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希望他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家人,居然採取这样疯狂的手段,我不冀望你和vincent能够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是一个为了私慾,背叛挚友的无耻小人。 我那位朋友把蜡笔给了vincent之后,他的态度有大大的改善。 他似乎十分开心看到那些蜡笔,听说现在每天都专注的画画,我朋友寄来几张他的画作,不过画的是什么意味,我真的不太清楚。 我想,那些画是为了你而创作的,来我公司拿吧!他的近况我会向你报告。 祝日安sam 浩羽面无表情地读完他的来信,开啟了另一个文件档,将有关于vincent的资料拷贝过去,仔细地标明日期和时间,便把来信给删除。 以一个外国人的中文程度来说,sam算是精湛的令人吒舌。 不但词句通畅,连一个错字也没有,一些较艰深易搞混的文字,也能精确的使用,不过这一切,都不足以打动浩羽的心。 浩羽心底仍然十分憎恨着sam,如果sam早知逃避不是一则良计,何必在当初又帮助他们?这样反覆不定阴晴难测的小人,不管他再如何的解释,都是在替自已开脱罪名罢了! 在浩羽受伤以后,他仍然坚持不起诉vincent的妈妈。 还是sam一人冒险,将他从加拿大的医院连夜带走,日夜兼程带回亚特兰大老家,细心照料了浩羽一个多月。 浩羽对sam双亲的体谅十分感动,同时也十分感慨,如果vincent也能有一样开明的长辈,他们也不必落得这般下场。 那阵子,sam的姐姐每天要开两个小时的车来回,只为替他看诊换药,浩羽心中有万分感激,不过却从没有给过sam好脸色看,他其实很想感谢sam的撘救之恩,当浩羽卧病在床,都是sam亲手照料的。 可是浩羽真的做不到,每当夜深人静之际,他脑海中充满了矛盾与疑问,不自觉想问:这样温柔照护的举止,也是sam自私利已的计划之一吗? sam是不是打算,只要除掉浩羽心中爱的人,然后就能趁虚而入?浩羽当时与现在,都非常迷惘。 当年,他们这几人都还是学生的时候,sam总是大方地宣告,若不是浩羽与vincent情投意合,他一定会对着浩羽发动猛烈追求,还老是提醒浩羽,别忘了他可是第一候补,要是有朝一日跟vincent分手,别忘了立刻打电话给他。 这样坦白的示意与表明心跡,每每总是惹来vincent的狂笑与吃醋,笑的是浩羽爱惨自已了,才不会分丁点儿心思在sam身上,吃醋的是sam如此契而不捨,真当是非常可怕的情敌。 他如果以为浩羽康復后,会对他投怀送抱、以身相许,那sam可就大错特错了。 一个寂静的深夜里,他留下感谢函给sam的双亲和姐姐就离开,任何连络方法也没有留下,支字片语也没有给sam。 他花了好几天,靠着撘便车回到加州,才知道父亲擅自帮他退了学,还派了他最信任的秘书在加州等人。 浩羽一见到秘书西装毕挺地对他鞠了个躬,尊称他一声”三少爷”,立刻了然于心的叹气,他那日理万机的父亲,全盘知晓他在美国的所作所为了。 大概是父亲怕他再作出有辱门风的事,索性将浩羽送往那个羊比人多的地方,流放边疆。 浩羽紧咬着牙根,让父亲供他唸纽西兰的大学,一天只睡不到三个小时,不再对任何的人事物发生感情,在他到了纽西兰的第二年冬天,浩羽领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份酬劳。 浩羽所研发的新式对讲机设计,被当地的大厂所採用,这是他的分红。 浩羽眼眶浮现雾气,定晴看着那一张薄薄的纸,这不仅是他凭自已所挣来的钱而已,更是他主宰人生的第一步!浩羽耐着性子等支票兑现,接着默不坑声的定了机票,打包自已行李飞回台湾。 在踏上中正机场那一刻,浩羽知道自已克服了世上最艰难的任务,他跨过那道连vincent也无法迈过的鸿沟,展开独立自主的生活。 浩羽以为从那一刻起,他能全然的自由,没有人事物能够左右他的思绪、他的生活步调。 不过浩羽的父亲只花了一个多月,就追查出他的住所。 尚好浩羽早已成年,也能够经济自主,不受约束箝制,软硬兼施的父亲,找不到他的任何弱点,因为浩羽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封杀了全世界在他的心门之外。 几经折腾之后,总算放弃对浩羽的干涉,让他过着形同隐居的生活,只是对浩羽撂下狠话,要他千万别再出当年”那种乱子”。 直到sam的出现,拨动着他静如死水的生活,vincent的遭遇,在他心底不停泛起涟漪,一圈圈由小而大的泛动着。 浩羽叹了一口气,关掉萤幕的电源,随手拿了抽屉的墨镜,锁上门就离开家里。 09.拉开彼此距离 「我想见你们的人事部主管」浩羽身着纯白衬衫,底下撘着黑色的直长裤,一头乾净的长发束成马尾,服贴在他削瘦的颈脖。 不带一丝情感的浩羽,丢出这一句话给服务台小姐,脸上戴着墨镜,让人看不出情绪。 身着窄裙制服的柜檯小姐,一见这名清秀优雅的男子推门而入,她几乎要低呼出声。 清瘦的身形和斯文气质,一身纯白的衣衫映衬着他无暇的肌肤,彷彿白色就是应他而生的色彩,是为了与他相得益彰而存在,出眾的就像是偶像剧中的男主角一样! 现在能这样近的直视他,她的心里还不停狂跳着,差点要嘴角失守的流露痴笑:「好的!您请问有什么事情呢?请让我先为您通报一声」她佯装镇定,努力平稳着自已的语气,就怕自已出洋相。 「就说齐先生来拿画」 「好的!请您稍候」柜檯的小姐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柔声应答。 她拿起话筒,直拨分机号码:「人事部吗?您好!有位齐先生来拜访人事主管,他说是来找主管拿画的,请问主管秘书现在有空吗?想与她确认一下主管的行程。」 浩羽墨镜底下的眼眸,细细看着她紧张却强作镇定的模样,不禁一阵莞尔,嘴角微微扬起。 那名本该拿着电话,专注聆听上司指示的她,此时却傻傻楞怔在那儿,一对眼睛直盯着他不放,还是身旁同事轻推她的手肘,才抓回她神游太虚的心绪。 「啊?什么…哦!是的!是的!好」 她轻放下话筒,抬望眼看着浩羽:「齐先生,人事部主管请您使用主管专用电梯,就是从右数第四扇门,往上十八楼,他会在电梯口接待您」 「谢谢你!」浩羽嘴边一阵莫名的笑意,又让柜檯小姐给看傻了眼。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往电梯走去,隐约听见一道女声,轻轻呼唤着她的同伴:「喂、喂!别发呆了!人都走开了!」 一开电梯门,便瞧见sam一脸慌张地唤着他的名字:「浩羽!」顿时破坏浩羽的好心情,他还情愿去逗弄楼下那位发楞的小姐,也不愿直视那张他花了好几年,还是抹不去的容顏。 挺拔出眾的sam笑容可掬,服贴的金发削至耳下,不像当时,是一个蓄留长发的痞风大男孩,他整个人散发着精英专属的凌厉例落感,但望向浩羽的碧绿眸子里,有着深深的迷恋与热切,sam甚至因为寻觅多年的浩羽就在眼前,感动地微微红了眼眶。 这个世界是如此辽阔,为了找他心里深藏的这个人,sam一开始先回学校问,没人知道浩羽去了哪里,sam只好飞来浩羽的故乡找,经过多方的私下探访后,他追去纽西兰的大学,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万般无奈下啟程回美国。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死心的sam,决心来台湾找寻,皇天总算不负有心人,让sam找到了。 「东西呢?」浩羽单刀直入不拖泥带水。 「我们进办公室拿吧!」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办公室,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多看法浩羽一眼。 也许是不同典型的俊男同时出现,实属难得一见,也许是他们从未看过,sam如此的慌忙失措,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sam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强忍着心中悸动的sam随手带上门,热情地招呼着浩羽:「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我四处找你,我始终很掛念你…」他探手往前倾身,想给浩羽一个拥抱,浩羽只是本能性地闪躲,悠然转身坐在沙发上。 sam压抑着心里的失落,碰了个钉子也不以为意,随性打横在豪华办公桌沿上:「我记得你是唸电子工程的,怎么会写起程式呢?」他趁机细细审视多年未见的浩羽,直觉他瘦了,人也憔悴苍白几许,看得他的心都揪疼了。 「我觉得这行业有前景」浩羽冷冷丢出几个字,再也吐不出些什么,又是一阵尷尬的沉默。 sam曾经为了这次的会面,反覆练习着该说的话,不过看着浩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怎么也无法坦承,自已始终还爱着浩羽,一直在等浩羽。 几番思索后,sam出声打破了僵局:「为什么就这么走了呢?你伤口还没有完全好,这样很危险的…」那年为了留在家里照料浩羽,分身乏术的sam顺势休学了一年,可惜浩羽永远不知情。 浩羽双手环胸,悄然升起防卫之心,隐隐透露着不悦情绪:「我不想再看见你,所以走了」 sam挫败地支着额头,低吁了口气:「我知道我再说些什么,你也提不起兴緻,我还是识相点,将东西给你吧!」他起身走至办公桌后头,拉开中间的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走到浩羽面前,将它放在玻璃桌上,他则是在对面的单人沙发椅坐下。 sam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默默点燃,表情深沉地一口一口抽着。 浩羽迫不及待地拿出那叠厚厚的纸,一张张地仔细端详着。 经过了十分鐘,sam捻熄了烟,解释道:「他已经用掉五盒蜡笔了!」 「除了睡觉以外,他就是在画画,我朋友在晚上还要打镇定剂,才能让他真正的休息,不过基于他暴戾之气的消减,院方同意让他持续画下去!」这也算是好事一桩吧!sam希望vincent能在创作中,找到一个释放的出口,毕竟这个现实世界,实在对他太残忍。 「为什么纸这么小张?」浩羽的手仍然不停地翻阅,查看这些意味不明的画。 sam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椅里,还是无法放松:「那是一些a4的影印纸,我朋友一开始就只拿几张,后来每天去会诊,他都得带个十几张去…vincent的手停不下来」 「下次请你朋友买些正式的画纸给他,如果可以的话,就买画板吧!我会负责所有的费用」 sam从来不会与浩羽计较这些:「不用了…钱不是问题,我待会就打电话去交待他」 「我不会领情的,爱给你就给!有任何vincent的消息,你才能连络我」浩羽将纸收进牛皮纸袋里,起身就要离开。 sam倏地追上来,抓住浩羽正要开门的手:「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我了你找几年吗?」 「如果不是因为vincent,你休想见到我!」浩羽明瞭sam来台湾的主要目的,大概是为了接近自已,sam的家族在美国,可是响噹噹的富豪名门,他才不会稀罕来这小海岛,当一个人事部主管。 「我对你的心意没有变,也不会变!你能不能…别推开我?」sam几近低声下气的央求着。 浩羽用力抖落sam纠缠的手,一语双关地拒绝:「你最好立刻放开,别浪费时间!」 「我哪里比不上vincent?!」sam鬱愤地槌了门板一拳,让外头的员工,着实吓了一跳。 sam不死心地抬望眼,灼灼凝视着浩羽的背:「浩羽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不要一开始就对我设限…」 这几年来,sam独处在寂冷的静夜之际,总是不断回想着那些往事,然后不停问自已,如果那时候他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等待时机成熟,他现在会不会过的轻松点。 浩羽能够感觉到sam炙热目光直视着自已,他怎么也无法回头,正眼瞧sam一回:「换了是你被最知已的朋友出卖背叛,你能原谅那人吗!?」浩羽实在无法遗忘sam所作所为,他跟vincent是那么多年的好兄弟,却如此残忍的对待vincent。 「你的心,是铁打的吗…」sam懊悔地头倚着门板,将浩羽全数收在他的身躯之下。 sam温热的宽广胸膛,轻贴着浩羽冰冷的背,依然不对浩羽產生任何作用,无法将他暖和的善意传递给淡漠的浩羽,sam高硕的身形在此时,竟像一隻小小螻蚁般,能被浩羽用一根指头的力量,就轻易的掐死。 浩羽扭动着门把,示意sam退后兼放手:「忘了吧!算了吧!」事情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但浩羽里的伤痛仍没过去,他无法看着sam,却不想起当初的点点滴滴。 sam听着浩羽的柔声相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暂时放弃,让浩羽离去:「如果我朋友再寄东西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sam全身虚软地摊靠在一旁的墙上,不忍目送浩羽离去的身影。 sam心想着来日方长,下一次!下一次他会想办法让浩羽心软,继而接受自已的情意。 浩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止住了脚步,轻声道:「我知道你有过敏性气喘,我站在朋友的立场,劝你一句…戒了吧!」浩羽对sam有恨、有埋怨、有不谅解,但在他的心里,也存有怀念与感激,sam曾经是vincent最好的朋友,也曾是浩羽最佩服、崇拜的学长。 如此五味杂陈的情绪,让浩羽无法释然与他相处,只能将人推得远远的,换取心里四平静。 浩羽说完便走出办公室,顺势将门带上,手里紧抓着牛皮纸袋,一步步迈开与sam的距离。 10.关上门再来打 几次的会面之后,浩羽拿了百馀张的画纸回来,虽然sam契而不捨的痴缠恳求,浩羽始终不为所动,上次的两人的会面,已经略微让浩羽动了肝火,弄得他抓了纸袋,便甩上门愤然离去。 回家之后,浩羽经常是一个人窝在工作室里,一张张仔细的研究,试图看懂vincent在画些什么,浩羽审视着纸张,有些全部抹满了顏色,有些则是轻轻划上几笔,浩羽不晓得该怎么理出头绪。 「该死的!冷静!齐浩羽,你应该要静下心来」偏偏他该死的冷静不下来!整理了好一阵子,只是愈搞愈乱,难道他再也无法明瞭vincent的想法了吗?看来岁月,早已悄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或许当年的vincent,只存活在浩羽的记忆里了。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浩羽冷冷看着闪烁的灯号。 他认定那是尚未死心的sam,他拨拨额前的垂发,语气冰冷无情地接听:「喂!作什么?」 「喂~齐浩羽先生,你有三次机会,能猜出我是谁哦!」电话的那端,传来一道可爱的女声,她似乎正捏着自已的鼻子,想好好的恶作剧一番。 「猜对了有什么奖品?」浩羽根本不必猜,这个声音的主人,深植在他的心底,无法抹灭。 浩羽放掉着心中的敌意,与这个他又爱又怜的小女人嬉闹:「我猜猜…嗯~是芭芭拉史翠珊?玛丹娜?啊呵~我知道了,管理员张伯伯的女儿!」 「哈哈!你猜错了!准备接受惩罚吧!」那道女音嘻笑着浩羽的失误,突然一阵门铃声响起,浩羽心里还掛念着画纸的事情,并没有想太多,等他恍然回神,立刻夺门而出时,一切都太迟了。 「啊~变态!变态!变态!」浩羽一出房门,便发现自已的妹妹跨坐在淀凯身上,全然不顾自已淑女形象,更甭提她穿着窄裙套装,用着名牌手提包,使劲揍着身下的淀凯。 「咏云,你打两下够本就好了!」浩羽不敢想像淀凯作了什么蠢事,他淡然走回房间里,把无线话机放好。 淀凯拚命的求饶:「小姐~别打了!如果你想打,我先把门关起来,你再慢慢打好不好?拜託一下!我堂堂男子汉,你给我留一点小小的自尊吗!」淀凯双手合十,表情诚恳地央求着咏云。 咏云偏着螓首,思索了一会儿,她也不想这种姿势让人看热闹,依了这个冒失鬼的话,缓缓起身让他关上好了门,自已则是拉低撩高的裙子,双手叉腰的等着淀凯关门,准备发动下一波的攻击。 这也不能怪齐咏云泼辣,谁让淀凯一开门,便衝着她直傻笑,说什么装备哪买的?装女人还装得挺像的!还大伸禄山之爪袭击她的胸脯,边摸边很死相的称讚,说什么质料不错,接着追问她是不是c罩杯。 咏云被这个住在哥哥家里的陌生人吓呆了,呆愣着自已,让他摸了十几秒。 等咏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不文雅地坐在人家身上,拿着皮包猛k人,而身下的壮汉一见浩羽从房间走出来,便知道自已摆了个超级大乌龙。 「哎呀!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以为你是齐浩羽吗!我跟你道歉,你别打我了!」淀凯关上门后,来不及回头又是一阵毒打,他自已有错在先,只好放低姿态,就差没跪地求饶。 「道歉无效啦!我是他双胞胎妹妹,你看过双胞胎不像的吗?!你个死人头!死人手!死人脚!」咏云怒气未消,对着淀凯又这么打了几分鐘,也许她真有点累了,也许是淀凯的楚楚可怜打动了她,她总算止下了手边的狂殴举动。 