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 一 妈妈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被肖刈强制掰开大腿,伊罕扯着她的头发从正面狠狠掼入,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喊叫了,被前后捣入狠命折腾也只能发出嘶哑的细弱呻吟。 被冷醒的,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地板上的,全身赤裸着,这么冷的天,近在咫尺的床上被子团成了一团,没有人想起或者说愿意给她盖下被子。从地上爬起来,虚软、疼痛,她早已经习惯了的感觉,走进浴室,对着镜子里那个浑身情欲痕迹的人,她面无表情地打开蓬头清洗沾染在身上已经干涸了的精液。 将手指探入下体,她熟练地掏弄,将留在体内的精液引流出来,清洗干净,又将手指伸入后穴,那里有些许撕裂,手指动作的时候她终于皱起了眉头,疼。 终于都清洗干净,她穿上衣服,从包里掏出避孕药,就着杯子里冰冷的水吞了进去。 下楼到前台办理退房,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不陌生的话语。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 站在大街上,深吸了口气,冰冷刺激,她不由咳了几声。慢慢走在街旁,突然想起了方才那通电话,她找出手机回拨。 “阿予你跑去哪了也不接电话。” “我刚才去操场跑步没带手机。” “阿予……”妈妈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你二舅他……他刚才去了……” 眼前一黑,管予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上,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手机,妈妈在那边又说了什么,但她已经没有力气拿起手机去听听。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从管予身边经过的人都要看眼那个坐在地上的奇怪女孩。 天黑了。 徐慕容站在花店门口皱眉看着那个在地上坐了近两个钟头的女孩。 走到女孩的身后,依稀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徐慕容无奈地蹲下。 “唉,美女,你已经哭了很久了,不累么?” 女孩没有搭理他,佝偻着腰脸埋进双膝没有要见人的意思,就看到肩膀一颤一颤的还是在哭泣的样子。 徐慕容叹了口气:“美女,这天也黑了,再伤心的事也不能这么折腾下去,走吧,哥请你喝口热茶,咱等有力气了再伤心也来得及,是吧?” 又等了许久,徐慕容不耐烦地站起来,准备回自己的小店,地上的女孩终于抬起头。 非常糟糕的一张脸,徐慕容对上那张被涕泪糊得乱七八糟的的年轻脸蛋,脸皮子抽了抽,还是撑出了张和蔼亲切的笑脸。 “你有车吗?”女孩问。 徐慕容一愣,有点没转过弯,迟疑了良久后点点头。 “你能送我回家吗?”女孩站起来,因为坐得过久的缘故,女孩没有站稳,一个摇晃又要摔倒,幸亏徐慕容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才没让她摔下去。 “谢谢。”女孩声音沙哑,不过很冷静。她应该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实在是很糟糕,所以等站稳了,她掏出纸巾擦了擦脸,顺便擤了下鼻涕。 “到我店里洗把脸吧。”徐慕容说完指了指女孩身后的那家花店。 女孩没有丝毫迟疑,跟着徐慕容进了花店,粗略打理了下,她接过徐慕容递过来的热水,又道了声谢。 徐慕容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只收拾了下放置在外面的花篮,等他整理好了,女孩将水杯放置在柜台上,静静站在一旁等他。 “谢谢你,我叫管予,再见。”从小货车上下来,管予对着车里的男人道谢。 男人笑了笑:“我是徐慕容,下次要哭别坐人店门口哭啊,你可害我一下午都没生意了。” 管予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吭声。 徐慕容调转车头,开出一小段距离突然探出头对着管予喊:“你下次要没地方哭,哥店里有个储物间借你,一个小时10块钱,划算得很!” 管予无语,只能笑着喊了声谢谢。 突然见到管予,管予的妈妈吓了一跳,大半夜地没吭一声就回来了,管予妈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唠唠叨叨了好一会儿。 “妈,我去看看舅。” 管予妈沉默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二舅家离管予家很近,六七分钟的路程。 今夜无月,连星星都没几颗,黑得透彻的夜空,管予缩了缩肩膀环抱住自己,她看到了二舅家亮得刺眼的灯光。 沉重的静寂,管予进了院子,看到她,在院子里呆坐的外婆叫了声她名字便又靠在摇椅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外婆,管予在外婆身边站了一会,便踌躇着进了大厅。 二舅静静躺在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 喉咙被扼住一样,管予大口大口呼吸,酸涩的双眸已经掉不出泪来了。 缓缓靠近,管予站在床边从上面往下看着二舅。 英俊的眉目依旧,却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管予左右看了一眼,周围没人,只听到楼上隐约传来些许声音,是在讨论着明天的火化安葬事宜。大胆地伸出手握住二舅被放置在胸前的大手,冰冷入骨,再也无法抑制,管予俯下1身子吻住那青白的双唇,冰冷,冰冷……一滴泪落在那紧紧阖上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上。 远远地跟在送丧队伍后面,可以听到舅妈的嚎哭,还有表弟妹时有时无的抽泣,管予垂在身侧紧紧握住的双手,指甲已经刺入了掌心。 木然地看着二舅的骨灰盒被放进墓地,埋土、置碑,管予原以为已经被哭干了的泪竟还能汩汩地自双眼中流出。 “既然这么爱他,怎么不跟他一起去死?!”吹拂在耳畔的热气,如情人般的呢喃。 管予身体一僵,她转过头去。 秦烨冷冷地站在身侧,嘲弄地看着她。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管予退开两步,跟秦烨拉开距离。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今天,她只想自己一个人独处。 故意落在了后面,等人都散了去,管予返回到墓地。 冬天的风总是刺骨的,但因为今日出了太阳,阳光抚慰下人倒是万般舒适暖和。 “舅,今天天气很好。”抚摸着冰冷的石碑,管予坐在墓前,轻轻低语,“太阳晒着我觉得挺暖和的,你那里,是不是也一样暖和?呵呵……舅,你不甘心吧?” “你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赚钱,可都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是不是很后悔?为什么要那么拼命?我都跟你说过了,要懂得生活,你说我小孩子家家不明白,我怎么不明白了?你看,你看,现在是不是我说对了?舅妈、小哲和小玉都很伤心,你爱的人都很伤心,你说你傻不傻?傻不傻……舅,我心好痛……”头抵着石碑,管予闭上眼,“舅,偷偷告诉你个秘密……舅,我喜欢你呢……哈……舅你会不会吓得从墓里跳出来……哈哈哈……” 嘶哑的,粗噶的,笑声传入耳内,管予自己都觉得很难听。 “舅……” 在舌头翻滚的音不忍吐出,含在嘴里慢慢被吞咽下,只有气声随经过的寒风消逝开去。管予一边脸颊贴着石碑,两眼呆滞地看着不远处的伶仃小草,什么也不去想。 “做出这种死样子给谁看?恶心!” 没有动弹,管予闭上眼睛不想去理会身后的人。 手臂被用力钳制住,管予猛地睁开眼睛,突然地愤怒起来。 “秦烨,我怎么样都不关你事,滚!” 努力要甩开钳住手臂的大手,但秦烨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加重了力道,管予从地上被硬扯了起来。 管予还没站稳,钳住她的大手却用力把她一甩,管予没有提防,被那力道一下子甩了出去,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冬天衣服穿得厚实,但一大活人实打实地摔在水泥地上,那也是会痛死人的。 管予痛呼出声,揉着撞得很痛的手肘气恼地从地上撑起来,大骂:“秦烨你神经病啊。” 秦烨阴沉地盯住满脸恼怒的管予,没有出声,人却走到管予跟前,从上而下睥睨着管予:“喜欢自己舅舅的变1态!” 管予脸色大变,她抬起头,瞪着秦烨。 秦烨迎上管予带着恨意的目光,蹲下身,手伸过去扯住管予的外套:“来,给你舅舅看看你有多淫1荡,他一激动,搞不好晚上就到你梦里——侵——犯——你……” “啪!” 秦烨缓缓举手抚上脸颊,火辣辣的疼,他弯起嘴角,朝管予笑得阴狠。 “不要,住手,秦烨你住手你要干什么住手……” 惊慌地要抓住粗暴撕扯身上衣物的大手,却每每被无情地甩开,外套被扯了开去扔在一边,管予骇怕起来,光天化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经过,而且,就在舅舅的墓前,他怎么能…… “不,不要……”管予疯了一样地四肢挥打,想要阻止秦烨,但秦烨却像是铁了心一样,一只大手钳住她双手反压在她头顶,下1肢紧紧压住她胡踢乱踹的双脚,另一只手,却是残忍地一件件剥开她的衣服。 胸1罩露了出来,寒风灌入,管予不住地颤抖。 干涩的双眼流不出眼泪,她艰难地转动瞳孔,大睁着眼对上紧紧攫住自己的阴冷双目,双唇抖得不停:“秦烨,秦烨,求你,不要,求你,秦烨……” 冰冷的手掌探入衣内,吸取着她的体温,秦烨低头吻了下管予的额头:“管予,你好可怜!” 二 最后,秦烨没有在舅舅的墓前把她扒光,而是把她拖到了临近的小树林里,把她压在地上,如野狗交合一般槽干了一个来回。 管予无力地背靠着小树呆呆地坐着,秦烨拉起拉链,粗略整理一下,又是衣冠楚楚,他看着管予的狼狈模样,上前,弯下腰伸手轻拍了拍管予的脸颊,愉悦的声调:“变态!” 管予神色苍白,没有吭声。 待秦烨离开,管予掏出外套里的纸巾,把秦烨射在身上的精2液擦拭干净,慢慢地把衣服穿好。 扶着身旁的小树站起身,腿有点抖,但还可以忍受,管予咬住牙走了出去。经过舅舅的墓地,管予停顿了一下,却突然不敢转头去看一看。 回家后被妈妈又念叨了一顿,管予随意附和着进了浴室。 因为下午要返校,妈妈中午炒了好几道菜,弟弟好似被饿了几百年般吃得那叫秋风扫落叶,瞧弟弟那瘦巴巴的身子真不知道饭都被吃到哪去了。管予没有胃口,草草扒了几口饭就吃不下了,妈妈一见,又唠叨起来。 送管予到路边等车的时候,妈妈还是那几句,高三了,要好好学习,不要贪玩,也要注意保重身体,该吃的吃不要省着……管予跟以往一般乖顺地附和着,尽量让妈妈放心。 远远地看到车来了,管予刚要跟妈妈道别,就看到那辆她熟悉的保时捷驶了过来,在她们跟前停下。管予脸色一变,咬了咬唇。 “林姨好。”保时捷摇下了一边车窗,秦烨从里面探出头彬彬有礼地跟管予妈打招呼,“管予坐我车吧,我也要去学校。” 妈妈一看到保时捷就知道是秦烨了,没有推辞,妈妈直接让管予上车。不想让妈妈知道他们的间隙,管予不甘愿地上了车。 “小烨,你学习好,阿予有不懂的地方你抽点时间教教她啊。” “好的,林姨我们走了。” 管予冷眼看着秦烨对着妈妈斯文有礼的模样,心里冷哼。 车上气氛沉闷,压得人心口堵得慌,管予不舒服地开了一小缝车窗,冷风灌入,刮得脸皮有点疼。 坐在另一边的秦烨没有理会她,径直望着窗外,端的又是冷漠高傲的模样。 距离校门口有段路程,管予让刘叔停车,秦烨没有制止。跟刘叔道了谢,管予先下了车。 因为周日晚上必须参加晚自修,所以近傍晚的时候返校的学生就特别多,管予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陈珂,陈珂前头悠闲地踱着,后面跟着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老爸。 看着这已经看了三年的画面,管予摇了摇头,上前跟陈珂爸问好,因为手上没带什么东西,管予要帮忙陈珂爸分担些他手上的东西,但跟过去一样地被婉拒了。管予看了眼宿舍楼,她们的宿舍可是在六楼呢。 等陈珂爸爬上六楼来到宿舍,管予看着他满脸大汗喘得牛一样,真是觉得不是滋味。 曾不解地问过陈珂干嘛要那么对她爸,陈珂只冷笑着说了句活该。管予没有再问下去。 陈珂是个很漂亮张扬的女孩,打扮很时髦,性格又很活泼,所以在学校是个很惹眼的存在,作为闺蜜,管予常帮那些要追求陈珂的男生们递情书、送花束、口头传递等等。而陈珂也就像只花蝴蝶一样,几乎是来者不拒了,只要长得入眼的,她都能答应人家的约会,管予就这点常数落陈珂,但陈珂总嬉皮笑脸地说反正她很闲就当满足人家的小小愿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都说到哪里去了?管予无奈。但是,管予知道,陈珂这人,其实很冷漠,而且,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陈珂喜欢的那个人,叫秦烨。 “阿予,你知道我刚才遇到谁了?”打发走了老爸,陈珂兴奋地一下子蹦到管予面前,一脸春光,“是秦烨哦,他今天还是一样的帅!!他奶奶的,怎么能那么帅?!我的小心肝哟!!我跟他打招呼他还对我笑了,天!我今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管予看着陈珂乐颠颠地转了个圈,然后哼着小曲到床边整理衣服,脸上还漾着满满的笑意,顿时觉得满嘴的苦涩。 都收拾好了,管予跟陈珂到食堂吃饭,陈珂很挑食,只挑挑拣拣地吃了几下就不吃了,管予叹了口气:“美人儿,你都这么苗条了,用不着再减肥啦。” 陈珂拿筷子翻了下盘子上的青菜:“不喜欢吃。” 管予扒了两口饭:“饿不死你!” “阿予,少吃点,你最近又胖了啦。”陈珂上下打量了遍管予,然后笑得很猥琐地凑过来。 管予翻了下白眼,又扒了几口饭:“我这标准体重好不?你那是不健康知道不?” 吃完饭,陈珂小鸟依人地贴着管予拉拉扯扯地走出食堂,在食堂门口,她们遇上肖刈。 肖刈跟他同学说着什么,脸上笑意融融。 管予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在路上陈珂拿手指捅了捅管予:“阿予,你刚才看到你那老乡没?我怎么觉得那家伙越长越美了,比我都漂亮了,他奶奶的!老娘很嫉妒啊。” “哦,我没注意到。”管予目视前方,不动声色。 “阿予啊,你是不是视力又下降了?” “小可可,我眼里只有你。”转过头,管予作西施捧心状深情款款地凝视着都快挂到她身上的陈珂。 “少来。”陈珂笑着捏拳捶了下管予。 教室里人不多,陈珂就凑到管予的位子上跟管予继续叽叽咕咕地聊天。 管予人高,被排到最后一排,挨着后门,进出教室的人都要从管予背后经过,陈珂靠着管予坐在她身旁,于是,这晚上从后门出入的男生就很多了,有意无意地都要跟陈珂搭上几句话。陈珂有张能说会道的巧嘴,跟谁都能亲亲热热地扯上几句,所以,晚自习铃响之前,管予那一小方天地热闹得不得了。 上课铃响,陈珂不情愿地回了自己的座位,管予拿出数学卷子做起来。 管予的成绩不好不坏,为人也规规矩矩,是引不起老师注意的那种类型。陈珂的成绩跟管予差不多,不过因为漂亮嘴甜,老师们对她还是印象深刻的,连带的,常跟陈珂一起的管予也沾了光,一些老师也知道这个高个壮壮的有点腼腆的女生。 “管予,你帮我到办公室拿份卷子过来。”在走廊与隔壁班老师聊天的英语老师很顺便地使唤起靠门的管予。 管予放下笔站起身。 管予的教室在六层,教师办公室是在另一栋楼上,管予走得慢,下楼后她缓缓穿过操场。 都在上晚自习,校园内非常安静。 管予伸展了下手臂,晚风更冷厉,丝丝入骨,但管予却觉得人舒服了不少,一直压抑的心情总算有些放松。 上了楼,找到高三年段的英语办公室,门开着,管予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有几个老师在里面办公。找到英语老师的桌子,一迭卷子就摊在桌上。 在走廊遇上了从数学办公室里出来的司南,管予快走了几步,下楼梯的时候几乎是用跑的。 回到教室时管予有点喘,将卷子交给英语老师,管予回自己座位上,过了一会儿,司南也回到教室,他把手里的数学卷子交给数学课代表,然后回到座位上。 司南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书本。 翻开一本笔记本,拿笔在上面写了一句话,笔记本被推到管予桌上。 管予皱眉。 她微转过头瞪着身侧的司南,司南低着头翻开英语课本自顾自看起来。 管予咬住唇,想了想,提笔在那句话下面回复了一句:“今天我不舒服!”将笔记本悄悄推回隔壁桌。 司南扫了眼,拿起笔记本将那页撕下,仔细撕成小碎片。 纸张被撕碎发出的纤细又尖锐的声音刺激着管予的耳膜,声音实在不大,却让管予的心不由跳得飞快。 搁在桌底的手慢慢握紧,管予瞪着卷子,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头脑混乱地过了一节课,下课铃响了,管予疲惫地趴在桌面上。 旁边的司南老样子,被问问题的同学重重包围起来。 “啧,老班长太受欢迎了。”陈珂趴在她背上,嘻嘻笑着,“阿予你要看好你家班长哦,小心被人抢了。” 旁边围着的同学听到陈珂的话,都笑起来顺便起起哄。 管予无奈地直起腰,把背上的陈珂扒下来:“不要胡说。” 司南在起哄声中依然淡定地给一个同学讲解验算步骤,鉴于班长的威严,大家笑一阵了也没接着戏弄。不知是大家压力太大还是因为除了学习就没别的娱乐太过无聊,但凡男生跟女生被老师给分到同桌的总会莫名其妙地被戏称为一对儿。于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能跟美女帅哥成一对儿的往往喜笑颜开,不幸要摊上个丑男丑女的,那就脸黑得什么似得,大家要戏弄得过火的有时还能造成斗殴事件。这样的事没少发生,所以班主任也严令禁止类似这种无聊玩闹,不过,收效甚微。 管予瞟了眼已经坐到第四排去的郑陈,这个白皙瘦弱的男生高二转学过来的时候被安排坐在她身边,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相好,那个时候不知哪个没口德的大声嚷嚷五大三粗的她晚上得把郑陈压扁,坐在她身边的郑陈涨红着脸眼睛里还有泪光,差点就嚎啕大哭起来了。瞧瞧现在,他身边的那个同桌,学习委员研美,娇小玲珑可爱美丽,不论大伙怎么起哄逗弄他都笑得那个羞涩。而她的同桌,座位调来调去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坐上了司南,因为他班长的身份,班里的同学倒少捉弄,偶尔陈珂嘴贱起哄一下,大家跟着嚷嚷几句也就算了。 管予在心里叹息。 陈珂赖在她身边跟室外走廊上的同学聊天,讲得兴起的时候笑得花枝乱颤,还不忘扯扯管予跟她们一起乐。 高三晚自习安排了四节课,第三节课没挨过去管予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被英语老师脸色不善地叫醒,那时候第四节刚上课没多久。头昏沉沉的,练习做不下去,书也看不下去,管予拿着笔在本子上乱写乱画。 云、云、云、云、云…… 倏地停笔,管予怔怔地看着满纸的“云”字。 “舅……”在心里呼喊着,刻意遗忘的痛苦又涌了上。 终于下课铃响,管予马上从座位上起来,没有叫上陈珂便冲出了教室。 没有刷牙洗脸,管予一回到宿舍就扑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陈珂回宿舍后跑到管予床前埋怨她怎么跑那么快,管予在被子里低低地说了声抱歉她人不大舒服。 陈珂一听,赶紧跟宿舍的其他室友示意小声一点。 第二天,管予真的病了,烧到了39c。 跟老师请了假,陈珂陪她到医务室去挂吊瓶,挂完之后校医开了药让她回宿舍休息。 陈珂上课去了,管予一个人回了宿舍,吃完药躺在床上发呆。 中午放学,陈珂给她带了粥。 管予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坐在床边喝粥,今天宿舍里别样的喧闹,吵得她头疼。 “什么事这么热闹?”管予有气无力地开口。 “阿予你不知道啊?裸照哦,太劲爆了,人手一张,阿予你快看下手机。”张丽丽的大嗓门在宿舍里回荡。 管予拿着汤匙的手一顿,一会后竟不可遏制地抖了起来。 不,不会的,不会的…… 管予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阿予,你怎么了?” 三 不知是谁惊呼出声,管予被那尖利的嗓音唤回心神,她眨了眨眼,看着都围过来的室友,强自扯出笑:“没事,头有点晕。” “到床上躺着吧,我倒点开水给你喝。”陈珂把被管予碰倒洒了一桌子粥的桌子移开。 管予躺在床上,只觉全身发冷,她迟疑地拿起手机,抖着手点开微信群,果然…… 管予紧紧闭上眼睛。 室长在打扫她床边的汤汤水水,管予听得她们还在小声讨论那张裸2照。 躺在微信群里的照片,是个蜷缩着的女孩的后背,从后颈到半个臀部整个裸露的背部,私2密部位被很有技巧地避开,所以要是单看那个后背并不能引起大家这般轰动,照片的火爆,是那背上遍布的齿痕,还有后臀沟连接后腰的那片狼藉。看着这些痕迹,就是再迟钝纯情的人都能意会出这个女孩是干了什么事了。 “是谁啊这是?应该是我们学校的,真不要脸……” 管予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女孩后肩上的那颗小痣。 照片只照了女孩的后背,看不到女孩的脸,但是,管予知道,下次,下次出现的,就会是整个正面。 管予点开信息,编写。 “请不要这样,我会听话!” 短短几个字,管予却编写了好几次,手抖得太过厉害,连牙齿都不禁“咯咯”作响。 点击了发送。 管予将被子拉起盖住脸,在被中不断颤抖。 “阿予,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抖得这么厉害,要不,我们上医院?”陈珂在被子上拍了拍,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我睡一觉。”被子里传出管予沙哑的声音。 傍晚,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管予打开看了一眼后把手机扔在床头。 回到宿舍的室友依然在说着那张照片。 “删了?我看看。” “真的删了。也不知道是谁发的?那个发图的人不是我们班的,班长说他也不知道是谁让那个人加入的。” “对啊,那个发图的人下午也不见了,似乎是退群了,好奇怪。” “那照片,是不是谁恶作剧啊,av里截图出来的?” “我想也是,肯定是哪个混蛋搞出来耍人的。” “谁那么变态啊?” …… 管予静静躺在床上,等到陈珂带饭回来叫她起床,她才从床上下来,没有加入室友的讨论,她一勺一勺吃得很慢很慢。 第二节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管予看了眼手机,慢吞吞地出了宿舍,在楼下被宿管阿姨拦住,管予拿出请假条,宿管阿姨看了请假条就放她出门了,嘴里唠叨着生病了不好好休息跑出去干嘛…… 滚烫的脸颊被冷风一吹,头脑清醒得再不能清醒,教学楼灯火通明,管予抬头望了眼,别过脸伸手把外套的帽子戴上。 昏暗路灯下的大礼堂形状怪异,真如凶狠的魔兽正准备伺机而动。 管予从树木掩映下的小路绕到礼堂的后门,站在门口,她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推开那道铁门。 扑面而来的是沉甸甸的黑暗,管予很快就找到了那抹白色。 他一年四季总喜穿白,即使是冬日,也几乎都是白色外套。他曾是管予仰望的、羡慕的对象,就连他喜穿白的嗜好,在曾经无知的管予看来,也是那般美好而值得崇拜的。谁会知道,在那样无暇的白色之下,是一颗怎样扭曲阴暗的心?! 管予脚下一顿,终究默然走到安静坐在后排座位上的身影。 相距大概两米,管予停下,看着昏暗光影下那人若隐若现的脸庞。 “司南,我生病了,真的不舒服。” 司南,她的同桌,他们班的班长,他们年段的学霸,一个瘦弱高挑终年戴着黑框眼镜就是个正常意义上的好学生乖孩子宅男子,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管予。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清澈的,温柔的,用着春风般和暖的嗓音说着冷厉无情的话。 管予无言,她垂手静静站立,微抬头看着礼堂顶部交错的钢筋反射出幽幽冷光。 “过来。” 管予听话地走过去,到了司南跟前,被一手拉坐在他腿上。 “你又重了。”没有去细看司南的表情,但听语气,似乎很不悦。 冰冷的手掌从上衣底下闯了进来,管予被激得一颤。 那只手掌在上身四处游移,时不时会掐一掐她身上的软肉,乐此不疲地玩弄了一会,司南的另一只手抓住管予的手,引导着让她把他裤子上的拉链拉下。 管予木偶一般,听任司南动作,很快,她的手就触到那根滚烫的玩意。司南示意地握着她的手上下滑动,然后他放开手。管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手下也不懈怠,立马握住那根已半2勃的玩意上下抚弄。 那只无事可做的手来到管予颈脖处,将管予高拉起的领子往下扯,冰冷的脸颊凑到脖颈处吸取着管予身上的暖意。 牙齿啮咬的细细麻麻的刺痛,滚烫吹拂在耳畔的热气及手下那已有些硬直的物事,无一不令人难受,管予木然地看着前方那堵光影斑驳的墙面。 “脱了。”突然被推了一把管予有些茫然地站起,脑中昏沉了一会才接收那命令,管予清醒,看着仍坐在座椅上的司南冷冷地看着她,管予顺从地抬手解开扣子。 让管予弯身扶着椅背站立,司南站起身来到管予背后。赤裸的后背和臀部被衣物摩擦到,管予知道身后的司南并没有脱衣服,呵,真是妓女都不如,管予脸掩在双臂间哑然而笑。 “不要射在里面,我没服药。”淡漠地出声提醒。 身后的人回应的是一举攻入。 “嗯——”突至的痛楚,管予咬住唇死命将呻吟扣留在喉间。 “槽,好热……嗯……” “老子的大不大……槽……婊子……说话……说……爽不爽?” 臀部被狠命甩了一掌,紧捂住双耳的管予一震,咬住下唇的牙齿松开,双唇抖了抖,然后犹如课堂回答老师提问一般,镇静地回答: “大,爽!” “干死你……嗯……婊子……” 司南嘴里不干不净地嚷着那些污言秽语,跟他平时谨言慎行的模样相去一万八千里,而身下,故意的,那巨物粗暴地横冲直撞,整根抽出整根没入,管予清楚地感觉到穴口被司南这种施虐般的抽插弄伤了。 习惯了,粗暴的性事,被侮辱的尊严! 抓住椅背的手用力再用力,管予承受着身后越发狂野的力道,隐忍再隐忍。 隐隐约约的,下课铃响了,后脑勺被突然压住,体内巨物狠命快速地抽插了数下,后背又感受了那个不陌生的湿热,抓住腰际的手紧接着被收回,失了支撑的力道,管予双膝无力地跪在地上。 身后是拉链拉起的声音,窸窸窣窣整理衣物的声音,然后,身上被扔过来的钥匙砸到,一样是冰冷的带有一瞬的痛感。 脚步声不迟疑地远去。 喧哗、哄笑,时远时近,让人恐惧。 管予抱起自己的衣服,缩在角落里手忙脚乱地穿上。 锁上铁门,锁上那一片淫2靡的味道,但自己身上时有时无的散发出来的膻2腥味,却如影随形。 回到宿舍,直奔浴室,即使只有半暖瓶的热水,即使冷寒刺骨,管予依然将自己上上下下清洗了数遍。 管予烧得更重了,班主任怕出事,联系了管予妈妈过来。 管予妈看管予病得这么厉害,赶快带她上医院。 差点演变成肺炎,医生言辞严厉,管予妈不敢怠慢,赶紧办了住院。 深夜醒来的时候,看到妈妈胖胖的身子缩在看护椅上,管予鼻子一酸,眼泪便流了下来。 从没有觉得这么累。 第二天中午,管予边挂着吊瓶,边吃妈妈用医院食堂那租借来的炉子熬的排骨汤。她妈坐在床沿看着她喝,犹豫了下,说:“阿予,是不是前几天回去送你二舅的时候受的风寒?” 管予低着头说:“不知道,可能天气太冷晚上没盖好被子吧。” “现在高三了,课都很紧,一定要注意身体,到时落得太多不好补。” “嗯。”管予低声应道。 一会,管予放下勺子,抬头认真地看着妈妈:“妈,我想转学。” 四 妈妈是意料中的震惊和反对。 妈妈呵斥了管予一顿,便跟在外地的爸爸打电话。 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手机,管予很镇定地跟爸爸沟通。 爸妈的反应都在管予的预料中,毕竟当年她考上一中的时候,家里还大摆筵席过,市重点,他们那个村里唯二考上这个一中的孩子之一,多大的荣耀!而现在,她竟然要转学,还是在高三这个最敏感的时期,怎么可能轻易答应? 管予想了一夜,转学,最好的当然是能一家子都搬出去,她和老弟可以入读爸爸在的那个城市的高中,但这个花费巨大而且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说服爸妈的。比较来比较去的,可以马上办到的,就是她转到本市的郊区高中或者农村高中去,相信,以她一中学生的身份和还可以的成绩还是比较容易被那些学校接收的,而爸妈这边,只能编造些谎言让他们担心甚至忧虑,这样应该就会让他们放弃坚持吧。 心里觉得很对不起爸妈,但是,管予觉得再跟那些人纠缠下去,她会死的! 不是自己受不住先崩溃就是被他们毁掉!她还年轻,她爱着她的父母家人,她还想活着,她不想死! 拿着手机,管予用着虚弱、惶恐的声调,跟爸爸说,她不想在一中读了,她很害怕,因为她不小心得罪人了,人家要报复她!想当然,爸爸询问是哪个家伙可以跟学校反映或者他找人解决,管予佯作紧张,只说不要她心理压力很大,人家后台很硬,搞不好明面是解决了暗地里找机会使绊,高考一辈子的事她不想毁在这个时候,而且基础都打好了,到其他学校不影响她学习,环境不复杂了她学习起来更会尽心云云。 原本严厉的爸爸果然安静下来,似乎有些接受管予的要求,在那边细细琢磨着。 最后爸爸说了他找人帮忙找个好一些的学校。 管予松了口气,这事算成功一半了,在电话里特别跟爸爸说一定要找个偏僻一点的最好不要跟市一中隔得近或者有什么其他瓜葛的学校,而且,不要跟老家里的任何人说。 似乎觉得这事本就没什么面子,爸爸很干脆地答应了。 爸爸妈妈很不高兴,但最后也无奈地应承了下来,妈妈直埋怨管予干嘛去招惹那些不良分子,管予小心地连声说了好几个对不起。 在管予住院的一个礼拜里,远在千里之外的爸爸托了关系,很快就给管予找了间高中,位于城乡结合部,跟市一中甚至城里的那些所重点高中都没什么关系牵扯。管予打电话给班主任说明了转学的意愿,班主任当然很惊讶,但管予只说身体原因方便休养,班主任也没深究,反正是个不好不坏的学生没什么大损失,所以很痛快地跟管予说了需要办理哪些手续,也答应了管予暂时不将她转学的事公布,只说回家休养。 管予妈很快办好了手续,中间也去了管予的宿舍整理东西,她同学问起,也只说暂时回家休养,连管予最好的朋友陈珂,管予妈也瞒着,因为管予特地交代过,不要让陈珂知道,怕麻烦牵扯到陈珂身上。 无声无息的,管予从熟悉的那个校园里消失了。 她的同学都以为她生病了,暂时回家休养。 那日对她是狠了些,司南看着空荡荡的身侧桌椅,转着手里的笔散漫地想着。 一次下课跟个三班的朋友在他们班里聊天,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视了周他们班级,没有看到那个总是低头的对于女孩来说有些壮实的身影,肖刈想,那个jian人死哪去了? “秦烨,你有没看到阿予,她好些了吗?” 是经常跟管予混在一起的女孩子,她在说什么? 秦烨皱了下眉,没有搭理直接越了过去。 “诶,秦烨,阿予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身后那女孩嚷,秦烨丝毫没有停顿地走掉了。 陈珂看着那个帅气的背影,嘴里喃喃,阿予跟秦烨果然关系不好,唉,跟帅哥当邻居也没多大好处啊。唉唉…… 至于伊罕,花天酒地好不快活,压根就忘记了有个叫管予的人。 管予到了新的学校,也没想去多融入集体,跟新同学就不冷不热地处着,新宿舍里的室友,也笑脸相迎,好脾气地应承很多事,不得罪不热情地一起生活着。为了避免遇上某个人,管予回家的次数锐减,没什么必要的话基本就不回去了,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也千交代万交代一定不要跟别人说她转学转到哪去。 管予妈以为管予是怕惹来原来学校结下梁子的家伙,而且现在那学校也没面子给别人知道去,所以管予妈拍着胸脯保证说这事她谁也不说。 管予心里有了希望,再半年,再半年她高考填个远一点的大学,那样,就没有人知道她的丑事,她可以好好地活着。 舅,保佑我! 管予抬头望向夜空。 今夜是平安夜,难得群星璀璨,夜幕清透,管予下了晚自习就一个人坐在操场边上,看操场中夜间锻炼的学生或遥望下星空,宁静安然。 管予消失一个月后,某一日班会,班主任偶然间记起,让值日生把管予的桌椅搬到储藏间去,并顺便宣布了下,管予因为身体原因办理了转学。 在班级里小透明一样的管予,听说她转学了除了陈珂惊呼了一声,还有同宿舍的室友表示下惊讶,其他同学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司南支着下巴微转过头看了眼那空着的桌椅。 过两天就是期末考了,老师们很早就开始放学生自习。 这日下午最后一节课,班级里有些吵,很多同学都在聊天或者玩手机,管予坐在角落做卷子。不可讳言,这个学校比起一中确实学风差很多,总体成绩完全不具可比性,在曾经班里游移在中下游的管予,在这个学校差不多就是个学霸了,几次考试都是年段前十内,于是,管予被老师重视了,被同学重视了。 竟然在小学毕业这么多年以后又重新感受了番那种天骄的微妙感,管予有时候真想哈哈大笑。 有几个上进的同学拿着卷子过来,围坐在管予旁虚心求教。管予突然想起了那个常被同学团团围住的学霸司南,心里真是万般滋味。 “美女刘梦梦,美女刘梦梦,请下楼,有一束爱的花束需要你签收,刘梦梦大美女,请快快下楼,美丽的花儿正等待你馨香的怀抱!刘梦梦刘梦梦……” 突然的喇叭声,一个好听的男音在整个校园回荡。 教室里哗啦一声,几乎所有人都探出头观望,有些同学更是直接跑出了教室。 “哇塞,谁啊这是?”管予旁边的女生兴奋极了。 管予也好奇地探头出去看。 只模糊看到一辆小货车停在操场上,一个男人手捧着一大束鲜花倚靠着车门,手里拿着个大喇叭在那喊。 “刘梦梦是谁?”管予随口问。 “诶,就隔壁班的大美女,我们学校的校花啊。” “哦。”管予想了想,觉得脑子中并没有什么印象。 那男人还在那喊话,管予看着几乎整个学校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连老师们也都站走廊上了,心里其实挺同情那个刘梦梦的。 那个美女刘梦梦最终也没现身,倒是学校的保安出现了,这效率,慢得不止三两拍,管予很怀疑那些保安也是在一旁看热闹来着,是觉得没热闹可看了才意思意思出来走个场子的。 那个喊话的男人很友好地被请出校园。 晚上在宿舍里,室友们很热闹地讨论着下午这件事,据说,后来那束花还是到了刘梦梦的手上。足足一千九百九十九朵的白玫瑰啊,室友惊叹。 第二天下午,那个男人又出现了,不过不再是上课时间,也没拿出喇叭来,他的小货车停在校门口,人捧着一大束花懒懒散散地靠着车头。管予和同学走出校门的时候跟他擦肩而过,管予随意地扫了一眼,总觉得这个男人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便没有在意地直接走了过去。 接下来的数天,送花的男人天天出现。宿舍里每天都在讨论那花的品种那花的数量还有那送花的人,哦,原来每天送花的那个男人就只是个卖花的,那个浪漫的出手阔绰的是另有其人,是谁呢?这成了宿舍里最刺激最神秘的议题了。 经同学热心的指点,第一天下午管予就知道了那个校花刘梦梦,确实是个非常美丽的女生,但相貌还是其次,主要是这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冷冷的、孤傲的气质,管予看到这女生,脑子一下子就想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句名言。 不知谁有幸能摘得这朵高岭之花?宿舍里大家都在八卦,管予深藏的八卦之火也被点燃,她也好奇谁会得到刘梦梦的青睐。 期末考试后,管予并没有马上回家,因为高一年段的期末考试还有两天,所以学校的宿舍会两天后关闭。管予就在宿舍里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空闲的时候玩玩手机,晚上跟同宿舍一个也不着急回家的同学到校外吃饭。 吃完饭,那同学突然提议要到城里逛一圈,管予不大愿意,但挨不住人家低声下气地撒娇,就跟那同学坐上开往城里的路车。 在店铺最集中的步行街逛了来回,买了些小玩意,吃了点零嘴,看时间不早,管予和同学打算去停靠站坐车,两人边走边聊,路过一家酒店,管予突然被同学猛地一扯,差点摔倒。 被扯到了角落阴暗处,管予有些生气,她站稳身子,刚要责怪同学,那同学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拼命地往一个方向指,满脸的兴奋。 管予把同学的手先用力扯下来,然后朝同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知道为什么同学那么反常了。 原来是刘梦梦。 一个很高的男人从她背后环着她! 管予瞟了眼旁边抓住她的手臂激动得都有些颤抖的同学,想那刘梦梦真是不幸,不过,在酒店门口搂搂抱抱的会不会太出风头了?真不像刘梦梦能做出的事呢。 那个男人把刘梦梦转过身去,举手抬起她的下巴,头压了下去,接着就是…… 这……也太夸张了吧!! 管予看着吻得要着火了的两个人,目瞪口呆。 “哇哦,哇哦,太火爆了,要录下来。”旁边的同学压低着声音不断惊呼。 管予忙止住她掏手机的动作。 “别,看看就算了。”管予在同学耳边悄声说。 同学不答应,但被管予紧抓住了手没法动作,同学很不客气地跟管予拉扯起来,怕惊动到那两个人,管予看同学真来了劲,很干脆地就放了手。那同学瞪了管予一眼,拿着手机就要录,往原来地方一瞧,人早没影了。 “同学,什么东西这么有趣呢?” 吊儿郎当邪气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管予原带着点无奈的神情猛然一僵。 五 神经质地发起抖,止也止不住,管予僵硬地举手环抱住自己。 “同学,怎么不理人呢?” 来人语调慵懒,却是莫名地让人胆颤,旁边的同学惊慌不已,瞥到同学要开口叫她,管予立马抓住同学的肩膀。 “对不起。”急促地说了句,管予抓住同学的手臂就要开溜。 “欸,别急着走啊。刚才不是那么有闲心当看客?今天小爷心情好,想让你们欣赏个够哦。喂喂,你们爸妈没教你们别人跟你说话时要看着人吗?” 管予低着头,吸气又吸气,不要慌不要慌。 “是我学校的。” 身后又响起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声,管予想,是刘梦梦吧。 希望女神大发慈悲放过她们吧! 管予闭眼诚心祈祷。 “梦梦,你说该怎么处理她们?”男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大男生,高高大大的,张扬不驯,他点起一根烟,悠闲地夹在双指间,笑嘻嘻地问身边的女孩。 “你们走吧,不要乱说话。” 可爱的善良的女神!管予攥着拳,心里暗暗下决定,回去就给女神烧香!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滚!”男生很干脆地放过她们。 管予马上拽住同学就跑。 “管予,欸,管予慢点。”同学似乎被拽痛了,高喊了声。 真想踢死这个笨蛋!! 倏地被抓住外套帽子拉扯住,管予浑身血液都凉透彻了。 “呵呵哈哈……”男生把人扯到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遍管予,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管予?管予啊,呵呵……” 管予垂着眼躲避着男生的目光。 “阿罕,你们认识?” 刘梦梦盯着男生抓住管予的手。 “梦梦,这我师姐呢。”男生笑得不正经,“师姐,见到师弟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真是没礼貌呢。”深吸了口烟,将管予拉近,男生非常轻佻地把烟雾喷向管予的脸。 “阿罕!”刘梦梦瞪大了眼睛,喊了声。 刺鼻的烟味,管予皱紧眉头,撇着脸硬是不吭声。 “啧。”不知是顾忌到刘梦梦还是因为觉得没意思,男生松开手,“梦梦,我跟我师姐开玩笑呢。” 刘梦梦来回打量两人,冰冰冷冷地说了句:“你们感情真好。” 男生一听,哈哈大笑:“当然啦,师姐可是个人物,能跟师姐感情好,小爷深感荣幸,哈哈……师姐,你说是不是?” 管予硬邦邦地站在一边。 男生在管予眼前弹了下烟灰:“师姐,问你话呢?” 管予抿了抿唇,然后抬头对着刘梦梦,扯出一抹笑:“原来学校的师弟,偶然认识的。” 突然伸手抓过那个满眼精光看热闹看得很起劲的同学,管予对两人点了下头:“我们先回去了,今天的事我们不会说的。抱歉打扰了。”不等那两个人反应,管予拉着人匆匆地走开了。 这次男生没有阻止,只望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一旁的刘梦梦突然有些心慌,她难得主动地伸手挽住男生的手臂。 男生低头看向刘梦梦,勾唇一笑,低头吻了下刘梦梦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刘梦梦脸上一红,娇嗔地捶了下他。男生眯眼笑得邪气,搂住她转身进了酒店。 管予打开车窗任寒风刺骨,原来坐旁边的同学受不了地移到其它座位去。 手在不住地颤抖,她在害怕,很害怕! 回到宿舍,同学一直问那个男生是谁,管予简单地说了是原来学校的师弟就不再开口。同学不肯罢休,在一旁不停不停地打听,管予心里烦得要命,径自刷洗完毕就shang了床,同学仍在纠缠,最后实在是无法忍耐,管予吼了句:“那是个混黑she会的,不想死就不要再打听了。” 同学被吼得一愣,接着就很不高兴地甩了门出去。 把被子拉起蒙住头,管予苦闷至极。 那同学真是恼火了,一大早就冷着脸,管予也没心思去安抚她,简单收拾了下说了句回家了就离开宿舍。 站在学校门口,抬头望了眼大门匾额,管予不知道等下次回来的时候她还能不能像这近两个月一样安静自在地学习生活? 回到家,管予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妈妈一边很欣慰管予有高三学子的样,一边又唠叨年轻人也得见见阳光天天缩家里什么样儿?管予只傻兮兮地笑。 大年初一,跟妈妈出门要给外公外婆他们拜年去,刚出门,就撞见隔壁也要出门的一家人。 管予在心里低咒了声。 互相打了招呼,秦妈妈看到管予笑咪咪的,“好久都没看见阿予了呢?成大姑娘了都,可以嫁人啦。” 管予陪着笑,没应声。 “小烨,别傻站着,招呼阿予到我们家来玩。难得是邻居还是同学,在学校要多照顾照顾阿予……”秦妈妈依然笑眯眯的,可管予却笑不出来,她偷瞄了眼秦烨,秦烨站在他妈妈身边,高出他妈妈有一个头,脸转向别处,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有没在听。 “这孩子,光长个子不长情商。”秦妈妈最后一句数落结尾。 妈妈笑着盛赞了几句秦烨,秦妈妈很开心,两位妈妈又吧啦吧啦地聊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挥手告别。 大过年的缘故外婆心情还算可以。自舅离去,外婆一直都郁郁不乐,如果不是因为外公还需要外婆照顾,可能外婆也会随着一起去了吧。 管予坐在外婆身边,给外婆削苹果。 外婆在念叨舅的事。 “你二舅啊,命苦,小时候你大舅身体不好,家里的重活累活都要他去做,刚七八岁的小孩,挑水下地打渔都要他去,后来娶了媳妇……我悔啊……怎么就给他相了这门亲事,你舅妈那根本就不知道照顾你舅,你舅天天在外面忙那么晚回来连口热水都没有,你说……你二舅他苦哇……” 管予静静听着,心一抽一抽地痛着。 回家的时候拐到二舅家,大门紧闭,妈妈说应该是舅妈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管予看着静寂的房子,默默转身跟着妈妈离开。 回到房间,拉开抽屉,在最底下隐蔽的地方,管予抽出一张照片。 躺在床上,管予将照片轻放在唇上,许久许久…… 久违的眼泪自眼角滑落,滴滴滚落在床单上。 初二,爸爸妈妈都去参加聚会了,弟弟也跟同学约好,管予不想出门,就留在家里看门。 中午热了剩饭吃,这日难得有些阳光,管予就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敲门声。 管予打开门,门外的人一见是管予,立马劈头盖脸地骂起来。 管予傻愣愣地看着来人,好一会,才惊异道:“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好你个阿予,狼心狗肺的,枉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陈珂恶狠狠地揪住管予的衣领。 管予笑了开来,把陈珂拉进院子里。 陈珂甩开管予的手,脸上冷冰冰的。 管予搬出椅子给她坐,又进屋拿了零食出来。 陈珂俏脸一仰,女王一般,高傲地落座。 管予笑得更欢,她凑到陈珂跟前,狗腿地捏了捏陈珂的腿:“小可可,辛苦了,小人给您老赔罪了。” “哼!”傲慢地抬起下巴对准管予,陈珂冷哼了声。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真厉害。” 一听到这个陈珂就火大,搞神秘失踪就算了,竟然连电话号码也换了,而且,竟连她都瞒着,太让人生气了。这火憋了两个月了,期末的时候跟班主任磨来了管予的地址,她当时就想着怎么着也得跟这个无情的人讨个说法。 陈珂狠狠剐了眼管予。 管予自觉有愧,赶忙安抚,也把当时哄爸妈的那套说辞搬出来,不过,一直跟她在学校形影不离的陈珂可没那么好糊弄。 “是哪个混蛋让你呆不下去的?我怎么不知道?”陈珂怀疑地盯住管予。 “不是怕你担心,也没告诉你。”管予轻描淡写地说。 陈珂半信半疑,最后也没再纠缠,算是接受了管予的说法。 “但你也不能瞒着我就转学了,还换了手机号码,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陈珂气势汹汹。 管予安抚地搂住她:“不是怕他们找你麻烦嘛?我有你的电话号码呀,我本来也打算这几天跟你联系的。” “切!”陈珂一点也不给面子地嗤之以鼻。 管予呵呵傻笑,她确实是没打算跟陈珂继续联系的。 陈珂心里清楚,管予这人平时没什么脾气一副好相与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很凉薄的人。她也不跟管予深究,反正她要的也就是个明白,而且,今日来,她还有另一个目的。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吃零食,间或聊聊各自学校的一些趣闻。 时间过得很快,陈珂掏出手机一看,快三点了。 陈珂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时间不早了她也要准备回家了。 管予问她是怎么过来的,陈珂说是让她爸送她过来的。 管予一惊。 “那你爸呢?” “呆车上。” “小可可,天气这么冷,你打个电话让你爸爸过来喝口热茶。” 陈珂没听见似的,转了个话题:“阿予,秦烨是哪家?” 管予心下一动,她看了眼满脸兴奋的陈珂,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 “喔,喔,豪宅啊,原来秦烨还是个土豪啊!”陈珂花痴一样陶醉地捧着脸,“我想跟土豪做朋友!” 管予斜了她一眼,没吭声。 “阿予。”突然被揪住手臂,管予看向贴过来的陈珂,“帮我个忙。” 管予有不详的预感。 “你带我到秦烨家做客好不好?”陈珂眨巴着大大的眼睛。 管予假笑:“你知道我跟他关系不好的。” “没事没事,大过年的,邻居之间拜访一下嘛。阿予帮帮我吧,你看我好可怜的,眼看着要毕业了,你就帮我圆个梦吧?求求你了,拜托拜托……”陈珂可怜兮兮地摇晃着管予的手臂。 管予看着陈珂,纠结万分。 “阿予难道你连这么个小忙也不肯帮?你瞒我的事我都没跟你计较,阿予……阿予你真没良心!”见管予仍旧没有答应,陈珂冷了脸,放开了手回身拿了包就要离开。 管予直直站着,见陈珂打开铁门就要走,她抬头望了眼对面那高楼,深吸了口气:“小可可,别生气,我带你过去。” 按响门铃,里面没有动静,管予暗暗祈祷,不要有人在家,不要有人在家。 “咔哒!” 管予心一跳。 六 冷傲的脸出现在门后。 秦烨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门前的两个人。 管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有陈珂羞涩地笑着。 三个人僵持在门口。 挣扎了半晌,管予目光闪烁,尴尬地开口:“秦烨你在家啊,就是,过年嘛,过来玩……” 秦烨没动,背靠大门抱着胸冷冷盯着管予。 管予不敢对上秦烨的双眼,视线四处游移。 陈珂终于察觉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她来回打量着两人,秦烨一点也不友好,比在学校还冷淡,而管予,就像被毒蛇盯上的小白鼠一样仓皇可怜。 一直都是随和乖顺的管予,怎么会跟秦烨关系这么差? 陈珂不明白。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她让管予帮忙是不是难为管予了? “秦烨,不请我们进去吗?”陈珂插进两人中间,脸上漾起灿烂笑容,讨好地对着秦烨说。 秦烨终究还是给了点面子,侧过身,冷淡地说了句:“进来吧。” 秦烨的爸妈不在家,电视打开着,正播放nba。 管予曾跟着妈妈来过几次秦烨家,所以也不好奇,找了靠门的沙发坐下。陈珂难抑欣喜,她偷偷地瞄着心上人,这是他的家,他坐过的沙发,他看着的节目,他生活的地方……她跟他这么近这么近,心都不由地颤抖起来! “喝什么?” “不用了。”管予低声说,陈珂也笑着应和。 秦烨看了她们一眼,在她们对面坐下。 大厅内陷入一阵凝滞的气氛中。 还好,陈珂心思转得快,看着电视上打得热火朝天的篮球赛事,她很轻巧地起了个头,聊起了她喜欢的篮球明星。 有个人打破僵局,氛围就随之活跃起来。 管予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放松了表情,尽力配合陈珂不让场面又僵冷下去。 秦烨作为主人,虽是很不热情,但陈珂跟他说话他也能回答,虽然一句两句的简练得跟没说差不多,可他毕竟开口了,陈珂已经觉得很是满足。 即使难熬时间也过得挺快,管予看了眼厅上的大钟,脚下踢了踢陈珂,示意时候不早了。 陈珂心情很好,她爽快地起身告辞。 秦烨只点了点头,也没起身送客的意思。 管予迟疑了下,终于正面看向秦烨,自大门打开她就没敢对上眼的秦烨正看着电视。 “秦烨。”秦烨转过头盯住她,管予不自然地笑,“新年好。那……我们走了。” “秦烨,新年快乐!”陈珂嚷了声,调皮地对秦烨挥了挥手。 管予拉着陈珂离开,在门口她们碰上了刚巧回来的秦爸秦妈。 秦妈无比热情地又把人拉回大厅,说难得秦烨有同学过来玩要好好招待一下。 秦妈拿出来一大堆零食,然后跟她们坐一起聊天。 秦妈对陈珂很感兴趣,直说好一个漂亮有灵气的女孩,陈珂被夸得脸红。管予嚼着颗糖果笑盈盈的,视线不经意转移间却突然撞上那双深邃的双眼,管予赶忙避开,垂了眼双手拿起剥下来的糖果纸折折迭迭。 嘴甜的陈珂是马上赢得了秦妈的心,陈珂离开的时候秦妈依依不舍,差点在院门口上演十八相送了。管予听秦妈拉着陈珂的手不断说她要有小珂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将陈珂送到村里的停车场,管予看着陈珂爸都有点发紫的嘴唇,没管陈珂爸客气的拒接,拿了他车上的杯子说回去给他添下热水。 泡了热茶装满保温杯,重新回来的管予把被子递给陈珂爸,然后扯了陈珂到一边去。 “陈珂,我不管你爸是做了什么错事,可你这么对你爸真是有些过分了。”举手止住要反驳的陈珂,管予难得严肃,“不要故意折磨你爸了,他要做错事,你干脆一点,能原谅就原谅,不能的话要惩罚也利落一些,我都看三年了,都替你觉得累啊。” “呵,阿予,你知道什么啊?你总想得天真,但有些事,哪是说一就是一的?”陈珂笑了声,充满讽刺。她睨了眼管予,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叹息什么,拉下管予扯着她的手,陈珂上了车,车子启动的时候她探出头:“要愿意,就常给我打电话,我号码没变。” 陈珂一直没有开口问她的新号码,是在等她主动开口么? 陈珂是不是很伤心? 管予沉默地朝陈珂挥了挥手。 自己真是个狠心的人! 注视车子远去,管予把双手插进外套口袋,好冷。 晚上秦妈上管予家打牌。 她兴致勃勃地跟管予打听陈珂的事,管予妈在一边取笑秦妈这么着急就给自家儿子找对象啊。秦妈笑眯眯地很干脆地应承下来,说好女孩当然是要早早地给订下来不然被其他小子抢了去哭都没地方哭。 管予把陈珂的好处很详尽地给秦妈说道,秦妈听得喜笑颜开,直道果然她的眼光很好。秦妈离开的时候还特别嘱咐了管予好几遍,让管予多带陈珂来串门,在学校的时候给秦烨和陈珂多拉拉线,管予笑吟吟地应承着。 只是当第二天秦烨提着大包小包说是他妈妈让拿过来的时候,管予肠子都快悔青了。 “阿予过去接下手。”管予妈跟秦烨客套了一会,便使唤起坐在一边看电视的管予。 管予不情愿地走近秦烨。 “去你房间。”伸手接过的一瞬,秦烨在耳畔小声快速地命令。 “哗啦——” “阿予你也太不小心了,快捡起来,长得人高马大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真是……”管予妈见管予连几包东西都拿不住禁不住数落开来。 管予蹲xia身,抖着手捡起地上的东西。 把那些大包小包拿到储物间,管予在里面磨蹭了许久,她出来的时候,管予妈已经招待秦烨坐下。 管予妈让管予坐过去陪秦烨聊天,学习方法什么的要多请教秦烨,跟秦烨笑着说不要客气当自己家里,管予妈就出了门。 管予腰挺得笔直,她盯住电视屏幕看得无比入神的模样。 “呵!” 冷笑,秦烨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有丝毫犹豫,他熟门熟路地率先走上楼梯。 管予咬住下唇,思想斗争了许久,终究是慢腾腾地挪向楼梯。 站在房间门口,能听到隔壁弟弟房里传出的叮叮铃铃声,那是弟弟最近迷上的一款手机捕鱼游戏,爸爸正在看什么武打片,激昂紧张的武打配乐依稀传来,管予哀求地看向倚着她书桌同样看着她的秦烨。 缓慢地抬起手,朝着她勾了勾食指,秦烨唇角微扬起,轻轻地笑了。 管予脸色剧变,立马冲进房里。 拉上了窗帘,锁好房门,管予毫不迟疑地脱掉身上的衣服。 透过窗帘弥漫整个房间的日光将整个身体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秦烨眼前。 不知是寒意还是惧意,雪白肌肤上泛起了层鸡皮疙瘩,少女圆润的雪胸上,那两点挺立红艳诱惑着人去采撷,秦烨也不客气地伸手狠狠揪住那淫荡的两点,粗暴地拉扯捏揉,无视管予痛苦的神情,秦烨把管予往她身后的床上一推,整个人便压了上去。 管予抓住被子一角塞入自己嘴中,堵住她抑制不住的呻吟喊叫。 秦烨把她压在床沿,用他一直喜欢的背入式,把管予的下身拉高再狠狠地掼入,一边享受那穴内软肉纠缠着夹裹上来的刺激,一边欣赏着身下那人不住颤抖绷直的腰背,和如同被扼住咽喉一样拉直仰起的脖颈,那样绝望而淫靡! 管予目光涣散,秦烨刁钻有力的操弄已经把她整个拉入欲海,她再不记得要拦住自己的声音。 “嗯啊——” 秦烨及时捂住管予逸出呻吟的双唇。 秦烨皱眉凝视管予那张沉溺于情欲的脸。那双黑亮眼睛此时雾气迷蒙似看非看地朝向不知什么方向,双颊是难得的红丽,晕染得连眉尾发梢似也带上了春情,被捂住的嘴唇呼出的热气挠得手心痒痒的,连带着连心也瘙痒了起来。 “槽!”秦烨咒了声,突然把人翻转过来,那总是躲躲闪闪的眼眸再无力闪避,迷茫的目光朝向秦烨,如泣如诉。秦烨猛地俯下-身张嘴狠狠地咬上管予的胸口,腰下摆动得更为狠戾。 “阿予阿予,在里面吗?”骤起的敲门声和管予妈的叫声把疯狂了的两个人惊醒。 管予红艳的脸上血色顿失,慌张举手要把还跨在身上的秦烨推开。紧紧钳住管予的秦烨毫不退让,慌乱的管予现下那-处紧紧咬住了他的宝贝,让他舒爽得不行,他使力又抽送了数下。 管予惊怕无比,她使劲推拒秦烨:“秦烨秦烨,我妈来了,停下,秦烨放开我……” “那你就不要动,等下就跟你妈说练听力。”急促地喘了口气,秦烨又捂住管予的嘴俯身狠命抽送。 “阿予在不在?这门都锁着在里面干嘛啊也不应声。真是的,这孩子……”门外,管予妈又敲了几下门,然后放弃地唠叨着走开。 惶恐、骇怕让管予的密xue不由死死缩紧,秦烨被绞得很快就she了出来,还she在了管予ti内。 秦烨把pi软的物事抽出来,也不收进去,就那样毫不害臊地干晾着,他坐在床沿,看管予瘫在床上轻轻喘着气。 “喂,把它擦干净。”把放在床头的纸巾盒扔了过去,秦烨非常自然地抬手指了指下面。 管予朝手指方向看去。 脸上神色一变再变,管予爬起来,抽出纸巾,跪在秦烨身侧,一手扶起秦烨的那东西,一手拿着纸巾把它擦干净。 从未正眼瞧过男人那东西,这次也一样,管予双眼死死盯住地板一角,手里的那东西滑腻恶心,管予只当自己在厨房清洗猪肉,这般想了,心里才好受了些,手下的动作便利落许多。 可是,因为跪坐的姿势,秦烨she在ti内的jing液很快就流了出来。管予无比鲜明地感受着那些液体汩汩地自ti内或直接滴落或顺着大腿滑落。管予拼命忍住要抽纸擦拭自己身下那些黏腻东西的冲动。 秦烨终于满意地收起男gen拉上拉链站起身。 “去洗洗。”秦烨拉出椅子,坐了下去。 带着一身齿痕掐痕的管予被那双眼睛送进了浴室。 被注视着穿上衣服、更换被单被套、拉开窗帘。 管予站在窗边,神情疲倦。 “秦烨,我们能不做这种事么?” 秦烨眉一挑,双脚抬高搁在书桌上:“管予,你招惹我的!” 管予痛苦地捂住脸:“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那时候,那时候我以为是……” “那又怎样?”秦烨脸沉了下来,冷冷地截住管予要说的话,“你招惹我的。” 秦烨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离开时又回头,神情傲慢:“管予,你知道你多贱?” “秦烨哥!?” “啊,小烨?你……” “刚才在楼上做听力练习。” “哦哦,小烨你不再坐坐?要回去了啊?有空多过来走动走动这么近的……” 楼下传来说话声,管予呆呆地望着窗外。 “阿予。”妈妈进了房间,“刚才妈妈敲了好久的门你都没听见吗?” “哦,没注意到,刚才在做英语听力。” “你这孩子。”妈妈在床沿坐下,“你过来,妈有话跟你说。” 管予听话地在妈妈身边坐下。 “你也都老大不小,怎么就傻傻的?我说阿予,你跟小烨可都不是小孩了……” “妈,你说什么呢?有话直说啦。”管予有些紧张地打断妈妈的话。 “诶啊你这傻瓜蛋,我说你跟秦烨一起学习这是好事,可犯不着把门关得死紧吧?都多大的人了,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哈哈,老妈,原来你也知道这个啊,哈哈……笑死我了。”管予笑得夸张,管予妈被她这么一笑,懵了。 “怎么的?我说错了?”管予妈狠狠拍了下管予的肩膀。 管予肩膀一缩,又笑:“很疼啦,妈。您老人家说得没错,没错啦。我这不是惯性,刚才没注意顺手就关上了。” “女孩子这种事容易吃亏,妈这是提醒你,别成天傻乎乎的。” “知道啦,你女儿这么魁梧的身体谁敢乱打主意?” “乱说。”管予妈笑着又拍了下管予的肩,不过这回却是意思意思轻轻触碰了下。 吃完晚饭,管予说天气冷被窝里暖和就早早地回了房间。 农村的夜很黑,如果没有星月点缀,那更是黑得彻底。 即使现在时间还早,外面除了零落的几点灯光,便是沉沉的黑暗。 找出藏得隐蔽的避yun药吃下,拥着被子坐在窗前,管予木然望着那片黑暗。 你招惹我的! 秦烨的话犹在耳畔。 管予抱紧自己。 她的错!是她的错! 自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舅舅,她就有觉悟了,她总有一天要下地狱的,却不知,原来那一天,竟来得这般快! 地狱之门被突然开启,她无所觉地紧紧抓住那从虚无中伸过来的手,还以为握住了那片刻幸福,浑然不知从那刻起,她便一脚踏进了地狱之门…… 七 初三毕业的那年夏天,天蓝海蓝。 管予兴冲冲地奔到海边,寻找二舅的身影。 她接到了电话通知,她考上市一中了。激动兴奋,一撂下电话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舅。 奔到隔壁二舅家,他不在,被告知说是带着一大帮小伙到海边游泳去了。 管予想也不想就往海边跑去。 那时还没什么改造工程zheng府也还没开始填海,美丽的沙滩美丽的大海灿烂的阳光,一切都那般美好。 管予看到了二舅。 从碧蓝的大海中破水而出,阳光照耀在他身上附着的水珠上,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那一刻,管予脸红了,心跳得飞快! 忘记了要说什么,管予呆呆地注视着站在水中脸上是灿烂笑颜的二舅。 那天晚上,管予做了一个梦。 然后,她再也不敢直视她的舅舅! 高一注册,作为留守孩子,依然是二舅带她到学校报名。 在村里的停车场,管予第一次看到虽是邻居却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秦烨,那是村里另一个考上市一中的人。管予偷偷瞄了眼那边的秦烨,这时候,管予心里还惊叹而且高兴着:哇塞,帅哥呀! 秦烨一家一直在外地生活,这回秦烨念高中他们一家人都搬回来住,但是因为管予是寄放在外婆家的,所以对这家已回来了不短时间的邻居她依然是不熟悉的。 管予坐在二舅的小汽车里,对方开了辆大越野,两家子打了声招呼就出发了。 学校门口,大越野早早到了,秦家父子站一旁在等他们。 两家的意思大概就是同村的互相照应一下。 找到布告栏看了班级名单,是隔壁班,两家就此分开去报名,秦爸离开时还说了这个礼拜回家管予就跟小烨一起回就行了,让二舅不用特意过来接了,二舅很爽快地答应。 报名完就去找宿舍,把东西归位好,二舅卷了袖子就要擦木板床,管予忙扯住二舅的手臂:“舅,等下我自己收拾就可以啦。” 二舅的大手轻拍了拍管予的脑袋:“行!阿予是大人了,自己做,也好!” 管予低头掩饰滚烫的脸颊:“都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说完转过身就先出去了。 在门口朝自己脸上使劲扇风,管予嘴角不由自主地扬得高高的。 吃完午饭回校,在校门口,管予说要跟舅照张相。 随便拉了个似乎在闲逛的女生,把手机交给她,说帮他们照张相。 女孩接过手机看着管予的眼神超怪异,管予没理她。 大胆地挽住舅的手臂,管予靠了上去,一边脸颊轻触着舅的臂膀咧着嘴笑得非常夸张。 二舅虽然非常讶异平时并不亲近的管予突然间这么热乎,但兴许他是以为管予太过开心的缘故吧也就由着管予了。 管予在宿舍碰到那个被她拉过去照相的女孩挺吃惊的,这个女孩就是陈珂,后来混得焦不离孟的时候,陈珂跟她交代,当时自管予手里接过手机时她心里想着卧槽还校门口留念?哪来的土八路!管予一听,朝她翻了个白眼!土八路?就是土鳖土狗她都认了! 手机中的那张照片管予给弄手机屏保了,而且还拿到校门口照相馆特地洗出了一整套二十张。 钱包、宿舍床头、家里床头柜……只要是她常随身携带的或者她常使用的地方她都想办法藏一张。 高一没有文理分科,课程繁重,理科偏差的管予有些吃不消。但也因为每天都被课业塞得充实无比,管予对自己那种隐秘的畸恋倒也没多在意,实在想念的时候便拿出照片看看,偷偷幻想一下。偶尔打下舅的手机听听他低沉的声音和爽朗的笑声,这样,她很满足。 小女生管予从来没有过高的要求,她只想静静地看着,静静地陪伴着,静静地喜欢着,那个她永远不能说出口的人! 可是,有时上天就喜欣赏人被逼入绝境的模样。 二零xx年五月二十日,她到死都会记住的日子,噩梦伊始。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暖和起来,那几日又日头充足,教室里的学生各个跟瘟鸡一般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撑了一上午,放学的时候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各个狼嚎着冲出教室。管予跟陈珂食堂里吃过饭就赶忙回宿舍打算午睡。 在宿舍里谈笑了一会,管予上床准备午睡,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管予接起电话。 然后,整个宿舍里的人都看到,管予突然从床上蹦下来,脸白得鬼一样,唇抖索着,鞋都没穿好,就那么汲拉着跌跌撞撞地冲出宿舍。 管予失魂落魄地冲出了校门,神智浑噩,她心里只想着她要回去看看。 一直都拦不到车,管予焦躁不已,烦闷地在马路边上走来走去时她突然看到了秦烨,在马路的另一边,正要上他家的车。 管予后来不止一次悔恨,她该死的为什么要上他的车?! 可是,那时候的管予,双眼一亮,恍如看到救星,她呼喊着奔跑过去。 坐在秦烨家的豪车里,管予双手死死绞在一起,全身在不住地颤抖,最后连一直很淡漠的秦烨都注意到她的异状。 “你怎么了?” “没事!”管予虚弱地朝秦烨笑了笑。 车还没停稳,管予就跳了下去直奔二舅家,大门紧锁,管予转头奔回外婆家。 外婆看到她非常惊讶,但一等管予开口问二舅呢,外婆的泪就吧嗒吧嗒地掉。 二舅被转到北京医院去了。 管予呆呆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强撑起笑安慰了几句外婆,就说要回校了浑浑噩噩地出了院子。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走到秦烨家,傻傻站在他家门口,也不知道站多久,秦烨跟他家司机开门出来的时候被她吓了一跳。 管予笑都笑不出来,就勾了下嘴角虚浮地说:“我搭你的车回校。” 秦烨多看了她两眼。 车离学校还挺远,管予就让停车。今天她不想去上课,她跟秦烨说请他跟她班主任请下假,随便编个理由,她明天再去上课。 秦烨淡淡地盯住她,没说什么,却也跟着下车,到前面跟司机说了什么,然后就跟在管予身后。 管予没心思去管跟在身后的秦烨,她头疼心口疼简直全身都在疼,疼得受不了! 看到路边的便利店,管予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她就直接拐了进去,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就提了一大袋的啤酒。 秦烨伸手拦住她:“你怎么了?” 管予没有客气地直接推开他的手臂:“你别管我!” 秦烨盯住自己被推开的手臂,然后再看了眼管予。 管予提着一大袋啤酒慢慢走着,她原来是想去附近的公园后来想她没喝过酒要是到时发酒疯怎么办,想了想,她想她还是去宾馆吧。 再两个月满十八周岁,管予跟前台阿姨磨了好久,终于肯给她开房。 前台的阿姨来回打量她和一直跟着的秦烨的目光无比诡异,只不过管予此时完全没有那份心思去多想。 宾馆房间充满了异味,管予皱眉,一进去就把窗帘窗户全部打开,然后回身挡住秦烨:“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秦烨没出声,直接推开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管予过去拉他,想把他赶出去,但秦烨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你出去!”管予再没有耐性。 秦烨瞟了她一眼,拿出手机低头玩了起来,当她不存在一样。 管予泄气地坐在床边,沉默了片刻,见秦烨就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边没有要理她的意思,管予破罐子破摔地去关了门踢掉脚上的鞋爬上床。 把袋子里的啤酒都倒在床上,管予打开一罐直接灌了下去。 毫无疑问地被呛到了。 管予死命地咳,太难喝了,眼泪都咳出来了。 边流着泪边灌着酒,管予一个人在那边自我折腾。 “你怎么了?”秦烨今日真是难得的有耐性。 管予摇晃了下有些发热的脑袋,看向那个模糊的人影:“呵,我难受,好难受。” 抹掉流到嘴边的眼泪,管予抽噎了一下,又灌了口酒。 房间内很安静,只偶尔响起几声抽泣或者咳嗽声。 管予到最后被啤酒撑得肚子难受,昏昏沉沉地歪在床头似睡非睡地躺了一会。 后来是秦烨把她叫醒,迷迷糊糊中秦烨塞了一碗粥给她,她没有吃,把粥放回床头,又躺了回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管予惊醒,突然期期艾艾地小声哭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直坐在旁边的秦烨站起来把窗户关上拉上了窗帘。 管予干脆坐了起来,嚎啕大哭像个小孩。 一条毛巾递到眼前。 管予迷茫地瞪着那条毛巾,顺着那手看向那人。 “舅!”管予扑了上去。 那人没有推开她,宽阔的肩膀,温暖的身体,那清爽的体味,管予死死抓住那人:“舅舅舅……” 那人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她动作,死了一般,管予心大恸。 双手捧住那人的脸,管予迷蒙双眼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一边流泪一边哀求:“舅,你说说话你说说话,不要吓我……舅你不要死……我害怕……舅……” 那人还是不言不动,管予惶恐,手摸上对方的脸,温的,又探向对方的脖子,温的,管予用力抱住那人,嘴唇颤抖地送了上去…… 管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房间里开着灯,管予双眼被刺得难受,拿手遮挡着坐起身,然后,管予呆住了。 她身上什么也没穿! 管予慌了,她一把掀开被子。 管予绝望地看着身上的痕迹,还有白色床单上那干涸了的褐色血渍。 一只手突然横空出现钳住她的手臂。 房间里有人?!管予呼吸一窒,她猛地抬头。 秦烨,是秦烨。 只穿了条内裤的秦烨。 管予混乱的头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秦烨突然一句“再来一次!”给拖进炼狱—— 厮打、压制、狂乱…… 管予缩在浴室里发抖,水一直开着,自上而下冲洗过全身。 管予狠狠拉扯自己的头发,她恨透了自己。 她还模糊记得,是她自己扑上去的,是她自己吻上去的……可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她没了印象。 看向镜子里红肿的一边脸颊,是秦烨打她的。 他骂她变态! 管予打了个寒战! 八 从浴室里出来那已是过了很长时间了,看到房间里没人,管予松了口气,打量一室狼藉,管予捂住脸痛苦地shen吟。 把滚落得到处都是的啤酒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整理凌乱的被子,又再次见到那血渍,管予疯了一样扔掉被子,一把扯下床单狠狠踩踏。 无力瘫坐在地上,管予呼呼喘着粗气。 找出手机看了时间,已过九点,上午的课看来是上不成了。 管予想打给妈妈问下二舅现在怎么样了,可想到这个时间段打过去妈妈肯定要问的。 无力地放回手机,管予靠在床边呆呆地盯着窗帘看。 从宾馆里逃一样地出来,中午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关心地询问出了什么事,管予只说家里出了点事。班主任竟也没有过问她旷课的事,陈珂很兴奋地说是隔壁班秦烨帮她请假了,然后很暧昧地问她跟秦烨的关系。 邻居,管予冷淡地说了两个字就避出去打电话。 妈妈说确认了,肺癌,晚期。 管予又翘了下午的课。 等室友们都上课去了,管予在宿舍里哭得撕心裂肺。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管予记得最深刻的也就是痛苦与焦灼。 深吸了口气,管予从椅子上起来,将窗帘拉上,掩住了窗外的几点灯光,她拥着被子移到床上去。 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拂过,那张即使有了皱纹却依旧俊朗明亮的笑颜。 管予呆呆看着。 舅没有动手术,只是保守治疗,妈妈说,很辛苦,人痛得不行。 无法看到人,也无法陪在身边,只能在电话中听得只言片语,残酷的现实,管予人整个躁动不安起来。 是那个时候吧,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得罪了肖刈又得罪了伊罕。 头仰起抵着墙壁,管予闭上眼,苦涩地笑了起来。 原本是根本不会有交集的人! 只大概记得是在一天晚自习之前,一堆女生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聊天,是在说肖刈。 肖刈是学校里很有名的人物,几乎人人认识,特别是女生。 该怎么说呢,那是个……妖精一样的人!长得实在是太过漂亮了,即使他就是个男生,本是不该用漂亮来形容的,可是,除了漂亮也真找不到其他更简练的词了。 高一新生报名第一天几乎就引起轰动。管予也是知道他的,最先是因为他那让人惊叹的样貌,后来就是肖刈有几次是跟她同一班车回家的,管予注意了下,肖刈那村跟她们村不远。 背后大家都叫肖刈小王子! 那天女生们兴致勃勃说的是小王子和他的骑士的事。管予并不认识那个所谓的骑士,只隐约知道是初中部的一个男生,经常是跟肖刈连在一起被人八卦。 班里有很多腐女,凑cp然后阴阴笑着的事常有,管予见怪不怪,只是,那段时间,她心情不好。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触到了她的神经,当时,她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刻薄的话,着实是很不好的话,所以人家找上门她也真觉得是她活该。 她着实是被吓住了,那个气质出众优雅迷人的小王子,直接踹了教室的门,闯进来,目露凶光阴森森地说管予是哪个出来。 她被吓得不轻,也不知哪来的劲,直接冲上去把人往外一推,门狠命甩上拖过桌子就给挡住。背靠着后门非常清晰地听到外面踹门咚咚咚的声音,如果不是老师从前门进来,也不知道后面会是什么发展。但那天,小王子没有再冲进来也没有再找她。 那件事喧嚣了一阵子就被大家淡忘了。管予想过给肖刈道歉,只是遇到的几次,肖刈看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阴毒,让管予连开口都忘了更别说是给他道歉。管予知道错在她,但也没错到罪不可恕的地步啊,肖刈至于用那么可怕的目光看她吗?那般的像要撕碎她一样,管予胆寒,后来就不自觉地远远看到肖刈都要绕着走。 惹上那个伊罕,管予真心表示她是躺着也中枪,而且跟肖刈还脱不了干系。 是为了避开肖刈她才捡了那条小巷子走,然后倒霉地撞上了伊罕跟他那几个混混手下在那调戏一女生。 管予自认为挺善良的,但这份善良远远不到让她挺身而出做伸张正义那样的事。当时管予的直接反应就是当没看见。 就在马上擦身而过的当口,不知哪来的倒霉催的小孩没长眼地直接撞了她飞奔而去,她没提防地被直接撞上了那伙人,而且还直击球一样最后落点是那个伊罕的后背。 管予颇具分量的体重再加那股冲力,被当落点又没防备的伊罕直接脸朝墙撞上去。 管予当时那心情,踩了狗屎一样,特别是那人转过脸来,对上那两管鼻血,管予默然。 被推搡咒骂,管予赔笑道歉,她真不是故意的,可那群小混混就不放人,嘴里脏话连篇,不知是哪个小子骂着骂着就带上了她家十八代。说了,那段时间,她心情不好,要搁过去,她肯定忍了,但是,那个时候,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咒人死!管予一听脸马上变了,她不带思考地腿一提就踢了过去。那小子肯定没想到管予会先动手,丝毫没有防备地真被踢着了。小子马上恼羞成怒起来,卷了袖子就上前,管予激动地破口大骂,到底是没跟人吵架的经验,结结巴巴地骂了什么已经忘记,大概是挺义正言辞的吧。眼见着拳头马上就落下来,却被伊罕拦住了。 鼻头被擦伤,几丝小伤痕还冒着血珠,鼻子下的血已经擦干净了,伊罕让手下安静,然后上下打量管予,管予倔着脸一声不吭,伊罕最后也没说什么,手一挥就让管予走人。管予马上开溜,还不忘顺手拉上那个一直缩在一旁的小女生一起走,竟然还真的就这样顺利地离开了。 那时候,管予还从心底感叹这混混人挺好的。那时她还不知道伊罕大名。 后来有次在操场远远地看到,那个挺好的混混跟肖刈在一起,旁边的同学星星眼地捧着脸各种卖腐,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小王子的那个骑士,鼎鼎大名的伊罕,初中部的一霸。 她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尽惹上不该惹的人!管予有自觉地控制她那段时间特暴躁的脾气,不随便开口也不随便出去走动,每天学校食堂宿舍三点一线老老实实的。 舅的病情得了控制,听说每顿可以吃两碗。 管予紧绷的弦有些放松,却在那时惊觉她的月事已经过了一个礼拜还没来。 宿舍里八卦了一件事,是高年级的一个师姐休学了,宿舍在隔壁第三间,经常可以碰面,她们都有些印象,一个室友神秘兮兮地说,那师姐是怀孕了,被迫休学。 当时那种置身冰窟的感觉管予记忆犹新。 管予躺下,拉起被子使劲裹住自己,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时的寒冷绝望。 