「哥!你怎么让这色情狂住你家」咏云是浩羽的双胞胎妹妹,与浩羽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水灵灵的纯黑眼眸,好到吹弹可破的肌肤,与浩羽一模一样的五官,又恰好同为直长发,也难怪淀凯会认错,若要认真找出相异之处,便是咏云的脸色较为红润,浩羽则像是大病初癒的少年。 「那是我妹妹,慢我三分鐘出世,她是齐咏云」浩羽不淌这混水,态度悠间地坐在沙发上。 咏云窝在浩羽的身边,对着他撒娇:「哥…我好想你哦!我来跟你住几天,好不好?」那是几万分之一的机会,才有的同卵异性双胞胎呀!咏云对这个哥哥,始终非常有感情,虽然哥哥从国外回来之后,过着与隐居无异的生活,连她也难得见上一面。 在那段浩羽被迫害的日子里,都是咏云帮着偷偷报讯,浩羽最终才成功争取到他的自由。 「别说的这么好听,是不是出事了?」知妹莫若兄,咏云没遇上棘手事情,不会想来他这里避风头,咏云深怕被父亲当成动摇浩羽的棋子,这几年都是靠着写mail跟浩羽联络,就怕哥哥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自由生活,毁在自已手上。 「都是臭老爸!要我跟什么远扬集团联姻,嫁给那个什么猪头小开!我才不要!看都没看过咧!」咏云气得柳眉倒竖,她想要嫁给什么人,臭老爹休想插手。 「你们兄妹长得好像哦…」淀凯发出讚叹的声音,他坐在距离两人较远的沙发,仔细打量着两人,简直就像照镜子一样,找不出一点瑕疵。 「哥,这个变态是谁?」咏云头轻倚着浩羽的肩,视线不屑地落在淀凯身上,经歷了刚刚的事情,她给淀凯的分数是…负两百分。 「我朋友舒淀凯,他不知道我有妹妹,才会作出刚刚的蠢事,你别怪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哥不但有朋友,还在咏云面前替人求情。 咏云还以为哥哥是避世隐居的,怎么会跟这种阿呆当起室友?不过有朋友,总是一件好事:「哼!看在你还挺识相的,还有我哥求情,我就饶你一命!下次再把我们误认,还是狼爪乱伸,我就一刀砍了你!」 「哇~我再也不敢了!」淀凯看着眼前的呛姑娘,不敢想像自已下次能否全身而退。 要是再来一次,说不定他舒淀凯的头会被切下来,製成像熊头、鹿角般的标本,底下有行小小的字,写着他的忌日与死因;偶尔咏云的朋友造访时,她便微笑指着他的头颅,向人展示战利品。 淀凯才不希望他的死因那行写着……”乱摸胸脯”。 「哥哥~好啦!让我躲几天嘛!好吗~好吗~好啦!」 「不行,我这里没空房间了」浩羽能想像咏云搬进来后的惨状,每天早起还得定时吃饭,他齐浩羽没蠢到找个小管家婆入驻,连忙想着理由要请她另觅巢穴。 咏云不死心继续”卢”着哥哥,演技十足的红了眼眶:「哥哥,你不救我,没人能救我了…」 「我无处可去了啦!你知道臭老爸的!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他找到啦!」若不是真没办法了,咏云也不会来纠缠浩羽,这回她老爸逼的很急,非要她赶快嫁给那个猪头小开,吓得咏云趁着他人不在台湾,随便收拾了几件衣物就逃家。 咏云是最”富贵”的千金小姐,身上都是些金卡、黑卡,出入还有司机、保鑣护送,谁知她心酸的连一千元现金也没有,一举一动都被人严密监控:「老爸找到我以后,就会逼我嫁给那个猪头!我婆婆一定会看我年轻,好好欺负我的!」 「说不定…说不定她还会联合小姑一起同乐,然后我的一生,从此毁在冷漠的大宅院里!」 咏云挽着浩羽的手臂,低声下气的哀求:「到时候你就看不到可爱的妹妹,只能对着人去楼空的房间叹息,感慨着当初为何没有雪中送炭,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帮她一点小小小小的忙…」 咏云好不容易才甩掉司机与保鑣,偷溜到这里来找浩羽,相信她老爸得花上一些时间,才猜到她躲在这里;咏云在父亲面前,早就装作与浩羽毫无连系,也不关心离群索居的三哥哥。 「天啊!你自编自导自演耶!」淀凯发出讚许的声音,他简直想为咏云的变脸功夫拍拍手,更想拿录影机把她的独角戏拍下,然后参展金马奖,题目为:女人的真面目。 「你不说话会死哦!」咏云恢復恶婆娘的模样,冷冷瞅着淀凯,明示他再多嘴会出意外。 淀凯算是怕了这个女人,索性看着浩羽怎么对付这号难缠的人物。 浩羽像是没听到妹妹的长篇大论,对着咏云建议:「不如我给你现金,你去住饭店?不然去投靠你的朋友嘛!」他自由惯了,不想着妹妹早晚都对着自已碎碎念。 咏云瞪大了眼,极力反驳:「饭店?!到时候睡到一半,被人摸黑押走了,我都不知道!」至于她那些朋友,通通都是父亲友人的子女,不用三十秒,就会把她的行踪给卖了。 「我这只有三间房间,一间工作室,一间我的房间,一间淀凯住;你能说服淀凯让房间给你,我就收容你!」浩羽不愧是写程式的逻辑高手,用了不到三十秒,便将烫手山芋丢给淀凯。 「喂~小姐,你不能让我落流街头啊!简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淀凯举高双手投降,浩羽的智商和手腕,果然比他高上太多,竟然推他来刀口上说”no”。 「这有什么困难的!你的房间暂时借我住一下,你去跟我哥挤挤就好了嘛!」咏云太钦佩自已的冰雪聪明,感叹着她这个绝世红顏,再加上旷古绝今的睿智,若生在古代,定是倾国倾城的赛西施。 「跟浩羽睡?」淀凯讶异的手指着浩羽不动,浩羽也跟着吒舌。 「对啊!有什么不行的?你怕我哥有毒哦!」咏云挺直腰桿,对着淀凯呛声,他要是胆敢拒绝她的提议,便是看不起大哥与自已。 「不是…浩羽有洁癖,我怕他不习惯!」淀凯抓抓头发,只要浩羽别嫌他脏,他就得偷笑了,哪轮得到他嫌弃人家。 「我没洁癖的那么严重…」浩羽偷瞄着淀凯的表情,淀凯一脸的犹豫不决,着实让浩羽的心中狂跳了一会儿。 「这不就成了!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你房间是这间吧!我把行李拿进去了」咏云自顾自地动作了起来,全然不理会两位当事人还没下结论。 正当淀凯开口想对着浩羽说些什么,咏云先声夺人:「天啊!舒淀凯,你的房间是机关枪扫射到哦!你也先来整理一下吗!」 「机关枪…你才机关枪咧!」淀凯背着她碎碎唸,纵使她长得与浩羽一模样,他还是比较浩羽喜欢浩羽。 喜欢?淀凯的心中,突然一阵异样的感觉浮起,他回头看看沙发上的浩羽,搞不懂自已怎会用喜欢这个形容词。 他还来不及釐清自已的感觉,已经被咏云杀猪般的叫声吸引,赶到那房间去。 「你妹…真是够了…浩羽你先说明白,你还有几个妹妹…」淀凯被咏云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大小姐轻松的沐浴更衣,他累得跟狗一样,整个人摊在沙发上不能动。 咏云一会儿嫌淀凯的房间太脏,一会儿嫌他东西乱丢,更扯的是数落他没善待书本,吹毛求疵的程度,远远在浩羽之上。 「我只有一个妹妹」浩羽转着手上的遥控器,还在想着与淀凯同床共枕一事。 浩羽突然有些感谢妹妹的任性娇纵,让他因祸得福的,有机会一窥淀凯的睡容,一想到今天开始,床畔将有淀凯的陪伴,他的心情有些雀跃。 「对!…关于你妹说的跟你睡那事,如果你只是不忍心给我难堪的话,我能理解!」 「我待会儿拿件棉被,来睡客厅就好了,反正她也不会留太久…」老天爷包祐她别留太久,最好连夜脱逃,淀凯在内心暗自祷告。 「你很不想跟我睡一间房吗?」浩羽眼睛不看淀凯,语气平稳地试探着他。 「不是啦!我是怕委屈你了…你一个人睡习惯了吗!」淀凯侵占了浩羽的私人空间,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深怕人大笨狗大呆的自已,会造成无谓的阻碍。 「没什么委屈的!因为我妹妹让你睡客厅,那才是委屈」浩羽似乎能忍受小妹成天的喳呼了,只要晚上有淀凯的作伴。 「哦!那我待会就把明天要穿的西装拿出来,免得早上闯入小姐的香闺不好」淀凯起身要准备明早的东西,就怕自已明天吵醒了母老虎,他的头会被一口咬下来。 「呵!不用,你就等着闹鐘叫你吧!」浩羽意味不明地轻笑着,笑得淀凯心里直发毛,背脊有阵凉意窜起。 11.我去了没有用 「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还睡?!哥哥!变态色情狂!我给你们五分鐘的时间刷牙洗脸,不然我会破门而入哦!」早上七点还差十分鐘,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差点没把熟睡中的淀凯跟浩羽吓死。 淀凯哀叫不已:「我的妈啊~我有三、四年没这么早起了耶!」 「我是还在部队里哦?吼~我今天十点才要上班耶!」闹鐘设九点的贪睡淀凯,大手一抓用枕头捂住自已的头,鸵鸟心态地逃避着催命符般叫唤。 苟且偷安的淀凯还要再睡一下,他昨天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半夜一点。 浅眠易醒的浩羽太了解咏云,轻手轻脚翻开了被子,走进厕所关紧门,开始盥洗更衣,一边照着浴室里的镜子,一边暗自回味着淀凯孩子似的熟睡脸庞,不自觉地扯动着嘴角,愉悦的浅笑着。 昨天他穿着成套的长袖长裤睡衣,早早便上了床歇息,还特地交待淀凯不必在意自已,说自已睡着了不太容易醒来。 心有所系的他,就这么浅浅呼吸地假寐着,就连淀凯坐在床畔,脱掉拖鞋后尽量轻力地躺上床,睡在另一侧的浩羽,都一五一十的感觉到了。 浩羽不动声色地侧躺着,在空调凉风徐徐地催眠之下,淀凯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时间,便陷入熟睡状态,气息沉稳平顺地睡着。 心脏不停狂跳的浩羽,小心翼翼地翻身过来,支手枕着额侧,看着一身古铜肌肤的淀凯。 满室寂静黑暗笼罩,只有淀凯轻浅的鼻息鼾声,频率固定作响,浩羽目不转睛地看了淀凯三十分鐘,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如此地挨进淀凯的身边,看着他安然的睡容。 就这么样的看着,也是一种幸福啊~足够让我珍藏、追忆一辈子。 浩羽暗自地感叹着,他的心愿是如此渺小,内向胆怯的他,受过的伤害太重,根本不敢尝试让人得知他的真实心意。 当浩羽还在扣着白衬衫钮扣的时候,咏云无人性的叫唤,再次大响:「哥!变态色情狂!来吃早餐了!快、点、开、门!」正当拿着锅铲的咏云,还想再度拍门之际,浩羽拉开了门板。 「早安」浩羽的心情很好,不予计较咏云的反客为主。 「哥哥,早!」咏云扎着俐落马尾,一身运动服,这些年来,跟这个双胞胎哥哥聚少离多,她也是想藉着逃避婚约一事,多跟哥哥培养感情。 浩羽还没出国念书前,兄妹俩的感情好到,回家后、就寝前,一定要抱抱对方。 「变态色情狂咧?」咏云探头探脑,频频张望着卧室内的情形。 却无意让她瞥见,床上那条只穿四角内裤的人形:「哇~天呀!哥~你去叫醒他啦!」 咏云探手捂住自已的脸,指缝却大开方便之门,让她彻底看光淀凯匀称的结实身材。 「你怎么不去?」浩羽回头看还在赖床的淀凯,再看着脸颊飞上两朵红云的妹妹。 「他穿成那样子耶!好可怕哦!你想叫如花似玉的妹妹,去叫刚睡醒的变态狂?!不会吧!」咏云再三偷瞟淀凯的胸肌,妈啊!昨天怎么没发现,淀凯的身材这么好?说不定还有人鱼线哦!那该死的被子,碍了咏云的好事。 「那你就让他睡啊!」善解人意的浩羽,顺水推舟地帮了淀凯一把,探手将自已的房门带上,拉着咏云往饭桌边走去。 「哥~这样不好吧!一日之计在于晨,睡那么晚!身体都搞坏了!」咏云有些心有不甘,边走边回头看着浩羽已经紧闭的房门。 「你又用不到,你管他还好是坏?吃早点」心情十分愉悦的浩羽,忍不住轻松打趣咏云,唆使着自已妹妹,抹块奶油吐司来给他吃吃。 咏云动作熟练地拿起烤得香酥的白吐司,心会神领地帮浩羽抹着奶油,果然是双胞胎才有的默契,用眼神就能沟通。 咏云帮浩羽抹了一份吐司,递给浩羽,并将她刚才搾好的柳橙汁,推给亲爱的哥哥:「哥~你今天有什么计画啊?」咏云手边抹着自已要吃的花生吐司,徵询着浩羽的本日行程。 「写程式」浩羽言简意賅地回应着咏云,小口小口地啃咬着奶油吐司。 「啊?就这样?没别的囉?」咏云期待的晶亮眼眸有些黯淡,她还以为浩羽会陪她去远扬集团,找那个猪头小开谈判,叫他适相点,自已退婚。 「你想我作什么?」浩羽吃完手中的奶油吐司,端起新鲜果汁,小口啜饮着,他这个宝贝妹妹,无事不登三宝殿。 「哥~你陪我去找那个什么小开,叫他自已退婚好不好?」咏云试探性地问道,浩羽向来是不插手家里的事情与业务,更何况他许久未出现在那虚情假意的社交圈里,大家都快忘记成熙集团,有俊俏瀟洒的三位少爷,而他是最后的黄金单身汉。 心如止水的浩羽,语调淡定地拒绝咏云:「我去了没有用」想假扮咏云的男朋友吗?大家一看就知道他们关系匪浅,兄妹长相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蒙面、变装也唬不了人。 「哥哥~你帮我想办法啦!我不想嫁给猪头小开啦!」咏云赌气似地放下吃一半的吐司,扁着红艷小嘴,眼泪汪汪地瞅着浩羽。 「告诉你爸,叫他去退婚啊!」浩羽面无表情地称呼着自已的父亲,那老头早就说过跟浩羽脱离父子关系,意志坚定的浩羽,趁机脱离他的掌控,过着自给自足的低调生活。 「你爸才不会帮我退婚啊!这门亲事,是他自作主张去跟人谈的!也没问过我!过份耶!」咏云回想起独裁又控制慾极强的父亲,语带不屑地把“老爸”,推到浩羽身上。 「学我啊!跟他脱离关系」态度自若的浩羽,喝光杯子里的黄澄液体,嘴角轻扯着冷笑。 他回想起大哥与二哥的婚姻,也都被那老头拿来当成攀权附贵的手段,两段婚姻中的四位已婚人士,形同陌路的生活着,各玩各的、各交各的情人,都不明白他们将婚姻当成什么了。 「说起来简单咧!」气得七窍生烟的咏云双手环胸,盯着餐盘里半截吐司。 她是父亲一手培养起来的商管企统人才,按照父亲的希望升学、实习、就业,若她离开了现在的工作岗位,顶着成熙集团千金的光环,没人敢雇用她,因为大家都不想得罪成熙集团。 「要作跟不作而已」冷冰冰的浩羽说得事不关已,但他的确有资格这么置身事外,因为他是四个小孩中,唯一忤逆父亲意愿,没照着父亲安排好的路程走。 「哥~帮我啦!我不想当利益联姻的棋子啦!」咏云嘟着嘴,央求浩羽淌这趟混水,大哥跟二哥都自顾不暇了,只有独立自主的浩羽,还能主宰自已的命运。 「怎么帮?去求你爸我办不到!其它方法你来想」心思聪颖的浩羽脑袋转了一圈,把问题丢回咏云身上,他也捨不得咏云这么毁了一生,但叫他去找老头商讨、求情,免谈。 「那…那我先躲一阵子,再好好的想办法吧!」这退婚的方法,咏云一时半刻也没好计谋產生,她打算先窝在浩羽家里几天,好好思索击退猪头小开的方式。 「哥哥欢迎你来住,但你得照我的规矩来过,明白吗?」浩羽站直清瘦身躯,转身便要离开餐桌边,示意咏云别插手他的间事,也别开门给任何与成熙集团有掛勾的人进来。 咏云怕都怕死了,怎敢随便让人知道自已的行踪:「好~我知道!」咏云撇撇嘴,拿起吐司继续啃着,楼下的警卫伯伯,也是看她跟浩羽长得一个模样,肯定他们是兄妹,才愿意放她上来的。 浩羽要离去之前,踌躇迟疑着自已的脚步,还是探手轻抚着咏云的一头秀发:「云云,窝在老头底下作事,他会控制你一辈子的…」浩羽也不是木心石腹,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怎么忍心看着她嫁得不幸福。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吗!」咏云像洩了气的皮球,窝在椅子上不得动弹。 她照着父亲的安排成长,在她还来不及思索想要什么的时候,她一生都被强制地计画好了,要不是父亲硬要她嫁给一个自已没看过的男人,她原无意反抗这种优渥的生活。 「那你慢慢想吧!哥哥养得起你」浩羽轻声叹息,满是宠腻地轻拍咏云的头顶,转身走进工作室里,准备展开他今天的工作。 咏云心满意足地望向哥哥隐去的背影,虽然浩羽嘴巴上讲得冷淡疏离,但她知道哥哥是真心疼爱自已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变。 咏云小口啃食着吐司,打算就在浩羽家里,窝上十天半个月,让浩羽养着。 12.十分易怒暴躁 称心如意的淀凯翻了个身,在恆温二十五度的空调房里,睡起觉来还真是舒适宜人,要不是闹鐘的贪睡铃已经响了三次,贪睡赖床的淀凯还不打算起床。 他慵懒地坐直身子,挠挠自已的脑袋,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啊~」 仅着四角内裤的他套上件海滩裤,睡眼惺忪地走出浩羽房间,却让他目睹极其养眼的一幕,咏云穿着一件纯绵短裤,搭配一件短版t恤,正跪在地上抹地板。 眼前为之一亮的淀凯,忍不住夸讚:「哇~衣服在哪买的?穿在你身上,特别好看啊!」 「废、话、少、说,早点在桌上,快吃!」 「吃完我要洗碗,不然我哥会念的!」认命的清洁女佣,正心无旁騖地擦着地板,连头也不抬起来看淀凯一眼,全然不觉自已週身上下,被淀凯打量了十数回。 「哇~你还有做我的哦!咏云小姐的心地真好,谢谢你嘿!」从容自在的淀凯大手一抓,拉开了椅背就坐在餐桌边吃早点,毫不避讳地用那黑白分明的大眼,享受视觉与味觉的双重饗宴。 「你跟你哥哥长得真的好像哦!你们一样漂亮耶!呵呵~」精神奕奕的淀凯一边吃早点,一边跟蹲屈在地上的咏云搭訕。 咏云打扫的详细程度,让淀凯刮目相看,他还以为像咏云这般娇纵的女孩,是不作家事的。 「小的时候,我们还常互换衣服穿,连我爸都认不出来呢!呵呵~那是后来我哥哥发育了,所以高我半个头,不然啊!我们是一模一样呢!」专心一致的咏云,一听见有人夸奖让她引以为傲的哥哥,忍不住扯动嘴角甜甜微笑,想起童年往昔,幸福洋溢在心底。 「那你们感情一定很好!」淀凯大口灌着果汁,趁机打听着有关于浩羽的私事,浩羽绝口不提有关于自已家庭的事,他连浩羽有个双胞胎妹妹也不知晓,才会闹出昨天的那场误会。 「嗯啊!我很粘我哥哥的,我听妈妈说,我们小时候一定要睡同一张床,不然晚上会哭个不停呢!」大概在妈妈的子宫里,两人都是相拥而睡的,出生后不抱着什么,咏云跟浩羽都会睡不好。 「后来上了国中,我们才分房睡的,不过我还是常常跑去跟哥哥睡,哥哥刚出国留学那阵子,我失眠了好几个月呢!」咏云边说边移动着她抹地的范围,推着一个水筒,变成移动的抹地女僕。 「可是我搬来跟你哥住快一年,现在才看见你耶!你这么不常来找你哥…还说感情好咧!」淀凯眼睛大方盯着咏云娇俏的小屁股移动,又抓起另一份花生吐司狂啃着。 大清早的就有美女与美食可享用,淀凯感叹着自已的命真好。 「我哥跟我老爸闹翻啦!所以前些年,我们只能通mail联络啦!偶尔开个视讯聊天,像是防贼似的,就怕被我爸知道…气死我了!」咏云一谈及自已那独裁专制的爸爸,忍不住有诸多抱怨,自从十五岁那年,妈妈因病逝世后,她老爸愈来愈难相处,变得十分易怒暴躁。 咏云抹着、抹着,不知不觉地移动至桌底下,细瘦娇小的她,就窝在餐桌底下,手里抓条抹布抹着地板,将浩羽家里已经光可鑑人的象牙白瓷砖,抹拭得像是水镜那般明亮,就快要能拿来当反光板了。 「那怎么会突然想来找你哥啊?」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淀凯,将桌上的三份吐司全扫光,狐疑地偏着脑袋,问桌底下的咏云。 「被逼婚啊!搞什么鬼…都什么时候了,还来利益联姻,老套!」咏云一想起这桩导致她拋弃工作与豪华住宅的狗屁勾当,暂停手上的清洁工作,气得抬起头来与声音的来源攀谈着。 这时她才发现,她就窝在淀凯的双腿之间,那动作与姿势,曖昧的让人尷尬,咏云忍不住摒住自已的呼吸。 「是哦…那你打算怎么办?」吃饱喝足的淀凯,一双修长的腿大开着,尽量不碰触到咏云的肩膀,健硕结实的上身往后仰,与桌底下的咏云四目相交着,眼眸清彻无邪念,单纯好奇地等着咏云回答。 「还不知道…先想想!」咏云瞟了那腹肌分明的身躯一眼,羞红了脸低下头。 咏云闪避着淀凯的灼灼视线,不动声色地慢慢挪移身躯,试图摆脱两人之间,那过于亲近的距离,还好她有抬起头来回话,抢先一步发现,不然她的头顶,就要撞进淀凯的双腿之间了。 「嗯~谢谢你做的早点,超讚的!我要去刷牙洗脸,然后去上班啦!」淀凯站直自已伟岸身躯,心想有咏云来寄住,应该也不是多坏的事情,居家环境有她帮忙打扫,还有人作三餐,反正浩羽会养咏云,他怎么也不会吃亏。 淀凯盥洗梳理之后,穿上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装,抓着自已的钥匙就要去上班,扎着马尾的咏云站在门边,好心的顺手帮淀凯开门,对着他微笑挥手:「路上小心哦!」她打算等淀凯出门后,来把这道铁门仔细清理一下。 淀凯对着咏云绽放灿烂笑容:「哇~有爽度耶!有漂亮妹妹笑着送我上班!」 「呵呵~你将来会是个很讚的太太哦!」笑容爽朗的淀凯,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去,让心神盪漾的咏云,红着白皙双颊,轻咬着下唇不语。 不请自来的咏云,在浩羽家里住得愈久,淀凯跟咏云的互动就愈热切,而咏云对他的称呼,从一开始的“色情狂”、“变态”,一直到演变成现在的“淀凯哥”,有时候还直接喊他“淀凯”。 两个人时常很亲热的坐在电视机前,一起打电动、看影碟,玩乐嬉闹的又笑又叫,形支影单的浩羽,看着淀凯与咏云感情日益增温,他的心里就有说不住的落寞,却也莫可奈何。 这天趁着咏云外出买日用品,浩羽将正在洗碗的淀凯找进工作室里,那平时绝对禁止任何人进入的房间,房间里仅有电脑数台加一堆週边设备,几张黑灰白色调的办公桌与椅子,寂寥简单的有些可怜。 淀凯一踏入浩羽的工作室,他才明瞭浩羽成天有十数个小时,便是躲在这连窗户也没有的房间里,埋头苦干的写程式,这堆冷冰冰的主机、萤幕,简直是包覆着浩羽的…茧。 「怎么了吗?」身形魁梧高大的淀凯,穿着可笑的粉色围裙,双手还沾着泡沫,他下意识地在身上抹了抹,看着浩羽一脸的凝重。 「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浩羽一身白衬衫与牛仔裤,一如往常的淡定漠然,他气定神间地坐在电脑椅上,修长双腿自然交叠,定晴凝视着坐在他对面的淀凯,内心却是无法压抑的酸楚与风起云涌。 「是觉得她满好相处的啦!呵~满谈得来的…」淀凯健康的肤色上,显露着一丝羞涩,有些手足无措地挠着自已后脑杓。 浩羽情绪万千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室内沉寂了将近十分鐘,两人近在咫尺心却天涯,连视线却无法相接,彼此静默,只剩下几只电脑主机风扇,急速运转的声音。 「我只有一个妹妹,如果你要跟她交往…我希望你可以很慎重、很认真的考虑,我不支持也不反对…但不论你的决定为何,希望你不要伤她的心,我只有一个妹妹!」浩羽白皙的脸庞,带着忧鬱与惆悵,一言难尽地劝告淀凯。 对于淀凯的这份情意…只能藏在浩羽的心底。 浩羽就连提起勇气,态度强硬不顾一切,就是要阻止他们在一起的自私自利,他都无法说得出口,浩羽知道他要求淀凯别对咏云出手,淀凯可能会听从,但他不想亲手毁坏两人能一起拥有的幸福。 得不到幸福的人,只要他一个人,便已足够。 「那你的想法呢?你…希望我跟咏云在一起吗?」情感真挚直接的淀凯,看着浩羽愁眉不展的模样,情不自禁吐出这么一段话来。 心被拧紧了的浩羽,被淀凯这么突如其来的询问,内心有些讶异愕然,淀凯如此重视与他的友情吗?浩羽忍不住苦笑,表情是轻得不能再轻的泫然欲泣,友情…多么伤人而实在的距离。 「我希望你能幸福…」浩羽收拾起自已的氾滥情绪,有那么一瞬间,浩羽差点就要脱口倾诉他对淀凯的心意,那在朝夕相处的岁月里,早已无法抑止蔓延的情愫。 「哦…」不知怎么的,淀凯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彷彿他没得到,心里期待许久的答案。 两人又是一阵寂静无语的沉默以对,室内的气氛,尷尬沉重到连空气都要不能流动。 沉稳内敛的浩羽佯装平静,试图平息心湖里泛起的涟漪,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自已,淀凯与自已,是两种世界的人,两人的感情,不会有交集。 而淀凯的心里,彷彿下起了一阵细雨,大大小小的雨滴,敲打着他原本平静的心灵,他很想用他那愚笨又不灵活的脑袋,好好的想清,他到底在惆悵失落什么?他想找寻的,是怎样的感情。 正当淀凯试图釐清“他的幸福”,该如何争取与处理之际,门外传来一阵用力的拍门声。 「哥哥、淀凯哥!我租了一片超好笑的片子哦!我们一起看啦!」咏云买了东西回来,发现厨房、客厅都没人,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发现两人的鞋都还在,碗盘还只洗了一半,心想两个男人,大概是躲在工作室里说话。 「我…」糊里糊涂的淀凯还有些话想问,他原本打算拒绝咏云的邀请,而浩羽并没有体会到淀凯的欲言又止,毫不犹豫地站直自已的身子,极欲冷静一下脑袋的他,轻轻拉开了门把,面带微笑地对着门外的咏云说:「云云,我还要忙,找淀凯跟你看吧!」 表现得轻松无谓的浩羽,三言两话便想将淀凯赶出他的工作室。 淀凯结实的手掌轻轻拢紧,没由来地有些微慍。 他总觉得浩羽惯性逃避,又想着躲回他的茧里清静,好似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只是来扰乱他完美而独善其身的生活:「我先去洗碗!还没洗完」 脸色铁青的淀凯,像阵风似地闪过浩羽,尽量不碰触到浩羽身躯的愤然离去。 不明就里的咏云,看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愣愣发问:「他怎么了?欠你房租哦?呵呵~」 「我也不知道…」浩羽看着淀凯离去时的身影,他略为领略到淀凯的不悦,莫非是气自已干预他与异性交往的自由吗?忐忑不安的浩羽,反覆翻腾着这份情绪,心里愈发的慌张徬徨。 热情主动的咏云轻咬着下唇,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的丢下这句话:「那我去问看看!」说完之后便翩然离去,留下浩羽站在工作室里,看着厨房里两人的背影,热切地贴近着彼此,小声地交头接耳谈话,交换着悄悄话的亲热模样。 浩羽实在看不下去,他凝望着二人的背影数十秒,便悄悄关上自已的门板,躲回自已的工作室里,试图遗忘这一切。 「想知道我的想法吗?我…决对不愿意你跟咏云交往…」浩羽清瘦高挑的身形,轻倚着门板,缓缓滑落跌坐在地,细瘦的双手紧紧抱膝,强迫自已别再想像,淀凯与咏云终将变成情侣的那副情景,已经在爱里残废的他,只能寂静地掉着眼泪。 13.哭也不能出声 浩羽窝在工作室里,哭也不能出声的,用着眼泪洗刷他的寂寞与无奈,左闪右躲的他,甚至窝在工作室的地板上,睡了三、四个小时,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他猜测明天要上早班的淀凯,应该已经关灯上床就寝,他才悄声拉开门板。 浩羽换上一般眼镜,试图遮掩哭过的痕跡,但他却亲眼目睹一幕,足以让他心碎成千万片的情景。 淀凯熟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他亲爱的妹妹,窝在他心爱的男人臂弯里,手里还抓着遥控器,就这么相依相偎的睡着了。 悒悒不欢的浩羽踉蹌了两步,白皙颈子上的喉结轻轻滚动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度被翻撹捣乱。 他知道这一切迟早会发生,但他没想过会来得这么突然,如此迅雷不及掩耳。 悲不自胜的他抓起皮夹与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浩羽眼眶噙着酸楚泪水,跳上座车扬长而去,这个时候才发现,他连一个称得上是朋友,可以让他诉苦的对象,都没有。 千头万绪的浩羽开着车,没目地的在街上乱走乱绕,数度因为眼泪模糊了眼界的他,险险追撞上其它车辆,实在是无处可躲的他,只好将车停在一间附有停车场的pub,抓着钥匙就踏进那灯红酒绿的喧哗世界里。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半夜一点半,夜店里没什么客潮,音乐没那么热闹,只有稀疏谈天的酒客几许,穿着亮丽性感的男女们,尝试与坐在柜檯喝闷酒的浩羽搭訕。 甚至还有无聊的酒客们私下打赌,猜测着浩羽是男孩,还是穿着中性的女孩。 只是不论他们使用怎样的开场白与浩羽攀谈,浩羽只是逕自饮着手里的酒,不发一语,正眼也不看他们,浩羽出门太急,来不及扎好他的一头披肩长发,连眼镜也因为会妨碍他抹眼泪,让他随手丢弃在车上。 他撩撩自已柔顺的长发,一手撑着额头,另一手抓着啤酒瓶。 浩羽盯着酒瓶里的半透液体混着气泡,心底想得却是淀凯抱着咏云的那一幕,任他喝了再多的酒,也无法麻醉自已,就此忘掉他方才目睹的那一切。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营业时间只到三点哦!」一抹穿着黑色劲装的高挑身影,走近他的身边,语调平稳和缓地对着他下逐客令。 「嗯…」喝得八成醉的浩羽虚应一声,醉眼朦胧地扫视眼前的空酒瓶十数支,随意瞟一眼身旁那名眼神深邃的男子,他似乎带着怔忡不安的神情,正打量着自已。 这种喝到半醉半清醒的客人,阿酷看多了,他实在不想这样的移动杀人工具,开着车在马路上找寻新的受害者:「你这样不适合开车哦!需要帮你叫计程车吗?」看他醉成这样子,连走到车子旁边都有问题吧! 酒酣耳热的浩羽都还来不及回答,兀自醉到在吧檯边,鼻息轻浅,沉沉睡着。 「不会吧…你一定是在耍我…」归心似箭的阿酷看看腕錶,明昌待会要来接他下班,他不想在这里跟喝掛的酒客瞎耗,眼尖的阿酷发现浩羽口袋里的手机,擅作主张地想翻阅他的通讯录,要找他的朋友,来接这个酒量不佳的傢伙。 「哇~这是史上最简短的电话簿了!」里头只有三个人,两个在他家里的沙发上呼呼大睡。 阿酷试着播打前两个号码,响了半天没有人接,只好拨打第三个人的电话,响了几声而已,很快速的接通了:「浩羽!你找我吗?」对方接获来电,有些喜出望外,语气中满是兴奋之情。 「请问你说的浩羽…是不是一个长得很清秀斯文…头发长长的…身高175左右的…男人?」阿酷大方打量着醉在吧檯边的浩羽,嗯…胸部扁成这样,肯定是男的,如果是女的,那就太可怜了。 「他怎么了吗?…你是谁?」sam听出来电者不是浩羽的声音,他似乎有些不悦地警戒着。 「我是jump的副理,你的朋友他醉倒在这里…我们要关店了,请你来接他走,不然我关了店后,要把他扔出去睡马路了!」阿酷可不是省油的灯,管他是天皇老子还是阿拉伯油王,打扰到他与明昌吃消夜的人,最好通通识相的滚到一边。 「jump?我知道那里,我马上过去!请你千万不要把他扔出去!给我二十分鐘!…不!十五分鐘!」惶恐不安的sam一手捉着手机,即刻跳上他的名贵跑车,就往有浩羽方向直奔而去。 等他抵达jump时,整间店里只有两个男人站在吧檯边间聊,有说有笑的交头接耳着,看来好不亲暱,sam三步作两步,迈开步伐逼近柜檯,瞧见浩羽还趴在那里熟睡,一身的酒味。 「很抱歉!请问他结帐了吗?还是有没有破坏任何东西,我来赔偿!」一脸焦急的sam顺势脱下自已的外套盖在浩羽身上,动作之轻柔,像是在呵护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哇~你的中文说的真好耶!」陪着阿酷等人的明昌,斜倚着吧檯的边缘,乖乖站在阿酷身边,忍不住称讚起金发碧眼的sam,字正腔圆,一点洋味也没有。 「谢谢!」sam的嘴角浮起一抹苦涩,轻声道谢着。 过来人明昌看看浩羽,再转瞬打量sam的神情,像是未卜先知似的,轻声打趣着:「呵~我知道为什么你的中文,会说得这么好了…」 「他已经结帐了,他是很好的客人,没毁坏任何东西,你可以直接带他回家了」身形頎长的阿酷双手环胸抵着吧檯,与明昌并肩而立,依然是个天生的模特儿,随便摆摆pose,像是在拍男装型录。 心存感激的sam,即刻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双手奉上:「以后只要是他喝醉了…或是他出现在贵店,造成您任何的不便,恳请您告知我一声,我会即刻前来处理的!」说完之后,sam很恭敬地对着阿酷45度鞠躬,礼节週全,一点也不像是外国人。 阿酷看sam这么知情识趣,态度温和有礼,很够意思地给sam指引了一条明路:「他心情很差…整晚一个人闷着喝…」 「真傻…从以前,你酒量就不好的…」这么折磨自已,不是要让我心碎吗?愁肠百结的sam,凝望着趴在吧檯边的浩羽,暗自叹息着。 sam俊毅的脸庞堆满不捨,探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浩羽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护在自已怀里,打算带着浩羽回他家。 「你这样不方便,我帮你开个车门吧!」满面春风的明昌,看着sam落落寡欢的敛眉掩笑,忍不住对着他伸出援手,他回想起曾经自已,也体验过这样的苦楚。 「谢谢你们!造成你们的不便,真的很抱歉!」谦逊温和的sam挤出一丝微笑,感谢着两位陌生人,让他妨碍了打烊时间,还对他的无私帮助。 「哇~你行情真好!嘿、嘿、嘿~你…有国际驾照吧!」明昌看着眼前的昂贵跑车,忍不住职业病发作,盘问着身旁的sam。 「有,我早就考了…」sam将浩羽轻柔放置在副手座,蹲屈在醉得不醒人事的浩羽身边,极其呵护地替浩羽扣上安全带。 「很好…继续奉公守法吧!」明昌点点头,虽然他下班了,但这是他的天职,维护正义不打烊。 「天公a疼贺郎啦!(台)」明昌丢给sam一个讚许似的微笑,轻拍着他宽广的肩膀,也不理会sam听不听得台语。 两个身形相当的魁梧奇伟男人,趁着夜色溟暗,低声交谈了几句,铭感于心的sam点点头,快走绕到驾驶座,准备发动引擎离去。 已经锁好门的阿酷,手指转动着一大串钥匙,一手插在裤袋里,态度轻松自若地走来与明昌会合,正巧目送着sam载走浩羽。 笑吟吟的明昌对着sam挥手道别,在sam临离去之前,很好意地给了sam几句忠告。 「干麻一直看…中意人家啊?」酷海霍然翻腾的阿酷,回想起浩羽的清秀漂亮,忽地斜睨身边的明昌一眼,警告意味浓厚。 坦荡磊落的明昌大手一探,顺势搭上阿酷的肩膀:「哇~我找到一个比我还惨的…爱一个人五年多还没放弃,呵呵~真坚定!」明昌回想着sam告诉他的,他从美国追着浩羽,一直追到台湾来,总算找到浩羽,却被拒于心门之外,地位比一般朋友还不如。 高傲冷然的阿酷,挑高了一边英挺眉毛,对明昌冷冷质问:「你的意思是嫌我太easy?」 「不是!绝对不是!是我觉得我真的是太幸福了!很幸福又幸运!呵呵~」明昌有些紧张的乾笑两声,他一听阿酷这么说,连忙话锋急转,就怕阿酷爱闹彆扭的性格又氾滥起来。 「转的真硬!」阿酷语带轻蔑的丢下这句话,便掉头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去,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暗自窃喜着明昌这个笨蛋,作弄起来真是过癮,不管经过几年,还是一样。 「啊~阿酷你千万别误会呦!你听我解释一下啦!