那样惶恐无助,绝望得都想去死。 她不坚强,一点也不坚强,她害怕极了,她无措地找到了秦烨。秦烨听完她磕磕碰碰地讲完,静默了一阵,似乎才理解了管予的意思,管予印象非常深刻,当时,秦烨脸色也一下白了,一点都不高冷地狠狠踢飞了脚下的一颗石头,很焦躁地咒了声:艹! 在网上偷偷搜了间私立医院,秦烨在身后黑着张脸远远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秦烨在前面走得急,管予被甩在了后面。她一个人慢吞吞地走着,目光扫到前面漠然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突然就爆发出来,她猛地追上前面的人,抓住他的手臂,脚就紧随着踢过去。 “混蛋!混蛋!”拼命捶打着秦烨,管予崩溃地哭喊出来。 秦烨冷着脸随管予发泄,直到管予累了一头扎进他怀里痛哭,秦烨站得直挺,没有开口安慰也没有举手去触碰下¥身前的人。两个人就那样怪异地站在街头。 只是虚惊一场,两天后月事就来了,但那种惶恐绝望的滋味却是深深烙进了管予血肉里。 心灵上的一再折磨,管予非常憔悴,成绩也一落千丈,终于惊动到了爸妈。 爸爸非常难得地亲自联系上管予,大道理小道理地说了一大通,管予除了应和还是应和。 还好,舅终于可以出院回家里休养,管予笑了。 肖刈和伊罕突然出现突然邀她一起吃饭,管予脑子不带转地一口就答应下来,还好心情地想等下给他们好好道个歉以后就往来是朋友了吧?! 只是,为什么吃饭要上k吧?管予奇怪地跟着他们到学校附近一家挺有名的k吧,上楼进了间小包间,阴暗的灯光让人觉得莫名危险。管予站在门口不再进去。 伊罕也跟着她站在门口,肖刈率先进去直接坐在沙发上。 管予没有拖泥带水直接开口道歉,肖刈没有吭声,一旁的伊罕摸着鼻头笑起来,然后大手拉住管予就把管予扯了进去。 把管予按坐在肖刈身边,伊罕点了份小蛋糕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零嘴,又让服务生搬了箱啤酒进来,管予一见啤酒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管予只吃了蛋糕,其他都没有去碰。伊罕和肖刈却边吃零嘴边喝酒。 伊罕喝酒管予不意外,但亲眼瞧见肖刈对着瓶口直接豪饮的模样,管予眨了好几次眼,真切地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跟他们真的不熟,没什么话可说的,管予干坐了一会就站起来要走。 被伊罕拉住:“这都还没开始就要走?太不给面子了吧?” “不是,我中午还有事。”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再造问题,管予小心陪笑脸。 伊罕笑,再次把管予拉坐下来,他自己站起来走到对面弯下腰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一会就回到沙发上,转头对管予笑得没心没肺:“我们玩点有意思的。” 伊罕拿起旁边的遥控器点开。 画面清晰了,声音清晰了,管予“噌”地站起来。 九 “我……不好意思……我真有事,先走了,今天的我请客,我……我先去埋单……”管予涨红了脸,不等他们开口抬脚就要走。 伊罕懒洋洋地抬起一条腿,生生挡住管予的去路,剥了颗花生伊罕扔进嘴里嚼得很仔细。 屏幕里的画面越发下流,粗喘、shen吟就在耳边回荡,简直不堪入耳,管予深吸了口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那真不是故意的,我道过歉了,你们要不能接受,我以后会注意不出现在你们眼前可以了吧!” 肖刈没听见似的,静静坐在那边喝他的酒,这边的伊罕倒是放下他的腿,不过手一伸又拉住急着要走的管予:“欸,坐下,别急着走,小爷今天就想你陪着,你别给我找不痛快哦。来,坐下坐下。” 一手揽过压住了管予的肩膀,伊罕哥俩好地塞给她一小桶爆米花:“快吃快吃,这片够刺激吧?这可是小爷的珍藏,要别人小爷还不乐意拿出来分享。你看完给点感想,小爷听得高兴,过去那点儿屁事就此掀过。”伊罕说完那手还捏了捏管予的肩,“哟,这肉感真不错呢!” 管予脸一阵青一阵红,她低头死死地盯住手里的爆米花。 “不是叫你好好看么?”懒懒的被拖长了的语调,下巴被强制抬起,管予抬手要拉掉那只手,伊罕的脸突然凑了过来,在管予脸上啄了一口,管予吓了一跳,她瞪过去,就看到伊罕伸了舌头舔过自己的双唇,然后流里流气地朝她笑,“滋味不错!” 管予不能忍了,凭什么她要坐在这里让人欺负,不就小小地得罪了他们至于这样报复?使劲甩开肩膀上的手,管予猛地站起转过身狠狠瞪着沙发上的两个人:“你们太过分了!肖刈,我就说错几句话,我也承认是我错了,你个男生你死抓住这个小错至于么你?还有你,我又不是故意要撞你,而且你戏弄人小女生你就没错了?最后一次,我郑重道歉,肖刈我真不该说那些话的,对不起!伊罕,撞伤你很对不起!那就这样,我走了!” 管予转身就走,脚步有点急,门就在前面,走出去就没事了,管予手伸过去要打开门,另一只手更快地钳住她的一边肩膀。 “阿刈,我就说么,这娘们,欠艹!” 伊罕笑嘻嘻地看着她,管予心慌,她抓住伊罕的手要挣脱,但那手钳子一样,管予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你们别太过分,不然我报警了,我真报警了!”管予举着手机尖声厉喝。 肖刈看过来,明明灭灭的光线下神情晦涩不明,不过抓住她的伊罕却笑得很开心。 “你打呀,打呀,小爷就怕没人知道呢,快点,打完了小爷好来一炮!” 管予僵立在地,手里高举的手机似乎在冰冷讽刺地朝她笑。 “啧,这模样,装得真像。”伊罕伸手轻佻地摸了把管予的脸,“你跟四班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干过了吧?小爷可亲眼看到你们上医院去了,啧啧,这得干得多激烈才能去那地方?!呀,要不要看照片?小爷可给你们拍照留念了。” 伊罕献宝一样,拿出手机翻找然后拿到管予眼前,有两张,一张是她跟秦烨先后从医院出来的,一张是她埋头在秦烨怀里的。管予盯着那两张照片,嘴唇抖了抖,终于还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伊罕把人又拉回沙发上,将僵硬的管予往肖刈那一推:“阿刈,怎么样?来兴致了没?要不要来一发?” 管予迅速地直起身,惊惶地看向一直都默不作声的肖刈。肖刈也看着她,非常精致的五官在昏暗光线中被晕染得惊人地妖艳,管予哀求他:“肖刈,对不起,你要是还生气,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但不要做这种事,别,肖刈,你揍我要不?你就打我打到你高兴,好不好?” “哈哈……”伊罕在身后大笑。 不知道哪里好笑,肖刈竟然也跟着笑了,让人无比惊艳的笑容,可近距离看着的管予却觉得心寒。 “你自己脱,还是我脱?”清脆、愉悦的声音,肖刈看着她笑得很美。 “嘭!”地坐起,管予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浑身冷汗,管予抱住头! 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凌晨三点了。 坐了一会,下床到浴室去洗了澡,管予罩了件外套下楼喝水。 热水进口,从喉咙到胃部,整个都暖和了起来,胸口的窒息感也随之消失了。 再钻进被窝,管予紧了紧被子。 那些,就当是场噩梦,再怎么凄惨痛苦,梦醒了,也就过去了。 管予睁着眼定定看着眼前混沌的黑暗,心沉甸甸的。 接下来的几天,管予还是窝在家里不出门,秦烨也没有再上门。 初六要返校补课。 爸爸本来要开车送管予去学校,但出门的时候他们碰到秦烨和刘叔。秦烨说,搭他的车一起去。 管予还没来得及开口推辞,管予爸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利落地把行李放保时捷后备箱里,然后就潇洒地转身走了,说要去跟王叔他们打牌。 管予面色灰败地望着老爸的背影,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上车。”秦烨瞟了她一眼,自己先开门坐了进去。 管予在车外站了一会,还是无奈地上了车。 “哪个学校?”车开了一会,秦烨开口。 管予低着头,沉默。 “手机给我。” 管予没动。 “刘叔,前面路口停一下,我跟管予有点事要下车。”秦烨突然说。 管予颤了下,急忙掏出手机递给秦烨,脸上露出笑对前面的刘叔说:“没事没事,刘叔,你直走,二十八中,就是在东山路要往华彩镇那个交叉路口,右边有个学校,就那里。” “哦,那个地方走过,我知道。”刘叔回过头笑了笑。 车里又恢复安静,秦烨拨弄着手里的手机。 保时捷一直开到了管予的宿舍楼下,来来往往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家长,那一大片窥探的目光,管予咬了咬牙打开车门下车,而那个一直都冷傲的家伙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也打开车门随她一起下车。 管予能清楚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可秦烨似乎还觉得不够,竟然走到了她身边,很亲昵地整理了下她外套,然后附在她耳畔:“我会打电话,不准不接不准换号!” 不知道这场景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画面,但是,管予知道,她会出名。 秦烨轻拍了拍她的脸,无视周围异样的视线很高傲地回到车上。 目送保时捷离开,管予垂眼自嘲地笑,执意地把车开到学校里,故意做出让人误解的动作,这秦烨,他是一定要搅乱她的生活么? 管予一进宿舍,室友们还有隔壁宿舍的都一下围了过来。 管予好脾气地笑,有耐性地解释。 是邻居,父母关系挺好,所以顺便送她来学校,其他的就没什么交情。 认真解释过了,信或不信那也不是管予可以控制的。 我看到那个管予啦,就那德性,怎么就有个有钱又有颜的男朋友呢?!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当管予路过一个宿舍,听到里面传出这样的声音,她盯着地面无声地笑。 每天除了卷子还是卷子,永远做不完的卷子! 管予窝在角落做卷子。 旁边同学推她的时候她还有点茫然。 “校花找你!”同学指了指窗外。 管予看过去,刘梦梦正站在窗外,班里的同学都望了出去,叽叽喳喳小声谈论着。 管予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她跟刘梦梦在走廊上碰过几次,这个孤傲的女生可都没正眼瞧她过,怎么今天能亲自来找她?管予直觉没好事! “你找我?” 管予站在刘梦梦跟前,那天的事她和那个同学都没说出去,应该不会是那天的事吧? 刘梦梦漂亮的眼睛盯住她,目光幽冷隐隐有些敌意。 管予不解,看刘梦梦就盯住她也不开口,她就又问了遍。 “你的电话号码。”一字一字,明明很不甘愿却还是字字清晰地吐出,管予惊奇地看向刘梦梦。 “你要我电话号码?” “是的。”刘梦梦微抬高了下颚,非常高傲的模样,却感觉特别吸引人,只觉得这女孩就该是这样的。 管予点了点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她疑惑:“我……跟你不熟吧?你要我电话号码干什么?” 那本来还有点让她困惑的敌意倏地一下明显得不得了,管予被盯视得有些不自在。 “阿罕要的。” 原先还笑颜亲和的管予马上木下脸来,转身就要回教室。 “阿罕说你要不方便给,他有空就亲自过来跟你拿。”刘梦梦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管予顿住脚,她缓缓转过身:“那是你男朋友吧?你不怕被我抢走?” 刘梦梦笑了,原先还透着敌意的神情一下消散开,她黑亮黑亮的眼睛直视管予:“就凭你?同学,人总要有点自知之明。” 管予看着对面笑起来更俏丽的刘梦梦,一会,也笑了:“美女,你不要后悔!” 回教室拿了纸笔,管予写下了电话号码,很干脆地交给了刘梦梦。 害怕什么它就来什么,呵,命运真无情!管予趴在桌子上,再做不下卷子。 怕什么呢?不就那些龌龊事么!管予给自己打气,快了,快了,就剩几个月了。 十 一个礼拜过去,她并没有接到预想中的电话。 管予偷偷松了口气。 周六上午爸爸打来电话,说是请人吃饭,让她一起过去。那种应酬类的饭局爸爸从没叫她去过,管予很奇怪,爸爸说因为这次请的那个人的孩子年龄跟管予差不多,管予过去的话多少可以活跃下气氛。 爸爸到学校来接管予,上了车,管予系好安全带,随口问爸爸请的谁。 管予爸挺高兴地说是北街的地头蛇,这回还是托得秦玉霄也就是秦烨他爸的关系才请得动。 北街是x市最繁华的一条街。满打满算也只属三线地市的x市,北街这块地盘却是寸土寸金。半生在外打拼总算有不少积蓄的管予爸一直想在北街买几个店面,但没个门路那地方可就不是有钱就能行得通的。 曾听爸爸唠叨过几次,管予知道爸爸对北街有多执着,现在听爸爸口气似乎挺有戏,管予也替爸爸高兴。 到了市里最豪华的海湾大酒店,管予跟着爸爸到顶楼全景包厢。 爸爸这次可真是下了大血本!管予环视四周,再看看菜单上面的价位,不由咂舌。 秦烨爸不久也来了,管予爸问他怎么样?秦烨爸说去接小孩去了,一会儿就到。 等待的时间里秦烨爸笑着问了管予的学习,管予只说还行,秦烨爸顺口就说起秦烨,管予微笑着状似认真地听着,间或点头表示:很好,不错,非常好了……秦烨爸笑眯眯的。 不久就有手机铃响,是秦烨爸那边,他拿起一看,说了声:到了。管予爸和秦烨爸就出了包厢,管予不知道该不该跟出去,就踌躇着站在包厢门口观望。 不一会就见到爸爸和秦烨爸陪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走过来。 男人有五十多岁,虽说是上了一定年纪,可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很吓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管予往一旁缩了缩,却一眼就瞧着跟在身后的人。 管予一愣,难以置信地瞪向那两个人。 漫不经心跟在三个大人身后的伊罕和肖刈一走近就瞧见傻了一样站门口的管予。 颇感意外地顿了一下,伊罕戏谑地弯起唇角,看了眼正说话的三个大人。 管予爸和秦烨爸陪坐在那个男人的两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伊罕隔开了本要坐在爸爸身边的管予,把她夹在他和肖刈中间。 秦烨爸作为中间人,跟那男人介绍管予爸和管予,当他说管予在市一中念书时,那男人抬起眼,看了下管予,嘴边起了丝笑意,下颚微抬点了下伊罕的方向:“跟臭小子一个学校,认识?” 管予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在问自己,有些无措地看向自己的老爸。 管予爸点点头,管予刚要回答,旁边的伊罕先接过话头:“爸,这我师姐,熟得很!” “是吗?”男人笑,“那倒都是自家人了。小刈,你不也是高三的,不会跟这小姑娘一个班?” 肖刈抿唇微笑,非常乖巧讨喜的模样:“隔壁班,认识。” “哈哈,这还真是巧了。”男人手指扣了扣桌面,“老秦,你家那小子不也是一中的?” “是啊,高三,跟管瑞家姑娘隔壁班。” “哎,那快叫过来,让这帮子臭小子多认识认识。” 秦烨爸出了包间去打电话。 管予爸和那男人说话。 管予低着头,牙咬得死紧。 隐秘的桌子底下,一只大手不客气地揉捏着管予的大腿。 厚实的牛仔裤虽抵消了些力道,可还是很疼,肉连带着牛仔布一起被那只手掐成了各种形状,火辣辣得痛。 管予放在桌子下的手抓住那一只作怪的大手,低声说:“很疼。” “呵……” 那只手放开,却不等管予松口气,那只手直接切入管予腿根,目标竟是她的私处。 管予脸色煞白,两只手死死抓住要拉开拉链的大手,她扭过头看向伊罕。他懒散地靠着椅子,右手上拿着玻璃杯,看到管予看过来,他勾起唇角朝管予一笑,手上的玻璃杯朝她示意地举起,然后一口喝干。 被强硬地拉开拉链,手指探了进去。 “嘭!”管予猛地站起来,太过用力的缘故桌子被撞得一震,上面摆放近了些的玻璃杯相互磕碰发出了刺耳的声音,正谈话的男人和管予爸一顿,看了过来。 管予涨红了脸,嗫嚅着道歉:“不好意思。” 管予爸脸色不大好,但也赶忙圆场:“这孩子就是笨手笨脚的。” 男人正要说什么,秦烨爸进来了。 接着就开始点餐,管予拉紧外套遮住被拉开的裤子拉链,佯装要去卫生间,从包厢里避了出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眼无光,嘴角下垂,黯淡脸色还残留颊边几分红,管予苦笑,镜子里的人也笑,更是惨淡。举手拍了拍自己的双颊,管予吐出口气,但胸口依然闷闷的。 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了许久,走当然是不可能的,终归还是要进去的,管予抹了把脸,又吐了口气,认命地回到包厢。 一进门就对上爸爸的视线,爸爸真不高兴了。 管予坐回去,一坐下,就发现秦烨已经到了,坐在他爸爸旁边,另一边是肖刈。 管予没去听大人们在说什么,她眼睛盯着面前的那盘面,吃得无比专心。 伊罕没有再出手,但却把条腿大喇喇地搁在管予腿上。很重,但终究是要比那什么强多了,管予忍耐。 吃完饭,大人们准备转移阵地,那男人大手一挥,说几个年轻人自个儿玩去。管予心一下提上来,她看向爸爸:“那个,时间不早了,爸,我先打车回学校。” 一旁的男人一听,立马笑起来:“现在才是年轻人蹦跶的时间,回去干什么?走走,一起玩去,等下让几个臭小子送你回去。” 管予爸也笑着推了把管予:“好了,是周末,好好玩去吧。” 伊罕笑嘻嘻地走过来,拉住管予带她走,肖刈和秦烨也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酒店门口,管予挣脱开伊罕的大手,退了几步。 “你们去玩吧,我先回学校了。” 伊罕没听见似的直接走上前,手臂搭上管予的肩膀,眼睛看向一直没吭声的秦烨:“你要不要一起?” 秦烨没有出声,却走了过来。 他拉住管予的手,视线对上伊罕:“我送她回学校。” “哈?哥们,你认真的?”伊罕怪异惊叫,另一只手伸过去搭上秦烨的肩膀,“小爷干了她那么久你可都没吭声过,怎么啦?今天发现真爱了?” 秦烨冷冷看着伊罕:“不爽!” “哟,这脾气,小爷喜欢!”伊罕拍了拍秦烨肩膀,回头看向站一边的肖刈,“阿刈你今儿个想干不?” 正看着别处的肖刈听到问话转过头,朝他们微微一笑:“想!” “啧,这可怎么办?”伊罕状似苦恼地皱了皱眉,他收回秦烨肩上的手,两只手一起搂上管予的肩膀,“哎,管予,你呢,你想不想?”伊罕弯下身,下巴亲昵地搁在管予颈边。 管予盯着被秦烨拉住的手。 后背被伊罕搂在怀里热乎乎的,脖颈也被那鼻腔喷出的热气熏染得湿热湿热。 管予低垂着头没人看到她的神色,但她说出的话,三个人都听到了。 管予说:“想!” 手腕一瞬间被攥得很痛,肩膀上的手臂也有一瞬的松懈。 管予听到身后人“呵”地一声讥讽,身前的人低低冷冷地一句:“你贱吧……” “哈哈,哥们,别说小爷不给你面子,瞧,这娘们也想被人干不是?走啦,哥们,别杵这啦,这天冷咱暖和暖和去。”伊罕一手搂住管予,一手拉上秦烨,笑得可乐了。 几个人拉拉扯扯地往停车场过去,走半路,突然肖刈喊了声:“司南。” 管予没抬头,不过搂住她的伊罕很清晰地感受到手下人听到名字那刹那的震动。 “呵呵,又是你相好?”伊罕低头在管予耳边吹了口气。 管予闷不吭声。 司南正等他爸开车出来,听到声音,抬头望过来,一下就看到了眼熟的几个人。 他走了过来。 瞥了眼被伊罕搂住的管予,他扶了下眼镜,问他们要去哪。 肖刈微笑地看着他:“我们正打算出去玩呢,你要去么?” 司南目光扫过对面三个男生,又看了眼一直低头不看自己的管予,他斯斯文文地笑:“好啊!” 十一 伊罕将他们带到郊区的别墅。 是一片新近开发的别墅群,入住的没几户,特别冷清。 管予一路上都低着头没说话。 别墅装潢简单,并不奢华,伊罕一开门就把他们领到楼上音像室。 从楼下拿了零食饮料啤酒上来,开了音响,几个男生就围坐在一起打牌。 管予直挺挺地站在门旁。 她盯着脚尖,脑子里似乎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一直插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汗津津的。 应该是过了挺久,被突然抬起下巴的时候,管予有瞬间的迷惘。 肖刈漂亮的五官冲击性地印入眼帘:“走吧,我们先洗澡去。” 肖刈笑得美如春花,如果不看他的眼睛,真的是一副春暖花开的美景。管予视线移向他身后的几个人,他们仍在那边打牌,伊罕笑得张狂得意,司南手举纸牌抵着下巴沉思,秦烨背对着她,管予垂下眼任肖刈拉着她的手臂离开。 进了隔壁房间,肖刈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把管予推进浴室。 “脱呀!” 肖刈坐进浴缸,眉眼含笑地对站在一边的管予说。 管予看向坦荡荡地朝她裸.裎着身体的肖刈,纤瘦白皙,是比她更像女生的男生。 “我不喜欢你这眼神!”肖刈一条腿抬起搁在浴缸边沿,这样,他的下.身便在水面若隐若现。 管予别开眼。 肖刈嘲讽地挑唇笑了下。 “快点。” 管予脱下衣服迭好,放置在浴室外的椅子上。 赤.裸着身体回到浴室,肖刈指了指洗手台,管予领会地坐了上去。 肖刈压上她依然是没有任何前戏地粗暴插.入。 很痛!管予咬住唇! 上身被迫弯折的角度让人喘不过气来,臀部被凶猛的力道顶撞着总会撞上洗手盆边缘,而肩背更是在冲击下不断撞到冰冷的镜子,管予难受地伸手抱住身上的肖刈:“到床上去。” 肖刈冷哼了声,腰摆动得更是狠辣无情。 管予难忍地呻.吟出声,她紧紧抱住肖刈,抬高了腰,尽可能地减少身体的撞击,但这样,却好似将整个上身都挂到肖刈身上去。 肖刈一双杏眼微微一眯,突然抱起肖刈转了个身往墙上一压,举高了管予一边大腿,腰上使力又是连番凶狠抽.送。 全身支点只剩身下一处,又深又狠直捣得管予连连尖叫。 肖刈冷眼凝观紧皱眉头满脸痛苦的管予,只觉通体舒畅了不少,被苦苦压抑的黑暗总算发泄了些许出去。呵,穷!?又如何?你个有钱人还不是让我压着艹?!呵…… 痛,在反反复复不断迭加,麻木过后,会转化成无法控制的欲求,管予知道,她的身体也再清楚不过,由那不断被摩擦顶撞的内里,一点一滴,舒麻的,难言的渴求正开始窜升。管予闪烁泪光的双眼对上一脸阴鸷的肖刈,这才是真正的肖刈吧,她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肖刈会用这么仇恨的目光看她? “啊嗯……你……啊……我做……做了什么……啊嗯……恨我……啊……” 肖刈眼里毫不掩饰的恶毒,粗鲁地往上一顶,管予尖利地叫了声,他脸上荡开一抹没有丝毫温度的笑,他的嘴唇动了动,应该是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候,浴室外传来伊罕的调侃声:“啊呀,干开了?这激烈的!” 管予亲眼瞧着面前的肖刈脸上神色一整,等几个人进来,他艳丽的脸上已是眉眼含春,情.色无边。 管予还来不及讶异,脸就被只手抓住别过去,一张脸压了下来。 闯入的舌头霸道灵活地占据了她整个口腔,那让人讨厌的烟味!管予挣扎着要躲,按住后脑勺的手更用力地按压着把她送上去。 呻.吟、呼吸都被吞噬了去,管予难受极了,头不断挣动要逃,但伊罕是铁了心地不放开。 昏昏沉沉,管予任由他们动作,疼痛、刺激、舒软、麻痒交织着铺天盖地地冲击着她,她放任自己臣服于欲.望,无羞无耻…… 头皮被狠戾拉扯的尖锐疼痛让管予片刻清醒,她茫然抬眼,是秦烨。 不知何时,他们已移到了床上,她双腿夹在伊罕腰间,伊罕两手抓着她的胯部将她举起然后猛地按下,“啊……”管予高高仰起头,挂在眼睫的泪珠被甩落。身后的司南缠了上来,牙齿啃啮着管予的肩窝,手指在她的后.穴戳戮。管予低低哑哑地叫着,神情恍惚。 站在床边的秦烨冷眼看着纠缠在一起淫.乱下作的三个人,扯住长发的手用力一拽。 “呜……”疼痛让管予回神,顺着头发被拉扯的角度她被迫仰起脸,秦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对视半晌,管予脸上慢慢浮出了丝笑。 秦烨看着管予的笑颜,忽地也笑了,冷冰冰的,他的另一只手伸过来,手上拿着管予的手机。 “你爸的电话,我给你拨过去。”扯住头发的手没有松开,秦烨避开管予抢夺手机的手,拇指在屏幕上滑动。 “呵呵……”谁在耳畔嬉笑了声。 管予扭动着要挣开两个人的束缚,但除了乍起的粗喘然后就是更激烈地挺动,被紧紧夹在两人中间的管予只能死死瞪着秦烨。 秦烨拿起手机放在耳畔,静静的,然后脸上起了笑意,慢条斯理地将手机递了过来。 管予死瞪着秦烨的目光移向手机,情.潮满布的双颊早褪了血色,惨白惨白。 前后裹缠的两根巨物仍是不知餍足地耸动,管予手指死死扣住伊罕的肩背:“不……不要动不要动……求你们……” “喂……喂喂……阿予?阿予……”爸爸在手机那边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管予从秦烨的手中接过手机。 “爸……哈……”管予捂住嘴,把到口的呻.吟吞咽回去,她扣住伊罕肩背的手指甲狠狠地刺入肉中,缓了抽.插速度的伊罕皱了皱眉,他看向管予身后的司南。 脱了眼镜的司南活生生一小白脸,白净稚嫩秀气,没断奶似的,怎么瞧也不像个能滚床单的料,可这小子不但干了,还干得毫不客气毫无下限,让他这个中高手都有点汗颜,啧,果然人不可貌相!伊罕眸光一闪,下.身也毫不客气地凶猛一刺。 “啊哈……”管予一窒,差点尖叫,“没……没什么,跟同学跑步……哈……有点喘……嗯……早回来了……没事,要回去睡了,周末没关系爸我挂……哈……挂了啊明天再打给你我同学在等我哈晚安……”迅速挂掉电话,管予手一抬就把手上的手机狠狠地砸向床边的秦烨。 秦烨避开,看着砸在地上解体了的手机,他松开了一直扯着管予头发的手。 一直坐在一边看热闹的肖刈站了起来,近了床沿,解开浴袍伸手自.撸,等那物有些勃.起,捏了管予的下颚转过来便直接插了进去。 秦烨坐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床上交缠的肉体,揉.捏.啮.咬.挺.送.抽.插…… 溢满鼻腔的膻.腥味,塞满耳朵的粗.喘.呻.吟,秦烨阖起眼,缓缓睡去…… 突然惊醒,秦烨迷糊地眨了眨眼,却瞬间被酸麻的双腿夺去注意力。 “艹!”咒了声,秦烨扶着沙发的扶手站起来,咬牙抖了抖腿,等那股子酸麻过去,秦烨站直身扫了下四周。 暖气开得很足,几个人都裸着身子睡着了。秦烨走近,那个伊罕四肢大张呼呼大睡,就他一个人占据了半张床,司南侧卧在床沿,睡得安安静静。床尾,管予缩成了一团,背后紧紧挨着肖刈,腰上还搁着肖刈一条手臂。 秦烨定定地看着那条手臂,一会,他上前把那手臂移开,手臂的主人被惊醒,睁眼瞧了他一眼,嘴里嘟哝了句什么便嫌弃似的移开了身子蜷在另一边继续睡。 狼狈的管予、下.贱的管予,秦烨俯下.身抱起他的这个邻居。 十二 明晃的浴灯下,身上的那些痕迹无所遁形,秦烨拿着蓬头冲洗着一身狼藉的管予,一遍又一遍。 管予无所觉地昏睡着。 抓起一条腿,秦烨把蓬头对准那si处冲洗。是cao弄的太久还是太多人cao弄?前后两xue还未能闭合上,红艳艳地张着小嘴似还在召唤。秦烨盯住那两张小口,呼吸慢慢地急促起来。 扔下蓬头,秦烨站了起来,发泄似的扯开衣服,一件件极用力地甩出浴室。 跨入浴缸,秦烨把没有知觉的管予压在浴缸边沿就ding了进去。 松松软软,那是被人cao松了;湿润滑腻,那是别人的东西。秦烨狠狠地盯着下面那张紧闭双眼没有丝毫反应的脸,心里翻腾着愤怒,又有些难受,乱七八糟地让秦烨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凶狠地狂乱顶撞,昏睡中的管予难掩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嘤咛了声,似要醒来却无力地挣了几下又睡去,秦烨双手死死扣住管予的腰,每一下都凶狠地guan到最深。 “他ma的……jian……jian货……让你jian……cao……” 伊罕抄手倚靠着门框,嘴边擎着笑很有兴致地观赏浴室里正上演的激情戏。 cao,这泡尿来得真是时候! 伊罕玩味地盯着那卸了冷傲一脸扭曲埋头苦干的秦烨,又扫了眼一直都没醒过来的管予,眼珠子转了转,他一点也没打扰人好事的自觉大喇喇地走了进去。 大手伸过去,就像捅破一个五彩斑斓的泡泡,瞬间就打散了弥漫两人周围的那股子cao娘的氛围,伊罕顶着张欠揍的脸凑到两人之间,大手覆住两边雪胸可劲地揉捏了起来。 啧啧,这仇恨值,爆表了有木有?!伊罕咧着嘴笑,毫无压力地接收来自秦烨那刀一样的视线。 一不做二不休,伊罕长腿一跨,也进了浴缸。还好,伊罕当初看上这款浴缸的时候就琢磨了其实用处,又大又结实,耐用得很。伊罕扶起管予在她身后坐了下去,三个人窝在浴缸里那空间竟是还有剩余,伊罕惬意地舒展开双腿,心里毫不犹豫地为自己的英明神武点赞。 “你坐过去点。嗯,抬着点她的腰,小爷也要进去。” 无耻地吆喝,伊罕瞧着xia身精神抖擞的老二,不禁为自己的好体力深深地忧郁了! 秦烨没有动,还陷在管予ti内的巨物被软rou纠缠着吸吮着,可还是觉得空虚,总觉得没往日的jin致没往日的刺激,秦烨不由地焦躁起来,摆起腰又狠捅了起来。 “啊呀呀,真是,一点合作精神都没有!”伊罕咂咂嘴,瞧秦烨不理会他,也不生气,手越过秦烨扣着腰的手,由外而内地抓住管予的腿根,伊罕轻松地把人举起了一点,身下bo发的巨gen磨蹭着寻着入口,待碰着那小口,伊罕朝对面的人抛了个媚眼,一鼓作气地就要guan入,对面的人却突然狠狠地“啪”一声拍开他的手,抓过管予往自个儿身下一压。伊罕不提防,小老二跃跃欲探的gui头被管予那tun缝狠狠摩擦而过,伊罕一激动,“啊”地爽叫了声,跟被猛力压下深深吃进秦烨那物被刺激地沙哑喊了声的管予倒是高低应和得很微妙。 “卧槽,秦烨你这几个意思?”伊罕挨过去,不让他做他就偏要做,猛地举手一推,把没防备的两人推倒,他直接压上去,抬了管予的tun部猛力地一cha到底。 “啊——哈!”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又无力地软在秦烨身上,管予低低地叫了几声便又没了声息。 秦烨靠着浴缸边沿仰躺着,管予伏在他身上,因为被那伊罕顶弄着她的脸在他胸口来回摩擦,她的发梢时不时轻扫过他的一边ru珠,痒痒的,撩拨得他满腔满腔的不知道什么火。低咒了声,秦烨提枪进击,跟那压在上方的伊罕,像是要比个高低,两人你深我更深,你狠我更狠的,直把被两人夹在中间的管予cao弄得昏昏醒醒间哭叫都哭叫不出来。 这边浴室里的动静弄得太大,把床上睡着的两个人直接惊醒。 肖刈眯瞪着惺忪睡眼,在浴室门口站了会儿,最后“艹”了声,跌跌撞撞地扑到床上继续睡。 司南垂眼扫了下自己翘得天高的老二,沉默着进了浴室。 这一番yin风邪雨又是折腾来折腾去地没个消停,待三个男生餍足,天都亮堂堂的了。 等几个男生补了睡眠顺便补回体力,醒来一看下午两点多。 肚子饿得咕咕咕乱叫,伊罕打了电话叫外卖。洗漱完毕,四个男生衣冠楚楚地站在房间,一同盯着那个死了一样没有一丝动静的管予。 会不会太惨了? 四个男生你看我我看你,原先的那股子蛮干劲褪去,现在生生瞅着床上那个被他们折腾了一夜的人,不禁觉得有点不妙。 秦烨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把蜷缩成一团头脸都遮住了的管予掰正身,几个人就清晰地看到管予红通通的脸颊,还有那红艳得如要滴出血的嘴唇。秦烨低头用额头碰了碰管予的额头。 “发烧了!”秦烨放下人,把掉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盖上。 司南手指在手机上滑动,不知道在查看什么。 伊罕抓了抓头发:“怎么办?送医院?” 肖刈也走进床边,弯xia身看了几眼,回头对着伊罕说:“她这样子可能不大适合去医院呢。” 确实不适合!几个人都微妙地觉得脸有点热。 那一副被g.a.n翻了的模样! 司南扶了下眼镜,伸出手,手上摊着他手机,他温和地看着他们慢悠悠地说:“xi.nga.i后发烧怎么办?” 三个男生转过脸瞧他,然后瞧向他手上的手机…… 几个男生手忙脚乱地按那度娘出来的答案买药喂药擦药,虽觉得不靠谱,但管予最后不但不烧了,而且傍晚的时候还醒了过来。 醒是醒了,不过要回学校,就管予那爬都爬不起来的样,别提了。伊罕拨了电话,温柔地对电话那头的人喊“梦梦……”,床上的管予愁苦地闭了闭眼。 让刘梦梦给管予请个假,伊罕放下电话就招呼上秦烨、司南回学校,会煮饭的肖刈被留下照顾管予。 站在窗边望着几个人开车离开,肖刈回身看向床上的管予。 管予正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个什么劲。 肖刈下楼煮了稀饭,懒得炒菜,在冰箱里找到了瓶酸辣酱,就倒出点纯当配菜。 端上楼搁在床头,肖刈哼了声:“吃饭!” 瞧管予磨磨蹭蹭了好久都起不来,肖刈嗤笑:“真不耐c.a.o!”管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努力要爬起来。 肖刈好似看不下去,跨前两步两手穿过管予腋下一使力就把人拖了起来。 动作太粗鲁,似乎拉扯到了管予的xia身,管予嘴里嘶嘶地抽气,肖刈又讥讽地哼了两声。 食不知味地吞咽了两口,喉咙火辣辣地痛,管予把碗搁回去,小心翼翼地又滑躺回去。 肖刈瞟了她两眼,自顾自地吃完,把碗端下楼扔在洗碗池里就到音像室看片。 等肖刈回到房间,管予早就睡了。 肖刈站在床边盯着管予看。 挺好奇的,他跟伊罕.搞.上这女人也是因为当时想着怎么给这女人教训的时候就撞上了她跟那个秦烨的事,伊罕恶趣味一起怂恿了他就一起上了。而那个一直都高高在上装逼得不行的秦烨,怎么会跟这种货色搅在一起?怎么想,这女人也不是秦烨那种人看得上眼的?难道就因为是邻居?还有司南,虽没深交,可也知道这家伙看着温和亲切其实那颗心黑着呢,这女人要得罪了他被报复那也没什么可奇怪,只是,要没搞错,那个司南可是有很严重的洁癖呢,他怎么会在明知道这女人已经跟他们gao在了一起还掺和进来?真是难以理解! 肖刈撇了撇嘴,在床沿坐下,又别过脸瞅着睡得很沉的管予。 长得也就凑合,不丑就是。肖刈伸出手摸了下管予泛着红的脸蛋,皮肤挺滑,肖刈喃喃自语了句,收回手。 靠在床头乱七八糟地想了些有的没的,渐渐的就有了睡意,肖刈下床进了隔壁客房。 第二天管予醒来,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 尝试着下床,四肢酸软下面还痛得厉害,但起码可以慢慢地站起身走动。 挪移到卫生间洗漱,出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管予缓慢地套上衣服。 太偏僻又少人烟的地方,管予坐在路边等了三个多小时才等到一辆的士。 等到了学校,下午都开始上课了。 看着紧闭的校门,管予转身到旁边的小饭馆吃饭。慢吞吞地吃完饭,看时间离放学还早,管予又移到隔壁的休闲吧点了杯果汁傻傻干坐着。 脑子灌了水一样,涨涨的,转都转不动。 管予趴在桌上望着玻璃窗外的马路,上课期间,没什么人走过,偶尔驶过一两辆车,带起一大片灰尘,不远处的绿化带,上面伶仃几朵娇俏的小花,为黯淡的光景拼命点上几丝生气。 撑起身子,管予掏出外套里的钱包,最里层,管予手指小心地捏出照片。 指尖轻轻抚摸而过,管予看着照片,唇线努力弯折出一道弧形:没事的,管予,没事,再坚持一下! 晚自习的时候被刘梦梦喊出去,刘梦梦是通学生吧?管予看着对面那张拼命抑制情绪的脸,不由就笑开了。 刘梦梦恼怒地瞪着管予,总是冷漠的白皙小脸难得带上了红丽生气。 “你跟阿罕是什么关系?” 管予眼带惊艳地看着刘梦梦,真的是个很美的女孩!心里叹息,不再故意逗弄她,收了笑正正经经地回答:“就是师弟,我爸跟他爸认识,昨天是一起聚会,我生病了刚好就他认识学校的人所以后来麻烦你帮我请假了,谢谢你帮我请了假!” 美丽女孩皱起了那美好的柳叶眉,晶亮的眼眸有点黯淡,直直地望过来,我见犹怜。是还怀疑着吧?管予一笑,却不再理会,径自转身回了教室。 回到座位,旁边的同学都凑过来,她们很好奇那个冷淡的校花为什么会三天两头地过来找管予? 管予含糊带过。 后来,无意中听到一个据说在学校里广为人知的流言,描绘的是一个开保时捷的高帅富和个白富美的狗血故事,里面有个横刀夺爱无耻恶毒的无盐女,这个版本还没有结局,看来,那意思是要尊重事实。 管予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翘起,笑了。 十三 高三的最后两个月,老师们很紧张,轮流着每天都要在班上敲打一番,大伙左耳进右耳出,爱玩的照玩,苦读的接着读。 在这么枯燥乏味高强度的被那些卷子试题压榨的日子里,管予那脸上,却好事临近似的灿亮得都让人想着给上一拳,管予的室友纷纷表示手痒。 管予笑呵呵的,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偷笑。 做起那一摞又一摞卷子特别来劲,拿起课本复习也打了鸡血一样,不苦不累,管予那番甘之若饴的模样让周围苦哈哈的同学都看怪物一般看着管予。 管予不理他们,哼着小曲自得其乐。 除了伊罕,其他几个同是高三的,一样压力不小,管予被司南叫出去过一次,就再没跟他们有接触。 一晃眼,高考来临。 管予吻了下照片:舅,保佑我! 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里出来,管予撑着伞心情舒畅,那淅淅沥沥的小雨看来也迷人缠绵,妈妈在不远处朝她挥手,管予笑嘻嘻地走过去。 妈妈瞧管予一脸喜色,直观以为管予考得很好,立马笑得跟朵花一样:“阿予,是不是考得不错?” 管予挽着妈妈的手:“还行吧。” 管予妈没再问,只喜滋滋地跟着管予到宿舍收拾东西。 收拾得差不多了,妈妈打了电话让爸爸开车过来。 跟室友挥手告别,管予和妈妈把东西搬上车。 车上,爸爸关心了下考试,他自己心情本也很好,听管予妈说考得不错,平日挺严肃的人这时候也不由笑呵呵的。 爸爸一直中意的北街那边终于有动静了,伊罕爸一发话,爸爸一直都买不下来的几间店面很快就拿下了,他这趟回来,一是赶上管予高考,另一个也是为了办些手续。 爸爸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伊罕爸,说这两天要有机会得再好好请顿,感谢一下。顺着活头他就说到了伊罕,问管予跟那个伊罕关系很好么?管予顿了下,说只是知道这个人而已。爸爸沉思着说还以为伊罕跟她关系挺好,那天晚上觉得伊罕跟管予挺亲近的。管予呵呵笑了两下。爸爸没再继续问,转了话头说起肖刈,那语气,也不知是赞赏还是不屑,说那个秀气小伙好手段,跟伊罕称兄道弟不说,还让那个一向冷酷的伊罕爸给认了干儿子,攀上了伊家那高枝,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管予又呵呵干笑两声。 当晚,管予和秦烨两家凑在一起用餐,妈妈说是为了庆祝管予和秦烨脱离苦海。 管予和秦烨被推坐到了一起,秦烨爸还拿了瓶红酒出来给他们俩倒上,说今儿个破例,要不醉不归。 管予想,会不会太夸张了?而且,庆祝,等通知单下来再庆祝也来得及吧?想归想,管予也不扫大家的兴,反正也就图个热闹嘛。端起面前的酒杯豪气地喝了一口,秦烨爸大笑着说好样的,后面紧跟着管予妈唠叨女孩子家家注意点注意点,然后是秦烨妈起哄儿子咱可不能输给阿予一口干了…… 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管予啃着个卤猪蹄,想,真好! 席间,管予妈问秦烨的意向是不是去北京,管予偷偷竖起耳朵听得仔细,秦烨点点头,淡淡地说,qh吧! 靠,太傲慢了吧??!!这么淡定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这就是召仇恨值的节奏!实在是太欠扁了!管予腹诽,连带的手痒脚痒。 不过,管予妈一听秦烨的回答,可是立马热血沸腾了起来,灼灼的目光唰地扫向管予:“阿予,你也报北京吧,有秦烨照应着,妈也放心。” 埋头啃猪蹄的管予一顿,慢慢抬起头,对着满桌子的人呵呵笑:“那也要我考得上吧。” “笨蛋,又不是让你报清华,北京那大学多的是,随便个不就行了?” 妈呀,你真是我亲妈!管予狠狠嚼了两口嘴里的肉,然后不上心应承了两句:“哦哦,也行。” 管予妈喜气洋洋地跟秦烨妈一起展望未来去了,俩爸呢头挨一起叽叽咕咕地在那说着什么。管予夹了只大虾到碗里,手拿起慢吞吞地剥着虾壳,突然桌子底下的小腿被踢了两下。 管予迟疑地看向左边的秦烨,却见秦烨一脸不耐烦地扔了只剥得赤¥条条的虾到她碗里,管予低头瞪着那虾,又转头瞪秦烨,秦烨顶着那张高傲的脸还就恶狠狠地瞪了回来,大有爷赏赐的还不快磕头谢恩的意思。 管予回头,继续剥她的虾。 小腿又被踢了两下,力道还不轻。 管予皱了皱眉,伸手捏起那只可怜的炮灰虾的尾巴,蘸了蘸调味酱,丢回秦烨碗里。 秦烨视线死死锁住那只虾,好似不认识了裹上酱的虾君,好久,一边的管予都开始剥第二只虾了,他才举起筷子夹进嘴里,慢腾腾地咀嚼着。 管予剥开虾壳,蘸蘸酱就要扔进嘴里,小腿又被踢了,管予有点火大地唰地瞪向秦烨,秦烨面上没什么表情,就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管予顺着那目光看到了自己手上拿着的虾。 神经病!管予毫不客气地把手里的虾扔进嘴里,三两下就吞咽了下去。 “啪”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旁边突然站起,引得一桌子目光朝这边看过来,秦烨拽住了管予手臂:“我们讨论下北京那边的学校。” 管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走,踉踉跄跄地跟在秦烨身后,后面秦烨妈还嗔怪地说等吃完饭了再说嘛这俩孩子…… 还在螺旋梯上,隐隐约约还能瞧见饭厅围坐的人影,秦烨把管予往扶手上一推,嘴就啃了上去。 管予不敢弄出动静,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就由着秦烨去,只祈祷着不知道发什么疯的秦烨能速战速决。 见管予柔顺地承受着他的吻,秦烨也放松了压制,在管予嘴里肆虐的唇舌动作也温和了下来,舔舔管予的双唇,再勾缠勾缠那总要逃避的小舌,秦烨拥着管予细细厮磨着。 管予任由秦烨动作,但见过了很长时间秦烨还这边啄啄那边舔舔的没个要完的意思,乘着秦烨牙齿细细磨着她下唇的当口,管予没忍住出声,她很有自觉地问:“我做错怎么了?” 秦烨上下牙齿一合,重重咬了下她的下唇,一瞬的麻疼,管予知道了,她还真刚才什么地方惹着这家伙。 “我要吃虾!”又纠缠了一会,秦烨离开她的唇,很郑重地看着管予的眼睛说。 想吃就吃呗,这关我怎么……管予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神情顿时变幻得厉害。 她迟疑地开口:“那……我剥给你吃?” 秦烨利落地放开手,那张淡定高傲的脸还是撑着没变化,背脊挺直,步履轻慢率先下了楼梯。 这……难道,是在撒娇???!! 管予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到座位上,管予弟正跟秦烨说他最近新上手的一款游戏,妈妈在那边呵斥着弟弟不学好。 管予呆坐在椅子上,脑子里还在转着这秦烨今天是不是考太好兴奋过度神经错乱了?小腿上就又被踢了一脚,管予心里那个草泥马狂奔。 下重手夹了好几筷子大虾,管予慢条斯理地开始剥起虾来,一只一只丢到秦烨碗里。 “姐,我也要。”管予弟不经意间瞄到,马上不客气地递过小碗。本没注意的大人们被弟弟这么一搅合,纷纷注意到秦烨跟前堆得满满一小碗的大虾,怪异目光齐齐投向管予。 管予尴尬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众人傻笑:“闲着也是闲着……” 晚上洗漱准备上床的时候,管予妈进屋欲言又止地看着管予。 管予被她妈妈那神情弄得一头雾水。 “阿予啊……”妈妈看着她,神秘兮兮地开口:“你是不是喜欢阿烨?” 管予一听,不由哈哈大笑:“妈,你说什么呢这?” “别笑!妈可没糊涂,你说你平时那是多懒,就说吃虾吧哪回不是妈妈三番两次地说道才动动手剥一两只?剥一碗,还不是自个儿吃的,阿予你要说你没个什么心思妈可不信。” 管予瞧妈妈那副认真劲,真想长长叹口气,她也叹了:“妈,别乱想了,我可没喜欢他。那……就是巴结巴结,你不是让我去北京?这不是让他到时多照顾照顾我呗。” “真的?”妈妈怀疑地盯住管予,“阿予你真不喜欢阿烨?那小子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真不错的人选,老妈可是很中意的,你要有点心思,别害臊,跟妈说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这也高中毕业了,大学那不是说学生也可以结婚的?妈可得赶紧的多到他们家走动走动,亲家这么近的多好……” “妈!你说到哪去了?”管予赶紧截住话头,坐到妈妈旁边,“妈你可别做多余的事,我真不喜欢秦烨的!” “唉唉你这傻孩子,阿烨那么好的你还看不上眼?那你要哪样的?” “哎呀妈真是的,反正我不喜欢。” 妈妈见管予有点急了,也就不多说,让管予多想想秦烨的好处然后就回了房。 好处? 管予躺在床上想笑,却笑不出来。 爸爸在家要待到管予填报志愿,管予也有打算,等志愿填完她要跟爸爸一起走,美名其曰多出去走走长点见识。 期间,爸爸又请了次伊罕爸,爸爸让管予一起去,管予借口一大堆硬是推了。听爸爸回来说,秦烨被叫去了,似乎是大人们有意识地要让几个小子打交道。爸爸最后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年青一代的要起来了。管予沉默。 很快就是填报志愿的日子。 按管予说的预估成绩,不好不坏,爸爸妈妈没说什么,只是还真的就开始认真地考虑着北京那边的高校。 秦烨打过一次电话,只说了两个字:出来。 在管予家门口,秦烨甩给她一张纸。 上面罗列了几个北京高校。 志愿表上交的最后一天,管予给陈珂打了个电话。 陈珂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骂了管予一顿,管予笑嘻嘻地任由陈珂发火。管予最后问陈珂报哪里。 陈珂说她预估成绩并不怎么样,不过,听说秦烨报了清华,她说她也要报北京那边的大学。管予说好哇。陈珂反过来问管予要报哪里,管予说还没决定,陈珂笑骂什么人啊都最后一天了还没决定,管予含糊地笑,然后轻描淡写地问一中这回是不是考得很好?学霸们是不是又再次惊天地泣鬼神了?陈珂马上激动地八卦起来。 管予认真地听着。 挂了电话后,管予拿出志愿表,仔细地填写着。 十四 交了志愿表,管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个人到舅舅的墓前坐了一下午。 第二天,她收拾了行李就跟着爸爸飞到北方的一座小城。 爸爸忙着生意上的事,管予为了不让爸爸担心,也就在小城周边逛逛。 这是座古城,经济还比较落后,但也因为着落后,倒处处都透着风情。 管予不是个胆大的,也不是个热情的人,所以,她每天出去走动的也只是挑大家都知道的地儿逛逛,既不敢单独走个小巷学学文艺青年游荡古巷的那种范儿,也没法跟坐门槛边磕烟斗的大爷纳鞋底儿的大娘一脸鼻涕的小屁孩们唠个嗑谈谈古人聊聊历史再发发感慨。 搭一元钱通程的公交车,循着手机上查的地点,公园、广场、古迹,没有目的地游荡。 那个下午,她抬头定定地瞅着那块处处彰显沧桑的牌匾,一个忿忿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娘地咧,这狗屁的天下第一泉,忽悠老子咧……” 那头伸得老长,大有要把井底瞪穿的架势。 “欸,你小心点。”管予看那人上身还要往里凑,忍不住出声提醒。 那人转过头,管予一下就注意到那双圆滚滚的,非常明亮的眼睛。 “啊,你不会也是被忽悠过来的?”那人一下站直了身子,自来熟地搭话,“老子看那介绍还说这是古时候那个什么王住的,多豪华多气派,这里有个天下第一泉,那泉水要多甜就多甜,那什么王的什么妃喝了都成神仙了。卧槽,亏老子惦念了这么久!这破落几间房,还气派王府????这就算了,本来老子还想着没事咱喝口那泉水总行了,靠啊,水咧水咧……” 管予瞟了眼只有几块黑乎乎石头的井底,又瞟了眼跟前还在噼里啪啦抒发愤慨的男……孩,不禁乐开了。 见管予突然笑了开来,那男孩一顿,慢慢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挠了挠短短的寸头,爽朗地开口:“老子……我叫连满,幸会幸会,哈哈……” 瞅着连满灿烂得近乎放肆的笑容,还有抱拳行礼的搞怪动作,管予这回是真真正正地开怀大笑了。 “我是管予,幸会幸会。”管予抱拳,回礼。 两个人相对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稀稀拉拉的几个游客目光怪异地看着这边奇怪的两个人。 实在没什么可逛的,连满大大咧咧地骂了几句,就兴致勃勃地建议一起到老街那边逛逛小吃。管予嘻嘻笑着点头。 路上一聊,两个人年龄还一样,而且都是等着通知单的高考生,不由得相视一笑,连满圆圆的大眼亮晶晶的:“这缘分甭提了!管予你说说你报哪个大学?老子xx大学,就老子这天分,稳拿。” 管予一愣,xx大学? 连满瞧管予呆愣住没吭声,他怪叫了声:“卧槽——不是吧,真同一个大学啊???!!!啊哈哈……忒有意思了这!啊,你等等,老子得跟哥们炫耀下,这天大的缘分哟……” 连满闪一边打电话去,时不时还能听到他夸张的大笑。 管予默默看着连满高大的背影,然后抬头望了眼蔚蓝蔚蓝的天空。 两个人从街头吃到街尾,直到肚子撑得圆滚滚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了才哈哈笑着罢手。还真别说,有深深缘分挂头的两个人,这吃食上面的爱好还真是无比的相似,如此投机,难怪临分手的时候连满那一副马上要挂了一样的哀怨:“管予,老子在大学等你,你要早点来哟!!!!!!!!!!” 管予被逗得乐得不行。 回到家,管予还是一脸的笑意,爸爸见到,问她是撞上了什么有趣的事了,管予摇摇头又笑了,说是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很好玩。爸爸要再说什么一通电话打来,爸爸接了电话又出门去了。 管予回房,坐了一会,起身拿出钱包。 摸了摸照片,管予温柔地注视着照片里笑得灿烂的人,轻轻说: “舅,今天我碰到一个很有缘分的人,他跟你好像……” 接着几天下起了雨,管予没有出门,窝在家里玩电脑。 连满打过一个电话,说他到家了,听那头传来他特有的爽朗大笑,管予的心情也连带地飞扬起来。连满是个很有感染力的人! 天南地北地聊了大半天,最后交换了微信号。一加进来,就看到连满那张挤眉弄眼的大脸,管予看着那张脸,不由笑了起来。 连满把她加进了他的朋友群,管予一进去,就到处是咋咋呼呼地招呼声,都叫她蛮子的有缘人。看来连满跟他那些朋友都炫耀过了。连满有着好人缘,群里人数惊人,而且相互无遮无拦的调侃间都透着亲密无间,管予有些羡慕连满。 因为有连满和他的那群朋友管予每天都乐呵呵的,实在是那些人太有趣了,怎么就能那么逗呢?管予有时候真好奇那些人平日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成绩和录取线陆续公布,爸爸妈妈问过,管予只含糊地说考上了,爸爸妈妈高兴极了。 连满在微信里比了个剪刀手。 陈珂打了个电话过来,欢天喜地地说她上线了。 管予高兴地恭喜她,陈珂说秦烨上了qh,班长大人上了dd,还有年段的几个学霸都上了哪里哪里,最后还顺带了管予的漂亮老乡肖刈,她说他上了yy。 管予眯起眼睛,惬意地说,真好,都如愿了。 陈珂高兴之余不忘问管予考哪了,管予说xx大学,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然后突然一声拔高的尖叫,管予赶忙把手机拿远。 “要死啦,阿予你受什么刺激啊?怎么给报到那地方去?”陈珂在电话那头大叫。 管予笑嘻嘻地:“有什么不好的?起码那地儿风土人情好,旅游胜地!” “喂喂喂,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过去也没听你说过要去那地方啊?” “哎呀能考上就很好啦,等我回去一定要烧香拜拜谢菩萨保佑的,小可可我这学校可比你那好的,录取线都高呢。” “你这家伙,真是吃错药了。不管啦,你爱去哪就去哪啦。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饭,嗯……要不,你请我,在你家,嘻嘻,人家好想去你家玩……” “去,就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你是想去谁家啊?”管予取笑。 陈珂大方地承认,还不害臊地开始展望她跟秦烨满带粉红泡泡的大学生活。管予笑呵呵地祝福她跟秦烨能牵手成功,还把秦烨妈对她的好感更夸大了说给陈珂听,把陈珂美得不行,直嚷嚷管予快滚回来她这个暑假就打算住管予家了。管予哈哈笑着说她还就不打算回了。陈珂只当管予在开玩笑,笑骂了几句,然后两个人又聊了会就挂了。 管予看着手机,轻轻道了声对不起。 又过了阵子太平日子,管予只要天不热得过分就赶紧地跑出去乱晃,她心里头可倍儿清楚着,等通知单一送到家,那就有得她受的了。 这天她正在公交车上摇摇晃晃昏昏欲睡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得那叫声嘶力竭,也不知道响多久了,管予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妈妈的,心里咯噔一下,管予深吸了口气,点开接听。 “阿予,你怎么回事啊?这个xx大学又是怎么回事?……” 管予还没吭声,那头妈妈就火气很大地连连蹦出十几个怎么回事,管予保持沉默,让妈妈出口气先。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要是不满意爸妈选的大学,你也跟我们说一声,报哪个也先商量下,你现在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是要去干什么?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让人不省心……” 管予听妈妈这阵仗,感觉一时是停不下来的,赶忙在妈妈停下喘气的当口插进话:“妈,别气,我现在在车上,等我到家了给你回电话啊,那就这样,先拜。”赶忙就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看向车窗外,管予想,回头爸那边也得生气。已经打了很久的腹稿,要怎么安抚爸妈也早开始想好了,不过,临到头,心里还是有点闷。 嘴上说的好听,但管予骗不了自己,报xx大学纯粹就为了躲那几个人。她想去的学校她想待的城市都跟xx沾不上半点边儿,可是……算了,既然做好了决定又胡思乱想个什么劲,起码,xx大学里有个连满,那个跟舅很像的男孩! 一到家,爸就等在那里,应该是接到了妈的电话了。脸色很不好啊,管予偷偷瞄了一眼。 爸爸很久都没出声,似乎是在控制情绪。 管予满腔愧疚,她最最对不起的还是对她饱含希望的爸妈。 “爸,xx大学虽然地理位置差了些,可也是百年老校,里面出了很多名人,就是qh、dd里面的教授也好多xx大学出来的,我是觉得挺好的……” 爸爸依然没出声。 屋子里的气氛沉闷至极,管予还想说什么,但爸爸一直没做声,她倒也说不出口了。 沉默了很久,爸爸终于站了起来,扔了一句话:“你也已经长大了,自己的决定自己要负起责任。”说完就出了门。 管予注视着爸爸离开的背影,爸爸真是被她伤着了! 感觉鼻子有点酸!管予吸了吸鼻子,扯起嘴角笑,自言自语:这天也太闷热了,得去洗把脸先! 妈妈没有再打来电话,不知道是被爸说服了,还是被她弄得彻底失望了。管予踌躇了良久,终于还是没打回去。 微信连满,说她爸妈很伤心她上了xx。 连满很快回复,一连串的惊讶小黄脸,为什么呢为什么呢,连满问,那么好的大学哟,他可是拼了老命才低空飞过的,可别打击他大老爷们脆弱的心。 管予看着回复里面连缀的各种表情符号,挺想笑的,可又笑不出来。个中缘由她也没法开口跟连满说,呆呆盯了会儿手机,管予没回复过去,把手机扔桌子上,爬上床滚了两圈,又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的也不知道,被手机铃声吵醒,管予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爬起来拿过手机一瞧,是秦烨。 管予把手机扔回桌上,不接。 十五 手机铃声一直响一直响,大有跟她扛上的气势,管予烦躁地一把抓过手机直接塞枕头底下,从床上起来进浴室冲了个澡。 等到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才又想起手机来,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看,七个未接电话,点开,一个连满的,其他都是秦烨的。有三条短信,也打开来,两条垃圾短信,一条秦烨的。 管予盯着手机。 回电话! 短信只有三个字,秦烨一贯的风格。 管予把手机搁在桌面,躺回床上,慢慢地蜷缩成了一团。 这一切她都曾预想过,只是,真的需要面对的时候,她还需要积攒些勇气,再等等,再等等,容她再退缩片刻吧! 管予抱住头缩得更紧。 先回了连满的,连满应该是跟他的朋友在外面玩,那边声音很吵,管予跟那头说等他回去了微信联系,连满在那边大吼着什么但被周围骤起的哄笑声给淹没了,管予笑着摇了摇头就挂了。 手指停滞在秦烨的名字上,却总也点不下去。管予苦涩一笑,看来她的心理建设还远远不够哪。 站起来在屋子里跑了两圈,又甩了甩胳膊抖了抖腿,再做两个深呼吸,管予狠狠地抄起手机像是要跟人火拼一样,顶着张恶狠狠的脸朝秦烨的名字猛点下去。 不要接不要接…… “喂。” 冷冷淡淡清清楚楚的男声响起。 瞄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晚十二点了,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这是干嘛呢干嘛呢!!??管予像漏了气的气球,什么气势都没了,不可控制地萎了。 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是管予,你……找我?” “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质问?没有挖苦?这是……没有生气? 管予更小心了:“还……要再玩一阵子。” 那边沉默。 管予把手机拿开,深呼吸深呼吸。 “明天回来!” 干净利落抑扬顿挫还不留人反驳的余地。 听着那头响起的盲音,管予有一瞬的茫然,然后,才反应过来地对着手机瞪眼。 咬了咬唇,管予这回没有丝毫犹豫地又拨了过去。 “秦烨……” “没听明白?”冷冷地堵上一句。 管予一噎,胸口闷得慌。 “秦烨,我们好好谈谈可以么?” “回来再说,我要睡了。” “秦烨,你不要挂,听我说……” “嘟……嘟……” 恼怒地一把扔了手机,管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又站定,想了片刻,拿起手机又拨过去。 被不客气地摁掉,接着很干脆地关了机。 管予扑到床上使劲地捶打了一番无辜的床铺,半搭着床沿的两条腿悬空胡乱地蹬着,真像只再扑腾也上不了天的笨蛤蟆。 管予下了死决心,管他的,她就是不回去,他秦烨想怎么折腾随他折腾去! 接下来几天,管予早上一起床,吃完饭就迅速背了包出门晃悠去了。 每天在外面晃荡来晃荡去,其实这个小城被她逛了这么久已经没什么可以吸引她的了,但是,在家里却是无论如何也呆不住,管予觉得她就像是那穷途末路了的寇匪一样,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的,生怕被逮着顺便判个死刑什么的。管予也搞不明白自己那什么心理。 表现得再视死如归,她还是怕死,怕得要命。 管予明白,她就是在赌,赌秦烨没那么狠! 如果……如果秦烨真的丧心病狂地抖出一切,那,那她……管予不敢想,她以为她准备好了,可是,时不时胆颤发冷的心肝脾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身无一处不告诉她,她可一点也没她自己想象的争气。 好几天都没动静,管予偷偷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秦烨还是顾念着点邻居情分的! 于是,当秦烨和司南背着包从爸爸的车里下来,一个站在车边冷冷望着她,一个斯文地扶了扶眼镜朝她轻轻一笑,管予一刹那只觉五雷轰顶! “你……你们……” “阿予,西瓜切个出来。”管予爸停好车过来,直接打断了管予的话,“小烨,还有……司南是吧?快进屋,天太热了这。阿予,把空调打开。” 管予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往屋里走,开了空调,切了西瓜,倒上凉白开,看三个大老爷落座,管予悄悄转身就要走开。 “阿予。”爸爸叫,管予一顿,无奈地转过身,“你上去给小烨和司南收拾下房间。小烨你们这几天就住叔这……” “叔叔不用麻烦了,我们还是去外面宾馆住吧……” “说什么麻烦?这不是难得嘛,自家的总归比那宾馆来得方便,好了,叔这给你们决定了,住下。来,吃几块西瓜然后上去休息一会,晚上叔请你们吃饭给你们接风洗尘。” “那就麻烦叔叔了,谢谢叔叔。” 管予僵立在一边,数度要开口但三个大老爷们自说自话地就结束了话题,“他们还是出去住吧”几个字在嘴里滚了又滚最终还是没能顺利脱口。 “阿予你傻站着干嘛?快上去收拾下啊。” 三双眼睛都望了过来,管予不自然地牵起唇角做了个笑容,回身就要上楼。 “叔叔,我俩也一起上去帮忙吧。” “啊,也好,那你们去整理整理,顺道休息一下,六点左右我们出去吃饭。” “爸,你们还是在下面聊聊天,我一个人整理就可以了,很快的,你们再吃块西瓜,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目光溜过两个从沙发上站起提了背包要跟上的男生,管予匆匆地一边说着一边啪嗒啪嗒地跑上楼去。 “这孩子……”管予爸摇了摇头,看站着的俩男生眼睛还盯着管予消失的地方,便招呼道:“你们不要理她,阿予就这冒冒失失的性子,坐下坐下,跟叔不要客气。” 管予背靠着门,心“噗通噗通”跳得实在厉害,双手紧紧按住胸口,怎么办?怎么办?管予滑坐在地上,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不论是秦烨,还是司南他们几个,好奇也好玩弄也好报复也好,反正怎么招惹上的管予从来就没想明白过,她只是想着这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总归是有个期限的,就像那个刘梦梦说的,人要有自知之明,管予从不看轻自己,但也从不把自己看得过高,那几个人这是喜欢上她什么的,管予呵呵。只是,她跟他们几个人的纠葛也断断续续地有两年了,还不够吗? 到底是她不够贱还是他们还艹得不过瘾?? 管予无声地笑,轻轻掴了自己一巴掌! 管予下楼的时候,爸爸他们在看电视,爸爸看她下来问收拾好了,管予点点头,爸爸就让秦烨他们上去休息。 擦身而过,管予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坐在爸爸身边。 秦烨和司南上了楼,管予拿起桌上的一瓣西瓜吃了起来,然后佯装不经意地开口:“爸,他们怎么会过来?” “出来玩经过这里,你妈让我去接他们过来。这几天你带他们出去逛逛。” “啊,他们自己去玩,哪用我带啊?” “唉啊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学不会为人处世啊……” 见爸爸又要开训,管予忙点头说好的好的我带他们出去我带他们出去,接着赶忙起身收拾桌面打扫大厅。 整个下午管予屁股就像粘在沙发上了一样,爸爸进进出出几回都看到管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竟然没窝回自己的房间,不禁好奇地问她什么片那么好看,管予傻笑着说没什么就胡乱看看,管予爸奇怪地看了她几眼就又忙自己的去了。 傍晚时分,秦烨和司南从楼上下来,管予瞧见他们,马上从沙发上起来,啪嗒啪嗒地进了厨房。 司南扶了下眼镜,不动声色地往沙发那边走去。 秦烨冷哼一声,脚下一拐,直接往厨房方向走。 管予倒了杯水刚端起要喝,一只手突然从后方冒出直接抢了她手中的杯子。管予一惊,侧过头,直接与站她后面的秦烨对个正着。 秦烨冷冷睨了她一眼,仰头喝下一大口,手中杯子往流理台上一搁,突然一手抓住管予绑在脑后的马尾辫往下一扯,头一低,嘴对嘴就封上了。 秦烨将含着的水直接都灌入管予口中,没有防备的管予被呛着了,难受地要咳,但嘴被密密实实地堵住,更甚的是那随之闯入的舌头无比狂暴地横扫四壁还直往喉头戳刺。管予拼命挣扎,脸憋得通红。秦烨无视管予一脸痛苦,人往下使力,直把管予下压半躺在流理台上。 脑子胀痛得快炸了,宛如残酷的窒息游戏,管予觉得她快死了,真的要死了…… 被突然松开,管予什么也顾不上地一把推开身前的人,弯下腰死命地咳,泪珠子直往外滚,膝上一软就跪下了。 “阿予你这是怎么了?” “哦,叔叔,她喝水呛着了。”秦烨平静地回头看向进门的管予爸,一只手在管予背上拍了拍。 掌底接触到的瞬间,手下的身体非常明显地抖了好几抖,秦烨低头扫了眼涕泪交加狼狈不堪的管予,眸中暗光流转。 管予爸走近,瞧着管予的狼狈模样,真是啼笑皆非,他抽了几张纸巾过来递给管予:“赶快上去洗把脸,换下衣服准备去吃饭。这么大人了还小孩子一样,喝个水都能弄成这样……” “我……咳咳……换衣服……咳……”管予边咳边站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一边擦拭着腮边的泪水一边赶忙走出厨房,在门口一把撞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杵门旁的司南。 手上的纸巾被抽走,然后被轻轻按压在眼角。司南捏着纸巾擦拭着她的脸,神情认真温柔:“真是狼狈啊!” 管予面部僵硬,听得身后爸爸跟出来,忙一把抢过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筐然后埋着头匆匆忙忙地跑上楼。 晚上在小城里一家很有地方特色的饭馆里吃饭,管予刚来的时候爸爸带她来过,爸爸说要体味当地美食的话这家饭馆那是一定要来的,够地道。 秦烨吃得还好,但司南似乎是有些不大习惯,席间老是在喝水,爸爸问他是不是吃不来,司南不好意思地笑说觉得口味偏咸,爸爸朗声大笑说习惯了就好。爸爸意外地很喜欢司南,特别是听说司南上了香港那边的dd,爸爸的那种喜爱,真是到恨不得抢来当自己儿子的地步,管予一旁看着只觉牙疼! 在回来的车上爸爸嘴里还一直赞着有出息的秦烨和司南,大力谴责不省心的管予,管予干巴巴地在一边赔笑。 回到家又聊了会儿天就各自回房,管予一进房间就马上锁门拉上从来懒得拉上的门梢。 这座小城的夜晚是静谧安宁的,妖艳的霓虹灯和喧嚣的夜市从来不是它所有。 一样安静的夜,但管予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担惊受怕地熬了一夜,却最终一点动静也没。 吃早饭的时候,坐对面的司南瞧着管予的一双熊猫眼笑得春暖花开,秦烨瞄了一眼就低头喝他的豆浆,只是,一连喝了五碗豆浆真的没关系吗? 十六 爸爸笑着把他们送出门,还挥了挥手,说玩得开心啊。 管予嘴角扯了扯勉强给爸爸回了个不算笑的笑。 领着两个人到公交站点坐车。小城有四个众所周知的景点,一座古刹、两座古府、一座名山,管予琢磨着一天一个景点差不多,今儿个就领他们去那座名扬天下的古刹吧,让他们净化净化心灵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最终……哪也没去成。 半路被拖下公交车时管予很是淡定,被俩男生带进一家宾馆,管予更是让人蛋疼地反松了口气。前台大叔瞅着他们的眼神说有多下流就有多下流,管予迎着那目光脸上竟还带着微微笑意。 进了房间,秦烨把背包往沙发上一甩,就转身进了浴室。 管予在单座沙发上乖乖坐下。 司南搁下背包,来到管予跟前。 管予抬头看他,镜片反光掩住了他的眼神,不过,唇边含笑,瞧着一派温和模样。管予看他慢慢蹲下身,然后那双眼睛与她平视。 司南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不解世事的小孩一样,望进去,清澈无邪。 管予避开视线,假的,假的! 司南伸手握住她的肩膀。 “你没什么要说的么?”低低的,温情的。 如果肩膀没那么痛的话,管予是会相信他真的在好好和她说话的。 管予抬手握住司南的手腕,并不敢推开,只是松松地握着,“都毕业了,还不够吗?”管予慢慢地吐出几个字。 司南没有说话,但他一直在盯着她,管予清晰地感受到视线投射在身上的寒意。 “够!早干够了!”肩膀上的钳制松了开来,但紧接着一根手指就贴上了她脖颈旁的大动脉血管,轻划打圈。 不是打算掐死她吧?管予僵着身子不敢动,傻傻笑道:“呵呵,那个……好聚好散……好聚好散,呵……” “是的,是该好聚好散!” 司南好好先生一样地附和着,还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过残酷的前车之鉴,管予可不敢轻信他的话,见他点头,也只更加小心地赔笑,脑子快速运转思考着要怎么应付他接下来的可能举动。 秦烨从浴室里出来,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 司南转头对秦烨笑眯眯地说:“她说好聚好散,你觉得呢?” 秦烨冷淡地扫了管予一眼,走到床沿坐下,下巴朝管予傲慢地抬了抬。 管予听得司南自语:啧,这傲娇的!,然后就被司南拉了起来。 被推坐在秦烨身侧,管予双腿并拢,腰背挺直,双手轻搁在腿上,端得倒是无比淑女的姿势。 司南瞅着她那模样乐了,把旁边的沙发拖了过来,就在管予跟前坐下。 秦烨微侧过身,面上没什么表情:“你再说一遍。” 管予霎听一愣,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 边观察两人脸上神情边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不是都毕业了,那……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是不要有了,不大好……做朋友吧,朋友挺好的。” 司南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秦烨依然是没什么表情。 管予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看在……看在以前我那么……那么听话,你们……以后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找我了?” 管予垂眼,等待两人的发难。 房内安安静静的,许久没有动静。 “呵呵……” 管予紧张地又直了直腰板。 司南靠着椅背笑,清淡的笑容,一只脚却伸过去脚尖踢了踢管予的脚踝:“一、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介意的是没跟你确定关系?二、做朋友。朋友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三、不要找你。与前面第二点自相矛盾。所以,女人,拐弯抹角的你是要什么?” 管予目瞪口呆,她说的话听起来是这个意思么?她明明表达的是另一个意思好不! 管予深吸了口气,直视前方白色墙壁:“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以后能不见就不见了吧。” “呵!”似鼻腔中蹦出的冷笑声,身旁的秦烨极端不屑地说了一句:“你以为你谁啊?!” 司南轻轻笑开来。 “好吧,好聚好散。”司南站了起来,扶了扶眼镜带着笑说道,“那这几天我们就玩得开心点儿,管予!” “那是那是……”管予干笑,忙站了起来,“我在门口等你们,等下我们就去ll寺,那里风景很好的……” 司南笑眯眯地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压坐下,食指轻压她的唇瓣,轻摇着头轻声细语地说:“我生气了哦,乖,听话,衣服脱了。” “不是……不是说好了,好聚好散的。”管予梗着脖子硬邦邦地憋出一句话。 “是呀,好,聚,好,散!”司南注视着她的眼神温柔如水。 管予打了个寒战。 街还是那条街,人影绰约,香气四溢,上次跟连满从街头吃到街尾,肚子撑得圆滚滚,欢声笑语犹在耳畔,可此时一步一步,每一步走得却都是如此痛苦。管予甩了甩头,揪住秦烨衣角的手攥得死紧。 秦烨前面走得并不快,但紧随其后的管予双腮潮红,两眸含水,前额几缕刘海早被濡湿有些凌乱地贴在额上,额际密布的汗珠随着她的移动颗颗滚落,看来却是摇摇欲坠的姿态。 落后几步悠悠然跟着的司南扶了下眼镜,嘴角微抬。 管予突然脚下一软,踉跄了两步差点扑到地面去。 管予垂着头大口大口喘气,揪住秦烨的手青筋毕露。 她……撑不下去了! “秦……秦烨……”一只手爬上秦烨的腰,如抓住浮木一般死命搂住,“秦烨饶了我饶了我吧……” 身后缠上来的躯体火热滚烫,秦烨不为所动地继续前行。 “秦烨秦烨秦烨……呜……”被拖行的女人脸埋在了他的后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熙攘喧嚣,但秦烨却奇异地可以很清晰听到身后女人终于难忍地啜泣起来,脚下不由一顿。 “啊哈……呜……”紧贴着他的女人突然全身狠狠抽搐了一下,搂在他腰间的手臂更加使劲,他的后腰被女人口中呼出的热气熏得阵阵发麻。 秦烨看向走至身侧的司南,司南抛接了下手中的迷你遥控,笑颜和煦地睨了他一眼:“心疼了?” 秦烨难得情绪外露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司南被瞪得有片刻错愕,待反应过来竟反常地哈哈肆意狂笑了起来。 秦烨回身拖了管予就走,走得很快,管予踉跄着被拖着勉强跟上。 她快被体内东奔西撞的东西逼疯了,仅剩的意识拼命在提醒她不要出丑不要出丑。管予倏地狠狠咬上手臂不让shen吟狂泄而出丢人现眼。 拦了辆的士回家,管予在后座上缩成一团抖个不停,连司机都注意到不对劲。 “这位姑娘是不是不舒服啊?”司机关心道。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司南温和地回答:“嗯,我们就是要赶回去找医生的,师傅您帮忙开快点儿啊。” 司机热心无比地加大了马力。 还好,管予爸还没回来,管予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 打开冷水从头浇到脚,冲淡了些许狂躁,管予贴着墙喘着粗气,手颤抖着伸向下ti,摸索到露在ti外的线头,咬了咬牙不顾一切地扯了出来。 “哈啊——”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 管予全身赤luo着抱膝蜷在地上,冷水哗哗从头顶倾流全身,管予缩得更紧。不够不够……管予无神的眼睛扫到了扔在一边地上的跳dan,还在兀自蹦跶着……刺眼无比!可是,原先巴不得拉扯出来的东西,现在,管予的手抖得更加厉害,她竟然想把它们再塞进去……哈哈……管予把头埋进双膝,更加抱紧自己。 空虚空虚…… 管予猛地站起,抹去脸上的水汽,对着镜中的自己惨然而笑。 拿起浴巾擦拭干净,胡乱套上睡裙,管予走了出去。 镇定地给爸爸打电话,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爸爸说他有应酬晚点回来,管予说他们也在外面玩,会晚点回来,爸爸嘱咐注意安全后就挂了。 盯着两扇紧闭的房门,管予笑。 她敲开司南房间的门。 门打开,对上司南笑意盈然的双眼,管予也笑,身体主动贴了上去。 一番狂烈云/雨,司南抽出硬物,在xue口磨蹭着就是不进入,俯身凑近已软成一滩水的管予,问:“好玩吗?” 管予哑哑地吟叫,也不知有没听到司南的问话,只yin乱地摆动着腰肢双腿将司南夹得更紧。 “干!”司南咒了声,也没了调笑的心思,腰一沉一/插/到底,随着管予拉长的沙哑吟哦又陷狂风骤雨去了。 秦烨背靠着墙,双手抱胸,头一直垂着不知在看着地板的哪处,一动不动。 十七 管予扶住墙稳住虚软的身体,腿有点打颤,下身还带着点麻疼,整个感觉疲累不堪。 司南在浴室里冲澡,隐约还能听到夹带在水声中的歌声。管予垂下眼,扶着墙出了房门。 走了两步,就看到倚靠在自己房间门口的秦烨。 他盯着她,脸色阴沉,显而易见的不悦。 管予对上他的视线,笑了,“你也要来?不好意思啊,看时间我爸就快回来了,你的,明天吧。” 秦烨目光一变,阴鸷冷厉。 与他对视的管予不由退了一步,心底有些后怕。 但秦烨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连个眼神都不屑奉送,转了身把门一摔关上了。 敢情不是自家的门摔得毫无压力啊!?管予看着门框边沿的漆皮被震掉了一块块,朝天翻了个白眼。 半夜下楼喝水的时候看到瘫在沙发上的爸爸,一身浓重酒气。 把爸爸摇醒,扶了已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爸爸回房间,把沙发边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等忙完,一看时间,凌晨两点了。 很累,却睡不着。 蜷在沙发上,双眼盯着电视,脑子里乱纷纷的阵阵发疼,管予揉了揉额际,又睁大了眼盯住电视…… 被踢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一睁开眼就见得被晨光模糊得清冷飘渺的一张俊脸,管予还犹在梦中似的伸手想要摸摸,待那张脸清晰地在眼前放大,管予瞬间清醒。 一骨碌爬起来,才发现她昨晚最后竟就睡在了客厅。 秦烨直起腰,由上而下特别傲慢地看着她。管予低头沉默地整理卷起了的睡裙裙摆。 许久都没人开口,管予穿上拖鞋回了房间。 早饭后跟因醉酒待房里休息的爸爸知会了声,管予带了两个男生出门。 半路上又拐进了一家宾馆,当司南一脸正经地从他那个背包里拿出那些下流道具,管予维持了脸上神情不变,但心里是怎么个惊惶骇怕那就她自己知道了。 这日他们去的是那座名山,还不到半山腰,管予就不行了。 望着那两个人纠缠着穿过矮木丛消失,秦烨就近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巨石坐了下去。 夏日火辣的阳光即使被繁茂枝叶层层阻拦,漏了几点在身上,依旧能深切地感受到那种炙人的热度。 秦烨抬头望向远处,并没有动弹躲避那些余光。 毕竟不是个观景的点儿,秦烨不久便收回视线。 爬山的人不多,但来来往往的都会多看两眼安静坐在路旁的秦烨,有几个小姑娘还羞羞涩涩地在周围兜转着照相,也不知照的是景还是人? 司南先回来,一派餍足的慵懒劲,他拍了下秦烨的肩膀,看着回神冷淡瞥了一眼他的秦烨有些怪异地笑了笑,也不说什么,转了身先爬上去了。 秦烨转头看向矮木丛,过了许久,管予才慢吞吞地出现。 秦烨看着双颊红润,眉眼带着事后媚态的管予,眼中神色几多变幻,最终归于一片深幽。 连续两天都没睡好,又被这样那样的一番折腾,管予很累。 “走吧。”很奇怪的竟然会在原地等她的秦烨淡淡地说了声,然后转身走在前面。 管予没动,她看着秦烨的背影,犹豫了下,还是开口:“秦烨,我走不动了,你们上去玩吧,我在这里等你们行不行?” 秦烨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 “怎么?有力气干那事就没力气走几步路?”满含讥诮。 管予没有再开口,她静静看着秦烨,秦烨直直地与她对视,忽然间就往回走。 拉起管予的手臂,秦烨说:“我拉着你!” 双腿似灌了铅,咽喉干涩胸口窒闷,好痛苦,可是拖着她前行的人脚下毫不放松,在曲折向上望不到边的山路石阶上走得飞快。管予不知自己摔了几下,她昏沉的脑中已感不到痛觉,只知被拉扯着一直走一直走。 终于,终于停下,管予蹲下|身,汗珠滴答滴答打在面前的石板上,晕出一圈圈水渍,眼前一片雾气,管予眨了好几次眼,才慢慢看清眼前的事物。 秦烨立在一棵松下,手里拿着瓶矿泉水,风过,丝发飞扬、衣襟飘起,好个玉树临风之姿。管予笑,低低哑哑的。 到了山顶,司南坐在一座亭中似乎等了良久。 山顶风光自是妙不可言,但管予却是已经没丁点力气了,只倚着亭柱大口喘气。 司南瞅着半死不活的管予笑着摇摇头,上前把人拉起,不等管予出声,又拖了踉踉跄跄的管予往前走,秦烨喝了口水,瞄了他们一眼又看向他处。 “慢……慢点儿,我走不动了。” 司南没有理会,直把管予拖到一棵大树下,才放了手。 管予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司南竟然没有丝毫犹豫也坐了下去。 肩膀撞了撞管予,管予恹恹地抬头望他。 他举手往前一指:“你看,姻缘树。” 管予顺着手指望过去,是棵古榕树,上面绑着许多红丝带。她上次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而且,类似这样的现在基本每个景点都会有,或树或湖或桥或锁,各种名头,但终归也是合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希盼。管予没什么兴趣地重又低下头。 司南肩膀又撞了下她,管予只听得司南轻轻地说:“管予,我讨厌你!” 废话!管予心里冷哼。 肩膀又被撞了,管予一动不动。 “你恨不恨我?” 还有脸这么问??!! 管予心里艹了一声! “管予,我们玩个游戏吧。”下巴被突然抓住转了过去,管予被迫对上司南笑吟吟的脸。司南凑得很近,似要吻上了一般。树下休息着的游客,都把目光投向了太过亲昵的他们,管予不自在地往后挣了挣:“你说怎样就怎样,不过你先把手放开一下,这样……腰酸……” 司南又是那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她,然后松了手坐正了身子。 “管予你这人,真挺讨厌的!”司南看着姻缘树,语调轻柔。管予没啥好气地哼哼,她现在后知后觉地感到痛了,膝盖痛被秦烨拽的那只手腕痛,脚痛腰痛头痛。“不过,以后反正也看不到了,真挺好。”是啊,很好,好得不得了!管予觉得一直堵滞的胸口似乎有点舒畅了。 “管予,你会不会时不时想我?”一只手摸上她的耳朵,揪住耳坠狠狠地捏了捏,管予皱眉要躲,“我艹得你那么爽,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不会想么?”管予看过去,司南笑眯眯地,“啊,我忘了,你不缺男人的。”管予收回视线回过头去,“管予,有时候我真他妈想艹死你……为什么会这样呢?管予,你说为什么会这样啊?”耳朵要被扯掉了,管予不得已只能顺着方向挨近司南,而对于学霸难解的问题管予表示——去死! 管予一声不吭,司南好似也不在意,松了把人耳朵虐待得红通通的手改成搂住人肩膀,司南柔情蜜意地把管予往怀里带,“管予,这么着吧,你不是不想见到我么?可我又见不得你快活呢,天可怜见的,过阵子我可去了香港,也不大有机会碰到,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要让我撞到了,管予啊——”司南笑,低头看着怀里的管予,“你可就惨了!” 管予脸上神色变了变,还是开了口:“司南,你这样有意思么你?难不成你喜欢上我了?舍不得我?” 司南听了,也不生气也不嘲讽,反一本正经地歪头想了想,然后对着管予又是笑眯眯的,“也许吧,谁知道呢?指不定因为你是我第一个女人我这身体就自顾自地惦记上了呢,呵呵,管予你听着高兴吗?” 管予默然。 “在偷着乐吗?”司南站了起来,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把管予也拽了起来,“来,管予,记住了,以后再不要让我看到你,不然的话……”司南没有接着说,故弄玄虚地留下了供人自行想象的空间。管予咬了咬唇,保持沉默。 回亭台的路上,司南自得其乐地牵着管予,倒像周围随处可见的小情人般,只不过嘴上说的,就没那么和谐了。 “对了,管予,一直没问过,我这算你第几个男人啊?” “我发现最近在我跟前你真不爱说话,嗯……除了叫床……” “唉……上面的不说,那只能让下面的说喽,包里还有几样没用上的,等回去再试试看效果吧,你说呢?” “你……要我说什么?” “所以说,真是让人讨厌,这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讨厌啊!”司南抬手拍了拍管予后脑勺,与厌恶语气相反的一脸宠溺的笑,管予缩了缩肩膀,她已经放弃揣摩这么个人的内心了。 “好吧,好好回答我,我是你第几个男人?” 管予抬眼看他,司南一脸笑意。 “第四个。”管予面不改色。 “谁是你第一个男人?”司南笑颜不变。 管予低头,“秦烨。” “呵,倒跟料想的一样。”司南笑言。 所以,这明知故问的到底是在羞辱谁? 管予嘴角扯了扯。 十八 秦烨似乎一直就坐着没动,见司南和管予手牵手回来,只拿眼瞟了下纠缠在一起的手,便站起来丢了个字:回? 既然都没心思在风景上,那当然是要下山了。 等回到家,管予直接扑床上去,连晚饭都没下去吃。 爸爸进屋关心了下,见管予像去掉了半条命一样,直摇头,这身体虚的,感慨了几句留下话说冰箱里有吃的肚子饿了自己下去热了吃,管予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一滚,裹了被单又呼呼睡去。管予爸禁不住再摇头。 下楼,瞅着那器宇轩昂的俩男生,想着屋里蔫了的女儿,管予爸又开始叹气。 管予睡得死沉,被掐醒也是因为那下手狠的,管予脑子还没清醒就先对着上臂快被掐掉了的那块可怜皮1肉1呼呼吹气,泪花挂在眼睫晃了晃就掉了下来。 “干嘛呀?”管予气恼地抬头。 坐在床边的秦烨没吭声,屋外路灯光线斑驳在他脸上,让他的神情晦暗难明。 管予转头看了下窗外,拿过桌上的手机一看,凌晨三点。然后,突然意识,秦烨这是在她房里。 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管予小声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快回房间睡吧。”心里懊恼着怎么就忘了锁门呢? 秦烨不动,管予也看不分明对方是要干什么,想了想就掀被准备下床。 果然被拦住了,管予看着横亘身前的手臂,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秦烨一声不吭,直接把管予往后一推,被推倒在床的管予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抓住了他的手:“不要,我爸在楼下。” 秦烨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理会直接掀起了她的睡裙。 像在上演一部哑剧,没有声音,撕扯、纠缠,每一个动作都在无声中被放大。秦烨闷声不响,只动作一次比一次凶狠,管予把被单团了塞嘴里,鼻子哼哼地喷着粗气…… 结束了?结束了吧,管予无力地松开牙齿,湿漉漉的被单自嘴里松脱,落在颈旁。 秦烨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管予望着阖上的房门,疲累地闭上了眼。 管予睡到了自然醒,虽然四肢犹觉酸软,但精神却好多了。 洗漱下楼,爸爸正在看电视。 “饭在锅里热着。” 管予“嗯”了声,环视了下四周,有些奇怪地问:“爸,他们呢?” “走了。” “走了?”管予不解,“玩去了?” “说是要去kk玩,早上的飞机。……你不知道?” “啊?哦。” 管予有些恍惚地吃完饭,回到房里,又恍恍惚惚地坐了好半晌,突然四肢摊开往床上一倒,仰躺着凝望天花板,管予神经质地笑起来。 “呵呵哈哈嘻嘻嘿嘿……” 走了?是走了! 从床上蹦了起来,管予冲进浴室,很快地冲了澡,看着镜子里那一身红紫交错,管予咧嘴笑,再见了!!!!!!! 上网、逛街、逛街、上网,一个人单调地循环往复地过着每一天,陈珂来过两次电话,都是问什么时候回去。管予嬉笑着说快了快了,还有几个地儿玩了就回。陈珂鄙视至极。 每天都会跟连满还有连满的那些朋友聊聊天,知道了连满的篮球打得很好,连满这人就是个傻缺,连满失恋过23次,连满是追随着他的女神考得xx大…… 那些朋友把连满卖得裤衩不剩,看着手机里一个个黄色小脸苦逼恼怒地蹦跶,管予一想象那边一脸捉急又无计可施的连满就乐不可支。 连满说,他准备后天去xx大报到。 管予一愣,靠,日子过得太逍遥她竟然都忘了还要上学这回事。忙问什么时候报道,连满说了时间,不还有一个礼拜?着怎么急啊?管予笑骂。连满期期艾艾的倒意外地扭捏起来,管予突然想到他朋友说的女神,一琢磨也就通透了。取笑了一番,连满那边羞答答的让管予都差点起鸡皮疙瘩。说了大概到校时间,连满大嗓门嚷嚷着他随时候命云云。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管予马上上网订票。 擦着边儿的时间点,管予到家后被妈妈唠叨了整整一天,先是从瞒着他们就报了xx大学,再从一去不回的整个暑假,再到玩疯了一个电话都不打,再到明天就报道时间这时候才回来是什么意思……好吧,是她过了,念叨几句该!管予一脸忏悔样服服帖帖地站一旁挨批。 管予房间里收拾东西,妈妈在一旁看着这个那个的有没遗漏,不过,更多的是八卦着他们的那个优秀邻居。太长脸了、办了宴席请了全村、昨天刚走的、要都在北京就好了……管予沉默地听着,收拾了差不多就跟妈妈说要去趟外婆家,急急忙忙地出了房间。 外公的状况不好不坏,不过已是不认得人了,外婆腿上的老毛病又犯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把带回来的古城特产交给外婆,外婆嘴上老样子数落了几句不要乱花钱家里吃得什么的都有。坐着聊了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跟外婆说着明天就要去ww城读书,外婆眼里闪着泪花说一个人在外多保重身体坐车要注意安全晚上别一个人出门……这些话管予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却每次听了都觉得难受。 跟外婆告别,走了一段路,鬼使神差地又绕了回去。 二舅家的大门还是锁着,呆呆注视了片刻那紧闭的大门,管予无言地转身离开。 墓上已长了些许野草,有几朵野花摇曳其中。管予本要拔掉那些野草,但瞧着那每时每刻都透着生机的花草,想了一想,又收回了手。 不说话,只默默坐着。 待日头不再毒辣,管予沿着小路回家,经过海边,伫立着望过去,蓝天依旧却早已碧波不再,粉尘弥漫,大片大片的沙土填没了荡漾的海水。 天蓝海蓝破水而出的笑颜—— 再寻不到了! 原先在古城时爸爸就说要送她去报到,被她好说歹说地拒绝了,妈妈虽不是很放心但毕竟管予的独立性还是很强的,被管予三言两语地倒也说服了。 飞机掠过长空。 管予戴上耳机,望了眼窗外曼妙的云层,轻轻笑了。 到了机场,根据通知单里夹带的路线图还有连满贡献的心得体会,管予转了三趟车虽然花了挺长时间但还算顺利地抵达了学校。 连满果然是个讲义气的,管予一到,毫不费力,只抬了眼皮子就瞧着他鹤立鸡群地站在大门口。 白色t蓝色牛仔裤,一身清爽,再配个灿烂的笑颜,帅小伙啊这。 帅小伙热情主动地接过行李,熟门熟路地带管予到经管院报到。 身旁伴着个这样阳光帅气的家伙,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管予面上矜持心里那个爽歪歪啊。 “哥,哥,你看,帅哥帅哥……”突然一声尖叫,因为声音清脆倒也不觉多刺耳,只不过带着那么爆棚的惊喜那是看到怎样的绝世好男了? “切,就那样,傻愣子一个,哪有哥帅呀?!” 喂喂,这么高调真的好么? 这下不好奇都不行了,管予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找过去,很显眼,一下就看到俩兄妹。 他们正走过来。 妹妹那视线,一点也不含蓄地火辣辣粘连满身上,管予明了,帅哥原来说的是连满啊,那傻愣子……呵呵,管予看向那个自称比帅哥帅的哥哥,……是挺帅的,不过为什么就觉得好面熟? 徐慕容瞧着自家妹子那猥|琐的急|色|样,大手一抓,把徐吹雪的脸蛋硬是扳了回来:“瞧你那出息,有哥帅?哥借你看得了,省得你眼珠子掉出去。” “靠,你我哥我看你有屁用?姐这双眼睛是来看我家男人……啊,好疼,哥,你又踹我?!” “踹的就是你!说好的温柔贤惠软妹子呢?在哪?” “嘿嘿,哥,干嘛这么较真呢?……啊呀,帅哥,你好,我叫徐吹雪,敢问帅哥尊姓大名?哪个院的?以后交个朋友好不?旁边这个你女朋友吗?你看我怎么样?……” …… 管予费了好大劲才没喷出来,她捂嘴忍住笑转头看连满,这女孩简直是完爆连满啊,可怜的,瞧连满还没缓过劲的呆样。 “连……连满……”从来都是他凑上去跟人套近乎的,今天被个女孩子抢先了怎么就这么不习惯呢?连满彻底失了往日水准,竟然是有些拘束地憋出了两个字。 “连忙?????哇哦,天,这名字太有个性了,我喜欢!”女孩一下蹦连满跟前,贴得贼近,连满慌忙往后退了一步,整的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女,一旁的管予实在没忍住,“噗”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徐慕容抚额,叹息了声大步跨前一把把人拎回去:“犯什么花痴呢?!走了!” “哎哎,哥,放下我,放手啦……喂帅哥,我叫徐吹雪,别忘了啊,我是文学院的,有空过来找我玩啊,哎帅哥,帅哥你哪个院的啊帅哥……哎哥慢点儿……” 管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正举手擦眼角的泪花,徐慕容拖着徐吹雪擦肩而过,走过的一瞬徐慕容眼角余光扫过管予,并没有多做停留。 擦肩而过的管予和徐慕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这就是他们的开始。 从不曾记得花店老板徐慕容的管予,早就忘记了那个哭泣女孩管予的徐慕容,大千世界里兜兜转转了一圈又相遇了,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十九 连满被那妹子刺激了一下虽然反常了小半会儿,但这家伙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得瑟得不行,直说哥太受欢迎了没办法。 有了连满带路,管予特顺利轻松地办完手续,到了宿舍放下行李,管予拍着连满结实的臂膀豪情万丈:“晚上请你吃饭!” 连满毫不客气地一口应下。 连满前脚刚走,一个干瘦干瘦的女孩马上神秘兮兮地凑近管予:“哎,这谁啊?” 管予正翻找出一块毛巾准备擦下床板,她瞧了眼那女孩,展出笑颜:“朋友呢。” “男朋友?” “不是。” “哦……” “我叫陈思佳,你呢?” “管予。” “好像男孩子的名字。” “呵,是啊。” 陈思佳很早就来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她就坐一边跟忙着收拾的管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聊了半天最后话题又绕回连满身上,管予这下明白了,陈思佳这是看上连满了。 连满还真是受欢迎! 管予又想起那个可逗了的女孩,突然间就觉得这两人真凑一起那得多欢乐! 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不久也来了。 一个发长到腰文文静静的,叫黄颖,还有个看起来挺不好相处的叫白可。 除了被问到名字说了姓名外就闷不吭声的白可,其他三个人倒很快地熟悉起来。 白可床位挨着管予,管予注意到白可收拾好了后就靠墙望着窗外发呆,跟她一起来的魁梧男人就站在门口,既不帮忙也不出声,就那样一直面无表情地侯在门口。管予奇怪地多看了几眼那个不知道跟白可什么关系的男人,那男人应该也注意到管予的目光,往管予扫了一眼,非常锐利。管予感觉像被刺了一下,忙移开了视线。 晚饭时间,管予跟连满约好了,黄颖就跟陈思佳两个人一起出门吃饭,管予出门的时候,白可依然干坐着,那个男人还是站在门口没有动弹。 有够奇怪的! 虽然困惑但也没放心上,一下楼就见连满骑着辆单车侯在楼下了。 “你买的?”管予问。 “当然!”连满得意洋洋。 “我坐后面?” “当然啊。” “你那个女神看到也没关系?” “当……呃……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傻吧你!?” 被连满带着穿过大半个校园,晚风稍带了些许热气,但吹拂在身上还是觉得特别清爽,连满闲适地坐在车后座上。 “管予你真该减肥了!”到地点连满锁车的时候突然冒出句话。 管予脸一红,突然竟有些尴尬。 那个没心没肺的连满毫无所觉地继续说着:“有一百三没?别是跟我差不多……” 管予狠狠踢了连满一脚:“关你什么事!” “欸,很痛啊!管予你干什么啊?” “哼!” 晚饭挺好吃,心情却没那么愉快。 回校的时候管予死活不肯再坐车后座上,连满一脸愁苦:你们女人真麻烦!其实,管予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别扭,可就是不想再让连满带她。 连满牵着单车跟管予散步回去,路过一家花店,应该是新开张的,门口还列着两排祝贺花篮。 在校门口,管予看到了白可。 大红的跑车,魁梧男人拉开车门,白可坐进去,那男人绕到前座开门也坐了进去。 连满看管予一直注视着辆跑车,问怎么了? 管予摇头说没事。 几天之后就是新生军训,换上迷彩服,黄颖和陈思佳看了都说像个男生,对镜子转了一圈,还真像个男生,管予乐。 黄颖盘起了她那头长长的发,宽大的迷彩服罩在她纤细的身上,更是惹人怜爱。 白可也穿上了迷彩服,比起以往她总是穿的暗色调衣服,迷彩让她看来生动了许多。她很少在宿舍里,即使在没找她说话她根本就不吭声,跟她搭话也是极短的回了一两句就沉默下去。 管予挺在意她的,不知道为什么。 年轻的教官们脾气都不怎么好的样子,训起人来毫不含糊。火辣辣太阳底下干晒着,能忍的管予有时都觉得受不了。 只不过三天两头就晕倒的也太弱了吧? 管予看着又被送医务室的白可,实在想不通。要说看来风吹就倒的黄颖说晕倒就晕倒的还有那么点可能,可是这个白可,虽不能说多壮实,但也蛮丰腴的,是个挺结实的女生啊。如果有什么病的话不是可以不用参加军训的么?管予想着那个不知道第几回晕倒的白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肯定不止管予一个人想不通,连训他们的班长,一个小个子兵哥哥,终于也发了牢骚:“这娇滴滴的直接呆家里得了,过来添什么乱啊!” 当天下午拉练时,这个小个子兵哥哥没出现,后来听说是被围殴了,进了医院,直到军训结束,他们都没见着这个兵哥哥。 管予瞟了眼坐在窗边神情淡漠的白可,心情复杂。 “白可,我去学生街,你去不?” 白可回头看了她一眼,非常飘忽的一眼,然后果然是拒绝。 “走吧,出去走走吧,不要老待屋里呢。”管予从来不是热情到能管别人闲事的人,只是这个白可,她却无法不去在意。管予看白可不为所动,便走了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走了,当陪我,一起逛……” “嘭”手背狠狠地撞上一边的桌角,管予痛得叫了声,把手拿眼前一看,红肿还被蹭破了一层皮。 “对不起。”白可站在对面,看着管予,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好似刚刚把人一把甩开的不是她似的。 管予有一瞬非常生气,可一对上白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气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真邪门!管予甩甩手又拿跟前吹气,眼角余光瞄到白可死死盯住她的手,还轻轻抿了下唇。还是担心了吧,并不是完全冷漠的人呢,管予想。 白可不去,管予本就没什么兴致,也就跟着待宿舍里。 连满的女神还没追到手,但连满还是挺高兴的,刚才还微信说女神好可爱。连满喜欢的那个女孩管予知道,报到第二天连满就兴冲冲地拖着她到文学院见那个女孩。话说一对非亲非故的男女手拉着手出现在人家跟前,这真的真的真的没问题么?以连满的脑容量管予可不会认为他这是在试探女神会不会吃醋,那纯粹就是缺心眼儿吧?! 瞧那女神对着献殷勤的连满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管予觉得连满的前景堪忧啊。 管予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微信。 陈珂军训后黑了一圈,不过看来更精神了,以她的个性到哪儿都能如鱼得水,她微信里发的也都是好玩的开心的事。管予想起前天她打来的电话,也是过得很好的意思,只不过,跟秦烨却没有她预想的那样熟悉起来并且能偶有相互照应,陈珂不免有些失落。管予也只劝慰了句来日方长。 太过无聊,管予收起手机决定上床睡会,这时候白可的手机响了。 不知道是谁打的,白可拿起手机却没有马上接听,只是冷淡地让手机铃声响着。 那边的人也没有放弃的意思,接连着打了三通。 第三通电话响了一会,白可终于接听了,没有做声,静静听着那边说话。 安静的宿舍里,躺在床上假寐的管予听着白可冷漠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在睡觉。” “知道!” “我发过誓了。” “我不会逃。” “好的。” 管予翻身,眼睛睁开注视着墙壁,上面不知是哪个师姐用圆珠笔画了个女子头像,眼角垂着一滴泪,要落未落,画得惟妙惟肖。管予默默注视着那颗泪,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悲伤。 课程安排得挺满,就是大部分上的是大课,几个班合在一起,所以浑水摸鱼的现象就特别多,像管予那样几乎每次都规规矩矩坐前排的,还像中学那样老实上课甚至做笔记的,那叫奇葩! 管予可不知道她已经作为奇葩被挺多人认识了,要知道的话她可得哭笑不得了,天知道她只是太无聊没事做所以就仿照着黑板上龙飞凤舞的板书练练自己的字而已! 学习生活慢慢步入正轨。黄颖和陈思佳都各自进了院里的社团,黄颖瞧着文静柔弱,倒是个好人缘的,每天总有很多人找她。陈思佳速度奇快地交了个男朋友,是隔壁文学院的,浪漫得要死,每天不是送花就是赏月的,两人正黏糊着。宿舍里常只剩管予和白可两个人。 白可,其实就是行尸走肉地活着吧! 管予抬头看了眼依旧望着窗外神情淡漠的白可,又沉默地低下头。好几天没看到连满的微信更新呢。 也不知跟连满真的是缘分深重还是怎么的,刚想着,傍晚连满就来电话了。 他说,他失恋了。 虽然早就预见了,但该开解安慰的还得一样不少。 晚上跟连满约在校外的休闲吧里。 管予看着对面沉默的连满,挺意外已经失恋过那么多次的连满会出现这样的神色,黯淡而颓废,总特别亮的大眼半阖,眼皮恹恹地耷拉着。 “很喜欢她?”管予缓缓开口。 连满没有回答。 管予抿了口果汁,突然间就失了开口的兴致。 两个人不言不语地在吧里干坐了一个多钟头。 走出休闲吧,迎面一股冷风,管予缩了缩肩,侧头看了眼连满,抬脚轻轻踢了踢他小腿:“天涯何处无芳草,帅哥,乐个?!” 连满忧郁王子样拿着双迷离的双眼瞅过来:“管予,老子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 心脏多跳了那么两下?似乎真的跳快了?管予无意识地举手放在胸口,忽然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连满了。 “回去吧。”连满抬起头望着黑暗的夜幕。 一路沉默,连满送管予到宿舍楼下,还是没人开口,管予不知道说什么,而连满,的确是心伤了。 站在楼前一直望着连满的背影直到消失,莫名鼻酸。这一刻,管予才猛然意识到,这个男生,连满,只是一个见过几面却自以为是朋友但丝毫没有深交过的,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他,跟二舅,不一样的,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管予返身上楼,宿舍没人,管予爬上床,戴了耳机,听那首《烟花易冷》。 接下里几天,管予并没有打电话过去关心连满,连满也没有联系她,他的微信没有更新,他的微信群也沉寂着,偶尔一两个出来蹦跶两下说几句无厘头的话然后又是一片安静。 很快,就是平安夜,伴着一股强冷空气。 黄颖参加社团活动,陈思佳约会去了,白可一天都没见着人影,管予靠着枕头懒懒地打着游戏,突然手机铃响,是连满,管予接起来,那头一道好听的陌生男音急促着喊:出事了,快来! 二十 全身包得圆滚滚的,但寒风凛冽,脸被冻得麻疼麻疼的,清涕老不自觉地往下淌,管予不时吸溜两下,路过教堂,悠远美妙的赞歌传来,她顿了一下,又加快了脚步。 附属医院就在学校门口左侧一千米处,管予花了点时间,等到了急诊室,后背已感到了汗意。 急诊室门口护士医生进进出出,特紧张忙碌,那阵势一见就让人特别心慌,管予小心靠近。 一进门扑面而来就是个惊悚的画面,管予别过头缓了下受到的冲击。 “你照看他,我得先走一步。”徐慕容视线扫到管予,喊了管予过来,把手里端着的医疗盘塞给她,交代了句也不管管予有没答应扭头就走了。 管予张开的嘴无奈地闭上,到底怎么回事啊? 回头看向连满,双眼紧闭,脸色阴沉,再带着满脸血渍,瞧着特别狰狞可怕。管予移开目光,落到了医生持着针的手上,一下就瞄到针下形状可怖的伤口,又立马收回视线下移。 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状,手背上的青筋鼓胀,管予怔怔地凝视着那只拳头,到底是什么事惹得一向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的连满要愤怒成这样? 缝了八针,医生缝完,冷淡地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让管予跟他出去拿药。 忙活了一阵才都领好,管予回到急诊室,连满依旧闭着眼直直坐着。看了下连满的脸,管予掏出纸巾,拿到水龙头下沾了水。 “连满,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连满那扇子一样长又密的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 还好,双眼清明! 管予把湿了的纸巾递过去。 连满接过。 管予掏出手机开启自拍模式,拿过去屏幕对着连满的脸给他当镜子照。 用了一包纸巾,但也只是把脸上鲜明的痕迹擦得不明显些而已,管予打量了一下,问:“你这样回宿舍没问题吧?” “没事,走吧。” 连满站起来,有点晃,管予过去扶住他的手臂。 “不用。”连满拒绝。 连满走得有点慢,管予走在他身边也放慢脚步。 寒风卷了几片雪花飘落,管予看了眼落在地面即刻被消融了去无迹可寻的雪花,停了下来。 “连满,把帽子戴上,下雪了,伤口不要被弄到。”管予侧头。 连满双手插着口袋,慢腾腾地走着:“没事。” “你怎么了?” “没事。” 飘渺的赞歌隐隐约约而来,管予回头,提着药袋快步往前走。 在校门口碰到行色匆匆的徐慕容。 “小子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打算回宿舍?”徐慕容走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连满。 连满没吭声,管予站在一边也哑巴一样。 “傻愣子!”听到徐慕容小声地嘀咕了一声,管予看向徐慕容,就见他凑近连满,踮了脚揽上连满的肩膀,“看在你也算帮了忙的份上,走,上哥那儿呆几天,等你活蹦乱跳了再回宿舍去。对了,等下打个电话让你宿舍的哥们给你带些换洗的衣服……” 徐慕容带着连满自说自话地走出很远,管予瞪着两个人的背影,不能忍了!! “你们两个,站住!”管予怒喝,冲了上去。 “大晚上的把人叫过来,出什么事也不说,现在用完了就丢,靠,你们当我白痴啊?!”管予把手里的药袋往连满怀里一扔,“混蛋!”大骂一声,不等两个人做出反应,转了身就跑。 一直跑回了宿舍,开了门就瘫在椅子上气喘吁吁,管予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太他么憋屈了! 一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瞧了好几次手机,别说电话,连条解释的短信都没有。管予咬牙切齿地决定,她要跟那个傻缺绝交!!! 到处是浓厚的圣诞节气息,今天有课的讲师们大概也要忙着去过这个节日,非常愉快地提前放行。 管予跟同学去学生街晃了一圈,终归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跟同学分手提前回宿舍。 远远地看到一个女生在她宿舍门口蹦蹦跳跳一点也不安分,还奇怪了下,走近了,嘴比脑子快地直接蹦出:“西门吹雪!” “啊?啊,我是徐吹雪啦。”徐吹雪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然后自来熟地走近挽住管予的手臂,“好冷哦,我等了你好久呢,走吧,我哥让我带你一起过圣诞节去。” “徐慕容?我不去。” “欸,真不去?我哥还说要告诉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去。” 所以,被支使着团团转什么的完全就是咎由自取啊笨蛋!管予唾弃了把自己。一直忙到了九点,徐大老板才笑得白牙闪闪地说就这么着了关门吃火锅啦! 晚饭只吃了片面包的管予白了他一眼,徐大老板面不改色地朝她抛了个媚眼! 徐慕容和徐吹雪收拾了一下关了店门,几个人转移到楼上。 两室一厅,面积不大,但装饰得很帅气,管予挺喜欢的,不由问这是谁布置的,徐慕容瞄了她一眼,说当然是他了,怎么样?不错吧? 管予闭嘴,瞧他得瑟的样,原要出口的赞美立马咽了下去。 连满从沙发上起来,除了头上包扎的一圈,其他的都拾掇干净跟往常没两样,连那一脸的笑容也灿烂依旧。 “你们好慢。老子饿扁了都!” 管予视而不见地从他身边走过,在沙发上坐下,找了遥控器调换频道。 连满看了管予一眼,脸上苦哈哈的,徐吹雪给面子地凑到他跟前,可怜兮兮地看着连满:“我饿得都站不住了,满满你扶我一把。” 满……满??管予恶寒。 “吃得都备好了,上桌开吃!”连满笑,顺势扶住徐吹雪抬高的手腕,“老佛爷请!” 徐慕容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罐啤酒和椰汁。 四个人围坐着开吃,连满和徐吹雪一搭一唱的,气氛热烈超过那冒着腾腾热气的火锅,管予只管埋着头吃她的,一点捧场的意思都没。 “管予,你还在生我的气啊?”连满夹了一筷子涮羊肉搁管予碗里。 管予筷子顿了下,没抬头,直接夹了塞嘴里。 “脾气还挺大的嘛。”徐慕容夹起一颗丸子,轻轻吹了吹气,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起来,一边嚼一边说得含糊不清,“兄弟,真亏得她不是你女朋友,不然你可就惨了哟。” 管予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徐慕容脸皮厚,伸长了手又夹了颗丸子,低头吹丸子的空余还对着管予挤了挤眼,那猥琐样,管予撇开眼。 “要是那个女人……哼,我倒宁愿管予是满满女朋友呢,啊,不,满满女朋友这宝座可非我莫属啦,满满你说是不是?” 连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与徐吹雪混得很熟,丝毫没有初见时的不自在,对上徐吹雪的直白依然老神在在,插科打诨轻松地把话题绕了过去,对面的徐慕容也不像第一次那样阻止自己的妹妹,反而是觉得很有趣一样,时不时瞅着两个人笑一笑。 “其实……就那样,看人不爽打了一架。”连满因为头上有伤,不知道谁给他另外炖了汤,他端起碗喝了一口,眼瞧着弥漫的蒸汽不在意地说道。 管予连头都懒得抬。 徐慕容喝了口啤酒,扫了两人一眼,没说话。 吃完火锅,徐吹雪兴致勃勃地拿出一大袋小孩玩的烟火棒,拉着他们到屋外燃放。 每个人手里都被塞了一大把,一根接着一根被燃起,小巧美丽的焰火在眼前跳跃,管予不经意抬头,对面的徐吹雪笑得肆意,明眸善睐在灿亮焰火映照下娇艳逼人。 徐慕容手上的烟火棒握在手中上面散开成了大大一束,他燃了一支再一一点了过去,然后,一手盛开的闪耀光点。他垂眼盯着手上别样的花束,脸上漾着温柔笑意。 管予看他转过身,把手上的花束献宝一样举到徐吹雪跟前,两个人说了什么,然后相视而笑。 管予突然间就很想念弟弟。 过了门禁时间,徐吹雪拖着管予霸了徐慕容的房间,把徐慕容赶到连满暂住的那间。 “别觉得不好意思,我哥那人,随便得很,不用跟他客气。”徐吹雪边换着被套边跟管予聊天,“你觉得我哥怎么样?其实蛮帅的是吧?有没心动?要不要我给你拉拉线,这样,你就成我嫂子了,好棒哦!”徐吹雪自说自话着,越到后面似乎对自己的话越是满意,扔了被子凑近管予,“这主意真不错的,你有没点意思?” 管予瞅着她笑:“你哥很好,不过我没那意思。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打连满主意的。” 徐吹雪挠挠头:“被你看出来了?呃,是有点担心连满喜欢上你……你真不喜欢?” 管予瞧她认真的样子,失笑:“连满除了帅,还有哪点让人喜欢的?” “啊啊,帅这一点就够了!!!” 管予沉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祝你们幸福!” “哈……”终于绷不住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 钻被窝里,徐吹雪说了昨晚的事,不知哪里冒出的跋扈小子硬是拦住徐吹雪要请她上酒吧,徐吹雪当然不是什么娇柔好欺负的,不过毕竟是一人难敌众拳,最终被几个小子推搡着要被带上车,却正正好被连满撞上了,当然要出手帮忙了,所以后来就搞成了那样。 管予心里蛮不是滋味的,她想起急诊室里连满那样愤怒的样子,是因为徐吹雪? “连满对你挺在意的,他昨天生气的样子不知道你有没看到?我可从来没见他那么生气过。”管予翻过身对着徐吹雪。 徐吹雪闻言脸一拉,倒不悦起来:“切,满满哪里为的我?还不是为的杨美西。一想起那女人我就想糊她一脸屎,竟敢嫌弃我男神???!!!” 徐吹雪噼里啪啦说了前因后果,满脸的义愤填膺。管予这才明白中间曲折,原来那个调|戏徐吹雪的,竟然还就是连满那女神的现任男朋友! 难怪连满那么愤怒了! 二十一 原以为事情就此揭过,不曾想,第二天那个跋扈小子竟找上了门。 圣诞节过后刚好周末,管予和徐吹雪睡了个大懒觉,近午才起床,两个女孩子经过一晚上被窝里的卧谈会,感情迅速升温,在大厅里腻歪的那劲让连满频频行注目礼。 徐吹雪那种热情自信的性格跟陈珂有点像,不过徐吹雪要更霸气些,而陈珂则泼辣多点,管予那半死不活的闷骚个性看来也就这些热情外向的才合得来吧。 早饭午饭一起解决了,管予想着回宿舍也没事做,就跟徐吹雪一起下楼帮忙。 圣诞刚过,上门买花的人没几个,徐慕容坐柜台后玩游戏,管予就跟徐吹雪凑一起唧唧咕咕地聊八卦。 一群穿着时尚的小年轻突然出现,领头的一上来就一脚踹倒了摆门口的花篮,管予站起来有点讶异,心里还想着这是上门勒索的吗?一边的徐吹雪脸色铁青,嘴里骂了句:这操|蛋的,寻上门了?! “哥,昨儿个那几个混蛋寻上门来了!”徐吹雪回头喊了声。 管予瞬间紧张了起来,原来是报复来着!? 徐慕容把她们两个拨开挡在身后,他笑容满面地对着气焰嚣张的小年轻们开口:“哟,小帅哥,这是要买花哪?送谁呢?女朋友?亲友还是哥们?小店品种齐全,要哪种的马上给您弄得美美的,保证花到人开颜!” 领头的小年轻一脚踩上倒地的花篮,用力碾了两脚,然后抬头对着徐慕容笑得张扬:“来两把菊花,包好,等下小爷会亲自摆在你脸上!” 管予皱眉,这个小年轻长得白净清秀,个儿也不怎么高,看起来文弱乖巧得一点都不像能滋事的主儿,胳膊被捅了捅,管予侧脸,徐吹雪一脸不屑:“喏,那小白脸就是杨美西的男朋友。” 啊?也就是说,调戏徐吹雪的就这看来可比徐吹雪来得乖巧许多的男生??? “呀,小美人也在?正好,等小爷报了仇,咱们一定带小美人好好乐呵乐呵一把。”小年轻目光扫了过来,一见徐吹雪,眼神一变立马笑得及其下流龌龊,只是这笑放在他那张脸上却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一见小年轻的下流笑容,原来还打算周旋一番的徐慕容笑容一敛,阴冷地扫过堵在门口的小年轻们,“哥不巧刚打了个电话报了警!欸,怎么了?可别逃啊,来,既然都寻上门了怎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咱先比划一阵,等警察叔叔来了大伙儿再上局里比划比划。” “切,孬种!” “缩头乌龟!” “要打就打报警是几个意思?” “白哥,让我们宰了他!” “白哥,等会警察来了不好办,要不我们先撤?” …… 小年轻们起了骚动,七嘴八舌的愤慨得不行的样子,领头的小年轻盯着徐慕容阴森森地说:“惹了我白宁还想好过,做梦!你等着,会有你好果子吃!” 小年轻说完一转身就带头走了出去,后面的纷纷跟着甩下狠话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出去了,管予随着他们也出了门,店外围了一些人看热闹,见他们出去赶忙散了开去。 店门口停了一排豪车,打头的一辆大红跑车。 管予盯着那辆跑车瞧,总觉得眼熟。 白宁…… 白可?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管予顿悟,是的,开学时候,白可坐的可不就是这辆大红跑车的? 心中不由一喜,事情还不是很糟糕,有挽回余地! 还不及细想,管予就鲁莽地上前拦在了小年轻跟前。 小年轻停住,倨傲无礼地看向管予。 看着年纪不大,这气势倒凌人,管予不自觉退了一步。 “白可,你认不认识白可?” 只一瞬,管予只觉浑身犹似寒气袭过,不禁狠打了个冷战。 “……你跟白可什么关系?”白宁一字一字出口问道。 语速异样的缓慢,语气又及其怪异,管予有片刻的疑惑,但她此时只想着能借白可的关系把矛盾化解了也没有往深了去想,于是她把跟白可平淡的室友关系瞬间加热了好几倍:“我们一个班的,住同一宿舍,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闺蜜哦,关系很好的。” 审视,是的,那是审视的目光,利剑一样似要把她劈开,管予对上白宁突然贴近的脸庞。 “呵,好,很好!”白宁脸上绽开笑,却没什么感情,“我记住你了。”他手指往花店一指,“还有他们。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管予傻愣在原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似乎是帮了个很大的倒忙??!!管予呆若木鸡,直到徐慕容上前举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啦?”徐慕容问。 管予傻傻地望住他:“我刚才……似乎做了件蠢事?!” 徐慕容闻言立马上上下下无比认真地打量了一遍管予,然后笑开了:“不意外不意外。” “什么意思啊你?”管予不悦。 徐慕容笑嘻嘻地回身进了花店,管予心里虽有点惴惴不安,但一时也没个头绪,也闷闷不乐地进了花店。 连满怒气冲冲地从楼上冲下来,后面跟着徐吹雪。 “人呢?人呢?特么的还得劲了看老子不揍死这些龟孙子!!” “哎哎干嘛呢?打算头上再开个瓢?小雪,你是嫌不够热闹是不?都一边呆着去!”徐慕容没好气地瞪了两个人一眼,坐回柜台后继续玩他的游戏。 连满脸上满是不甘:“那帮龟孙子可不认你的好,以后还得来闹事。” “以后以后再说,你们都给我消停点,特别是你,徐吹雪,别唯恐天下不乱的尽惹事。”徐慕容抬头警告徐吹雪。 “啊——哥,你冤枉我,这回可是那混蛋小子调戏我耶,我可没去调戏他!!!!”徐吹雪愤懑地抗议,但徐慕容已懒得搭理她,重低了头打游戏去。 心里惦记着那个白宁的怪异反应,管予待了一会就跟他们告别回宿舍。 陈思佳在睡觉,管予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隔壁床上除了迭放整齐的枕被依然是一无他物,白可果然周末是不可能还待在宿舍里的。 好不容易等到周日傍晚,往常,白可都是周日下午五六点钟到宿舍的,可这一天直到晚上十点也没见着白可的身影。 管予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凌晨四点多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白可直到礼拜三才出现。 管予一进宿舍就一眼看到白可,跟过去一样,坐在窗边凝视着窗外,对着门口的背影冷漠疏离。 “白可……”管予喊了一声,走了过去,白可转过头来,管予一下就愣住了,“……谁打你了?” 苍白脸上,嘴角那块青紫淤痕非常显眼,管予盯着嘴角结痂的伤口,再开口已有些颤抖:“是……是不是我……是我……” 白可突然就笑了,无情极了,“你是谁?离我远点!”没什么起伏的声调,然后她就回头继续看着窗外。 管予心里各种滋味,很不好受,她惶急着想要跟白可解释清楚:“对不起,白可,真的对不起,是我莽撞了,我……我以为那个白宁跟你……” “是我弟弟。”白可猛地转过头,沉寂的眼中难得泛起涟漪,“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管予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确实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不管是白可,还是那个白宁! 管予低头沉默了半晌,默默转过身进了浴室。 晚上熄灯的时候,隔壁铺轻轻地飘过一句:白宁是个疯子不要得罪他。 管予睁着眼呆呆地望着昏暗的天花板。 连满在徐慕容那里呆了一个礼拜,伤口恢复得不错,现在只在伤口上贴了块纱布。 因为白宁撂下的狠话,徐慕容平时出入倒也注意提防了些,连满有空也常往文学院跑,以防那些人找徐吹雪麻烦。 几个人并不敢大意,只是千防万防,就是没人想到那个白宁会对管予下手。 二十二 看着手里的纸条,徐慕容握紧了拳头。 “哥,哥,怎么办呢?”徐吹雪急躁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她跟管予是大前天见的面,已经过了三天了,也不知道管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徐吹雪直埋怨自己的疏忽,现在倒好,管予出事了! 徐慕容抄过外套,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哥,你去哪?”徐吹雪赶紧跟上。 “还能去哪?我先过去救人,你打电话叫上连满,现在是十点四十分,十二点要是我还没给你打电话,你跟连满报警带人过去。”徐慕容边交代边拉开车门。 “哥,哥,你一个人过去怎么行?太危险了!……要不,让连满跟你一起过去?”徐吹雪扣住车门不让徐慕容关上。 徐慕容一把拉开徐吹雪的手,踩下油门:“没时间了!记得,十二点!” 徐吹雪眼巴巴望着哥哥的小货车开远,咬牙狠跺了下脚,忙拿起手机给连满打电话。 徐慕容把车开得飞快。 纸条上潦草的几个字:延鑫山庄8号救她快。 小雪说纸条是在管予床铺上看到的,压在迭起的被子下露出大半张,只要走近管予的床铺一留心就能看见。可这纸条是谁写的?是敌是友?是故意设下的陷阱还是有人暗施援手?徐慕容脑子不停地转着。 延鑫山庄位于郊区,依山傍水,是有名的富人区,那个混小子大费周折地把人带到那是要干什么啊?!徐慕容狠狠锤了下方向盘,小货车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徐慕容自认一直活得洒脱。 初中时父亲骤然离世母亲随即改嫁,留下了他和妹妹小雪两个人相依为命,美丽温柔的母亲突然间就冷血了起来,连点生活费都吝于支付给他们兄妹俩,面对父亲的遗像和母亲无情的嘴脸,那个时候还一脸青涩稚气的徐慕容紧紧搂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雪,脸上还能笑出朵花地对着那女人说:“我们会活得好好的,您——慢走,不送!” 那女人给予他们最后的仁慈就是没把别墅卖了换成钱一起带走。 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夕间分崩离析,现实那样残酷,小雪天天都哭,喊着爸爸喊着妈妈,可除了一栋冰冷的别墅,他们就什么也没有了。 徐慕容卖了别墅,把钱仔细地分成了几份,租房、生活费、学费,原是十指不沾春水的公子哥儿做起了家务操起了家事,自云端跌落时倍受的奚落、欺压,过后讨生活的艰辛,还有唯一亲人小雪后来的叛逆堕落,生活予他并不宽容,但他都付之一笑然后一天一天地走了过来。 晴天看云,雨天赏雨,看得开,放得下,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可是,这个事,却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事了,他们连累上了一个无辜的旁人,要是那个女孩真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徐慕容眸中一暗,又加大了油门。 把车直接扔马路边上,徐慕容狂奔过去一幢幢对门牌号。 8号! 徐慕容调整了下气息上前按门铃。 原以为会受到什么刁难,想不到雕花铁门却很快就自动开启了。 徐慕容顿了下便快步走进去。 庭院空空荡荡,满眼颓败,与惯常人家那样假山奇石花团锦簇的大不一样,竟是连块像样的草坪都没有,只几处野草慌长在冷硬的水泥地边缘。徐慕容四处扫视了眼不动声色地直奔大厅。 徐慕容一进大厅心里便不由地一沉。 四个魁梧大汉脸色肃穆地分坐在大厅沙发上,白宁不在。 “呵,这么快就找来了?我都怀疑你在爷这里安了监听器?还是……藏了卧底?”徐慕容听得冷笑,望过去,白宁站在二楼楼梯口,并未看向他,却是回头与谁说着话,“姐,你说会是谁报的信?” 白宁转过身徐徐步下楼梯,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明显的不高兴。徐慕容这才看到白宁身后的人,是个短发的女孩子,脸色不大好。 “小子,你要是个男人,就别为难管予,有什么气咱像个男人一样出去干上一架!”徐慕容上前,坐在一旁的魁梧大汉立马站起来拦在他前面。 白宁停住,半倚着楼梯扶手,笑:“爷是不是个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过,你倒说对了,小爷确实满肚子的气,正愁要往哪里撒呢,你这么紧赶着送上门来也是挺好,挺好!阿四,去,别跟这位小哥客气,好好招待招待!” 四个大汉围了上来,徐慕容绷紧神经,他望住白宁:“好,我肯定让你尽兴,但是,你把管予放了!” “呵,管予是谁?” “白宁,做人别太过分!” 白宁垂眼低笑。 “阿弟,刘叔昨天说过今天要过来。” 身后冷漠的声音响起,白宁抬头回望,眼中意味深长:“是么?” 白可不再开口,只平淡地与白宁对视。 “呵。”白宁唇角微翘,眉眼弯弯,清秀可人,“既然刘叔要来,那就算了。” 他看了眼底下没有反抗充当了人形拳击袋被保镖揍了个鼻青脸肿的徐慕容,提脚下楼,慢慢走近,手一抬,一边的保镖拉起地上的徐慕容把他的手拉后制住。 白宁捏紧拳头放嘴边哈了口气,笑盈盈地对上徐慕容的眼睛:“这事可没完!” 拳头快而狠地击上徐慕容的腹部! “唔!”徐慕容闷哼了声。 “怎么样?爽不?爷可是练过拳击的!”白宁朝拳头吹了吹气。 徐慕容牵起嘴角:“尽兴了没?可以把管予放了吧。” “谁?小爷可不认识。姐,你认识么?”白宁伸手捏了一片保镖递上的柠檬片,拿嘴里抿了一口,随即脸邹巴巴地似乎被酸到不行。 白可目光飘过那些柠檬,只有在觉得无法控制情绪的时候白宁才会干吃这些东西。白可静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是我的室友,昨天我请她过来玩,忘了跟你说,阿明,你过去跟管予说,她朋友过来接她回去。” 白宁又抿了口柠檬,他缓慢转过脸,看着白可轻轻问了句:“是吗?” 白可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来到他身边轻挽住他的手臂。 垂眸看了眼搁在臂上的小手,白宁脸色晦暗难明。 徐慕容硬是撑着口气让自己站得笔直,可他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太长时间,这些混蛋下手一点也不留情,而且还专挑软肋下手。 管予跟着那个叫阿明的保镖出来,走得很慢,但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倒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徐慕容不由松了口气。 伸手拉过管予,徐慕容看向白宁:“谢高抬贵手,我们就先走了。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咱男人来解决,不要向女人出手。” “呵,那怎么行呢?爷可还惦着你那个漂亮的妹妹呢。”白宁笑得下流。 徐慕容握了下拳又松开,脸上也展开笑容,“那我也只能恭候大驾了!”拉住管予的手动了下,“走吧。” “别急着走啊。阿四,把搁书房架子上的那瓶红酒开了。两位,喝一杯,怎么样?” “这怎么好意思?过来之前跟警察叔叔打了招呼了,等下要太晚回去可不大好。” 白宁斜睨了眼徐慕容呵呵笑:“既然都打了招呼那干脆叫过来一起热闹下?阿勇,打个电话给二伯,就说我请他局里的人过来喝个小酒。你看,这样多省事?!” “这么大费周章的倒麻烦白少爷了,只是我是开车过来的,酒驾可使不得。” “这点小事,好办,阿四给你把车开回去。是个男人,就不用推辞了,痛快的,喝两杯!”白宁豪气地一掌重重朝徐慕容肩上拍了下去。 徐慕容咬紧牙根,脸上的笑容撑着没变,手被紧紧地握了握,徐慕容垂眼,管予正担心地看着他。徐慕容朝她扯了扯嘴角。 阿四打开红酒倒了四分之一杯,白宁冷哼了声:“倒满!” 四个高脚杯被倒得满满的,白宁满意地端起递给身边的白可,白可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接过。白宁示意保镖给徐慕容和管予分别递上一杯。 白宁端起红酒抿了口,然后朝徐慕容举了举杯子:“喝干,走人,就这么简单!” 徐慕容望住白宁,手指着旁边的管予,“她的,我一起喝。” 白宁瞟了眼管予,笑得古怪:“随你的便。” 徐慕容拉住管予的手上使力握了握,小声地说了句:“我酒量很差喝完你要赶紧拉我走。” “我能喝一点,我喝半杯吧。” “……也行。” 徐慕容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决意一口就干了,有一瞬的热气,但头脑还算清楚,他拿过管予还剩下的半杯,也一口倒进嘴里,咽下。 管予觉得全身热乎乎的,头脑有些昏沉,她看了眼身边的徐慕容,看着还清醒,但她牢记徐慕容的话,而且,管予看向对面的两个人,那白宁并没多注意他们这边,只拿眼定定地瞧着白可,白可在白宁注视下一口一口吞咽着杯里的红酒。 管予垂下眼,拉住徐慕容转身走出大厅。 背对大厅的管予不知道,就在他们转过去的刹那,白宁抬起眼,使了个眼色给站在旁边的阿四。 二十三 脑中发胀,但还保有一丝清明,管予努力睁大开始有点朦胧的眼睛望着窗外,这方向似对非对,管予侧头问冷肃着张脸开车的保镖:“这是去xx大的路吗?” 那个保镖转头瞥了他一眼,阴沉沉的,然后又沉默地回头继续开他的车。管予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后座的徐慕容一直都没有声响,管予回头,想看下他现在怎么样了,却只见着他正襟危坐,眼睛直直望着前方,一点醉意都没有。 “徐慕容,徐慕容……”管予叫他,但徐慕容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纹丝不动,管予反身半站起伸长手推了推他,好半晌,徐慕容才缓缓地转动着眼珠子望向管予,“徐慕容,你……还好吧?”管予犹疑地问他。 又是许久未见徐慕容反应,管予本要再推他一下,突然徐慕容怔怔望着她笑了,非常温柔的笑容,管予一刹竟是有点呆住。 徐慕容比他们几个大了四岁,平时不大理会他们,随他们几个人自行蹦跶去,但要小心被他瞧见怎么不顺眼的,徐慕容一旦教训起人来嘴下一点口德都没有,怎么毒辣怎么来。管予只瞧见他对徐吹雪宽待,即使有时被气得不行,却只是拍拍徐吹雪的脑袋嘴上骂上几句,然后自个儿跑出去,大概是找别的什么东西撒气去了。 脸上总挂着个痞气的笑,除了妹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徐慕容……管予呆望着眼前的徐慕容,一边眼角连着脸颊都肿得高高的,通红通红,嘴角有块破皮,血丝凝固在嘴边,是很狼狈的模样,但他双眼微微眯起,那边没被波及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个深深的小酒窝,两边嘴角翘翘的,朝她笑得这么这么温柔,管予莫名有点想哭。 徐慕容歪了歪脑袋,似乎是有些困惑,他慢慢举起手,酒精让他的动作迟缓而僵硬,手指抚摸上眼前有些摇晃的脸,指尖碰到微热的水渍,徐慕容一点一点擦去。 管予抓住徐慕容动作的手指,突然就哭了出来。 被拖上车,堵住嘴,她慌张恐惧;推进房,白宁笑嘻嘻地拉着白可出现,白可冷漠但垂在身侧的手却在抖,她看到了,恐惧却不再惊慌;手指被攥紧,闪着寒光的毫针阴毒地扎入指甲缝,十指连心,痛彻心扉,白宁在笑,白可漠然,她嘶叫挣扎却不再敢求救;在冷汗与泪水中昏昏醒醒,白宁用这种恶毒的方法把伤痕永远刺刻在了她的心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是白可朋友?” 白宁捻起根毫针,拉过白可的手把玩片刻后把针交到白可手上:“姐,给她长个记性哦!” 管予抬起手臂掩住双眼。 白可,对不起!徐慕容,对不起! 小货车停住,管予忙在衣袖上擦拭去泪水。 “这是哪里?”管予扯住要下车的保镖问。 那保镖猛力甩掉管予的拉扯,拔了钥匙迅速下车关上了车门。 “咔哒!” 意识到什么的管予赶忙要去开车门,果然被反锁了,管予拍打着车窗,但车外的保镖却只望了他们一眼,手上钥匙往远处一抛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管予望着窗外光秃秃的一片林木,别说人,鸟都没一只。 管予试着用手肘撞击了几下窗玻璃,意识到那不是她能撞坏的东西。她的手机早被白宁搜了去,管予爬到后座,徐慕容醉了,她必须快点找人过来救他们。管予手摸进徐慕容外套口袋,想要找到徐慕容的手机,她不知道,徐慕容的手机早就在被打的时候就被保镖搜出来扔一边去了。 外套上没有找到,管予把手伸向徐慕容裤兜上摸索,低着头的她没有看到一直安静的徐慕容脸上反常的红艳,眼神异样光亮。 另一边,徐吹雪和连满带着三个警员在别墅里找了个遍,白宁坐在大厅里,抿着红酒,笑得怡然。 徐吹雪和连满被带头的中年警察骂了个狗血淋头,白宁客气地让保镖送几个人出门,对连满的高声威胁毫不在意,还笑容灿烂地挥挥手道:走好啊,欢迎下次再来! 雕花大门缓缓关闭,白宁敛了笑:“阿勇,刘叔要是来了,跟他说我不在,明天我会亲自过去赔罪。” 站在楼梯前,白宁顿了下,便不再犹豫地抬脚上去。 窗外的世界死了一般,无声无息,午时的阳光有气无力地在狭窄的空间里飘浮,感受不到丝毫生机。 管予姿势怪异地半身歪斜在座椅上,耳边“呼哧呼哧”的粗喘声,徐慕容头埋在她颈侧,啮咬舔舐着她的锁骨,麻疼麻疼,却奇怪地自被咬上的那刻起全身都松软无力了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管予熟知却淡忘许久的那种感觉顷刻间从刻意掩埋的记忆中席卷而来。 那是情谷欠! 情三点水朝翻滚,每个神经末梢好似都活跃了起来,敏感脆弱,稍一碰触,就欢腾喜悦着,渴求着更多更多。 压住她的徐慕容急躁地动了动身体,嘴上啮咬的力道更重,响在耳畔的喘气声愈发粗重,管予听到他难忍的口申口今,难受而又不得法的急切。 管予注视着阳光中寂然无声四处游荡的粉尘,然后,慢慢松开扣住椅背的手,慢慢抚摸上徐慕容的头发。 两手抬高徐慕容的脑袋,管予看进徐慕容的眼睛,那双清明的眼睛已然红透了,血丝侵占了它原有的黑亮,与他的脾性一点都不适合的两道形状美好的柳眉紧紧皱到了一起,管予伸出手指摸上他的眉心轻揉:“对不起啊……” 半撑起抬头轻吻了下他的额头,早被酒精和药性侵蚀了神智的徐慕容粗暴地把人压下,烦躁地扯弄着身下人的衣物。 管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手拉开外套的拉链,一件件脱去,然后再把身上人的衣服一件件解开。滚烫的身区人本交缠在了一起,徐慕容低吟了声,赤果的身体不断磨蹭着身下让他舒畅的源头,狭小的空间让他修长的四肢完全无法展开,不消片刻,徐慕容又开始烦躁地四处蹭动。 管予安抚地轻拍了下徐慕容的后背,把他推起,她撑起身体,拉过他的手带领着抚摸过自己的敏、感地带,抬腿跨过徐慕容的大腿,面对面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徐慕容月长大狰、狞的巨、物摩擦过她的下腹,高高仰起蓄势待发。管予面不改色地伸手握住,徐慕容身体猛然一颤,胡乱摸着她后背的手死力把她往自己怀里压,像要把她嵌入他身体一样拼命而狂乱。 管予微仰头安抚地吻了下他下颚,下、身抬起,一手抓着徐慕容的肩膀稳住身体,一手扶住那物慢慢坐下。 “唔……”太大了,管予昂首张嘴细细呼着气,调整了姿态缓慢吞入那物,只是早被谷欠望逼疯了的徐慕容却容不得她磨蹭,被纳入湿润密处的下人本让他整个战栗了起来,无处可发泄的燥热逼得他疯狂,管予的引领让他像觅到了一汪碧澈的甘泉,他再也无法等待! 大手突然钳住管予的臀部猛力下压,两声惊喘在压抑的密闭空间里同时响起。 管予紧闭着眼咬住唇,还没消化掉这剧痛,徐慕容就如发狂的野兽般狂暴地动作起来,利刃加身,来来回回,头顶被猛力顶撞上车顶,“咚咚咚”地回响在车厢里。管予弯身把头靠在徐慕容的肩膀上,双手紧搂住他的脖子,上身紧紧贴在了一起,狂烈动作间上身上上下下摩擦着,情热加剧,两人直恨不得化为一人般,缠抱得更是死紧。 枯枝虬劲,枯草过膝,偶尔哪处有黑鸟掠过,惊动了一片死寂,不消片刻,沉寂依旧。 满目枯黄中一只迷失了时间地点的枯叶蝶翩翩落在摇晃的车头上,在阵阵晃动中它不知是在为可预见的生命尽头悲伤,还是在为能享受这片刻暖意而欣喜? 徐慕容举起救生锤泄恨一样猛力击向车玻璃,“哗啦啦……”玻璃碎裂的尖利声响,惊动了车头的枯叶蝶,小小的枯叶蝶突然展开黄褐枯干的翅膀振翅而去。 管予无力地遥望着那只蝴蝶远去,叹气一样呢喃:“有蝴蝶啊……” 徐慕容爬出车窗,照管予说的大概范围翻找,等找到车钥匙又是好长一段时间后。 打开车门坐进去才要发动,好不容易消退的情谷欠竟又侵袭上来,徐慕容愤恨地咒骂了声,打开车门就要下去,管予侧过脸问他:“你去哪?” 徐慕容别过脸,避开管予的目光,有些别扭地低声回道:“出去走走。” “呵。”管予回头望着车外的枯枝,哑声笑了起来,“都做过了,不差再一次。”伸出手轻轻握住徐慕容的手,管予看向他,“那红酒我也有喝啊。” 二十四 起风了。 阵阵寒风灌入车内,冰冷刺骨,管予裹紧外套脑袋往下缩恨不得整个塞进领口里。 徐慕容沉默地开着车,目光有意无意地瞟上车内反光镜。 管予把双腿都缩上座椅,双臂搂抱住膝盖缩成一团。 小货车慢慢靠上路肩停了下来。 徐慕容脱下外套抛到管予身上,“穿上吧。” 外套上还带着徐慕容的体温,热呼呼的,管予拿起来递到前座:“快到了,我不冷,你穿吧,你那样……不够。” “让你穿你就穿啰嗦个怎么劲啊……咳,你,你快点穿上。”徐慕容有些烦躁地抬手抓了抓头发,后座的女孩,已经让他浑身都不对劲起来了。“卧槽!”徐慕容泄愤地锤了下方向盘。 管予收回手,把徐慕容的外套盖在身上,靠着椅背她默默看向前面躁动不安的徐慕容,想开口说些什么,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要说什么? 说该死的都是白宁的错? 说她早不是处了? 说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对她来说没差? 说他一十得她很爽所以就不要在意了? 哈…… 特么的怎么这么好笑啊? 管予勾了勾唇,转脸望向窗外。 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反光镜,镜内的女孩脸色苍白,很憔悴,徐慕容看到了她勾起的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讽刺淡漠,徐慕容一刹那竟觉得百般不是滋味。 回到花店,还没熄火,店里就奔出徐吹雪和连满,徐吹雪脸上还带着泪花。 “这群混蛋他们打你!严重不?要不要去医院?”徐吹雪拉住下车的徐慕容,一见他鼻青脸肿的,担心得要命。 连满迫不及待地打开后座车门,探进头:“管予,管予没事吧……” 管予浑身虚软,她微抬脸对着连满勉强笑了笑,“我没事。”抓住连满的手臂她跳下车,脚一沾地却立马瘫软了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管予!”连满慌忙伸手抱住。 徐慕容听到连满的叫声,转过头一眼就瞧见连满抱住了晕过去的管予,他急忙跨上前,一把抢过连满手里的管予,想也没想地横抱起来冲向二楼。 “哥。” 徐吹雪愣在原地,干巴巴地喊了一声。 连满一脸复杂地瞧了眼空落落的双手,见徐慕容抱着人上去了也赶忙跟上去。 徐慕容给管予盖上被子,拿手背探了下额头,滚烫滚烫的。 “小雪,去拿退烧药,连满,去倒杯水。” 喂完药,管予清醒了片刻,朝几个人虚弱地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徐慕容被徐吹雪硬扯了出去清理伤口。连满坐在床边,可以清晰听到屋外徐吹雪和徐慕容的声音。 “哥,痛不痛?” “没事。啊——轻一点啊。” “对不起哥……那群混蛋,要是在pp市,看老娘不一个个弄死他们……” “徐吹雪!” “好啦好啦,知道啦,说说,就说说过过瘾嘛。哥,他们是不是也打管予了?靠,女人也打?!” “……不知道。” “啊?怎么?哥你也不知道?看管予都晕了呢,不知道那班家伙怎么折腾管予的?啊啊啊,窝火窝火太窝火了……欸欸,好,好,我小声点……哥后来你们去哪了我和连满带人过去都找不到你们,靠,那个混小子一脸得意的样真让人火大,我那时特想一脚踩扁那张脸……” …… 连满目光落在管予沉睡的脸上。 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就离不开缘分两个字。 缘分把完全陌生的他们牵引到了一起,一起笑一起玩闹,难过的事欢乐的事面对着哈哈大笑几声就过去了,即使最近管予还跟他置气没给他好脸色,但他总觉得他们俩是好朋友,上天赐的,得天独厚的谁都抢不走的他连满的朋友! 连满难得静下心细细地打量管予的容貌,是长得有点粗犷的女孩,浓密的眉毛浓密的睫毛,所以平时看着眼睛总是特别亮,那眼珠子黝黑黝黑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就像闪着光一样,所以他特别喜欢看管予笑,怎么说呢?璀璨,很璀璨的感觉。连满不由眯起眼挠了挠头。他伸手把被角掩实。目光又不由停在管予憔悴的脸上。这是平时很难激起男生保护欲的女生,只不过,现在,拧紧了双眉睡去的管予却让连满心酸酸的,对自己万分恼怒,他也分不清是气自己连累了管予多点还是气自己没能保护管予多点? “哥你不进屋休息?” “我没事。” “哥你去睡吧,管予有我们看着。” “没事,说了没事!我饿了,你去煮点东西。” “我来吧。”连满从屋里走出来,边卷了袖子边说,“我顺便熬点粥,要是管予起来也可以吃点儿。” 徐吹雪跟着一起进了厨房。 徐慕容坐上椅子,他很累了,被打得地方隐隐作痛,可是他却没办法扔下这个人去休息。 伸手又探了下管予的额头,温热。 收回手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红艳艳的嘴唇,一顿,徐慕容神情复杂地盯着那双红唇。 柔软湿润…… “啊呀!”徐慕容抱住自己的头狠狠跺了两下脚,“混蛋!” 管予中途迷迷糊糊地睁开过一次眼睛,没有完全清醒,徐慕容忙凑过去问要不要清理下身子,徐慕容可没忘记自己一下午有多努力,那些……还留在管予体内……徐慕容一向厚得很的脸皮难以控制地红了。 管予怔了许久,才嘶哑着低低说了句:好的,你帮我随便擦擦,别让他们知道。 微低着头的徐慕容猛抬起头,竟然有些结巴:“我、我、我来来吗?” “嗯……”低得几乎听不到,管予模糊着答应了声就又闭上眼昏沉沉睡去。 脸莫名滚烫起来,他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站起来想要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地在屋内转来转去,手忙脚乱的整个人都混乱了。 “哥,吃饭了。”徐吹雪放低了声音走进来。 “啊?哦,吃饭吃饭。”徐慕容嘴上应着,人还糊里糊涂地转来转去。 徐吹雪瞧着那完全变了个样的徐慕容,终于忍不住问:“哥,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被打傻了吧?” 胡乱转着的徐慕容顿住,竟然是有些慌乱地看向徐吹雪:“没事,我吃饭去了。” 切,还说没事?骗鬼呢!徐吹雪瞅着徐慕容的背影,皱眉嘟哝。 虽然不情不愿的连满还是被赶回宿舍去,徐慕容进屋躺了一会就躺不住了,他出来看吹雪在管予床边坐着,就过去问管予有没醒过来,徐吹雪摇了摇头,徐慕容让她先去睡一会儿。徐吹雪见他确实精神着,也就不跟他争,打算进去睡一会再来替徐慕容。 一见徐吹雪进屋睡觉去,徐慕容赶忙做贼一样,急急忙忙上浴室盛了一盆温水拿了条新毛巾,一进屋就轻轻关上门落下锁。 站在床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徐慕容看了眼没有动静的管予,手掩着嘴轻咳了声,速战速决终于下了决意。走过去熄了灯,只借着玻璃窗透进来的路灯光亮。打湿了毛巾拧干,摊开折了几折,半掀了被子又摸索着掀起管予的衣服手拿着毛巾伸进去擦拭。 眼睛是看不到半寸肌肤了,可是…… 徐慕容又骂了几句脏话。 手指不经意触到的,柔腻的光滑的……脑子里不由晃过下午交缠在一起的火热画面…… 艹艹艹!!!!!!!!!!!! 徐慕容不由加快了速度,他的动作却惊醒了管予。 徐慕容的手腕被握住,他尴尬地停住,幺指正紧贴着管予的肌肤,收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我自己来。”手被拉出,手上的毛巾被接过。 昏暗光线下,徐慕容看不清管予的神情,是依稀见得被子起起伏伏。 “谢谢!”管予低低说了句。 “连满熬了粥,在厨房热着,我给你盛碗。” “好的。” 徐慕容端了水出去,后背绷得紧紧的,等进了浴室,才泄了气一样弯下腰,他低头扫了眼鼓胀起来的部位,终于恼怒地飞脚狠踹了下墙壁,然后感觉无比羞耻地窝在浴室里快速撸了把。 管予旷了两天的课,虽然还虚弱着但她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学校,徐吹雪跟着她一起走。路上徐吹雪连连道歉说是自己连累了她,管予直说不是她的错,是自己惹上了白宁,还担心地叮咛了好几遍徐吹雪要小心那白宁。 在宿舍楼下,徐吹雪问管予跟她哥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你们怪怪的。” 管予笑得羞答答的:“你哥是我恩人呢,人家这不是不好意思么?” 徐吹雪一听乐了:“以身相许怎么样?报恩都说以身相许的。” 管予一僵,接着呵呵笑了几声:“都说了不会打连满主意的,你好小气哦。” “别岔开话题啦,我哥真挺好的呢。” “不跟你说了,我上楼啦,好冷的。” “嗯嗯,你小心点,要不舒服给我打电话哦。诶,我哥电话你知道不?你手机给我下。” 利落地输入手机号码,联系人上输入了“大帅哥”三个字,徐吹雪朝管予晃了晃手机:“大帅哥哦,这个,有事尽管吩咐我哥哦!” 管予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宿舍,陈思佳和黄颖正在梳洗,看到她都问她去哪了。管予只说有事。环视了下四周,不见白可。 课堂上趴着睡了一上午,回到宿舍洗了澡又上床睡觉,下午昏沉沉的似乎又烧了起来,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让挂瓶。 连满打来电话,问她怎么样了?管予嘻嘻笑着说好了呢,在宿舍。 连满问吃饭了没,等下他外面饭店里给她带点滋补的炖汤。管予连忙说不用,她只想睡觉,明天吧。 连满没有强求,只担心着说了好几遍要好好休息。 窝在椅子上,身边人来人往,时而有小孩的啼哭声响起,管予抬头看着点滴一滴滴落下。 回去时在路边买了碗粥,提着回到宿舍,在门口撞到正要出门的白可。 相对默然,管予看着脸色一样苍白的白可,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开口。 白可扫了她一眼,回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手机,是她的。 白可递给她。 管予沉默着接过,两个人在门口擦肩而过。 二十五 白宁年纪不大,下手却着实毒辣,面上教人看不出什么痕迹,却是实打实地把人抽筋断骨似的硬生生折腾掉半条命,管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虚弱了许多,原来蛮结实的身体就那么一下被磨去了生气,疲软无力,连上下楼都像要她命一样,还得走走停停分好几次。 连满瞧她病恹恹的,忙整天汤汤水水地托人往管予宿舍里送,于是整栋宿舍楼女生都认识了管予,那个叫管予的,男朋友好帅好体贴的! 陈思佳瞅着管予在那一勺勺舀起汤慢吞吞喝着,酸溜溜地开口:“还说那帅哥不是你男朋友?” 管予抬眼:“真不是!” “承认了也没人吃了你,真的是!”陈思佳明摆着就是不信。 管予笑着摇摇头。 昨天去医院挂瓶回来,经过花店,记起要把那天徐慕容给她暂用的手机还回去,脚下一转就拐了进去,徐慕容正给一对小情侣包花,瞧见她,手下一顿,脸上笑得有点僵硬:“管予。” “我过来还你手机,嗯,手机我放你柜台上,你忙吧,我走了。” “啊,等下,管予,你等下,你那边先坐下,我马上就好,你等我下。”徐慕容忙喊住转身就要出去的管予。 动作很快地包好花束,给小情侣结了账,徐慕容问:“你冷不冷?要不要给你倒杯热水?” 管予抬头看了他一眼,徐慕容马上避开了她的视线,管予翘起了嘴角:“好的。” 徐慕容倒了两杯热水,递给她一杯,自己端了一杯站在对面。 “嗯,有什么事?”管予喝了口水,打破两个人之间无言的尴尬。 徐慕容手指摩挲着杯沿,这个决定他已经考虑好几天了。 “管予,我们交往吧。” 管予眉一挑,有点好笑。 “徐慕容,你是要补偿我?”管予顿了下,站起身走近徐慕容,把杯子搁在徐慕容身后的柜台上,两手绕上徐慕容的脖子,把人下拉,脸几乎就要贴上,管予在徐慕容嘴角轻佻地啄了口,“其实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不是吗?” 徐慕容脸有点微红,神情却说不上好,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近在咫尺笑得有些放、荡的管予,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样的管予。缠绕在脖子后面的手倏地一松,管予收回手就要退后,徐慕容目光一凛,右手已经伸了出去,钳住管予的一边手臂猛地往回带。 管予扑进了他的怀里,徐慕容两手一交叉就把人强制搂在怀里。 “管予,你只要回答我,跟不跟我交往?” “不要!”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跟哥交往下又不会死?” “不要!” “我说,管予……” “啊?啊!啊——哥、你们——” 徐吹雪站在店门口手指着他们尖叫。 管予使劲推着徐慕容,徐慕容不当回事地把人搂得更紧,像个小痞子一样朝徐吹雪抬了下下巴:“这以后你嫂子!” “啊啊啊——”徐吹雪双眼亮晶晶地蹦过来,一到跟前就扑上去抱住管予,“太不够意思了,干嘛瞒着我呀。欸,管予,小嫂子,嘿嘿嘿……” 管予轻笑,又摇了摇头,低头喝汤。 送她回来的路上,徐慕容轻拍了拍她的头:“管予,你要说是补偿愧疚还是其他什么的,可能有吧,咳,哥其实也不明白。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哥也搞不明白,哥就一句话,你要没什么喜欢的人,哈哈,我们,试试吧?哥也蛮帅的不是?” 管予又笑,然后抬头,看着对面正涂指甲油的陈思佳说:“我男朋友是校外的。” 陈思佳连蹦带跳地冲出宿舍四处嚷嚷去,那个物科院的帅哥可不是管予的男朋友!管予苦笑,还真是低估了连满的魅力值! 白可下午待在宿舍里,听到陈思佳和黄颖那边起哄管予什么时候让她那个校外男朋友请她们吃饭,管予趴在床上看书,嘴上应承着好啊。坐在床铺上的白可转头看了管予一眼,管予不经意间对上了白可的眼睛,不觉一愣,待要仔细再看上一眼,白可却早转回头去。 悲伤?是悲伤么? 管予视线回到书页上,却再也看不下去了。 陈思佳和黄颖兴致昂扬,直说赶早不赶晚晚饭直接请了吧,催促着管予赶快给男朋友打电话预约。 管予爽快地拿起手机找出“大帅哥”拨了出去。 徐慕容更爽快地答应了! 陈思佳和黄颖欢呼了声,然后打扮去了。 话说,用得着打扮么???? 管予瞄了她们一眼,算了,让她们自个儿折腾去吧。 视线扫过沉默的白可,管予顿了下,那双悲伤的眼睛…… “你……去吗?吃饭……” 管予咬了下唇,压着书页的手指不自觉地蜷曲了起来,那种尖利可诛心的痛——管予禁不住抖了下……不该,不该的,不该跟她扯上关系……啊,也没事,白可也不可能答应的不是? “好的。” “哦。啊?……啊!” 管予猛地抬头,对面的白可看着她,神情依然淡漠。 “你……你要去吗?”管予不敢置信,她迟疑地又问了遍。 白可脸上浮起一抹不大像笑的笑:“去。” 管予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勉强地展开一丝笑容:“你……你弟他……” 白可笑起来,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月牙儿,露出了白白的牙齿,像邻家小妹一样,可是应该很温暖的笑容却让管予打起寒战。是脸色太过苍白还是眼神太过冰冷?管予小心地开口:“不然……你还是别去了……不要惹你弟不高兴……” 白可脸上擎着那个笑容转过头望向窗外,没有再开口。 管予怔怔地看着白可,那个笑容一直挂在她脸上。 徐慕容打来电话,说他在楼下了。 黄颖和陈思佳猴急得什么似的,赶忙拿了包往外冲。 管予穿好外套,她看了眼站在旁边神色泰然的白可,心头一时百感交集。 徐慕容看见跟在管予身后的白可,有片刻的诧异,不过,他很快掩饰了过去,眉开眼笑地边与身边的陈思佳搭话边迎上管予。 “想去哪里吃?”徐慕容走在管予身边,并没有做出什么亲昵的动作,微侧过头询问管予。 原还有些担心徐慕容会故作亲昵,但徐慕容只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显陌生又不过分亲近,让她免去了不少尴尬,管予抬眼看向他,笑了:“问那两个吃货去。” 徐慕容也笑,很自然地抬起手整了整管予背后外翻的帽子,视线对上一直默然站在管予身后的白可,徐慕容毫不避让地直视女孩,脸上肃然,再转身又是笑得痞痞的,对脸红了的两个女生说着美女,准备去哪家呢? 几个人说说笑笑着走出去,刚走出一小段路,就撞见了连满。 “帅哥!”陈思佳热络地打招呼,“找管予?喏,管予男朋友请吃饭啊,要不要一起去?” 连满早看见管予和徐慕容了,只是乍见平时关系并不见得多亲密的两人在一起,又听旁边女生那样说,连满脸上的笑容一僵,脑中有一瞬是一片空白,他搞不明白,他被弄糊涂了。 