我啊…」张皇失措的明昌,赶紧追上阿酷的脚步,在他身后嘮嘮叨叨的自我澄清着。 14.朋友也作不成 sam将浩羽安放在柔软的床上后,替浩羽盖好被子怕他着凉,sam琢磨着那男人给的忠告,他猛烈进攻了这么一阵子,只是将浩羽愈推愈远,也许他的确该试试别的法子。 sam探手摸摸浩羽的额头,点燃了桌边的小夜灯,轻轻带上门板离去。 sam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弯着手臂当枕头来睡,回忆起在美国的那段往事。 他是vincent最好的朋友,而浩羽是vincent最爱的人,仅管他因为朝夕相处,早就对着浩羽萌生爱意,可他是个有成人之美、有风度的男人,他看浩羽与vincent过得幸福,他原本无意介入,只能将对浩羽的这份真心深藏。 原本sam还盘算着,等浩羽伤势痊癒之后,要想个办法带浩羽去探望vincent,看事情能不能出现转机,没料到浩羽竟然不告而别,他都还来不及告诉浩羽,他已经跟vincent的父母打好关系,他随时可以掩护两人私下相会。 「我的头…shit…」浩羽在陌生的豪华大床上清醒,他倏地扯开身上的被子,检视着身上的衣物,还好完整如初,跟他昨晚出门一样,看来应该不是有变态,看他喝醉想趁机捡尸,所以拐带他回家。 浩羽环视着週围…完蛋!一点印象也没有,对于他怎么来的这一回事。 「睡醒啦?」彻夜未眠的sam,穿着轻便的t恤、休间裤,拿着一杯水跟阿斯匹灵,推开了门板走进房间里来,早已向公司告假的他,一直守在房门外,深怕浩羽一清醒,会趁他熟睡之际,一声不响的离去。 「不会喝就不要勉强啦!那…吃吧!」sam阳光俊朗的脸庞,堆着蛮不在乎的浅笑,将药丸放在浩羽的手心里,笑得轻松愜意,好似他们学生时代那般,玩世不恭的sam,总是一脸痞样的微笑,脑袋灵光却老在瞎扯,净说一些无聊的下流笑料。 「我…怎么会在这里?」头疼欲裂的浩羽,不解地看着sam的转变,虽然有些讶异,但这样的sam,也勾起他心底深沉的回忆,在还没发生这堆烂事之前,他跟sam的交情算是不错。 「你喝醉啦!那里的老闆打电话给我,叫我去载你啊!不然要扔你去睡路边!哈哈~睡路边耶!那不是跟那年的春假一样」sam的眼眸里堆满愉悦,态度自若地打趣着浩羽,他要忍…他不能再将他对着浩羽的全副爱意,一再倾倒,浩羽会逃,逃到他碰触不到的角落。 连朋友都作不成,要怎么驻进他的心里?sam谨记着昨晚那位陌生人给他的建议。 浩羽听着sam这么说,突然追忆起多年前,他们一票好友去海边玩,玩得太high醉得七晕八素,一起醉倒路边熟睡,不禁莞尔一笑:「呵~是啊!还好有你,不然又要再丢脸一次了!」还有不晓得是哪个傢伙,居然写了块纸牌,放置在他们旁边,说他们是可怜的街友。 结果他们睡醒的时候,身边有不少路人施捨的铜板。 浩羽从sam手中接过那杯开水,安份听话的将药吞下去,sam看着浩羽由原本的谨慎戒备,一直到现在的放松自在,他知道两人的关系,似乎有点解冻,看来这一步,他走对了。 sam拉开彼此的距离,意欲阑珊地坐在沙发上,訕訕问道:「干麻心情那么差?不能喝还喝的那么醉…你酒量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sam以老朋友的立场,碎碎念了浩羽两句,虽然清晨里的他,三番两次因为浩羽在深夜里买醉,让他忧虑心疼不已。 放纵发洩过后的浩羽听闻此言,脸色旋即黯淡下来:「我不想谈…」他的脑海里,又浮现淀凯跟咏云搂着睡那一幕。 「不想谈就别谈啦!懒得理你!你手机好像有叫耶…要回电吗?」佯装无意的sam处之泰然,指指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他怕铃响会吵到浩羽休息,已经转成静音模式。 心慌意乱的浩羽,一把抓过自已的手机,看着未接来电七、八通,通通是咏云打来的,他的心凉了半截,淀凯都不担心他吗?居然连一通电话也不打。 浩羽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11:25”,他居然昏睡至将近中午,踌躇不已的他,迟疑着自已的动作,还是按下了回播键:「喂…」 咏云疾声詰问着:「哥!你去哪里了?你想吓死我啊?我差点要报案了!」 「哥~你出门要讲啦!害我跟淀凯担心死了!」咏云一接到浩羽的电话,大小声喳呼着。 「我没事…有个留学时代的朋友来台湾,我找他聊天叙旧,不小心忘了时间…」浩羽瞟一眼sam,随便搪塞着理由,他现在还不想回家。 心不在焉的浩羽,潦草应付了几句,没给个回家的确切时间,便匆匆掛上电话,兀自静坐在sam的床上,双手捂着脸,痛苦难当的沉默不语。 sam瞅着浩羽有家归不得的模样,唇角扬起一抹坏坏的微笑,出声建议:「跟家里人吵架啊?我还有空房间…租你啊!」 「不过一天要收你五百块哦!我这里地段高级、环境清幽,离捷运站步行只要五分鐘哦!哈哈~」sam这佔地五、六十坪的高级公寓,邻居还都是政商名流,一天只要五百块的租金…一堆人挤破头抢着要。 浩羽抬眼看着sam那副死要钱的模样,彷彿时光倒流回那段单纯的岁月。 同龄的人在忙着出游、跑趴、喝酒、疯青春,他喜欢炒股票、看期货、买债卷,投资眼光奇佳的sam,会玩能疯却懂得适可而止,年纪轻轻便累积了不少财富,他还曾戏称自已的嗜好,就是看着存摺里的数字变多。 「好啊!我租…」进退维谷的浩羽思考过后,决定先在sam这里躲上几天,仔细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sam荡开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那你得先预付,不然你神出鬼没的,我很难跟你追讨!」sam起初只是玩笑性质的试探,喜出望外的他,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有机会再跟浩羽同处一个屋簷下。 「你还是没变啊…呵~金钱至上!」浩羽自以为很了解sam,莫可奈何的摇摇头。 「我不接受刷卡!哈哈~」sam豪爽的大笑,挠挠自已的后脑杓,眼眸里的愉悦更深沉了。 15.好好的静一静 浩羽领了五千块现金给sam,sam大方的收下。 当天下午,sam就配了钥匙跟磁卡给浩羽,还交待了楼下的门房,说有朋友来暂住,准许浩羽自由进出,然后嚷着自已有事要忙就出门,刻意不理会浩羽的死活,让他能好好的静一静。 浩羽帮自已买了几套替换的衣物,就这么住下,看着sam租给他的房间,这…还真是大。 一室鹅黄与米白的配色,让人觉得温暖舒适,房间里还有自已的卫浴设备,浩羽看着那几片的落地窗,假想着夜景一定会很美,拉开了遮阳的窗帘,说不定能将整个市区收进眼底。 浩羽在sam家里住了几天,简直像是无主游魂似的,溟暗黑夜里,一声不吭地坐在落地窗前看夜景,天色微亮便倒头就睡,一天吃不到一餐,sam强忍着自已别对浩羽殷切关怀,就怕急躁激进的自已,再度吓跑了自我封闭的浩羽。 照常上下班的他,一如往常的办公、交际,对于两人能同处一室的大跃进,只敢在公司里显露他难得的愉悦神情。 在家时,sam尽量不出声也不打扰浩羽的生活模式,两人就像是不交谈的疏离室友。 一直到这天晚上,几个月没连络的andy,突然跟sam聊起了skype,两个人用着流利的英文,聊着彼此的近况,sam窝在自已房间里,坐在书桌边用笔电上网,看andy跟他的恋人,甜蜜蜜地炫燿他们的定婚戒指。 「sam!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观礼哦!」andy牵着男朋友的手,笑得春风满面。 「看我时间怎样啦!不一定…法国好远,我懒」sam看着两人黏在一起的热切浓情模样,他都快吐了,拜託离视讯镜头远一点,昨晚激战留下的吻痕好明显。 「你个懒人!来法国啦!我们带你去看铁塔跟凯旋门…不然介绍几个可口的帅哥给你认识呀!哈哈~」andy捉狭着他这自大学时期就一起鬼混的好友,不明白为何有气喘的sam,要跑去海岛型气候的台湾居住。 「那有什么好看的…呿!」sam双手枕着自已的后脑杓,早在三年前,他就去过法国了。 「那个是谁啊…」眼尖的andy看着虚掩的房门外,似乎有人影晃动。 「有吗?」sam顺势回头,发现是一缕游魂似的浩羽,轻轻飘过。 「是erwin…念一年就休学的那个…」sam回头盯着视讯镜头,轻声说着浩羽的英文名字。 「我的天啊!是erwin!真的?真的?!天呀!我们几年没联络过了,快叫他来跟我聊几句!快!」andy兴奋地尖声喊叫,就跟街集上的八婆没两样,亏他长得一脸man样,还混身肌肉。 「等等!」sam暂时离开房间,拉开了门板,对着外头大喊:「浩羽…andy.lobe在线上,你要跟他聊吗?那个三八说他很想你」 浩羽正巧在厨房倒水喝,眼神空洞的他苍白着脸色,幽幽转头望着sam:「好啊…」 「andy…好久不见…」浩羽一头直顺长发,不扎不绑,顺手就拉了张椅子,坐在sam身旁,好似灵魂被掏空的躯体那般,有气无力的虚应着。 「我的天呀!erwin!真的是你耶!好久没见过你了!你都没变耶!一样那么美耶!哇~」andy看着浩羽的模样,宛若大病初癒的白皙美少年,感叹着亚洲人真是得天独厚,怎么也不显老。 「是吗?呵呵~」浩羽用着英文回应,硬是挤出一抹微笑,他在美国念书的时候,跟andy算是交情不错的,现在却快要记不清他的模样了,真是岁月攸攸呀! 「给我留下你的联络方式,过几个月我要结婚,你要来观礼呦!最好把sam也给我拖过来,大学里的那群朋友都会到呦!大家好好聚一聚呀!干麻都不连络,怕人家跟你讨债哦?呵呵~」幸福洋溢的andy,毫不避讳地闪闪他指头上的戒指。 「讨什么债?」浩羽偏着自已的脑袋,一脸的不解,他有跟同学借过钱吗?印象中没有。 sam恶狠狠的瞪了andy一眼,差点没气得把他拆吃入腹:「andy…你!」sam就怕事跡败露,连忙阻止这嘴碎的八婆,再唧哩呱啦下去。 「啊…那个…没事啦!呵~是我记错了!我嘴巴贱,你别理我!呵呵~」andy倖倖然地吐着舌头,严格讲起来,钱是vincent借的,跟浩羽没有关系,虽然是他们一起花掉的。 「andy什么钱?我借的吗?」心思縝密的浩羽,补捉到他闪烁眼眸中的心虚,连忙追问。 「啊~要忙了、要忙了~我要先下线了~」怯声怯气的andy一见大事不妙,就想开溜。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才准走!不然我call爆你电话!」不肯善罢甘休的浩羽,突然对着线路那端的andy冷冷要胁,差点没把外表粗獷豪迈,内心纤细的andy吓哭。 「其实…vincent要带着你离开之前,跟不少朋友都借了钱,还…还…」口风不紧的andy,看着脸色铁青的sam直瞪他,暗示他赶紧离线滚开,吓得畏首畏尾的andy,怎么也不敢把话说完。 「这次先这样,我要忙!下次聊吧!」sam见大事不妙,快手快脚的想关掉视讯程式,却让急却知悉真相的浩羽一把推开,示意他不许再靠近电脑半步,心急如焚的sam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阻止这一切往下发生。 「还怎样?!你快说!」浩羽黑白分明的大眼瞪着andy,穿着白衬衫还披头散发的他,让远在法国的andy,差点要误会他是七夜怪谈的怨魂贞子。 「还偷了sam的车跟提款卡…盗领他好多存款!」andy红着眼眶把话讲完,透露sam太多秘密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探手拔了网路线,佯装断线地逃避浩羽的追问逼供。 怔然惊觉的浩羽,转头逼问身旁的人:「sam!真有这回事吗?」车…不是sam借给他们用的吗?vincent明明是这么对他说的。 浩羽回忆着当年的往事,他曾经问过vincent生活费是哪来的,vincent只是谈笑风生地说那是他的存款,轻松带过这个话题,原来每次vincent载着他要去领钱,用得都是sam的提款卡。 「那本存摺里,没什么钱的…」sam深深叹气,他极不愿意浩羽知悉这些内幕。 sam原以为vincent只是开走他的车,怎料三、四天后,sam发现提款卡不见了,好奇心驱使之下他去补登存摺,这才发现他帐户里的钱,是在靠近加拿大边境被人提领的,旋即了然于心。 sam不但没有报警,还定时往里头存钱,就怕vincent跟浩羽会挨饿受冻。 一些朋友好奇着原本还在找提款卡的sam,怎么突然闷不吭声,几个跟vincent比较要好的朋友,回忆起vincent作事不择手段的风格,即刻推敲出vincent不仅偷了sam的车,还顺手摸走了sam的提款卡。 浩羽脸色惨白,不敢置信他被矇在鼓里多年:「我一直以为,那车是你主动借给他用的…」 后悔莫及的sam捂着脸,重重叹了一口气,索性将往事交待清楚:「当初vincent跟不少人借了钱,却一声不响的跑去加拿大,还断了联络,摆明不想还钱,人家扬言要对他提起告诉,我替他还了不少…」 朋友们都替sam叫屈,sam是vincent最好的朋友,却被成提款机:「有不少人坚持不接受我的还款,要vincent出面清偿…」他们觉得这是vincent闯下的祸,不该由sam来承担,要sam别管vincent,得让vincent像个成年人一样,对自已的行为负责。 当初赌气倔强的vincent,萌生带着浩羽私奔的念头,sam一开始就是坚决反对的态度。 没有家里的金援支持,vincent根本没有谋生的能力,说起绘画、创作,vincent是一等一的绝艺,但实际上,他仍是活在父母庇荫下的任性大孩子。 思前想后的sam,暗地里斟酌了好一阵子,让vincent领走的钱他不在意,但vincent个人在外的负债,却像雪球一样愈滚愈大。 眼看着vincent就要被人控告追讨,被强制执行偿还的义务,甚至可能沦为阶下囚,sam最终选择与vincent的父母连络,因为他没办法看着vincent被通缉,就此留下不名誉的案底。 更怕浩羽得知两人的生活费,其实全是借来的、偷来的,自视甚高的浩羽会崩溃。 sam虽然与vincent同年,一样长浩羽三岁,但sam的想法比vincent成熟不少,他懂得爱一个人,不只是奋不顾身地与对方廝守,更应该为了两人长远的未来,作好打算与安排,这才是共渡一生的最佳方案。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瞒了这么多年?」怔忡不安的浩羽,气得浑身微颤轻抖着,修长手指紧揪着sam的衣领,对着他不停逼问,态度异常强硬,非得问个水落石出。 「就跟现在,我不想让你知道的原因一样,我怕你伤心…」懊悔不已的sam放下双手,接受往昔丑陋被无意的说穿,sam摊软在椅子上与浩羽四目相交,没想到他咬紧牙关瞒了这么久,竟然让andy这个八婆给洩漏了秘密。 16.此刻仅存的… 「vincent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也是…」早已汗湿背脊的sam,轻抚着自已的额头,无可奈何的大为感慨,早知道就别答应andy的请求,那个八婆是彻底的大嘴巴。 「原来…原来当初,要不是你带vincent的父母来…他已经被通缉了!」浩羽回忆起血淋淋的那一幕,惊惶失措的他还被捅了一刀。 sam照顾自已的那段时日里,不止一次地对着浩羽道歉,说他不晓得vincent的父母,是这么激进恐怖的人,只可惜那时候浩羽正在气头上,根本不肯听sam说的任何话。 「我跟vincent在刚入学时就认识,我们是那么要好的交情,我不会害他的…」sam凝望着眼前困惑沮丧的浩羽,他极度不愿vincent的形象被破坏,毕竟那是浩羽此刻仅存的…美好回忆。 「他跟你偷了多少…我还给你!还有你替他还的…我一并还清!」如梦初醒的浩羽强打起精神,追问着其中细节,他对于sam的观感,在此刻彻底扭转改变。 「不用了啦!那么久的事情…我早就忘光了!呵~你别把我当仇人看待,我就很开心了!」sam终于洗刷掉“奸险小人”的名号,有些无奈也有些窃喜,他轻拍着浩羽的肩膀,不跟浩羽提那几万美金的欠款。 浩羽看着sam轻易宽恕自已,怯懦不安地吐出,这一句迟来的道歉:「对…对不起!」 他现在才明白,最宽宏大量的人是sam,当时年幼无知的他,傻傻跟着vincent私奔,不晓得身后,是一堆两人闯出来的祸,这几年来,浩羽再三辱骂sam的难堪字眼,其实更应该骂自已和vincent。 浩羽将他所记得的回忆,还有此刻得到的讯息拼凑起来,发现sam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让他指着鼻子痛骂了这么多回,竟然还能忍得住,只为了替vincent的完美形象包庇:「对不起…真的…我跟vincent,都很对不起你…」 「不要讲那种见外的话,我们是朋友嘛!」sam扬起一抹微笑,或许他该感谢andy这个八婆,不小心说出这些丑陋往事,将当年的真相还原后,他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彷彿他们同时,从那场难堪的意外里,一起走出来了。 悬着一颗心没着落的浩羽,一听见sam的安慰,感慨万千的他潸然落泪。 sam踌躇着自已,不敢擅动,他好想将浩羽拥进怀里好好疼惜,又怕自已的急躁,会毁了两人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别想太多…都过去了!」也许浩羽与vincent的恋情,注定不会有好结局,vincent的确很爱浩羽,但不懂得如何才能与他廝守一生。 慌乱着手脚的sam,只能探手轻拍浩羽纤瘦的肩膀,他明白浩羽有些事情放在心底,不停翻腾地折磨着,现下又让这些本该陈旧的往事衝击,也难怪他会不顾一切,在自已眼前显示出脆弱的一面。 突然之间,浩羽投进sam的怀抱里,紧紧搂着他结实的腰际,枕着sam的肩膀无声落泪。 