连满应酬着干笑几声,说着好啊,脚下快步走到管予旁边。 “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成这种关系了?”连满肩膀撞了撞管予,低声问。 管予转头朝连满笑,“有什么可奇怪的?”管予顿了下,“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连满脚下一滞。 管予停下来回头看他,身旁的徐慕容也停了下来,同她一起回过头来。 连满看着面前动作一致的两人,莫名地就愤怒起来,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怎么了?”管予奇怪地问他。 连满大眼眨也不眨地与管予对视片刻,突然一声不吭扭过头就走了。 “连满?”管予喊他,但连满并没有停下脚步,管予望着连满消失的背影,生得什么气啊臭小子! “傻愣子。”身边的徐慕容低低说了声。 管予看了他一眼,徐慕容回望她笑了笑,然后招呼前面俩看热闹的女生说走了走了不然好位子都让人给抢了。 白可一直沉默地跟他们身后,黄颖和陈思佳在楼下看到她吓了一跳,黄颖笑得柔柔弱弱地跟她打了个招呼,陈思佳动作夸张地抬头望天:“我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管予笑着推了推她:“别看了,今天压根就没太阳。” 商量了下就去了校门口的羊肉火锅店,几个人进了包厢,陈思佳挨着徐慕容坐下,白可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管予身边。 席间话题大部分就围绕着徐慕容,陈思佳这个八卦女,连徐慕容老祖宗的坟墓在哪都不放过,亏得徐慕容太极打得妙,一直面带笑容应付得滴水不漏,瞧着陈思佳牙尖嘴利的问得多其实得到答复的到最后竟然没几个。黄颖坐一边吃得优雅,间或抬头微笑,偶尔搭上一两句话,文雅有礼。管予看他们三个你来我往的颇有点意思,也不去插话,旁边是保持沉默的白可,被热气蒸腾出来些红晕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她慢条斯理地夹起碗里的金针菇,一根一根拿着门牙细细磨咬着,是的,是一根一根。 那根本就是在消磨时间好嘛??!! 管予嘴巴张开就要问怎么不吃,话到嘴边,拿着筷子的手指神经质地抖了下,管予猛地闭上嘴,心里不免万分复杂。 夹了一筷子芋条埋入锅底,管予正要再放些青菜进去,突然包厢外一阵骚动。 “着火了!” “哪儿?哪儿?” “说是家花店。” …… 管予手一顿,看向徐慕容,徐慕容也正看过来:“我去看下。” 徐慕容站起身跟其他人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有事离开一下。” 管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看白可,目送徐慕容离开,管予一回头就去看白可,她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白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筷子上是半根金针菇,不知她在看着哪里,刘海掩去了她的视线。 管予站起身:“我过去看下,你们先吃着。要是等下没回来,你们先回宿舍,账单我先结了。” “没事吧?”黄颖担心地问。 “没事,不好意思了。你们吃着。” “一起过去吧?” “不用了,我先走了啊。” 管予急急忙忙到柜台结账,柜台小姐说账单已经结了。 一走出店门,不远处的熊熊大火就让管予整个心一沉。 借着大风,火势蔓延得很快,消防车已经过来了,几个消防员正在灭火。 管予走近徐慕容。 “徐慕容。” 喊了一声,却不知道接着该说些什么。 徐慕容回头,面容太过平静,管予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徐慕容挑唇淡笑了下,管予慢慢伸出手,紧紧握住徐慕容垂在身侧的手。 手被用力反握了下。 火被扑灭了,但花店全毁了,旁边的两三家商铺和楼上的几户也遭了殃。 咒骂声此起彼伏。 警察来了走了,只留下火灾原因有待进一步调查一句话。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只有几个店家在毁了的商铺里里外外翻找着。 清秀的男生就站在不远处笑望着他们。 闲庭信步,缓缓而来。 擦肩而过,白宁咏叹一般:“火焰,真美!” 疯子!疯子! 管予攥紧了拳头。 “姐,美吗?” 管予蓦地转过身。 白可就站在他们身后,白宁背对着他们,管予只看到白可淡漠地望着这边,视线并没有对上,她是在看那些被烧毁的房屋吗? 白宁走了过去,搂上白可,不知在白可耳边说了什么,两个人转过身离去。 除了带在身上的钱包,所有东西都付之一炬。 二十六 闻讯赶来的徐吹雪边哭边骂。 管予瞄了眼依然神情平静的徐慕容,轻轻动了动被反握住的手。 徐慕容微低头看过来。 “你不生气吗?” 徐慕容轻笑,松开了相握的手,抬起来在管予头上轻拍了拍。 “没事。你跟小雪先回宿舍去吧,挺晚的了。” “你呢?” 徐慕容从外套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身份证还有几张银行卡,在管予眼前晃了下,“你看,身份证,在;钱,也在,怕怎么?” 管予看徐慕容笑得洒脱,突然问:“那个白宁,你恨不恨?” 正把身份证放进钱包的徐慕容动作一滞,他抬眼看向管予,唇边还残留着一丝笑意:“我,有什么资本去恨?” 那双眼睛,不大,细细长长,眼尾微上挑,眼球并不黑,顾盼流转间带了些疏离傲慢,与那对淡淡的柳眉,总予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如果不是他那双总看着像在笑的唇,那微挑起的唇角淡化去了不少冷傲之感,那么这个人看起来要该多不好亲近? 就如此时的徐慕容,唇边笑意散去,平直的唇,挑起的眉,眼里荡漾着嘲讽,整个人冷漠、高傲,长满了刺一样。 管予觉得难过,不知道是为的什么?她挨近徐慕容,伸过手握了下他的手。徐慕容没有动。 “哥。”徐吹雪擦着眼泪从店里出来,她一眼就瞧见两个人搭一起的手,但她现在也没心情打趣,“烧得光光的,什么都没了。” 徐慕容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徐吹雪:“没关系,你还有哥,哥也有你呢。” “哥!”徐吹雪埋在徐慕容怀里又哭了出来。 管予看了眼落空的手,把失了暖意的手插进口袋,默默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徐慕容打发了徐吹雪和管予回宿舍,自己去了附近的宾馆过一夜。 回到宿舍,黄颖和陈思佳忙问出什么事了,管予简单说了徐慕容的花店着火的事,她们安慰了两下见管予情绪低落也就没多说什么,各自上床睡觉留给管予一方清静。 白可不在宿舍。 管予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第二天一整天白可都没出现,中午的时候管予打电话给徐慕容,徐慕容说正和周围出事的店主们交涉后续事宜。并不能出上什么力,管予讷讷说了两句也就挂了。 傍晚管予出去找徐慕容,徐慕容已经在校门口不远处租了间民房暂住,徐吹雪也在。徐吹雪的心情明显好多了,见着管予笑得贼兮兮地喊了声嫂子。 三个人一起打扫干净不大的一间房,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外什么也没有。收拾好几个人出去吃了晚饭然后去超市买了些必备品,回到民房又一起拾掇了番徐慕容就让她们回去,让她们明天也不要过来了,说店那边的火灾事故调查报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他准备先去找份工作做做。徐吹雪忙说她也要去打工,被徐慕容敲了记爆栗:“都期末了是要打算补考吗?要打工等过年后。” 徐吹雪摸了摸脑袋,不大甘愿地嘟哝了声:“好的啦,也不用这么用力,都被哥打傻了呢。” 管予看着徐慕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自己陷入了种很尴尬的境地,磨蹭了会她轻轻地说了句:“那你注意保重身体。”说后却觉得更尴尬了,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徐慕容朝她笑了笑,伸手颇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边的徐吹雪鬼叫了声,两手捂了眼睛那边怪笑怪笑的:“啊啊啊我这超大的电灯泡!!!” 晚上,没声没息了一整天的连满微信管予,管予正从浴室里出来,她看到手机里连满发过来的一串垂着唇线的小黄脸,不由得就想笑,“怎么了你?”管予发过去。 “不高兴。” “为什么?” “你不把我当朋友!” “???????” “你瞒着我。” “?????” ……好半晌都没回音,管予瞧着没动静的手机,在想,那边的连满不是又开始赌气了吧?最近这家伙阴晴不定的,整的像更年期一样。管予摇了摇头,刚要把手机扔床上,徐慕容来了电话。 接起来,徐慕容很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慕容有把好嗓子,说话的时候语速缓慢,带着笑音,配着他低低哑哑的声线,听来特别舒服,就如在寒冬中被羽绒轻柔包裹了起来一般,温暖慵懒。 徐慕容并不是个会聊天的人,在电话里只是反复嘱咐她这几日仍要多小心白宁,白宁的那个姐姐,还是不要多做接触。 管予低低地嗯了两声。 然后,一段令人尴尬的相对无言。 徐慕容那头突然笑了,颇为戏谑的,他那带着笑意的嗓音:“好吧,没话说了,管予,晚安,做个好梦!” 管予脸红了。 放下手机,拍了拍自个儿的脸,干嘛呢干嘛呢脸红个什么劲啊?管予嘴里叽里咕噜的。 刚要躺下,手机又响了,是连满那小子。 一接起来那头就吼着跟谁打电话啊废话那么久! 这小子,真是哪儿吃了炸药了? 管予没好气地回道:“徐慕容。” 那头顿了下,然后是半死不活的声音:“管予,你真跟徐慕容好了?” “……这还有假的?” “……不是,管予,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啊!管予,你这家伙!你什么时候看上徐慕容的?老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当不当老子是哥们啊?老子觉得很不爽!!!”连满虽然声音压低了,可那不满还是分量十足地传到管予耳里。 管予笑:“隐私!隐私,懂不?” “老子都跟你说了的,就凭老子跟你的关系,怎么说老子都该是第一个知道的!管予,你怎么这么对我?” 管予原先还嘻嘻笑着,只当连满在逗乐,可听到最后,连满的语气竟是真的很伤心的样子,管予敛起了笑容,有点迟疑:“连满,你……真的很在意我没跟你说吗?” “管予,你这个没良心的!”连满那头低吼了声,然后就没了声音。 管予看了眼,挂了?! 心情复杂地躺下,跟连满的关系,管予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心情很好让人非常放松,但要往深了去,却也还没到可以交心的程度,特别是那次连满打架的事,管予一想起就有些不舒服。 是不是连满现在的心情跟那时的自己是一样的? 管予翻了个身,有些烦躁地在被窝里蹬了蹬腿。 下了场大雪,到处白皑皑的异常漂亮,不过身在其中那寒意也特别瘆人,管予从食堂出来,呼了口气,白腾腾的雾气。 推开宿舍的门,被里面直挺挺立着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管予边关上门边问。 一走近,管予就明白了黄颖和陈思佳的反常。 靠窗的桌面上,一个很精美的生日蛋糕,白可坐在桌边,脸上笑盈盈的。 她看到管予,抬起头对着管予笑开来,特别灿烂的那种:“今天我生日呢。” 管予愣住了,第一次看到白可笑得……笑得这样天真浪漫,那些阴郁暗沉悲伤什么的就像过眼烟云一般。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面对这样的白可,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怎么了?过来啊,嗯,要不要点上蜡烛?一起唱生日歌吧,然后再一起吃蛋糕?”白宁站起来把她们几个都拉了过去,自说自话着,脸上是十分开心的笑容。 “白可你几岁啊?”陈思佳接过小蜡烛。 “过完生日就20了,你们呢?”白可眉眼弯弯的。 “黄颖19,我跟管予20。”陈思佳点亮小蜡烛。 “要是晚上的话就好看了。”黄颖在一旁看着蛋糕说。 白可看了眼那些小火苗,笑容有些淡:“是的呢,晚上的话,好看多了。” 管予真心不明白,不过看着对面似乎很快乐的白可,她又把那些不明白吞了下去。 白可有点苍白的脸上浮出了两抹粉色,眼睛亮亮的:“要开始唱生日歌吗?” 陈思佳哈哈笑了起来:“好啊,我开个头。”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管予和黄颖唱和,白可自己也随着一起哼唱起来。 四个人哈哈笑成了一团,白可吹灭了蜡烛,闭上眼睛许愿,然后切蛋糕。 紧挨一起三八兮兮地说着八卦,还调皮地跟她们相互打闹着,活泼、欢乐、生气勃勃的,管予看着这样的白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下午上课的时间快到了,几个人收拾了一下,管予她们出门的时候,白宁站在桌旁,朝她们笑,说:“你们先走吧,我上趟厕所。” “一起走,我们等你。”管予她们等在门口。 “不用了,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很快就追上了。走吧走吧。”白可摆了摆手。 “那我们先走了。白可你快点啊。” 管予走在最后,随手关门的时候她又看了白可一眼,白可微笑,朝她挥了挥手。 二十七 下午上的是大课,管予环视了周大教室,没有找到白可,她问旁边的同学有没看到白可,同学摇头。心神不宁地上完下午的课,一下课管予就直奔宿舍。 宿舍门锁着。 白可又回家了? 管予边想着边打开门。 里面没人。 管予把课本放桌子上,脱了外套正要搁床上,一眼就瞧见半压在被子下的信纸。 “对不起!谢谢!” 几个大字,潦草地横亘过整张信纸。 信纸下还有一张纸,管予拿起,一张两百万的支票。 白氏集团? 白可? “啊,不知道是哪个院的?不会又是为的失恋?”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还活着不?听说跳下来的时候还没死,直接送医院了。” 犹如当头吃了一记闷棍,脑中嗡嗡响个不停,管予踉跄了两步,她猛地转过身,死死盯住走进来的陈思佳,声音都颤抖了:“你说……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 陈思佳被管予铁青的脸色吓得一愣:“没……没什么啊,就是科技楼……科技楼那边,有个女生跳楼了……” 管予脸刷地白了,“谁?知道是谁吗?”她一把抓住陈思佳的肩膀问,那扭曲的神情吓得陈思佳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不知道,也是回来路上听说的。” 管予手下一松,人猛地冲出去。 “管予你怎么了?”陈思佳瞧着管予不对劲忙跟上去追问。 “白可……”管予回头吼了声。 陈思佳一顿,对管予扔下白可两个字有点不解,等细细想了一下,脸一下子也白了。 又开始飘雪了。 脚踩踏上雪地,“嘎吱嘎吱”地响,眼睛酸酸涩涩,呼出的雾气飘渺在眼前,管予眨了眨眼,跑,跑,跑……白可,白可,千万不要…… 二十七层的科技楼,xx大最高的建筑。 管予刹住脚,一步一步,缓缓走近。 还围着稀稀拉拉一些人,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什么事这么想不开……” “是哪个院的?” “听说是大一的呢。” “男的还女的呀?” “送医院去了?这么高下来,不死才怪?” “哦?哦,被树挡了?可这么高……活下来难……” “经管院的?” “失恋吗?” “听说被包养的……搞大了肚子……” “不是,听说是得了绝症一时想不开……” “说是被美体院那个院草甩了……” …… 血迹已经被清理过了,只留星星点点的红刺眼地绽放在雪白之上,被飘落的雪,慢慢地,慢慢地,覆盖住,湮灭了。 徐慕容边上楼边抖落肩膀上的雪花,二楼楼梯口的声控灯早坏得不能再坏,所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要开门的徐慕容头一抬真心被吓了一大跳。 谨慎地靠近那黑乎乎地一坨,徐慕容厉声喝道:“谁在哪里?” 背靠着门蹲在门口脑袋耷拉着缩成一团的人慢慢抬起头。 “管予?!”借着雪光,徐慕容惊讶地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管予,脑中一闪而过似乎曾经在哪里也有个相似的画面? “你怎么了?……先进去吧,外面这么冷。”徐慕容打开门,把还蹲着不动的管予拉起来。 “……腿麻了……”带着重重的鼻音,管予揪扯住徐慕容的袖子又蹲了下去。 徐慕容看了一眼,把手上提着的外卖随手搁在椅子上,右手穿过管予膝弯,一弯腰就把人抱了起来。 管予的双手紧紧抓住徐慕容的前襟,头整个埋在他怀里。 房间里没有像样的椅子,徐慕容把管予放在床上,蹲下|身双手握住她小腿肚使力揉搓,“怎样?好点了吗?” 管予吸了吸鼻子,“疼……”然后眼泪又下来了。 “怎么了?”徐慕容自桌子上扯了面纸细细擦拭管予脸上的眼泪。 管予抓住徐慕容的手腕,抬眼对上正弯腰为她擦拭的徐慕容,“……徐慕容……”伸手环抱住对方,管予把脸贴上他冰冷的外套,“……白可……”管予紧了紧手臂,“白可自杀了……” 白可?白宁的那个姐姐? 徐慕容无言地环住管予的肩膀,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拂。 等管予冷静下来,徐慕容倒了杯热水给她。 并没有说什么安慰之类的话语,只轻轻将管予环抱着两个人静静地待着。 送管予到宿舍楼下,临别的时候抱了下管予:“不要多想,明天我们去医院看下情况。” “嗯。”管予低低应了声,转身上楼。 宿舍里一片死寂,大家脸色都不好,三个人都没心情说话,各自梳洗了就上床睡觉。 学校封锁了消息,同学们私底下窸窸窣窣地虽有议论,但都没什么确切的信息。 放学后听管予要去医院,黄颖和陈思佳也说要去,管予就打电话让徐慕容不要请假,她跟黄颖她们一起过去。 到了医院却碰了一鼻子灰,不管怎么打听,医院里的护士医生只说不知道,昨天学校那边也没什么人送过来抢救的,更不要说什么跳楼的女生。 三个人神情复杂地回宿舍,一上楼就见楼层里的女生三三两两地围在她们宿舍门口。 管予她们相互看了眼,忙奔过去。 守在门口的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她们。 管予个子高,她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站在白可床前的,那个侧脸。 “白宁,白宁!白可呢?白可在哪?” 管予激动地推挤着拦住她们的大汉要进去。 侧对着门口的人慢慢转过来。 清秀的脸蛋,依然是乖巧的模样。 “让她进来。”面无表情地盯着管予,白宁开口。 “白可,白可呢?” 白宁伸手缓慢抚摸过白可的床单,脸上像覆着层纱,近在咫尺却又如远隔千山。 管予忍无可忍地上前抓住白宁的手臂:“白可在哪?” 一旁的保镖立马上来把管予扯开。 管予挣扎:“你聋了啊,白可在哪?” 白宁拉开白可小桌子下的抽屉,伸手拨弄了两下,似发现了什么东西,仔细地从里面抽了出来,是一张纸,上面似乎画了什么。管予听白宁低低笑了两声,然后仔细将纸折迭,小心放入自己的口袋里。 “阿明,都收起来。” 制住管予的人松手,提起身边的袋子上去收拾起白可的东西。 “白可是不是出事了?白宁!” 站在窗边的白宁很安静,白皙的脸庞衬着窗外的白雪,好似要融进雪里了般,对一旁跳脚的管予,他只是目光淡漠地扫过,轻飘飘地答了句:“关你什么事!” 白宁带着人走了。 空荡荡的床板,原也只有寥寥无几几样摆饰的书架上空空如也。 陈思佳和黄颖站在白可床前,看着空了的床位,难过极了。 徐慕容那边,那天晚上受灾的几户,突然都收到了补偿款,金额远远高于损失数额,徐慕容也收到了,一个陌生人,提着满满一袋现金,只说了句补偿火灾损失然后就把钱丢给他。 事故报告迟迟没有出来,但已经没人在意。 持续了半个月的期末考试一完,管予就收拾了东西跟徐慕容兄妹一起上了火车。 在火车上接到连满元气满满的电话,他嚷嚷着他到了,徐吹雪抢过电话,窝回卧铺就开心地聊开了。 徐慕容剥了个桔子递给管予,管予摇了摇头缩回去继续躺着。 生死不明的白可,销声匿迹的白宁,闲言碎语中听说赫赫有名的白氏集团突然土崩瓦解了,徐慕容没有兴趣去猜测其中隐情,只是从白可出事起,管予便一直耿耿于怀,很是在意。徐慕容曾带管予去了趟延鑫山庄8号,但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 徐慕容不大明白管予为什么会对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那么在意? 在火车上度过了两天,火车到站后,从车上下来,一时有种解放了的感觉。管予用手指梳理了下被风刮得乱糟糟的头发,徐吹雪依然神采奕奕地,看管予一副颓废的模样,笑道:“坐火车的滋味怎么样?” “还好吧。” “多坐几次就习惯了,累是累了点,可比起坐飞机这可有意思多了,是吧?”徐吹雪朝管予挤了挤眼。 管予笑。 先去了徐慕容家,在一个老式小区里,二室一厅,空间狭小,却布置得很温馨。久不居住,一进去就股粉尘味,简单打扫了下,三个人先坐下休息了会然后到外面吃饭。 吃惯了大西北的大碗大盆,又回头面对一桌子精细的小碟小碗,徐吹雪乐呵呵地说靠,不知道能吃饱不?被徐慕容拍了下脑袋。 吃完徐慕容和徐吹雪陪管予在路边打车。 风很大,刮在脸上生疼,但因为有太阳,站在太阳底下,还是能感受到暖意。 远远的有一辆亮着空车标志的的士正往这个方向来,管予正举手要拦,一辆霸气的路虎突然“吱”一声骤然停在跟前。 二十八 “哟,还真的是管予呢。” 车窗缓慢开启,随着一声不正经的调笑,伊罕从车里探出头,目光轻佻地上下打量了番管予,他回过头跟车里的另一个人说道:“阿刈你眼光真毒,一下就被你认出来了呢,还别说,这娘们变挺多的。” “呵……”车内传出轻笑。 伊罕转回头笑嘻嘻地看向管予:“怎么样?一起去玩玩?” 管予自那个“哟”字开始心里就奔腾过无数只草泥马了,这踩狗屎的运气! 脸上迅速堆起笑,管予让自己表现出最自然的姿态:“不了,我赶着回家。” 说完立刻拉着身旁的徐慕容他们要避开。 “欸,一段时间不见就不给面子了呢?旁边的你新男人?嗨,哥们,别急着走啊?过来咱瞅瞅。” “我们走,别理他!”管予脸上神情实在是有够糟糕,被扯着袖子的徐慕容侧头看了她一眼,脚下一顿,不走了。 管予拉了两下,有些急躁地抬眼看他。 抬手拂开管予的手,徐慕容慢悠悠地往回走。 “徐慕容!”管予喊了声,见徐慕容不为所动地靠近那辆路虎,她不禁咬了下下唇,忙跟了上去。 伊罕看着站在车窗外的男人,挑了挑眉,兴味十足。 徐慕容唇角挑起,对眼前笑容张扬不逊的男生笑得可亲:“小朋友,话一出口就这么low的感觉真的好吗?咱不会说话起码可以装装哑巴当个绅士是吧?我呢,是管予的男朋友,以后啊,她不会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出去玩,小朋友你记得自个找乐子去啊!” 伊罕敛了笑,微眯起眼,盯着徐慕容的目光莫测高深:“哥们,叫什么?” “徐慕容。”徐慕容毫不避让地直视伊罕,笑容可掬。 “哈,够胆!”伊罕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优雅地捋了下被风刮到额前的头发,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下一刻,还在捋发的手已成拳猛力地朝徐慕容面门砸过去。 管予脸色大变,待要出声提醒却已是太迟,眼睁睁看着那拳头就要砸上徐慕容,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徐慕容突然一矮身,右脚往后一提,腰身灵活后移,轻轻巧巧地就避开了。 一拳落空的伊罕冷冷一笑,脚下抡圆快如疾风直逼徐慕容下盘,徐慕容才刚要站稳,眼见着是万万避不开这一击了,突然横空出现一条长腿,狠狠格开了伊罕的长腿。 伊罕面色阴沉,整个人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伊老大,得罪了。”徐吹雪笑盈盈的,手下不着痕迹地揉了揉痛得要死的小腿。 伊罕眯眼仔细地瞧了瞧对面漂亮的女孩,沉吟片刻后才想起这个看着一点也没攻击性的女孩是谁了。 “原来是四中的霸王花。这副打扮……怎么?是打算改恶从善了?今天这么有闲情来管我的闲事?” 徐吹雪笑得十分可爱,“伊老大您是什么人物?我哪敢管您的闲事啊?不过,那是我哥跟我嫂。”徐吹雪指了指身后的徐慕容和管予,“伊老大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们计较了。” “嫂子?”嘴里玩味地吐出这两个字,伊罕笑了笑,颇讽刺,他望向对面的管予,一向见了他乖顺如小兔的女人这个时候两只眼睛都黏糊在旁边的那个男人身上,哪里还找得到半点对自己的防备在意?这……倒真是有点意思了!伊罕举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就兴奋起来了。 伊罕斜睨着徐吹雪,眉尾挑高,很是挑衅地笑:“今儿个爷就是扛上了,怎样?你要拦我?” 说话间脚一抬就要往管予那边去,肩膀上这时落下一只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接着耳边就响起肖刈的声音。 “阿罕,该走了,时间快来不及了。” 伊罕回头,肖刈微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眸中暗光流转。 呵,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这是又有了什么鬼点子? 伊罕笑,收回脚,悠然地整了整外套,“算了,美女的面子怎么说也得给。”闲步走到徐吹雪面前,俯身凑近,“美女,让你哥不要太嚣张,爷对男人可没有手下留情的习惯!”说完轻浮地刮了刮徐吹雪的脸皮子。 肖刈来到管予跟前,右侧了一步挡住了要上前的徐慕容,他目光绞住管予的,笑得依然美丽,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羽绒服偏生让他穿出了万种风情。管予瞧着跟前的肖刈,脸上有丝倦色却掩不住五官明艳,依然是那样不动声色地笑颜粲然。自心底漫延而上的疲乏将她慢慢湮没,管予觉得累,很累,“有意思么?这样有意思么?”倏地抬眼直视肖刈,“肖刈,真的就不能放过我吗?” 肖刈看着神色倦怠的管予,突然觉得自己也乏得厉害。 无聊!垂了下眼帘,复抬眼又是笑容美好,“老同学见个面干嘛弄得这么剑拔弩张的?我也刚回来的。你男朋友……”下巴朝徐慕容点了点,肖刈双眼弯弯的,“真不错呢!……那两个家伙,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吗?” 闪烁的眸光里满含恶意,管予弯了下唇角,“关你什么事!” 肖刈脸上的笑一下子灿烂了起来。 管予伸手将他推开,拉着徐慕容走到徐吹雪身边,伊罕已经直起腰在旁边笑看着他们,看戏一般。 “走吧。”挽住徐吹雪,管予说了声,经过伊罕身边,管予抬头对上他兴致盎然的视线,“没劲透了!” “哈哈……”伊罕愣了一下,过后似乎是觉得很有趣,笑得那个开怀。 徐慕容提着管予的行李,徐吹雪回过头望了又望,嘴里直嘟哝:“哎呀妈啊,那还是个男人吗?靠,长成那模样,成心让人活不下去是不是啊……” 管予一直低着头沉默。 拦了辆的士,徐慕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管予钻进车,探出头撑出个笑:“你们也赶紧回去吧,还要忙打扫呢。我走了啊。” 跟他们挥了挥手,管予让师傅开车。 快到家的时候陈珂打来电话,管予听着舒缓悠扬的手机铃声,心里却烦得要命,犹豫了良久,才接起。 陈珂活力十足的声音噼里啪啦传来,她说她明天就回来了,跟秦烨一起。她可是好不容易打听到秦烨回来的时间,终于买到了同一班机,太特么幸运了。管予嗯嗯啊啊地应和着,陈珂自顾自地还兴奋着便压根不在意管予明显的敷衍,她问管予什么时候回去,管予说她已经到家了,陈珂又是激动不已地说她寒假要到管予家玩,管予说好的好的随时欢迎然后说她到了要下车了不跟她多说。 挂了电话,管予揉了揉额际,抬头望向窗外,一打眼就是秦烨家那高高在上的飞檐翘角。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管予只觉满腔郁气无处可抒发。 弟弟还没放假,爸爸也没这么早回来,妈妈早早煮好了饭侯在大厅,见管予回来忙迎上去。 “气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学人家减肥了?看你瘦得……”妈妈又唠叨开了,管予笑,上前揽住妈妈的肩膀:“没有啦妈,别看我这样,百来斤啊,班里重量级的女生呢!” 妈妈没好气地睨她:“就你这样还重量级?你们班同学都排骨精?” “哈哈……妈,那是苗条,苗条啦!妈,我全身脏兮兮的,先上去洗澡。”管予边笑边提着行李上楼。 “阿予,我熬了汤,你洗完澡就下来。”妈妈在下面喊。 “好的。” 温热的洗澡水从头直浇而下,沉重的疲乏感瞬间散了一半。管予仰起脸任水冲刷,口鼻顿时被水流包围,有微弱的窒息感,不小心被呛了几口,狼狈地咳了一阵,看了眼镜中形容灰败的自己,管予不由想起了白可。 白可…… 不,不要,她不要变成白可那样! 拍了拍自己的双颊,管予抹了把脸,洗好擦干出了浴室。 给徐慕容打了个电话,说到家了。 徐慕容那边正在清洗厨房,两个人只说了几句闲话,关于中午的事徐慕容只字未提,管予在电话的最后,语气清淡地说,“中午那事连累你和吹雪了,我跟那两个人,都有过关系……”管予停顿了半晌,呵呵笑了下,“性|关系。” 电话那头静了下来,管予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 “那又怎么样?”徐慕容缓慢低沉地回道,“你喜欢他们?” “……不喜欢。” “呵……”徐慕容那个带着痞痞的笑容似乎就在眼前一样,管予听到那边特别吊地甩了句,“那管他们去死!” “哦。” 徐慕容最后问,带着那种笑音:“你喜欢我吗?” 管予沉默。 “那你还有空想七想八的?哥可是很抢手的,要是不快点喜欢上我,被人抢了你别哭!” 管予失笑。徐慕容说好男人要继续打扫了然后挂了电话。 管予下楼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 喝完妈妈的爱心汤,管予提了带回来的西北特产看望外公外婆去,回来的路上拐去二舅的墓前坐了会。 管予跟二舅说,她谈了个男朋友,挺好的,有机会的话,会带过来给他看看。 在门口碰到了秦烨妈,依然漂亮活泼地像个小女孩,拉着管予说了好一会话,最后索性跟着管予进了大厅,和管予妈两个人在大厅里扯东扯西地直聊到黑幕降临。 秦烨妈兴奋自豪地说她那个混小子明天也要回来了,让管予娘俩明晚到她家去吃饭。 管予妈毫不客气地一口应下。 二十九 连满的那个微信群又热闹了起来,连满左右逢源地跟那些朋友打成了一片。 管予瞧着那一条条让人捧腹的微信,真是不开心都难。 挺奇怪的,在学校的时候连满可是很少在他这个朋友群里吭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怪习惯? 不过看连满很自然平淡地在朋友群里说他没追成那个女神,那女神喜欢上别人了,管予心里不知道该说是宽慰还是失落,毕竟是曾经那样信誓旦旦地说着很喜欢很喜欢的女孩,也不过就这么一两个月的时间,感情,似乎就淡了没了…… 半夜下起了大雨,早上起床的时候,一出被窝就是逼人的寒意。 下过雨,天更冷了。 吃过午饭让妈妈叫去给大舅家送东西,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刚回来的秦烨。 细雨无声,寒风刺骨,相对而无言。 “一起打伞吧。”管予举高雨伞倾过去一半。 秦烨淡漠地说了声谢谢。 不长的路程,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走过,到了秦烨家,秦烨提起行李推门进去,没有再说第二句话。管予一步未停,到家进门收起了伞。 紧随而来的是陈珂的电话。 这个女人,对秦烨是疯魔了!! 一接通劈头就是秦烨回来了没,然后才是她到家了。 管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陈珂刚到的家,还没收拾,所以简单地说了几句,约定了第二天的聚会就匆忙地挂了电话。 管予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傍晚秦烨过来叫的人,脸上带着客套的笑。 妈妈见着秦烨那反应,管予都替她害臊了。 秦烨爸在外地也还没回来,晚饭就四个人,但一点也不冷清,两位妈妈凑一起,那话题,就没断过。 管予妈瞅着越发帅气出众的秦烨,真是越看越喜爱。 “小烨,谈女朋友了没?” 秦烨淡淡一笑:“没呢。” “应该不少人追你吧?是不是眼光很高啊?”管予妈挨近,眨着眼极八卦地追问。 “还好吧。”秦烨又是淡淡地笑了下。 管予妈转了转眼珠子,管予抬头正好撞见妈妈这惯常打歪主意才有的样子,心里叫了声糟,马上就要出口阻止,但管予妈开口的速度更快。 “小烨,你觉得我们家阿予怎么样?” 果然果然,管予耷拉着嘴角迅速低头,恨不得把脸整个埋进碗里。 “很好。”秦烨很快地回答,而且极给面子。 “那……”妈妈要再说什么。 “妈!” “你家阿予……” 管予有点尴尬地看向对面同时出声的秦烨妈。 秦烨妈眉开眼笑地望住她:“别光说我家阿烨,你看你家阿予出落得越发俊俏了呢。阿予,有没男朋友?” 管予不自然地笑笑,却没开口。 “哎哎……怎么不说话?难不成已经有男朋友了?”秦烨妈眼睛一亮,神情更是热切起来,一旁的管予妈妈,竟也一脸急切眼巴巴地盯着管予。 “呵……”管予干笑。 “说说,说说,别不好意思。”秦烨妈怂恿。 管予正思忖着该怎么扯开话题,旁边椅子被拉开,秦烨站了起来,说:“我吃饱了。” “就吃了这么一点?我还有汤没端上来呢。……阿烨,阿烨等下……”秦烨妈忙跟着站起来,见秦烨直接上了楼,她也随着跟上去。 管予妈换了位子坐到管予身边:“阿予,实话告诉妈妈,是不是真有男朋友了?” “妈!”管予嗔怪地叫了声,“不要问了,吃饭啦。” “真谈了?”管予妈笑得贼兮兮的,“什么时候带给妈瞅瞅?” “哎啊,妈,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好的,好的,吃饭吃饭。”管予妈笑眯眯地坐回去。 秦烨妈妈一会便下来了,不好意思地说秦烨有点累了先休息去了。管予妈忙说让孩子好好休息,路上飞机车的挺折腾的。秦烨妈点头,接着就开始感慨孩子大了不由娘云云。管予妈也煞有介事地直点头表示极大赞同,管予在一旁苦笑,偶尔插进话表示抗议。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顿晚饭最后还是吃得很热闹,管予在最后状似随意地跟妈妈说过几天她的好朋友陈珂要到家里玩,就是那个曾经来过的,很漂亮活泼的女孩子,秦妈妈原来还不大在意,听到后面眼睛又是一亮,忙问是不是上次跟她一起过来的那个女孩子,管予笑盈盈的:“是啊,阿姨你很喜欢她呢,还说想要个像她那样的女儿。” 秦烨妈很是激动,直说到时一定要带那个女孩到她家来做客。 管予笑着点头。 与陈珂约在了咖啡厅,管予到的时候陈珂说她还在路上。管予给徐慕容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徐慕容说在家呢,管予说她跟朋友在外面,问他晚点要不要出来,徐慕容笑说好啊他等她电话。 看到陈珂的时候管予着实大大惊艳了一下。陈珂化了淡妆,烫了大卷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驼色的呢大衣黑色的长靴,穿着并不张扬却仍掩不住娇艳逼人。 “好漂亮,小可可,我又爱上你了。”管予惊呼。 陈珂白了她一眼:“我不爱你!” “是是,小可可心里只有男神。”管予笑,“喝什么?” “曼特宁。”陈珂把长发撂到脑后。 点了两杯咖啡一碟曲奇,管予回头看向陈珂,陈珂也正打量着她。 “阿予,你瘦了不少呢。” 管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嗯,是瘦了,再不瘦怕没人要,哈哈……”管予自得其乐地笑开来。 陈珂也笑,问管予她那学校条件怎么样,是不是很艰苦?管予狠狠唾弃了她一顿,骂她有地域歧视不成?两个人嬉笑怒骂你来我往的,倒马上就找到了高中两人黏一起时的感觉。 “过两天上我家玩去。”管予咬了口曲奇。 “阿予!!你最好了!”陈珂一把扔下手里的曲奇站起身横过桌面搂抱住管予的脑袋狠狠亲下去。 “哇哇,咖啡要洒出来了。”管予低呼,忙把手里的咖啡放回桌面,把激动的陈珂拉开,“够啦,够啦,小可可,小心你的口红!” 又狠狠地亲了一大口,陈珂挑逗地伸舌舔了下自己的双唇,朝管予抛了个媚眼:“不怕,我随身带着唇膏!” “啊——小可可我受不了了,你再勾引我我就扑上去了!!” 两个人齐齐爆笑出声,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两个人对视了下吐了吐舌头立马压低了声音。 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会,见外面不再下雨,陈珂说到外面走走。 天冷又加下雨,街上人不多。 两个人随意地又聊了一会,天气实在是冷,约好了后天到管予家玩,陈珂就打的回家了。 管予一个人慢慢走在人行道上。 不过小半年,街道两旁并没有什么变化,熟悉的店面流淌出熟悉的音乐。 徐慕容从街那头走过来。 远远望去,确实是个帅气出挑的青年。 管予看着他越走越近,心里不由想,她真是占了大便宜! “冷不冷?”徐慕容摸了摸管予的脑袋,“你朋友走了?” 管予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她回家了,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徐慕容侧头笑看着她。 “这么冷……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 一辆轿车从两人身边飞驰而过。 “南南,看什么呢?” “嗯,没什么。” 收回视线,司南转回头坐正了身子,目光飘向后视镜,里面并没有那对情侣的身影。 “管予?”嘴里无声地呢喃了句,司南脸上浮起一丝与窗外细雨一般朦胧清冷的笑意。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近黄昏,把徐吹雪叫出来一起用了晚餐,徐慕容说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兄妹打算这段时间去打打零工。管予看着笑颜灿烂的俩兄妹,也笑了:“加油!” 徐慕容打车送管予回家,管予原是不要他送的,但徐慕容嬉皮笑脸地说着天色已晚怎么能让女朋友一个人回家呢?虽没个正经样却一直坚持着,管予便由着他。 路灯昏暗,管予撑伞下车,徐慕容也随之下了车。 “你不要下来,下着雨呢。”管予把伞举过去给徐慕容遮雨。 “没事。你快把围巾围上,车里暖和一下子出来还真有点冷。”徐慕容伸手给管予围上围巾。 “你快进车里去吧,我走几步路就到家了。” “好的,小心一点。”徐慕容亲昵地揉了揉管予的脑袋,刚要收手坐回车里,一道明晃刺眼的车前灯突然打在了他们身上,两个人举手挡住那光亮,那辆车拐弯开进了停车场。 “到了给我打电话。”管予朝车里的徐慕容挥了挥手。 目送的士离开,管予紧了紧围巾刚要走,后面就传来叫唤声,管予回头一看,心里不由靠了声。 秦妈妈蹬着高跟鞋从停车场里匆匆走出来,后面,跟着不是秦烨是谁? 管予真想掩脸叹息,到底什么运气啊这? “阿予,阿予,刚才的,你男朋友??阿姨可亲眼看到了,挺帅的嘛……”秦烨妈一走近就挤眉弄眼得好不开心。 管予呵呵笑,顾左右而言他:“阿姨你也刚回来啊?” “带阿烨去他爷爷奶奶那。阿烨,瞧瞧,人家阿予都谈朋友了,你也抓紧点啊,妈也没想要多好的……”秦烨妈一把扯过身后的秦烨哔哔啵啵地说道。 管予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撑着张笑脸在寒风中干巴巴地笑。 “妈,回家再说。”秦烨冷淡地打断他妈妈。 管予跟秦烨妈合一把伞,秦烨单独打了一把伞跟在她们后面。 秦烨妈贴着管予很八卦地问着那男生是哪人几岁了在哪读书怎么认识的等等等,管予只低声简练地说是在学校那边认识的老乡。 到了秦烨家门口,秦妈妈钻进秦烨伞下,管予说阿姨我也回家了晚安,刚转身要走,秦烨突兀地叫住她:“真的是男朋友?” 管予搁在口袋里的手攥紧了内衬,回头对上秦烨的视线,轻轻笑了笑,刚要开口,秦妈妈忽然抬手狠拍了下秦烨的肩膀:“说的什么话?不是男朋友你特意送人女孩子回家?臭小子难怪你追不到女朋友……” 目光闪烁了下,管予抿了抿唇,在秦烨漠然的视线下点点头。 开门进去,阖上门的时候望了眼秦烨家,秦妈妈也正要关上门。 妈妈在大厅里看电视,见管予回来便随口问了声要不要吃水果,管予摇摇头。陪妈妈聊了会儿天就回了自己房间,洗澡的时候徐慕容来了电话没接上,从浴室出来边擦头发边回了过去,报平安后简单地聊了几句也就挂了。 在窗前发了会呆,又下楼倒了杯热水喝,等躺回床上一看时间已经半夜十一点多。 眼睛阖上的时候,脑中一闪:终于……不及多想,已是昏昏然睡了过去。 陈珂拖着旅行箱出现在管予家,瞄了眼那个大型旅行箱,管予忍笑:“你是打算住多久啊?” 陈珂踩着高跟鞋不客气地越过管予率先进了大厅:“我本来要带两个箱子的。” “你什么东西要带那么多?” “切,你不是女人啊?还不知道装得什么?” “哈哈,可没你这么夸张嘛。再说了,像睡衣洗面奶什么的我家不是有嘛?哪用得着带啊?” “我新买的睡衣哦……可好看了!你说……跟秦烨这么近,要是不小心碰上穿睡衣的我,呜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呈现最美丽的我!!!” 管予彻底无语了,憋了良久,才出口狠心打碎眼前这女人的水晶梦:“小可可你……实在是想太多了!” “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陈珂不以为意。 管予笑着摇了摇头,妈妈不在家,管予就先带陈珂到备好的客房里,瞧陈珂从箱子里拿出各式化妆品、配套鞋服,管予再再次见识到陈珂的决意了。 不着痕迹地苦笑了下,管予握了下拳头:一定要帮帮陈珂!为了陈珂,为了自己! 午饭陈珂嚷嚷着要下厨,管予妈没让,后来就三个人挤在厨房里忙活。管予没什么厨艺可说,就平时跟在妈妈身后耳濡目染了些,所以做了道懒菜:卤鸡腿。陈珂看着娇气,却令人惊讶地很有一手,烹炒蒸煮样样是耍弄得有模有样,让管予给她妈好一顿说道。 管予看着一道道卖相很好的菜被陈珂端上桌,就怂恿着妈妈到隔壁去叫上秦烨妈过来一起吃饭。 秦妈妈已做好了午饭,不过听管予妈一说管予朋友过来玩还做了很多好吃的,眼睛亮晶晶地就拖了秦烨过来。 三十 陈珂早在管予妈出门那一瞬就箭一般冲上楼。 管予注视着空荡荡的楼梯口,摇了下头就到厨房善后去了。 陈珂又风一样噔噔噔地下来,还好,打扮得并不夸张,管予笑,陈珂的理智还在着呢。 披散的发束起了马尾辫,淡雅柔和的妆容,中规中矩的打扮,一副乖巧的模样,美丽又驯服。 果然,秦烨妈一瞧见陈珂,那个喜不自禁爱不释手啊,吃饭的时候把陈珂拉到身边坐下,有意无意地又把秦烨按坐在陈珂旁边。 管予偷眼瞧了下陈珂粉红粉红的脸颊,埋头轻笑了下。 陈珂的手艺当真不错,秦妈妈尝过后赞不绝口,瞅着陈珂的眼神就像瞅未来儿媳妇一样。 秦烨八分不动不管他妈怎么给他使眼色就只管自己吃饭,期间夹了个鸡腿,不错,就是管予唯一动手的菜,黑乎乎的卖相真心让人不忍直视,端上桌后还没人下筷品尝连管予自个都看着没食欲。见秦烨夹起来,管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瞅着秦烨毫无心理压力地放嘴里啃了几口,然后,秦烨的视线瞟过来:“咸了,笨蛋!” 坐旁边的管予妈感觉好尴尬:“哈哈,阿予就是笨手笨脚的……” 秦妈妈也尴尬了:“臭小子会不会说话?!” “秦烨也没说错,是做得不好。”管予赶忙打圆场。 “我们家就都没遗传她姥爷这方面的基因,我年轻时候啊,做的饭她爸都说不如猪食,哈哈……”管予妈笑着接过话头,然后就开始大讲特讲那“光辉”岁月来,秦妈妈也被挑起了回忆,两位妈妈就开始说起各自往事来,间有陈珂俏皮的插科打诨,看来倒也宾主尽欢,只除了从头到尾瘫着张脸的秦烨。 管予偷觑了眼侧对面的秦烨,直觉的,她知道,秦烨不高兴,不过……他什么时候高兴过?在心底微叹了下,算了,不高兴就不高兴呗,他老娘高兴就成,本来也没指望他来着! 吃完饭秦妈妈高高兴兴地回家,拉着陈珂一起,管予说她要午睡一会,笑着偷偷给陈珂比了个ok的手势,一转眼冷不防就对上秦烨阴沉的视线,比着手势的手指马上萎了,尴尬地曲起指头,小幅度地摆了摆,“我等下过去。”呵呵笑了两声,管予朝陈珂已经离开的背影假惺惺地喊了声。 秦烨阴沉沉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后也转身离开,管予摩挲了下手臂,心底不由怀疑起她撮合陈珂和秦烨的举动到底对不对? 想当然的,管予整个下午就没出过房间,更别提上秦烨家去。窝在床上玩了一下午游戏,跟连满微信聊了会儿,连满难得问了两句有关徐慕容的话,不外乎徐慕容对她好不好之类的。 挺好的。管予这么回连满的。 确实是挺好的,可除了像待妹妹一样,挺好的,其他的,管予也说不出有什么了。她跟徐慕容之间,要真算起来,原先是连个朋友都算不上吧? 陈珂留在秦烨家吃晚饭。 管予妈在吃饭的时候不大高兴地问了管予一句:“阿予啊,你是要把陈珂介绍给小烨吗?” “有这么明显?”管予抬眼。 “你这傻瓜蛋!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小烨那么好的孩子你怎么倒往外推呢?唉,怎么就生了个你这么个傻闺女?!” 管予笑:“陈珂也很好啊,妈你不觉得他们很搭?” 妈妈狠狠瞪了管予一眼,不再吭声,赌气地端起碗就进了厨房。 管予自己给自己做了个鬼脸! 陈珂回来的时候脸上笑吟吟的,但一到了房间脸整个就拉了下来。 “怎么了?” “阿予……觉得好累!”陈珂抱住管予,脸在管予肩膀上蹭了蹭。 管予沉默了半晌,举手安慰地拍了拍陈珂的后背。 第二天上午管予的弟弟放假回来了,在大厅上撞见陈珂,瘦高瘦高的管非竟然脸红了,让管予取笑了一整天。 这天陈珂没提要上秦烨家,一个是矜持,一个也是要休养生息一下。 第三天早上一起床,陈珂就细细地打扮自己,看精神,嗯,元气满满的。 陪着陈珂一起过去,秦妈妈当然是欢迎得不得了,拿了好多水果小零嘴出来,把秦烨从楼上叫下来,她坐着聊了一会就说有事要出门让他们好好玩。 秦妈妈一走,气氛马上就尴尬了起来。 管予踌躇了一阵,终于站起身:“那个,我有个电话,出去打一下。” 陈珂偷偷看了眼坐对面沙发上的秦烨,有些紧张地玩起自己的指头。 “管予。” 走到门口的管予顿了下,回头。 “你过来下。”秦烨单手闲适地横搭在沙发背上,望过来的眼神依然是他惯有的冷然。 管予迟疑了会,还是走了过去。 “有什……” 秦烨突然直起身抓住她手腕把她狠狠往下一扯,被扣住后脑按压下的那一瞬管予还有些发懵。 耳边响起一声短促地惊叫,下唇被凶猛咬住时,管予只觉脑子一下子都胀痛了起来。 秦烨吻得异常粗暴,两颚被一只手死死扣住,迫使她无力把嘴合上,在她口腔里翻搅肆虐的舌头疯狂地夺取着她胸腔里的所有空气,管予紧紧揪扯住对方的手臂,头脑昏沉,几近窒息。 秦烨冷冷地松开手,看着管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管予垂头坐在地上,只听得她急促的喘息。 过了许久,吐息渐缓,管予单手撑地,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巴掌甩过去! 使尽了浑身力气,管予觉得手心生疼生疼。 秦烨举手摸了摸脸颊,缓缓抬起眼,管予退了一步。 “啪!” 强劲的力道,管予直接被甩飞撞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口腔里满满的铁锈味,管予抚着脸颊,狠狠瞪向秦烨。 “滚出去!”秦烨注视着管予开口,声音极淡,带着倨傲与冷酷。 管予扶住沙发站起来,半边脸红肿得厉害,嘴角淌下一线血丝,狼狈不堪。她举起手擦了擦嘴角,转过身就走了出去,自始至尾,不再看秦烨一眼。 “艹!”秦烨猛然抬腿狠踹了下桌子腿儿,桌上摆放的东西遭了撞击纷纷滚落了下去,大厅里响起杂乱的物体撞击声。 出了秦烨家院子,管予停了下来,快速抹去眼眶里打转的泪花,把外套的帽子戴上,尽量遮掩住疼痛无比的一边脸颊,也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怎么个模样? 刚进门就撞上拖着行李的陈珂。 “陈珂……”管予叫了声。 陈珂迅速绕过管予,看也不看她一眼,拖着行李很快地走远。 “姐,她……姐,你怎么了?谁打你?!”忙忙乱乱追出来的管非刚要问陈珂突然是怎么了就瞧到了姐姐狼狈的样子。 “嘘——小声点。妈在不在?”管予忙上前掩住管非的嘴,压低声音问他。 “在房间里看电视呢。姐,谁动你的?我揍死他!” “没事,不要跟妈说。我去趟城里,跟妈说我去同学家玩,记住,别跟妈说哦,过两天我就回来。” “姐,你……” “没事啦,我自己会处理,你小子别说漏嘴知道吗?” 蹑手蹑脚地上楼收拾了些东西,管予就在管非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匆匆忙忙地出了家门。 等赶到停靠站,陈珂已经坐车走了。 打电话过去,却通通被摁掉了。 点开信息,来回编写了几次,最后都删除了,要说什么?说对不起吗??? 管予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终究是叹了口气把手机收了起来。 徐慕容送花去了,管予站在花店门口等。 最近几日总是细雨纷飞,淅淅沥沥地分外恼人,天气也一直阴冷阴冷的。 站了一会便觉得寒气冻人,管予走到临近一家小店买了杯奶茶。 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又站了许久,徐慕容回来了。 “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徐慕容忙把管予拉进店里。 管予低着头,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我也没什么事,你先上班吧,我去外面小吧里等你。” “慕容,你女朋友?”店里正扎着花束的女孩看见他们俩,笑着问道。 “是啊,我女朋友管予,管予,这是小恬。” 管予扯着一边帽子掩住半边脸朝女孩笑了笑,“你好。”很快又低下头去,“我在外面等你,你下班了过去找我。”说完不等徐慕容回答就快步走了出去。 “你女朋友心情不好?”小恬走近徐慕容不解地问。 徐慕容望了眼门外,“没什么。”对小恬笑了笑,徐慕容拿起本子翻看了下,提起一边扎好的花篮又出门送花去了。 管予趴在桌上,被打得脸颊慢慢开始发痛起来,火辣辣的。 临街的大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街上的行人,徐慕容来来回回已经四趟了。 陈珂打了个电话过来,抽噎声,混着那边车来车往的嘈杂声,管予沉默地听着,陈珂颠来倒去地骂着:管予你怎么能这样?我恨你!我最讨厌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神思有些飘忽,管予恍惚地想着,那边那么吵陈珂应该还在路上吧,该是多么伤心,才会在大庭广众下哭成那样啊?? 徐慕容看了下时间,快六点了,跟小恬说了声先走了就忙往旁边的小吧里赶。 一进门就看到管予坐在窗边正望着窗外发呆。 “管予。”徐慕容走近。 “怎么了?”乍见管予满脸泪水,徐慕容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待拿出纸巾要擦拭,管予肿得老高的脸颊一下子就闯入视眼里,“这是怎么回事?” 徐慕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管予指尖轻轻碰了下脸颊,朝徐慕容笑了下,笑得真是比哭还难看:“是我活该!” 徐慕容不吭声,拿纸巾仔细给管予擦干净脸蛋,然后就拉起管予出了小吧,去附近药店买了药膏后,便直接打车回家。 进门后就推管予去洗脸,等管予出来,徐慕容已拿了药膏和棉签在沙发上等着。 给管予上完药,徐慕容依然不言不语地转身就进了厨房。 管予倚在厨房门口,看徐慕容择菜清洗切菜…… “徐慕容,你在生气吗?” 三十一 徐慕容没有应声,手拿着锅铲上下翻炒。 管予凝视着徐慕容充满了拒绝意味的背影,心头忽然袭上一丝恐慌。 “不要生我的气……不要生我的气!为什么都在生气?我做错什么了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都这样……”冲进去猛地从后面紧紧搂住徐慕容,管予脸埋在他的背上,嘴里急急地念叨着,到最后,突然就悲从中来,眼里不自觉地滚出几颗泪珠。 徐慕容挺着腰板,听近在咫尺的声音慢慢带上了哭音,胸口憋着一股气,一种难言的烦躁,让他无比难受。 “啪”地关掉煤气灶,徐慕容猛然转过身,大手抓住管予的肩膀粗暴地把她一手按压上一旁的冰箱上。 盯住管予那张脸,一边红肿,鲜明的五指印迹刺眼无比,眼尾有水痕,眼睛通红,那悲伤又脆弱的眼神对着自己。 “为什么……你该死的为什么……” 徐慕容焦躁地对管予吼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一样,两手捧住管予的脑袋就吻了下去,其实不该说是吻,那只是一双唇对另一双唇的碾压,强力、躁狂的! 一只犹带着水汽的手掌闯进衣服里,管予冷得一哆嗦,却没有挣扎。那只手粗暴地在腰际周围随意揉捏,力道重到残酷的地步,管予痛得皱起了眉头,贴在冰箱上的手刚要举起推开,施|暴的手却突然又克制地顿住,手掌贴在腰际肌肤上,慢慢握成了拳。 “为什么不挣扎?打我骂我啊?你该死地忍个屁啊??!!” 管予怔楞地看着对面突然暴跳如雷的徐慕容,她第一次见徐慕容这样,像只被激怒的困兽。 “艹!”徐慕容抓了抓头发,“对不起!” 管予微抬头看向徐慕容。 徐慕容烦得不行,又胡乱抓了下头发:“你不要这个样子……唉,抱歉,我出去冷静一下。” 管予低下头,听着外面门摔上的巨响。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徐慕容没有回来。 管予重新梳理了下头发,找了纸笔写了几个字搁在桌上。 从徐慕容家下来,弟弟打过来电话,问她到朋友家了吗?她说已经到了,又强调了遍不要说漏嘴让妈妈知道。弟弟执着地要知道是谁动手的,管予只说不要问了她自己会处理朋友这边喊她了就挂掉了电话。 周边都是老旧的街道,狭窄而杂乱,管予干脆打了车到附近的大商场。 在车上竟然又接到陈珂的电话。 陈珂躺在床上,眼睛肿得桃一样,眼角的泪痕还清晰着。 心如刀割,痛,痛得都想把心扯出来! 秦烨!秦烨! 单手掩住眼睛,秦烨吻上管予的画面一直晃一直晃。 她逃了,她当场就丢盔弃甲地逃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放过她?还要在她眼前晃?? 她受不了,她受不了啊!!! “阿予……” “陈珂……” 手机里是长时间的相对沉默。 “对不起,阿予,我不该骂你……是我的错……呜……我不知道秦烨他这么不喜欢我,害你……呜……阿予我好难过难过得要死了好难过……” 陈珂的痛哭声传了过来,管予的眼睛红了,张嘴要安慰她,却自己也跟着哭起来:“陈珂呜……对不起对不起……呜……” 前面年纪轻轻的司机目光不时瞟向后视镜,看后面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脸尴尬。 管予拿钱给他的时候,他还踌躇了会别扭地说了句: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不要哭了。 管予低着头轻轻地道了声谢。 面容实在是已经见不得人了,也没心情瞎逛,管予找了个冷清的小店就窝进去点了一碗米粥两道小菜。 还没吃徐慕容的电话就来了。 “在哪里?” “随便逛逛。” “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一个人走走吧。” “……对不起,管予,是我过分了……逛一会儿就过来吧,如果时间有点晚,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被掌掴的那边口腔里被牙齿磕破了几道小口,一沾咸就疼,折腾了几次管予也没了胃口,啜了几口米粥就搁下筷子。 临近新年,逛商场的人挺多的,并不适合此时此刻的管予溜达,管予戴好了帽子出了商场。 雨停了,但地上仍是东一水坑西一水洼的,空气里是满满的湿气。 “好冷啊!”呢喃了句,管予双手插进口袋里,一个人慢吞吞地走着。 “你娘的快追!” “拦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前面不知从哪个小巷里冲出一群人,嘈杂声远远地都能听到。 街两边的人纷纷躲避。 见那些人往这边跑过来了,管予赶忙往旁边躲闪。 前面一个人身形不稳地跑了过去,后面一堆人很快地追上来,手里一闪而过的刀具棍棒。 管予想走,脚却迈不开。 就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中,那人眉目如画。 咬了咬唇,管予不再犹豫,转身便跟上那伙人。 路上行人尖叫的躲避的,周围店铺林立还有个大型商场,可喧闹了大半天愣是没个保安或者警员什么的出来瞅一眼。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伙人追着那人渐渐地就往偏僻的地方跑了。虽远远跟着,但心里总有点发虚,又慌又怕的,管予紧张地抓紧了手机。 应该是被追上了吧,一群人在一条巷子里停了下来,慢慢形成了个半包围圈,管予躲在拐角处小心翼翼地张望,手指迅速地摁下110。 低头凑近被接通的手机刚要开口,不知哪里冒出的一只手突然窜出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额上的冷汗一下子滚落了下去,心脏都要停止了一般。 强壮的臂膀把她拖入角落,被用力捂住的嘴只能挣扎出“呜呜”声,耳边响起男人低沉的警告:“安静!” 会被杀人灭口????!!!!! 管予脑中来回摇摆着六个大字,恐惧抓住了所有神思。 骇怕得都要休克了,突然一声惨叫惊醒了她。 残暴、血腥! 瞳孔不断放大,失去了控制一样地被迫接收着眼前犹如地狱般的画面。 捂住嘴的手已收回,只是瘫软在地上的管予早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能不断抖索着嘴唇,脸色青白全身僵硬地目睹过整个残酷过程。 “哟呵?这里还躲着一只小老鼠?”轻狂的男声,管予颤了一下,“来,让小爷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下巴被抓住抬起,管予呆滞混乱的眼眸对上那人含着笑意的眼睛,那人一瞧见她的脸,眼睛立马眯了起来,紧接着是极为嚣张的笑声,“哈哈哈……该不该说冤家路窄啊?嘿,管予你怎么这副鬼样子?”拇指在管予下颚处轻轻滑动,“差点坏了小爷的好事呢!不过,小爷现在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走,一起去庆祝下。大黑,把她一起带回去。” “我没有我没有要坏你的事……是肖刈,我看到肖刈了,他受伤了,你……”还没缓过神来的管予对着跟前的伊罕喃喃解释着,只是当她的眼角余光扫到一边的人,她一下子哑了声。 从拐角处出现的肖刈正直直地盯着她,一身血迹。 瞧见管予转头看向他,肖刈脸上粲然一笑,朝着管予缓慢地走了过来。 途中一个被砍得血淋淋的男人正艰难支撑着要起来,肖刈轻瞥了一眼,提起脚就是一个狠踹,那男人一下被踹翻了过去,可是还不够,肖刈呵呵笑了两声,走近又补了一脚,不知道踩得哪里,但那凄厉的惨叫声却让人毛骨悚然。 管予惊骇地瞪着站在眼前笑容迷人的肖刈,在街上匆匆一瞥印象深刻的右手臂上的伤口竟然还淌着血,整个右下臂都已经被血染红了。 管予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喉咙阵阵发干,急忙把视线从那手臂上移开,后退了两步,视线飘移着低低说了声:“再流下去会死人的。” 肖刈不当回事地笑笑。 伊罕看了眼管予,招手让身后的人给肖刈作了紧急处理,跟身边的大汉低声交代了什么,就让一直守在管予身后的人押着挣扎不休的管予上了车。 目送伊罕的车离开,耳边还回响着管予的叫喊声,肖刈在黑夜中低着头轻笑了声。 “肖少,伊少让我们送你到吴医生那。” 微微点了下头,刚抬脚要走,忽然从哪里传出手机铃响,看了眼旁边的两个大汉,齐齐摇了摇头。 循着铃声找到了被主人遗忘在墙角的手机。 把玩着手里的手机,肖刈盯着手机屏幕上一直跳跃的“大帅哥”三个字。 嘲弄地弯了弯唇角,点开。 “你在哪?这么晚了,我去接你。” “……呵。”肖刈笑,也不理会那边的人什么反应,径自说道,“跟我们玩着呢,不回去了。” “你是谁?管予呢,让她接电话。” “你又是谁?” “我是她男朋友!” “呵呵……”很好笑一样,肖刈一直笑,“原来是男朋友呀。真不好意思,管予呢,没空,玩得正嗨着呢。” “让她接电话!” 肖刈一脚踢开倒卧在脚边的血人,向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走过去,“没空跟你废话,我也嗨去了哦,拜,管予的男朋友!”挂掉电话,钻进车里把手机直接扔椅上,“开车!” 三十二 肖刈那脸色已经比他身后的白墙更白了。 失了血色的双唇还维持着嘴角上翘似乎还在微笑的美好弧度。 吴期淡淡地瞟了一眼,手下把白色纱布裹缠得更加紧绷。 那个弧度像是突然被冻着了一样,绷紧的线条硬邦邦的似马上要碎开了般,这般僵了片刻,不久后竟又盈盈翘了回去。 特么的,这姓吴的是要废了他的手臂吧?! 姓吴的扔了手里的小剪子,依然是那个颓废邋遢的死样子,垂着眼帘盖住那双永远看不到生气的死鱼眼,慢吞吞地站起来,慢吞吞地朝一边的大汉伸出手。 接过报酬,看都不看一眼就扔进墙边一个罩着黑色塑料袋的桶里。 “不送。” 姓吴的洗了把手,边擦干边睨着肖刈,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肖刈也不废话,换了大汉递上来的干净衬衣,直接就出了门。 脚刚踏出来,后面就是“嘭”的一声门甩上的巨响。 肖刈微转过身看了眼还在发颤的铁门。 听伊罕讲过,这个吴期是留过学的,耍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手术刀,他自己也不幸亲身体验过,医术没得说,只是单就这么个人,那可真让人恨不得马上弄死他! 勾了勾唇,特么的他现在觉得他的右臂痛得要死! 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反正是被伊天海捡回了一条命,身体好了后就一直呆了下来,给伊家上上下下连带后院养的猫啊狗啊什么的看看病救救命,看着就像在报恩,可是每次不管是咳嗽还是流个小鼻涕,那收的巨额诊金能再坑人点不?而且,要遇的是上门看皮肉伤的,那绝对是黑心黑肺黑肝地给你直接下个黑手,好似杀父仇人的就差没直接把人整死。 肖刈记得很清楚,他来过三次,加上这次,四次。 姓吴的耍得那些小动作他都清楚,心里也记着!对头,他肖刈可不就是个特别记仇的人! 让他记忆特别深刻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他被人捅了一刀,伊罕把他背到姓吴那里,他以为他要死了,那时的他,还特么的忒蠢真稚嫩来着,哭得那个凄惨,而姓吴斜着眼看他的那眼神,他死也不会忘记。 吴期,等着瞧吧! “呵……”肖刈抬头看了眼乌黑的天际,“啊,又下雨了。”漫不经心地低喃了句,肖刈坐进车里。 “肖少,回你的住处?” 摸着硌着他了的手机,拿在手里,盯着那安安静静的黑色屏幕瞧,是他先前烦了那不死心的一个又一个来电直接给关了机的。 抛接了把手机,肖刈看向窗外,问:“阿罕带人在哪儿庆祝?” “在金鼎别墅。” “去那里。” 被叫醒的时候人非常疲倦,浑身乏力而酸痛,扶着沉重的脑袋下了车,一下车就清晰听到别墅里传出的嘈杂声,轰天的音乐还有男人的大笑和女人的尖叫娇笑。 望着灯火通明的别墅,肖刈朝旁边的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自己从别墅的边门悄悄进去。 热浪迎面然后是见惯了的画面,肖刈从边角上的楼梯缓缓上楼,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时传出哄笑。巨大的落地窗前,伊罕正倾身与谁深吻,身边围着一堆人起哄尖叫。 肖刈单手搭在楼梯栏静静望着他们,右手臂上被缝起的伤口,被线穿过拉紧的皮肉一跳一跳的疼得厉害。 热情大胆的法式深吻,伊罕直起身的时候,他的那个女伴紧紧攀着他,已经腿软得无法自行站立了,伊罕大笑,狂傲自负的笑声,肖刈看向被伊罕揽住腰的女人,一袭宝蓝短裙,因为热吻而凌乱了的长发和酡红的脸颊削弱了惯有的高冷,她娇弱地倚入伊罕怀里,脸上是淡淡的笑,有点窘迫,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骄傲。 肖刈莫名觉得右臂伤口其实也不是那么疼痛,很快地收回视线,肖刈不再继续上楼反倒下了几阶楼梯,上身伸出,探出头去。 果然,螺旋梯下的僻静角落,抱膝窝着的不是管予是谁? 肖刈瞅着那一动不动的孤零零身影,竟是觉得有点不知意味的开心。· 缓步走过去,坐下。 凹陷的沙发惊动了管予,有点茫然地抬头,肖刈苍白却依然让人惊心动魄的美丽脸蛋让她蓦然清醒。 视线一下就移向他受伤的手臂。 包扎得很严实,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严实的缘故,伤口位置的纱布竟又是鲜红鲜红的。 管予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你那边……要不要重新再包一下?” 肖刈随着管予的视线瞟了眼右臂,艹,伤口裂开了,他什么时候用过那么大力气他怎么不知道? 管予听肖刈低声嘟哝了句什么,然后就见得他目光唰地直视自己:“你给我重新包一下。” “啊?我不……” 不等管予说完,肖刈单指压在她唇上,朝她摇了摇头,然后不容她反抗地一把拉起她就往楼上去。 “阿罕,怎么了?” 伊罕不动声色地调回目光看向挽住自己的刘梦梦,“没什么。”轻佻地低头啄了口刘梦梦的小嘴,伊罕把手里的牌甩出去,然后就是阵鬼哭狼嚎,伊罕瞧着一脸不甘的输家们笑了笑,端起一边的玻璃杯灌了口红酒。 肖刈把一个保健箱搁管予跟前,把手臂往管予眼前一伸:“弄吧。” 管予两手往身后藏,对着一脸平淡的肖刈着急道:“这个我不会啊。” “让你弄你就弄,啰嗦什么啊?我的手又不是你的手你怕什么?”肖刈不耐烦极了,“快点!” 管予迟疑了半晌,见那纱布上的血渍慢慢干涸,终于犹犹豫豫地伸出手:“那……那我动手了……那个……我真的没包过你等下要是痛你要说……可能……” “艹,你啰嗦什么呀?快点行不行?” “……哦。” …… “你猪啊,结头在这里看不到?” “猪啊你!” “艹,猪啊,你没看到这我肉?!” “你猪啊!!!!” …… 管予一脸的汗,越是心急手下越是出错,那个执意要她动手的肖刈也一脸的汗,疼的! 密闭的房间里回荡着一声又一声猪啊的吼叫…… “你才猪呢!”终于是包好了,管予抹着额头的汗,瞅着肖刈那条被包得惨不忍睹的胳膊和白惨惨的嘴唇,忍不住回了一句。 肖刈唰地瞪了她一眼。 管予不服气地瞪回去。 肖刈脸色很不好,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管予想他身体应该也是到了极限了。 “欸,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抵不过心软,管予小声开口。 肖刈又瞪她。 管予心里哼了声,白瞎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你扶我!” 兄弟,你伤的是手不是脚?! 暗自翻了下白眼,管予想她不跟伤员计较。 把肖刈扶上床就要走,却被抓住了手腕:“身上不舒服,你给我擦下。” “你……” “你也想快点回家是吧?” 管予握了握拳,一声不吭地转身进了浴室,打了盆温水拿了条毛巾出来。 解开衣服,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上面还有不少凝固的褐色血渍,管予沉默地擦拭起来。 肖刈双眼轻阖,呼吸有些急促,脸色反常的红艳。 擦完上身,管予收手就要弯腰端起脸盆。 “还有下面!”毛巾被揪扯住,肖刈定定地看着管予。 管予神色怪异地扫了眼肖刈的下|身,没有吭声,端了脸盆进浴室换了盆清水。 “艹,你要冷死我啊?!”肖刈狠狠打了个冷颤。 管予勾了下唇角,没有出声,板着脸继续擦拭,毛巾下的那东西早蔫了,无精打采地被管予胡乱擦了两下。 “轻点儿,你以为那是什么!!!!” 今晚上的肖刈特别没耐性,吼声不要钱似的,吼吼吼的。 管予哑巴一样,继续擦他的双腿。 擦好,也不管人家的小鸟还晾着,端起脸盆就直接进了浴室,打浴室里出来,光溜溜的两条腿依然是毫不害臊地横陈在她眼前。 视线与肖刈对上,管予嘴角抽了两下,终于还是上前给他拉上裤子。 肖刈用没受伤的手臂支撑着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你,上来。……快点,磨蹭什么?……你怕我对你做什么?就你这个鬼样子?!上来!” …… “你上来……我给你手机……艹,你猪啊!你的手机……” …… “艹,你穿这么多干什么?脱了!……唔,我睡了,别乱动……” 把受伤的胳膊搁在管予肚子上,头埋在管予的肩窝,肖刈调整了下姿势终于闭上了眼睛。 管予无语地瞪着天花板。 感觉耳畔的呼吸渐趋平稳,管予开机。 盯着未接来电里一排过去的“大帅哥”,管予轻轻闭了闭眼。 短信里是也是,在哪里?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看了时间,凌晨三点。 回拨过去,刚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 “管予?” “是我。” “你在哪里?有没事?我去接你!” “……我没事,我明天过去,你不要担心。” “真的没事?不要骗我,有什么事有哥呢。” 嘴角翘了下,脸上浮现了丝微笑:“真的没事。……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没事。管予,要不还是我去接你吧?小雪也在。” “我……” “唔,管予你的腿压着我了……”突兀地插进话,然后是暧昧的丝被摩擦声,懒洋洋刚醒来的沙哑声音又朝着手机说,“还不想睡的话就做点快乐的事……”唇吻上肌肤的水渍声。 手机那头静了下来,然后是徐慕容的晚安声。 管予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在颈侧“吧唧吧唧”吻得很起劲的肖刈。 肖刈抬头朝她展开一个灿亮的笑:“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睡了吧!” 三十三 天边已现渺渺灰白。 一夜纵情狂欢,此刻总免不得感觉疲乏,众人有的驱车离去,有的搂着小情人去了备好的客房。 伊罕打了个哈欠,瞄了眼怀里睡得香甜的刘梦梦,抽出被压着了的胳膊,他站起身运动了下有些麻木的四肢。 上了趟卫生间,泼了两把清水在脸上,瞬间感觉清明了许多。 步上楼梯,伊罕垂着眼,脑中是一边胳膊缠着白纱的肖刈拉着管予奔上楼的画面,肖刈那个时候,脸上的那个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特么的搞得像私奔一样?靠,太可笑了!伊罕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站在肖刈房间门口,伊罕伸手慢慢拧开把手。 房间很安静,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呼吸间伊罕敏锐地感受到空气中还未能完全消散去的极其隐秘的一丝血腥味。 瞥了眼桌上的保健箱,伊罕缓缓走了进去。 两个人黏得紧紧的,肖刈的脸整个都埋在了管予的后颈背上,受伤的胳膊露在被外,霸道地连带被子紧揽着背对他的管予。伊罕盯着裹缠得乱七八糟的胳膊,纱布上大片干涸的褐色血渍。 伸手拨开披散在管予脸上的长发,伊罕打量这张熟睡的脸,即使睡去也皱着的眉头,嘴角下撇着,愁苦得很的模样,脸上的红肿消了不少,不过上面的五指印还是挺明显的,让人不免好奇到底是谁下的狠手? 又凝视了两人片刻,伊罕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便转过身出了房间。 房门阖上的那刻,该是在熟睡的肖刈倏地睁开眼睛,眼里哪有半分睡意? 管予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被什么压得极其难受,动了动身子,还是觉得沉重。等翻了个身睁开眼睛,一打眼就是张美颜,还迷糊的神智一下子清醒过来,瞅着睡颜美好得就像个小天使的肖刈,管予嗤了声。 把压身上的胳膊小心挪移开,管予瞟了眼那上面的大片血渍,很是心虚地移开视线。 周围很安静,管予走到窗边,小心观察窗外的情况。 蹑手蹑脚地下楼,楼下一片狼藉,管予小心张望了下,没人!正是溜之大吉的时候。 管予仔细避开滚落得满地都是的色子,终于是走到了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虚掩的大门,外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管予松了口气,望着不远处的铁门脸上不由现出一抹笑意。 迫不及待地抬脚迈出去。 “去哪呢?我送你。” 脚僵在半空,不过一瞬,管予撒腿就跑。 坐在螺旋梯下的伊罕望着管予的背影,微微摇晃了下手中的伏特加,唇角挂着晦涩难辨的笑,微仰起头举杯全倾倒进嘴里,冰块在嘴里咬得“嘎嘣嘎嘣”脆响。 “放开我!” 被提着后领极不雅观地送回来,管予恼怒地瞪了眼满脸横肉的壮汉。 狠狠拉下被扯起的外套,管予看了眼也正看着她的伊罕,脚下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她无法否认,她正打心眼里惧怕着这个年龄比她小了整整两岁的男生! 冷眼旁观,淡然指挥,刀起刀落,那一条条人命,算什么?! 那个悠哉弹掉指尖烟灰,对着满地鲜血笑颜轻狂的伊罕,还是个人吗? 她知道他狂妄自大、无法无天,在过往并不多的接触中她也尝够了苦头,只是当她面对更为直观的残暴的时候,她真的被吓住了。 可怕的血腥,可怕的残酷! 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要不要来一杯?” “不……我不喝……伊罕,我想回去,后天就过年了。” “陪我喝一杯。” 动作潇洒地拿过玻璃杯,加上冰块,倒上伏特加,嬉笑着递过来。 管予看着伊罕唇边一直挂着的笑,慢慢伸手接过。 “你脸上怎么回事?”举杯又是一饮而尽,嘴里嚼着冰块,伊罕靠着吧台状似要跟管予闲聊。 “没什么。”管予盯着杯里混合了冰块的透明液体。 “嘎嘣嘎嘣!”冰块碎裂的脆响迅速接近,管予抬头,伊罕张狂的笑容直接撞进眼里,忙不迭地要后退,更快地压在肩膀上的手掌止住了她的动作。 “怎么?怕我?”伊罕挑眉。 “不……没……没有……” “那是……不怕?” “也……也不是……我……那……” 伊罕扫了眼管予手上拿着的那玻璃杯中不断晃荡的液体,嗤笑了声:“那你怕阿刈吗?瞧你对他还是挺上心的。” 管予顿了半晌,不明白伊罕这么问的意图,小心揣测了番,谨慎地开口:“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伊罕要笑不笑的,“那小子?呵……” 那语气,太过轻慢。 管予不由得脱口而出:“我觉得他挺好的,比一些人好多了!” 放在肩上的手一重,管予不合时宜地又开始她无谓的倔强,头硬是梗着跟伊罕对视。 伊罕眼中翻滚着浓重的戾气,有一刹那管予觉得自己死定了,但是,伊罕却只是俯低头与她面对面,几乎要贴上脸。 “有多好?”刺鼻的酒气直冲管予鼻尖,管予硬忍住没别过头去,“呵……”又笑,也不知道是哪里让伊罕觉得好笑? 管予脸色有些发白,这家伙明摆着的无理取闹,而她,能选择的不过两样:顺着他,或者忤逆他? 不过,伊罕好似并不需要她的答案,牢牢攫住管予带点闪避的目光,他突然伸手包住管予握住酒杯的手,强制地拉高管予的手腕把管予杯中的伏特加整个倾倒在自己口中。在管予惊讶的目光中,又猛然倾身过去,不等管予反应过来,压在管予肩上的手反扣住管予的后脑,动作迅速地封住管予的唇。 辛辣的酒气直冲脑门,刺激得整个人一阵激麻,单手拉扯着对方肩上的衣服奋力要把人扯开间,冰块被舌头强横地推进口腔,在冰火两重天中那舌头凶狠地卷了她的舌头纠缠不休。 蛮横强制的舌上攻势,没有分毫温柔,完全被剥夺了主控权,无法吞咽下的唾液在唇齿掠夺间溢出,沾湿了整个下巴。头被脑后的大手压制住无法挣扎,唇舌也被剥夺了去,被堵在咽喉间的“呜呜”声,死死绞在一起互相较着暗劲的目光……管予死命瞪大的双眼血红血红。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一种异样兴奋的大脑中枢,大清早混合着酒精的过度刺激,口舌交缠中伊罕的谷欠望被挑拨了起来。松开抓住管予握杯的手,大掌就着厚厚的外套大力抓揉着一直向下,抓住一边挺翘的臀、瓣挤压揉捏,不意外地遭到反抗,掌下的身体扭挣不休,有意无意间隔着双方的衣物蹭上他的下半身,挑逗一般,让人谷欠火狂燃。 如视蝼蚁的目光焕然一变,邪恶的笑意在眼里跳跃,然后是在身后无耻亵、玩的大手猛地把她往前一压,下、身避无可避地撞上身上的男人。 下流至极的、意味明显的,裹在裤子下的硬块无耻地在下、身顶弄,缺氧的大脑阵阵发疼,胸口闷痛,一直不屈不饶在口腔里作乱的舌尖更过分地在喉咙口模仿着某种动作来回探刺,管予唯一被晾着的那只握着玻璃杯的手不断收紧收紧…… “磅!” “去尼玛的!” 发丝凌乱,举手拼命擦拭嘴边水渍的管予面容狰狞。 捂住头部的手掌心感觉到了粘稠,鼻间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伊罕缓缓抬起头。 “唔……啊!”脖子被狠戾掐住摁进沙发中,伊罕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目光犹如看着死物一般盯住手下神情痛苦的管予。 会被杀死的! 无力撼动那只誓要把她送进地狱的手,管予目光涣散地对上紧盯着自己的眼睛,真的……好无情的眼睛!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放在伊罕的手上,“阿罕,冷静点!”轻缓镇定的声音,肖刈美丽的笑脸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伊罕扫了他一眼,不为所动,挟持着管予喉咙的五指更是用力,眼看着管予眼白翻起,肖刈手下使力,“阿罕!”叫声带上了重音。 伊罕目光投在肖刈抓住他的手,论力气,肖刈从未赢过他,他要做的事,肖刈也从未阻拦过。 “怎么?你要给她求情?”伊罕淡淡地看向肖刈。 肖刈放在他手上的手顿了顿,然后,伊罕看到他的这个兄弟笑得还是雌雄莫辩的美好:“阿罕,放过她吧。” “你喜欢她?!” 射向他的目光有点冷厉,但肖刈依然微笑,分不清真假:“你要这么说……算是吧。” “好!”伊罕干脆地放开手,阴冷地瞄了眼抚着脖子蜷在沙发里拼命咳嗽的管予,“我卖你面子,既然你喜欢她,她是你的!” 反身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杯,杯身上有一丝裂痕,艹,那臭娘们下手有多狠?伊罕反手就是一砸,玻璃杯撞上不远处的墙面“哗啦啦”一阵刺耳的碎裂声:“要是哪天这女人你不要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浑身暴戾之气的伊罕走上楼,原在各处偷眼观望的众人忙缩回头去各自躲在房里不敢出声。刘梦梦站在楼梯口,伊罕瞧都没瞧上一眼直接擦身而过。搭在楼梯栏上的玉手青筋毕露,再次深深地看了眼厅里的管予,刘梦梦咬咬牙转身上楼。 半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管予,肖刈似乎挺高兴:“管予,我救了你一次,打算怎么报答我?” 三十四 管予侧过头看着肖刈。 长发纠结着粘在了脸上,眼里布满了血丝,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水痕,不忍卒睹的惨相。 “总见你这般凄惨。”肖刈完好的手臂伸过去,扯了扯管予的发,挺是同情的。 “要我怎么报答你?”管予声音沙哑,开口问过后,觉得很可笑一般,“嘎嘎”难听地笑了两声。 “以身相许?”肖刈色迷迷的上下打量管予,但他那样的容貌,做起猥琐的模样依然是让人气恨的美丽。 管予“呵”的低头,脸在膝盖上磨蹭了下,再抬头,“你去死吧!”目光别样地凶狠。 肖刈大笑。 管予起来的时候他就醒了,但他突然好奇管予会做点什么。 原来是打算逃跑。 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看她举起杯子毫不留情地砸向伊罕的时候,他想起昨晚管予给他伤口上的那一掌,相较起来,管予对他倒是手下留情了,起码早上起来也没想过给看起来熟睡中的他来这么一下。 心里竟是有点得意! 只不过,那个大叔对这女人来说当真重要? 没由来地感觉特不爽! 想来个鲜明的记号,可对上管予那张脸,下不去嘴了! 切! 拨了下头发,肖刈站起身:“起来,我让人送你回去。” 管予怀疑地盯着他。 “怎么?舍不得我了?”肖刈笑颜如花。 管予一甩头“唰”地从沙发上蹦下来,往门口后面有狗一样跑得那叫迅速。 肖刈那花颜一霎有些僵硬。 管予半路上下的车。 去了家肯德基店,在卫生间里折腾了好半天。 终于是能稍微见人了。 管予庆幸她穿了件高领的内搭。 顺便在店里解决了早餐。 走出店门,深吸了口气,又活过来了! 去了徐慕容打工的花店,那个小恬说,徐慕容今天请假。 站在徐慕容家门口打了电话,很快门开了。 “回来了。”徐慕容表情没什么变化,依然是带着那种痞痞的笑。 “对不起,我……” “管予,你吓死人了,跑去哪了呀还关机……”徐吹雪听得动静从屋里跑出来,一见管予就嚷开了。 管予感到非常的抱歉,刚要道歉,徐慕容按住徐吹雪的脑袋:“嚷嚷什么?!快把饭端上桌。” 徐吹雪撅着嘴进了厨房。 “徐慕容,真的很对不起,让你们……” 徐慕容突然伸出手把管予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别道歉了!没事!” 管予反手搂住徐慕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徐吹雪吃完饭就说朋友找她玩,朝着哥哥挤眉弄眼地出了门。 徐慕容拿着药膏给管予涂抹脸颊。 管予盯着徐慕容认真的脸庞,突然有把一切都告诉眼前这个人的冲动。 “徐慕容。”徐慕容手上的动作停下,目光看向她,“我爱上了我的舅舅。” 徐慕容目光闪了下,却没有出声,静静等着管予的下文,“我舅舅他……死了。” 徐慕容看着管予有了泪光的眼眸,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额头前倾,轻轻地碰了碰管予的额头。 管予的眼里滚出泪来:“你不笑我?” “我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来没爱过谁,都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你觉得,我和你,谁更好笑?”徐慕容很认真地看着管予,很认真地说。 “噗……”眼里还有泪光,鼻子下还淌着两管鼻水,管予却笑了出来,没一点形象可言。 徐慕容也跟着笑了,伸手扯了纸巾给管予擦干净:“总见你哭呢。” 管予吸了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我以后都不哭了……不是有你么?”管予拉住徐慕容的手,很认真,很慎重,还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窘迫,“徐慕容,以后我来爱你,你,也爱我吧,可以吗?” 徐慕容笑了起来:“傻瓜,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忘了?” “好!”管予伸手拉下徐慕容,快速地在他唇上啄了下,“我昨晚上没跟人上床!” 徐慕容顿了顿,轻轻笑了开来。 低头以唇封唇,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两个人静静地保持着这样一个动作。 分开的时候,竟然都觉得莫名地害臊起来,两个人同时别过了头去。 “那个……看电视吗?我去开……”徐慕容清了清嗓子,问。 管予不自在地撩了撩发,轻点了下头。 徐慕容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 管予听到稍显粗重的喘息,她微微抬起头,直直对进徐慕容的眼睛里。 幽幽暗暗。 管予视线移向他起伏厉害的胸膛,垂在身侧捏紧了的拳头。 “你……怎么了?”管予犹疑地问。 那两只拳头突然攥得更紧。 “没……没……”急促的,还没说完,人就往浴室冲。 管予站了起来,跟在急切狼狈的身影后面。 浴室门外,管予听到里面愈发重的喘息,夹带了一两声低吟。 管予知道那是什么。 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不过片刻,管予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里面窸窸窣窣了阵,门开了。 徐慕容尴尬的略带了红晕的脸。 “抱……抱歉,突然……激动起来……”徐慕容艰涩地开口,眼神都不敢对上管予的,“管予,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徐慕容的唇被堵住了,他讶异地看着搂上来的管予。 管予的吻带点羞怯与试探,舌尖在唇上轻轻扫过,然后,缓慢,犹疑地探入他的口腔,静了片刻,碰上他的舌尖,舌头轻轻碰了碰,缩回,又碰了碰,像易惊的小兔,徐慕容只觉得整个喉咙都瘙痒了起来,痒得人受不住!再控不住的舌头猛地出击,卷了那只要逃的小兔抵死纠缠。 粗喘地放开管予,徐慕容的脸红红的,双眼里已染上浓郁的情谷欠。 “管……管予你……出去,我冲下澡……” 脸埋在徐慕容的胸口,那里面,心跳得飞快,“噗通噗通……”擂鼓一般,管予整个脸火烧一样的滚烫:“你说……你会爱我的……” 话未说完就被徐慕容一把抱起。 管予不敢看徐慕容。 “我我先洗下澡……” 耳旁火热急促的呼吸,徐慕容咬着她的耳朵:“我们一起……” 这个晌午,有属于情人间的情、潮翻涌…… 原来……做、爱还能有这般甜蜜的感觉? 管予脸红彤彤的,双眼紧闭,硬邦邦地躺在徐慕容怀里,耳边是徐慕容的心跳声。 一边手臂就紧紧贴着徐慕容赤衣果的肌肤,手的位置还好死不死的就是徐慕容的那地方,那软、肉就静静伏在在她手背上。 管予动都不敢动。 徐慕容瞧着抖颤个不停的眼睫,抿得死紧的双唇,不由笑起来。 “管予——”热气喷拂过脸颊,管予那两排眼睫毛抖得更欢。 突然伸手一把把人抱住,臂弯里的人更是僵得石头人一般。 管予心跳得飞快,紧压过来的人,连带那东西都压上了她的手背,可以清晰无比地感受那东西的柔软度,在与手背摩擦了几下后,跳了跳,那东西竟慢慢伸展发硬…… 管予慌忙把手使劲缩了回来,也顾不得控制下力道,那团东西被管予这么使力一磨蹭,只听得耳边突然一道口申口今,紧接着管予就又被压住了,管予身体整个都紧绷了起来。 压在身上的男人,啄了啄她的唇,细长的眼睛水亮水亮,胸口起伏有些快,他吸了口气,然后头伏低靠在管予肩窝上,管予听他低低哑哑的声音说道:“你帮我摸摸,摸摸就好……” 管予犹豫着探过去,手指碰上那东西,那东西弹了一下。 慢慢地整个握住。 指尖滑过下面两颗肉、球,会听到耳畔难以抑制的口申口今,管予伸出了手指,把那两颗肉、球一起包裹住,轻轻地揉搓。 耳旁的喘息时重时轻,手中那物石更挺米且直,掌心还能感受到那贲张的脉络,管予手下动作着,耳中都是徐慕容的火热气息,不知为何,竟慢慢的眼中有了湿意。 虽然有些累,但也不是不能再来一次。 呵,便是再翻滚五六次都不成问题吧?她这样的被玩弄的身体! 徐慕容说,只要她摸一摸! 管予的唇翘了翘。 她或许真的可以爱上这个男人! 舅啊,你会不会为我高兴? 三十五 在床上又温存了许久,记挂着可能回家的徐吹雪,管予从徐慕容的怀里钻出来,搂着衣物有点扭捏地进了浴室穿上。 总是不好意思对上视线,躲躲闪闪地在不大的客厅里断断续续地聊了几句,两人都不是能聊天的主儿,一会儿后就开了电视,也不知道看了什么,只是不过片刻,两人又慢慢坐近了,不知是管予先偎进徐慕容怀里还是徐慕容先伸手揽人的,最后却又是紧紧搂抱在了一起。 亲昵而温馨的,管予靠在徐慕容怀里,徐慕容双手环着她的腰,头搁在她肩上,管予可以清晰听到他徐缓的呼吸。 不需要言语,什么都不需要,此刻这般宁静甜美的感觉。 “不知道……能不能这样到很老很老……”管予轻轻地呢喃。 徐慕容微抬头,慢慢凑近,轻吻了下管予的脸颊:“会的。” 管予眼帘微垂,无声地笑了。 近傍晚的时候,徐吹雪给徐慕容打了个电话,不知道说的什么,徐慕容挂电话时的那表情有些怪异,见管予瞧着他,他竟是有些窘意地干咳两声,说那丫头尽想些有的没的。 徐吹雪说她晚上住朋友家里不回来了。 总有些小鹿乱撞的感觉,管予只觉得脸又开始发烫。 小小的房间里,似乎每个角落都散发着让人心跳的粉红泡泡,两个人竟是觉得坐立难安,一刻都无法安静下来。 “我们……到外面吃饭吧?”徐慕容声音有点暗哑,视线对上管予后便马上移了开去。 管予抬手捂住发热的脸蛋,点了点头。 湿冷的空气袭上脸,散去了脸上的不少热意,就连燥热的心情也在冷寒的雨丝中平静了下来。 徐慕容终于恢复了他那样潇洒的带着痞味的笑容。 因着那总也下不完的雨水,想着很快回去的话又要那般得尴尬,两人默契地选择去市中心的大型商场。 选了家东北风的菜馆,大碗大盆端上来的时候,那种豪放的感觉瞬间就回来了,让情不自禁有点拘束着的两人一下放开了手脚。 虽没有多少言语,但举筷夹菜、眉眼流转间却情意融融,总让人心头暖洋洋的。 从菜馆里出来,看着商场里人来人往的倒也热闹,管予与徐慕容对视了一眼。 “我们四处走走。” 并不如擦肩而过大方搂抱在一起的情侣,两个人走得慢,中间隔着一条缝,行走间,偶尔会碰撞到肩头,渐渐的,在身侧轻微甩动的手背会轻轻蹭到。管予微低头,嘴角微微勾起,偶尔碰到的右手手心似有一小撮火在慢慢燃着般。右手松了握握了又松……管予上齿轻磕着下唇,悄悄地伸出了小指,曲着轻轻地过去勾住那边的小指。 两根小指勾缠着,两条手臂慢慢地慢慢地贴合在一起,然后一只大手就着勾缠着的小指包住了小手,紧紧地握着。 管予脸热热的,微侧过头,朝着身边同样看着自己的男人甜甜地羞涩地笑了。 “欸?那不是阿予吗?哎呀,跟男朋友感情真好!阿烨,阿烨!干嘛呢?阿烨?” 为什么要过去? 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一般。 秦烨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视线扫过握得紧紧的两只手,停在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脸上,他留下的记号消得差不多了,不仔细看的话已然看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管予不自觉地往徐慕容身上靠了靠,承受着对面秦烨冰冷的视线,只觉那半边脸竟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身边管予一瞬的僵硬徐慕容感受到了,手心握着的手有一刹是反射性地要收回去的,被他死死握紧不放。他看向杵在跟前让管予不安的男生。 长得相当出色,姿态高傲,一看便知是优渥环境中养出来的人。年纪不大气势倒不小,浑身一股不自觉中散发出来的煞气,冰锥一样的目光盯着管予,自己竟像是空气一般被视若无睹了。 徐慕容笑了起来,放开手中握着的手,伸长了手臂过去亲热地搂了搂管予的肩膀:“小予,你认识?” 管予抬眼看向徐慕容,眼中原是有丝慌乱的,但不知为何,看进徐慕容细长的泛着笑意的眼里,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眼里漫上了融融暖光,也柔柔地笑开来。 秦烨看着他那个从没对他温柔笑过的邻居,那般温柔如水地笑着对那个男人说,“慕容,这是秦烨。” 那刻,他真想撕了那张笑脸,真想! 身侧的手指神经质地抽了抽。 他慢慢地走近两步。 管予微仰头对上秦烨,心底难抑一丝不安,但脸上总算还能镇定地绽出一抹淡然的笑:“秦烨,我男朋友——徐慕容。” 秦烨的目光不偏不倚,只注视着管予,睇凝着那笑,慢慢抬起手。 徐慕容把怀里的管予往旁一带,手伸出迅速地握上了秦烨的手。 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徐慕容笑得相当友好:“帅哥,很高兴见到你。” 强制闯入的笑脸,秦烨眼眸暗了暗,视线定在钳住自己的那只手上。 “呵!”冷冷地勾起唇角,眼一抬,膝盖便要顶出去——“阿烨。”秦烨一顿。 一直跟在秦烨身后的秦妈妈神色自然地上前,有意无意地挡住了秦烨,一脸热情地拉过徐慕容与秦烨绞在一起的手,笑得可亲:“阿予好眼光,瞧这小伙,长得真俊!” “阿姨……”管予不好意思地打招呼,“慕容,这是秦烨妈妈。” “阿姨好。”徐慕容笑呵呵的,“阿姨好年轻,我还当是小予表姐呢,一点也看不出儿子都这么大了。” “哟,这嘴甜的?!阿予是不是就是被你这张嘴给骗走的?”秦妈妈眯着眼看向管予,管予陪着笑,没有说话,徐慕容倒是发挥了花店里哄人的本事,把秦妈哄得很是高兴,说了两句竟是齐齐转移到了附近的西餐厅里。 原来是秦爸爸要回来,他们是过来接秦爸爸的。 点了壶花茶,几碟零嘴。 秦烨倚靠着椅背静静坐在一旁,垂着眼帘,不声不响。 管予挨着徐慕容,偶尔搭两句话,却并不活跃,大部分是陪着笑脸的。 管予心里暗暗觉得秦妈有些奇怪。 秦妈平时活泼开朗,虽爱没大没小地与他们这些小辈厮混在一起,却也不是个不看场合甚而有点无礼纠缠的人。 不知为何,秦妈问徐慕容的话总觉得过于尖利,如果为的是自己,作为看着自个儿长大的长辈,倒是关怀备至,只是,那话中意味,听着也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管予竟很可笑地有种秦妈都是冲着她来的感觉。 暗自摇头,怎么可能呢? 徐慕容站起身歉意地笑了笑说他去趟洗手间。 徐慕容刚走,秦烨也站了起来,跟他妈妈说他上洗手间。 管予犹疑地望着秦烨的背影,有点担心徐慕容。 “阿予。” “啊?”管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忙回头,“阿姨什么事?” “你跟阿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管予心下一慌,一时脸上神情僵硬,不大自然地说:“没什么。” 秦妈抿了口茶水,脸上依然笑得和蔼亲切:“不用骗我了,阿姨活这把年纪什么事看不出来?阿烨脸上的,是你打的?” “呵呵……”管予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脑中混乱成了浆糊,“那个……对不起阿姨,那个……” “为的什么?”秦妈盯着目光闪烁的管予。 “……”管予咬着唇沉默。 “阿烨欺负你了?”秦妈观察着管予脸上的神色,慢慢说道,“那天我记得是你跟小珂到我家做客的,是不是阿烨欺负你们了?” “没……没有……阿姨真没事,只是产生了点矛盾,现在已经好了。我们这么大的人了,没事的。”管予抬头,朝秦妈笑得尽量和煦。 秦妈笑,抬手摸了摸管予的头:“丫头,你喜欢我家阿烨吗?” “啊?阿姨,你这……这说的,我有男朋友的。” “阿烨哪里不好?” “欸?不……不是……啊,阿姨,这个,感情的事……” “呵呵……阿姨跟你开玩笑的,看你急的?我家阿烨这孩子脾气不好,不招女孩子喜欢,阿姨知道,哎哎,你别急,我的儿子我比谁都清楚着,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尽管告诉阿姨,阿姨给你出气。” 管予笑得僵硬:“秦烨他……很好的,阿姨,那天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阿烨是不是也打你了?瞧着你那边脸感觉有点红肿……“ “没有。”管予伸手摸了把脸,“应该是昨晚被蚊子咬了觉得痒老去挠留下的吧。秦烨他真的很好,高中的时候好多人暗恋他呢,还让我给他递了很多情书。阿姨你不知道吧,那时候……” 已过了用餐高峰期,洗手间里并没有人,徐慕容洗着手,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脸冷傲的人在自己身后站定。 慢条斯理地洗好,抽出一旁供给的纸巾擦干,准确地投进墙角的垃圾箱。 气定神闲地转过身,对着漠然的男生,开口:“管予的脸,是你打的吧。” 秦烨冷笑。 “小子,记住:没有第二次!”徐慕容收敛了笑一脸严肃,“还有,她是我的女人!” “哈?”秦烨淡漠的脸上似笑非笑,射向徐慕容的视线充满了讥诮,“你不知道,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徐慕容带着点凉薄的唇微抿,细长的眼里冷光乍现:“那么,你要说什么?她喜欢你?她爱你?呵,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她以后会是我的妻子,将来会是我孩子的妈!你,不管你跟她什么关系,她现在承认的男朋友只有我,以后,请你不要打扰她!” 身侧的手慢慢攥紧:“她才不会爱你……除了她舅舅她才不会爱任何人,你也是!” 徐慕容瞥了眼秦烨身侧青筋毕现的双拳,心底压着的那把火终于觉得不那么旺了,连带的胸口都舒畅了不少:“她舅舅死了,我还活着,我会让她爱上我,我有的是时间,小子,你没机会了!” 也不知是哪里触动了那小子的神经,徐慕容讶异地看着一直面无表情的秦烨蓦然扭曲了整张脸,一脸暴戾地冲上来揪住他的领子:“管予她把这个都告诉你了?” “少年!注意你的手!”徐慕容神态悠然地瞟了眼秦烨的手。 “她舅舅的事你怎么知道?谁说的?特么的是谁告诉你的?”秦烨眼神凶狠地盯住徐慕容。 徐慕容与秦烨对视了半晌,突然笑了,万分愉悦的笑,仰起头靠近秦烨,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传入秦烨耳中:“管予躺在我怀里说的,就在下午,遇到你之前,我的床上!” 三十六 秦烨说不出自己的感受,那像是被针细细地挑起心脏的一层皮肉,挑起刺透,一根一根,一针一针,细细的疼,涩涩的痛,不至撕心裂肺,却逼得人发狂,偏生又嘶吼不出。他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男人那一脸恶心的笑。 “管予的男人还少吗?你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不要以为跟她上了床你就是唯一,告诉你,你不会是最后一个!” 徐慕容敛了笑,他的胸膛清晰地感受到了攥紧自个领子的那拳头用力得都在发抖,更别说那双野兽一样盯住自己的眼睛,红得妖异,但那张英俊的脸上,却飘渺了一层笑,说不出什么味道的笑,只觉得身前的这个小子有点不可理喻。 “秦……秦什么的,把手松松,我是不是最后一个你也甭操心。”徐慕容拍了拍胸口那只手,“反正最后那一个总不会是你!” “哈。”秦烨把人整个扯起,“不,那个人会是我,只能是我!” 终于见徐慕容缓步走了过来,管予按捺着没有站起来。等他坐下,她低声问:“怎么去了这么久?你跟秦烨……没什么事吧?” 徐慕容安抚地拍了拍管予搁在腿上的手:“别担心,没事!”抬头对上对面的秦妈妈,徐慕容笑得谦逊有礼:“秦阿姨,秦……秦烨先出去了,他在外面等您。” 秦妈意味深长地看着徐慕容,脸上笑容慈爱:“那我先走了。小伙子,要好好待我们阿予啊。” 送秦妈妈离开,管予也没心情继续呆着,为了不再碰上秦烨他们,便跟徐慕容从另一个门离开。 秦妈妈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儿子,干脆打了电话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挂了。 不久,收了条短信,秦烨说他自己回去。 秦妈妈心情并不好,正确地说,是很糟糕。 秦爸稀奇地瞄了好几眼百年难得一见的面瘫脸秦妈。 “怎么了这是?跟你那宝贝儿子闹翻了?” 秦妈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过去:“那不是你儿子?” “哈哈,怎么回事?说说?” 秦妈总觉得自个儿的想法过于荒谬,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管予? 即使只是想想,也觉得不舒服。 秦妈打开车窗。 “到底怎么了?怎么的学起儿子来了?小心不要着凉,雨水都进来了。” “你现在还给管瑞和伊天海牵线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就说有没有?” “也没有,就是偶尔一起出去。” “以后少跟管瑞走动,我们家生意上没跟他家有什么往来吧?” “做得不同方向,打不上边儿。突然这是怎么了这是?多少年的邻居了,怎么搞得像马上要翻脸一样?!” “你就听我的,别有事没事地找管瑞喝酒!还有,伊天海那边,我上次回娘家大伯透了点风声,那边要糟,你最近能撤的慢慢地都撤出来,不要再有往来了,注意弄得干净点。” “唔,这么快?嗯……” 秦妈拉高大衣领子,望向车窗外稍显清冷的街道。 不是管予不好,只是,她的儿子,值得更好的! 男人给旁边的女孩撑起伞,那个女孩抬头微微一笑,不好看的笑容,不好看的女孩,男人伸长臂膀搂住女孩,女孩柔顺地偎进他的怀里,两个人合着把伞,慢慢地走远。 秦烨从昏暗的角落里慢慢走出来,望着消失了两人身影的方向,眼神阴鸷晦暗。 逼仄的空间,压抑的氛围,刺耳的尖叫。 浑身掉着腐肉的丧尸怪笑着扑向惊慌恐惧的人群,人们被恐怖扭曲了的狰狞的脸部特写,残肢断臂,血肉模糊…… 银幕白森森的光打在秦烨同样森白的脸上,秦烨定定地注视着银幕,嘴里的爆米花“咔嚓咔嚓”响,一颗接着一颗。 “欸,帅哥,散场啦,我们要关门了。” 小妹站得远远的,朝那还坐着不动的人喊。非常帅气的男生,要换平时她早扑过去搭讪了,只是,现下她只觉得心里瘆得慌,那个男生,对着黑屏吃着爆米花动都不带动一下,关键是那两眼,竟是眨也不眨地还瞪着黑漆漆的银幕,怎么瞧怎么怪。 难得碰到这么帅的男生,竟然还是个有毛病的?!小妹撇着嘴哀叹了声,打起精神地又远远地朝那人叫唤:“帅哥?帅哥欸……” 双手插着裤兜,微低着头,秦烨慢慢走在街上。 已近深夜,街上几乎没人,只有渺渺几缕雨丝飘摇着与他相伴。 一辆重型机车从身边呼啸而过,溅起了几点淤泥沾上裤脚,秦烨没有理会,依然慢腾腾地走着。 “突突突”的呼啸声去而复返。 刺耳的刹车声,重型机车突然停在秦烨身旁,车上的骑手脱下头盔。 “秦烨。” 秦烨微侧头望过去,那人一手托着头盔,一手朝他轻摆了两下,笑得斯文秀气。 秦烨面无表情地回头继续往前走。 “唷唷?傲娇也有个限度吧帅哥?!” 秦烨顿住,回头一道利剑过去。 “呵呵,帅哥,一起兜风约不?” “闭嘴!” 风驰电掣,司南的车技是跟他长相相去甚远的粗暴。 坐在后座的秦烨,拒绝了司南递给他的头盔,现在,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濒临窒息的自、虐一般的快、感,风刀凌厉得要刮掉一层脸皮一样,揪扯住头发往后简直马上就能扯掉头皮,眼泪被刺激出来,狂扫而过的寒风不留情地堵塞住鼻腔,困难地吸进几丝冰冷的空气,大脑那样艰难地在少得可怜的氧气的解救下苟且一般运转着。 司南在座破庙前停了下来。 秦烨揉了揉麻木僵掉了的脸,从车上跳下来。 司南慢悠悠地捋了下头发,瞄了眼阴森森几点路灯下秦烨那一头被风糟蹋得惨不忍睹的头发,“噗噗……”忍不住笑了两声。 秦烨还是那个面部神经坏死的死样子。 “半夜不睡觉在那边散步?”司南哥俩好地凑过去,一脸温文正派。 秦烨懒洋洋地挑起眼帘瞥了他一眼,不说话,寻着庙前一块干燥的地儿就坐了下去。 司南瞅了那地儿两眼,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没坐下,半蹲在秦烨旁边,从兜里掏出件东西。 “来不?” 秦烨伸出手接过,倒了两粒,扔嘴里一嚼,直冲脑门的激爽! 司南嚼了几下,嘴里舌头搅了搅,舌尖顶出个薄膜,一吹气,一个小泡摇摇晃晃地鼓出来。 “啪!”一下收回,嘴里又开始嚼啊嚼。 两人都没说话,死寂中只偶尔破庙中没关严实的木门突然被风带得嘎吱响几声,特诡异的氛围。 一会儿,司南站起身,踢了踢腿。 “回去吗?” 秦烨干脆地从地上起来。 又是赶着去投胎的找死速度。 大马路边停下,秦烨下车,闷不吭声地双手插着裤兜一转身就走。 司南望着那背影,觉得自个儿真是莫名其妙。 “喂!秦烨!” 后面传来喊声。 秦烨停下,也没转过身,只垂着眼看着路面,水渍被路灯照得一闪一闪的。 “什么时候把管予也叫出来。” 秦烨缓缓转过身去。 路灯下,司南倚着机车,两指并拢在唇边点了下朝他送来个飞吻,面上笑容温温雅雅,“一起去兜风!” 秦烨沉默了半晌,慢慢举起手。 大喇喇地比了个中指! 司南唇角弯了弯,戴上头盔,跨上机车呼啸而过,驶过秦烨身边时,司南右手不怕死地松开车头朝着秦烨竖起中指! 秦烨抬起头,又开始下雨了,冰冷的雨点,稀稀拉拉地落下。 从外套里拿出手机,凌晨两点了。 不自觉地在屏上滑动,看到了“那傻瓜”三个字,顿了顿。 这时候,她在做什么? “呵。”把手机塞进兜里,秦烨抹了把已被雨水打湿的脸。 回到家中,天都要亮了。 听到动静的秦妈妈从卧室里出来,看到浑身湿透的秦烨,不免数落了开来,秦烨毫无表情地地进了房间关上门。 站在秦烨门口的秦妈妈盯着充满拒绝意味的房门,叹息了声,忧心地回了房间。 午后,坐在窗台看书的秦烨,看到了回家的管予。 斜挎着包,歪着头正在打电话,与电话那头的人聊得很开心的样子,脸上笑意融融。 秦烨盯着那个身影没入大门后。 年初二,老同学新旧朋友相约聚会的日子。 管非说过,老姐打算呆家里看家。 秦烨静静坐在阳台上,阳光明媚的好日子,秦妈秦爸一早就出门了,秦烨看着不远处的管家,管爸出门了,管非出门了,管妈出门了。 秦烨慢慢站起身,转身下楼。 三十七 难得放晴,风和日丽,管予正把各房里的棉被搬出来晾晒,隐约听到敲门声,本还以为是听错了,但又间或听到些许声音,管予慢下动作仔细听了听,确实有人在敲门。 从楼上跑下来的时候,心里还寻思着会不会是表弟妹他们。 开门一瞧见秦烨,管予还愣了愣。 “你……” 秦烨一只脚已经跨进来,管予只好往旁边让了些位置。 秦烨自顾自地进了院子,管予看着他依旧端着个高冷姿态,暗自摇了摇头,迟疑了一瞬,还是把门合上了。 不知道秦烨过来是要做什么,但楼上的被子却还只晾晒了一部分,管予客气地跟秦烨说你客厅里坐一会我把剩下的几张被子晒完,然后就跑上楼去。 管予尽量放慢了动作,虽不知秦烨突然过来为的什么,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心里没由来的就是这般肯定着。可即使关系这般恶劣了但凭着邻里的交情却也不能撕破了脸面,该有的礼数一样也不能少。 秦烨双臂交叉在胸前状似闲适地半靠着墙,他静静地注视着管予一张被子铺平拉直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十来分钟,眼眸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帘再掀起时人已经直起身。 管予能听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不禁咬了咬唇,他怎么也上来了? 手上动作开始僵滞,管予想,算了吧,该喝茶喝茶该聊天聊天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啦,这么想着脸上酝酿上笑容就要转身,却突然被猛地搂抱住,管予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从身后伸过双手紧紧搂住管予的腰,秦烨的胸膛贴上她的背部,下巴轻搁在管予头顶,还有趣一般下巴摩挲了两下头发,“怎么晒这么久?”偏冷的声线,但是因为秦烨刻意放缓了语调,连吐息都柔和了下来,整句话听来像是流水叮咚一般,很悦耳,但管予却感受不到丝毫美感,她很紧张! 是的,紧张!惊慌! 他们两个人现在正站在她家三楼的露天阳台上,也就是说,只要村里的邻里乡亲,谁要是抬头或是往窗外这边方向一望,都能瞧见他们两人搂抱在一起,他们的一举一动不啻于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管予两手抓住秦烨的手腕,使劲要掰开环住自己的手臂:“秦烨,秦烨你先放开手,我已经晒好了,马上就可以下去。” 秦烨没有理会,反而更是用力地把人搂紧。 管予挣扎着微侧过身,右手努力抵上秦烨的胸膛使劲要推开他:“秦烨,这样不好,你放开好不好?” “我觉得挺好的。”秦烨低下头,脸颊亲昵地擦过管予的耳朵。 “秦烨!会被人看到的!” “谁爱看谁看去!” “秦烨!你能不能讲点理?!不要这样子!”管予低吼,真的生气了,手掌没有客气地推开秦烨凑近的脸蛋,挣扎得更加用力。 秦烨的脸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俊冷的脸上有鲜艳的一道血丝,是被管予的指甲划到的。细细的麻疼,秦烨眼里的光芒暗了暗。 “亲我一下。”秦烨把管予转过身面对自己,手臂依然牢牢锁在她腰上,“我就放开。” 管予脸上带了点红,原是比别人看着黑亮几许的眼眸被怒气蒸腾得更是亮得惊人,她怒视着秦烨:“秦烨,我有男朋友了!” 秦烨脸上仅有的几丝暖意一点一点消散去,慢慢的又是那样冷硬又高傲的神色:“那又怎么样?” “秦烨,我们都是大人了,讲点道理,行不行?!” “呵……”秦烨认真盯着一脸认真的管予,嘴角慢慢翘起,“我特么的一直跟你讲道理,你听不懂吗?” 这样要笑不笑的秦烨,是管予最忌惮的,一露出这种表情来,便预兆着秦烨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管予快速打量了下四周,空旷的阳台,他们这样无遮无拦地曝光在灿烂的阳光下,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要糟! “好,我懂,我懂。秦烨,我们下去,我们下去谈,好不好?”管予迅速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和缓下自己的态度,好声好气地开口建议。 秦烨还是那样冷硬的表情,嘴角依然那样微微翘起,看着非常别扭而且让人禁不住心底直发憷,他深深看进管予眼里,嘴角翘得更高了点:“好!”话音未落就一把抱起管予。 管予惊惶地抓住秦烨的袖子稳住自己,想让他放下自己,但见他转身进屋向楼梯走去,就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秦……秦烨不……” 秦烨在二楼一拐,直接就进了管予的房间,没给管予抗议的余地,把人往床上一放就压了上去,大手直截了当地钻进她的衣服底下。管予慌张地抓住他的手腕。 秦烨眼里清清冷冷的看不到丝毫的情谷欠,他扫了眼扣在腕上的手,很用力,带着点肉感的手背绷得紧紧的,目光移向那双眼睛,倔强、拒绝的视线毫不退缩地迎了上来。 “又不是没做过。”秦烨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低语,又似乎是在困惑管予的大惊小怪,连看着管予的眼睛,都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 管予对着那双看不真切的眼睛,被自己抓住的大手也没有了动静,管予试着把秦烨的手拉出去,竟也是很轻松地做到了,秦烨的手顺从地被她拉出衣外,管予不知道该把他的手往哪放,也就干脆虚握着一同搁在身侧。 今天的秦烨脾气怪得很,一惊一乍的,看着像马上就动怒了却又那样没事一般又冷傲着,看着云淡风轻的下一刻却又突然残酷起来,管予对着他,真心觉得无比疲累,她都不知道要跟他怎么相处了,只私心盼着,两个人能不再相见! “秦烨。”管予看着身上的秦烨,他真的是一个俊美的男生,如果换一个场合换一个时间相遇,也许……呵呵,哪有也许啊,看看,他们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我们都这么大了,过去的事,不管对错,就当过去了可以吗?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男朋友,我想对他好,可能的话,我也想以后能嫁给他。秦烨,你知道,我……我喜欢我舅,他……走了后我……很苦,很苦,你就当可怜我,好吗?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我觉得可以再去爱的人……”管予眨了眨眼睛,把马上要溢出来的泪花强行憋回去,朝一直安静注视着自己的秦烨勉强笑了笑,“再说,你就是要做这种事,也多的是人陪你,不是吗?别再找我好不好?” 确实是个好天气,屋外晴好,连带的屋内也亮堂堂的,管予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秦烨盯着身下的女孩仔仔细细地看,眼睛不大,鼻梁不挺,嘴唇太厚,肤色太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人,凭什么三番两次地拒绝自己? “你在装傻,管予!”秦烨俯在管予耳畔低低地说道,两人贴合得没有一丝间隙,他不意外地感受到管予那一瞬的紧绷,“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抬手缓慢描画过管予又密又黑的眉毛,“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管予没有忘,就是因为不曾忘记,所以,才更觉得可笑。 那个默剧一样颠鸾倒凤的晚上,秦烨从她身上翻身下来的时候,丢下了一句话:你要一直爱着你那个舅舅,随你!但是,如果你要再爱上别人,那个人只能是我!管予,你记住了! 那时,她什么反应?对了,是真的想放肆地大声笑一场的,可那时候的她却连嘴角都乏得无力翘起了。 管予挥开眉上的手,直直盯着秦烨:“秦烨,你到底是在玩我?还是在玩你自己?” “不,我不玩!”秦烨在管予眼睛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很是干脆地从她身上起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管予从床上坐起,“跟那男人分手!” 管予一顿,再仰首望向秦烨的眼神那就像是在看疯子:“秦烨,别开玩笑了!” “我也不开玩笑!”伸手想要抚摸下那因为仰起而看起来特别细嫩的下巴,却被管予反应迅速地后退避了开去,秦烨盯着自己落空的手,片刻,若无其事一般地收回插入口袋里,“管予,你好自为之!” “特么的鬼才管你!”管予再也无法忍耐,站起身逼了上去,抓住面前神情淡漠的男生,她推搡着他,要把他推出门去,“滚,给我滚,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要爱谁关你什么事?为什么要强迫我?!你滚……” 秦烨纹丝不动,瞧着一脸激动的管予,秦烨伸手把人强行带进怀里,紧紧搂抱住不让她挣扎。 管予徒劳地挣动了几下,疲倦地闭上眼睛:“不要这样对我,秦烨,不要这样对我……” 秦烨只是把人搂得更紧。 “秦烨,我会恨你的!” “我说过,你要想爱谁,那个人只能是我!” “哈哈,秦烨,你太好笑了,你到底凭的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你惹了我,你睡了我,打算拍拍屁股就这么算了?” “……………………秦烨,你特么的就是个神经病!” “谁让你招惹上神经病?” “你——” “你干什么?……我不要!放手……放我下来,我不要……” “秦烨,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三十八 窗外明明是万里晴空,为什么会觉得眼前一片的黑暗? “唔嗯……” 管予紧咬住唇,把口申口今死死锁在口中。小腹被一下一下撞上桌沿,很痛,原是用力扣住桌沿的手已经无力地垂落在桌面,随着撞击在桌面上滑动。 双、乳被大手抓住,没有怜惜地揉、捏、揪扯,随着手上的动作,每一下掼入都冲着最敏感的地方而去,管予的每一次惊颤都像能给身上的男人带来无上欢愉一般,惊颤过后的撞击总是来得更凶更狠。 “不要了……唔……不……” 大掌扣住管予埋在双臂间的脑袋,强行托起拉近,不温柔的唇舌强迫着管予与之一起共舞,纠缠厮磨。 并不是个舒适的姿势,管予只觉得腰背要折了一般,强制侵袭的谷欠望也并不能抵消这般动作带来的痛苦,在身后的人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时,她终于还是妥协地回头讨饶,眼里是被逼出的泪水,那般可怜的,“床上,去床上……” 红通通的眼睛,红通通的鼻头,红晕满布的双颊,秦烨只觉得此时的管予,看起来竟是万般的可爱,心底不由涌起一股他也不明了的疼惜,心头一片暖意,凑近那张脸,吻吻那眼睛,吻吻那鼻头,吻吻那脸颊,再攫住那艳红诱人的双唇,稍软下的老二,又像是被通了电一般,精神百倍地石更挺了起来,身下的人全身一个惊颤,秦烨怜爱非常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把自个那又欢畅地想狂肆驰骋一番的老二从温暖的巢穴里退出来。 把软趴趴的管予抱起,瞧她不再反抗乖顺无比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秦烨脸上不由柔和了下来,总忍不住想要凑过去吻一吻亲一亲。 将管予轻轻放在床上,秦烨慢慢覆压上去,赤裎交迭的四肢,肌肤相亲的暧、昧,不再急躁狂暴,秦烨轻柔地吻过那洁白的胸口,可爱诱人的红樱桃,肉呼呼的小胖肚,神秘的三角区…… 头发被揪扯住,秦烨还闪着暖光的眼睛往上瞧去,管予闪避着目光,喃喃地说:“别……那地方不要……要做就快点……” 瞬间有种极不悦的心绪漫上,秦烨挥开管予的手,反得寸进尺地伸舌舔弄过那私密之地。 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感觉并不好,但就像是赌气一般,管予越是不让他这般弄,他越是要这般让她瘫软如水哀哀求他。 单手压制住管予的挣扎,舌尖来回轻扫那银珠,可以感受到身下的人不可遏制的颤抖,还有控制不住的抽气声,秦烨只觉得自己也像是感染到了那股情、潮一般,情不自禁地也激动了起来,舌尖上的动作更是灵活而情、色,随着游移,慢慢地来到那被艹、弄过一回而显得红润的洞口,本以为会有的排拒早不知消散到哪去了,饥渴的舌头早欢愉地闯了进去。 “秦……唔……秦烨……不不要再弄了秦……嗯……” 低低的饮泣从头顶上传来,手下是阵阵惊颤,秦烨只觉得感觉是如此的美妙,这些反应是如此的美好。 秦烨从那私处抬起头,缓缓俯近一脸情、潮的管予,红润的舌头银邪地伸出舔过自己的双唇:“管予,要我吗?” 水汽朦胧中那样诱惑、勾、引的脸。 管予伸手狠狠地把人勾住:“进来!” 放肆银当的兴爱,这样一个明媚的日子,这样一种黑暗的心情。 秦烨抱着管予站在蓬头下,暖暖的水流下,手掌细细抚过管予的全身。 “我们在一起吧。” “跟那男人分手!” “管予,不要惹我生气!” 管予闭着眼睛,任流水冲刷过整张脸,任身上的手四处游移。 “晚上到我家吃饭。”秦烨亲了亲那微阖起的眼帘。 管予没有回答,只又蜷起身子往内侧缩了缩。 秦烨好心情地不去计较,又在管予的脸颊印下一吻,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门合上的轻微声响。 管予翻过身,怔怔地望着房门。 觉得有些冷,想要去拉被子,摸索了下,才突然记起被子已经被她拿到楼上晾晒了。 更紧地蜷缩成一团。 在顶楼看了一下午的云舒云卷,即使是冬日的太阳,晒了整个下午,最后也觉得人就像要被晒干了一般。 没有吃午饭,但也许是灌了太多水的缘故,并不觉得饥饿。 夕阳西渐,管予眺望不远处的大海,海面平静,有几只白色海鸟徜徉而过。 “慕容,在忙吗?” “慕容,我……我们分手吧……” “对不起!” 照片里的舅笑得那般纵容,照片中的她笑得那般灿烂。 管予摸着照片里的两个人:舅,好累! 只有妈妈回来,爸爸晚上也要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弟弟要跟同学唱k会晚点回来。管予跟妈妈说,秦烨家请他们过去吃晚饭。 两家常来常往的,妈妈也没多上心地随意点了下头,到楼上换了衣服就招呼管予一起到隔壁去帮忙。 管予把钱包里的照片抽出来,小心地收在抽屉最下层。 舅啊,我大概再也找不到我能够去爱的人了! 管予最后看了眼照片,慢慢关上抽屉,咬咬牙转身出了房间。 最后望了眼幽冷的夜空,管予深吸了口气,不再犹豫地跟在妈妈身后走了进去。 秦妈妈见着她们,笑着说厨房里汤已经炖上了。 妈妈忙说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她闲着也闲着,秦妈妈只说坐着看电视就成,一会儿就开饭。 气氛并不热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管予总觉得秦妈妈并不欢迎她们。 可能妈妈也感觉到了吧。 管予看妈妈有点坐立不安,过去总有话题聊的两个女人竟齐齐沉默着,客厅里只诡异地回荡着电视剧里女人悲切的嘶喊。 管予垂着眼帘,上面的两排睫毛扑扇着,待眼睛再抬起时,脸上已堆上了满满的笑意,她乖巧地坐到秦妈身边,对着秦妈甜甜地笑:“阿姨,阿烨在不在楼上?” 秦妈被管予笑得有点莫名其妙,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管予笑吟吟地站起来:“那我上楼找阿烨去了。” 刚走到楼梯口,秦烨就从楼上下来了。 管予一顿,再望过去就是一脸温柔,她迎了上去。秦烨脸上神情依然是那般傲慢,管予嘴角轻挑,隔了几阶楼梯仰首对着秦烨,笑,然后偎依过去,极其亲昵地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你怎么才下来。”甜腻撒娇的口气。 身旁的人楞了一下,楼下的妈妈们全都呆住了。 “阿、阿予……”管予妈先忍不住了,她不由站了起来,瞪住自己的女儿,太过震惊连问话都有些不利落。 管予不着痕迹地扫过神色不悦的秦妈,笑得羞怯甜蜜,把头轻靠上旁边没做出反应的秦烨,管予羞答答的:“我跟阿烨,我们在交往啦。” 秦妈倏地站起来:“阿烨!” 秦烨瞥了眼拼命做出小鸟依人状的管予,可惜,太大只了,再偎过来他可要掉下去了:“喂,你挤得我没地方站了!” 好不容易做出的甜蜜笑颜差点就没维持下去,管予微垂头调整了下脸部表情,再抬起的时候依然笑颜温柔,她侧头对上秦烨带着兴味的目光:“阿姨叫你呢。” 秦烨淡淡地勾了下唇,便挽着管予下楼。 “妈,我们在交往。”搂上管予的肩膀,秦烨对一直盯着他们的秦妈很平静地说道。 “什么时候交往的怎么连妈妈也瞒住了?真是的妈妈又不会反对,你这孩子!”管予妈震惊过后倒喜滋滋了起来,即使责怪着管予,脸上也掩不住欢欣四溢。 秦妈瞪着自己的儿子,她可笑不出来。 “阿烨,不要开玩笑!阿予,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咱们可都是正经人家,可不能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混账事……” 管予笑:“阿姨放心,那个,已经分手了。” 本还笑得欢喜的管予妈也笑不出来了。 “阿予你这是……” “妈,我以后就跟着阿烨,他会娶我的,阿烨,你说是吧?”管予朝秦烨温温柔柔地笑。 秦烨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阿烨!”秦妈差点尖叫。 秦烨走过去揽住他的妈妈:“妈,我饿了,吃饭。” 秦妈脸色不善地进了厨房。 管予妈原是打算要一起帮忙的,但现在这事弄的,秦妈的态度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管予妈心下也不高兴了,她秦家不就仗着家大业大了点,有什么可傲慢的?还嫌弃阿予?呸!管予妈就坐着纹丝不动地继续看她的电视。 管予特贤惠地跟上秦妈进了厨房。 “阿姨,需要我做些什么?要盛汤吗?我来。” “啊呀,好烫!啊啊啊……” “嘭——哗啦…………” 瞪着碎裂一地的瓷片,还有洒得到处都是的汤汤水水,秦妈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她从不知道,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女孩是这么得不中用。 “我来吧你出去。”压制住怒火,秦妈把站在一边垂头做忏悔状的管予叫出去。 饭桌上缭绕着一股低气压,两位妈妈都有点食不下咽,偶尔举筷夹几口菜,更多的是瞅着对面的两个小年轻一脸复杂。 管予盛了一小碗汤,轻搁在秦烨面前,细声细语的:“阿烨,多喝点汤。” 又夹了块红烧肉:“尝尝这个。” 剥了只虾:“尝尝这个。” 轻轻挑去鱼刺:“尝尝这个。” “尝尝这个。” “尝尝这个。” …… 秦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管予递上来的,他也来者不拒,就着管予的筷子,吃得倒干脆。 管予继续柔情蜜意而又殷勤地伺候着秦烨,她跟前的一小碗干饭动都没动过。 秦烨瞟了眼,拿起汤匙舀了勺汤,“张嘴。”目光灼灼地直视管予。 管予脸皮抽了抽,笑得甜死人地偎依过去,“啊——”大大地张开嘴巴。 秦烨眉毛抖了下,举着汤匙直接往管予嘴里塞。 “咳咳……”管予捂着嘴狠狠瞪了秦烨一眼,靠,谋杀啊?! “习惯了就好!”秦烨轻飘飘地说了句。 管予用力抹掉眼角咳出来的泪花,抬头朝秦烨笑得可善解人意了:“你快吃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秦烨瘫着那张俊脸:“张嘴。” 管予僵着笑迎上去, 两人你给我夹菜我喂你喝汤,亲热得简直让人倒胃口。 腻歪的气氛是被阵悠扬的铃声打断的。 管予在大家的视线下拿出手机。 是“大帅哥”。 管予侧过身,遮挡住秦烨望过来的视线。 “我出去接下电话。”对大家笑笑,管予站起身,匆忙走了出去。 秦烨慢条斯理地又盛上一碗汤。 “嗯,不好意思,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吃吧,不用等我。”管予很快又进来,到座椅旁拿了外套就要出去。 “阿予你去哪儿……” “我送你……” 管予妈和秦烨几乎同时出声,管予妈看了秦烨一眼,秦烨已经站了起来,拉住了管予的一边手腕:“我送你。” “不用……” “我送你!” 管予对上秦烨冰冷而犀利的视线,抬了好几次唇,才描画出了一个笑,干干涩涩的:“好吧。” 秦烨上前半搂住管予一起出门:“我们出去一会。” 秦妈妈的脸色已经沉得比屋外的天都黑了。 三十九 这个冬夜并不太冷,微微还能感受点白日里余留下的暖意。 管予微挣了下:“叫人看见不好。” 秦烨倒也听话地放开搂在管予肩上的手。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管予停住。 “你在这边等我,我过去一会就回来。” 秦烨不说话,只冷冷注视着管予。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跟他讲些话……秦烨……”管予左右看了一眼,见并无行人经过,便大胆地上前踮起脚吻了下秦烨的唇角,“我只过去一会。” 秦烨举手抚摸了下唇角,再凝视着管予的目光就有些暗沉:“我等你五分钟。” 管予柔顺地笑了笑,拉过秦烨的手放至唇边挑逗般印下一吻,“我马上就回来。”半抬眼睇向秦烨的视线竟是带上了丝缕媚意。 秦烨盯着这般的管予,突地扬唇一笑,管予还未看清那笑意就被反手猛地拉了过去,后脑随即被大掌按压住,管予心底一跳,唇就被咬住。 徐慕容站在路边,遥望着那对旁若无人般陷入热吻的男女。 “管予。”徐慕容低低喊了一声,视线不受控制地停留在那红肿鲜艳的双唇上。 管予垂着眼,没有注意到徐慕容的视线。 她其实并不想见到徐慕容。 她怕,她怕自己见到他,就会心软。 她想要去爱的一个人。 可是,现在却不行。 “徐慕容,我们分手了……”管予不敢对上徐慕容的眼睛,只垂着眼看着徐慕容的双脚。 脚动了,靠近,然后唇上感受到了指尖的冰冷,管予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别过头避开那指尖。 指尖上的暖意转瞬即逝,徐慕容盯着自己的手指。 许久未曾体验到的愤怒的滋味…… 手指缓缓曲起,徐慕容把手插进外套口袋里。 “为什么突然说分手?”徐慕容问,语气随意,倒像平时聊天一般。 管予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她终于有勇气抬眼看向徐慕容。 徐慕容脸上带着笑容,潇洒随性,看着自己的目光也跟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也许,他并不在意的,管予心里又有了些难过,在心里呵斥了自己的无耻,管予也状若轻松地开口,用着活泼的调子:“就是觉得有点麻烦,反正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的,以后……就当朋友吧,朋友自在。” 徐慕容“呵”地笑开来,觉得很好笑的模样,他笑睨着管予:“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 管予一怔。 不可否认的,乍听到徐慕容这样一问,她那一瞬竟是想欢呼的,最好是蹦上去狠狠搂住徐慕容一起尖叫一起旋转。 管予有点艰难地再次确认:“徐慕容你……” “能上床就可以,爱不爱无所谓吧?”徐慕容就那样带着笑,独特的低沉好听的声音从他那弯起的薄唇里吐出来,“朋友可以上床,还有,你身后,邻居可以上床?管予你只要能爱着那个死人就行了是吧?” 管予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徐慕容。 “什么男女朋友?什么爱情?滚他的、蛋,上床嘛,我也会的,不是吗?管予。”徐慕容逼近,几乎贴上的脸,徐慕容细长的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慕容……”管予觉得自己马上都能掉出泪来,可奇怪的是,她竟然还能笑,笑着回头对上强行把她带进怀里的秦烨,“阿烨,怎么办呢?不知道我能不能跟朋友偶尔上上床?” 秦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管予,突然抬起大手,整个覆住那张笑脸,然后把人往怀里压。 他冰冷而傲慢的视线对上眼前虽然面上笑着眼里却一样冰冷的徐慕容:“我说过,最后,她只能是我的!” “是吗?”徐慕容细长的眼睛里波光闪烁,薄唇微翘挂着凉薄的笑意,他看了眼被秦烨按在怀里的管予,口袋中被包在掌心的手指动了动,“管予,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再见!” 掌下的人颤了颤,秦烨不悦地抿紧双唇。 秦烨望着徐慕容逐渐远去的背影,“不准再见他。”他松开手,管予从他怀里挣出来,回头望向被黑暗逐渐吞噬了的身影,管予眨了眨眼,突然抬手掩住脸。 “看着我。”秦烨抓住管予的手腕。 手被扯下,露出的脸上竟是笑意盈然,那双黑亮的眼里也并没有秦烨想象中的泪水,管予看进秦烨闪过疑惑的双眸:“我听你的。” 秦烨冷笑:“最好这样。” 直接回了家,妈妈也已在客厅上等着她。 “就是在交往了。妈,我先去睡了。”堵住妈妈要出口的疑问,管予简单地交代了句就上了楼。 管予妈担心地望着管予莫名疲惫无比的背影。 原以为会失眠的,却意外睡得很沉! 早上很晚才起床,要下楼吃饭的时候,隔壁的弟弟还猪一样在那呼呼大睡。 没见到爸爸。 不知道又是为的哪个项目?近除夕才回来的爸爸每天都很忙碌,每天能见着他的时间也少得可怜,不过,管予他们早习惯了。 恹恹地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坐在一边欲言又止的。 管予知道妈妈想问什么,想着妈妈昨儿个闷了一晚上肯定没睡好,管予揉了揉脸,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妈,你想说什么说吧。” 管妈妈眼一亮,马上挪近了。 “阿予,你不是说不喜欢小烨的?怎么突然就跟他在一起了?还有,小烨妈说的,你已经有男朋友那个……” ”妈,那个……已经分手了……妈你等下听我说完,不管怎么样,妈你不是觉得秦烨很好?现在我们在一起,妈你高兴就行了,其他的就别问了。” “阿予,妈就是觉得……该怎么说,觉得你不开心啊。他们家秦烨再好,也得我们家阿予高兴才好,阿予,你明白妈的意思吗?妈要的是你好。” “妈,我知道,我知道的……”上前搂抱住妈妈,管予把脸埋在她宽厚的怀里,吸了吸鼻子,“妈,我会好的,会很好很好的。” “唉,傻孩子!”拍了拍管予的脑袋,管予妈温柔地抱住已经长大了的女儿。 管予每天都窝在家里,除了家,她现在不知道她还能去哪?最好的朋友陈珂,她已经无颜跟她联系;最温暖的徐慕容的怀抱,呵——管予无意义地笑了声。 农历初六,秦烨说,要跟她约会。 前一个晚上发来短信,很简短:明天出来。 那时候,她正在连满的那个朋友群里嘻嘻哈哈地卖萌。 然后,她就手欠地打了几个字上去:姐明天要约会去了。 群里蹦跳着出来各种羡慕嫉妒恨。 管予翘着嘴角脸上却没有笑意地看着那一排排文字。 连满紧接着微信她:管予你这么秀恩爱你家里的慕容造不? 管予盯着那行字。 直到睡着还是没有回复过去。 尽管不会化妆,但管予还是搽了两层厚厚的粉底。 对着镜子里惨白惨白的脸蛋,管予呵呵笑了两声。 秦烨盯着她的脸,声音冷了好几度:“回去,洗掉!” 一边的秦爸爸哈哈干笑,秦妈脸扭曲得管予都不忍看。 “管予,不要有下次。”秦烨边开车边说。 “人家不是第一次跟你出来,想打扮得漂亮一点嘛。”管予扭扭捏捏地玩着手指。 秦烨扫了她一眼:“别当我傻子,也别把自己当女表子!” “呵?呵呵……”管予笑,“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还不是啊……”声音轻的风吹过便散了去了。 秦烨没有再开口,只是那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却有点过于用力。 秦烨去的是家私人会所。 廊上光线昏暗,被秦烨拉着走的管予都来不及看清走廊两边是些什么东西。 进了电梯,管予看秦烨按下了21。 是顶层。 管予看秦烨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在门上刷了一下,房门“嘀”一声后打开。 秦烨拉着管予进去。 最先被吸引住目光的是那面占据了整面墙的玻璃窗。 慢慢走过去,隔了两步远,管予就能从玻璃窗俯瞰整个城市。 “啊——” 突然被从背后猛推了一把,没有提防的管予一下扑到玻璃窗上,悬空的既视感,仿佛要掉落下去的恐慌,管予马上就要退后,后背却猛压上一个人,把她牢牢地压在玻璃窗上。 火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的耳际,秦烨低头啮咬着她的耳朵,管予用力要挣开,却被更加用力地按压住。 “秦烨,秦烨,这样我害怕,你起来。” 回答她的是一只手从她的裤腰处长驱直入。 “别……不要……秦烨……” 下巴被掐住扳了过去,秦烨目光暗沉:“我想在这里做!” 管予定定地与那双眼睛对视。 慢慢地,慢慢地弯起眉眼,原是抵住玻璃窗的手放开,反手勾住秦烨的脖子,把唇送了上去,柔柔地呢喃着:“好,都听你的。” 秦烨的唇柔软湿润,跟他的人正好相反,管予含着他柔软的下唇徐徐舔舐了一会后,慢慢探进舌尖。 秦烨的舌头静静蛰伏在口腔内,由着管予试探挑逗。 秦烨半垂着眼眸,看管予闭着眼吻住自己,探入管予内裤里的手指徐缓地开始动作起来。 “哈啊——”管予抖颤着从两人相连的唇中溢出口申口今,勾在秦烨脖子上的双臂下意识地搂得更紧,上身不自觉地蹭上秦烨的身体。 秦烨抽出手,把管予勾在颈上的两只手拉下,两腮通红的管予迷蒙着双眼懵懵懂懂,秦烨慢慢压着她的肩膀让她不由地蹲下、身。 当管予的脑袋被按着脸抵上秦烨那已经本石更的部位,管予瞬间清醒,她抬眼看向俯看着自己的秦烨,许久,管予慢慢抬起手,拉开了拉链…… 刺身果体地趴在毫无遮挡的玻璃窗上,那是将所有羞耻剥开了袒露在阳光下,管予叫得很大声,身后秦烨的每一次撞击都能引得她放当的银叫。被泪水朦胧的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那是整个城市,楼房林立,车来车往,脚下有米粒一样的人影摇晃,所有的一切,都在冷眼观看。一群鸽子飞来了,管予都能清晰地看到那黑黝黝的小豆眼,它们,在看着她,看着她所做的一切……“啊啊——”管予高潮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直接照射在蜷缩在沙发上的管予身上,她什么都没穿,身上盖着张毛毯。坐在一旁的秦烨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 房间里到处弥漫着兴爱后的异味,但秦烨丝毫没有打开窗户通通风的意思,巨大的玻璃窗前,那杂乱丢弃的衣物,还有地上形迹可疑的污渍…… “嘀嗒——” 秦烨抬起眼,脸上神情傲慢清冷,他望着开门进来的美丽男生,淡淡地开口:“来了。” 四十 赴进门直扑鼻间的便是一股异味,肖刈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但面上却依然粲笑如花。 “秦烨你也真是好兴致,这还青天白日的就干上了?”肖刈边调侃边走近,“你女朋友?”肖刈笑睨了眼盖着毛毯看不见面容却温顺地由着秦烨抚摸的女人。 秦烨弯起了唇角,虽只小小的一个弧度,却看得出秦烨心情很不错。 “是的。”听秦烨爽快地承认了,肖刈颇感讶异地又把目光放在没有动静的女人身上,就见得秦烨动作轻柔地仔细拨开覆在女人面上的头发。 随着长发被挑开,女人的五官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肖刈脸上的笑一顿。 “你也认识的,管予,我女朋友。”秦烨微抬眼,手指轻轻在管予的脸上来回划动,“阿予,醒着吧?来,跟我朋友打个招呼……瞧把你累得……起得来吗?” 阖上的双眼上,眼睫毛跳了跳,眼帘慢慢掀起,肖刈对上那双眼睛,含着媚意,朝他轻慢地眨了两下,肖刈挑起眉盯住有些不一样的管予。 赤果白皙的双臂从毛毯中伸展了出来,勾搂住秦烨,管予半支起身偎进秦烨怀里,无视滑落的毛毯果露出来的半边酥月匈,仰起脸轻吻了下秦烨的下巴,微转头对上肖刈的目光,管予香艳的舌尖轻舔过红唇:“阿刈。” 贱!特么得真贱! 肖刈杏眼微眯起,蓦地起身逼近,手伸出便要抚上那双饥、渴红唇,指尖就要触及,却被猛然扣住。 肖刈对上秦烨阴冷的目光,“我的女朋友!”秦烨说得很慢,一字一字。 肖刈微垂下眼,再睁开望过去,已经徐徐绽开一抹清浅笑容,腮边一个浅浅的酒窝就如一枚要开未开的桃花一般,矜持而勾人。 “秦烨,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烨指尖犹如正在弹奏着美妙乐曲一般,在那白皙的肩背上愉悦地跃动着,缓缓下移,滑落的毛毯被拉高,遮挡住那片春光连带牵引着它的手指。 毯子上下起伏,而后就是女人的低低吟哦。 “阿予,你跟肖刈说说,你只属于谁的?”秦烨低头含住女人的耳坠细细啮磨。 肖刈嘴上含笑,眼眸却已冷下,他盯住水一般瘫在秦烨怀里的管予。 管予的脸正正对着他,她也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双颊晕上了红潮,眼里含着春、情,似带上了水汽的眸光对着肖刈,红唇半启,“我是你的!” 心蓦然一悸,犹似被什么狠狠挠了一下,瞬间的疼,接踵而来的痒……肖刈睇凝着管予。 恨不得马上草死这银当的女人! 大手突然横过覆住了管予的眼睛,然后,管予的脸被转了过去,“你说你是谁的?”声音清清冷冷。 “阿烨,我是阿烨的。”低柔温顺的。 肖刈状似闲适地退了一步,坐了下去,右腿抬起压在了左腿上,一并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孽、根,“秦烨,你不要告诉我,今天过来你就是要让我看你怎么、搞、女人?”肖刈笑问。 “司南不是还没来。”秦烨淡淡地开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管予的锁骨。 “也许。”肖刈兴味地看了下自己的手指,“他早来了。” “是吗?”秦烨不为所动地微垂着头继续抚弄底下不吭声的管予。 肖刈轻笑,缓缓抬眼,看向秦烨的后方:“司南,看起来,你是什么精彩镜头都没错过呢?” “呵呵,是很养眼。不过,也搞得现在小老弟精神抖擞,很想来上那么一发。苦恼啊——秦烨,怎么办呢?兄弟总归是重要过女人的吧?” 秦烨似乎并不讶异司南的存在,连回头都懒得。 修长的手指捏上管予的耳坠子细细揉弄:“既然是兄弟,也该知道,朋友之妻不可戏的道理。” 司南笑着扶了扶眼镜,走过巨大的玻璃窗,目光扫过地上被随意甩落的月匈罩,脚下一滞,又抬手轻扶了下眼镜,笑嘻嘻地来到沙发后,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掬起管予垂落在秦烨身侧的长发:“原来不是一起玩得挺开心的?秦烨,你这样大动干戈的是什么意思?爱上了?” 神情淡漠地伸手扯过司南手中的长发,秦烨就着毯子把管予整个抱起,让她像个小孩一样窝在他的臂弯里,管予一声不响地由着秦烨,脸被迫紧贴上了他的胸膛,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缓慢,有力。 “爱不爱是我的事。但,从今以后,她只属于我!” “呵呵,秦烨,你可真有意思!这么个被哥儿几个都糙烂了的女人,你还当宝了?!”司南温雅地笑起来,绕过沙发坐在了秦烨对面。 秦烨抬起头,直视司南。 司南漫不经心地笑,对停伫在脸上能割肉的视线毫不在意。 “嘭!”长腿直接踹翻了玻璃案几,唯一搁置在案几上的抽纸摔飞出去老远。 “司南,最后一次。她是我的!”秦烨收回脚,盯着司南缓慢地开口。 “是吗?”司南抬手脱下眼镜,张嘴对着镜片哈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条绢子细细擦了擦,重又戴上,晶亮的眼镜片后,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无邪,“那也要你能看得住她才行吧。” “哈?瞧你们?为个女人至于么?”捡回抽纸的肖刈站在两人中间,硬是阻隔了两人充满刀光剑影的视线厮杀,“赶快谈下正经事。”肖刈又弯腰把案几扶起摆正,站起身时目光对上了正瞧着自己的管予,肖刈柳眉微挑,视线投向秦烨笑道:“你要不要让她出去?你可别忘了,管予跟伊罕那也是有一腿的。” 秦烨的回答是抬起管予的下巴俯首又一个激情四射的热吻。 肖刈眉眼含笑地坐回沙发,目光睇向司南,亦是一脸温煦和暖。 耳边不断缭绕着管予的日爱日未低口今,肖刈左手不自觉地抬起握了握右边上臂,嘴角勾起:“秦烨,够了吧?我们两个又不是不、举,再这么挑拨下去可不管兄不兄弟了!” 秦烨终于松开管予,总冷寒的脸上飞上了清清淡淡的两抹粉色,看来倒有了几许人情味,他拍了拍软在怀里的管予:“乖,先去洗个澡。” 管予温顺地起身,拉着包裹住自己的毛毯走了两步,许是两腿还虚软着,一个踉跄,就向着肖刈摔了过去。 肖刈抓住倒卧在自己怀中的管予的一边胳膊。 “怎么这么不小心?”秦烨走了过来,从肖刈手里一把拉过管予的胳膊,弯腰把人抱起,“让人不省心的小东西!” 司南望了眼秦烨的背影,又望了眼肖刈,笑:“这管予真是愈发会勾搭人了。” 肖刈轻笑,微垂了眼眸,颈旁被舌舔过的地方还隐隐有些余热,那腹下三寸之地被那只手抓揉了几下就不中用地蓄势待发了。 “虽不是顶重要但如果就这么让人夺了去,总是很不爽利的,你说是不是?”肖刈玩弄着手指,唇边一抹淡笑。 司南扶了扶眼镜,斯斯文文地回答:“是的呢。” 肖刈斜睨过去,两人相对一笑。 “你出去吧,不要让他们等着。”管予抓住又往下移的大手。 秦烨在她唇上啄了下:“好好听话,不要做不必要的小动作。” 管予低眉顺眼地笑:“我都听你的。” 浴室的门被合上。 管予转头看向镜子。 与镜子里的那个她咫尺相对。 管予轻勾嘴角无声笑起来。 镜子里的她也勾了唇笑。 衣服全被扔在了外面,管予对着镜子慢慢披上毛毯,两手拉着毛毯的两个角合上,刚好遮住了重要部位却坦露出白皙的两条大腿。管予注视着镜子里那若隐若现的大腿根,自嘲地笑了笑。 打开门走了出去。 “公司那块,已经收购了一部分。” “三个月,只有三个月时间,到时候上面的查下来,就来不及了。” “伊天水这个月走了两批,尝了甜头,下面几批货他也很快会弄进来。” “东街那边先不要去动,免得打草惊蛇。肖刈你最近动作也不要太频繁。” …… 管予慢慢走过去,安静地坐在秦烨身边。随着坐落的动作,开叉的毛毯随之滑落在身体两侧,堪堪掩在大腿根部,坐在对面的肖刈和司南,视线稍一下落,便能见到毯下那处旖旎春光。 管予抬起一边大腿,慢动作一样,别过另一边大腿,微侧着身缓缓靠上旁边的秦烨,但因为这样的大动作,她那半边白花花的屯部,已是毫无遮拦地露在肖刈和司南的眼中。 司南抬手慢慢扶起眼镜:“秦烨,你的女朋友在勾引我!” 肖刈仔细盯着自己的手指:糙死特么的贝戋货! 伸出手本要挽住秦烨手臂的管予瞬间僵硬住。 秦烨眼中寒光一闪,脸上却没有动静,他低头看向管予:“你在勾引他?” 管予无辜地睁大眼,摇了摇头。 秦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然后一手摸上管予果露出的大腿,在上面轻慢地划动。管予胆寒地缩了缩大腿,拉起散落的毛毯要遮盖住,却被那只大手反拨开了去,“阿烨——”管予屏住气小心翼翼地喊了声。 秦烨眼里波澜不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一开口,却是温柔得让管予颤了两颤,“阿予,我生气了。你要再这样不自爱——”秦烨凑近,咫尺相对,“我会把你整个扒光,扔大街上让人观赏个够!阿予,不要惹我生气,懂吗?” 四十一 管予迎着秦烨的目光贴上他的唇角,在上面轻轻地印下一个吻,然后,微拉开距离与秦烨对视,两边唇角微翘,黑密的眼睫一闪一闪,柔顺服帖的乖巧模样。 秦烨瞧着这般的管予,没有再言语,只大手在那细白的臀上拍了下:“去穿上衣服。” 管予拉好毛毯到玻璃窗前拾起地上的衣物,对一旁地板上的那刺眼浊白痕迹视而不见地抬脚跨过。 在浴室里穿好了衣服,管予出来时,那三人已经起身。 管予听到司南温柔的声音对着肖刈说:“再怎么说,那也是你亲老子,真下得去手?” 没有听到肖刈的回答。 几人一起到楼下的餐厅吃了午饭。 简单舒适的包间,三个男生整齐划一地说要吃干饭。 一碗干饭,一盘超大份的酸辣鱼汤。 瞧着平时装逼得不行的几个男生涕泪交加呼噜呼噜吃相粗俗不忍直视,管予慢慢嚼着嘴里的饭粒把“你妹的男神”几个字一起重重地吞咽下去! 肖刈吃完饭便走了。 司南靠在一辆极酷的重型机车上,手指上转着钥匙,拉风得不行地对着管予笑:“管予,要不要一起去兜兜风?” 管予转头看了秦烨一眼,又回头对着司南摇了摇头,相当贤淑地说:“不了,我要跟阿烨回去了。” 司南“呵呵”笑了两声,也不再纠缠,很干脆地跨上机车,朝管予笑着挥挥手:“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哦,管予,再见!” “走了!”秦烨一把抓过管予的胳膊稍显粗鲁地把人拉过去。 管予赶了两步跟上去。 微垂的眼帘盖住了眼里荡漾的暗光。 秦烨去卫生间时,司南笑嘻嘻地附在她耳畔说:管予,又见面了,怎么办? 怎么办? 管予勾起唇角,缓缓抬起脸,微微笑着快走了两步挽住秦烨的手臂。 在停车场遇到了管予爸。 管予爸见着管予与秦烨从车上举止亲密地下来,也没说什么。 以管予爸来看,这只会是一门好亲事! 管予看到爸爸,跟秦烨说先走了,不等秦烨答应便跟上了爸爸急急走了。 晚饭时,爸爸在饭桌上顺口说到东街那边最近不大太平。 管予正夹着一块红烧肉的筷子一顿,那块红烧肉“啪嗒”又掉回盘里。 踌躇了许久,管予状似不经意地问爸爸还跟伊家往来吗? 爸爸说当然,难得有了点关系,总不能就断了,多可惜。 管予扒了两口饭:“既然那边不太平,最近也不要走得太近了。” 爸爸瞥了她一眼,也没赞成也没反对。 除了到外婆家转悠,管予只窝在家里。 过几天就要开学了。 这个晚上,徐吹雪打来电话。 只问管予,要不要一起去学校? 管予原以为从她口中能听到有关徐慕容的只言片语,但是,管予失望了。 徐吹雪只字未提。 这天,管予从秦烨床上下来时,秦烨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学?” 管予莫名地心下一跳。 “过几天。” “我后天去学校,你跟我一起走。”秦烨从床上下来,赤着身子走近。 管予退了一步:“我,我比你晚了好几天……而且,我跟我同学约好了,我跟她一起去。” 秦烨低头望进她的眼里,管予硬撑着没有躲闪。 “收拾一下,后天走。” “秦烨,我已经定好车票了。” “退了!” “秦烨……” “我说退了!” 管予闭上嘴。 秦烨摸了摸她的脸颊,“我送你去学校,也看看你的学校,不好吗?”难得柔和了声音,有些温柔的感觉。 管予垂着眼帘轻轻点了下头。 秦烨抱着她在浴室里洗了一半又草干上了,等两人都洗完出来,那都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 管予从秦烨家出来时正撞上刚回来的秦爸秦妈。 在两人异样的视线下管予厚着脸皮打了声招呼后硬是逼着自个儿不慌不乱地进了自家门。 给徐吹雪打了电话。 徐吹雪在电话那头只说:好的,那学校见。 管予扔了手机,把整个脑袋埋进被窝里。 听说秦烨要送管予去学校,管予爸妈乐见其成,管非倒是问了管予,真跟烨哥在一起了?管予不吭声,管非也沉默了阵,然后嘀咕了句:那陈珂怎么办?管予抬眼望了下管非,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秦烨爸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一路上为人幽默豪爽的秦烨爸反常得沉默。 管予想,是碍着她在场吧? 管予低下头讥讽地勾了勾唇角。 x市正飘着小雪。 在校门口下了车,秦烨说,先找个宾馆住一晚。 于是,两人先找了家宾馆,秦烨把行李放客房后和管予去宿舍。 路经徐慕容那家被烧毁的花店,管予望了眼那片焦黑废墟,那夜的火、那相携离去的姐弟、那细长的眼眸……犹似昨日一般,却早已物是人非。 “怎么了?” “啊?”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停了脚步,傻傻地对着那片废墟发呆,“没什么。……走吧。” 走了两步,管予突然转头看着秦烨微笑着说:“那是徐慕容开的花店,被人放火烧了。” 秦烨瞥了她一眼。 管予伸手接过在眼前飘飘摇摇着要落下的一片雪花,垂眼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化。 “碰上了个坏小子,在酒里下药,然后我跟徐慕容就做了。”管予眼里带笑地轻声说着,“既然都做了,徐慕容说,那我就做他女朋友吧……”管予看向秦烨,“你说他傻不傻?” 秦烨眼神冰冷地回视管予。 管予笑了笑,回身继续往前走。 离开学时间还有几天,但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已是不少。 管予拉着行李箱,秦烨走在身侧。 宿舍楼就在前不远,管予咬了下唇。 她实在不愿秦烨跟上去。 用脚趾头都能想象的出来,如果被熟悉的同学看到,不知道会八卦成什么样子? 只是,人都跟过来了,还能不上去?! 管予深吸了口气,也不再迟疑,不管愿不愿意,该面对的从来就由不得她逃避! “嗨,管予,来了。” “啊,你也这么早就过来了?” “是的呢……呃,哎,这谁啊?” “……呵呵,我……我老乡……” “嘻嘻,大帅哥哟……我先下去了,回见。” “好的。” “你也这么早过来啊?” “在家里待着也无聊,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 “哦。” “旁边谁啊?” “啊,哈哈,老乡……” “要不要等下一起出去吃饭?” “啊,不了,等下有事。” “管予。” “嗨。” …… 管予从不知道,原来她人缘竟也是很好的。 嘻嘻哈哈地跟着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打招呼,管予加快了脚步。 陈思佳和黄颖还没来。 视线一下就定在了床旁那个空空如也的床位上。 心脏被揪扯了下的难受。 管予撇开视线。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我先简单收拾一下。” 管予从抽屉里找出布巾准备擦洗下床板,刚回身就撞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秦烨。 秦烨抓住她的一边肩膀把她往旁侧一甩。 后背猛地撞上了床柱。 秦烨那张冷峻的脸蓦地压下直接封住了管予的嘴。 粗暴的唇舌,带上了血腥的味道。 唇上的r像是要被撕咬下来一般,管予狠命揪扯秦烨的手臂,右脚提起就要踢出去,却更快地被两条更有力的长腿压制住。 脑中的氧气要被压榨殆尽,管予意识模糊地徒劳挣动了两下,却只得到更凶狠的吞噬…… “欸?谁比我更早就过……” 黄颖尴尬地僵在门口。 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手足无措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但那上演激、情四射热、吻的男人更快地做出反应。 冷厉的视线射了过来。 黄颖的心一跳。 那一刻,她知道,她完了! 管予推开放松了钳制的秦烨低着头冲进浴室。 做好了心理建设,摸摸唇上的伤口,管予拍了拍脸颊,展开笑容,然后从浴室里出去。 黄颖依然站在门口。 秦烨抱胸倚靠着床柱,见管予出来,冷然地看了她一眼,站直身体就要上前。 管予直接走到黄颖跟前,笑嘻嘻地说:“你也这么早呢,我刚到,还没开始收拾。” 黄颖快速地看了眼管予身后那个英俊的男生,然后对上管予的笑脸,目光不可抑制地移向那红肿带了伤口的唇上。不自然地对着管予也笑了笑,黄颖轻轻柔柔地说:“家里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管予帮忙把行李放到黄颖床下。 黄颖从包里拿出一袋辣条。 “家里带的,要不要尝一下?”黄颖拿着特产朝站在一边的秦烨羞涩地伸手递上去,“挺好吃的。” 秦烨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做声。 手就那样尴尬地伸着。 黄颖长长的眼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这个我肖想了好久,我尝一口。”管予满脸兴奋地一把抢过黄颖手里的特产,“那是我老乡,秦烨,你别理他,他平时就不爱理人……” “是男朋友。”冰冷,不容置疑的。 本要打开封口的管予一顿。 黄颖长长的眼睫毛抖动得更厉害。 “呵呵……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哇哇,辣辣辣……”管予抽了两根咬了几口然后全塞嘴里,却马上被辣得直跳脚。 “笨蛋!” 秦烨睇了眼边跳脚边朝嘴里扇风的管予,走到管予行李上的袋子里翻出瓶矿泉水丢给管予。 管予狼狈地拿着矿泉水奔卫生间漱口去了。 黄颖慢慢抬起头,看着依然沉默地站在一旁,连个眼角余光都吝啬给予她的秦烨,轻轻地开口:“你……是管予的男朋友?” 冰冷的让她战栗的目光看过来。 黄颖咬住唇脸慢慢地红了。 因为管予的坚持,晚饭三个人一起到校外的饭店吃。 黄颖秀气优雅而柔弱,总是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保护欲,吃完饭,管予要送黄颖回宿舍,秦烨一声不吭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强行扯走了。 黄颖望着那个颀长的背影,在飘扬的雪花中站了许久。 一夜纠缠。 秦烨闷声不坑埋头死、干,动作凶狠暴力。 管予被糙晕之前在心底冷笑,她想,她知道原因! 秦烨是五点的飞机。 在房间里吃了午饭,吃过午饭后在房里的沙发上又用后背式厮缠了一回。 看着时间快到了,秦烨办了退房,搂着走路有些不自然的管予从宾馆里出来。 “管予?!” 管予苦笑。 正前方,圆滚滚的大眼正直直地盯住她! 四十二 “连满。” 管予硬逼出灿烂的笑容跟走近的连满打招呼,要从秦烨的怀里退开,却被猛力揽得更紧。 连满毫不避讳的疑惑眼神,大大的眼睛直视着她:“管予,这谁啊?” 目光移向管予身后的宾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 “你是谁?”身侧的秦烨目光冷淡地注视着眼前高大俊朗的男神更快地问出口。 连满大眼虎虎瞪了秦烨一眼,走上前不管不顾地一把抓住管予要把她从他怀里拉开来。 “连……” “放开!” 管予和秦烨几乎同时出声。 连满瞪视着被扣住的臂腕,他眼神火爆地移向大手的主人,一张冷脸看着就不爽:“你特么的才该放手!” 两人视线绞在一起,管予清晰地感受到揽住肩膀的手臂越绷越紧。 “连满,连满。”管予伸手轻搭在抓住自己手臂上的大手上,安抚地拍了拍,“我没事,这是……我……”扣在肩膀上的手警告地一个用力,“我男朋友秦烨。” “男朋友?”连满惊叫,也不管还扣在手臂上的手了,另一只手直接越过横亘在面前的秦烨的手臂,在管予额头上探了探,“管予,你昏头了?你男朋友不是徐慕容吗?”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怪异地纠缠在一起的他们了,停在路边瞧着他们指指点点的。管予赶忙把连满的手拉下来,依着连满二缺的性子,一时半会也没法跟他说通。 “我跟徐慕容分手了,连满,等下我们再说。”止住连满的疑问,管予转头对秦烨笑笑,“我先送你,再耽搁会赶不上飞机。” 秦烨目光暗沉地盯着她,脸上神色并不好。 “走吧。”管予拉了拉一动不动的秦烨。 秦烨看了眼管予,又看了眼对他虎视眈眈的男生。 “秦烨,走吧,快来不及了。”管予又拉了他一下。 秦烨视线又跟那个男生无形地厮杀了一番,才跟着管予走开。 钻进的士前,秦烨拉住管予在她唇上啃了一记:“你男人只能是我,记住!” 管予目送的士离开,举手狠狠擦了擦嘴唇。 “这是怎么回事?”身后传来连满极为不满的质问。 管予觉得头好痛。 就近进了家休闲吧。 连满一脸被欺骗了的愤慨。 “我跟徐慕容分手了。”管予搅着果汁直截了当地开口,“新交了个男朋友。” 连满抱着胸。 非常恼火。 也不知道自己生得哪门子气。 “徐慕容他知道吗?” 管予抬眼看了他一下,点头:“知道!” “槽!”连满猛地踢了脚桌子,管予垂着眼,拿了张纸巾慢慢擦拭着桌上溅出的水渍,“你……管予,是你喜欢上了刚才那个家伙?还是徐慕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管予依然垂着眼:“不关徐慕容的事,是我的错。” “槽!”连满端起果汁灌了一大口,“管予,管予,你……这才几天……我不知道你是这种女孩……” 管予沉默。 连满又烦躁地连灌了几口。 “你……你跟刚才那家伙,……你们……”连满狠狠抹了把脸,脑子里硬生生回放着两人从宾馆里搂抱着出来的画面,孤男寡女的,能在里面干什么?焦躁不已地低咒了声,连满“噌”地站了起来,“我走了。”直接扭头就走了。 管予默默地叼着吸管,一个人慢吞吞地喝着果汁。 回到宿舍,黄颖也在。 又仔细整理了番,期间两个人间或聊上几句。 黄颖果然问起了秦烨。 简单地说跟徐慕容分手了,秦烨是高中同学。 黄颖也识趣地并未多问。 半夜的时候接到秦烨的电话,他说他到了。 管予嗯了一声。 秦烨本就是个少言冷语的人,听管予这边不甚热情,他那边很直接地就挂了。 管予在被窝里瞪着眼胡思乱想着。 第二天没有下雪。 管予打车去了延鑫山庄。 不可置信地靠近那幢被火舌舔舐过已是面目全非的别墅。 怎么会这样? 站在路边愣愣地注视着别墅。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位中年人骑着山地车经过。 管予很冒昧地上前把人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叔叔,请问您知道这家发生什么事了?这家的主人怎么样了?” 那个中年人顺着管予的手指望向被烧毁的别墅,挺不屑地笑了笑,对管予上下打量了眼:“你是他们什么人?” “我同学就住在这。叔叔您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报应!”那个中年人哼了声,就再也不搭理管予径自骑走了。 管予望着那个人慢慢骑远。 不死心地又守了老半天,从路过的人口中东拼西凑地大概了解了些许。 年后突然就起火了,有说是自焚的有说是被纵火的也有说是不小心走火的,只是,最后都说,白家最后的一个直系子孙也丧生火海,白家算是完了。 管予呆呆地注视着那片废墟。 又过了两天,徐吹雪来学校了。 闭口不谈徐慕容,徐吹雪边说着路上见闻边笑得没心没肺的。 递过去一瓣橙子,徐吹雪笑嘻嘻地接过去。 管予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你哥有没跟你一起过来?” “我哥啊,来了啊。”徐吹雪抿着橙瓣,随意答道。 “他……”管予顿住,不知道下面她要问什么,说什么。 徐慕容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了,不是吗? “晚上要不要出来吃火锅?”徐吹雪突然说。 “啊?好的。”管予神思飘忽地随口就应下了。 “好久没见着满满了。”徐吹雪捧着脸嘿嘿笑着。 徐吹雪当着管予面掏出手机给连满打电话,东拉西扯地最后邀连满出来一起吃晚饭,不知道那边怎么回答的,徐吹雪半是撒娇半是威胁的,最后大概是答应了吧。 徐吹雪眉开眼笑地挂了电话,又给徐慕容打电话。 管予沉默地坐在一边。 徐吹雪打完电话,朝管予乐呵呵地笑着说,好久没一起吃火锅了呢,馋死她了! 管予笑笑。 近傍晚的时候,徐吹雪拖着管予到物科院的男生宿舍楼下,管予头一回跑人家宿舍楼下,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徐吹雪打电话叫人,不一会儿,连满就从楼上下来了,后面还跟着俩男生,见着管予和徐吹雪,吹着口哨嘻嘻哈哈地胡乱调侃起连满,连满一人一脚把两人踹走了。 “满满!”徐吹雪眉飞色舞地奔过去,一把搂住连满的一边胳膊,“好久不见了,有没想我呀?” 连满不客气地扯着徐吹雪的外套把人直接扯开。 “徐吹雪,你注意一下影响好不???” 徐吹雪毫不气馁地又搂过去:“有什么好注意的?我就是喜欢你,怎么啦?谁看不习惯的上来跟老娘单挑啊!?” 连满的大眼瞪得圆溜溜的:“老子不习惯!” “嘿嘿,慢慢就习惯了呗,不要这么小气嘛?又不会少你一块肉?好啦好啦,走了。哎,管予走啦。”徐吹雪一手挽住连满的胳膊,一手又伸过去拉住管予。 一路上徐吹雪和连满嘴上你来我往的斗得难分难舍,管予在一旁听着听着有时候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这两人还真是活宝! 火锅店里人还不多,三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管予自动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徐吹雪打电话催徐慕容。 管予拨弄着桌上的纸巾盒,对面的连满自宿舍下来就没瞧过她一眼,更不要说跟她打个招呼。 管予勾了下唇,连满还真是生气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徐慕容来了。 像是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徐慕容笑着跟她打招呼,自然而然地在她身旁落座。 连满从徐慕容出现就一直盯着他,也不说话,就拿那双有神的大眼直直盯着。徐慕容刚开始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后来瞧他就那个样也不开口,徐慕容也就让他自个儿那边瞪得尽兴。 桌上就兄妹俩开怀地聊着天,连满只顾着盯徐慕容,而管予,只安静坐一旁沉默着,偶尔往火锅里添点食材。 “别光看着,吃呀。”徐慕容夹了一筷子羊肉放管予碗里。 管予愣了下,转脸看过去,正对上徐慕容的目光,徐慕容细长的眼里有笑意,唇角也挂着融融笑意。 管予脸上慢慢浮出笑,“好。”举筷夹起碗里的羊肉放入嘴里。 徐慕容时不时给管予夹上几筷子,管予没有拒绝,不知是顺手还是有意的,管予还捞了几回徐慕容喜欢的丸子搁徐慕容碗里。 盯着对面两人的动作,连满脸上的神色愈来愈阴沉。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分手了吗?”在管予又给徐慕容碗里放上丸子时,连满开口,口气里充满了火药味。 管予不吭声,镇定地收回手之后就埋头吃着碗里的芋头,然后,她听到身旁的徐慕容轻笑,“是分手了。”轻描淡写的,“现在是朋友。”头顶压上了一只大手,大手在头上亲昵地摸了摸,“会成为最好的朋友的,管予,你说是不是?” 是芋头太绵软,她一口吃得太大口的缘故吧,感觉喉咙被堵住了,一时窒息了般,管予难受地拍着胸口,眼泪都被憋出来了。最后是匆忙地灌了两口果汁,又狼狈地咳了好几下,才觉得一口气顺了过来。 背后是徐慕容体贴的拍抚,“太不小心了。还好吧?”徐慕容好听的声音就在耳畔,可是管予却觉得,其实,徐慕容,离她很远很远。 “徐慕容……”冲动,太过冲动,等管予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紧紧抱住徐慕容,脸还埋在他的胸口。赶忙松开手往后退开,管予没脸抬头去看徐慕容的神情,也没脸去看下对面那两人的神色。 “搞什么?!槽!”连满霍地突然站了起来,莫名火大,“特么的怎么瞧着这么憋屈!有感情就好好处着,没感情就分道扬镳你们现在这样是玩儿吧?徐慕容你是不是男人?你就眼看她跑到那个家伙床上——” 像是被突然按了静音,连满突然就没声了。 周围人声鼎沸,反衬着这一桌格外清冷。 连满烦躁地又坐了下去。 “对不起。”连满见对面的管予半低着头没有反应,桌子底下的脚磨蹭着挪了过去,踢了踢管予的脚,“抱歉。” 管予慢慢抬起脸,目光对上,管予微笑:“没事。” 桌子中间的火锅冒出的腾腾热气模糊了管予的笑容,连满瞧着那飘飘忽忽的笑容,心里愈发觉得不舒服。 “满满,吃饱了没?”一直没出声的徐吹雪凑了过去,“我吃太撑了,跟我出去走一圈好不好?” 连满扫了眼对面的两人,虽然不情愿,可想着留下来反而更尴尬,就任由徐吹雪拉着出了店门。 “吃吧,不要愣着啊。”徐慕容轻推了推管予的肩膀。 管予转头对他笑了下,低头继续慢慢地吃起来。 “一楼店面不好找,我打算租楼上的套房开家鲜花速递,这两天正跟几家房东谈价钱。” “具体怎么运作,还没想好,你有时间过来一起讨论讨论。” “白宁的事,我听说了。明天如果天气不错,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 徐慕容话家常一般,慢慢叙说着。 周围的喧闹似乎在慢慢远离,管予鼓噪的心也在慢慢地平静下来。面前冒着热气的汤锅,交错或同时伸入的两双筷子, 管予安静地听徐慕容说话,心里想着,这样就好。 回去的路上,手机响了,是秦烨。 简短地说了两句就挂了。 走在前面的连满一直回头瞪她。 管予的宿舍楼比较近,管予跟连满和徐吹雪告别先上了楼。 黄颖在宿舍里。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各自上网。 准备睡觉的时候,收到连满的微信。 他说,明天跟他一起去爬山。 管予望了眼窗外,昏黄灯下,飞舞的白色物体不正是雪花? 管予想了片刻,回过去问什么时候。 连满说下午。 管予回道,好的。 四十三 小路两旁都铺上了层薄薄的积雪,时有时无的阳光洒在上面,清亮柔和。 徐慕容等在校门口。 手里一捧像在烧的花束。 走近了看,是深红色的蔷薇。 徐慕容把花束递给管予。 管予接过,低头看着层层迭迭充满生机的花朵:“为什么会带这种花?” “觉得挺适合的。”徐慕容指尖轻轻触碰了下蔷薇舒展的花瓣。 两人打车到了延鑫山庄。 洁白细雪下东一块西一块果露出来的焦黑格外醒目,管予和徐慕容沉默地在墙外站了片刻。 管予把深红蔷薇轻轻别在铁门上。 白可,在那边要开心啊! 白宁,……一定一定好好对白可! “走吧。”徐慕容长手揽住管予的肩膀紧了紧。 管予轻点了点头。 冷风刺骨,路上行人寥寥。 除了风声,就是脚下“咯叽咯叽”踩雪声。 徐慕容搭在管予肩膀上的手臂一直没有放下。 管予盯着脚下的身影。 偎依在一起的影子,亲密无间。 “徐慕容。”管予停下脚步,转过了身,非常坚定的眼神,对上徐慕容平静的眼眸,“你,……你觉得你能喜欢上我吗?不会嫌弃我?可以跟我在一起……甚至以后结婚……” 徐慕容没有回应,但也没有闪避开管予的注视,唇角惯常的弯起弧度也慢慢平直下来,整张脸看着有些吓人的冷漠,但管予却莫名地放下了心。 “如果……那你等我,等我三年,不,也许两年,两年就可以,等我把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等我,我会把事情弄好的,到那时候,你……” “不,我不会等你!”徐慕容突然冷淡地截断了管予的话。 管予有些激动的神情倏地冻结住,亮亮的眸光一瞬黯淡了下去。 呆呆看着徐慕容冷漠的脸,冷漠的眼睛。 “呵……呵呵。”干干地笑了两声,管予垂下眼帘,僵硬地退了两步,“我,我……哈哈,对不起,说胡话了,哈……我们走吧……” “管予。” 管予加快了脚步,恨不得能跑起来。 “管予!” 胳膊被拽住,身体被扳了过去。 管予视线下移,路面上的雪早被行人践踏得肮脏不堪。 “管予,你抬起头。”头顶上传来徐慕容的声音,依然好听,却带上了命令的口吻,“抬起头,看着我,管予!” 管予却又是不合时宜地固执起来,偏执拗地低着头死死不肯抬起。 “唉,你怎么老是这样?”无奈的叹气声,然后管予感觉到头顶被轻拍了拍,突然脑后颈被大手一压,她没有提防地跌进温暖的怀抱里。 身体被搂抱住了。 原先没有丝毫要哭的意思的管予,等鼻间充溢上温暖中带着冷意的属于徐慕容身上的气息时,竟又觉得鼻子酸酸的了。 “喜欢啊爱啊什么的,这些东西你们女孩子总喜欢挂在嘴边。哥没谈过恋爱,鬼知道那什么玩意?但是,管予,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你,小雪,好好地在一起,这样,管予,够不够?” 管予没有吭声,但搂在徐慕容腰际的双臂却很用力地紧了紧。 “我徐慕容从来要的不多,就是能和在乎的人一起痛一起笑而已!所以,管予,你能不能在你受伤的时候头一个想到我?想着我能跟你一起去面对,而不是把我远远推开?我的意思,管予,你明白吗?” 腰际上的双臂又紧上了几分。 徐慕容抬手在管予头上摸了摸,接着握住管予的肩膀要把她拉起。 管予反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然后,她的耳朵接收到来自徐慕容胸腔的震动,头顶上的人笑着说:“管予,我的腰快被你勒断了。” 管予忙不迭地松开手,待要从徐慕容怀里退出来却是徐慕容反手把人又揽了回去。 下巴被轻轻挑起,视线对上,“那天晚上说那样的话,对不起,管予。”薄唇靠近,在骤快的心跳声中印上眉心,“管予,答应我,不管是因为什么,再也不要上其他男人的床了……”唇慢慢下移,热气喷在脸上,管予黑黑亮亮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细长眼睛,徐慕容触碰了下她的唇又分开,他凝视着管予,浅色瞳眸直直对上管予的眼睛,低沉而有力地说道:“我会嫉妒!” 黑亮的眼眸慢慢充满了水汽,湿漉漉的,润泽而明澈,眼睫抖了抖,终于安静地随着阖上的眼帘在眼下晕上淡淡一弯迷人的影子。 两双唇终于密实地合在一起。 天空又飘下细雪,纷纷扬扬的,很美。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在飞雪中,两个人手拉着手,谁也不说话。管予头轻挨着徐慕容的一边胳膊,握住一起的手暖暖的,心头也暖暖的。 看到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两人等候了片刻上了公交车。 一起坐在了最后座,紧紧靠着,一起看窗外掠过的景与人。 在校门口下了车,两只手依然紧紧相握着。 “我回宿舍了。” 管予松开了手。 徐慕容笑看着她,伸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下:“上去吧。” 手心里还热热的,但寒意却也迅速地侵蚀了上去。 不自觉地握紧手想要留住那点余热。 “怎么了?”见管予呆呆站着,徐慕容疑惑地伸手又轻拍了拍管予的肩膀。 管予抬头看着徐慕容,“是不是哥太帅了?”徐慕容瞧管予一直盯着自己,不由笑起来,翘着唇角痞痞地说道,“放心,哥让你看一辈子!不过,现在,快点上楼去,记得喝杯开水暖暖身!” 管予也笑,不过却迅猛地跨前一步,踮起脚力道有些凶狠地朝着徐慕容的薄唇撞上去。 真是非常凶猛的吻啊! 徐慕容捂着嘴笑望着管予一溜烟就消失在宿舍大门处。 “徐……慕容?” 轻轻柔柔的,有些迟疑的叫唤声。 徐慕容转过身去。 有点眼熟的女孩。 “我是。不好意思,你是?” 留着长长的发的女孩秀气地笑了笑,毫不介意地说:“我是管予的室友,我们一起吃过饭。” “哦,你好,抱歉抱歉,上回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有的事,是我们麻烦你了。你这是送管予回来?你们感情真好。” 徐慕容笑。 “我上楼了,再见。”女孩又是秀秀气气地一个笑。 徐慕容笑着挥了下手。 管予正捧着杯子喝水,黄颖回来了。 黄颖放好包包脱下外套后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一直很安静。 管予随口说着又下雪了太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会暖和起来黄颖你老家有没这么冷。 黄颖没有答腔,依然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管予奇怪地走过去:“黄颖,怎么啦?” 黄颖低头喝了口水,再抬头,脸上温温雅雅的笑:“我刚才看到你和徐慕容……你不是,……有新男友了?” 这回,轮管予沉默了。 “管予你别介意,我只是奇怪着就多嘴问问。” “啊,没关系。” 宿舍里陷入了令人不舒服的死寂。 黄颖从椅子上起身,椅脚摩擦地面轻微的“吱”了声。 管予从楼里出来,一眼就看到连满,黑发上、肩膀上都落了些雪花,管予把伞举了过去。 连满瞧了她一眼,倒没抗议。 “雪一直都在下,山还能爬的吗?”管予问。 连满没回答,径自转了身就走。这是还跟她生气啊!?管予笑着摇了摇头,举着伞跟了上去。 两人打着一把伞慢慢出了校园,路上碰到了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总用兴味的眼光往两人这飘。 连满是难得的沉静,脸上没了惯常的笑容,滴溜溜灵动的大圆眼也一并深邃了下来,看着威严上许多,配着他高大的身材,气势就有些逼人了。 “不高兴?谁惹你了?还是我吗?”管予嘻嘻哈哈地开口。 连满的嘴巴还是闭得紧紧的。 “连满,你不说话我就回去了。”管予停了下来,嘴边还带着笑,但说出来的话可一点也不温和,“看别人脸色什么的我受够了,一点也不喜欢,非常讨厌!” “谁给你脸色看了?!”多走了两步的连满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贼大。 “就你啊!”管予哼了声,走上前把伞重给连满遮上。 “你自己遮着,老子不要!”一把推开头顶上的伞。 管予瞪着一脸没好气的连满:“吃错药了你!刚才是谁跟我和伞来着?不要就不要,以为我稀罕给你打伞啊。我回去了,谁理你!” 回身刚走了两步,就被抓住了手臂,管予挣了挣,没挣开,反倒被拖着直往前走。 “放手!连满。连满你听到了没?拉拉扯扯的别人都看着呢。”管予使劲拍打着连满的胳膊。 “哼,你跟那家伙从宾馆里出来怎么就没想着被别人看到?” 管予顿时安静了下来。 “连满,放开我!” 非常平静的声音。 连满却听到了拒人千里的冷漠。 四十四 连满低头看向管予。 管予的脸上也很平静,他很喜欢的那双眼睛,依然黑亮,却一丁点暖意都没有,简直跟身边一直飞舞的雪一般冰冷。 连满不由地停下脚步,抓住管予的手也松了开来。 “我回去了。”管予退了步,举着伞站在连满的对面,细雪在他们之间飘摇着落下,管予看着连满,平平淡淡地说了句,不等连满反应,转过身就走。 连满两道浓黑的眉毛紧锁在一起,他盯着管予渐行渐远。 那远离的背影,连小小的犹豫停顿都吝啬给他! “槽,特么的都是些什么事?!”两手烦躁地抱住头,狠狠抓挠了两下,连满低咒了声,觉得浑身都不得劲,烦,特么得烦死人了! 踢了脚路面上薄薄的积雪,连满又咒了声,双手插兜忿忿地继续往前走。 学校背后有一座并不高的山,山林茂密,经过半开发,挺适宜平时爬山锻炼的。 连满并没有如原先打算那样爬上去,到了山脚,抬头仰望弯折的被雪细细盖了一层的山路,突然就没了兴致。 粗暴弹掉头发上的雪花,把外套帽子戴上,连满在原地蹦跳了两下,就开始原路小跑着返回。 回到宿舍冲了澡,刚从浴室里出来就碰到隔壁宿舍的,被吆喝着过去一起打牌。 半夜才回的宿舍,在纸牌中躁动了一下午连带一晚上的脑袋在沉寂了的夜晚中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靠在床头,望着窗外,路灯下昏暗的天际,清冷寂寞。 连满拿起手机,漫不经心地打开微信,除了几个圈子显示着数量庞大的未读信息,其他的,都安安静静的。 手指缓慢地滑动着。 “第一有缘人”。 连满盯着那个头像,一片绿莹莹的草地,他记得,她换过两次头像,第一次,头像是一幕夜空,黑得透彻,连星星都没有一颗。第二次,是朵黄色小花,路边常见的,她说是她路边照下的。 草地头像是她回老家后更换的。 点开。 翻看着历史信息。 从他们认识,发的第一条微信开始,一条一条翻看着。 管予,很重要,对他来说,真的是重要的一个朋友。 为着奇异的缘分也好,还是为着相合的性格也好,连满都把她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 而他,也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管予也是一样的,他连满,在管予眼里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 把她拉到他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他以着炫耀的心情介绍给他喜欢的女孩,这是老天爷安排的,他的极好的朋友;跟他所有的朋友炫耀,他有一个缘分百分九十九的女孩子;他给他的爸爸妈妈看她的照片,喏,不错吧,超有缘,而且跟他超有默契的;他院系里熟悉的同学都猜测,他有个经管院的疑似女友。 他总为着自己能比别人多了一个就像是老天眷顾他的别人是抢也抢不走的好友而暗自窃喜。 是他的!是他的! 这个女孩,永远会把他放在心上! 难道不是吗? 难道不是?! 连满烦躁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 好吧,有男朋友,也应该的,毕竟她也只是自己的好友而已。虽然她和徐慕容有些亲昵的举止看着很碍眼,但是,他可以忍耐,他还可以祝福她,祝福自己的好友幸福,是应该的,是应该的……恼怒!?大概也是因为她有了男朋友而他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吧,有男朋友,挺好……挺好!他作为好朋友,应该大方一点的,不是吗?只要他在她眼里是最重要的就好……槽特么的,为什么让他看到那一幕?! 他……他难以想象,难以想象,这个有着他喜欢的一双有神眼睛的面相老实的女孩子,跟人在床上翻滚会是怎么模样? 如遭雷击一般! 特么的,他无法忍受! 那是老天赐给他的女孩子!! 是他认真、仔细、小心翼翼放在心上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怎么能那样随随便便就被人抢了去? 从床上“嘭”地猛力坐起,连满两眼瞪得大大的,眼里全不见笑意。 管予在床上干瞪着眼已经好几个钟头了,可是她睡不着。 她的脑子像是无比清醒,又像是纷扰错乱着,想要理出个头绪,却偏就是无从下手。 翻了个身,拉了拉被子,又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去的,早上倒是很晚才醒来。 伸手拿来手机翻看了下,一下就看到连满发来的微信,看了眼发过来的时间,凌晨两点十六分。 我们好好谈谈。 后面缀了几个两指对着一脸委屈的小黄脸。 管予看着那条微信看了很久。 然后,动手输入—— 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什么都不要再问,不要再说了! 回复完管予就下了床去梳洗。 穿上外套准备到校外吃饭,拿起手机看了眼。 连满回了微信:是朋友,才要谈! 管予把手机揣入口袋,打开了宿舍的门。 好冷啊! 没有下雪,还有微弱的阳光,只是,这种白雪消融的时候,却更是寒意凛冽。 揉搓了两下被冻得有点发僵的耳朵,管予缩了缩脖子裹紧外套小跑步到校外。 填饱肚子后,管予拿出手机给连满回了微信,简单的四个字:我不想谈! 连满没有再回信。 第二天正式上课。 第三天,是2月14日,情人节。 不管是有伴的还是单身的,都挡不住对情人节的别样的热情。 徐慕容的生意也特别的红火。 中午时候管予、徐吹雪还有连满都在徐慕容租下的套房里帮忙包装花束。 徐慕容骑着连满那辆自行车出门送花去了。 原先还担心着见到连满会不会冷场,但连满一碰面就搭上来的胳膊,那笑得大咧咧的俊脸和熠熠生辉的大眼,哪里有丝毫前两天闹掰了的痕迹。管予不由地松了口气,脸上也随着展开笑容。 忙过一阵,待徐慕容送花回来,几个人就到楼下的饭店吃午饭。 落座的时候,连满也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怎的,突然就插进徐慕容和管予之间坐了下去。 徐吹雪瞄了连满一眼,自己站起身,拉过徐慕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往旁移了一座。 吃饭时,连满又是频频给管予夹菜,徐慕容要给管予盛汤他却总能动作迅速地抢过小碗端起就盛上。 对面的徐吹雪放下了筷子来回地瞧着他们三人。 饭桌上的气氛慢慢地诡异起来。 管予面色尴尬地夹在两人中间,这顿饭到最后实在是有点食不下咽了。 上楼时,连满状似不经意地切入走在前面的管予和徐慕容,把徐慕容往旁挤了开去,他手臂搭上管予的肩膀,嘴里说着下午他们上的是公共课不知道到时得溜多少人…… 徐慕容往下退了两个台阶。 他回头看了眼慢了他们好几个台阶的徐吹雪。 停下,等徐吹雪上来,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徐吹雪的脑袋。 “不要多想。”徐慕容说。 徐吹雪抬头望了眼徐慕容,没有吭声。 上楼后几人又开始忙活起来,房间里的氛围却大不如之前的融洽和乐。看时间差不多,管予和连满回学校上课,徐吹雪下午没课,要留下来继续帮忙。 离开的时候,管予突然大胆地凑近徐慕容,揽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角很快地印了一个吻。 徐吹雪一旁恹恹地起着哄。 连满转过头就走。 “我走了。”管予微红着脸退了两步说道。 徐慕容弯着薄唇把管予又拉了回来,在她额上吻了下:“晚上一起出去。” 管予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总觉得对徐吹雪有点抱歉,所以,管予只朝徐吹雪点了下头示意了下就离开了。 从楼梯口出来,就看见杵不远处的连满。 连满看到管予下来,笑得很灿烂地迎上来。 管予站定盯住连满。 “连满,你到底是在做什么?我不喜欢这样。” 连满举手挠了挠那短寸儿头,“我做什么了?”一脸的无辜。 管予很认真地看进那双大眼:“我当你是朋友,很重要的!” 连满笑。 非常放肆的管予非常喜欢的那种笑容。 “难道我不是?管予,我把你放在这里!”连满用力地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我很认真地放在这里!” 与她对视的目光太具侵略性,管予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管予,你把我放在了哪里?”连满逼近了一步,管予在他那很有压迫感的身高压制下,突然就觉得呼吸有点困难,“管予,你告诉我,你留给我的,是什么位置?” 这不是连满! 不是那个大咧咧傻兮兮的二缺连满!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连满! 管予把面前的人猛力推开,“连满。”冷淡地盯住又要开口的连满,管予连声音也冷了下来,“你脑子进水了!”说完一甩头就走了。 走了几步,管予又突然停下,有点凶狠地转头瞪着沉默跟在身后的连满:“你是喜欢上我?想让我当你女朋友吗?” 被管予这么突然一问,猝不及防的连满脸上神情分明一个怔愣,过了很久,管予见他缓缓地,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木木呆呆的。 “好。”管予又转回头去,边走边说,“以后别做让人误会的动作。连满,你知道徐吹雪喜欢你的,你这样会让她伤心的……” “老子也伤心啊!” 管予被身后突然冒出的话堵得一滞,她不得不又再次停下回过头去:“所以,连满,你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 连满走近,收敛起笑容的脸,看起来倒也一副精英相,只是眉毛皱着,圆眼很是委屈地半垂着睇向她:“你跟别人亲亲我我老子看着也憋屈啊!” 管予眉眼一竖:“关你屁事!” “卧槽,老子就是不爽!” “那以后避着你行吧?!” “…………眼睛没看到脑子更会乱想……” “……靠,死连满你想什么想什么?混蛋,小心我阉了你!” “那你来啊,要阉还先要摸得着才行!” “啊啊——该死的,你怎么变这么下流?!我要跟你绝交!” 管予恼羞成怒地一脚就踹了过去,连满险险地避开,右手伸长抓住了管予的又要抡过来的手臂任管予嘴里咒骂着笑嘻嘻地拖着她进了校门。 四十五 放学后管予回了趟宿舍。 带着微妙的心情,特意梳洗了番,认真地打理了发型,换了身觉得最是好看的衣服。 陈思佳翘了下午的课,早跑得没影了,宿舍里只有还没有男朋友的黄颖。 她坐在床沿,摇晃着两条腿,默不作声地看着管予在那边忙进忙出的。 管予在镜子前做最后审视。 手机响了。 管予小跑到床前拿起来。 笑容在见着手机屏上闪动的名字时瞬间消失了。 管予盯着那名字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接了起来。 “在宿舍。” “没想去哪。晚上……嗯,应该就呆宿舍里。” “哦。” “……我……我喜欢你。” “再见。” 黄颖看着窗前的管予,用着漠然的神情吐出温驯的话语,没有丝毫悔意地欺骗着电话那头的男生。 挂掉了电话,管予把手机放窗前的桌子上,人去了卫生间。 黄颖望着那手机。 “管予你要去哪?” 管予要出门的时候黄颖突然问她。 管予有些奇怪地回头。 “晚上是不是也不回来?”黄颖有些小俏皮地朝她挤了挤眼。 管予红了脸:“想怎么呢?当然回来啊。” “跟徐慕容约会?”黄颖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管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你们打算什么过呀?他送你什么情人节礼物?”黄颖难得如此兴味盎然。 管予轻笑:“保密!” 黄颖也笑开来,朝她挥了挥手:“玩得开心!好羡慕啊。” “追你的人那么多,还不是你眼光高?我走了哦,拜。” 黄颖笑望着管予朝自己挥了下手反身把门合上。 脸上笑意渐渐淡去,她看向手中的手机,仍在通话中,那人并没有挂断她的电话。 白皙的腮上起了层粉色,把手机举起,她轻轻柔柔地对着那边的人说:“我没有骗你。” “嘟嘟嘟……” 黄颖抬眼望向窗外,天已有些暗沉,依稀可闻楼下响起的欢呼声,不知又是哪个男生跑来送惊喜的?黯然地把手机放在床边,黄颖往墙边挪移过去,背靠着墙发起呆来。 徐慕容送花去了,连满竟也在,跟徐吹雪在包装花束,见管予推门进来,两人抬头看了过来。 “管予,打扮成这样是有约吗?”连满吹了声口哨,笑哈哈地调侃道。 徐吹雪瞟了他一眼,视线再移向管予时也带上了笑意:“好漂亮,等会有我哥乐的!” “哼!” “满满你哼什么哼啊?嫉妒羡慕啊?担心没人陪你过情人节吗?放心,本小姐会大发慈悲陪陪你的!” “老子有的是人陪!” “切,嘴硬吧你?” …… 瞧两人又斗起嘴,管予总算放下心,忙卷了袖子也上前帮忙。 忙到了七点多,徐慕容说就这样,不接单了。 收拾了番准备去吃晚饭。 连满上赶了两步手臂搭管予肩膀上,极没眼力见地凑两手握着的管予和徐慕容身边。 管予脸皮抽了抽,她假笑着转头:“连满你……接下来没事?” “没事啊。饿死我了,跟你们一起吃饭去啊。” “满满!”徐吹雪抓住了连满的一边胳膊,“我们去吃饭!” “干嘛那么麻烦,一桌子吃就行了,人多热闹啊。”连满半点自觉都没有得把管予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走吧走吧,唧唧歪歪的干什么呢?” 管予挣开连满的手臂,刚要开口,徐慕容出声了:“那一起吃饭吧。” “就是嘛。老子也帮了大忙的,一起吃饭怎么了?对了,我新近发现了家新开的饭店,味道不错,我们去那家吧。” 连满不由分说拉住管予就往前走得飞快。 徐慕容瞄了眼被松开的手。 “哥!”徐吹雪走到他身边,喊了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 徐慕容安抚地搂住她的肩膀。 连满带他们过去的是家粤菜馆,口味比较清淡,甜点尤为合两个女生的口味,原来因为各自因由有点不悦的两个女生在美食跟前终于再次兴奋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开始聊起了八卦。 从饭店里出来,寒风割面,但挡不住商家和那些小情人们的热情,心形装饰、大红玫瑰,在彩色霓虹下更显得美妙而浪漫。 面前走过一对又一对。 管予四个人却仍是干巴巴地杵饭店门口。 管予气得都笑了。 她当真不知道连满会不识趣到这地步?! 挑起眉,管予笑得实在不怎么好看:“连满你要一直跟着我们?” “你们去哪?”连满大言不惭地接得很顺口。 “你……”管予皮真没他厚,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徐慕容在旁边看着连满,这个傻愣子脸上笑容很灿烂,眼神真诚,瞧着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细长眼眸里闪过暗光,当真老实么?唇角嘲讽地勾了勾,也未必啊。 徐慕容往前一步,抬手揽过连满的脖子,“我们去那些情人该去的地方,做情人该做的事,小子。”徐慕容对上连满的眼睛,眼里带着咄咄逼人的笑意,“你要跟着过去吗?” 连满那家伙,竟然脸一板,脖子一梗,很冲地回道:“老子就跟了怎么着?” “连满!”还不待徐慕容再说什么,一旁安静站着的徐吹雪突然爆发了,冲过来一把揪住连满的前襟,声音高得都有些尖利,“你干什么?欠揍是不是?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靠,老娘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蠢驴!蠢透了!” 徐吹雪的两边脸颊红红的,霓虹下那张脸美艳非常,但没有人顾得上欣赏,“徐吹雪!”徐慕容喊了声。 被揪住前襟只能随着微弯下腰的连满,跟徐吹雪斗嘴也都习惯了,条件反射地一张口就又要斗上,但眼神一对上徐吹雪,连满不由哑了。 徐吹雪眼里闪着泪光,快哭了的模样。 连满马上慌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啊,你别这样……我、我对不起……”两只手在身侧无措地抬起放下抬起放下,不知道是该抓住徐吹雪的手腕让她先松手还是该朝前给她抹去静静流下来的两行泪,不过,没等他发出求救的信号,徐慕容已经握住徐吹雪的手腕让她松手,轻轻地把人搂进怀里。 “我、我……”连满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想道歉,却真心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他只是想跟紧管予,小心她不要被人占了便宜而已。 焦急地挠挠寸头,他蹭近边上的管予,“管予管予……我,我做错什么了?” 管予搓了搓脸,让自己冷静。 她特么的也想哭的好不好? 她偷偷地还用上颗少女心幻想过的属于她的第一个情人节—— 就这么毁了! 连满还在她身边不安地动来动去。 “你没错。”时不时瞥过来的大圆眼里,委屈、慌乱、还带着点死不悔改,一对上管予的视线,那眼里的委屈更甚了,管予都能怀疑那里面马上也要滚上几滴水来。管予看向徐慕容,正抱着徐吹雪徐徐拍抚着她的背,嘴里低声说着什么。抬头望向夜空,管予无力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管予。”连满走近拉住她的手臂。 “放开!”一把甩开连满的手,管予淡淡道,“我回学校。” “管予!”连满又要伸手过去拉她,管予避了开,“徐……”原是打算跟徐慕容说一声的,可看着那兄妹两人,突然就羞于启口了,管予抿了下唇,转过身就离开。 “管予!”连满喊着追上去。 徐慕容看到了管予离开,但是他没有出声。 反是窝在徐慕容怀里的徐吹雪听到了连满的叫声,从徐慕容怀里抬头循声望去,然后就看到两人离去的背影。 “哥,还不快去追?”徐吹雪赶忙推了下徐慕容,让徐慕容追过去,徐慕容摇了摇头:“没事,我先送你回去。” “哥!”徐吹雪性急地跺了下脚,两手按上徐慕容的后背使劲推着他走,“就校门口我还能走丢啊?你快追上去。” “小雪,没关系的,连满在。” “哥啊,你傻啦,连满那混球他……他才不安好心……哥,你一定不要被连满打败!”徐吹雪放下手,神色黯淡。 徐慕容抬手用力揉了揉徐吹雪的脑袋:“你以为哥是什么人?别胡思乱想了!你真喜欢绑也给哥绑回来,到时哥让你瞅瞅哥是怎么调&教未来妹夫的?!” “哈哈,强抢民男这个不错。”徐吹雪哈哈笑了两声,“哥,你真的喜欢上管予了吗?”挽住徐慕容的手臂,徐吹雪轻声问道。 徐慕容望了眼不远处的心形装饰花:“小雪,哥其实也不知道。” “哥?!” “哥就觉得,如果是管予当你的嫂子,挺好的。” “哥,你好坏!逗我呢?都想到那去了还说不知道喜欢不喜欢?!” “呵。”徐慕容低头朝徐吹雪温柔地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哥,我想自己再逛逛,你去找管予吧,今天是你们的第一个情人节呢,我没事啦。快去啦,不然我生气了,快走快走……对了,哥,你有没准备礼物啊?晚上要甜蜜蜜的哦知道不知道?快去快去……” “管予。管予!管予?” 管予走得不快,或者该说是在慢慢地踱着步,但,身后一直坚持不懈的叫唤她却是充耳不闻,愣是一声不吭地毫无反应。 连满保持着比管予慢一步的距离,嘴上念经一样,“管予管予管予……”地叫,大有你不回应就叫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快到校门口了,管予一顿,后面紧随着的连满没提防一下撞上管予的背上,连满厚脸皮地顺势就搂上管予:“管予最好了!” “你放开!”管予举手抓住连满的袖子拉扯。 “这样才显得咱们关系铁嘛!”连满嬉皮笑脸地说,两条手臂钢化了一般,硬是任管予东扯西拉的还是纹丝不动,“对了,管予,有没想玩的?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玩去?” “你自己去,我要回宿舍!连满,警告你,把你的爪子给我拿开!” “要不要溜冰?附近有夜场,我带你去。”连满自动过滤掉管予的抗议,自个儿兴致勃勃地说道。 管予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开口了。脚抬起,一步一步,拖着身后的大个子艰难又怪异地前行。 很好,回头率很高,很好! 管予狠狠咬牙,狠狠抬脚往后面那只大脚上用力踩了下去。 耳畔一声大抽气,连满连连呼痛,可人却还是很顽强地黏管予背上。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 “原来还能,你这不是踩了一脚?现在不能了。” “连满,绝交!马上绝交!” “嘿嘿嘿……” “到校门口了,快放手,连满,我真要生气了!” “好吧好吧。……啊,管予,那是什么?” 连满忽然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惊叫起来,管予条件反射地转头朝连满手指的方向望去。哪有什么东西?又被耍了!刚要开口怒斥,眉心就被笨拙又用力地啄了一下,管予愣了愣,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有人更快地拽住她凶狠地摔出去。 管予跌跌撞撞地差点就扑到地上去,还搞不清状况的她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就又被人一把钳住。 好痛! 管予被弄得有些恼火,猛地抬头就瞪向来人。 “秦……秦烨?!” 管予惊叫,他怎么会在这里? 校门口打得五彩灯光太过晃眼,一时瞧不清秦烨脸上的神色,也由不得管予仔细瞧,一旁的连满早冲了过来,用力抓住秦烨的肩膀:“特么的你谁啊你?给老子放手!” 接着,管予难以置信地看着从来冷漠的秦烨一脚就踹上了连满的肚子,而身材魁梧的连满,竟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连满!”管予惊叫,就要跑过去看那重重摔落在地上一时竟没了动静的连满。 “管予。” 被牢牢制住无法移动半步的管予焦虑地回头看向叫唤她的秦烨,却迎面就是一个黑影朝她砸了过来,根本无从闪避,那东西狠狠地砸上脸。 “啊!”管予捂住脸惨叫了声。 秦烨无动于衷地拖了人转身就要走。 “槽尼玛的!” 伴着一声怒喝,狠戾的拳头已经重重地击上脸颊。 秦烨往后踉跄了数步。 手指在火辣辣的脸颊上缓缓地刮了刮,秦烨再抬头,眼里已全是阴沉。 四十八 脸上带着那么显眼的伤痕,偏这天上得还是小课,一到教室就引得万众瞩目,要好点的同学纷纷上前表示关心,管予干笑着说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于是,各种日爱日未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管予赶紧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去,然后一平时感觉就没往来的男生突兀地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管予挺奇怪的,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陈思佳鬼叫鬼叫,管予拍了她一下让她不要胡思乱想,陈思佳那一脸的银笑真是太糟蹋她纯朴的容貌了,管予掩面。黄颖一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是怎么了,管予总觉得她跟黄颖之间出了点问题,中间好似有了条不浅的沟壑,极难逾越的不好预感。 下午,那个男生竟然又坐在了旁边座位上。 太奇怪了。 不过,即使心里疑惑着,但管予仍是朝那男生友好地笑着打了声招呼。 上课时,一个小盒子被极为迟缓地从旁边顺着桌面一下一下用笔头推了过来。 管予愣了愣。 她转头看了眼同桌。 那男生低头在写着什么。 然后一张纸被推过来。 管予又看了那男生一眼,拿起纸: 这药挺好,擦擦。 管予看了眼小盒子,又再次地看了眼男生。 “谢谢!”管予收起小盒子,低声地道谢。 那男生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下课后,管予又道了声谢,那男生看起来像是极为不好意思,匆匆说了句没事就离开了座位。 管予忙问人那男生叫什么。 张狂。 管予被狠狠惊了一跳。 这……名字跟人是完全对不上号啊! 孱弱得几乎风吹就倒的张狂同学临上课才回了座位。 管予老忍不住瞟过去,张狂大概也觉察到了管予三不五时的视线,一整节课都有点坐立不安地动来动去,白生生的耳朵红得那叫好看。 一放学张狂就箭一般冲出教室。 管予看着手里的小盒子,真是挺纳闷的。 在食堂里吃过饭,管予就出了校门去徐慕容那,路上奇异地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想要抓住那视线,回了好几次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真是让人烦躁的错觉,管予挠了挠头。 连满和徐吹雪不久后也过来了。 除却连满那二缺时不时的一些让人误会的小动作外,四个人一起倒能想出不少好点子,也能让徐慕容的工作效率提高许多。 一起吃完饭后,连满就被徐吹雪强行拖走了,徐吹雪说想跟连满谈谈。 徐慕容望着拉拉扯扯走远的两人,脸上虽笑着,但管予觉得他其实有点担心。 管予拉了拉他的手。 徐慕容低头看着她,笑笑,伸手搂住她的腰。 “我们去走走吧。” 避开人多的地方,两个人往僻静的后山去。 风有点大,带着寒意。 徐慕容把管予搂紧,管予往徐慕容怀里钻了钻。 沉默着,却别样温馨。 山脚下的小亭子里并没有人,毕竟是这样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徐慕容和管予对视着笑一笑,既觉得有点傻又有点开怀。 徐慕容从怀里拿出个包装得很雅致的盒子,上面别的绢花完全被压扁了。 徐慕容拿手指拨了拨那蔫蔫的花儿,十分惋惜地瞅着那再挺立不起来的花朵道:“我明明系得挺好看的。” 管予笑。 徐慕容也笑起来,打开了盒子。 是两条皮绳链子,一条细一条粗,细细的黑色皮绳上穿了个精巧的小锁头和把钥匙,粗的那条也挂着把钥匙和锁头。 徐慕容把细的那条拿出来。 “我给你戴上?”徐慕容狭长眼睛眨呀眨的,分明是不好意思。 管予红着脸微垂着头凑上去。 徐慕容拿着粗绳链子上挂着的钥匙凑近管予脖子上的锁头,“咔嚓”一下就打开了。 “我的钥匙可以开你的锁,你的也可以开我的锁。”徐慕容说。 管予看着他,伸手接过他手上的项链。 管予勾住徐慕容的脖子,给他戴上了项链。 摸了摸徐慕容脖子上的黑色皮绳,管予抬眼瞅着徐慕容。 徐慕容与她对视着,缓缓地低下头。 管予慢慢闭上眼睛,将自己交给这个让她觉得温暖的男人。 隐在阴影中的双眼冰冷地注视着不远处那紧拥在一起的两人,很久。 管予窝在温暖的怀抱里,舍不得离开。 两人又相拥着站了许久。 直至两人相携离去,也没注意到那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视线。 回到徐慕容的住处,打开房门,里面灯火通明,徐吹雪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 感觉不妙! 管予与徐慕容对视了一眼,管予低声说:“我先回去了。” 徐慕容轻点了下头。 从楼道里出来,一阵寒风侵袭而来,身边少了一个人的体温,感觉——真的是好冷。管予拉高外套拉链,加快了脚步。 回到宿舍,想要给连满打电话,拿起手机后又犹豫了,最终还是没有按下那个号码。 洗漱的时候,黄颖看到了管予脖子上的项链。 盯着看了许久,久的管予都不由得开口问:“怎么了?” 黄颖这才像是清醒了一般,很快地移开视线,对着管予柔柔地笑了笑,摇着头说:“没事,就是觉得很特别。” 管予也笑了,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上面的小锁头。 即将入睡的时候,竟然接到了陈珂的电话。 一阵尴尬的相对无言后,管予清了清嗓子问陈珂那边冷不,她这里下了雪,很冷。 陈珂慢悠悠地说她那里也下雪了,挺冷的。 管予觉得她似乎是第一次听陈珂语速这么慢的讲话,莫名地又伤感了起来。 两人又是一阵难耐的静默。 管予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然后她听到陈珂说:“秦烨在你那里?” 管予蓦地不动了。 “没……没有。”管予从被子里坐起来,胸口突然闷得难受,“小可可,我跟徐慕容在一起,秦烨……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呵呵……”陈珂那边低低地笑了两声,“对不起,阿予……我喜欢他……对不起……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他啊为什么阿予……”从来神采奕奕元气满满的陈珂何尝这么消沉过?听着那边低落嘶哑的声音,管予难受,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辗转难眠了一夜。 早上起床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上午最后一节室内体育课。 体育老师扔了几个排球就让大伙自个玩去。 头有点疼,管予坐在线外当看客。 “你……你不下场吗?你排球打得挺好。” 管予讶异地回头。 站在她身后,开口跟她说话的竟然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张狂。 “啊,我今天不大舒服。”管予礼貌地朝他笑了下,“对了,谢谢你的药膏,好用。” 张狂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而且,那脸,红了?貌似还在心里矛盾了片刻,张狂踌躇着往前了两步,很不自然地在管予身边坐下。 管予被弄得也浑身不自在起来,她真觉得她跟这位张狂同学实在是没什么交情啊,而且,这样秀气内向的一个男生,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好尴尬的! 同是坐立不安的两个人,拼命找着话题磕磕碰碰地聊着,感觉都快聊不下去的时候,终于,下课铃无比美妙地响起,两个人都像是解放了一般,局促地道了再见赶紧分道扬镳。 她这是干嘛啊?那个张狂又是要干嘛啊? 管予长叹了一口气。 下午没课,在宿舍补了个大大的午觉。 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懒得再下去吃饭,翻出盒饼干配着开水也吃得津津有味。 找了片灾难片,看得很起劲。 看完的时候都九点多了,懒洋洋地起身准备洗漱睡觉,徐吹雪打来电话。 她问:“我哥有没跟你在一起?” “没有啊,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过去。” 徐吹雪急了:“我下午过来没见着我哥,我以为跟你在一起呢,晚上还是没看到他,打他手机也没接……” “你现在在哪?”管予不由地也慌了起来。 “在我哥这。” “我马上过去。” 套上外套,把手机揣口袋里,管予就匆忙出去。 陈思佳看着关上的房门嘟哝了句:“管予事情还真多!” 黄颖默不作声地盯着天花板看。 管予和徐吹雪在房里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遍,想着要能找到些譬如字条什么的可以说明行踪的东西就好了,可是,任她们反复找了几次,还是什么都没有。房里摆设也并未凌乱,大厅里有几束扎好的鲜花,旁边附着小卡片。 “会去哪里?啊啊,急死人了!”徐吹雪快急死了,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管予看着手机,已经不知道打的第几个过去,那边一直没人接听。 “你问过连满没?” 徐吹雪脚下一滞:“没有。” 管予现下也管不了许多,马上拨了连满的电话。 连满很快就过来了。 一进门跟徐吹雪对上视线却很快地移开了,抓了抓寸头不自在地走到管予旁边。 “我问了楼下饭店的小徐,她说下午还看到慕容出去送花。”连满说。 徐吹雪脸色煞白,管予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没事没事,会没事的!”也不知道安慰的是徐吹雪还是自己。 连满看着两人,沉默了片刻,又往外走:“我再找人问问去。”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徐慕容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管予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连满回来,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就在三人准备出去去找的时候,管予的手机响了起来。 管予一看,是徐慕容,急忙接了起来。 “徐慕容你急死人了知不知道?干嘛不接电话?你在哪?你……” “呵。” 徐吹雪和连满见管予脸色突然巨变,不由得紧张起来,徐吹雪声音都变了:“怎么了?管予出什么事了?” 管予没有出声,一直听着那边在说着什么,连满和徐吹雪只听得管予最后说:“我马上过去。”然后管予放下手机,朝他们难看地笑了笑:“我出去一趟,会跟慕容一起回来,你们不用着急。”说完就要出门,“我跟你一起去!”徐吹雪上前拉住管予,连满跟在后面:“我也去。” “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很快就回来……哎呀,别浪费时间了,没事的……我跟慕容两人的小秘密啦,你们跟过去干什么?我走了,别跟过来,好好等着啊,一会就回来。” 四十九 说了地址让司机师傅开快点,管予望着车窗外,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心在狂乱地跳动着,不可遏制地产生了惧怕,她该怎么办? 清楚无比地知道,即使到了那里,她又有什么资本让他放人? 而,秦烨,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像他! 痛苦地掩面叹息,管予痛恨这样理也理不清的纠葛。 “到了。”有把年纪的司机师傅回头,“小姑娘,这大晚上的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没关系吗?” “呃……没事,我哥过来接我。”管予笑,感谢了司机师傅的好意。 目送的士远去,管予转身,裹紧外套,走了两步,突又停下。 犹豫了片刻,终于掏出了手机。 “妈,睡了吗?……没什么事……妈,你知道秦烨家的电话吗?……有点事问下……挺好的,放心啦……我也要睡了,妈,晚安。” “秦烨,我到了,在路口。” 已近深夜,只有昏暗的几盏路灯,偶尔不知哪处传来的狗吠声打破死寂,却反为这样的夜晚添了几许阴森,管予缩了缩肩膀,有点害怕。 不时跺跺脚为自己打气,管予揪着外套的手是越攥越紧,神经绷得都快断线了般,所以当她的胳膊突然被什么狠拽了过去,管予真的惨叫了,还好来人速度更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不然这么一声出来这样大半夜的得惊动多少人呢? “是我!”冷冰冰的声音。 亏得管予对这声音再敏感不过,不然,还得尖叫。 “你吓死我了!”管予恼羞成怒地扯下秦烨的手,眼里真有被惊吓出来的泪花滚啊滚的。 秦烨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管予快速地打理好自己,看秦烨冷冷地站一边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免着急道:“慕容在哪?” 秦烨面上神色在昏黄灯下看不清楚,但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管予感受到了,情不自禁地退了两步。 “要见他,先跟我睡两回。”秦烨缓缓开口。 管予方才在车上就设想过了十几个秦烨会开出的条件,不巧,上、床就在她的设想范围内,呵呵,除了上、床,她跟秦烨之间还能有什么? 哈,想来她的身体还是很不错的?!管予半垂了眼帘,讽刺地弯了弯唇角。 “秦烨,如果为的这个,早说嘛,我陪你!” “是不是为了徐慕容,你什么都愿意?”秦烨静了许久,才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管予闻言呵呵笑了:“怎么可能?” “是吗?”秦烨瞥了她一眼。 跟在秦烨身后来到了座很大的旧式宅院,穿过非常大的院子,进入大堂。 “慕容!”管予一眼就瞧见被绑在椅子上的徐慕容,立马要奔过去,却被一把钳制住。 “秦烨,快放了他!”管予反抓住秦烨的胳膊。 秦烨冷淡地睨着她:“好好坐那里,听话!” 管予看进秦烨的眼睛,那里除了冰冷,就什么也没有了。 慢慢松开手,任由秦烨按坐在身后的老式座椅上。 秦烨打了个手势,守在徐慕容身后的高大男人上前扯掉封在徐慕容嘴上的白色胶布。 少了胶布遮挡,管予一眼就瞧见徐慕容嘴角上的红肿。 “你打他?!”管予倏地站起身。 秦烨大手按在她肩膀上:“坐下。” 管予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听话地坐了下去。 秦烨看了她一眼,收回手走到大堂中间的案几前,不知在打量什么,总少表情的脸上清晰明了的不悦,半晌后他伸手拿起了案几上的什么东西。 “这个,脱了。”捻着皮绳,秦烨在管予面前晃了晃。 竟是徐慕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管予蓦然望向秦烨。 “脱了!” “秦烨,老子真看不起你!威胁个女生还是不是男人了?”徐慕容挣了挣,后面的男人立马上前制住他。 秦烨回头望了眼徐慕容,一把攥住项链,抬脚就要朝徐慕容过去,却猛地被揪住了衣摆。 管予恳求地望着他,手上迅速地脱下了脖子上戴着的项链。 刺眼得很! 秦烨盯着成双成对的项链:“剪刀。” 不一会,一个男人就拿了把剪刀过来。 “秦烨。”管予看秦烨拿起剪刀,不由喊了声,秦烨飘过来一眼,管予马上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眼见着好好的项链被暴力地剪碎,“叮当”掉落地上的小巧钥匙和锁头被一脚踢开,“扔火炉里。”秦烨与管予对视,阴沉冷漠地开口命令道。 管予皱紧眉头,看着一旁的男人捡起地上的锁头钥匙转身出去。 “呵呵,跟堆死物撒什么气?难道我不能再给管予买条?”徐慕容笑起来,十足挑衅的口吻慢条斯理地说道,“秦烨,你是爱管予爱得不行吗?还是咽不下那口气?” 秦烨置若罔闻,只看着管予,看她蹙起的眉,看她鼻梁上结痂的伤痕,看进她充满焦虑的眼里,“戴上!”秦烨拿出个盒子,打开,一刹那管予好像看到了火焰在狂燃。 秦烨取出项链,绕到管予身后,徐徐扣上。 扯低了领口细细打量了片刻,秦烨似乎很满意,再出口语气上都带上了点温度:“很好看!” 管予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但见秦烨心情好了些,总是个机会,管予便小心地开口:“现在可以让我们回去了吗?” “你们?”秦烨没有笑意地掀了下唇角。 “秦烨,别玩了,绑架可是犯法的。” “我就是绑了,怎样?!” “秦烨……” “闭嘴!”食指顶在管予唇上,秦烨缓慢地摇了下头,“别惹我生气!” 无视管予失望、气恼的神色,秦烨在管予旁边的老式座椅上坐下,把管予拉了过来,强硬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搂抱着,脸埋在管予的肩窝上。 “把他带进去!……管予,不要动!”搂在管予腰上的手臂警告地用力一箍,管予听到耳旁闷闷的声音,“让我睡会。” 眼睛盯着大堂边角的老式落地大钟,十二点五分。 看不到背后的动静,徐慕容不知道又被带到哪里去?听不到他的声音,是又被封上了嘴吗? 快了吧?秦爸秦妈是不会放任秦烨这样乱来的!快了快了…… 手轻悄悄地伸进外套口袋里,摸索着按下按键。 刚挂掉电话不过片刻,手机就响起来。 秦烨不悦地抬起头。 管予看着他:“应该是慕容的妹妹打来的,他们还等着我跟慕容回去。” “关机。” “秦烨,慕容要是没回去,他们会报警的。” “那又怎样?” 管予沉默下来,秦烨的脸近在咫尺,脸部线条犀利,眼窝微凹,衬得双眸更加深邃幽远,鼻梁高挺,一双唇是与整张带着冷傲的脸不大相称的红丽丰满,很勾人。 现在这双唇正紧抿着,红润红润的像马上能挤出汁来。 管予垂下眼帘,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当着秦烨的面关机,然后把手机重塞回口袋。 秦烨视线在管予脸上转了一圈,没有出声,搂在管予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又把头埋在她肩上。 管予目光从秦烨带着些微卷的黑发上飘移着看向椅背上古朴精致的雕刻。 “秦烨。”声音很轻,呢喃一般,“有时候想想,要是没有……我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秦烨一动不动。 “如果那次我不搭你家的车就好了……”管予迟疑着慢慢伸出手,虚搂着秦烨,“是我的错!……对不起,秦烨!” 秦烨好似睡着了般,依然一动不动地埋在管予肩上。 管予望着窗外,时隐时现的光线,在围墙外摇曳。 管予收回视线,微低头,在秦烨的耳畔最后说了句:“秦烨,真的对不起!” 管予抬起头的同时,门铃被按响,深夜之中声音尤为刺耳。 秦烨终于从管予肩上离开。 管予瞥了他一眼,见他双眸清明,神色冷然,方才,他该是把她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吧。 不等秦烨起身,院门便被打开。 管予转头看向院子。 一行五六人朝大堂走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管予一入眼便是披在那人肩上的花色大衣,惹眼花色随那人行进在夜色中摇曳,显得十分张扬。那人跨入大堂,管予与那人打了个照面,通明的灯光细致地勾勒出了那人的容貌,管予倒抽了口气。 是肩膀上突至的痛感让管予回了神,一回神又对上那人意味深长的目光,管予窘迫地干笑着匆忙移开视线。 “小舅,你来干什么?” 耳畔秦烨开口,语气依然冷淡。 小舅?管予心下一跳。 “来看看你啊……还有你的这个小女朋友。”张逸之脱下大衣,身后马上上前一个男人恭谨地接过他手中的大衣,“怎么?还抱不够?不给舅倒杯水喝?”张逸之扫了眼被秦烨依然搂在腿上的管予,脸上清清浅浅的一抹笑。 管予动了动,秦烨看了她一眼,终于放开了手。 管予马上站了起来,要往角落退,却被秦烨一把拉住手腕,秦烨拉着她在张逸之对面的沙发上叫她坐下,他自己却是进了大堂侧边一扇拱门不知干嘛去了。 管予瞟了瞟张逸之去了花色大衣后身上又一件花得让人无法直视的毛线衫,视线收回后又忍不住飘过去。 “你看不上我家小烨?” 声音慵懒,带着笑意,张逸之往沙发上一靠,极懒散的坐姿,但是,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仿佛生来就是让人仰视的。 管予正襟危坐,要出口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后才小心翼翼地回道,“不是,是我配不上他。” “哈哈……咳咳咳……”张逸之很放肆地笑起来,但随之就是一串让人惊心的咳嗽声,像是要咳出五脏六腑一般,管予无措地看着张逸之不断颤动的肩背,细看下,才发现,这男人很瘦很瘦。 守在门口和张逸之身后的那几个魁梧大汉都好似冰冻住了一样,直直杵在原地楞是没有丝毫作为。 “……你……没事吧?” 管予忍不住站起身,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还好,秦烨回来了,手上端着一杯水,水里沉沉浮浮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秦烨把水搁桌上,在张逸之身边坐下,手顺着脊梁轻轻拍打。 “大晚上的跑来凑什么热闹?!”口气冷淡,但可以很明显地听出秦烨这话中的关心。 张逸之扯了把纸巾拭了拭脸,他直起身后管予看到那白得病态的脸上浮上了几丝血色,衬着上衣上那大朵大朵绽放的牡丹,竟让管予觉得这人别样的妖艳。管予不禁偷偷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想哪去了?神经! “还不是为的你这个小祖宗!”张逸之接过秦烨端上的水杯,抿了口,眼帘微阖,似在养神。 秦烨不开口,起了身就要坐到对面管予那。 “姐让我带你回去。” 秦烨一顿,猛然回头瞪向张逸之。 张逸之缓缓睁开眼,眉眼间丝丝倦怠:“把里面那个放了,跟我走吧。” 秦烨眼神变幻不定。 ”我妈怎么知道?” 张逸之眯起眼淡淡地笑了,修长的食指懒洋洋地朝管予一指:“你问你女朋友啊。” 那与主人脸色一般苍白的手指,只是微微曲起看似有气无力地指了过来,但落入管予眼里,却让管予心脏狠狠一跳,人不由自主地一哆嗦。 五十 让人心惊胆战的安静。 管予干涩地吞了口口水,她不敢看秦烨的神色,但她却很希望秦烨能干脆点,要打要骂随他,反正都到了这地步。管予视线又飘到那大红牡丹上,秦爸秦妈既然叫了这男人过来,那总该是能制住秦烨的人吧?! “为什么?” 管予的眼帘走入一双黑红相间的运动鞋,头顶上传来秦烨平静的声音。 管予又吞了口口水,规矩放置在膝头的手不自觉捏紧。 管予抬起头。 “对不起!”管予只能这么说。 秦烨笑了。 那是个……灿烂的笑吧? 管予从没见秦烨这么笑过! 管予都能看到他白闪闪的两排牙齿了。 无法抑制地屁股往后挪了挪。 张逸之站了起来,他比秦烨矮了半个头,脸上浮着淡淡的可称得上温柔的笑意,苍白的手抬起握上秦烨的肩膀。 “小烨。”张逸之声音还是那样带着种慵懒,唤着秦烨,尾音叹气一般的拖得长长的,“控制好你的脾气!”秦烨肩膀上的苍白手指用力地收了下。 “管予!”下巴被抓住抬起,管予对上秦烨的眼睛,深潭一般的双眸里那凛冽的寒光让管予的肩膀又是不自觉地一缩,秦烨弯下腰逼近,双目咫尺相对,“你真该死!” 管予抿紧唇,不语。 脖子上贴上了根手指,微暖。管予动了下,却终于忍住了没有避开。 那手指在脖子上缓慢地划动:“项链是我戴上的,除非是我脱下,谁也不许动它,你也一样!听明白吗?” 管予梗着脖子,不吭声。 “如果项链不在了,我要徐慕容一条胳膊!小舅,好吗?” 管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张逸之眉眼温柔很是宠溺地回了声:“好!” “你们……”怒意顿生,管予愤怒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满腔的怒火,想要开骂,嘴张开,却都不知道该骂什么,握了握拳,管予挑衅地抬手就要脱下项链。 “阿毅,进去把那位先生带出来,等这位小姐脱了项链,就把手卸了吧。”懒洋洋地出声,张逸之温和地笑看着管予。 管予手就那样僵在了脖子上。 张逸之带着秦烨走了。 管予焦急地要解开捆得死紧的绳索,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从绳头上滑下去。 徐慕容看着管予布满汗水的额头。 守在门口的高挑男人默认不语地等着他们。 终于解开了,一把把绳子甩地上,管予扑上去紧紧搂住徐慕容。 徐慕容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徐慕容低头吻着管予的额头,满嘴咸涩的味道,徐慕容垂着眼,眼里光芒昏昏暗暗摇晃得厉害。 “对不起,对不起,慕容。”管予把头埋在徐慕容怀里,身子还不停抖索着。 徐慕容搂着管予出了宅院。 院门在他们身后“吱呀”关上。 深夜、寒风、狗吠。 徐慕容望着天边若隐若现的一颗寒星,心里下了决定。 连满和徐吹雪很快就过来了,徐吹雪飞奔过来揪住徐慕容的前襟一个劲地骂,骂着骂着就哭了出来。 管予站在一旁垂头沉默。 连满上去拍了拍她肩膀,管予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但连满却只是朝她咧嘴笑了下,就反常地跟她同沉默地站在一边。 回去的车上,徐吹雪没有开口问,徐慕容也没有解释,就连最管不住嘴的连满,也保持了沉默,一行人一路无声地回到徐慕容住处。 只合眼休息了三四个钟头,管予和连满、徐吹雪就回了学校。 几天后,管予接到陈珂的电话。 陈珂说,秦烨出国了。 陈珂在电话那头落寞而伤心地喃喃着为什么,管予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陈珂黯然地挂断了电话。 管予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噬人的火焰,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徐慕容变得很忙。 管予在心里略微计算了下,整整一个月,他们只电话联系了四次,见了一次面! 唯一的一次见面,还只是在徐慕容家楼下相互打了声招呼,徐慕容说有事很匆忙地就走了。 徐吹雪……似乎也在躲她。 管予望着窗外微垂下眼。 终于是倦乏了与她的关系了吗? 管予笑了笑。 也不知道自己笑得是什么? 黄颖很晚回来,从身边走过时,管予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浓烈刺鼻的烟酒味。 黄颖脱了外套直接扔床上,抓了抓烫染成酒红色大波浪的头发,蹬着高跟鞋一语不发地进了浴室。 管予离开窗边,爬上了床。 黄颖与她冷战了大半个月了。 是因为……秦烨?!管予慢慢点开微信,她还记得是那次,一起聊天黄颖突然问她她跟秦烨怎么样了她说秦烨出国了。大概就是那次聊天之后,黄颖就不再跟她说话了。 黄颖从浴室里出来,边擦着头发边接起响了有一阵子的手机。 语气很傲慢,措辞很毒辣,表情……压根就没有表情。 管予收回视线。 黄颖变了! 似乎就是一夜之间,那个优雅温柔的黄颖就不见了。 有一条新微信,是陈珂的。 点开看了眼,新上传了张图片,是一片阴沉沉的天空。 管予犹豫了半晌,还是评论了。 只四个字:拨云见日。 退出微信,管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妈说她在看电视,似乎正碰上剧情挺扣人心弦的时候,聊了两句,见妈妈心不在焉的管予问了下管非的情况就挂了。 管非念高二,成绩似乎不错,感觉比她这个老姐好。 管予拿着手机翻来覆去。 她矛盾着要不要给徐慕容打电话。 踌躇了许久,管予还是没有按下那个号码。 管予嘴里默念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拉起被子包住自己。 管予面无表情地站在徐慕容家门口。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一整天了。 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多了,快到门禁时间了。 管予回头望着铁门,徐慕容一整天都没回来过。 转身慢慢离开。 回到宿舍,泡了包方便面,开水不够烫,半生不熟的面条囫囵着咽下去,难吃极了。 又过了半个月,徐慕容来了两个电话,只匆匆说了几句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话就挂了。 管予心里憋得慌。 她讨厌自己的口是心非、优柔寡断! 为什么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为什么就不能老实坦白地问出心里的疑问? 管予自己在那边瞎折腾着自己。 连满常过来找她玩。 出去的时候,总是只有两个人。 管予曾问他,怎么只有他们两个? 连满反问:跟他就不能好好玩了? 管予试探,他跟徐吹雪现在怎么样了? 连满回答:普通朋友。说完后难得沉寂了许久。 因为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两个人出去的时候,确实是可以玩到一起的,但是,管予跟连满,他们两个人其实都意识到,跟过去有点不一样了,虽然还是能嘻嘻哈哈笑在一起,虽然还是能骂骂咧咧没个忌讳,可两人的言行举止中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点小心翼翼。 他们之间,隔着层纸,薄如蝉翼。 也许,心底深处,两人都隐约着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但两人,却都没有要捅破的意思。 五一假期管予拒绝了连满去临省短途旅游的邀请,她终于打了个电话给徐慕容,假意询问他假期有什么打算。 徐慕容说他忙。 管予静了片刻,然后轻声说别太累了,要注意休息,之后,就无话可说了。 悻悻然地挂了电话,管予塞上耳机躺到床上,无声地流了两行泪。 黄颖一早就提了旅行袋走了。 管予关上门窗,把电脑声音开到最大,声嘶力竭地跟着音乐吼起歌来。 管予有副破锣嗓子,唱歌,那是难听到一定境界。 她从没好意思在人前开口,就是人后,也是极少哼唱什么歌曲的。 但是,如果碰上心情不好,她是喜欢偷偷唱上两句的,唱完之后总觉得能舒畅不少。 吼得嗓子嘶哑再没力气唱下去,管予才喝着水消停了下来,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谁打她电话呢。 没来得及接听那头就挂掉了,管予打开来一看,未接来电显示了四个。 都是同一个号码,很陌生的号码。 管予回了过去,看地域显示是d市。 d市?她认识的人里,有谁在d市? 没让管予疑惑太久,她很快就知道是谁了。 隔着还很远,管予就看到人了。 那张漂亮的脸蛋,走到哪,都是惹人注目的。 管予慢慢走近。 她想不通为什么肖刈会跑到这里来,但是,总归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管予蹙起双眉。 肖刈穿着件白衬衫,纽扣规规矩矩地扣到了最上颗,腕上搭着水蓝色的针织衫,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成了一副画。 保持了一定距离站定,管予看着他。 肖刈眉眼含笑,一脸的轻松惬意。 “……换个地方吧。” “好啊。那带我看看你的学校吧。”肖刈笑睨着她。 不管哪里都比在校门口好,管予也不废话,转过身就走。 肖刈笑了笑,跟了上去。 管予专挑平日里少人的小道走,走得还很快。 肖刈难得的极为顺服地随着管予囫囵吞枣般地走了一圈。 “校园逛完了,你还有什么事?” 肖刈挑了下眉,杏眼里水光潋滟。 “要赶我走呢?”肖刈笑。 “没有,是我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管予面色不改,淡淡地回道。 肖刈又挑了下眉。 “你脸上怎么回事?”肖刈盯着管予鼻梁上一道虽然已淡化但还是可以一眼就瞧清楚的疤痕问。 管予习惯性地举手摸上那疤痕:“没事,不小心刮到了。” 肖刈不语,只是笑笑地望着管予,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突然肖刈伸了手过来,“这项链是秦烨送你的?挺宝贝的嘛。”说话间,那白皙修长的手就要摸上来。 管予往后大大地退了一步。 肖刈的手顿在半空。 五十一 “碰都不让碰了?”肖刈慢悠悠地收回手去,睨向项链的目光瞬间有些阴毒,但他很快变幻了神色,脸上笑得可比道旁的花儿更娇美,“当真是很宝贝秦烨的东西。” 管予一直注意着肖刈,当然肖刈那瞬息即变的神情她也是尽收眼底,管予也没什么可惊讶的,这男人表里不一的她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管予整了整领子,项链被有意无意地遮去了大半,脸上极客套地笑着说:“我等下还约了人,你还有什么事?” “哈哈……”肖刈放声大笑,好似被什么大大取悦了一般。 管予情不自禁地又悄悄退了步。 “管予啊,你真是一点都不长记性!”肖刈说着摇了摇头,貌似很惋惜,“你说,现在没了秦烨当你靠山,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谁来帮你呢?” 管予板着脸,没有回答。 肖刈笑靥如花:“放心!我可不会花心思在没有价值的人身上——管予,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管予垂眼看着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一只蚂蚁正努力攀爬着一块鹅卵石,滑溜溜的表面让它一次一次地掉落,但这只蠢蚂蚁就是不知变通,旁边明明有缝隙容得它穿过,可它就偏冲着那鹅卵石一次次地要翻过去。 管予挪了下脚,脚尖只轻点了一下,就把那只蚂蚁掀翻过去。 瞅着那只蠢蚂蚁快速地爬离,管予唇角勾了勾。 “我有事先走了。”管予看着肖刈平静地说道。 肖刈笑看着她:“不请我吃个晚饭?” “跟我同桌吃饭你不怕咽不下?”