sam让浩羽吓了一跳,轻拍着浩羽的背,试着安抚他的情绪:「别太伤心,我会一直陪你…只要你别赶我走…」以朋友地位或情人角色都行…只要你开口说。 浩羽冰凉的手指在sam腰际移游,作茧自缚的他有好几年,没有让人触碰,都快忘记那是怎样沉醉动人的滋味,而现在的他,好想不顾一切的醉一场,狠狠的麻痺自己,再将往事通通遗忘。 「浩羽…你…」呆着木鸡的sam有些意外,浩羽准备接受他的感情了吗?窝在sam怀里的浩羽没有应话,只是轻推开他与sam之间的距离,探手解着自已的衣扣。 踟躕不前的sam,定晴凝视着眼前的浩羽,百般无奈地轻握住浩羽的手,决意阻止他脱自已的衣服:「不要这样…」sam漂亮清透宛若碧玉的眼眸里,堆满凄苦与不捨。 「你不是喜欢我吗?」泫然泪下的浩羽,抬眼与sam视线相交,一脸的困惑难解。 「我拒绝你,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你不喜欢我…」sam看着浩羽黯然神伤的表情,他明白浩羽只是在放纵自已,藉以逃避理不出头绪的心情。 泪眼迷离的浩羽,轻摇摇头,语调悲凉哀切:「我不想一个人睡…很冷…」外头是炎炎夏季,百年难得一见的热浪来袭,他的心里,却是冰封雪掩的几尺深雪。 sam牵起浩羽的手,将浩羽拉到床舖边,轻柔地放倒浩羽:「跟我来…」他是这么的不堪一击,像是根轻柔的绒羽,sam怎么也无法趁这个时候,去佔有他已经遍体鳞伤的身心。 sam明白,若是等到这短暂的激情结束,浩羽肯定会恨死自已。 他拉过了被子躺在浩羽身边,将浩羽拥进自已的怀里,温暖浩羽的凉冷身躯:「这样…就不冷了…」sam修长手指轻拨开浩羽垂落的发丝,神情里满是爱怜,对着浩羽浅浅微笑。 「今天…暂时不冷了…」浩羽蜷曲在sam温暖厚实的胸膛里,闭上双眼,吐出这几个字。 sam轻拍着浩羽的背,语调低切地允诺:「只要你想,我随时都愿意抱着你…」 浩羽没有回应,累极了的他,就这么沉沉睡去。 17.下定了决心... 连续好几天晚上,浩羽都趁着sam睡熟了,躡手躡脚地爬上sam的床,浅眠的sam知道浩羽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对着自已撒娇,总是佯装半睡半醒,顺势探手搂抱躺在身边的浩羽,浩羽也没有反抗,任sam搂着自已,给自已一点温暖。 两人时常像这样,不干些什么,只是单纯的相互取暖而眠,而要定时上班的sam,总是尽量放轻自已的动作起床,深怕吵醒床畔的浩羽,盥洗后换上笔挺的西装,面无表情地离开自已的房间。 当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刻,俊美脸庞旋即浮现最灿烂的微笑,维持一整天的好心情。 这天浩羽睡到将近中午,朦朦胧胧的被电话吵醒,又是咏云打来的,浩羽洗了个澡,决定要回家一趟,再这么闪躲逃避下去,咏云就要把他的手机打坏了,咏云几乎天天来电,催促浩羽要回家看看,别因为外头的世界太好玩,就流连忘返。 这阵子,浩羽静下心来想了很多。 之前他的世界太侷限狭隘,将自已关在灰白建筑里,一厢情愿地依赖着淀凯,不敢表白也无法忍受淀凯爱上别人,这是在给淀凯增加困扰,再这么下去,浩羽真怕到最后,两人连朋友也作不成。 他决定就此放下对淀凯的依恋,给予淀凯和咏云,真心的祝福。 寂静不语的浩羽,回到阔别十数日的住所,他扭动着钥匙要开门的时候,门板倏地被猛力拉开。 「浩羽!你回来了!」碰巧今天休息的淀凯,坐在客厅里想事情,一听见门锁被扭动的声响,他知道那一定是浩羽,因为咏云去烫头发,三、四个小时之内,不可能回来。 「淀凯…你…怎么会在?」浩羽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慌张失措的淀凯,淀凯好像瘦了不少。 「你去哪里了?咏云说你去找朋友,怎么去这么多天才回来?!」淀凯目光中堆满恳切,直视着依旧白衬衫牛仔裤的浩羽,浩羽好像也憔悴几许。 「嗯…是啊…有个朋友…在美国的时候…就认识的…」心猿意马的浩羽扯动着唇角,挤出一丝苦笑,应付敷衍着淀凯。 他怎么有脸说出实话?说他见不得暗恋的人与妹妹亲亲我我,搞得自已有家归不得吗?多么可笑的实情。 「我…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如释重负的淀凯不顾一切,一把将浩羽拥进自已的怀中,他憋了一肚子的话,等着跟浩羽当面诉说。 「我…」浩羽被淀凯这么唐突的热切紧拥着,有些怔然呆滞,他还以为淀凯不在意他的去向。 淀凯闻着浩羽身上的古龙水味,有些疑虑:「你什么时候开始,会用这东西啊…」这淡雅的馨香混合着别人的体味,让淀凯没由来的,感到不太舒适。 「用什么?」 「这是香水?」淀凯还是不肯放开数日未见的浩羽,一双大掌轻抚着他的背。 浩羽眨眨自已无奈万千的眼睫,酸涩视线落在空无的彼方,淡定而自然地轻声诉说:「古龙水…别人用的古龙水」浩羽婉转暗示着淀凯,这些日子,他是睡在“男人”的身边。 淀凯霍地放开怀中的浩羽,眼神略带责难地盯着浩羽:「你是玩玩的…还是认真的啊?那什么国外回来的友人…是你什么人?」淀凯双手紧紧握拳,顿时怒火中烧,质问着数日未归的浩羽。 「是个好朋友…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他很照顾我跟我男朋友…」浩羽把心一横,将自已深藏已久的秘密对着淀凯吐露,如果淀凯就此排挤他、疏远他,对此刻的浩羽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你有男朋友?怎么我不知道!」怒气填胸的淀凯一听浩羽这么说,直截对着浩羽逼问。 浩羽轻声叹息迈开步伐,走进久违的卧室里,头也不回地解释着:「很多年没见了…因为一些缘故,分手了…」浩羽拉开衣柜,拿出自已的行李袋,随意地收拾着衣物,不理会亦步亦趋的淀凯尾随他的脚步进了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你现在要搬去跟他住吗?你要跟那个美国来的在一起吗?」淀凯隐忍着心中极度的不悦,坐在床畔对着浩羽询问,知道浩羽喜欢的是男人,淀凯的反应似乎没有想像中的衝击,淀凯现下只是全心全意地抗拒着浩羽才回来,竟然马上收拾行李这回事情。 「不一定…我跟他…不是那么一回事…」浩羽心神不定地收拾着衣物,手里折着他的白衬衫数件,他心里的确对sam彻底改观,但距离他爱上sam,还有好大一段差距。 浩羽想搬走,是因为他无法再次目睹俩人互动的亲腻模样…至少现在还不行。 浩羽打算将自已放逐,去国外散散心,享受一个人的旅行,也许会回大学去逛逛。 「那你想怎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淀凯打量着浩羽的落寞模样,一点也不像是陷入热恋,脸上、身上没有一丝甜蜜。 「想出国走走」浩羽轻声述说着他的决定,说不定还会拜託sam带他去探望vincent,就算只能远远的看看vincent,那他也心满意足了。 浩羽拉上行李袋的拉鍊,挤出一抹苦笑:「这房子跟我妹妹,就让你照顾了…」 淀凯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浩羽床上。 浩羽不在的这十几天,淀凯一个人睡在浩羽的床上,这才明白浩羽的存在,让他有多么安心,浩羽不回家的那一晚起,他怎么睡也不安寧。 浩羽提起自已的行李,拉开门板那一瞬间,背对着的淀凯突然起身,重重掩上浩羽拉开的门扉,将它紧紧关上。 「那我呢?我跟你住在一起一年,你都不管我的感受吗?」淀凯宽广的胸肌,紧抵着浩羽纤细的背,在浩羽的耳畔,呼吸温热的低声盘问着。 「我…」懦弱胆怯的浩羽不敢回头,手里提着自已行李,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别走…」淀凯姿态低下,对着浩羽轻声央求着。 「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心存希望的浩羽,用着轻到不能再轻的音量,一字一句的述说着。 「我需要你!」淀凯结实大掌,轻按在浩羽细瘦的肩膀,掌心传来淀凯高温的热度。 「你知道我是…还敢这么说?你不怕吗?」浩羽不敢转头看淀凯的表情,光洁的额头轻抵着门板。 「我只怕以后,都看不到你!」淀凯知道自已不开口留下浩羽,浩羽便要随着这阵轻风远行,可能此生此世,再也见不着浩羽。 「你一定要原谅我…」淀凯字字艰鉅,吐出这三个字来。 「原谅你…什么?」浩羽有些不解。 淀凯没有回话,只是将浩羽的身躯翻转过来,迫使浩羽与自已面对面,这时他才发现浩羽早就红了眼眶,但极力佯装着平静,他一把吻住浩羽毫无血色的嘴唇,热切急迫的舌尖,迅速撬开浩羽的唇际,翻搅着浩羽温润的唇舌,如火如荼地交缠着彼此的唇瓣。 淀凯一双温热而贪婪的大掌,恣意在浩羽的身躯上游移着,淀凯的热情犹如烈火燎原那般,点燃着浩羽的激情与温度,一吋吋由那结实手掌滑移轻抚过的肌肤,逐渐转变为淡淡的粉红色,彼此的呼吸滚烫着,慾望叫嚣沸腾着,理智早被慾火燃烧怠尽,化为风吹无痕的灰烬。 尽情缠绵过后的两人,倒在床上紧紧相拥,淀凯吻着身旁的浩羽还不愿离去,像是要弥补连日来的空虚,浩羽瞅着暗恋一年多的淀凯,居然与自已发生肉体关系,还接受了这样的自已,忍不住扯动着嘴角浅笑。 「不准离开我!」淀凯看着浩羽这般若有似无的浅笑,突然扳起脸孔,恫吓着他。 「傻瓜…我干麻离开?」浩羽指尖轻滑过淀凯古铜色的肌肤,扬起一抹宠腻的微笑。 淀凯皱着眉头没有回话,只是搂紧了浩羽,沉默不语。 「先别让咏云知道,好吗?」浩羽看着怀抱着自已的淀凯,又想起妹妹,咏云明显地对淀凯有好感,他怕妹妹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会受不了这个刺激。 「嗯…」淀凯吶吶地点点头,同意浩羽的作法。 18.最后一次机会 浩羽探手揉揉后颈:「我先洗个澡…」浩羽很久没有跟人欢好了,这么折腾了好一会儿,他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那我也去洗个澡好了!」淀凯看着浩羽没入浴室的身影,他捡拾起地板上散落的衣物,动作利落的着装。 小心翼翼的淀凯溜出浩羽房间,走回自已的卧室抓了几件衣服,走进外头的浴室洗澡。 一身清爽的浩羽,看着两人缠绵过后的残局,有些修赧情绪浮上白皙脸庞,动手更换着床单与被套,待他走出自已房间时,咏云已经坐在客厅看电视,一边喳呼着她去烫头发,坐得她腰都快断了,而淀凯只是寂静聆听,手里拿着遥控器转台。 「哥~你总算回来了!人家好想你耶!」咏云一见哥哥从房间里走出来,连忙扑上前去,紧紧抱住自已的哥哥,拚命的撒着娇,她这个吃白食的小米虫,是很懂得见机示好的。 「还说去烫头发…怎么还是这么直?烫失败哦?」心情颇佳的浩羽,打趣着自已妹妹。 「烫“直”啦!吼~哥!你很俗耶!」咏云甩甩一头直到不行的长发,蹙紧眉头。 「跟你的老朋友聚得如何?」咏云松开自已的手臂,水灵眼眸瞅着数日未归的大哥。 淀凯听闻此言,突然转头盯着浩羽,透露着无言的诉求,黏在哥哥怀里的咏云,正巧背着淀凯,并未察觉两人之间的曖昧不明。 「那只是个普通朋友而已!我们只是叙旧…没什么别的,现在聊完了!我会回来住」浩羽一语双关地回应着两人的询问,轻描淡写地带过,他探手揉揉咏云的头顶,满是疼爱之情。 「嗯~那就好!想急死我跟淀凯啊!你这个隐世宅男,居然能玩到乐不思蜀!」小管家婆略带不满地责难着浩羽,要嘛不出门,一出门就好几天不回家来,她这个哥哥,就不能平均一点吗! 唇角含笑的浩羽,静静坐在长沙发上,刻意与淀凯保持距离,修长双腿自然交跨而坐,白皙脸庞虽然消瘦略显疲态,眼眸却是神采奕奕,一扫前阵子的阴霾低迷。 咏云又喳呼了几句不重要的,浩羽与淀凯只是含笑虚应着,三人之间的气氛平静又自然。 咏云只是觉得淀凯的话变少了,并无查觉三人的关系,產生了微妙的变化。 咏云煮了一桌好菜欢迎哥哥回家,三个人围在桌边吃完晚饭后,浩羽认命地清洗着油腻碗盘,因为淀凯被使唤去倒垃圾,咏云流了一身臭汗,说她要去洗澡,便率先离席。 正当浩羽围着围裙,正在洗碗筷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叫唤。 「淀凯~呦呼~在吗?」 「干麻?」忙碌中的浩羽探头,看着从浴室里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咏云。 「淀凯咧?」挽高一头长发的咏云,躲匿在门板后遮掩她的身躯,询问着哥哥。 「倒垃圾啊…他还没回来」浩羽看看墙上的掛鐘,去了十来分鐘,差不多了。 「没事!」咏云羞红着脸,吐吐舌头,缩回浴室里。 洗羽与那堆脏碗盘奋战过后,流手将围裙也洗乾净,他要步出厨房的那一瞬间,他亲眼看见不知何时回来的淀凯,手里拿着一条浴巾递给咏云,咏云为了表达谢意,在淀凯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灵巧地缩回浴室里。 浩羽目睹着这一幕,他全身的血液,霎时间,全然冻结。 淀凯看着咏云关上浴室门,才想离开而已,却发现浩羽将他们方才的亲暱,尽收眼底。 「你听我说!」淀凯登时明白大事不妙,急忙地追着浩羽的脚步,进入浩羽的房间里。 「说什么!?」浩羽愤恨羞愧难当,各种情绪交杂浮现在他的心底,他不敢相信自已一时衝动之下,对咏云作出怎么样的伤害举止来。 「对不起!你原谅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淀凯轻手锁上门之后,对着浩羽拚命道歉,他原本想自行坦承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现在让浩羽由如此不堪的方式,发现他与咏云的事。 浩羽不在家的这几天,淀凯的心情很沮丧,他心里徬徨的难受,在一晚淀凯喝了酒之后,半醉半清醒的他,与咏云发生了关系。 淀凯睡醒后,怎么也无法对着咏云说明,他是一时糊涂,错将咏云当成浩羽,才会…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们?我都下定决心要放弃你了!为什么?为什么!」浩羽双手紧抱自已的头,心碎欲绝的懊悔自责,他寧愿去死,也不要这般背叛咏云,他不停搥着太阳穴,悲伤的不能自已。 「求求你!千万别放弃我!」淀凯红了眼眶,跪在浩羽面前认错,双手紧揪着浩羽的肩膀,求浩羽别反悔两人才拨云见日的感情。 「我会去跟咏云说清楚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我…」心神不定的淀凯,登时失去主张,不晓得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一堆烂帐。 惆悵万千的浩羽,紧揪着自已的手肘,眼泪不停滑落:「你怎样?再去伤害她…像你现在伤害我这样吗?」他真不该回来的,浩羽好恨自已,他明明还对着淀凯割捨不下。 两个人关在房间里,淀凯再三对着浩羽哀求,浩羽才没即刻提着行李走人。 淀凯说他会骗咏云,说他喜欢上别的女人,所以要离开咏云。 淀凯对着浩羽保证,绝不会让咏云受到与浩羽一样的苦,他允诺会搬离开这间房子,离开咏云的身边,一直到咏云搬走后,他才会搬回来,跟浩羽长相廝守。 心软的浩羽,禁不起淀凯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左右为难的浩羽,最终答应给淀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能好好处理这个问题,而且保障不会这般伤害咏云,他考虑再接受淀凯。 三人不动声色的一同生活着,淀凯索性睡在客厅,因为咏云要淀凯跟她同房就好,而浩羽听着咏云的招呼邀请,顿时脸都白掉了,淀凯只能坚持推说这样不妥,抓了被子自已躺在沙发上。 同住一个屋簷下的三人,难免会擦身闪过,淀凯偶尔不小心碰到浩羽,他都是皱着眉头躲避,淀凯知道自已有错在先,明白他处理好那件事以前,浩羽不会接受自已。 这天浩羽窝在工作室里,不去看淀凯与咏云,却听到外头传来激烈的吵闹声响。 「我不要!为什么要分手?你外头到底是认识了谁?叫来我看看!比我好,我就认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你可以打我、骂我!是我劈腿了,我没脸见你!」 「你一定是在说谎!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我不可能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我绝不分手!」咏云怎么也不肯接受淀凯的说词,才谈了几天的恋爱,怎么会忽然宣告破局。 淀凯满是懊悔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不起…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一阵不知名的声响此起彼落,好像是收拾东西的声音,十几分鐘之后,咏云急促的声音响起:「不准你搬走!你要搬去哪里?睡公园吗?还是搬到那个女人她家?」气急败坏的咏云,频频出言挽留着淀凯。 「是我不对,我配不上你!我会离开你的生命,不再出现,你忘了我!」 「不准走!你走了…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你不要这样…我爱上别人了…」淀凯死咬着秘密不说,就怕咏云发觉他与浩羽一事。 「我不会死心的,除非你把她叫出来比一比!她比我漂亮、比我学歷高,我就认输呀!」