管予淡淡地扯开笑。 “怎么会?我胃口历来很好,好得可以吃完饭后再吃吃你!”肖刈目光下流地往管予全身上下溜了圈。 管予不再开口,转过身就走。 肖刈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去的背影。 “呵。”肖刈笑,抬眼看了下蔚蓝的天空,真是个好天气,肖刈心不在焉地想着,浪费了不少时间,该去会会那个张逸之了! 管予回到宿舍直冲浴室,迅速洗了把脸。 到底,肖刈是来干什么的? 专程来奚落她?! 管予疑神疑鬼地过了几天,但肖刈却没有再出现。 难道真的就是过来侮辱她几句? 有毛病! 管予终于放下了心! 快要期末考的时候,徐慕容住院了。 徐吹雪来找的管予,神情极为复杂,管予看着她竟都觉得她在恨自己。 等管予赶到医院,看到徐慕容,她呆住了。 徐吹雪就是恨她,也是应该的! 管予抓着徐慕容的手,泪流满面。 这样憔悴苍白瘦弱的男人,怎么会是那个潇洒帅气痞痞的徐慕容呢? “你……”管予抱住徐慕容痛哭失声,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徐慕容粗糙了的大手轻轻摸着管予的头,虚弱地笑着。 “哥不快点变强的话,怎么保护你啊?” “傻瓜傻瓜……”管予眼泪像流不完一样哗啦啦流个不停。 徐慕容始终闭口不言这段时间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徐吹雪似乎也被要求三缄其口,只是从徐吹雪时时朝她不满发泄的只言片语里,管予模糊了解,徐慕容会这样,是跟那次绑架有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 徐吹雪说:“我那个笨蛋哥哥说什么不要再让你受委屈……也不看看他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徐吹雪还说:“管予,要是没遇上你就好了!” 管予沉默。 每夜每夜固执地在病床边守着徐慕容。 管予摩挲着徐慕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出道道小口的掌心,轻声说道,“慕容,说好的,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好的,不好的,都要带上我。”把掌心迭加在徐慕容的掌心上,与他五指交扣,“你……现在是要抛弃我了吗?” “胡思乱想什么?!”徐慕容用力扣住管予的手,眼里带笑,“你管好学业我努力工作,咱小两口共同发家致富,这么羡煞旁人的事你把它想得凄凄惨惨的真的好吗?哥不就不小心了下进来医院躺个几天嘛,别大惊小怪的,过两天哥就生龙活虎——”徐慕容嘴角一勾,突然笑得邪气地凑近管予,“要不要测试下哥的体力?”说完还流里流气地往管予脸上猛啄了口。 管予脸一红,还不等她开口,隔壁床的病号就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在旁边看得有趣,一点尊重他人隐私的自觉都没有地很大声就嚷起来:“你们这些小年轻,连在医院里都能折腾出一套一套来,存心是来刺激咱这些上了年纪的不是?”正给他削着苹果的大嫂嗔怪地拍了下他大腿:“人家谈情说爱的你凑什么热闹?!” 这下子,连徐慕容都有些脸红了。 住了一个礼拜徐慕容就坚持着要出院,拗不过他,徐吹雪和管予考试之余就轮流看着他,不让他又偷偷开始不要命地忙活。 暑期开始,徐慕容并不打算回x市,管予不放心地留下来看护了半个月,后来管予妈的电话来了一个又一个,管予才收拾行李上了飞机。 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管予斜眼瞟了下旁边座位正跟前座美女聊天聊得不亦乐乎的连满,挺无力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连满是怎么说服他爸妈任由他在外晃荡两个多月的? 跟着她进进出出徐慕容家,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地跟徐吹雪继续斗嘴瞎掰,搞不懂图得啥的跟着他们忙前忙后。 管予问过一次:“连满你没自己的事要忙吗?” “这不正忙着呢?”连满那时正拿着支满天星左比右对地思量着要插哪合适。 那么大个儿挺粗犷的一人,摆弄起花花草草来却是正经细致得让人讶异。 管予没接着问,反正连满看起来也蛮开心的。 经不住妈妈一再的催促,她敲定了回家时间准备上网订机票,连满一听,接口就道,他跟她一起走,他想到x市逛逛。 那个时候,他们四个人正围坐着吃晚饭。 徐慕容放下了筷子。 徐吹雪从座位上起身去了厨房。 管予扒了口饭,莫名尴尬起来。 走之前,徐慕容当着徐吹雪和连满的面,突然搂住管予来了个激情四射的法式深吻。 管予一路上都没好意思跟连满对上眼。 下了飞机,管予问连满准备呆多久,连满漫不经心地说没想好,好玩的话就呆长点到时跟她一起回学校也挺不错的。 管予瞪了他一眼:败家子! 先找了家宾馆安顿下连满,管予准备回家。 “就把我扔这里了?管予你不准备带我去你家?”连满笑得可怜兮兮的。 管予正给他画路线图,闻言只抬头瞥了他一眼就低头重新在纸上标注:“你太醒目了,带你回去影响不好。” “啊?啊啊……本大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什么叫影响不好嘞?” “你真傻假傻啊?!”管予都懒得抬头了。 “那……你带徐慕容回去过没?” 管予笔下一顿,她站起身,走到连满跟前。 “连满,慕容是我男朋友。” 连满和管予对视了半晌,大眼微垂,笑:“所以,他比我重要?!” 管予转身去拿行李箱,经过连满身边时,捏拳捶了他胳膊一下:“跟个小屁孩一样!” “管予!” 管予没有停下来,只朝后挥了下手:“我过两天带你出去玩。” 走出宾馆,外面日头正毒,阳光打在身上,时间一长,火辣辣的痛。 管予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伸手招了辆的士。 快到家门口,撞上了要出门的秦妈。 秦妈当没见着她般与她擦肩而过。 管予仰起脸望向蓝得晃眼的天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妈妈黑了好多,管非又高了。 马上就要高三了,所以暑期管非要补课,在家里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回学校去了。 回校前在她房里杵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欲言又止地问了两句有关陈珂的,管予瞅着管非羞答答的模样,不假思索地就冲出一句:“你不会是喜欢上陈珂了?” 管非脸“轰”地一下红通通的,而且,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生气了,立马拎了书包就跑出门。 管予的心沉了沉。 喜欢上陈珂? ……管非会很辛苦! 聊天时,妈妈不意外地说到秦烨,很不解好好的学校不念了跑国外干嘛去?话里也透露出了对已经十几年邻居的秦家的大不满,好端端的突然就给脸色看,端着张冷脸是要怎样? 管予只觉得满嘴苦涩,只能干巴巴地开解妈妈不要太过在意,各家有各家难念的经。 妈妈还是有点不舒服,毕竟曾经那般要好的两家子,不但一下子不往来了竟连路上碰面招呼也都不打了,任谁都一时接受不了。 过了挺长时间后,管予妈突然大晚上的敲管予的房门,进去后一脸惊惶,她说:“阿予,小烨不是跟你谈恋爱吗?他跑国外你怎么办?” 管予盯着妈妈,一时觉得可能她自个儿没睡醒。 敢情……妈妈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管予呵呵干笑:“妈,我跟秦烨早分了。” 管予妈一听,脸整个都皱成老干橘了,“阿予,姑娘家家的可不能太花心,见一个爱一个可不成。”临了要回房的时候,管予妈眼一亮,发现什么重大秘密一般,“阿予,是不是你先说的分手?你把小烨甩了,所以他们家咽不下这么一口气就对咱们家不友好起来?……对,应该就是这样!……他们家也太小家子气了,小孩子之间的事犯得着这样吗?……” 管予妈自说自话地出了房间。 管予关了灯,躺在床上大睁着眼久久不能入睡。 跟妈妈说要带个同学逛x市,妈妈很热心地说干嘛不带家里来,管予只说人家不习惯。 在车上看着手机上徐慕容发过来的近照,似乎是恢复了点气色,管予又老妈子一样千叮嘱万叮咛他不要大热天的到处跑,不能太累要吃好一定注意身体等等等等。 徐慕容发过来一句:遵命,娘子! 管予咧嘴笑得傻兮兮的。 管予带着连满四处跑,只要她觉得好玩的地方,连满也极其捧场地大赞,有点名气的地方逛了一通下来,两个人都晒黑了不少。 连满起劲地往管予两脚上堆沙子,两排牙齿在阳光下白闪闪的。 “管予,我毕业后上这里工作,你欢不欢迎?” “随你高兴啦!” “你就说你高不高兴?” 管予使劲儿从沙坑里抽出脚来:“高兴啊,当然高兴了,x市的妹子们有福了!” 连满盯着管予沾满沙子的脚丫子笑。 “老子决定了,老子要住下来,等开学了回去!” 正拿手指在沙上画圈圈的管予指下一滞。 “真不打算回家看看你爸妈?” “你要不要去我那玩?m市老好玩了!” “……以后吧。” 连满下海玩水去了,管予不肯下去,就坐在海边等他。 等连满玩水玩尽兴了,两人就在海边小饭店吃海鲜。 连满对那些奇形怪状的海鲜有点不适应,手忙脚乱地闹了不少笑话。 管予瞧他剥个蟹壳剥了大半天,忍不住一手夺过来,三两下就给他弄好了。 连满乐呵呵地接过去,边吃视线还一个劲地朝管予飘过去。 “怎么了?”管予被瞅得浑身不自在。 “没有。……觉得你好贤惠,哈哈哈……” “神经!”管予没好气地白了眼笑得乐不可支的连满。 等吃完饭,时间都跑到十点多了。 连满和管予腆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沿着海堤线慢慢散步。 海风徐缓,呼吸间带着大海的咸鲜味。 连满难得安静。 管予也没有出声打破宁静。 在的士停靠点要上车的时候。 连满突然伸手拉住管予。 管予奇怪地回头看他。 “管予,我……” “还上不上车了?”年轻的司机不耐烦地吼了句。 “上车再说。”管予反拉住连满往车里扯。 “什么事?”打开车窗,吹着海风,管予问一旁又开始默不作声的连满。 “……没事!” 有点咬牙切齿啊! 管予好奇地转过身打量连满,却见他大眼虎虎地一直盯着前面的司机不放,看久了,竟觉得连满那眼神儿还满是怨毒的。 管予拍了拍连满肩膀凑过去小声嘀咕:“你干嘛老盯着前面司机?” “不爽!” “人家惹你了?” “哼!” 离他们入住的宾馆还有一小段距离,那司机就停下车把他们赶了下去。 管予拼命扯着暴跳如雷的连满下车,心里暗暗想,那司机被瞪了一路也挺不容易的。 拖着愤懑的连满往宾馆走,管予回想起刚才那司机的表情就憋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 “哈哈,那司机可被你吓惨了,哈哈。” “哪有啊?明明是那家伙欺人太甚!” “哈哈哈,别气了,走吧走吧,明……” “……伊罕……” 管予耳朵一动,脚下不由慢了下来,眼睛不自觉地往四周张望。 五十二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巷子口,几个人正围着中间那人在踢打。 旁边偶尔经过两三个行人都远远地避开匆匆忙忙地过去。 像这样的深夜时分,斗殴械斗就如家常便饭一般,而且大都能跟些小帮派争斗或者寻私仇的有关,寻常百姓见着这样的能躲多远就多远,明哲保身才是紧要。 管予目光在那些人身上扫过,也像常人那样拉着连满加快了脚步要尽快走过去。 “……往死里打!不是有能耐吗?再跑给老子看看?!老子等这一天可等得够久了!啐!特么的今天老子就让伊天海断子绝孙!……” 管予猛地顿住。 “怎么了?” 管予拉着疑惑的连满往路旁的大型广告牌后面躲。 “你……认识?” 管予摇晃着食指朝连满“嘘”了声,示意他不要出声。 连满满头雾水地随着管予望向那个巷子口。 拳脚、棍棒,一股脑地往地上那人身上招呼。 听得到的,只有施暴者张狂地大笑和咒骂。 那个人……还活着吗? 管予盯着地上那一动不动的身影。 或许是打累了,或许是要换一种手段折磨人。 那些人停下动作。 两个人俯下、身抓住地上那人的胳膊把人拖起来。 头发被暴力地揪扯着住上提。 被迫仰起的脸,遗漏下的几许霓虹灯光中,血污满面,明明就是张凄惨肮脏到难辨究竟的脸,可管予,一眼就看出那是谁。 那是深刻在她记忆中难以磨灭的一张脸! 那是让她惧怕让她胆颤的一张脸啊! 扯着头发的男人大手一挥,管予听到响亮的一声“啪!”。 “啪”,“啪”,“啪”…… 让人心惊胆战的掌掴声,一声又一声。 管予满眼复杂地望着被左右开弓的大掌遮挡住了忽隐忽现的那张脸,鲜血淋漓中只有一双太过冷漠的眼睛是干净的。 心绪翻腾,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管予慢慢掏出手机。 连满回头看了眼悄声报警的管予。 “你认识?”连满凑近管予低声问。 管予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全在那把高高举起的钢管上,“废了他废了他……”,兴奋嗜血的叫嚣声中,那把钢管就要抡下…… “警察来了——有人打群架啊——” 刺耳的尖叫划破夜空。 管予缩在广告牌下揪着胸口压抑着紧张的喘息声。 “槽!谁招来的条子?!” “……大哥有鸣笛声……” “槽他么的……走!” “……把这小子绑上,条子不是到处找他吗?等进去了让里面的兄弟再好好招待他,哈哈哈……” 一迭声的咒骂和骚动后,四周恢复了安静。 管予蹲在地上,头低着,连满看不见她的神情,也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连满,你过去帮下那人,让他快走。……连满,算帮我个忙……” 连满过去了。 管予背靠着广告牌慢慢站起身。 黑夜中缀着的那几颗星星,正泛着惨白的光,倦乏地对她眨着眼。 夜,真的很深了! 连满走回来在身边站定。 “走了?”管予转过头去问他,视线倏地停在他沾上了血渍污渍的t恤上,“……把你衣服弄脏了,回头我……” “管予,那人你认识?” “……不熟。” 连满满腹疑问,但见管予若有所思而且面色不佳,便打消了再询问的念头。 他想起刚才那个男人,那样一身的伤,给男人解开捆绑了双手双足的皮带时他其实挺怀疑那男人还有没一口气在,哪里想到,那男人还能硬气地自己撑起来,那双眼睛……连满对那男人油然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赏识。 那男人走之前回望了眼这边广告牌,难道他知道广告牌后还躲了人?连满挠了下短寸,男人踉踉跄跄离开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谢谢!似乎是很少开口跟人道谢,连满看那男人犹豫了片刻才吐出那么两个字。 也不知道那男人经历了什么?连满撇头看了眼管予,算了,反正也不会再见了,好奇那么多干什么?连满这么一想,心里瞬间就宽畅了。 只是,有时候,缘分两字,实在是狗血一大盘。 连满在心里狠狠地“卧槽”了声。 瞧了眼像被魔法定住了的管予,连满抹了把脸,然后望天。 说实在的,他真想朝老天比个中指啊卧那个槽! 娘地咧哪来那么多缘分啊老天你到底是在闹个啥? 管予后退了几步,避在一堵墙后。 她其实挺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躲避开来? 她望着不远处坐在墙角低垂着头吃着一小块面包的人。 她方才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一小块面包,是从旁边的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被凌乱已有些长的头发掩住了大半张脸庞,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换过了,虽然脏乱,却没有血迹。 “咳咳咳……” 那人突然爆发出一连串咳嗽声,剧烈而痛苦,他揪扯着胸口的衣服慢慢佝偻了腰。 管予没法再看下去了。 “我们走吧。” 连满看了她一眼,又望了眼墙角的男人:“要不要过去帮帮他?咳成这样,是不是上次受的伤没好?” “不用了。走吧。”管予转过身慢慢走开。 连满看着管予渐行渐远的背影,真的是……好奇得要死了! 管予带着连满把x市有些名气的景点都逛了遍,这样花了四天的时间,不但管予觉得有点乏了,连连满都觉得累。 “热死人了!”连满灌了一大口矿泉水。 管予瘫在沙发上都不愿动弹了。 大热天的出去逛实在是需要很好的体力。 “接着你要做什么?假期可还长着呢,你打算一直住宾馆?太奢侈了吧?”管予喝了口水,问连满。 “我找好房子了,明天就过去看看,不错的话就租一两个月。”连满得意地说。 管予挑了下眉:“你什么时候去找的?” “哈哈,老子什么人啊?这就叫本事!”连满眉飞色舞的,那一脸的粲笑让管予也不由地受到影响,脸上浮上了笑容。 “我明天跟你一起去看看房子,看完之后我也要回家一趟。” 连满是在网上找的房子,房子在郊区,民居房,要出租的房间在三楼,一室一卫,空间不大,但该有的都有,而且,楼下就是个小院子,院子被屋主打理得很是美观。 连满马上就看上眼了。 二话不说跟屋主签下了两个月的租房协议。 连满回宾馆拿行李,管予直接跟他告别到车站坐车。 大巴里开着空调,比车外清凉许多,只是车里总萦绕鼻间的异味却也让人很不舒服。管予蹙眉隐忍着看向窗外。 正走神着大巴突然一个急刹车,管予冷不防脑袋狠狠撞到前座椅背上,揉着额头抬起头看究竟,车里乱哄哄的咒骂声,前面的司机探出车窗朝外面的人吼,管予也好奇地往外望。 一个浑身脏污的男人捂着一边肩膀跌跌撞撞从车窗外跑过。 后面不远处,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快速地追过来。 管予打开了车窗,探出头望着那些男人追着那人往街边的小巷去了。 大巴徐徐行驶,管予慢慢收回视线关上了车窗,正要坐正,眼角余光一闪而过的人影让管予一怔,猛然趴到玻璃窗上要看个清楚。 不论身处何地都能自成风景的,除了肖刈还能是谁?!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在他的面前,他肯定都看到了,为什么…… 脑子里猛然闪过,曾经在那个私人会所里听到的谈话……管予神色复杂地望着窗外。 “师傅,前面停靠站下车。” 管予蓦地从座椅上起身。 烈日当空,走了几步,就满头大汗,管予打起伞慢腾腾地踱回去。 越接近那不知为什么就记住了,而且还记得很牢固的小巷子,管予就越是心乱如麻。 伊天海在x市那是多有名的人物,他的事,上网一查,就清清楚楚了。 多达上百页的搜索结果,密密麻麻的都是伊天海涉黑被抓,然后就是涉案的伊天海独子伊罕在逃中。 冰冷文字下血淋淋的现实,她已经亲眼看过了,可是,再残酷,那也是因果报应,不是吗? 管予在巷子口站住。 那些人就是追着他跑进这条巷子的。 不知道有没被追上?是不是又被折磨了?会不会……已经死了?管予望着因常年缺乏阳光照射而显得格外阴森的巷子深处,木然地站了会儿,终于抬起了脚。 一直走到巷子尽处,也没看到什么人。 管予盯着爬满苔藓的墙角,勾唇不知意味地笑了笑。 从巷子里出来走到街边,劈头盖脸的又是难耐的炙热,买了瓶水躲到阴影处,管予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发呆。 “哟哟,这不是管予么?” 管予一怔,马上把瓶盖往瓶口上一拧,抬脚就走。 “欸?跑什么啊?” 管予看着挡在前面的人,脚往旁一拐就要绕过去。 “好久不见了,干嘛这么见外?” 司南优哉游哉地从身后走过来,站在肖刈身边。 管予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五十三 司南一身白色休闲服,俊秀的脸上一副黑色边框眼镜,整一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而肖刈,上身一件规规矩矩的白色短袖衫,下身是军绿色休闲裤,脚上一双踩跟的白色帆布鞋,烂大街的装扮,可这人就是有本事把这样的衣服穿出撩人的风情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朝着他们行注目礼。 “你们要没什么事,我赶时间。”管予掏出手机频频看时间。 “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司南扶了下眼镜,对她斯斯文文地笑。 管予不禁又退了步。 “一起喝杯茶吧。不会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司南黑白分明的眼睛含着盈盈笑意。 管予攥了攥手中的手机,“我得去接我朋友,时间快到了……喝茶就下次吧。”说完马上又要绕过两人,“管予。”肩膀上搭上了只手止住了她的脚步,随之人也靠了上来,热气吹拂上耳朵,“听话!大街上的拉拉扯扯可不好看。”肖刈对上管予射过来的视线,头往旁微倾,两边嘴角高高挑起,一个夸张的弧度,一个小丑式的夸张笑脸。 管予肩膀用力一抖,把肩上的手不客气抖落,冷笑:“跟你们关系没那么好,没必要一起喝茶!大街上的,闹起来可是你们不好看,我能有什么损失?对不起,请让开,我赶时间!” 司南微笑地瞅着昂首挺胸的管予不语。 肖刈看了那只被管予抖落的手一眼,这是第几次被甩开手了?肖刈垂下眼帘遮住了眼里流窜的冷光。 管予绕过前面但笑不语的司南,脚下加快逃似的离开,还好,这次再没有人阻拦。 胸口内慌不择路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般,管予打开瓶盖狠灌了口水。 快点回家吧! 管予深吸了口气,快步走到街边打算直接打的。 等了好半晌都没车,骄阳暴晒得人都焦躁了起来,好不容易瞧见远远的一辆的士过来,管予忙举手示意。心神都放在那辆的士上的管予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在她旁边停下,被猛地捂住嘴拽进车里,管予懵了。 被夹在两个大汉中一路压制着,好不容易车停下,被压着进入了电梯,站在还有着模糊印象的房门前,管予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更该提着那一口气? 又站在那占据了整面墙的玻璃窗前,被迫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管予全身警戒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管予你,其实是m体质吧?”肖刈伸手摸上管予的脸,果不其然又被躲开了,肖刈幽幽地看着自己的手,又伸了过去,又被躲开,又伸…… 肖刈笑睇着为了躲避他的手而把自己给退到玻璃窗上的管予,怎么这么傻啊?肖刈笑着伸出手一把扯住管予脖子上的项链:“不用暴力就是不行是吧?” “你放手!”管予背贴着玻璃窗使劲掰着肖刈的手,因为愤怒声音都显得尖利刺耳,“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 “为什么啊——”司南慢条斯理地脱下眼镜,随手搁在吧台,慢悠悠地踱近管予,一张脸凑了过去,管予被迫对上他怎么瞧怎么清澈无邪的骗死人不偿命的眼眸,“乐意?高兴?喜欢?你喜欢哪个答案?”司南温雅地笑着说道,手抬起也摸上了管予脖子上的项链,“你不是有本事把秦烨弄出国,怎么还要戴他的东西?” 左有司南右是肖刈,背后就是玻璃窗,管予放弃争夺脖子上被两人把玩的项链,紧贴玻璃,昂着头,抿紧唇不答。 司南目光往她脸上扫了圈,脸上还荡着文雅有礼的笑,手下却凶猛地往下一扯,管予痛得脸瞬时都皱到一起,“很痛吗?所以说为什么要戴这种东西?脱下来吧。” 肖刈指尖探向管予的颈项,在那被勒出的红痕上来回摩划,杏眼水灵灵地睨着管予:“要不要我帮你?” 管予抓住项链,狠狠地瞪着他们:“我乐意我高兴我就喜欢戴着,关你们什么事?” “呵呵……”司南看着她,被逗乐了一样,笑了。 管予抓着项链的手不可抑制地一颤,她贴着玻璃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 司南摸上她的头发,非常温柔的,从上往下慢慢地抚摸而过,一下又一下。 “倒真的长脾气了。”司南温言软语的,脸上还笑如春风,但不说了如指掌可也多少知道些司南脾性的管予,却紧张地不停往相反方向挪移。 “可是管予啊……”司南抚在发上的手顿住,直直地望进管予眼里,“你难道忘了?我可见不得你高兴!” 管予逼着自己不要移开眼睛,身后包在拳里的指甲几乎全陷进了掌心的肉里:“那是你的事,我想要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司南,你不是我什么人,我也不是你什么人……” “我想槽你!”司南截断了管予的话,大言不惭理直气壮文质彬彬的,“槽得你哭都哭不出来!把我的米青液身寸到你的嘴里你的脸上你的……” “你、你流氓!混蛋!”管予气得发抖,整张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通红通红。 司南笑,“我是槽你的,你是被我槽的!这关系,哪里还分你我?”停在发上的手下移,在管予的颈背处日爱日未地抚摩。 管予抬手抓住了司南的手腕,脸颊上还透着火热的红,看着司南的眼神却是冰冷的:“抱歉,槽我的人还真的不少,你,算老几?!” 肖刈讶异地挑高眉,目光灼灼地盯住管予,这是被逼急了吗?当真是在找死!视线调向司南,果然,脸上没笑容了呢。肖刈嘴角勾起,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脚下却是一点也不马虎地往前跨了一大步,猛地拽住管予把她用力扯到了身后。 肖刈一手按上司南的肩膀嬉皮笑脸的:“冷静冷静……” 司南两丸黑水银一样的眼珠子寒气逼人地睇过来。 肖刈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圣母样笑得白莲花般,“跟这女人大动肝火犯不着啦,再说……”脸上神色蓦然一变,一下就猥琐下流得紧,“只不过是、干、上两炮,跟她废话什么?”语毕,微侧过身看着一直挣动不休的管予笑道,“你不是赶时间么?那,麻利点,把衣服脱了吧。” 管予停下挣动,冷冷地跟肖刈对视。 “脱尼玛!” 管予好一会没动静,肖刈都以为管予马上就要屈服了,哪想到管予突然爆了句粗口,脚下也不懈怠地狠狠地就踹了过来,还正对着他的裤裆处。肖刈没提防,躲闪得非常狼狈,险险避开,肖刈这下也有点恼羞成怒了。 在肖刈后面的司南麻利地一手抓住了管予的脚踝,嘲弄地朝肖刈勾唇笑了笑,抓住管予脚踝的手臂凶狠地往后一个拉扯,管予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骨关节撞上坚硬地面的剧烈疼痛还未缓过劲来,t恤后领就被揪起,管予整个人被凶暴地拎起往玻璃窗甩过去。 一边脸颊狠狠地撞上玻璃窗,生疼,但更痛苦的,是被t恤领子勒住了脖子那一刹那无法呼吸的窒息感。管予趴在玻璃窗上抚着脖子拼命咳嗽。 司南粗暴地扣住她的下巴强制她抬起脸望向窗外:“这里风景很好吧?那次你跟秦烨在这里、干、得很爽是吧?呵,我特么地一直想在这里槽你一次,今天我们就来好好玩玩……” “玩你祖宗!” “特么的牙尖嘴利了是吧?看今天老子不槽得你哭爹喊娘?!”司南完全癫狂了的模样,总斯文清秀的脸扭曲狰狞得恶鬼一样,下手也是残暴非常,一手扣在管予后颈背上把她死死抵在玻璃窗上,一手扯住管予的短裤要往下拉。 管予挣扎得特别厉害,上身扭挣个不停,双脚也不断地向后踢踹,一时之间司南竟也没法顺利地把管予的衣服给剥下。 “特么的你还不过来把她压住!” 司南猛地抬头朝边上的肖刈大吼,肖刈看了眼他黑白清透不再的双眸,杏眼里闪过笑意,人却是听话地上前一把把管予箍进怀里。 瞧管予真是要拼了命一样的还在怀里挣扎个不休,肖刈收紧了手臂,一只手还忙里偷闲地在管予被掀高了上衣而果露出来的腰上摸来摸去,“你说你现在这样是做给谁看?都当了表子了还拼命着要立贞洁牌坊,太难看了不是?!像过去乖乖的让我们做两回不就得了。” 管予的回应是挣扎得更厉害了。 柔软的身体在怀里磨来蹭去个不停,一会儿的功夫肖刈就被蹭出谷欠火来了,对面的司南已经成功地扒了管予的短裤,那隐秘的三角私处在日光下无所遁形,望着司南的手掌覆上那黑色小丛林,肖刈双眸暗了下来,下、身开始蠢蠢欲动。 “放开我,混蛋,放开我……” 突然,管予嘶喊开来,带上了哭音。 肖刈一愣,惊奇地看向箍在怀里的人。 管予还在做困兽之挣,揪扯着他衬衫的手非常用力,肖刈可以看到一条条暴起的青筋,手臂微松,管予从他怀里猛地直起身,肖刈看到了她一脸的泪水。 不知怎么的,肖刈竟然松开了手。 他看着管予一脚踹开了司南,抓起扔在一边的短裤狼狈不堪地奔到门口。 傻瓜! 以为这样就跑得掉吗? 肖刈想笑,可又有点笑不出来。 印象中,除了被、槽、哭的,管予还真没在他跟前哭过。 管予一手拿着短裤遮拦下、身,一手拼命扭着门把要打开门,那模样,滑稽可笑得不行,可是,房里没有人有心情笑。 司南一颗一颗解开上衣的扣子,脱掉直接甩在地板上,又解开了皮带扣子,长裤脱落,全身只剩一条白色三角内裤,司南慢慢地朝背抵着房门的管予走过去。 白皙的肤色,修长流畅的身体线条,清秀的脸蛋,那踏着窗外透进来的点点太阳光斑缓缓而来,似乎一点也不具威胁性的男人……管予再顾不上遮挡自己的下、身,两手一并握住门把慌乱地来回转动。 打不开!打不开! 近在咫尺的男人。 管予抵着墙一步一步挪退。 五十四 司南也不急,逗小白鼠一般慢慢地将管予逼进了死角。 退无可退,面前的是继续逼近的司南,管予背抵着墙,上齿紧紧咬着下唇,下唇上隐约有血珠子冒出。 终于,司南与她只有一步之遥。 管予对上司南嘲讽的目光,身子突地往下一沉,一矮身就要从司南身旁窜出去。 司南一把拽住了管予的长发。 揪扯着手里的头发毫不怜惜地把人扯回来,看着管予,司南脸上露出了斯文儒雅的笑来,“管予,你真是彻底惹火我了!”与脸上的笑相反的是他狂暴的动作。 被粗暴地摔在地板上,管予还努力着要挣起身,司南扣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地箍在了她身后,整个人坐在了管予腰背上,一只手拉扯起管予唯一蔽身的t恤。管予再没办法与他抗衡,司南很顺利地把衣服拉到了脖子上,目光一下又定在那刺眼的项链上,司南冷哼了声,放开了t恤伸手过去就要把项链解下,可他的手一碰上那项链,管予就像是被按了启动键又猛然扭挣开来。 司南只觉得又一股熊熊烈火冲上来烧得他头都快炸了一样:特么的他秦烨凭的什么让你这么护着他东西?槽特娘的第一个男人!贝戋人!!贝戋人!!! 司南下了狠劲地拖拽那项链,管予被勒得都快吊白眼了,静静旁观了半晌的肖刈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蹲下、身,伸手就去脱他也老早就看不顺眼的项链。 项链很快被脱了下来,管予拼命挣扎着:“还我,还给我……”肖刈拿着项链,打开了窗户,他回头看着管予微微一笑,伸出窗户的手缓缓张开五指…… “肖刈不要……” 管予绝望地看着玻璃窗外项链飞快地坠落。 “就那么喜欢?”司南咬住管予的耳坠子,在齿间重重碾磨,见管予被痛感拉回注意力,司南满意地松开牙齿,“乖乖让我槽痛快了,你要什么样儿的项链我给你!” “去死!!”管予猛地转过脸,凌乱发丝中射出的目光凶狠恶毒,司南被这样的目光瞪得一个怔楞,胸口竟莫名像是被什么狠揪了下的疼,司南抬手盖住管予的眼睛,把人整个压下。 这次,管予很快地被剥个精光。 r体交迭,肌肤相触,勃发的r谷欠明明该得到满足了,可司南却觉得空虚了,而且该死的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在赤果的身体上游移,过去r感十足的身体已经消瘦了下来,捏起来,已然没有过往那般柔软厚实。 特么的倒是好好吃饭啊!司南不满地又揉捏了两下,压低头在那看起来很诱人的锁骨上印下吻痕,脑中模糊地想着,他有多久没抱这具身体了? 肖刈盯着交缠在一起两人,视线慢慢移到管予静静垂在身侧的手上。 紧握成拳,仔细看,还能看到那拳头在微微抖动。 肖刈走近,跪坐了下来,伸手捞过管予的拳头,感受那手在自己手心抖了抖,然后,慢慢地展开。 肖刈把玩着那只手。 手形并不漂亮,不纤细也不修长,指头圆润圆润的,掌心也肉肉的,肖刈指尖按压下去,掌心马上陷下去一小坑,放开,又委委屈屈地浮起。肖刈玩了一会,见管予竟然仍是安静地任由他捉着她的手耍弄,肖刈眉眼一弯,一手拉下了裤子上的拉链,拖着管予的手就按上自己的那地方。 那手颤了下,又没动静了。 肖刈唇角翘起。 抓着那手包裹住开始精神起来的那物,上下套弄,肖刈眼睛紧盯着管予。被司南挡住了下半边脸,但肖刈可以看到她已经被放开了的眼睛,大睁着,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肖刈靠近,从上而下截住了管予的视线。 管予一对上肖刈的目光,马上就移开了,眼睛转向了别处。 肖刈唇角慢慢拉直,忽然头俯低双唇执拗地盖住了管予一只眼睛,然后,另一只。 天边已现晚霞,霞光四溢,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弥漫了整间房间,为房里蒸腾的热度又添上了几许火热。 也就是那么分秒之间,在肖刈和司南逐渐沉浸于情谷欠的时候,管予突然从两人的身下暴起,掀翻了司南,推开了肖刈,在两人未来得及防备的瞬间,管予撞向了一旁的吧台。 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管予昏沉沉地扶着脑袋困难地攀住吧台摇摇晃晃站起来。 肖刈还坐在地上,大开的拉链口,他的那物还可笑地半、勃、着,肖刈望着管予头上流淌下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让我走!”管予撑住吧台抿着唇死死地望住他们。 肖刈望着裸着身子倔强挺立在霞光中的管予,恍惚间觉得这女人,很美! 司南站了起来,“呵”地笑了! “休想!”司南冲了过去,把管予一把掀翻在地骑了上去。 司南说: “特么我就这么让你恶心?碰一下就寻死?” “想死?行!老子特么的现在就、干、死你!” “特么的你个被槽烂的货你要为谁守身?!谁会要你这么个烂货?!特么的你有没脑子!” …… 肖刈从地上起来,拉好裤子拉链,整理了下皱巴巴的衬衫,看了眼窗外燃烧了半个天空的晚霞,拿起遥控开了房锁,他朝司南走过去。 凶悍地把司南从管予身上拽起来一把按压在地上,朝边上的管予瞪了眼:“还不快滚!” 管予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耳朵里最后听到的是司南的吼声“肖刈你他么的……”。 从电梯里出来,撞上了两个穿侍应生衣服的人,那两个人被她吓了一跳。两人神色怪异地看了看她,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保持沉默地进了电梯。 管予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 项链,项链,她得快去找项链! 绕着会所找了一圈又一圈,果然没有。 管予坐在地上抱着头,头疼得厉害。 去了医院,医生说,有轻微脑震荡。 对上医生打量的怪异的视线,管予说,她被抢劫了。 那医生热心地问要不要报警。 管予说不用了。 因为头上带了伤,医生让留院观察一天,还让她联系家人。 管予说不用了。 到外面超市买了包一次性内裤,买了面包牛奶,管予回了病房。 在厕所里穿上内裤,管予偷偷掉眼泪。 护士扎针挂上了点滴,大病房,一间里连带管予单病人就有九个,再加那些家属,整间房吵吵嚷嚷的太过热闹。 管予缩在床上拼命隐忍着,直等到关了灯逐渐没了声响,才敢让眼泪畅快地流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管予只觉得悲伤,无法抑制的悲伤,似乎全身的水分都要化成泪水从身体里涌出来。 头哭得阵阵发痛。 被包扎起来的伤处也一抽一抽的疼。 管予抽抽噎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做了复查,医生说不打紧,嘱咐了些注意要项,开了点药就让出院了。 从医院里出来,管予一时惶惶然不知道该上哪儿。 她现在这副模样,回家会被说死。 可除了回家,她能去哪儿? 管予去买了条丝巾围在了脖子上,虽然怪异,但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办法。管予在路边公园的长椅上坐了老半天,觉得肚子饿了,又去街边小吃店喝了碗粥。 慢吞吞地走在路边,管予想还是回家吧。 在心里打着等下回家应付询问的各式草稿,管予一不注意就走岔了路。 差点就撞上了水泥柱,管予心有余悸地摸摸头上包着的伤口。 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给走到条陌生的小道上了。 在原地等了片刻,等来了一个行人,问了车站怎么走,管予道了谢朝路人指的方向继续前进。 小道两边都是些很有些年头的古式住宅,路过的很多房屋都已闲置,所以,即使是这样的炎炎夏日,慢慢走在其中,也感受到了种因荒凉而生的阴冷感,管予不由加快了脚步。 经过一栋破旧得让人怀疑下一分钟就能倒塌的房屋,那紧靠路边的屋檐上的瓦片凌乱不堪要掉不掉的,还有几棵杂草摇曳在上头,已是快步走过去的管予突然猛地刹住脚,缓慢地回过身。 蜷缩在屋檐下的,头发蓬乱的人…… 管予在原地站了许久。 慢慢走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缩成一团的人。 又站了很久,但是那人毫无所觉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管予伸出脚,踢了踢那人曲起的膝盖。 没有动静。 管予用了点力气,又踢了下,那人就沿着墙慢动作一样倒在地上。 管予静静地看着倒卧在地上的人。 蓬头垢面,消瘦得找不到半点原来面貌。 管予望着那人,心里奇怪,她怎么就能知道是他? 呵呵。 管予自嘲地笑了两声。 盯着那人白惨惨起了皮的嘴唇,紧紧闭上的眼睛,呼吸微弱,管予想,他是不是要死了? 真惨! 呵…… 管予蹲、下身,定定地瞧着那凄惨的一张脸。 视线移到他的肩膀,干涸了的一大片褐色。 他挨不过今天了吧?今天过后,大概就没这么个人了? 管予看着那血渍,因为着血腥气,有两三只苍蝇在肩头上徘徊不去。 管予嘴角勾起,神经质地笑着,但随着低哑的笑声,一颗眼泪“啪嗒”掉落在自个儿手背上。 或许是昨天撞了头,脑子不清楚了吧? 她竟然大费周折地找了个停靠在路边给人运家具的小三轮,跟三轮车师傅把人抬上车,然后让师傅去附近的私人诊所。 差点就被轰出去,多花了钱才让那个诊所医生答应给男人处理伤口。 管予说她被抢劫了是这个人救了她,这人是救她才受的伤。 那医生点了点头,不知道有没相信她的说辞。 花了双倍的钱,让那医生答应他们在小诊所里呆上两天。 凌晨时,男人醒了。 管予睡梦中觉得自己像是被恶兽盯上了般,一片暗沉中只有一双绿幽幽嗜血残酷的眼睛紧紧攫住她,让她顿时全身寒毛林立,狠狠打了个激灵便惊醒过来。一睁开眼,管予差点被眼前的人吓得尖叫。 起得太急,换来头又是阵阵发晕发疼,管予扶着脑袋背靠墙闭紧眼静坐了片刻,再睁开眼,男人已经坐在了一边椅子上。 “醒了。” 只是为了打破令人不舒服的寂静,管予说了句废话。 男人没有开口,只阴沉地盯着管予。 管予从简易病床上下来,开了门出去。 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两份粥。 看到男人依然坐在椅子上,管予还挺惊讶的,虽然她买了两份早餐,可是她心里是认定男人会在她出门后马上就走了的。 管予把粥递给男人,男人没有迟疑地接了过去。 管予坐在他对面。 看他脏兮兮的手,看他满是污黑的指甲缝。 管予把自己的那碗也倒进他的碗里,“我还没碰过。”管予淡淡地开口。 拿着塑料小勺的手顿了下,男人没有抬头,继续默然不语地吃着。 诊所医生来了后看男人醒过来,倒挺惊奇的,说还以为要下午才能醒得过来。 换了伤药,又挂了两瓶点滴,那医生在他们离开时对管予说,有条件的话还是要上医院的,他这儿只管治皮肉伤。 管予朝那医生笑了笑。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出了一段路。 管予停下。 拐进旁边的面包房买了几个大面包和一排牛奶。 把东西塞进男人的怀里,管予掏出了手机,视线对上男人的,管予朝男人笑:“我现在要报警。会不会被抓到,那是你的事了!” 男人盯着她没有动。 额头上包着白纱布的女人笑得那么开心,他印象中从没见过的开心,对他举了举手中的手机,一个键一个键按下去——110,女人歪着头又对他笑,他听到女人对他说: “伊罕,再见!” 五十五 管予对上伊罕盯住自己的阴沉沉的目光,他没有上前来抢夺手机,也没有开口。 一步一步,他慢慢后退,然后,转身。 管予注视着那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祝……好运! 管予转过身。 回到家,被妈妈数落了一遍又一遍。 管予傻傻笑着一遍遍保证以后一定会小心的。 赤果着站在镜子前,看着身上已有些淡化的吻痕,脖子上还明显着的勒痕。管予抬手摸了摸那勒痕。 电话中旁敲侧击过徐慕容,他说一切正常,没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反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指尖滑过紫红的痕迹,管予想,她要上哪里去找一模一样的项链? 在网上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一样的或者相似的项链。 管予心急如焚。 连满联系她,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打工,体验生活。 管予拒绝了。 她现在没事都不敢出门。 即使迫不得已出外一趟,也是很不惧炎热模样地穿上带领子的还要把纽扣一直扣到最顶端。 联系了几家说是可以定制的,管予把自己画的连自己都不忍直视的图纸发给他们看,然后,那几家说,看不懂。 管予把手机里的照片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翻了三遍,愣是找不到一张照了那条项链的照片。 管予在屋子里恼得直跺脚! 凭着印象又画了好几张,广撒网地发给好几家,终于有一家说可以试试。 管予大喜,生怕那家反悔,满口说只要类似就行类似就行! 花了近千块,最后终于到手了一条合金上面镀了色做工粗糙所谓火舌就是一坨一坨看不出是什么的项链。 管予在镜子前仔细打量,不认真看的话……挺像的吧?管予看着镜子里那条四不像……终于还是安慰自己,挺像的,应该挺像的,绝对像的! 在家里又无所事事了几天,管非放假了,一个礼拜的短假,但多了个人也热闹些。 晚上两人边看电视边聊天,管予问管非,他想去哪个大学。 管非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了个学校。 管予盯住他:“你……确定?” 管非点了下头。 管予没再说什么。 她想,也许一年后,管非就会改变想法了。 连满说,他租房子的那家房东有个果园,让他上那果园帮忙,这样可以抵了房租,还能在房东家蹭饭。 连满可高兴了,说他赚了! 管予不知道这样到底合算不合算,不过,反正就图个开心嘛。 还有一个月的假期,管予本也想哪里找个事儿做,攒点零花,因为这段日子的事,她已经把她这么些年攒的钱全花光了,手机里的短信显示,她卡里的余额:127.63元,可是,管予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想她还是老实呆着吧。 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这么一直提心吊胆下去? 管予扯了扯头发。 只是,还没等管予想出个什么办法来,徐慕容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前一个晚上还聊得好好的,突然电话就打不通了,拨了十来个电话,只有反复的提示:无法接通。 管予恐慌了起来。 她想起了那个夜晚。 不,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管予抖着手按了好几下才按下了徐吹雪的电话。 无法接通!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管予脸煞白煞白。 条件反射地就要冲到隔壁去,脚都跨出了,管予又顿住了。 冷静!冷静! 管予绞紧双手。 不要慌张,也许,也许他们只是在哪里信号不好……如果是……是出事了的话,她会接到警告电话的不是?冷静,冷静,管予!管予灌下一大杯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编发了好几条短信过去,她想,他们总能看到她的短信吧? 管予盯着手机一夜未睡,天微微亮,她就冲到了隔壁秦家。 摁了许久门铃,秦家都没人出来应门。 管予觉得自己要疯了。 管妈妈站在管予身后一个劲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管予心浮气躁地狂按门铃。 “阿予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会吵到其他邻居的。” “妈,你有张姨的手机号没?” “有啊。” 管予立即拉着妈妈回家,管妈翻找出秦妈妈的手机号,管予直接就拨了过去。 秦妈还没起床,接到管予的电话有点愣神,听管予问秦烨国外的联系方式,秦妈立马就挂了电话。 管予不死心地又打过去,那边却关机了。 管予差点就把手机砸了。 跟妈妈要了几千块钱,上网订了能赶得上的最早的机票,管予简单收拾了行李就要走。 管妈妈拉住她,管予这么反常的举止可把管妈妈吓得够呛,脸上已是相当惶恐。 “阿予,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吓妈妈!” “妈,没事,是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我就过去看看。” “……死孩子,你吓死我了!我还当出什么大事了。你朋友的事你着什么急啊?” “我不放心。”管予提起行李,搂了搂妈妈的肩膀,“我去几天就回来。” 管妈妈虽然不放心,但到底也没拦着。 管予心急火燎地冲到机场,临上机时,她却收到了徐慕容发来的视频。 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徐慕容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屋里开着灯,徐慕容对着镜头还是那样痞痞地笑着,他说:“小予,是不是急疯了?我没事,都怪这里太落后了,手机一直没信号,哈哈,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跟朋友打算在这里做个项目,可能一时半会不会回去。这里信号不好,你不用跟我联系,等事情弄好了我就回去。小予,等我……” “管予,你要敢不等……” 徐吹雪突然从一边冒出来打断了徐慕容,表情严肃,眼神甚而是凶狠的,对着屏幕,不,该说是对着屏幕这头的管予,警告一般语气很冲,但是,她也没说完,视频就断了。 管予马上打电话过去,却依然只有冰冷机械的提示:无法接通。 管予在机场呆呆地坐了两个多小时才离开。 管予回到家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门过道上,死死盯着秦家大门。 近傍晚时分秦妈妈才大包小包地回来,管予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直冲过去,秦妈妈着实被她吓了一大跳。 “阿姨,秦烨的电话……我男朋友慕容,阿姨你也见过的,他联系不上了……你给我秦烨的电话好不好?” “小烨都被我们送出国了他还能对你怎么样?阿予,没证据可别随便怀疑到我们家小烨身上!要不是看在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可真不会对你这么客气……” “阿姨帮个忙求你了阿姨,我真没办法了,我只问一问,不会跟秦烨再联系的,我发誓……” “行了行了,我会问,真有什么我会处理,不过,要是跟小烨没关系,你就别再打扰我们了!” “好的好的,谢谢阿姨……阿姨你一定要问……” “行行,你走吧。” “谢谢阿姨。” 回到家过了不久,秦妈就来了电话,是妈妈接的,妈妈脸色不好地转交给管予。 秦妈说,跟秦烨没关系。 没有给管予开口的余地,秦妈说完就挂了电话。 管予妈坐在一旁沙发上,气愤难平地唠叨着什么人啊这,怎么说话的?高高在上的语气是有多瞧不起人?…… 管予慢慢放回电话,就近坐在沙发上怔怔的。 管予妈瞧管予一整天都一惊一乍的,本要去xx市却半途又回来了,回就回了,可还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这么担心? 而且,不知道她的朋友跟秦家又有什么关系? 管予妈想问,但看了看管予的神色,终于还是闭上嘴进厨房炒菜去了。 管予提前了一个礼拜回校。 一下飞机就直奔徐慕容的住所。 盯着套房外张贴的出租告示,管予沉默地转身。 每天都跑到文学院转悠,本是要守株待兔想着总能撞见徐吹雪,却意外得到了徐吹雪休学的消息。 管予和连满找到了徐吹雪的辅导员,那辅导员说,是徐吹雪本人过来办理的手续,听她说是要出国。 出国? 管予才不信! 可是,他们却到底去了哪里? 管予把她能想得到的地方都去找了,连秦烨的那个舅舅张逸之,管予也千方百计地找了过去。 她并没有见到张逸之,被保安拦在了大厦外。 连满陪着她在大厦外等了一整天。 后来,不知道张逸之是怎么知道他们来找他的,让人带话给他们,只有一句:他没动徐慕容。 管予稍稍放下了心。 开学后的第三天,连满请她吃饭,在饭桌上,连满问了句话:管予你很爱徐慕容? 管予没有回答。 白可的床位上又安排进了一位大一新生,非常活泼讨喜的女生。 陈思佳和黄颖,已经很少能在宿舍里碰见了。 时光太匆匆,转眼之间,管予就毕业了。 三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三年,徐慕容没有一丁点消息。 管予从焦虑、落寞到最后淡然,现在,她好似已经忘了徐慕容那个人! 连满沉吟,他大概有一年多,没听到管予提起徐慕容了。 “阿予,下班了吗?我去接你。” 五十六 管予从脚踏车后座跳下来,连满回头:“阿予,你那工作会不会很累人?” “还好吧。”管予整了整裙摆,“怎么了?” “带起来没一点感觉,最近是不是瘦太多了?”连满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管予。管予工作后就把长发剪了,换了一头很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很有干劲,只是,连满还是喜欢留着长发的管予。 现在的管予,总让他隐隐觉得有些心疼。 “真的?”管予笑起来,“那不是很好?我还记得你大学时候还嫌弃我太重了呢。” “这也瘦太多了。”连满嘟哝,但管予却没再搭腔,她小跑了几步,迎向看到他们停下来的管非。 几个人一起上楼,连满没有直接回自己家,也跟着管予进去。 三年实在不是个漫长的时间,但它足够让一些事一些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阿姨,看电视呢?” 连满笑容灿烂元气满满地打了个招呼。 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的管予妈迟缓地转过头,脸上很久才露出个淡薄的笑容。 “明天天气会很好呢,阿姨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连满坐到管予妈身边。 管予妈神色木讷地盯着电视,连满耐心地坐在一旁,偶尔电视里演到一些有趣的地方,他便哈哈笑得非常夸张,夸张得连旁边一直没什么神色的管予妈都忍不住转头看他,然后似乎也被逗乐了,脸上慢慢浮出笑容来。 “今天怎么样?”管予端着水杯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大厅中间的两个人,轻轻开口问站在一旁啃着苹果的管非。 “精神还好,傍晚去公园走了三圈。” “嗯。” “……爸下午打过一个电话。”管非犹豫了一会,说。 管予低头喝了口水,没有回应。 “……爸说……” “我不想听。”管予打断了管非的话,转身进了厨房。 哄了妈妈进房睡觉,管予回到大厅,连满还没走。 “这么晚了,不回去睡觉?”管予边问边在沙发上坐下。 “下个礼拜六就是除夕了,阿予,一起去我那过年怎么样?就当带阿姨出去散散心。” 管予沉默。 连满的心思,这么多年过来她要是还不懂那她真就是猪了,可是,她不懂连满为什么会看上她?她这样的人…… 管予苦笑。 “连满,过年回去后就别再过来了,你爸妈年纪也大了……” “我回去了。”连满站起身,截断了管予的话,“你不用想得太多。……阿予,阿姨需要多出去走走,这样对她有好处。” 管予洗漱后进了房间,在门口听到了管非房里传出来声音,在打电话吧,给陈珂? 管予走进房轻轻关上房门。 妈妈侧躺着,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窗帘。 管予钻进被窝,侧过身去,双臂伸过去紧紧搂住妈妈。 “妈,你有我们呢!”脸抵着妈妈已消瘦许多的后背,管予忍不住又要掉泪。 第二天天气很好,出了太阳,驱了不少寒意,暖洋洋的。 管予姐弟俩起得很早,管非周末要出去打工,管予周末就负责照顾妈妈,趁着天气好,她准备带妈妈去不远的小景点逛逛。 连满一脸灿笑地也跟了过来。 对连满,管予着实满心复杂。 说实话,如果没有连满,这一年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对他,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无以为报,这些成语不论用哪个都是不为过的,只是,管予也知道,连满做这么多,他要的,不是她管予的感激。 半途放弃考研,她匆匆忙忙地返回家乡,随便找了份工作将就,带着患病的妈妈,同时又陷入手头拮据的困境。那样的被逼入绝境一般的困顿,几乎让她崩溃,是连满,伸出了援手,紧随着她来到了这座小城市,找工作,借她钱,帮她照顾妈妈……当连满满头银发的父母出现在她面前,管予羞愧得都抬不起头来。 七十多岁了的老人,虽然身体硬朗,满面慈祥,但是,管予听得出来,他们对自己满满宠爱着的儿子的失望。 身居高位,老来得子,连满的身上,那是被赋予了多么热切的期盼的? “好丫头,你劝连满回家吧。” 走之前,连满的老父亲慈爱地拍了拍管予的肩膀。 管予看向前面正逗得妈妈笑不可支的连满,盯着连满脸上灿烂得太过美好的笑容看了许久。 连满注意到了管予的目光,他回过头:“怎么了?” 管予笑:“没事,今天天气太好。” “是啊,难得好天气。”连满乐呵呵的。 管予半垂了眼帘走快了两步挽住妈妈的一边手臂,与连满一人一边带着妈妈在瓦砾铺就的小道上缓缓而行。 中午他们就在山腰上的庙里用了斋饭。 管予妈似乎心情很好,眼里难得透了几分生气,她坐在庙里供香客休息的长条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庙里正烧香的其他香客,突然她转头笑嘻嘻地对管予说:“阿予你去洗洗手,也去烧香拜拜。” 管予忙不迭地点头,眼里差点滚出泪来,她是有多久没听到妈妈这样对她说话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去洗手,却被妈妈一把拉住,管予妈另一手拉过连满的手,把连满的手迭在管予的手上,管予妈笑容祥和:“你们两个一起去,跟菩萨求个姻缘签,要长长久久的。” 管予别过脸,迅速抬起另一只手抹过眼睛。 连满轻轻替管予妈整理了下脸旁的乱发,半蹲下、身跟管予妈平视,大眼里满是笑意,他信誓旦旦地跟管予妈保证:“阿姨我跟阿予一定会抽到上上签的。” “好孩子!”管予妈伸手摸了摸连满的头顶。 连满握着管予的手离开,管予也静静地任由他牵握着。 进了大殿,管予回头望了眼安静坐在椅子上的妈妈,她挨近连满低声说:“可以松开了,妈妈没看见。” 连满没听到一般,拉着她到了香案旁。 管予使力要抽出手,却被更用力地握住。 “连满。” 连满从香袋里抽出香火,他看进管予的眼里,表情相当认真:“你妈妈的心愿……我们好好成全一次吧。” 管予沉默了一会。 “好。……连满,谢谢你!” 连满握着管予的手一紧,管予看着连满唇动了动,是要讲什么,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拉着管予循着庙里主持说的方式一一跪拜过,然后让管予去抽签。 一脸慈悲的主持笑望着他们俩,合掌道:“阿弥陀佛,菩萨会保佑你们的。” 管予满脸别扭地从签筒里抽出了一支竹签递给主持。 主持看了眼,笑容满面:“两位施主,是上签。” 连满咧着嘴笑得极其夸张,他拉着管予跑到管予妈跟前,说:“阿姨,您未卜先知呢阿姨果然厉害,是上上签!” 管予侧头看了他一眼。 管予妈高兴极了,回去的路上还一个劲地说:“你们俩年纪都不小了,赶紧定个时间……啊,不然就正月初六,这日子不错,也不会紧,够你们准备的,就初六,怎么样?我得赶快回去给阿予准备嫁妆……” “妈,妈,等等……”管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急不急的,我们现在还刚上班……嗯……明年年底,明年年底吧?妈……” 连满看着管予的神色,虎虎大眼暗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又神采奕奕地,伸手搂过管予妈的肩膀,笑哈哈地说:“阿姨,管予年纪还小,让她再蹦跶一年吧,我啊,也要好好地准备聘礼,到时候可要体体面面地把阿予娶回家,所以,阿姨,咱不急……” 管予妈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只不大高兴地说:“那你们决定吧,日子定好后要跟我说。” “当然啦,阿姨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连满笑得爽朗开怀。 晚上,连满就在管予家吃晚饭,吃过后被管予赶回家休息,其实,他家也就在管予家楼上。 当时是连满找的房子,他更希望能是同层的,隔壁或对面都好,只是,一时都没有合适的,最后只能上下楼凑合着。 连满上楼,打开房门,房里各样摆设简单整洁。 脑子里突然闪过管予昨天在房里边打扫边数落的画面,连满轻笑。 倒了杯水,站在阳台上,听着楼下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连满点开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沉默了许久,连满回了过去。 “爸,是我……”连满边说着边走进房间拉上玻璃门。 连满在家4s店当销售,就在管予上班的公司附近,因为连满长得高大英俊,又好脾气嘴甜笑容亲切,所以每个月的业绩都不错,只是,这跟他所学的专业,还有他家人对他的希冀,却是差得太远太远。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连满不准备值班,拿了年终奖回家收拾了一番,网上查询了过年期间的飞机票,他准备晚上请管予一家吃个饭,看有没办法再鼓动鼓动他们一起回去。 管予接到连满的电话,也没推辞,下班回家连满已经在屋子里跟管予妈说说笑笑。 管予进屋换下制服,出来问连满管非怎么不在,连满说管非晚上有事不一起吃饭了。 管予点了下头,倒了杯水喝了就准备出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也没看号码,管予漫不经心地接通拿到耳边。 连满从沙发上起身准备上趟卫生间,经过管予身边时,他听到管予颤抖的,带着哽咽的声音:“……慕容……” 那时,屋外不知哪家调皮小孩砸了几枚摔炮,那骤然而起的响声传入安静的室内,简直像平地炸开了几声春雷,惊得连满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那一瞬停止了流动般,全身都止不住抖颤起来。 他挪不动他的双脚,只能死死盯着管予捂住嘴巴神情似喜似悲,两行眼泪缓缓爬过她的脸颊。 晚上吃饭的时候,管予一直坐立不安。 连满反常地沉默,整顿饭吃下来,竟然只在点菜和买单时说了几句话。 送管予母女返家,连满也不像往日那样跟进屋内,他站在门口,看着管予: “……徐慕容他……回来了?” 管予本还奇怪连满怎么不进屋,听连满这么一问,她心里似乎有点明白,神情便也复杂了起来。 “嗯,刚才接到徐慕容的电话,他说,他过几天就回来了。”管予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喜怒,但她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的笑容却出卖了她的心情。 连满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站了片刻,就转身上楼了。 管予背靠上门框,望着空荡的楼梯,心里也酸酸涩涩的。 连满一连两天都没有出现。 管非问过一次,管予妈问过五次,管予干巴巴笑着回答,连满大概是要准备回家过年要带的礼物,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连满再出现在眼前,管予竟觉得他有些憔悴。 “你怎么不刮下胡须?”管予努力装得若无其事。 连满摸了把下巴,笑得大咧咧的:“这样看起来是不是特爷们!?” 管予笑:“熊一样,还爷们呢?” 连满也乐。 连满说他过两天要回老家,想买点特产带回去,问管予能陪他去买吗?这点小事,管予当然是义不容辞。连满还说,他回去后可能就不会再过来了,问管予,能陪他再去逛逛当地有名的景点吗?管予沉默了下来。 “不行吗?”连满望住她,那双大大的圆圆的眼睛,显得无辜又伤心。 管予终于没能拒绝那双眼睛。 请了两天假,管予跟连满去了多年以前她陪连满逛过的地方。 那时候,是炎夏,而现在,深冬,又是除夕将至,同样的路重新走过一遍,不管是人,还是景,全变了味。 海滩上正进行烟火表演,璀璨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管予单手支着下巴看得入迷。 连满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很久没这样安安静静地看场烟火了。”管予回头笑着说。 “嗯。”连满不知意味地应和了声。 “你怎么了?”管予转过身,身后一朵烟花在半空中恰恰绽放,连满就在烟火照耀下对着她单膝跪地。 “连满你干嘛啊?起来,快点起来……”管予心一沉,忙扯住连满的一边胳膊要把他拉起来。 烟火五彩的光亮打在连满脸上,是严肃的没有一丝笑意的脸。 连满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对戒,自己先套上了一只,然后有些粗鲁地拉过管予的左手就要套上另一只戒指。 “连满!”管予拼命地要把手抽回来。 连满抿着唇,一脸倔强,倒不像在求婚,反是与人闹别扭一般。 “你就戴上又能怎么啦?”连满被管予躲闪得有些气恼,抬头狠狠瞪着管予。 “这东西能乱戴吗?”管予更恼,“你快起来。” “嫁给我你会死吗!?”连满“噌”地从地上蹦起来,朝着管予恼怒地吼了声,就火大地进了房间。 管予挠了挠头,转头看了眼仍在断断续续绽放的烟花,叹了口气也进了房间。 连满坐在窗前的单座沙发上,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管予在通阳台的门口顿了下,走进去坐在了连满对面。 “连满,对不起。” 连满耙了下蓬松的斜刘海:“我后天回去,不会再过来了。” 管予沉默。 “我爸让我去部队,有个搞科研的职位……” 管予抬头看着连满:“那很好啊。” 连满扯了下唇:“我妈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女孩,22岁,会弹古筝,长得很漂亮,人也很温柔。” 管予笑:“结婚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啊。” “哈哈哈……”连满抬手掩住了他的脸,管予只听到他张狂的笑声。 “管予,你说,会不会是我弄错了老天的意思?你和我哪来什么缘分?我遇上你啊……呵……” 最后几个字连满像含在了嘴里一般,管予没听清,连满说完就从沙发上起身,管予以为他要回房了,却见他从桌上拿起不知什么时候带进来的一大罐盒装牛奶。 “我知道你不喝酒,那喝这个,当饯别吧。” 连满拿了房里的两个玻璃杯倒满,递给管予一杯,自己二话不说就喝干了。 管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沉默地一小口一小口嘬着杯子里的牛奶。 五十七 连满又坐回了沙发,侧过头定定地望着窗外。 烟火表演大概结束了吧。 没有了绚丽烟花的渲染,夜空竟是显得那般黑暗,望久了,便好似整个人都要被那黑暗吞噬了般。 连满收回视线,慢慢站起来。 往前走了两步,连满站定,从上往下俯视着歪倒在沙发上的管予。 扫了眼倒在地毯上的玻璃杯,暗色花毯上一大片惹眼的白色奶渍,管予的裤腿上也被泼洒上了些许牛奶,有一两滴正凝聚了滑落在她的鞋子上。目光移到管予的脸上,稍长的刘海掩住了她的浓眉,连满看着那两排浓密的睫毛,手指伸过去轻轻碰触,那睫毛尖摩挲过指腹,痒痒的。手指顺着划过高挺的鼻梁,上面有一道极淡的疤痕,手指在那疤痕上停留、描画。 记忆中婴儿肥的腮帮早消瘦了下去,摩划过管予削尖了的下巴,连满俯下、身把毫无反应的管予抱了起来。 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褪去管予身上的衣物,连满表情严肃得好似在举行什么仪式一般,当管予以着任人宰割的姿态整个裸、裎在连满眼前时,连满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冲动。他的脸上,漫上了难言的悲伤。 将戒指套上管予的无名指,连满俯低头吻上了那不会回应他的红唇,笨拙地碾磨,舌尖轻舔过温润的双唇,然后迟疑地探入那温暖的口腔。 不会回应的唇舌,没有情动的口申口今,连房里的温度,都觉得冷寒彻骨。 ……难受……好难受……不要再晃了……别再动了…… 全身没有一处不沉重的,使不上力气,脑子昏昏沉沉,连眼皮子,都重似千斤般,管予难受得不行,而且,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脑子却沉滞地难以转动。 ……不……不……别动别动…… 身体里……身体里,在动……什么在动…… 什么在动?! 好似一道霹雳在脑子里轰炸开来,管予奋力地挣开眼皮。 “……连……连……” 努力地掀开双唇,要吼,但管予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吼出来,因为,眼前一暗,她又失去了意识。 醒不过来,怎样都无法清醒。 嘴里被渡进了清水,然后又被渡入了稀粥,朦朦胧胧意识到了,想动,却丝毫无法动弹。 身体被仔细地擦拭过,被搂进了男人的怀里……再次有些意识时男人又闯入了她的体、内,凶猛地耸动…… 管予大睁着双眼瞪着天花板。 酸软无力的身体,还有身体深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的那种火辣的疼痛感,都在残酷地提醒着她,那不是一场梦! 酒店外汽车鸣笛声、间或些许行人大声说话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管予从床上撑起来,下床的时候没提防腿一软,摔在了地板上。 膝盖重重地磕上地板,很疼,眼泪冒了出来,在眼眶里打转,管予低垂着头,避过伸过来的大手,自己扶着床站起身,没有徒劳地拿东西遮拦身体,就那样全身光、裸、着从男人面前走进浴室。 过了很久,管予才从浴室里出来。 连满从沙发上站起来,默然不语地看着她。 管予沉默地穿上衣服。 穿戴整齐后走到连满跟前,抬起右手脱卸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放在连满身旁的桌子上。 “连满。” 听到管予平静地叫他,连满一直黯淡的眼眸里闪过一道亮光,他刚要答应,脸上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管予是用了力气的,房间里非常响亮的一声“啪”。 连满保持着微侧头的姿势,很久,才慢慢转回,脸上极慢极慢地堆上笑,嘴角扯得很开,眉眼也弯得与平日里一般的弧度,是他平时开心时候惯有的笑容,只是,此时,那脸上的每一个纹理却都渗着心伤,哪里还称得上是笑? 管予别过头去不看那笑脸。 “管予,这事是我浑,可是,老子特么地就想最后赌一把。” 管予没有反应,连满抹了把脸,笑,“老子特么地就赌那见鬼的缘分!管予……如果……如果这次你,你有了孩子……”大眼对上管予射过来的有点冷的视线,连满脸上渐渐没了笑容,“你打算打掉他?”管予目光开始闪烁,连满呵呵笑起来,“管予,你不会那么残忍的……管予,赌一把吧,难道你真那么厌恶我?”管予垂下眼帘,“如果你有了孩子,那真的是老天也想让我们在一起吧……要是没怀上,那我认了,我以后……再也不见你了。”连满拿起桌上被主人抛弃的戒指,也脱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并排着放在掌心,伸到管予面前,“管予,把这该死的一切都交给老天决定吧,这样,对谁都公平。” “呵呵,公平?”管予讪笑。 连满深吸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外套:“一个月后,我等你电话……管予,算我求你,赌一回!” 回到住处,连满没有进屋,而是直接上了楼。 管非大概带着妈妈出去散步了,屋里没人。 管予把自己抛进沙发。 本来今天就该去上班的,她这算是旷了一天班。 竟然在酒店呆了三天!管予揉着眉心。 不知道是不是连满药下得太狠,头到现在还阵阵发胀,晕乎乎的。管予后仰着把脑袋搁沙发背上。 原垂落在沙发上的手,迟疑着慢慢地抚上腹部。 怎么可能会有? 呵。 连连满也学会算计了啊。 管予扯了个不算笑的笑。 只是,连满大概也没想到,这几天就偏不是她的危险期。 连满…… 他的将来实在不该跟自己扯到一块。 连满第二天就走了,临行前到楼下跟管予妈告别时,管予妈还闹了会儿小脾气。 连满乐呵呵地哄着管予妈:“我过个年就回来。” 管予送连满下楼。 “记得打我电话。” 连满朝管予笑得很灿烂。 管予看着面前阳光、帅气的男人,嘴角翘了翘:“路上小心。” “好的。”很响亮的答应声,连满笑着转过身离开,没有回头。 又是一个除夕夜,小时的欢喜,大时的无所谓,现在,却是怕。 妈妈一整天都有些阴沉,这样的日子,处处都要彰显合家团聚、合家欢乐的氛围,出门出不得,在家,电视里固执地一遍遍播放那些个喜庆的画面来。 强制关了电视,管予拉着妈妈打牌,可临了,却是三缺一。 “连满那孩子什么时候回来啊?”妈妈念叨着。 “呵。”管予干笑,“妈,他昨天刚走的。” 管非从阳台进来,在妈妈的背后朝管予偷偷示意地指了指手机,管予知道那会是谁打来的电话。 向管非摇了下头,管非看着她,不动。管予没有再理会他。 像去年一般,妈妈一晚上都没合眼,但是,她没有掉泪。 管予轻拍着妈妈的后背,想着,再过个几年,妈妈大概就能放下了吧。 在厨房做早饭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怕吵醒直到天亮才合眼的妈妈,管予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去看也没看地接通手机。 “管予,我回来了。”徐慕容徐缓低沉总像是带上笑意的好听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是徐慕容。 竟然真的是徐慕容。 那个电话之后,徐慕容又没了声息,午夜梦回时管予不免怀疑起那天的那个电话是不是她做的一个梦。不是没想过打过去,却总是莫名胆怯得不敢按下那个号码。 “管予,我想见你。” 管予吸了吸鼻子:“你现在在哪?” 叫起管非,让他看着早饭,管予匆忙整理了番就出了门。 时间尚早,路上行人寥寥,只有清洁工在勤勤恳恳地清扫着昨夜狂欢留下的一地炮纸。口中呼出的气凝成了白雾,管予走得很急,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广场,在很远的地方,就遥遥望到一个人影静静地伫立在空荡荡的广场上。 越是接近,管予却反是慢下了脚步。 “管予。”徐慕容看着她,脸上绽开了笑容,细细长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 管予怔怔地望住他。 徐慕容手脚都在,什么也没缺,看面容也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清瘦了些,黑色大衣衬得他身姿颀长,又顶着张俊脸,站在那边,一派风流潇洒。 见管予傻站着许久没动静,徐慕容走上前抬手狠狠地揉了两把管予的脑袋:“难道是哥太帅了?看傻眼了?” “臭美!”管予哽咽着笑骂了句。 徐慕容一把把人紧紧搂进怀里。 徐慕容还带着行李,说是刚下的飞机。管予顺口就问那徐吹雪呢,徐慕容脸上神情有一瞬的阴沉,但他很快就带了过去,佯作自然地说,她没回来。 五十八 管予本是要顺口问为什么,话到嘴边突然下意识地收了回去,潜意识里觉得是不该接着问的。 都还没吃早饭,管予想了想,这新年第一餐,她不好在外面吃,让徐慕容自个回那个多年未有人居住的家,那……未免太过凄凉了些。管予就问徐慕容要不要去她家。 徐慕容有些讶异,“管予你真是……”下面的话徐慕容没有说出口,只是突然很开怀地笑出声,伸手温柔地梳理管予被风刮得凌乱的短发,徐慕容开口,“管予,我们结婚吧!” 管予脸上表情一滞,许久没有回应。 两人间融融的氛围似乎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徐慕容沉默一会后释然一笑,提起行李对管予打趣道:“哈哈,吓着你了?也是,才一见面就说这个,是哥唐突啦。走吧,去你家……你爸妈不会把我扫地出门吧?” “……不会,我爸不在……我家出了点事……” 管予用了两句话就把这几年发生的事说完了。 平平淡淡的语气。 但其中暗含的艰辛,即使没有亲眼目睹,徐慕容也知道那该有多不易。 “对不起。”徐慕容紧握住管予的手。 管予看着他,“你对不起我什么?”管予自嘲地笑了笑,“要说也是我跟你说对不起的,不是吗?” 徐慕容停下脚步,转过身注视着管予,“管予,我们不说谁对不起谁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了,我们就从现在开始过我们的新日子,好不好?” “……好!” 两人相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上楼的时候,在昏暗无人的楼道上,跟在管予身后的徐慕容突然从背后抱住了管予,在管予耳朵后的脖颈上印下了好几个吻:“管予,管予,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不知道徐慕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但管予没有问,也没有推开他,不但没有推开,反侧过脸与徐慕容吻到了一起。 一直到家门口,管予脸上的热潮都还没消散尽。 在门口清了清嗓子,管予才开门进去。 妈妈已经起床了,管非正陪着她说话,见管予带着个陌生男人回来,两人都从沙发上站起来。 管予简单地介绍了下,只说徐慕容是朋友。 管予妈打量了番徐慕容,没有说话,只客气地朝他笑了笑。 徐慕容递上了见面礼。 管予妈是条围巾,管非是台最新款ps3。 不知道徐慕容什么时候准备的礼物,管予惊讶极了,瞅了好几眼徐慕容。 管非高兴得快跳起来了,马上哥长哥短的热乎极了地叫。 管予妈却是不接,只紧紧盯着徐慕容看了半晌也不吭声,一贯觉得自个儿脸皮厚的徐慕容到最后都有点扛不住,管予也觉得妈妈有点不对劲,大概是因为着过年的缘故心情不好吧,管予也没太往心里去,接过徐慕容手里的围巾上前搂住妈妈哄着她开心。 大年初一的早餐以老家的习俗是要全家围坐在一起吃面的。 围坐在饭桌前,管非跟徐慕容聊得火热,管予看了眼一直不动筷子的妈妈,真的还死盯着徐慕容瞧呢。 管予若有所思地转头瞅徐慕容,横看竖看那都必须是个帅哥啊,不知道妈妈到底是在不满意什么? 是的,是不满意!管予确实感受到了妈妈对徐慕容隐隐散发出来的敌意。 为什么啊? 管予搞不懂了。 吃过饭收拾过了,管予说要出去一会,跟徐慕容在门口被妈妈突兀地拦住。 管予妈有点咄咄逼人地问:“阿予你要去哪?” “妈,我去慕容家跟他一起打扫下房间,很久没人住……” “他什么人你要替他打扫?”管予妈不耐烦地打断管予的话,还相当不客气地瞪了徐慕容一眼,“你去跟连满打电话,说我想他了。” “……妈,你这……” “还不快去?!”管予妈不容反驳地伸手抓住管予的肩膀把她推进房,然后对着徐慕容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徐慕容好脾气地笑:“阿姨,新年好,那我先走了,再见。”脚刚迈出,门就被摔上,很故意地弄出了“嘭”地一声,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有多不受欢迎。 徐慕容转身对着冰冷的铁门,默然,过了许久,笑着摇摇头,看来,要娶管予回家真是前路坎坷啊! 看了眼狭窄着向上的楼梯,管予说,连满就住在楼上。 连满吗…… 徐慕容微垂下眼帘,弯腰提起行李慢慢走下楼。 在妈妈的监督下,管予拨通了连满的电话,但电话却没有被接起。 妈妈有点失望。 管予放下手机时,心里有一瞬的茫然。 管非在房里精心打扮了一番说要出去,中午不要煮他的饭。 管予看了他一眼:“哦。” 管非高考时真的报了陈珂就读的那所大学,然后没有任何悬念地被录取了,他的高考分数高了那所大学的录取线五十多分。