自视甚高的咏云对着淀凯呛声,怎么也不甘心她喜欢的人,无声无息被外头的野女人偷走。 「咏云抱歉!我爱上别人了!我们不会幸福的」淀凯声调低切真挚,试图说服固执的咏云。 「对不起!我们之间结束了…我心里有别人了!我下贱、无耻、见异思迁!你恨我、怨我都可以!」淀凯提着行李,拉开门板就要走,不知怎么的,突然停下自已的脚步。 「舒.淀.凯!你敢走出这个门,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咏云,你别衝动…放下剪刀!别伤害你自已!」 完了!浩羽一听见咏云有自残的打算,连忙拉开工作室的门板,要阻止咏云的不智举动,淀凯提着行李一脸的忐忑为难,站在门口进退维谷。 淀凯一看见浩羽走出来,突然像是下定决心般,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咏云看着淀凯走得如此绝决,把心一横,将抵着腕侧的利剪,就这么执迷不悔的剪下去。 「云云~不要!」浩羽来不及阻止,咏云顿时血流如注,白瓷砖上,都是咏云的鲜红血渍。 怵目惊心的浩羽,连忙按压住她手腕上的伤口,想帮满面愁容的咏云止血,而咏云只是嚎啕大哭:「哥~淀凯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哥~」她倒在浩羽的怀里,哭得梨花带泪,抽抽噎噎的,当场将浩羽的心都拧碎了。 「你怎么会这么傻的,你怎么会这么傻?!」浩羽迅速作了止血带,抱着混身是血的咏云,赶到医院掛急诊。 咏云剪断了静脉,还好浩羽的动作够快,即时将咏云送到医院,还立刻输血给咏云,这才保住咏云的小命。 不过咏云这么一剪,剪伤了左手的经脉,左手再也没办法像以前的灵活,情况严重的话,小指跟无名指都会无法弯曲,更别提她的左手腕,将永远留着一条,丑到不行的狰狞疤痕。 19.这世上最好的 sam接获浩羽的电话,匆忙的赶到医院来,他看着浩羽坐在椅子上暗自落泪,他连走带跑的,急速跑往浩羽的身边:「还好吗?要不要我帮忙输血?」sam是前阵子才知道浩羽有个妹妹,谁料到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医院里。 sam探头看看病房里的咏云,应当是被施打了镇定剂,所以正处于熟睡中,不敢打扰病人休养,陪着浩羽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都是我的错…」浩羽全身瘫软,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逕自掉着眼泪。 「怎么会是你的错?你不会伤害你妹吧!」sam看咏云跟浩羽长得一个模样,明白他们是双胞胎,感情自是比一般兄妹紧密亲近。 浩羽转头看着身侧的sam,像是懺悔似的,将他与淀凯的事情,通通对着sam倾诉,包含他暗恋淀凯一年多,还有那天下午,两人一时衝动,发生了肉体关系。 sam听完浩羽的述说,沉默不语地静思了几分鐘,对着自责不已的浩羽解惑:「这不是你的错,别傻了!干麻什么都往身上揽?」sam虽然心痛难当,但他明白自已错过了时机,现下他只能善进自已最后一点用处,当浩羽最好的朋友。 「都怪我…」浩羽的眼泪没停过,心中苦恼翻腾,往前一步是千仞峭壁,退后是死海悬崖。 「你真的很爱…那个…淀凯吗?」sam握紧双拳,字句艰辛地喊着他的名字。 心爱之人的情人…多么的讽刺呀! 他怎么也等不到浩羽的心空下来吗?sam开始相信命运,苦叹着两人有缘无份。 浩羽不说话,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等吧!等到你妹妹心里的伤平復了,再去找他」sam长叹一口气,给予真诚的忠告。 「你们有一辈子这么长,半年、一年的…忍得住吧?」 「现在你妹妹这样,让她撞见了,不是逼她再寻短吗?她终究会走出这段情伤,会认识别的人…在这之前,你们先忍耐吧!」sam给浩羽最中肯的建议,感情这回事不能勉强,更是急不得,他比谁都体会的深。 sam探手轻抚浩羽的头顶:「你一定很疼你妹妹…但感情这种事,是不能相让的!」 「千万别傻傻的以为你退出,他们能过得幸福快乐呦!」sam跟浩羽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他当然明白浩羽在打什么主意,他猜想浩羽想要牺牲自已,成全自已妹妹的幸福。 「你怎么会…?」sam猜中了!浩羽困惑着自已的眼神,不解于sam的洞悉先机。 「我是谁?我认识你多久了?哈哈~」sam无声轻笑着,心底是止不住的酸楚与无奈。 深陷其中的浩羽挤出一丝苦笑,不晓得该回应什么。 「你妹妹面对挫折的态度,是她性格上的缺失,仅管你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了她一世的,这是她该修的人生学分,别以为你让了个人给你妹,就能保她一生幸福」痛彻心扉的sam,突然很想来根烟,后来发现这里是医院,索性将整包烟丢进垃圾筒里。 「挺有道理的,你学禪的?」浩羽忍住不哭泣,后脑轻倚着墙壁,转头定晴凝视身旁的sam。 sam故意扯远,想说些轻松的话题,逗浩羽开心:「禪个屁!你该不会跟西藏那些喇嘛一样,想拐我信教吧?我一毛钱也不会奉献的哦!」sam莞尔一笑,回想起几年前,他因为放不下浩羽,所以开始游歷各国,旅途中的确发生不少趣事。 sam的足跡踏遍了十数个国家,见多识广的他,见解自然是不同于一般常人。 「浩羽你这身…像是杀了个人,然后把他藏尸在冰箱里,拜託你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吧!我来帮你看着你妹妹一会儿」顰眉蹙额的sam,上下打量穿着白衣染血,混身惨不忍睹的浩羽,接着对浩羽这么建议。 抑鬱寡欢的浩羽放心不下咏云,一直不肯离开,是后来sam好说歹说,再三保证自已将会寸步不离,这才将掛罣不已的浩羽劝回家,还提醒浩羽带几件换洗衣物,好方便留宿医院,照顾病人。 浩羽一走,强顏欢笑的sam站直他伟岸的身影,漫步无声走进病房里,悄然拉过一张椅子,就坐在咏云的病床旁。 sam深深的呼气、吐气,试图平稳自已的情绪,接着静静的掉眼泪。 sam爱了浩羽这么久,说他一点也不失意伤怀,那是骗死人不偿命的谎,成熟冷静的他只是很能忍,他能按捺到浩羽走远了,才释放自已的感情。 愁肠寸断的sam哭也不出声,指腹轻抹着眼角的泪。 虚软在病床上睡觉的咏云,忽然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对sam说:「我知道你很难过…」 「原来你醒着…」sam虽然意外,却也立即接受现况,看来浩羽与淀凯之间,她都清楚了。 咏云吊着点滴,手腕裹着绷带,憔悴苍白地躺在床上,她一直没睡着,只是身心俱疲,所以静静躺着休息,当她听闻浩羽的告白,还有这一切的缘由,她明白自已当了无心的第三者。 那一夜她与淀凯,只是个烂醉后的错误,但不代表她要放弃淀凯。 「我们联手吧!然后我得到淀凯,你得到浩羽…」气若游丝的咏云,瞅着坐在折叠椅上的sam,咏云没想到sam居然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在外头低声交谈时,听不出任何端倪。 强打起精神的sam,坦然抹去眼角的泪,倾身替咏云拉高了薄被,怕虚弱的她着凉:「爱不是一场输赢或比赛」sam压抑着沮丧心碎,坐回自已的椅子上,与咏云保持着友善的距离。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哥的爱,会输给淀凯吗?你这个胆小鬼」语带轻蔑的咏云,冷冷瞟了sam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她,可是一点也不屈居弱势。 「我有自信,我给浩羽的爱,不输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sam当然能趁着浩羽与淀凯保持距离的时候,趁虚而入大举进攻,但他一想到接下来他逼迫浩羽面对的,是怎样的抉择与困境,sam当真下不了手。 咏云眨眨自已修长浓密如小扇的睫毛,轻声狐疑道:「我不懂…」 「这位妹妹,别怪我实话实说呀!你不爱那个男人,你爱的是你自已,你的自尊叫你不能输…所以你想把人要回来,真的爱一个人,是不会与他计较输赢的…」sam粲然一笑,直言不讳地教训着病厌厌的咏云。 「像你这样也不反抗,就拱手让给别人…说你有多爱…我不信!你没有自信,你就是一个胆小鬼…你没自信在我哥的心中,你会是最好的!」咏云对sam那番”不计输赢”的理论就是不服,她觉得sam是在给自已编理由,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已。 「最好的啊…什么是最好的呢?嗯~好微妙哦…」sam撑着自已的下巴,佯装苦思貌。 「妹妹…那个男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吗?他…就比疼了你十几年的哥哥好吗?」 「你什么意思?!」咏云一把火气直衝脑门,不解于sam吐出来的,是问题还是挖苦。 20.黄色的鬱金香 一针见血的sam,蛮不在乎的耸耸肩,回应着咏云的疑虑:「他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却是你最想要的…不是吗?爱一个人,应该给他最好的,还是他最想要的呢?」sam老僧入定般的双手环胸,唇瓣含着一抹浅笑,试图劝退执着好胜的咏云。 sam出言安慰咏云,同时也安慰自已:「妹妹呀…人生是一场选择题,而你无法次次都选”以上皆有”哦…」至少浩羽现在将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了,这也是一步大跃进呀!sam长叹了一口气,不加详述。 「你很不一样…」咏云听着他的开导与相劝,眨眨自已的眼睛,定晴凝视着眼前的人。 「谢谢」卓然不群的sam扬起一抹微笑,感谢着咏云的讚美。 聪明伶俐的咏云,立刻参透sam话中玄机,她想起自已的不成熟:「怎样…才能像你这样呢?」连死她都不为惧怕了,失去初恋情人的痛楚又如何呢?这一切都是控制在自已的手里。 「嗯…多看多走走,眼界自然就不同了吧!唉~等到这一切结束,我想展开旅行了…」sam双手枕着自已的后脑杓,眼眸里满是凄苦酸涩,看来他又得将自已放逐个一、两年,走访游歷这个大千世界,藉以沉淀自已的心灵。 落落寡欢的咏云,开始想了解这个浩羽曾提及的“多年友人”:「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嗯…十几个国家吧!接下来,我想去非洲走走…」 「尼泊尔!再去非洲之前,我得去一趟尼泊尔…那里的风土民情…真特别…」不管是世界上哪一个角落,离浩羽身边愈远愈好,他会亲眼确认浩羽过得幸福之后,揹着行囊悄然离去。 「你真有钱…」咏云看着洒脱坦然的sam,真羡慕他有这样的能力。 「如果可以…我愿用我全部身家,换来浩羽在我身边!呵呵~只可惜不行!那我…只好花钱来弥补心里的空虚呀!哈哈~」sam嘴巴上说得轻松自在,心里却在淌血,除了这么做,他也没方法平息心中的失落与寂寞。 sam只能不停的移动、不停的走,趁着伤痛与哀愁追上他之前。 咏云沉思不语,但在她的心里,暗自做好了选择。 浩羽在医院陪了咏云十几天,sam经常在下班之后,来与他们兄妹作伴,sam与咏云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那天他们的私下对谈。 「哥,我想出院了…」咏云瞅着正在削水果给自已吃的浩羽,哥哥果然才是世上最疼爱她的人,爱到连心爱的人,都愿意让给她;那个伤人的可恨混蛋,竟然不曾来探望一次。 「嗯…」浩羽削着手里的苹果,分成一瓣瓣,餵食着妹妹。 「我会打个电话给老爸,跟他联络一下…」咏云想了想,自已失踪两个月,老爸应该会担心她了,她低头看着手腕处的伤疤与缝痕,果真是悔不当初呀!她的手腕丑死了。 咏云咀嚼着嘴里的苹果,对着浩羽攀谈:「哥~你常来的那个朋友…那个嘴巴很坏的外国人呀!能请他帮个忙吗?」鬼灵精的咏云将主意打到sam身上。 「什么忙?」浩羽不解,黑白分明的眼眸,瞅着床榻上的妹妹。 「你拜託他假扮我男朋友,我要去找那个死人猪头退婚!」这利益联姻拖了这么久,也该解决一下了!咏云虽然不再希罕回原本的工作岗位,但她才不想被贴上翘家逃妻的标籤。 「谁?谁在讨论我?我有顺风耳呦!呵呵~」sam依然西装笔挺,刚下班的他直奔医院而来,手里拿着一束黄色鬱金香,送给躺在病床上休养,脸色却比浩羽还好的咏云。 咏云半坐卧在床上,看着sam送她的黄色鬱金香,忍不住对着sam低声咒骂:「你这个王八蛋……」咏云当然明白黄色鬱金香代表的花语(註),没料到这个sam是这么贯彻如一的人,怎么也不动摇他要让浩羽幸福的决心。 註:黄色鬱金香代表的花语:没有希望的爱、无望的恋情。 「云云…你不喜欢鬱金香吗?」浩羽不明白两人暗地较劲着,单纯以为咏云不喜欢这种花。 「sorry!呵呵~不过…我就觉得适合你吗!」邪恶的sam笑得温文尔雅,再次出击。 咏云虽然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感佩于sam对于浩羽的一心一意:「帮个忙吧!看在我哥的面子上!」经过这十几日来的相处,她还算是中意sam的为人。 「说吧!」sam开口直应着,不假思索。 「假扮我男友,我要搞到对方主动退婚不可!」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咏云,也算是有所领悟,她开始想主宰自已的人生,想要夺回主控权,她不想跟大哥、二哥一样,变成只会醉生梦死的废人。 sam双手环胸,不明瞭咏云哪来的未婚夫:「对方是谁呀?」他暗自咒骂着,这算哪门子未婚夫?未婚妻住院十多天,一次也没来探望过。 「不知道!不认识!我老爸选的」咏云率性回应着,远扬集团的小开,她也没亲眼见过。 「嗯~我有什么好处吗?」sam挑高了一边眉毛,打趣着躺在床上的咏云,咏云就像火爆直爽版的浩羽,口快如刀的她,作弄起来特别有趣。 「先欠着!有机会就还你人情」咏云从浩羽的口中得知,sam拥有不折不扣的商人本色,绝不作亏本生意,年纪轻轻的他,依靠自已的本领,攒了不少积蓄。 sam爽朗的大笑:「呵呵~看你啥时有空,我奉陪呀!」只可惜每当sam遇上浩羽,作得都是血本无归的赔钱勾当。 「明天!麻烦你穿得帅一点,开辆造价昂贵的名车,来我哥楼下接我」咏云篤定自已今天要出院,她巴不得能即刻解决这些掛罣已久的事情,所以要求sam明天就来陪她一同出击。 沉默许久的浩羽,虽然不明白两人是何时建立起友谊的,但还好咏云不排斥sam:「sam,谢谢你!」他对着sam点头致谢,这阵子以来要不是有sam的帮忙,支身苦撑的浩羽,早就累垮了。 「我跟你,还讲这个呀?!呵呵~」sam佯装不在意地轻挥着手,拒绝浩羽再对着他道谢,陪着咏云瞎扯说笑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斗嘴攀谈着,无从插嘴的浩羽,去帮咏云办出院。 浩羽才走到楼下而已,却遇见让他意料不到的人。 「淀凯?」浩羽怔然凝望着淀凯,他能从淀凯的眼眸里,读出淀凯的怨懟愤怒,只是他不明白,淀凯的怨恨,从何而来。 21.再磨练一阵子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淀凯拉着浩羽的手腕,就把浩羽扯到角落处详谈。 「谁?」浩羽眨眨自已的眼眸,不解困惑。 「那个金发的傢伙!」一直与浩羽有私下联络的淀凯,目前暂住在朋友家里,他十几天没看到浩羽,按捺不住心里的思念与煎熬,想来找浩羽,却让他目睹神彩飞扬的sam拿着一束鲜花,急行似风的前来。 「他来探望云云的…他跟云云,满有话聊的…」浩羽回忆着有sam出现的时刻,咏云虽然总是与sam针锋相对的拌嘴呕气,但他明白咏云是认同sam的,咏云对于不合意的人,连正眼也懒得看。 「真的是这样吗?」淀凯上下打量着浩羽,妒忌心作祟的他,没忘记浩羽曾经在sam家里住了好几天,身上还染了他的味道才回来。 「我骗你干什么?他也是云云的朋友呀!」浩羽语调软柔和善地解释着,sam是他的好朋友,目前最好的,总是不求回报的情义相挺。 「嗯…」淀凯似乎让浩羽说服了,他探手将浩羽搂进自已的怀里,他好想念浩羽。 「有他相伴…云云的情绪好多了…」浩羽回想着一开始,咏云还会开口胡闹,要求他打电话叫淀凯来,浩羽只好说谎,说淀凯跟他断了联络,其实两人还有私下通话。 「嗯…希望她能赶快克服…我好想回你身边…」淀凯尽情释放着自已的思念,浩羽没在他身边的日子,简直面目全非。 正当浩羽想说些什么,安慰着浮躁衝动的淀凯,两名护士经过他们身边,淀凯一看见护士疑似在打量他们,他赶紧将浩羽推离自已,佯装无意的说:「嗯…希望她早日康復!」 淀凯下意识地闪躲着浩羽与别人的视线,心虚地挠挠自已的短发。 这一下推,让浩羽的心伤得颇重,但他说不出口,善解人意的浩羽,选择谅解忽视:「你最近过得好吗?」千愁万绪的浩羽,试着扯开话题。 「总是这样…」悔不当初的淀凯有点感叹,但这是一切是他自作孽,怨不得他人。 「嗯…先暂时忍耐吧!云云要办出院了,我看她应该能很快走出伤痛」两人已有协议,当咏云搬离浩羽住所之际,淀凯会马上搬回来。 至于淀凯搬回来以后,两人之间会如何演变?浩羽暂时不愿去想,他累了。 淀凯想起自已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态度软化下来,眼眸堆满歉意:「对不起…我不晓得她会真的…」淀凯还以为娇滴滴的咏云,成天像个小孩似的傻笑嘻闹,没料到她竟能下手伤残自已。 满面愁容的浩羽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云云的作法太极端了…」浩羽回想起咏云混身是血的那一刻,他的心又被绞紧着,还好这阵子以来,sam开导咏云不少,让咏云能很快的摆脱忧鬱。 「她…没查觉我们的事吧?」心存侥倖的淀凯,真怕咏云得知两人还有联系一事。 浩羽再度摇头,他对于这些事情守口如瓶,任凭咏云如何追问淀凯的去向与近况,浩羽一概推说他不清楚、不想管。 「呼…」淀凯重重的吁了一口气,至少咏云相信他是为了别的女人,才离开她。 「你明天还要上班吧!先回去吧!我离开太久,云云会起疑的!」浩羽张望着墙上的电子鐘,出言催促着淀凯回家休息。 「先这样!我走了!」淀凯低头看看腕錶,丢下这句话,匆匆结束这次的会面。 在痞风十足、嘴巴够贱的sam跨刀帮助下,咏云成功将远扬集团的小开气到跳脚,当场拍桌怒骂演技十足的二人,扬言铁定要退婚,还弄到见报登上头条,标题写着可耸动了!”成熙集团小千金,蜜恋美国商业鉅子“。 三人原以为老头会气到来带走咏云,谁料到他一查出sam的背景来歷,发现自已唯一的女儿,居然是与家世显赫但向来低调的sam.merck交往,乐见其成的让咏云跟sam同出同入,不予干涉。 算盘打得又精又响的sam,顺水推舟地聘请咏云到他公司上班,脑袋精明的咏云是个底子扎实,对工作又有热情的人才,他扮了一回贱人淫虫,给自已捞了个好帮手,也不算作了亏本生意。 这天,心思縝密的sam,给咏云找了条宽版的手鍊,送给她:「吶!戴着…多美呀!很衬你的肤色」那是一条由米白的浑圆小珍珠,手工编织而成的排鍊,恰巧能遮住咏云的伤痕。 「谢啦!sam哥!」咏云瞅一眼在开车的sam,不客气的收下手鍊,自已帮自已戴上。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算是摸懂了sam的性格,他虽然老是痞痞的微笑,但他的脑袋里,一点也不空无,咏云为了遮掩伤疤,总是会无意识的拉扯着袖口,连这种细腻的地方,他也注意到了。 「你什么时候搬出来自已住呀?」sam扭转着方向盘,下班后,他负责护送咏云回家。 咏云看着自已的珍珠手鍊,煞是满意sam的眼光独到:「我哥都不赶我了…你急啥?」 咏云出院后,在浩羽家里又住了三个月,反正她老爸不来逮人,她就放心接着住。 「别妨碍地球转嘛!呵呵~」sam用着捉狭的语调,故作轻松的打趣着咏云。 「我一搬走,你是不是要出发去尼泊尔呀?」咏云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反问着专心开车的sam,她跟sam虽然不同部门,但她有收到风声,sam正在物色新的人事部主管,接手他的职位。 「是啊!」sam直言不讳的承认。 「别急!还久的呢!我还没报復够呀!嘿、嘿、嘿!」胸有成竹的咏云,扯动着嘴角哂笑,那个伤她那么重的负心汉,想跟她亲爱的哥哥长相廝守,凭他?还差得远,再磨练一阵子吧! 浩羽的心肠软,咏云可不是!先通过她这关“严格而无情”的考验再说。 「何必呢?你要有成人之美呀!」明明伤得比咏云还重的sam,挤出一抹苦笑。 「急什么?你也等了我哥六年呀!他才等几个月?!别急~太容易到手的,男人不会珍惜的!」咏云手撑着下巴,回想起自已轻易与淀凯发生关系,只因淀凯红着眼眶,半醉半醒的哀求她别离开自已……咏云简直想赏自已两耳光。 sam将车停在楼下,他拉紧了手煞车,咏云自有她的打算,sam也没立场多加干涉:「呵呵~也是啦!你到家囉!」这样也好,至少他能多待在浩羽附近一阵子。 咏云要下车前,转头看着身旁的sam,不禁有些感慨的说:「唉~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感叹我妈把我生作女儿身,sam哥!如果我是男人,你会迁就一下,考虑选我吗?」咏云偏着自已可爱的小脑袋,对着sam出声试探。 sam转瞬凝望身侧的咏云,相处的日子一久,sam真把咏云当自已的妹妹疼爱,总不好意思当面给她难堪:「你们虽然长得一个模样,可你们是不同人耶…」 「去、去、去!不懂得欣赏的傢伙」哭笑不得的咏云拉开了车门,背着公事包下了车。 「等等!」眼尖的咏云看见巷口一抹熟悉的人影闪动藏匿着,顿时她的不悦,浮泛在心底。 「怎么啦?」原本要发动汽车离去的sam,被咏云挽留下脚步。 「你这么大方,送我一条这么漂亮手鍊,我煮饭给你吃,跟我上楼吧!」咏云弯腰,绽放微笑如花,双肘抵着sam名贵跑车的窗框。 「该不会是想毒死我吧?!哈哈~」坐在车里的sam,并没有瞄到等在街角的淀凯。 咏云语调轻松自若,催促着sam将车停好:「快上来吧你!废话很多耶!」 22.心怀鬼胎的人 咏云知道浩羽偶尔外出,就是去跟淀凯偷偷见面,她偏要将浩羽留在身边,阻拦两人相聚,她猜想淀凯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浩羽等等会编个理由外出,而淀凯是来接浩羽的。 聪明的咏云不但猜对,还成功得逞! 心怀鬼胎的她煮了一桌好菜,硬是逼浩羽跟sam陪她吃晚饭,好不容易吃完了晚饭,她拉着浩羽与sam在客厅谈天,聊累了便窝在浩羽的怀里,大方的陷入熟睡,怎么也不让浩羽离开自已的视线,让淀凯在楼下枯等了几个小时。 当天深夜里,浩羽跟淀凯在网路碰上了,淀凯总算等到浩羽上线,劈头痛骂了他被放鸽子一事,这已经是不晓得第几次,咏云成功阻挠了两人约会,让淀凯一而再、再而三的期盼落空。 「你整我吗?我难得有空去见你…你又让我空等!那个金发男又来干麻?」 「对不起…那是云云邀请他来的」浩羽满腹委屈,看不穿咏云是刻意缠住自已。 「咏云故意是的吧!她是不是想帮你跟那男的牵线?她在撮合你们?」直脑筋如淀凯,也不禁臆测起这可能性。 浩羽态度温和地解释着:「云云是sam的员工,sam很照顾她的…所以云云经常作饭给他吃…咏云说,sam一个人在台湾,老吃外食不健康的」sam对着咏云爱护有加,就连浩羽也能清楚感受得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友好互动。 「我管他健不健康?!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我们这样偷偷摸摸,要到什么时候?」两人分开的时日愈久,淀凯的口气就愈差,他本来就是个急燥没耐性的人,怎奈心机鬼咏云,此般刻意的阻挠与妨碍。 「我们有一辈子这么长不是吗?几个月…你也等不了?」好脾气如浩羽,也忍不住责难起淀凯,若不是淀凯酒醉误事,辜负了咏云的情意,两人也不会陷入这般窘迫的困境。 聊天程式的视窗,寂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来讯。 线路两端的二人,分别怀疑起这段感情的可能性。 浩羽回想着这阵子以来,淀凯的心意与转变,琢磨淀凯对自已的感情,是习惯还是爱恋。 淀凯开始思索着“一辈子”这回事,他真能像这样,跟浩羽过一生吗?他该怎么跟家里人解释,如果有同事、朋友问起,他要怎么介绍浩羽,给他的亲朋好友们认识。 两人寂静地盯着各自的萤幕,内心期待着对方能丢来讯息,是一个微笑也好,是句安慰的话语都行,但没有人打破僵局,没有。 彼此能逐渐感觉到,这一段关系,开始慢慢崩坏变质,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们之间闯进了贼,偷走他们对彼此坚定的情意,偸到只剩下彼此内心的疑鬼。 是淀凯一再抱怨浩羽不能常伴于他身边的时候吗? 还是淀凯三番两次,因为顾虑旁人的目光,将浩羽推开的时候呢? 抑或是浩羽为了咏云,总是放淀凯鸽子的时候呀? 原来…爱不知不觉,停在喊痛与埋怨的时候。 「还在吗?」淀凯耐不住这样的折磨与胡乱猜臆,率先发言。 「嗯…」闷闷不乐的浩羽,抹掉眼角的泪,回应着。 「我真的很想你」有咏云这个大“梗”居中搞鬼,两人几天难得能碰上一次,淀凯不想把这样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相互责难上。 「嗯…我也是」 浩羽修长的手指,飞快熟练地打着字:「我们开视讯来聊天好吗?」他好想见见淀凯,他们有将近十天没见过面。 「不太方便…可能会被我朋友看见,他们今天都在家」淀凯搬去跟他的朋友共租一间公寓,电脑为了迁就网路线的插孔,就放在客厅里,他的朋友时常出入走动。 这句话就像利刃那般,刻划着浩羽软柔的心灵,两人又是一阵静默无语。 以前两人就住在一起,一同躲在浩羽建造的茧里,悠哉自在的相互为伴,现在他们不旦面临着咏云刻意的阻拦,还得面对这个世界的无情逼害与岐视眼光。 「也许…我们并不适合彼此」浩羽痛定思痛之后,打出这几个字。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衝性子的淀凯,马上反击。 浩羽冷静分析道:「我就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变,你要藏起我一辈子吗?」我一辈子,都是个男人呀!能骗得了多少人呢?淀凯…你总是驼鸟心态。 「不要闹了!我们以前那样不是很好吗?也没出什么问题呀!」 「如果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呢?」浩羽低头看着键盘,也许他们早就回不去,当初的单纯与美好。 「什么意思?咏云一辈子不搬走吗?」淀凯急了,天晓得他有多怀念那段轻松愉快的生活。 「咏云…一辈子都是我妹妹呀!」血亲,当真能切断关联吗?了然于心的浩羽不语。 「那就让她接受这个事实呀!是你顾虑她感受的,我不怕她知道呀!」淀凯也恼火了,他总觉得见不得他好的咏云,愈来愈故意捣乱,在逐步破坏他与浩羽的感情,慢慢从一开始的心有亏欠,变成今时的诸多埋怨。 「但是你会怕别人知道?」浩羽听着淀凯不顾咏云的冷血论调,爱妹心切的他有些微慍。 淀凯不服气的反问:「你就是要惹我跟你吵架就是了?现在是挑我语病吗?」 「我还以为,你能忍耐得久一点的…」浩羽轻声叹息,他与淀凯不过分隔两地三个多月,淀凯就变得猜忌善妒,还特别容易动怒,性格再温和的浩羽,也忍不住出言抱怨着。 「我有个方法,让我们彼此都不用再忍耐!」淀凯气冲冲的丢出这句话,便下线离去。 浩羽看着聊天视窗忽地关闭,明白淀凯又负气离线了,他收拾起散漫低落的情绪,转而专注投入手头上的工作。 23.隐忍着施暴… 几十分鐘过后,门口传来敲门声,有些愕然的浩羽,转头看着墙上的掛鐘,不明白半夜两点多,咏云来敲他工作室的门要作什么。 「怎么啦?云云」浩羽站直自已的身子,解开门锁,却发现怒形于色的淀凯,就站在门口。 「淀凯…?!」浩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后来他仔细一推敲,是啊…淀凯身上有这里的钥匙,管理员也认得他,直截的登门入户,不是难事。 脸色阴沉的淀凯,一把抓住浩羽细瘦的肩膀,把人连拖带拉的扯到卧室里,紧紧锁上了门,悍然吻住浩羽的唇,箝制住浩羽的双手,不让他有反抗的馀地。 百般不愿的浩羽,好不容易挣脱淀凯的吻,气喘吁吁,拚命压低着音量:「你在干什么?」 「我很想你!我不能再忍」淀凯关了电脑之后,骑着机车就往浩羽这里来,他想念浩羽,他想即刻将浩羽拥进怀里,任谁也不能将他阻挡。 「你疯了吗?云云就睡在隔壁房间而已…」心虚愧疚的浩羽死命挣扎着,想摆脱淀凯的固定与束缚,淀凯这副气急败坏的疯狂模样,让浩羽吓坏了,深怕淀凯会作出更疯狂的举动。 「我不管,我爱你!我现在就要!」沉不住气的淀凯低声嘶吼着,自从那天下午,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到现在,两人一直都没机会再缠绵相拥,淀凯现下就要拥有浩羽,他再也按捺不了心里的寂寞叫嚷喧嚣。 「你爱我,就不该这么勉强我…」极欲逃脱的浩羽气急了,对着淀凯说出重话,他都不晓得淀凯是想他想疯了,还是让咏云的刁难行为,气到失去理智。 心头起火的淀凯没有回话,他随手扯掉自已的皮带,就将浩羽双手捆起来。 浩羽怕会吵醒咏云,一直不敢大声嚷嚷,只能任由淀凯脱着他的衣服与长裤,一双手掌在他身上不停的游移:「你…放手!放开我!」浩羽整张脸都吓白了,却无法反抗力大如牛的淀凯。 「我好想你…浩羽,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爱你!我好爱你…」慾望翻腾的淀凯,押着浩羽在他的身下,呼吸温热地在浩羽耳畔絮语,急欲用他的身体,来证明他对浩羽的爱,而浩羽只是恐惧不安的踢着淀凯,使劲想将淀凯推开。 没有任何的预警或前戏,淀凯就这么粗暴地进入了他的身体,仅管面如白蜡的浩羽低吼着不要,惊恐失措的摇头反抗,淀凯还是不停需索着浩羽,浩羽的真心与尊严,当场被践踏撕裂。 淀凯根本就不懂得怎么爱他,跟当初的vincent一样,只想着自已、看着眼前,不顾以后。 混身着火的淀凯,在他身上驰骋尽兴,他只是静默地流着眼泪,噤声着无法逃脱,他要的是长相廝守,而不是短暂的激情,为什么没有人明瞭,为何他总是白白受苦,他真的觉得好累。 完事之后,淀凯总算冷静下来,他看着浩羽哭肿了眼睛,如梦初醒的他即刻体悟到,自已又铸下大错:「对不起…」淀凯赶紧解掉浩羽腕上的皮带,还给浩羽自由。 身心俱伤的浩羽,蜷曲着自已的身躯,捂着脸轻声啜泣:「你走吧…我没办法再见你了…」週身一片狼籍不堪的他,满是伤痛与无助…实在好累、好疼。 衝动行事的淀凯慌乱着手脚,任由浩羽泣不成声:「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不走」他不停懊恼着自已的一时失控,他明明知道浩羽最讨厌被人勉强,却还是这么做了。 「哥?怎么啦?你作恶梦吗?」咏云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浩羽房里有怪声,她屈指轻扣浩羽的门板,泪眼迷离的浩羽一听见咏云的声音,连忙转瞬对着淀凯摇头,哀求淀凯别出声。 淀凯想了三十秒,意味深远的瞧了浩羽一眼,然后套上内裤,走到门口去,就要拉开门板,打算让咏云看透这一切,立刻明白两人的关系。 「求求你…不要!不要这么作…别让咏云跟我受一样的苦…」惊慌失措的浩羽眼泪朦胧,低声下气地对着淀凯哀求,他一身赤裸加上满床的凌乱,还有房里漂散着的曖昧气息,这么一拉开门,咏云就会嚐到当初他无法吞嚥的痛苦。 漠然不语的淀凯,大手抓着门把,没有迟疑,还是选择开了门。 「哥?!」咏云穿着睡袍,看着浩羽蜷曲在床上,紧紧掩面哽咽,再看淀凯仅穿内裤站在一旁,再迟钝的傻女孩,也能看懂两人的关系,明白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情。 「对不起!云云对不起…」浩羽崩溃痛哭,他拚命隐藏的丑陋现实,还是暴露在妹妹眼前。 再无睡意的咏云,快步走进房间里面,疾手拉过了被子,盖住哥哥混身发抖的清瘦身躯。 她暼见浩羽手腕处的红肿捆痕,与他一身的紫青瘀伤,怒不可遏地甩了淀凯一巴掌:「这是替我哥打的!」淀凯结实的挨了这巴掌,眼眸里有些不悦与轻蔑,但他没有异议,他知道自已该打。 毫不留情的咏云,立马再甩了淀凯另一巴掌:「这是为了我!滚!不滚我就报警!」 「你没资格跟我哥在一起!你除了会伤害我们,还会干什么?自私自利的混球!」急怒攻心的咏云,回忆起自她受伤的那日起,她未曾再见过淀凯,如今再度相逢,却是这样不堪的场景,忍不住替自已与哥哥感到不值。 淀凯有些愕然,他本以为羞愤的咏云会当场离开,没想到她竟然挺身而出,保护了浩羽。 打错如意算盘的淀凯,抓起自已的衣服,暂时先离开这场浑沌残局,但他不会放弃浩羽。 「对不起,云云对不起…」以泪洗面的浩羽,除了拼命道歉,不晓得该说什么。 咏云坐在浩羽床边,泪眼盈眶地轻抚着哥哥的背:「哥…你怎么会傻成这样?!让他这么待你…你可以叫啊!我就在隔壁的,我会救你…我会救你的!」要是让咏云听见浩羽的呼救声,剽悍的她肯定抄起球棒,一棒就把姓舒的打昏过去。 「我知道很痛…所以我不能让你也…」椎心泣血的浩羽,回忆起他知情后的痛彻心扉,他怎忍心让妹妹也经歷一次。 「哥~你是笨蛋吗?我比你想像的还要坚强!你不许再让他这么欺负你了!」咏云搂着自已的哥哥放声大哭,她猜想浩羽一定是怕吵醒了自已,自已会目睹这不堪的一幕,所以百般隐忍着淀凯对他的施暴。 「云云…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浩羽身上里着薄被,探手搂抱着妹妹。 感动又心疼的咏云,回应着浩羽的搂抱,双手紧揪着哥哥的肩膀,她感觉到哥哥抽噎哭泣着:「不要说对不起!绝对不要这么说…你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 「哥,我们一起离开台湾好吗?我们去那个烂人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怒目切齿的咏云,没办法再看淀凯这么欺负浩羽,这一次,换她来保护哥哥了。 「我们…要去哪里?」浩羽语调颤抖,他想他是没法再面对…曾对他如此施暴的淀凯。 为了哥哥而坚强的咏云,探手抹掉浩羽脸上的泪水:「交给我来处理,护照你有吧?!我们来场…兄妹的散心之旅!」说了就要作的咏云,当场开始打包行李,她让浩羽去沐浴更衣,等他收拾好自已的仪容后,咏云提着两袋行李,巧笑倩兮。 咏云悄悄发了几通简讯出去,与某人私下连系着,下楼后还交待管理员,要求他带锁匠来换锁,接着说俩人现在要出国散心,严禁任何人士立入,悉心週全的安排着一切。 遭遇挫折,学着独立的咏云,亲热挽着哥哥的手,跳上计程车离开,毫不留恋的直奔机场。 「我们去哪里?」憔悴苍白的浩羽,语调带着犹豫不安,任由咏云带领着他过海关、搭飞机,还是迷迷糊糊的,不晓得自已要去哪里,他看着天空露出鱼肚白,有些诧异于咏云的绝佳行动力。 「秘.密!」咏云故作神秘的不直接回应浩羽,连机票也不给浩羽看,一直到机上的空中小姐广播,一知半解的浩羽这才知道,妹妹居然带着他飞往法国巴黎。 经歷过漫长的候机通关,与十几个小时的空中机程,折腾了几十个小时的浩羽,都快累到晕厥失神了,没想到他一下飞机,让他发现一桩更冏的事情。 「sam…?!」神智还不太清醒的浩羽,揉着自已的眼睛,他没看错吧…sam居然在法国的机场给他们接机,他不是还跟自已吃晚餐而已吗?怎么会比他们先到巴黎。 24.歷尽千辛万苦 「你知道吗?有私人的喷射飞机,真的是一件很有爽度的事情啊!哈哈~」神清气爽的sam,穿着笔挺的黑衬衫搭配牛仔裤,一脸痞样地接过浩羽与咏云的行李,识相地当着挑夫。 咏云传简讯就是给sam,就连目的地-法国,也是sam挑选的。 一句法文也不会说的浩羽与咏云,让熟门熟路的sam带领他们至下榻的饭店,浩羽看着经理特地出来迎接sam的紧张模样,他猜测这是sam的家族企业之一。 「就这…还行吧!」sam放下行李,顺势挥退一票跟屁虫对他的纠缠与献殷勤。 「哇~sam哥,大手笔呦!阁楼的顶级套房耶~」咏云知道sam很有钱,还不晓得他家大业大成这样,随便哪个国家,竟然都有他家开的饭店。 「我爸一个老朋友开的…不是我家的…」sam连忙为自已澄清,这是那位伯父坚持要这么热情招待远道而来的他,sam是想随便来个套房就好,他知道浩羽不喜高调铺张。 sam走到隔间的木门那里,指指那道门说:「我就住这边…放心,这有两道门的啦!你们很安全!呵呵~」sam还没机会跟咏云聊到“机动”逃命的原因,咏云只说想跑路出国,要sam给一个好介绍,sam马上说他也要去,让咏云跟浩羽千万别扔下他。 佯装坚强的浩羽身子一凛,回忆起几十个小时前的不愉快,刷!的惨白着自已脸色。 心思縝密如sam,立即查觉浩羽发生了不开心的事情:「浩羽,你先休息一下吧!」 「咏云啊…公司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你身为经理,也该来帮我一下了吧!」sam对咏云使了个眼色,他可是一声不吭的放下公事前来,总该让他了解,他是为何跑路吧! 「哦!好啊!」咏云顺应着sam的话语,安顿好哥哥之后,就跟着sam去隔壁详谈。 累坏了的浩羽,身心俱疲,窝在柔软的大床上,试图入眠歇息。 咬牙切齿的咏云,夸张描述着淀凯的无赖与暴行,sam听完加油添醋版的说词后,差点没气得翻桌大骂,害得向来收放自如的他,情绪激动到气喘发作,幸好他的救命喷剂,总是随身携带。 sam直说他记住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了,他会想个办法,好好的恶整那个傢伙。 两个将公事拋一旁的翘班傢伙,用着sam的随身笔电开会、办公,亡羊补牢的将工作按捺好,此时咏云才惊觉,sam似乎有些憔悴:「怎么啦?你…都没睡呀?」咏云打量着总是神彩飞扬的sam,此刻居然略显疲态。 「是啊…回家之后,处理了一点公事,正要上床睡觉,就收到你简讯…」收到简讯,才是忙碌的开始,他一边上网查询最近的航班,还要打电话吵醒特约机队的驾驶,才定下了目的地-法国巴黎,接着收拾自已的细软与护照,一路狂奔出门至机场。 在飞机上也不得间,他把自已的秘书吵醒,安排着公司的事务,还要分神打电话来订饭店。 他早浩羽跟咏云几个小时到巴黎,却要三倍速的忙碌着三人份事务,不然咏云跟浩羽哪能这么好命,一落地就有专人-他,带着司机与专用名车来接送,轻松直抵饭店,免登记手续还能倒头就睡。 「吼呦!气死我了…为啥我哥喜欢的不是你呀?!」直爽的咏云气得挽高了衣袖,看着号称錙銖必较的sam,再次干了亏到姥姥家的勾当,忍俊不住的抱怨着。 「唉~~~」sam百般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双手轻搭在咏云的肩膀上,着实一言难尽,就差没当场溶化在地板上,让咏云深刻了解到,他有多么的无奈与感慨。 sam轻拍了咏云的肩膀,将这重责大任交给她:「多陪陪你哥吧!他很需要亲人的支持」sam还以为浩羽找到崭新的幸福了,即将展开一段甜蜜的恋情,没想到他所託非良人。 「你干麻不陪他?现在正是好时机耶!」心直口快的咏云,好心对着sam出言建议。 sam感叹着造化弄人,轻声嘟囔道:「我怕他会怕…」他在脑海里,假设着浩羽遭受的折磨,那是多么打击着浩羽的尊严?一把无名火在他胸膛里熊熊燃起,爱惜性命的他,连忙平息自已的情绪,就怕气喘再度发作。 咏云歪着脑袋,反驳道:「可是…我哥在飞机上,忽睡忽醒的…叫得都是你的名字耶!」 「真的吗?」sam突然眼前一亮,燃起一丝生机,觉得眼前的荆棘路,豁然开朗。 「骗你干麻?」咏云眨眨自已明亮大眼,她坐在浩羽身边,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她听见浩羽梦囈sam的名字…十一次。 「那…」sam突然忆起,浩羽那段低潮的日子,都是窝在他怀里取暖歇息,也许现在的浩羽,很需要自已的安慰。 「少婆妈了!我睡这…你过去,就这样!」咏云看着他犹豫不决,擅自替sam作了决定。 咏云连推带赶的,将踌躇徬徨的sam,推到两道木门的另一边,床上的浩羽似乎作了恶梦,额前满是细汗的轻声囈喃着:「sam……」 “我就告诉你了…!”咏云用着唇形,无声地与sam交谈着,就怕吵醒浅眠的浩羽。 “谢谢!”sam红着眼眶,无声对着咏云点头致谢。 咏云没有回话,只是比了比浩羽的方向,要sam赶快去好好安抚梦饜缠身的浩羽。 sam轻手轻脚的拉开被子,看着瘦弱的浩羽,蜷曲着身子窝在被窝里,却还是混身发寒。 「好冷…」浩羽半梦半醒,低声呢喃着,脸色苍白虚弱。 「这样就不冷了…」满怀不捨与怜惜的sam,将人轻柔搂进怀里,温暖着浩羽冷凉的身躯。 「暂时不冷了…」浅眠的浩羽醒了,却没睁开眼,因为他知道会这般呵护自已的人,是谁。 「只要你肯,我愿意随时抱着你,一直到你赶我走…」sam温柔手掌,轻拍着浩羽的背,语调轻柔低切。 「那我…都不赶你…」浩羽的眼角含着晶莹泪珠,在此刻,总算接纳sam的一番苦心。 「那我…一直陪着你!」大受感动的sam红着眼眶,将浩羽轻搂在自已怀里,闭上眼睛。 歷经千辛万苦,几经波折的二人,搂着彼此,沉沉睡去。 25.最终的尾声… 三个人开心的在巴黎畅快玩了一个多月,还顺道去参加了andy的婚礼。 一堆老同学见到浩羽与浩羽的妹妹,差点没吓掉眼珠子!就差没把两人当成芭比娃娃玩,要求他们互换个衣服,让大家玩个猜一猜“谁是哥哥、谁是妹妹”的无聊游戏。 咏云是极力赞成哥哥跟sam在一起的,她恨不得两人就在法国定居兼同居,远在台湾的淀凯,根本找不到浩羽的去向,去了浩羽的住处,也是不得其门而入,像是无头苍蝇那般的乾着急。 人脉极广的sam动了点手脚,很快淀凯就要接受公司的调派,被调职到台东去当地区经理。 当然,等到了台东以后,还有更”精彩”的事情,正在等着招呼他。 andy招待三人住在他位于普罗斯旺的雅致公寓,希望如诗如画的山居古城,能替sam与浩羽的感情加温一下,与咏云怀抱着相同的企图,恨不得将两人送作堆。 咏云与八婆性格的andy一拍即合,常常相约逛街兼看帅哥,感情亲密的像是姐妹那般,两人经常瞎拼到手酸脚软,andy还不肯放咏云回家,总是留咏云在他家过夜,两人相互妆点、打扮,玩着他们最热衷的时装秀。 sam牵着浩羽的手,漫步在人情味浓厚的传统市集里,跟热情好客的老伯搭訕聊天,努力的讨价还价着,就连一瓶果酱,sam也能笑吟吟的聊上十分鐘之久,听见一头雾水的浩羽,搞不懂sam是在买菜还是抬槓,都快中午了,菜还没买完。 「阿伯,算我便宜一点啦!我要作菜给我心爱的吃耶!」sam暂时放开牵着浩羽的手,悠间的日子过久了,心里也清爽悠哉几许,笑容满面的跟着老伯瞎扯聊天。 那名厚墩墩的圆肚腩老伯,满头花白的头发,阳光爽朗的开怀微笑着,他看着sam身旁的浩羽,漂亮清秀的像是个瓷娃娃,忍不住出言打趣着sam:「真的是你的心爱的吗?那你们接个吻,我算你半价呀!呵呵~」 「啊~?在这里?」sam突然发现他给自已挖了个坑跳,他欺负浩羽不懂法语,总是厚着脸皮说浩羽是他的情人,现下要在这里接吻,浩羽一定会气到转头就走。 虽然两人每天晚上都睡同一张床上,但仅限于牵手、拥抱而已。 「怎么了吗?」浩羽用着中文询问,他看着sam面有难色,进退维谷。 「唉…我贪便宜,跟老伯讨价还价,说你是我的情人…我要作饭给你吃…要他算我便宜点…结果他说…要我们在这里…」sam嚥了口唾沫,用着中文低声解释着,他这分明是自作孽不可活。 「怎样?」浩羽看着老伯的表情,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串法话,虽然浩羽不懂,但也能明显的感觉出他正在嘲笑挖苦sam。 「接吻…」sam的头垂得更低了,他居然为了省几块钱,把自已的顏面丢在地上任人踩,真是因小失大,要是就此把浩羽吓跑了,那才是抱憾终生。 「呵呵~」浩羽双手环胸,一抹趣味盎然的微笑掛在唇际,法国人的浪漫与爱瞎闹,他这阵子来也体会到不少,长相中性斯文的他,还受到不少男人、女人的示好追求。 浩羽看着老伯自已挖苦sam不够,居然还拉着隔壁顾摊的两、三位阿婆,一起訕笑着sam。 sam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能陪着尷尬的苦笑,浩羽简直不敢想像,sam用着“我要作饭给我心爱的吃”这个理由,跟这条街上的摊贩们,拗了多少折扣。 浩羽看着sam恨不得挖个洞鑽下去的窘样,好心替sam解围。 他探手拉过了杵在一旁发愁的sam,不说一句主动吻住了sam的唇,他侧着自已清秀的脸庞,轻轻吸吮着sam那温润唇瓣,围观的阿伯与阿婆们,不相干的经过路人,竟然专程停下来拍手叫好…还有人比大姆指讚许! 「你啊…真是贪小便宜呢!」浩羽热切吻了sam十几秒,分开他与sam的唇瓣,伸出他修长手指,轻柔地替sam抹了抹温润的嘴唇。 「啊?」意犹未尽的sam呆若木鸡,还沉浸在浩羽献吻的美妙綺丽里。 「再欺负我不懂法语,背地里说我什么…看我怎么整你!」浩羽若有似无的瞪了sam一眼,迈开步伐,转身就想走回暂住借居的公寓里,sam拿着老伯送他的果酱,急忙追上浩羽的脚步,不忘收集着其它摊贩送他的“接吻礼”。 sam放下满手的果菜食材,跟着浩羽走进了卧室里,只见浩羽窝在被窝里,闭上眼睛静静的休息着,连午饭也不太感兴趣。 心神不定的sam,轻柔的坐在床畔:「浩羽,抱歉!我…我不是故意耍嘴贱的啦!」原本sam只是想说能用来说嘴,过个乾癮,沾沾自喜也好。 浩羽不言不语,也没睁开眼睛,任由慌张失措的sam,就坐在床畔,唧唧喳喳的道歉兼澄清,浩羽隐忍着心里的窃喜,让口沫横飞的sam讲了十几分鐘之久。 sam看着他讲了几百句话,浩羽连眼帘也不掀开瞧他一眼,还以为浩羽气极了,怎么也不肯原谅他,正当黯然消魂的他,像隻斗败的公鸡,想识相地滚出房间,不打扰浩羽休息的时候,浩羽出声了。 「你去哪?」耳聪目明的浩羽,听见sam离去的脚步声,睁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 「煮饭…不打扰你休息啊…」sam失落的像是输了个国家似的,满脸的沮丧失意。 「我冷…」浩羽窝在被窝里,瞅着sam的頎长身影。 sam一听浩羽这么说,臆测着浩羽应该不算太生气,还肯接受他帮浩羽暖床,很识相的鑽进被窝里:「还冷吗?」sam躺在浩羽身边,轻柔询问着浩羽。 「嗯…」浩羽侧着自已的身子,佯装淡定无恙,修长手指却开始解着sam胸前的钮扣。 「欸?真的吗?真的吗?」sam看着浩羽的主动求欢,惊喜交加的他,不敢相信幸福之神,真的降临在他生命里。 他总算可以从“好朋友”的位置,被擢昇到“情人”的位置吗?在经过这么多年以后。 浩羽没有答话,只是继续解着sam衬衫上的钮扣。 「really?really?…你不是在作弄我吧?!」出乎意料的sam,语无伦次的中英文夹杂着,低声徵询着浩羽的意见,浩羽低着头缩在被窝里,他根本看不到浩羽的表情,无法判定他此刻的情绪与动机。 「你…shutup…」浩羽总算抬起他的头,此时的他满脸潮红,羞怯的不知所以,这该死的sam,不该问问题的时候,废话怎么特别多。 sam看着浩羽闪烁着羞怯的双眼,白晳脸颊染上一抹红云,他绽放心满意足的喜悦微笑,深深吻住浩羽,在内心大喊着yes!三万次,由衷感谢着那天晚上,那个笑容满面的陌生人,给他的忠告与建议。 番外-为爱朗读 今年的雪来得有点晚,现在的普罗旺斯,只有零下三、四度左右。 窗外是皑皑白雪,浩羽安然窝在sam的怀里,两人姿态慵懒地半坐卧着,一同裹着一条厚毛毯,眼前熊熊燃烧的壁炉,散发着持续暖意,为两人加温。 两人就这么在普罗旺斯住了下来,只因为浩羽说他喜欢这里,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能增加他的美好回忆,而沉浸甜蜜恋情中的sam,以浩羽所有的意见为意见,现下正用法语念着浩羽买的小说,帮助浩羽增进他的法文能力。 「他一双灵活的手指,轻轻滑到尼奥平坦的腹肌上,来回轻柔抚摸着…」sam念到这里,忍不住挑高了一边眉毛,这啥小说啊?翻不到第二页,两个男主角居然开始爱抚了起来,好奇的他翻到首页查看,书皮早就被浩羽拿掉了。 「接着念呀…」浩羽窝在sam的怀抱里,轻轻啜饮了手中的热可可。 「尼奥发出了深重的呻吟,忍俊不住低呼着安东的名讳,轻声要求着他的恋人说:安东…快…用你的…」等一下!为啥书里会出现这种片段呢?这小说哪买来的呀!sam又念到一半打住,他的好奇心真的愈来愈浓厚。 「念呀…」浩羽目不转睛地盯着壁炉里的红红火焰,面不改色的要求sam。 sam有些尷尬地嚥了口唾沫,不敢违逆浩羽的意思:「快用你的下体捅我,我的身体因为你而燃烧了起来,就让我们一起体验那性爱的美妙,让你用你的下体,带领我走向令神也为之倾倒的高潮吧…」 sam动动手指翻过另一页,接着念:「安东听尼奥这么要求,便火速褪去了他所有衣物,赤裸地呈现着他的全貌,两具雄壮而唯美的身体,交缠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体温,安东对着尼奥说…」 「我能不念了吗?」sam苦着自已的脸,这根本不是什么文艺小说,这是bl性爱小说呀!浩羽是哪找来的呀?摆明整他,居然要他朗读这种让人血脉喷张的玩意儿。 「念嘛…」浩羽斜睨sam一眼,唇角浮现一抹坏笑。 sam敛眉掩笑,不晓得自已又干了什么事情,让浩羽这么整他。 认命的sam接着念这本十八禁的小说,他知道自已不念,浩羽会想出让人更难堪的方式来恶整自已:「安东说…亲爱的尼奥,你可以先帮我吻我的下体吗?请你激励它为你而雄壮!尼奥趴在安东的腿间,手指握住安东的下体,伸出他温热的舌尖,开始轻舔着安东的敏感点,接着张口含住安东的下体,开始忽快忽慢的吞吐律动着…」 妈啊…真是丢脸…还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住,sam在内心暗自叫苦,接着念:「安东开始放声的呻吟…他…」 「怎么啦?」浩羽对于sam的擅自休止,似乎不太开心。 「接下来的,都是状声字跟淫词耶…」sam看着小说上的字符,直白的陈述着。 「那你模仿一下呀!」浩羽并不打算轻饶sam,其实他的法语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他当然是先“了解过”这本书的内容,才刻意买下它的。 「我…」光是看就叫我害羞呀!还得大大声的念出来呀?!我的脸皮又不是防弹衣。 「他…」只是说了很多夸奖尼奥舌头跟嘴巴的事,然后夹杂着“啊~啊~嗯~嗯~”的。 「安东他…」他的呻吟太多了啦!该死的!是男人就闭上嘴,好好享受就好,哪来那么多废话?!sam暗自咒骂着书中的人物。 「念呀…」浩羽轻声催促着,这一段是菁华耶! 「我…」sam涨红着一张俊脸,怎么也吐不出那些令他困窘的字眼。 「念嘛…」浩羽轻声撒着娇,要求sam为他继续朗读。 「对不起…」sam认输了,这种羞死人的呻吟声,不是在激情的当下,他怎么也学不来。 「对不起什么呀?」浩羽放下手中的热可可,转头眄睞着一脸苦恼的sam,算他聪明,懂得即时示弱。 「不论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对不起…」讲坦白的,sam也不记得自已作错什么事情,但无论是怎样的异议与意见相歧,他都心甘情愿的低头,因为他实在太爱浩羽了,不愿见到浩羽发脾气,那会伤害身体。 「昨天下午趁着我午睡,跑去哪了?」浩羽直勾勾的盯着sam,表情虽然很平静,眼眸却染着一丝怒意。 浩羽最讨厌sam这种偷鸡摸狗式的鬼祟行为,当初不是说好,彼此之间没有秘密的吗?才在一起不到一年而已,那些保证全都拋弃吗?简直是找死。 sam没有回话,只是騖然起身,走到后面的储藏室,拿了一箱东西出来给浩羽看:「对不起,本来想给你一个意外惊喜的…」箱子里装满了台湾味的饼乾、零食还有泡麵与罐头。 「这是…」浩羽瞅着那一堆远渡重洋的家乡味,清澈眼眸张望着满怀歉意的sam。 「我想你很久没有回台湾了,应该会很想念台湾的食物吧!我问了咏云你喜欢什么,託她从台湾帮我寄这些东西过来…」昨天sam趁着浩羽熟睡偷跑出门,就是去当地邮局拦截这件包裹,就怕邮务士送到家里来,会破坏了惊喜。 「傻瓜…」浩羽感动到无言以对,他勾住sam的脖子,对着sam轻柔一吻,他放下那口箱子,拉着sam的手就走,两人静默无语地走回寝室里。 不一会儿,sam慢慢能体会得到,为什么安东的呻吟,会那么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