那时候,爸妈也是气得半死,妈妈念叨了好几天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有时候,管予也会问问管非,跟陈珂怎么样了? 管非只笑,三言两语地就带过,不外乎还行。 怎么可能还行? 管予知道陈珂的性子,刚烈又倔强,她对秦烨的感情…… 管非很不好受吧? 管予涩涩地笑了笑。 爱情到底是有多苦?! 徐慕容到家后打来了个电话。 管予很抱歉,徐慕容那头笑说没事,管予问他房间要怎么打扫,他说他叫了人过来打扫。 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 管予看着手上的手机。 叫人打扫? 她还以为,徐慕容会自己打扫的……哈,这么多年了……多少都会变的吧…… 傍晚带妈妈在附近公园散步时接到了连满的电话。 身旁孩童追逐打闹的嘈杂声音也完全无法掩盖连满激动的大嗓门,他劈头盖脸的就是:“有、有、有了吗管予是有了吗?哈哈哈老天老天果然……哈哈哈……” 管予神色复杂地听着那边的大笑声。 “……连满……” “怎么了?你不是反悔了吧?喂喂喂管予,不带这样的,我连满的孩子那绝对是又可爱又聪明的……管予我马上回去,你等我……” “不是啦连满,你别打岔,你……唉……” “……是没有吗?……”瞬间低沉下去了的声音,然后是静默。 手机那端一片寂寥无声,听得久了,就觉得胸闷得不行,管予仰首做了个深呼吸后,就把手机拿给一旁的妈妈。 不知道妈妈跟连满说什么,看妈妈不一会儿脸上就笑吟吟的,看来被哄得很开心。管予在小道旁的石凳上坐下。 不远处有个小女孩正跌跌撞撞地跑着让她年轻的爸爸追。 管予望着小女孩脸上灿烂童真的笑容,呆呆地凝视了许久。 被妈妈推了两把才回神,妈妈把手机递给她。 “……上午上我二姨家拜年,就是我那个表弟,竟然都抱出个小屁孩出来,嚓,我那表弟刚大二呢,臭小子,真的太小看他了……管予,你知道吗?那小屁孩长得可逗了,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老鼠一样,哈哈哈……” 管予静静听着那头连满生气勃勃地说着家里长家里短的,等挂断电话后,耳边好像还一直缭绕着连满那富有生机的声音久久不去。 突然间就觉得很难受。 过了两天,看管予举止如常管予妈就没那样跟前跟后紧张兮兮地盯着她了,管予等妈妈去午睡就交代了管非然后悄悄出门去了。 徐慕容家已经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 徐慕容正看着什么文件,管予看了眼摊整个桌面的文件夹:“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生意?” 徐慕容也看了眼那些文件,没回答倒问管予想喝什么。 管予摇了摇头。 徐慕容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水杯坐在管予身边。 “怎么把头发给剪了?”徐慕容手指捻起管予几缕黑发卷在指间。 “这样打理起来方便多了。”管予抓了抓自己的短发,轻笑。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并没有多大意义的内容,但你一言我一语里,因为着这么几年的空白期而产生的看不见的隔阂慢慢地消淡了许多。 不知不觉中,管予便窝在了徐慕容怀里,她微侧过头注视着徐慕容:“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不走了。”徐慕容两手包住管予的手,“不是说要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么?”徐慕容倾身上前吻了吻管予的脸颊。 “慕容……”管予犹豫了一下,“我……我跟连满上床了……对不起。” 徐慕容包裹住管予的手一僵,然后管予无比分明地感受到了徐慕容的双手慢慢地松弛开来。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一下冷了下来。 管予抿了抿唇,就要从徐慕容怀里退出来,却被一把用力箍住。 管予转过身对上徐慕容的眼睛:“也许会有连满的孩子。” 徐慕容原来是打算要安抚她的吧?或许还要跟往常那样包容地笑着说没事……管予看着徐慕容本要展开的笑就那么怪异地挂在脸上,翘起的唇角慢慢拉直,笑意渐渐从那脸上褪去。 管予的目光从徐慕容那冷漠了下来好似与她隔了千万里的脸上移开。 “我……先回去。” 徐慕容松开了手。 管予从徐慕容怀里起身,面上神情淡然地拿起搁在沙发一角的背包走向门口。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管予停下脚步,但她没有转过身。 “你是爱上连满了?因为他这几年守在你身边?”管予听到身后慢慢走近的脚步声,身体被猛地扳过去,管予对上徐慕容没有笑容的脸,柳眉细眼,水墨一般淡泊清远,“管予,我很努力了,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了,管予,你不能这么残忍……我真的很努力了……” 五十九 管予呆住。 目光无法控制地随着缓缓滑落脸颊的泪水移动。 “慕、慕……”管予喉咙眼儿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竟然无法顺畅地发出声音,她看着徐慕容泪流满面,那像是好好一副珍贵水墨画被突来的雨水打湿,水渍晕开,画中的笔笔画画全荡了开来,模糊了一切…… 慌慌张张抬手一遍遍揩拭去徐慕容腮边的泪,管予惊惶失措,“你怎么了?慕容,慕容……” 徐慕容抱住了管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管予再看不到他的脸,只有后颈上濡湿了一片:“……我从没那么无力过,那样无能的我,谁也保护不了……到头来却是要自己的妹妹来保护,管予,我没用、没用……管予,我恨……为什么我还是没办法让小雪回来……现在连你,也不需要我了……管予,管予你也要离开我吗……” 从徐慕容家出来,管予有些恍惚。 路上行人熙攘,很是热闹,管予慢慢走在人行道上。 徐慕容最终也没说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激动过后不消片刻又镇定了下来,泪干后又是那样一个潇洒的脸上挂着痞笑的徐慕容。 徐慕容说:他的心愿不变,他求的,还是他,小雪,管予,开心地生活在一起! 简简单单,却那么让人向往的生活,她又何尝不愿意?! 管予站定,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霓虹灯,也许就是她自己想来想去想得太过复杂。 这天下本就无繁事,纯粹是她庸人自扰罢了。 管予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想着,寻个适当的时机跟妈妈说清楚吧。 只是,有时候,现实也并不比那些狗血电视剧好上多少。 新近开的很受年轻人追捧的西餐厅里,徐慕容伸长手过去轻轻撩起管予落到眼前的碎发别到她的耳后,变故就在那样一刹那,一个人影冲了过来,端起桌上的水杯就整个朝徐慕容泼过去。 管予和徐慕容都愣住了,整个西餐厅也在瞬间寂静了下来。 “……妈?妈!你干嘛啊?”管予回神过来赶忙拿起纸巾站起身要给徐慕容擦拭,却被管予妈一把推开,“妈你干什么?”管予急了。管予妈没有理会他,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徐慕容。徐慕容一头一脸的水,相当狼狈,但他仍然保持住笑容,将眼皮子上的水珠抹开,他对管予妈温和地笑着说道,“阿姨,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您尽管打骂,就是不要气坏您自己的身体。”徐慕容站起身,要去扶管予妈,“您先坐下,您对我哪里不满意您现在就对我说……”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别人丈夫的狐狸精!我打死你!……”管予妈却突然疯了一样,手里拿着的包包使劲往徐慕容身上砸,管予上去阻止,却被妈妈使劲掴了两巴掌,妈妈两眼怨毒地瞪着她:“你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没良心的……” 餐厅里用餐的人都停了下来,瞧着那边三人纠缠在了一团。 “老板……要不要叫人过去?” “呵。不是很有意思吗?” “可是……会对其他客人造成影响……” “管他们去死!” “……” 尽责的经理不放心地又朝那桌望了望:“老板……真的……不过去吗?” 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袖子被高高地卷起,露出结实的臂部肌肉,他背靠着墙懒懒散散地站着,目光不知投向哪个方向,听到经理的担忧,只是嘴角扯了个弧角,“我看得正起劲。”玩笑一样却不容置疑的语气。 还打算说点什么的经理马上噤声,自动自发地立即消失在男人跟前。 男人慢条斯理地从裤兜里掏出包香烟,抽了根烟出来点上,并不拿到嘴边抽,只是夹在指间,慵懒地望着指间烟雾袅袅上升,男人的脸,便在烟雾后忽隐忽现。 “呵,我可是打算放过你的,是你自己偏要撞上来,那就别怪我了……呵呵……” 随着烟雾逐渐消散,男人站直了身,招来不远处的侍者交代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被强制请出餐厅这不意外,赔偿打碎的杯盘也不意外,只是当有个侍者俯在她耳边扭扭捏捏地说:“小姐,老板说他觉得你的身材变好了,胸也大了不少……” …… 槽,什么意思?! 管予愣了几秒然后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那位侍者,那侍者在管予的目光下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都特么地疯了! 管予已经没力气发火了,她在店门口边抓着妈妈边打电话叫管非赶快过来。 虽然对徐慕容非常抱歉,但还是让他先离开,徐慕容不大放心地问她能行吗?管予说没事,等会再电话联系。 “妈,妈,是我阿予阿予啊……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在呢,妈……”死死抱住妈妈,管予试图让妈妈冷静下来。 死命要去追徐慕容的管予妈在失了徐慕容的踪迹后竟然慢慢冷静了下来。 回到家后给妈妈吃了药哄她上床休息。 管非看着管予红肿的脸颊:“姐……” “你怎么让妈一个人出去?”管予照了下镜子,不知道两天时间够不够消肿?后天就要上班了。 “对不起,我没注意妈什么时候出去的。” 管予经过管非身边时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别太在意。冰箱里有冰块没?” “哦,啊,有吧,我去看下。” “阿弟,你觉得徐慕容怎么样?”管予半躺在沙发上,边敷着脸边问管非。 “挺好。” 管予眼睛盯着天花板:“徐慕容跟连满,你更喜欢谁?” 管非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说道:“姐,这个你不用问任何人。你想喜欢谁就去喜欢谁,我都会支持的。” “呵……”管予轻笑,闭上眼睛挪下来身子窝在沙发假寐。 管非看了眼,进屋拿了条毛毯给她盖上。 妈妈的情绪时起时落的,偶尔会用非常怨愤的目光盯着长相随爸爸的管予,嘴里不停咒骂,管予她早已经习惯了,妈妈太过激动的时候,她会避出去,让管非上前安抚。 夜深人静时,妈妈流着泪抱住管予,说:阿予,你不能辜负连满那孩子,你不能学你爸,你绝对不能辜负连满…… 管予反抱住妈妈,她算是明白妈妈的心思了。 徐慕容吻着她说,他会等,他会等到她的妈妈接受他。 管予双手搂住徐慕容的脖子下压加深了这个吻……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徐慕容,她,怀孕了! 她有了连满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真的特别敏锐?管予测出两道杠没过两天,她就被她妈妈按在沙发上质问。 管予妈盯着管予一字一字地问:“阿予,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有了?” “哈?哈……妈,你胡说什么呢?”管予差点就笑不出来了。 “是谁的?”管予妈沉下了脸。 管予嬉皮笑脸的:“妈,没有啦,你怎么会这么想?没有的事……” “谁的孩子?”妈妈厉声喝问。 管予收起了不正经的笑,抓了抓头发。 “谁的?是那个徐慕容的?” 见妈妈一脸马上要失控的神色,管予赶忙摇头。 妈妈一顿,脸上神情变变幻幻,她迟疑地开口:“连满?连满的?” 管予低下头没有吭声。 管予妈在管予身边坐下,许久没有声响。 “连满知道吗?”管予妈突然问道,语气很平静。 管予慢慢摇了摇头。 “马上叫他回来!”管予妈站起身,“我去挑个日子,你们把婚事办了。” “妈——” 管予妈回头直视管予:“阿予,你太让我失望了。” 管予愣住。 管予妈不再开口,直接走向卧室。 进房门的时候管予妈的身体狠狠地摇晃了两下,管予刚要冲过去,妈妈伸手扶住了门框,稳住身体后慢慢地进了屋,合上房门。 管非开门进来是看到管予抬手盖着脸仰躺在沙发上,不由又开始叨念:“姐,你老喜欢这么躺着会着凉的。” “……没事。”管非听到管予模模糊糊地应了声。 “姐……我去学校了你一个人有办法吗?”管非顿了会儿,“要不……我干脆休学吧……” “说什么呢?别有这个念头!好好念你的书去。姐已经联系好保姆了,你别乱操心,赶紧收拾好行李,明天给我安心地去学校!”管予从沙发上坐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姐……” “不用多说了,除非你不放心姐?!” “……爸他……” “别说了。我去做饭。”管予站起身直接进了厨房。 那天晚上妈妈抢过她的手机给连满打了电话,没有给她说句话的机会,挂断电话后,妈妈说,连满第二天回来。 管予妈就坐在床上,她盯着管予苍白的脸,伸过手摸了摸管予的脸:“阿予,别再想些乱七八糟的,跟连满好好地过日子吧。妈看得出来,你对连满那孩子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妈……”管予看着妈妈,她真的想哭,可是眼泪却怪异地掉不出来。 “别再想那个徐慕容了。妈看得明白,连满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会一辈子对你好的。那个徐慕容再好,又能怎么样?你都有连满的孩子了,踏踏实实过日子吧,这比什么乱七八糟的爱啊什么的都重要……妈只想你过得好好的不要像妈一样……” “妈你别说了!你哪里不好了?你不是有我?有阿弟?我们都在你身边啊!” “呵……妈活了大半辈子,风风光光,老了老了,半只脚都踏棺材里了却连面子里子通通丢得一干二净,还害得你姥姥……” “妈,咱不说这个,啊,不说了……” 天还没亮,连满就出现在管予家门口,管予一开门就被连满紧紧抱住。 连满也不管管予愿不愿意,捧起她的脸就一顿狂吻。 六十 “谁啊大清早的?姐…………呃,哈哈,你们继续继续……”听到动静揉着眼出来的管非这下瞌睡虫全跑光了,干干笑了两声一溜烟缩回自个儿房间里去。 管予脸涨得通红,气恼地重重踩了连满一脚。 连满一脸傻笑地屁颠屁颠跟着进屋。 连满简直高兴得不知道手脚要搁哪里,管予走哪他就跟哪,两只大圆眼一直瞅着管予的肚子,然后一个人那边呵呵地傻乐。 “别挡路。走开!”一抬眼就是连满脸上那挡也不挡不住的夸张笑容,碍眼,真的好碍眼啊。把挡道的连满推一边去,管予准备淘米做早饭。 “我来我来……”连满赶忙上前抢过管予手里的米盆,“你再去睡一会儿,孕妇要多休息多休息。……对了,你有没什么想吃的?我马上去买,等下就做给你吃。” 管予移开视线,不去看连满的笑脸。 连满自告奋勇地开始在厨房里忙开,管予瞧着连满忙碌却开心的身影,沉默地站了片刻后退出厨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跟徐慕容联系,徐慕容也没有打来电话,只发了两个短信,一个问她开始上班了会不会很忙,一个是嘱咐她多注意休息别太累。管予没有回复。 管予不知道自己这样拖着是有什么意义?或者,她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什么呢? 管予无声地笑了笑,举手掩住自己的眼睛。 管予妈起床看到围着围裙卷着袖子一副居家好男人模样的连满,竟然反常地没给连满好脸色,但一吃完饭她就点名连满陪她出去散步。 管予瞥了眼连满随手搁在大厅边上的行李,想着他连夜赶过来又折腾到现在都没休息过不累吗? 收拾了番管予准备去上班,管非今天要去学校,她嘱咐了管非几句,就交代管非保姆大概九点会过来让他到时记得注意跟保姆沟通好。 似乎是因为连满回来了,原来还一直放心不下的管非答应得倒利落了许多,去学校报道看着也积极不少。 管予在附近一家外企当前台,其实说难听点,就是当个装饰用花瓶,实在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 可是冲着这家公司还算优厚的工资待遇和理想的地理位置,管予压根没动过另谋出路的想法。 现实有多残酷,管予早已经没时间没精力去感慨了。 “管予,倒杯水给我。” “好的。”管予微笑,然后转身去茶水室。 布丽塔是位高挑的德国美女,性感火辣,令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带点气势汹汹的美,而且这位美女在工作上的能力,也同她的美貌一样令人折服。 管予是很欣赏这位美女的,只是,这位美女却有点不待见她,不,应该说是有点仇视她,这让管予很不好受。 她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布丽塔就站在前台前,当着很多人的面很不客气地对她说:“我讨厌你!” 尽管管予尝试跟布丽塔解释过一次,但是,很显然那位美女是不接受她的解释的。 美女眼神傲慢地审视管予,只说了句:“你根本配不上密斯特肖!” 管予呵呵朝美女笑了两声,果断放弃跟美女解释了。 “斯莱尔小姐,您的水。”管予将水杯轻轻放置在美女的桌上。 布丽塔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很有教养地道了声:谢谢。 管予给了布丽塔一个微笑,布丽塔冷淡地别过头去。 管予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 午休时间只有一个钟头,很短暂,管予匆忙回了趟家,连满正在客厅沙发上睡觉,妈妈也在卧室午睡,新来的保姆正在厨房收拾。 管予简单吃过午饭没惊动他们就回到公司。 下午四点多连满提着保温瓶笑得春光灿烂地出现在管予面前。 管予的同事都认识连满,而且都认定了这位高大的帅哥就是管予的男朋友,虽然管予从没承认过,但管予的同事都觉得管予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背地里还吃味地批斗过好几次。不过,连满在上班时间出现却还是头一回。 跟管予排班在一起的同事忍不住打趣道:“帅哥你这是荣升家庭煮夫了?” 连满乐呵呵地不住点头。 管予把保温瓶收下,就不住地捅着连满的胳膊悄声催促:“你回去吧。下次别拿来了,上班呢,让人看到不好。” 连满也学着她,低下声说:“那不行,你现在是孕妇,要多补补身子……” “孕妇?管予你怀孕了?” 声音能再大点吗? 管予和连满转头同时瞪向那个同事。 “呃?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听到的……”那同事马上缩头封嘴。 等连满走后,那同事扯了扯管予的衣角:“管予,你真怀孕了?” 管予瞟了眼那同事。 “呵呵呵……这是大好事嘛,瞧你,有必要做保密工作吗?……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肚子大了穿婚纱可就不好看了……” 管予干脆地转过头不再理会那个还在一旁叽里咕噜的同事。 她想,过不了今天下午,她怀孕的事就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眉头紧蹙,管予突然想到,全公司的人知道的话就意味着布丽塔会知道,那么……她会不会跟肖刈说,如果说了…… 是她想多了,想多了……管予甩了甩头,把荒谬而让人恐惧的画面赶出大脑。 六点下班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管予提起保温瓶走到门口就被布丽塔叫住了。 管予在心里叹了口气。 布丽塔美目紧盯管予的腹部,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你怀孕了?!” 见管予不回答,布丽塔视线调向她手里的保温瓶,沉默了一会后布丽塔开心地笑了:“太好了。祝福你,亲爱的。” 望着布丽塔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管予低头微翘了下唇角。 也许,真是件值得祝福的事。 管予看着自己还没什么明显变化的腹部,禁不住抬手轻轻放在上面。 路灯早已亮起,管予沿着街道走回家,租住的小区就在不远处,管予望着那栋缀着点点光亮的大楼,想着等在家里的妈妈,还有连满……管予脸上慢慢漾起一抹微笑,不由加快了脚步。 “好久不见!” 管予顿住,看向前方突兀地朝自己打招呼的男人。 背靠路灯柱懒懒散散站着的男人直起身,慢慢走近,然后,昏黄的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 浓密双眉叛逆地上扬入鬓,眼神犀利,流转之间带着凶光,鼻梁高挺,唇总习惯性地往一边微扬,好像时时刻刻在挑逗人般。 管予的目光定在了男人的额上。 分分明明的一道丑陋伤疤,从发际到眉间,闪电一样只差毫厘便能将男人的右眼劈开般触目惊心地盘旋在男人的额上。 “管予。”男人好似没有注意到管予的视线,他慢条斯理地念着她的名字,脸上忽地展开一抹笑,邪气而张狂。 管予退了两步。 她戒备地看着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的男人。 “我回来了。” 男人狂肆地宣布。 管予抿住唇微仰着头盯住近在咫尺的男人。 男人低下头日爱日未地俯在管予耳畔,“我会好好报答你的恩情的,管予……”带着尾音,舌尖放肆地舔过管予的耳朵尖。 管予别过头侧过了身子就要越过去,却被猛地一把抓住胳膊拖进街旁的小巷,管予张口就要呼救,但男人更快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一涌而上的许久未有的恐慌,管予拼命挣扎,脚下也一刻不停地胡乱踢踹,但身上的男人却很轻松地一一避了开了,毫不费力地把她半拖半抱进了黑暗的巷子里。 背部狠狠撞上了墙壁,薄墙发出了很响亮的一声“咚”,男人一手撑在管予脑袋边的墙壁上,一手抓住管予的下巴抬起,在管予发出声音前头一低就堵了上去。 霸道凶猛的吻。 一如以往…… 不,比记忆中的吻更加…… 男人狂野地攫住管予的舌头死死纠缠,一只手绕过后背把她的身体往前推压,隔着衣物,男人紧紧贴上去就着两层衣物色、情地与她摩擦起来,长腿随之切入她的双腿,在她下处暗示性地顶弄。 在自己坠入谷欠壑深渊前管予拼死寻了个机会狠狠咬了口男人的舌头,是很痛的吧,管予明明听到男人倒抽了口气,但是,男人却没有松口,反而变本加厉。 那是要报复她,男人一把咬住了她的舌扯到了他的嘴里,碾磨撕咬,就像要把她的舌头咬下磨碎了一口吞下般让人恐惧的决绝。男人的手也没有停下,滑入管予的衣服内,狡猾地在她身上四处煽风点火。 管予那就像是到了野兽口边的猎物,苦苦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六十一 连满跟管予妈说,他下楼去看看管予走到哪了。 连满哼着小曲,他的心情真的很好,很好。 管予妈下午让他陪她去了条老巷子,七拐八拐地找了位据管予妈说是她探听了很久才探听到的算命很灵验的老头。 管予妈让老头给他们对了生辰八字,还算了个婚嫁好日子,那老头直称道,他跟管予,是天作之合。 虽然连满从不信什么算命占卜之说,但对老头的这一算,他觉得这老头还是有点本事的,他跟管予,那必须是佳偶天成! 管予妈很高兴,掏钱掏得那叫利索,连满哪能让管予妈掏这钱?赶紧拿出钱包数也没数就塞了好几张毛爷爷给老头。 老头两指头捻了捻那几张钞票,瞬间眉飞色舞,对着管予妈神情那是一个亲切地继续叨叨:你看这小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以后那是干大事的,大妹子你可有福气了! 连满把日子跟他爸妈说了,爸爸妈妈的态度……连满咧嘴一笑,没什么心理压力地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在小区门口张望了番,没见到管予的身影。 加班了? 不大可能啊。 管予下午让他不要过去接她,她说这么近哪犯得着?让他老实呆在家休息。 连满又乐,管予在关心他呢! 他还是直接去她公司接她吧。 连满想着就迈开大步朝管予公司去。 刚走出不远的距离,连满就看到了孤零零丢在街边的保温瓶。 那保温瓶是他亲自买的,亲手盛进的煲汤,亲自交给管予的,连满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快步走近,捡起了保温瓶。 连满面上的笑一下全消失了,他迅速环顾了四周,只有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 连满目光射向隐在黑暗中的小巷,那里隐约传出些日爱日未的声响,看不清楚,只依稀瞧见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连满很快地调开视线,他拿出手机给管予打电话。 黑暗中的小巷,纠缠在一起的人影,分明从中传出的熟悉的音乐铃声…… 连满大眼一下红了,把手上的保温瓶一扔,他狂奔过去。 口申口今、粗喘,如响雷一样灌入耳中,连满只觉浑身血液都往脑袋冲,血红的视眼里只有紧压住管予的高大身影。 “槽你妈的,畜生!” 连满冲过去一手揪住那人的后领用力往后扯,一手紧捏成拳就砸了上去。 男人没有提防,被一拳打退了好几步。 连满侧过头看了眼管予,管予靠着墙低垂着头,连满无法看清她的脸,只能听到她压抑住的低低的但仍有些粗重的喘息声,连满看到管予抬手慢慢擦着什么——是眼泪?还是唇? 连满目眦尽裂,他瞪向了那个男人。 看不清楚长相,只觉得男人并不比他矮多少。 “畜生!”连满咬牙切齿地吼骂了声,人又紧接着扑了过去。 那男人这回轻松地避了开去,长腿轻轻巧巧地一勾一提,就让连满搞不清楚状况地飞了出去。 男人慢慢踱到摔在地上的连满身边,蹲下、身,好似很随意地伸出手,却一把把要撑起身的连满按回了地上,他瞧着手底下不甘挣扎的人,语调懒散地问:“你骂谁畜生?” “槽你……” “伊罕,放开他!” 伊罕盯住握在他手腕上的手,目光顺着那手一直往上,他看向终于出声了的管予。 “呵,我还以为你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了?”伊罕睨了眼地上的男人,“这又是哪来的野男人?都让你操上心了。” “放开他!” 直视那双没有闪避的眼睛,伊罕突然笑得莫名邪气,他伸舌缓慢地舔过自己的上唇,慢悠悠地说着,“管予,你刚才那下咬得我有点疼。”伊罕抬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好好吻我一下,也许我的舌头就不疼了,不疼我心情就好,好了……我当然就放手了。” “吻尼玛!管予,别听他的,快走!”连满激动地在地上扑腾,却总挣不开按压在后颈上的大手。他、奶奶的!连满气恼地拳头在地上“咚咚咚”地捶了好几下! 伊罕瞥了眼地上的男人:太弱! 感受到握在腕上的手力道加重,伊罕挑起眉看向也蹲了下来的管予。 “伊罕,他是我丈夫,请你放开他!” 伊罕眨了眨眼,他听到了什么? 丈夫? 哈? 管予的丈夫? 这个女人竟然嫁人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谁特么允许的?! “……你、开、玩、笑、的、吧?”伊罕唇角扬起,一字一字和颜悦色地看着管予问道。 伊罕手底下一直不安分的连满早死了般地安静,他的大脑被管予的话轰炸得一团糟。 丈丈丈夫…… 管予说……他是她的丈夫…… 连满一下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 身体深处冰冷的血液慢慢沸腾了起来,涌向了四肢,浑身都好似一刹那间充满了力量。连满猛地从地上暴起,伊罕的注意力全在管予身上,手下不免一个松懈,正正好让连满得了机会,挣了他的控制,一手拉起管予退了两步和伊罕咫尺相对。 “……你?”适应了黑暗的连满马上发现了不对劲,对面的这个男人,他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伊罕也发现了,他看了看对面空有高大身材却没半点武力值的男人,又看向乖乖地被那男人拉着的管予,突然狂笑:“老天特么地耍着我玩呢!呵,呵呵哈哈哈……” 连满死死盯住面前笑得张狂的男人,脑子里迅速搜索着他什么时候见过的这张面孔。 管予一直在看伊罕被黑暗模糊了的那条伤疤,耳朵里塞得满满的伊罕的笑声,那样肆无忌惮的狂笑,听久了,就莫名地觉得悲怆异常。 “……又能怎么样呢?老子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伊罕慢慢止住了笑声,懒懒地抬手捋了把头发,他向连满走近。 连满把管予往自己身后拉,全身警戒地盯着靠近的男人。 伊罕对上连满戒备的目光,勾唇轻笑:“哥们,这次老子就不揍你了,还你人情。下次……你要是还跟这女人黏黏糊糊的那就给老子小心着点!” “槽,你特么谁啊?滚犊子吧你!我要跟管予怎么样关你劳什子事?!这是我媳妇,是我孩子他妈,特么的你……” “你再说一遍!”一把扯住连满的衣领子,伊罕脸上没了半丝笑,整个凶相毕露,煞气逼人。 “槽,要打来啊!老子怕你?!”连满不甘示弱地也伸长了手揪住伊罕的衣襟。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管予一手一个,抓住了两个人的一边胳膊。 “好好,我听你的,管予你别气别气。”连满赶忙松了手朝管予傻兮兮地笑。 伊罕也松了手,却转身一把钳制住管予的肩膀,目光锐利地盯着管予:“你有这傻子的孩子?” 管予没有回避,她回视着伊罕的目光明亮坚定:“是的,我结婚了,也有孩子了。伊罕,到此为止吧。” 连满跟在管予身后,一直埋头皱眉的在琢磨着什么,直到进了楼道口连满突然义愤填膺地惊呼:“嚓,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被揍得要死的臭小子!卧槽,早知道就让他被揍死得了!” “再来一杯!” “少喝点!又不是不知道你那破烂身子?别指望我给你收尸!”吴期恹恹地斜眼瞥了吧台上一溜儿过去的空杯子一眼。 “不痛快。” 又是一口闷,瞅了眼瞬间又空了的杯子,吴期的死鱼眼吊得只剩下眼白。 “谁给你不痛快了?” “槽,再来一杯!” 瞧那小子一脸烦躁,看来真是哪里碰壁了。啧,吴期慢吞吞地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抿了口。 “悠着点吧。我可不愿意再费力气救你!” “知道啦糟老头,唠唠叨叨的烦不烦啊?!” “切。死小孩!”吴期撇了撇嘴。 无聊地四处张望,吴期注意到酒吧门口的骚动,边啜着柠檬水边望过去,吴期一顿,死鱼眼缓缓地眯起。 把杯子搁回吧台,吴期转头看向还灌水一样灌着威士忌的伊罕,思忖了片刻,他抬手按住伊罕又要举杯的手臂:“阿罕,瞧瞧是谁来了?你那个亲亲好哥哥哦。” 六十二 伊罕静了许久,手臂一抖甩开吴期的手,缓缓举杯一饮而尽,把杯子重重搁在吧台,伊罕转过身。 伊罕抬起手背抹了下嘴角,唇角勾起却没有笑意地斜睨了眼吴期。 “是时候好好会一会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别太冲动,你现在可斗不过他们几个。……不用瞪我,事实!”吴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没精打采地提醒了句。 伊罕懒得搭理他。 打了个响指招来酒吧侍者端来两杯鸡尾酒,伊罕朝那众人目光聚焦的地方缓缓走去。 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 雌雄莫辨的一张漂亮脸蛋,笑得优雅谦和,好一个翩翩贵公子!伊罕冷冷一笑,视线飘向亲密偎依着他的女伴,一个外国妞,很美很辣的妞儿。呵,果然好本事! 把杯子往那两人的桌上一搁,伊罕大喇喇地在两人面前坐下,春风满面地举手向看向抬起眼看向自己的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哟,好久不见哪,阿、刈!” 肖刈款款而笑,酒吧光怪陆离的旖旎灯光让那笑颜显得妖而且媚,竟是比一旁的美女还要美上那么几分。 “阿刈啊,长成这样不去卖真是太可惜了不是?”伊罕食指微曲往肖刈脸上极为轻浮地一刮。 “这位先生,你太无礼了。”肖刈身边的美女先忍不住“霍”地站了起来。 肖刈轻轻地拍了拍美女的手背让她坐下,他看向伊罕,面带微笑:“原来你没死啊。” “呵,你没死我怎么舍得比你先死呢?” “要我死可不大容易。”肖刈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没点斤两我怎么能把你老子送进监狱呢?” “呵呵,可惜你那女表子妈也看不到不是吗?”伊罕举起杯子朝肖刈示意一点,唇边挂着抹嘲弄的笑意,“女表子养的,也难怪你就只能是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肖刈神色不变,手中的酒杯往伊罕的酒杯上轻轻一磕,“敬落水狗!”肖刈一干为尽。 伊罕眼中暗光闪烁,手中酒杯微微往旁一个倾斜,杯中酒液泼洒了一地,伊罕盯着肖刈轻扬起唇角:“来年我会记得去给你扫墓的!” 肖刈杏眼微弯,腮旁一枚酒窝若隐若现。 伊罕转身走了几步,停下,回身恶意地问肖刈:“我见到管予了,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她有孩子了,那孩子,不是你的吧?” 本就没指望能在肖刈脸上看到什么精彩的表情,只不过那个外国妞却突然满面诧异美目圆睁的,看来,又是个认识管予的,伊罕垂眸,那个女人招蜂引蝶的本事真是不容小觑! “怎么样?你那好哥哥过得不错吧。”吴期趴在吧台,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查下那个外国女人是什么来头。”伊罕吐了口气,粗鲁地耙了下头发,从兜里抽出根烟,“我回去了。” “少抽点小子,这么多烂习惯你是怕不能早死啊你!?” 费了不少口舌,终于哄走了布丽塔,肖刈阴冷着张脸回到寓所。 三十六层楼高的顶层,巨大的玻璃窗,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 肖刈坐在窗前,居高临下地凝望大片璀璨灯火。 张开五指,贴在窗玻璃上,那就好似将整个城市掌在手下般。 肖刈慢慢收紧五指。 流过泪,流过血,出卖了尊严,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谁,不管是谁,都不能阻碍他! 肖刈转身进了浴室,当他穿着浴袍站在窗前时,他拿起手机,嘴边擎着丝阴毒的笑。 “喂,秦烨,我是肖刈……” 把手机抛到一旁的沙发上,肖刈坐进躺椅,望着窗外无月无星的灰暗夜空,在脑子里想象着秦烨的表情,终于惬意无比地闭上眼睛。 做了个不那么让人愉快的梦,肖刈醒来时有些烦闷。 到浴室掬了几把冷水清醒了下头脑,肖刈才慢条斯理地开始洗漱。 偶尔居住的房子,厨房里并没有像样的炊具,肖刈也不打算动手做饭,穿好衣服后他直接下了楼,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喝了碗黑米粥。 没有开车,肖刈慢悠悠地步行去布丽塔的公司。 踏入公司的大堂,肖刈一眼就看到了管予。管予脸上含着抹极淡的微笑,坐在接待台后接听电话。 肖刈直接朝管予走过去,抬手示意另一位接待小姐不要出声,肖刈站在接待台前静静地看着管予。 管予很快注意到了肖刈的目光,抬头看到肖刈,管予脸上的微笑僵硬了下,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绪,垂下眼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人交谈。 还是直接无视他呢! 肖刈弯起了眉眼。 他注视着管予,挺久没见的,有没有一年呢?从那次擦肩而过? 似乎……又变好看了。 真奇怪,明明,明明高中时,只是个那么不起眼的女孩。 削短了的发,凸显出了五官,很浓的眉,很浓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形状并不好看的唇,不突出的五官这么一组合在那张消瘦了下来的脸上,竟是有种别样的英姿飒爽的美。黑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人时,就让人特想让那双眼睛带上泪水,那样凄惨的…… 肖刈垂眸轻笑了声,强行打断让自己又开始躁动起来的、银、邪、臆想。 管予挂上了电话,暗自做了个深呼吸,她抬起头面带微笑地看着肖刈:“请问先生您要找哪位?” 肖刈似笑非笑地看着管予:“我跟斯莱尔小姐约好上午见面。” 管予颔首,请他稍等,联系布丽塔,一连串动作下来熟练而得体,脸上也一直保持着适宜的礼仪式微笑。 肖刈盯着管予那双不漂亮的唇弯出的让他不愉快的笑,视线稍下落,白皙颈项上被衣领半遮掩住的一条色泽黯淡的项链让他定住了目光。 肖刈大概是要跟管予说什么的,但布丽塔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 肖刈干脆利落地直接朝布丽塔走过去,然后跟她亲密地走进了电梯。 管予低头坐回座椅,旁边值班的同事正一脸兴奋地偷偷打着电话,向电话那头描述着她看到了个怎样美的美男子。 管予握了握拳头,长长地呼了口气。 午休时连满准时出现在公司外,管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并排着走回去。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肖刈收回视线,弯腰钻进车里。 布丽塔倾身朝肖刈方才视线投落的方向望过去。 “哦,是管予和她的男朋友。听说明天他们就要去领结婚证了,真让人羡慕!”布丽塔坐正了身子,美眸看向肖刈,“爹地说我年龄也不小了,该结婚了。” 肖刈轻笑,没有开口。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去上班就可以了。”管予看向走在身边的连满。 “当饭后散步。”连满笑得傻兮兮的。 管予没有再推辞,她清楚连满在担心什么。 连满并没有追问伊罕的事,一切如常得好似压根就没发生昨晚的事一般。 那双大眼还是神采飞扬的,只是,却不似过去那般清透。眼底深处,已经能掩藏住很多情绪。 连满的眼睛,再不像过往那般藏不住心事了! 他们都是实打实的大人了! 管予掀唇轻笑,突然就觉得全身轻松。 她想,她是该负责任地跟徐慕容说清楚了,不管怎么样,她是该对他有个交代! 在公司门口,管予跟连满说她晚上不回去吃晚饭。连满欲言又止地想问又觉得不该问地兀自纠结。 “我总该给徐慕容一个交代。”管予看着连满说道。 连满脸上有瞬间的别扭,管予看不明白那表情。 连满低声说:“我送你去吧。……我送你到门口,我就走。” 管予看着他,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跟徐慕容好几天都没联系了,徐慕容一直没有动静,就好似他知道一切,却一直在等,等她做出决定般。接到管予的电话,徐慕容在电话那头,就如过往每一次通话时一样,用含着笑意的声音温和地说好的可以,什么都没问。 停在老旧的小区门口,管予让连满先回去。 连满盯着她,没有动。 “我会回去。”管予对上连满的眼睛,“明天上午不是还要一起去打结婚证吗?” 连满脸上展开难看的笑:“我……我跟阿姨在家等你。” 管予扯了下唇角,转身走进小区。 “管予。” 管予停下回头。 “你……你注意下肚子里的孩子……” 管予望住连满。 “呃,那我走了,你……你要回去的时候可以打我电话,我来接你……我,我真走了。” 管予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最后一阶,管予一抬头,就看到倚在门口的徐慕容。 徐慕容笑着:“我等你很久了。” 管予轻轻地笑开:“嗯。” 徐慕容走过来,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两个人走进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很暗,徐慕容带着管予,让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自己转身去开灯。 灯火通明,管予看到搁在桌上的一大捧大红玫瑰。 俗艳得让她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徐慕容围上围裙:“你现在……开始孕吐了没有?有什么不爱吃的?” “还没……都能吃。”管予看着他,轻轻地说。 “好的。”徐慕容上前拍了拍她的头,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下,“你等我,我很快就做好饭。” 六十三 徐慕容确实很快地做好了晚饭。 五菜一汤,都是管予爱吃的。 徐慕容开了音响,轻慢悠扬的音乐中,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地吃着饭。 吃完饭,管予收拾了碗筷,徐慕容端进厨房洗碗,管予安静地待在他身边看着他清洗。 “要不要到附近的公园散会儿步?” 管予看着徐慕容:“好。” 徐慕容搂着管予的肩膀,很小心地带着她下楼。 “灯太暗,小心脚下的台阶。”徐慕容轻声提醒。 管予没有出声,下楼的脚步声中混杂着她抽吸鼻子的细微声响,徐慕容搂着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 时间已经不早了,公园里只有零散零散几个人。 风有些大,寒意逼人,徐慕容问管予冷不冷,管予摇了摇头。 走得很慢,徐慕容断断续续说着儿时在这公园里发生的一些趣事,管予捧场地时不时笑上两声。 回到楼上,徐慕容倒了杯温水给管予,自己也端了杯坐在管予身边,管予轻轻地靠进他的怀里,徐慕容伸手搂抱住她。 安静的室内,流动着温暖的气息。 犹如记忆中的那一天,美好得让人想落泪。 管予闭上眼,又睁开,眼里还是满满的红艳艳的玫瑰:“慕容,对不起。” 徐慕容只是搂紧了管予,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管予,你喜欢玫瑰吗?” 管予眨了下眼:“喜欢。” “我猜你会喜欢的,因为我们,都是俗人啊。”徐慕容自嘲地笑了笑,“管予,你曾经问我,我们会不会这样平静地一起生活到很老很老,我说会的。……管予,其实你心里一直不相信我的吧?” 管予“吧嗒”一下,终于没忍住地掉下泪来。 管予抬手擦了擦,哽咽着说了声:“对不起!” “一起回家,一起买菜做饭,饭后散散步,节日的时候送你一束玫瑰……我一直都想着跟你这样一起生活,就这样俗气和乐地一起活到老……”徐慕容停顿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你要喜欢孩子的话,我们就多生几个,你要几个都行,我们的孩子。”长臂收紧,徐慕容低沉喑哑的声音传入管予的耳内,“你……肚子里的……你要想,就留下,我也会好好待他的……管予,你好好听听你心里的声音,你是想跟我在一起的吧?你说过你想要好好爱我的。” “慕容,我……” 管予这时候到底是要说什么,徐慕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因为管予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她妈妈打来的。 管予妈在电话那头说的什么,徐慕容不知道,但管予脸上的神情告诉了他一切。 徐慕容只觉得绝望! 管予打开铁门的时候,徐慕容拉住了她:“管予,我爱你!” 管予哭了。 但她,最后还是走了。 徐慕容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站了很久。 管予双手死死捂住嘴,掩盖住自己恸哭的声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没有看到等在小区门口的连满,是连满看到她,拉住了她。 坐进的士,连满拿着纸巾给她细细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鼻涕。 管予一抽一抽地哭得停不下来,连满边轻拍着她的后背,边继续擦着她的眼泪。 妈妈还没有去睡,等在客厅里,看到他们回来,看了眼狼狈的管予,没说什么,只跟连满说,晚了,回去睡吧。 管予缩在被窝里抽噎,管予妈一下一下轻轻拍抚着管予的被子。 管予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有些肿,管予妈让化点淡妆,让形容看起来精神些,喜庆点。连满似乎晚上也没睡好,面上有些憔悴,被管予妈好一通说道。 吃完早饭两个人就被管予妈赶出门,说要早点去民政局排队。 其实哪用得着排队?又不是什么有纪念意义的大日子?连满和管予到的时候,民政局里就稀稀拉拉几个人。 工作人员让先去照领证合照,连满和管予按工作人员指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拍照点。 拍照的是个中年大叔,一脸和蔼的笑,瞧他们两人进门,先道了声恭喜,然后叫两人坐在指定椅子上摆好姿势。 “笑,欢欢喜喜地笑!唉,这么大喜的日子,笑得开心一点嘛!……喂,帅哥,笑,笑!知道吗?美女哟,嘴角要翘得高高的才行……”中年大叔不满意地左嘟哝右叨叨的,转悠来转悠去的各种嫌弃,“哎呀,怎么都哭丧着脸呢?这照出来怎么能看呢?来来,看着我,嘴裂开点,想点开心的事嘛——” “你们瞅瞅,瞅瞅,不错吧?就是要这么喜庆的,我手上出的照片,那都是沾了喜气的,我给照的新人那一对对保准都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着实是个太过热心的多话大叔,连满和管予干笑着拿了照片赶紧离开。 工作人员拿了表格让填写,管予看着手里的表格,转头看向连满,却正对上连满的大眼。 连满伸过手紧紧握住管予的一只手。 管予垂下头,拿起了笔。 “我允许了吗?” 笔尖猛地一抖,表格上留下长长的一道扭曲墨迹。 管予的脑袋,像是被压上了千斤重物一般,艰难沉重地抬起来。 眼皮微掀,一下就坠入那双深邃冷厉的眼眸里。 连满脸色剧变,猛地拉开椅子窜前几步挡在管予身前,“你来干什么?” 男人的视线被迫中断在连满的身上,他目光阴鸷地盯着连满:“拉他出去!”话音未落,从他身后就冒出两个大汉直奔着连满过去,几个招式就压制住连满要把他拖拽出门。 “这里是能这样闹事的地方吗?大姐!”管予边上前抓住连满边朝呆愣住的工作人员大喊,“大姐,快叫人。” 那位工作人员这才惊醒了一样,慌忙点点头就要出门喊人。 “等下。”抬手让身后的人拦住要出门的工作人员,男人冰冷地视线射向那脸色整个都吓白了的工作人员,“先帮我登记,我领证!” “……好……好……你……户口本……照片……” “管予,走吧。”男人朝管予伸出手。 管予只固执地抓着连满的衣服不放。 “管予,别让我生气。” “秦烨,你以为你几岁了?你能别总这么霸道,行不行啊?!”管予爆发似的朝面前的男人吼。 被两个大汉制住的连满满头大汗,瞧管予情绪激动,连满更急切地要摆脱两边大汉的压制:“管予,别激动别激动……槽,放开老子!” 容貌并未有多大变化,只冷漠更甚过往的秦烨慢慢地低垂下眼帘,低低地说了声,“碍眼。”再抬首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他瞥了眼管予死抓住连满不放的手,“过来,我们去照相……还是,你要我把他哪个地方卸了?” 管予的回应是整个人都扑到连满身上,死死搂抱住他。 秦烨盯着管予,嘴角轻勾,脚下却猛然跨前一步,长臂一伸,就把管予整个扯抱了起来,“放手。”冷眸狠戾地对上管予倔强的目光,秦烨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是明显,“最后一遍,放手!” 管予更紧地揪住连满的衣服。 秦烨轻笑,腾出一只手,就在管予的眼皮子底下,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上她左手的手腕,使力一捏。 管予整个人猛地颤抖起来,脸色一下子惨白惨白,冷汗狂冒。 秦烨没有停手,大手又伸过,将仍不肯放开的右手又是对准关节狠狠捏了下去。 将已无力的手从连满身上提起,仔细地迭放在管予的腹部上,秦烨收紧臂腕,低头朝怀里还轻颤着的管予轻声说道:“现在,我们去照相。” 秦烨搂抱起管予,傲慢地从被堵住了嘴无力挣扎只能用满是仇恨的目光瞪视他的连满身边走过。 照相点的热心大叔哑了一样,瞪着前不久刚走出门又回来却变了新郎的一对新人。 “呃……笑……” 冷冷的视线扫了过来,大叔刚要展开的笑立马僵在脸上。 “快照!” 大叔偷眼瞧了瞧对面这个一脸漠然的男人怀里箍着的脸色惨白的姑娘,暗自琢磨着,这该不该报警啊? 看着手里洗出来的照片,中年大叔都想自插双目。 这哪是结婚照?死了人表情都没这么这么…… 男人抽走了他手里的照片,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抱了人就出门。 在登记室的门口,秦烨被拦住了。 秦烨放下管予,但手却是紧紧拽住她的胳膊。 管予看着对面脸上带着痞笑的男人,好像昨晚上掉得泪还不够一样,眼睛里又痒痒地直想冒出水来。 “慕容……”管予叫着男人的名字。 徐慕容看着她,温温一笑。 “滚开!”秦烨冷淡地看着徐慕容。 徐慕容没有动,他直视秦烨,慢慢开口:“这是管予的决定,请尊重她!” 秦烨冷笑:“她的决定关我屁事!” 徐慕容也笑,但眼里没有笑意:“可是,关我的事。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她的。” “呵。”秦烨轻蔑地笑了笑,再不跟徐慕容费口舌,直接拖了管予就要进去。 徐慕容也没跟他废话,拳击出直取秦烨面门,秦烨带着管予快速避开,他没有出手的意思,招了旁边的大汉截住徐慕容,自己拦腰抱起管予直接进了登记室。 才让那个被惊吓得有点呆滞的工作人员拿出结婚证本子,徐慕容就闪身进来,见徐慕容身后跟上的人,秦烨眼里寒光毕现。 “哟呵,秦大少,许久不见。”吊儿郎当进来的男人伸手拿下嘴里叼着的烟,朝秦烨轻佻地喷了口烟雾。 六十四 秦烨冷冷扫了他一眼,作为伊家太子爷,不是那么容易就倒下这点他也早有心理准备,只不过还敢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倒还是小看了他。 秦烨没有客套地跟伊罕打招呼,扫了那一眼,就不再理会他,只将手里的照片丢到那工作人员跟前:“贴了,盖章。” 徐慕容把目光瞟向那个工作人员:“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可以麻烦您先出去吗。” 虽然徐慕容用的是一点也不给商量的强制性语气,但那工作人员可像是看到救世菩萨般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脚下一点也不含糊地往徐慕容那个方向蹭,眼睛可不敢看秦烨。秦烨倒也没再阻拦,他看了眼身边的管予,妆容有点花,气色也不好,视线突然定在了因为拉扯露出来的脖颈上,秦烨只觉得又有股怒气要涌上来。 深吸了口气,秦烨知道今天他在这不管要做什么事是都不会顺遂了,只不过,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徐慕容和伊罕,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暗自皱了下眉,秦烨暂时不想去深究,他拉住管予:“跟我走。” 管予果然摇头,虽然是心里早预料到的,可是当真看到管予摇头一脸抵抗,秦烨还是不可遏制地感到一阵烦躁,怒气蒸腾着直要往外冒。 徐慕容担忧地又看了眼脸色实在有够差的管予,他望向紧抓着管予不放的秦烨,“管予不舒服,你别光抓着她,快让她坐一会儿。”眼睛往旁一扫,语气有点强硬,“要抽烟出去,不知道管予孕妇吗?” 伊罕懒散地靠着墙,右脚曲起踏墙,嘴上叼着烟,正漫不经心地望着他们,听徐慕容这么朝他吆喝,似乎还有点没缓过神。慢了半拍地吊起嘴角,伊罕抬手拿下嘴里的香烟,目光狠戾地射向徐慕容,特么的这男人以为自己算老几啊?!只是眼角余光那一瞬也扫到了一旁的管予,伊罕慢慢直起身。 “槽尼玛的秦烨你不能让她坐椅子上吗?” 伊罕凶神恶煞地朝秦烨吼了句,话音还未落人倒先没了影。 秦烨那双眼睛,这时候那就如同淬了冰、毒,管予被他那眼睛一瞅,全身都像被针刺了一样,阴冷刺痛得很。 秦烨一把打横抱起管予,把管予的脸往自己怀里压了压,就要往外走。 徐慕容直接往前一挡。 秦烨不开口,只拿眼冷冷地看着他。 “管予没点头谁也不能带她走!”徐慕容总翘起的嘴角拉直,脸上没丁点笑容,乍看下,神情竟是比对峙的秦烨还要冷上三分。 “把人放下,你特么爱滚哪滚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伊罕倚在门旁双手抱胸张狂无比地撂下话,看他袖口卷起,外套上溅上的几点水渍,方才是上卫生间去烟味了吧?徐慕容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秦烨抱着管予不放,他带来的人这么久都没进屋,看来是被截在了外头。眼里暗光流转,秦烨把怀里有些太过安静的人紧了紧,暗自吸气,准备硬冲出去。 就在他右腿蓄力准备把跟前这个碍事惹人厌的徐慕容踹翻之际,他的手臂突然被紧紧抓住,秦烨一愣,低头看向主动触碰自己的管予,目光对上,管予双眉紧蹙,满眼痛苦:“我、我肚子痛,医院快去医院……” 秦烨彻底怔愣住,傻傻的,历来少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慌乱。 “还楞什么?快送医院。”徐慕容更快地做出反应,一步跨上前就要夺过秦烨怀里的管予,却被秦烨一甩,秦烨抱着管予直冲出去,伊罕紧跟了上去,徐慕容也要跟上去,却听得“嘭”地椅子倒地的声音,回头一看,可不是一直被人忽视的被绑了扔角落里的连满? 连满一身狼狈,嘴还被堵着,只能眼巴巴瞅着徐慕容“呜呜呜”地着急地示意。 徐慕容看着他,狭长眼里闪着异样的光,片刻之后他脚下一动,连满大眼里满是热切,还赶紧背过身去等他过来给他解开,可是,徐慕容却是头也不回地直接就出了门! …… ……………… 槽! 什么人啊?!!! 一个两个的都他女良的不是好人! 连满脚后跟勾着屁股蹭着努力地往门口虫一样地挪移,大眼里怒火滔天! 还是民政局里的一个保安给连满解了绳子。 “小伙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吧帅哥?要不要报警哪?” …… 一大群看热闹的,见着连满就七嘴八舌地问,很多人手里还拿着手机,瞧连满出来还“咔嚓咔嚓”起劲地拍起照来。 连满脸阴沉沉地,推开围拢过来的人群往外冲。 站在早没了管予和那几个混蛋踪迹的民政局门口,连满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如果瞧仔细些,就能看到那拳头止不住地在颤抖。 身后是紧随而来的嘈杂声,连满大眼死盯着前方,许久,才慢慢拿起手机。 “爸……上回说的我都答应……但是,您儿媳妇被人抢了,您要帮我先把您儿媳妇抢回来!” 扎个针而已,有必要这么盯着么?有必要么? 扎针早就像吃饭一样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刘护士此刻只觉得心跳失律,后背冒汗,手竟是有点抖,她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液,倒有些恼羞成怒起来,猛地转过身去脸绷得死紧地训道:“凑这么近是干什么?闪开闪开,挡住光了都。” 围背后凑得老近的几个帅哥虽眼神不善倒也听话地退后了几步,没了那些灼热吓人的视线干扰,刘护士这才觉得心平气和手利索,很快地扎好针,随后要交代些注意事项,刘护士随口叫道,“哪个是病人家属跟……”刘护士瞪圆了眼无语地瞅着跟前互不相让的三人,她回头看向躺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孩,忍不住打趣道,“这些你什么人啊?” 那女孩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看着比较亲切的男士率先开口,“在这里直接跟我们说吧。”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好听得很呢。只不过……刘护士斜了他一眼:“女人的一些私密事,是要她亲近的人知道的,你这里添什么乱?孩子的父亲跟我来一下。” 病房里忽地陷入一阵诡异的死寂,刘护士就搞不懂了,这都什么表情?不过,刘护士真心没时间跟他们耗着,颜值再高也当不了饭吃不是?她后面还一大堆事要忙呢。 交代了病人家属来了到护士站找她,刘护士就出了病房。 虽是单间病房,可空间也实在不大,再杵了三个大男人就显得无比逼仄,更别提那三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置身其中总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管予疲惫地闭上眼。 “你们都出去。” 秦烨冷着脸纹丝不动,伊罕没听见一样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下,徐慕容担心地走到床边:“还有哪里不舒服?” 管予没有睁开眼,只倦乏地摇了摇头。 “那你睡吧,我在这守着,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俯身轻轻地吻了吻管予的额头,徐慕容无比自然地握住管予的手在床边坐下,毫不理会刺在背上的利剑一样的目光。 秦烨死死盯住徐慕容握住管予的手,要是那目光能化成实物,徐慕容那只手恐怕早被剁成泥了。 伊罕单手撑着沙发扶手支着一边脸颊,懒洋洋的姿态,脸上似笑非笑的带了点不大符合病房这个背景的邪佞之气。瞧着秦烨也搬了凳子坐在病床的另一边,示威一样地伸手抓住管予的另一只手,因为那只手上扎着吊针,秦烨便执拗地握住管予的指尖,还嫌不够亲密似的,凑过唇去,在那指关节上一根一根吻过去…… 槽他女良的怎么瞅着这么好笑呢?! 伊罕斜了下唇角,举手耙了下头发,似乎是烟瘾上来了,特么地全身躁乱地直想来一根! 伊罕不耐地站起身,还没有所动作,手机先响了,伊罕挑眉狂傲地对上射过来的不满的四道视线,眼里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挑衅,不过,接电话的手可一点也不马虎,很快地接通断了吵人的铃声,伊罕去了阳台。 伊罕刚出去,秦烨这边手机也响了,刚接起,对面徐慕容也是铃声乍起。 等三个人重新站在管予床前,脸上神情都难看到极点。 秦烨漠然地开口:“我让人去处理。” 伊罕不屑地嗤了声。 徐慕容看着管予的睡颜:“动作快点,不要让事情闹大。” “要你说。”秦烨冷冷地瞥了眼徐慕容。 短短十几分钟就被转发热议顶到头条的新闻很快就消失了,相关的图片也没了踪影,只是,几个人的手脚再快,也挡不住有些漏网之鱼。 远在千里之外的司南,紧盯着网页上的图片。 良久之后,他扶了扶眼镜,镜面反射过一道冷光。 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是想嫁给谁?! 呵呵…… 慢条斯理地关闭掉网页,司南从电脑前站起,脸上依然是抹温和儒雅的笑。 该是时候回去了! 窗外天色暗沉,似乎马上便有暴雨来袭,司南站在窗前望着天空厚重的云层,笑容尽数敛起,没了那如同面具般的笑,整个人却是像也要融入那晦暗天色般地阴沉起来。 秦烨这个时候回来,伊罕也露脸了……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肖刈…… “诶诶,好麻烦啊。” 边自言自语地嘟哝着边脱下眼镜,黑白分明的眼里慢慢漾起一丝冰冷笑意。 六十五 管予睡得并不安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做过梦,似睡非睡中被一种让人不安的压迫性气压惊醒,等睁开双眼,不觉得清爽反倒全身沉重,只觉更是累得慌。 头脑渐渐清醒,感受到的却依然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氛围。 管予不舒服地动了下身子。 是徐慕容率先发现了管予的动静。 “醒了,感觉好些了吗?”徐慕容轻问。 管予缓缓点了下头。 久久僵持不下的其他三人听到声音都看向管予,管予看到了连满,就杵在门边,手里提着个保温瓶。 管予对上连满的大眼:“连满。” 原是懒洋洋靠着沙发的伊罕听到管予唤了连满,一脸惹眼的不爽,撇嘴轻哼了声便直起身,走了两步挡在了连满跟前,倒是跟原来有意无意挡住了连满的秦烨一左一右地完全屏蔽掉了连满这么大只的一号人物。 连满长手长脚的这时候就发挥了极大的优势,瞧他踮起脚尖举长了手臂朝管予使劲晃手中的保温瓶:“阿予,肚子饿不饿?我炖了汤。” 管予看着那晃来晃去的好像马上能碰上天花板的保温瓶,说:“我饿了。”声音不大,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听到没?快闪开,让老子进去!”连满理直气壮地瞪着挡道的两人。 秦烨没有表情地抬起头,看向那不断摇晃好似在示威的保温瓶,突然出手快如闪电一把夺过那保温瓶,还得瑟着的连满哪里料到还有这一出,没提防一下就被抢去了保温瓶。 “可以滚了!”秦烨下巴一抬,极其傲慢地盯着连满命令道。 “滚尼玛!” 连满横眉竖眼一腔怒火都不知道往哪撒了。 避过连满的争抢,秦烨提了保温瓶走到床边,打开盖子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地拿了汤匙舀了勺汤还挺细心地放嘴边吹了吹再朝管予递过去。 管予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同样没什么表情的秦烨。 连满气得直跳脚,嘴里骂着“无耻无耻……”。 徐慕容八风不动地端坐在床的另一边。 伊罕挑眉勾唇,一副怎么看怎么邪气的夜店style。 “我自己来。”管予抬手要接过秦烨手里的汤匙。 “张嘴。”秦烨没动,张口就是冷飕飕的两个字,配上他寒气摄人的两道视线,管予识时务地收回手,乖乖张嘴接受秦烨的投喂。 虎视眈眈中秦烨慢条斯理地喂完半瓶炖汤,在管予一再表示吃不下后,他把汤匙往瓶里一丢,保温瓶直接搁桌上:“拿上,滚。” “槽,你特么谁?这我老婆,我老婆!该滚的是你,还有你,你!都特么滚蛋!”连满一肚子火,要不是顾忌着管予身体虚弱,这是医院,他早冲上去了。 伊罕冷笑:“你让谁滚?” 秦烨拿纸巾慢慢地擦拭着双手。 “我削个苹果给你吃?”徐慕容轻拍了拍管予的手背,问。 管予看向床尾对峙的两人,刚要开口,房门响了两声,然后刘护士就从门外探进头来:“27号病床管予的家属来了没?” 没人应声。 刘护士皱了皱眉,很不满! 瞧一屋子人都长得清清楚楚的,怎么就没个办事利落的? “管予你家属会不会过来啊?” “……连满,你跟护士小姐过去吧。” “啊?哦,好!好,我这就过去。”连满愣了下,待理解了管予话里的意思,脸上不由浮出抹欣喜异常的笑容。 徐慕容转眼望了下连满出门的背影,秦烨手上的纸巾揉成了一团,丢进垃圾桶发出响亮的一声“嘭”!伊罕半垂下眼,唇边又是一抹冷笑。 管予需要住一个礼拜院,保胎。 管予妈知道后狠狠骂了连满一顿,领个证怎么地就能领出个保胎来?!连满挠着头一脸的汗,丝毫不敢说那结婚证他们就压根没领成,骂得狠了也只能傻傻地笑,然后一而再地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管予的。 管予妈上医院时看到了病房里杵的几位,除了伊罕她不认识,其他两个,很熟,也很不待见。 管予妈没跟他们客气,一股脑地就把人轰出去,当时那阵势差点把医院保安招来。 徐慕容他们人是走了,可是,管予却觉得反而更不清静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妈妈那天闹的,还是怎么的?每天上她房门前溜达探头探脑的人特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让人烦死。 “他们干嘛?”管予问连满。 连满转头瞥了眼门口,走过去狠狠甩上门:“都是些闲得蛋、疼的,甭理他们!” 连满真心想把那些随随便便就把图片上传网上也没想过会不会给人添麻烦的无聊八卦让人闹心不已的混蛋揪出来痛打一顿……好吧,说起源头,最该揍的就是那个姓秦的家伙。现下那几个混蛋碍着管予妈的面子没上医院来,可病房门口就一直守着几个他们的人,明目张胆的就怕他不知道一样。 是要告诉他,管予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吗? 哼,走着瞧! 连满垂下眼帘遮住大眼里流窜的暗光。 “……确定那药对大人没事?……啰嗦!我知道了!叫个得力的去,尽快办好……废话,当然想明白了……老子就这德性,有意见?!挂了!”伊罕狠狠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站起身准备倒杯水,眼角余光却扫到安静站在门口的人,伊罕眉一挑,“怎么?有听墙角的恶趣味?” 徐慕容缓缓走进房间,在伊罕对面落座。 “我什么都没听见。”徐慕容轻缓而肯定地说道。 “呵。”伊罕不屑地嗤笑,目光再次示意性地瞟向房门,“你到别人家都不敲门的?” “那要看是什么人了?到你这,我想,一切文明的举止都是不需要的,不是吗?”徐慕容翘着二郎腿,脸上笑得痞性十足。 伊罕倒了杯水,灌了一口:“大叔骂人都不带脏字啊,看来是有两把刷子,希望接下来的事里大叔能更带劲点。” “呵,这个不用你这小鬼操心,把你该做的做好就行。伊罕,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人,我要完好无缺地回到我身边!” 伊罕举杯一气喝干杯中的温水,把杯子重重搁在桌上:“槽!” 徐慕容脸上带笑眼里却是没有丁点笑意:“秦烨已经出手了,你让你的人注意张逸之的动静,我不希望中间出现任何差错。” “别对我用命令的口气!”目光阴冷地对上徐慕容,伊罕警告道,“不要只顾盯着那个病鬼,德国斯莱尔家族也把手伸了进来,如果让他们联起手来,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徐慕容薄唇微扬,从沙发上起身:“我会让他们滚回德意志!” “呵,期待你有这个本事!” 从寓所出来,外面飘起了细雨,徐慕容在雨中缓缓而行,不一会,发上沾满了雨珠,眼睫上颤巍巍的都是水珠儿,眼皮一动,水珠就滚落下来。 呼了口气,白雾飘渺,徐慕容盯着那雾气逐渐消散,唇角扬起一个淡漠的笑。 走了很久,才到了管予住的医院,徐慕容的头发全湿透了,耷拉了下来覆在额上,脸上全是雨水,但徐慕容没有擦拭,就那样一步一滩水地慢慢走向管予的病房。 在走廊上碰到了从病房里出来的连满。 连满拦在他身前。 这样的面对面还是时隔三年的头一回。 两人走到安静的楼梯道。 徐慕容不由分说捏起拳头就朝连满腹部狠狠一击。 连满捂住肚子痛得一脸扭曲,但是,尽管蜷缩成了只大虾米,连满却反常地没有回击,连泄愤的三字经都没奉上。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连满,你特么的混蛋!”徐慕容冷眼盯着连满,声音不大,却可以听出里面饱含的愤怒。 连满靠着墙站着,脸上有愧疚,但更多的却是死不悔改的倔强。 “徐慕容,对不起。” “对不起你妹!”徐慕容真恨不得把这小子揍死!是谁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会好好照顾管予一定不会对管予出手的?特么的都当放屁了! “对不起!” “滚!” “我会好好对管予的!你放心!” “槽,还敢说?你要不要脸?!” “……吹雪呢?一直没有看到吹雪……” “尼玛地给我滚蛋!”徐慕容一脚踹了过去,“给我滚得远远的,别让我看到你!” 连满龇牙咧嘴地摸着小腿一跳一跳地就要离开,“站住!”,连满停下,回头看向叫住他的徐慕容。 徐慕容把沾在额前直往下掉水的头发往后捋了捋,脸色有些苍白:“滚就滚得干净点,要是被找到了……连满,那是你无能,你要不能好好保护她,我会把人抢回来的!” 连满静了好半晌,大眼圆滚滚地溜向徐慕容,“哥,别做白日梦了!赶紧地给我另外找个嫂子吧!”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出老远。 空荡荡的楼道,徐慕容仰起脸吐了口气,也不管台阶多脏,撩起大衣直接坐了下去。 累,真累! 徐慕容把头埋进膝间蜷缩成了一团。 “是吗?……不需要出手,继续盯着。” 摁掉手机,肖刈双手交叉扣在脑后,眼睛盯着电脑里的图片看。 呵,果然! 好好的领什么证呢死脑筋的女人…… 目光定在被秦烨抱在怀里的管予,眼睛部位被欲盖弥彰地打上了马赛克。 肖刈坐直,伸手过去,指尖轻触上屏幕,在不及指尖大小的脸上轻划。 “真不幸呢……”盯着指下的女人,肖刈同情地叹了口气,脸上却绽出一抹花儿一般的笑来。 六十六 颇有效率地写好论文发送到导师的邮箱里,肖刈起身倒了杯水。 边喝水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秦烨,秦烨那边没有接,肖刈不以为意地继续拨打,第四通,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肖刈眼睛盯住电脑屏幕上的图片,眉眼弯弯的:“秦烨,你回国了?什么时候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方才无意间看到些照片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什么照片?呵,也就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不过你这回真是不小心了……怎么?生气了?……晚上出来吃个饭吧……” 领会了番电话那头的低气压,肖刈心情颇好地冲了澡,换好衣服要出门时接到布丽塔的电话,不客气地拒绝了布丽塔的邀约,肖刈直接开车去饭店。 来得太过早了,连饭店的侍应生都还没准备就绪。肖刈不在意,坐在靠窗的座位,单手撑着下巴悠哉悠哉地欣赏窗外的漫天细雨。 耳朵接收到了些许骚动,转头看向门口,果然是秦烨。 高大俊美,气势凌人,生来就是个天之骄子,多么让人嫉恨啊这家伙?!肖刈笑看着秦烨在对面坐下。 “我以为你回来会联系我。”肖刈笑,藏起所有锋芒极内敛美丽的笑容。 秦烨看都没看肖刈一眼,眼皮耷着,一脸冷漠。 肖刈笑颜不变,杏眼看着对面的秦烨,他举杯轻抿了口柠檬水:“不打算继续合作?” 秦烨眼皮轻抬,看向肖刈,肖刈眉微挑,等待他的回答。 “管予那项链,你扔的。”冰冷又完全肯定的语气。 呵?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眼儿地来兴师问罪?肖刈握着水杯的食指曲起,在杯壁上上下滑动,唇边笑意盈盈,“是我扔的。”极干脆地承认了。然后,分明感觉周围寒气又浓重了许多,肖刈脸上的笑意更深。 秦烨寒眸直视肖刈:“合作可以,但是,前提是你要把项链给我重新戴回管予身上!” “呵呵,秦大少,何必多此一举?项链不是在你那么?” “那又怎么样?”秦烨站起身,“条件在这,随你便!” “秦大少,你这是在故意为难我!就我得到的消息,伊罕和那个徐慕容已经联手起来了,虽然你秦家家底雄厚,可总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肖刈,你比我清楚,伊罕更想对付的是谁。”秦烨冷淡地打断肖刈的话,最后扫了他一眼,提脚就要离开时,他的手机响起,秦烨拿起手机看了眼,接通,脚下没停直往走。 脸上含着莫测笑意的肖刈歪头望着秦烨往外走的背影,随手端起杯子刚要喝口水,就见得秦烨猛地顿住,然后,他听到秦烨寒气凛冽的声音:“去找,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人找出来!” 肖刈慢慢搁下杯子,沉默了片刻,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那头出了什么事?在找谁?…………我知道了。” 抬头望向窗外,天已黑,雨水璀璨了灯光,晃得人眼花。肖刈靠上椅背,微阖双眼。 “先生?先生,要点餐吗?” 肖刈睁开眼睛,顿了会,轻点头。 随意点了几道菜,肖刈又望向窗外,还在下雨,但雨势渐微,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有些举着伞,有些却是潇洒地顶着似有若无的雨丝姗姗而行。 肖刈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冬日里的一个下雨天,也是细雨缠绵,那天,他认了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一个人做干爹,他笑得乖巧讨喜,表现得惊喜欢欣,终于到可以脱下面具,他把那个女孩强行拖进学校的植物园里,在不时飘进的雨水中压着她做了很多次,边做边哭,倒比身下一身凌乱表情痛苦的女孩更是狼狈百倍。那个被他那样对待的女孩,没哭,脸上没有半滴眼泪,安安静静地整理好衣服,沉默地走进雨中,脚下虚浮,很快便狠狠摔了一跤。 他望着她,看她慢慢爬起身,继续一瘸一拐地离开,雨还在下,但他却奇异地不感到难受了,他也慢慢地走进雨中,端着潇洒姿态在雨中优雅而行,然后,第二天,他感冒了…… “呵……”莫名地笑了声,肖刈慢慢低下头去。 “服务员,买单。” “……先生,菜还没上……” “买单!” 肖刈快步走出饭店。 车开得很快,到那个小区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肖刈跑上楼,5栋c梯601,他一开始就知道的住址。 使劲地拍打着房门,没有人应声。 管予,不见了! 怎么能不见了?! 秦烨死死盯住空荡荡的病房,他目光阴寒地转向一旁的手下:“怎么不见的?” 两个大汉满头大汗:“我们一直守在门口的,不知道怎么就……” 秦烨阴冷的视线调向身前的白大褂:“药。” 那有点年纪的医生也没好到哪去,脸上汗水淋漓,神情恐慌:“秦少我这……没来得及……” 秦烨神情更是吓人。 “秦风,派人去连满老家守着。” “烨哥,司家二少回来了。” “槽!”秦烨烦躁地转过身走人,走了两步,他停下,“叫人盯紧了,看他回来是要做什么。” “好的,烨哥。” 徐慕容去看了场电影,早场,文艺片,整个场子统共就几个人,除了他外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也不是在看片,开场几分钟后就后面哼哼唧唧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徐慕容坐在了第一排,任后面怎么翻天覆地他也纹丝不动地盯着大屏幕看。 从电影院里出来时眼睛干涩,有点难受。 徐慕容对着道旁的绿植站了一会,才慢慢地踱步回家。 半道上被拦了下来,说伊大少要请他喝茶。 徐慕容很合作地跟着他们上车。 徐慕容对着熟悉的建筑挑了挑眉,唇还是习惯性地那样笑笑地翘着,看着和气得很,他慢条斯理地上楼。 在一块原先该是扇铁门现在只能称之为废铁的危险悬挂物面前站定,细眉挑起,徐慕容走了进去,东西都在,只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人。 徐慕容没搭理他,直接进了厨房,煎蛋。 他还没吃早饭呢。 打开冰箱,里面都是些生鲜,只有个法式长棍面包,徐慕容盯着那个面包看了很久,记忆里,只有那个混账小子喜欢吃这东西。 槽! 伸手把面包拿出来,撕开包装凶狠地咬了一口。 倒了杯开水,徐慕容端着煎蛋,嘴里咬着面包坐到伊罕跟前。 “不经主人允许登堂入室形同小偷吧。”徐慕容瞥了对面的人一眼。 伊罕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手夹着烟,他的视线不在徐慕容身上,而是紧盯着他的那盘煎蛋:“管予不见了,你做得手脚。” 徐慕容慢悠悠地叉起一个煎蛋:“要不要来一个?我多煎了几个。厨房里一大盒鸡蛋,不吃放得久了就坏了,多浪费……” “哗啦——” 徐慕容手上叉着半个煎蛋,扫了眼被掀翻的桌子,他煎得挺漂亮的几个煎蛋飞出老远。 把煎蛋塞嘴里,徐慕容对上伊罕凶狠的目光:“这是管予的家吧?” “她在哪?” 徐慕容笑,很是玩味的笑容。 “伊罕,这应该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吧?” “徐慕容,那个傻蛋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特么地帮他是什么意思?” 徐慕容猛地站起身,细眼冷冷注视伊罕:“伊罕,你是不是搞错一件事,管予她怎么样,特么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指间的香烟被倏地夹断揉进掌心,片刻后手指张开,只有碎裂的烟草零零碎碎地掉落,伊罕眼里带上残酷的冷光,“徐慕容,你难道不知道我跟管予的关系有多深?我槽她的时候你还在天边喝西北风呢。”单手抓住徐慕容击来的拳头,伊罕笑得残忍嗜血,“小爷看你不爽很久了!” “彼此彼此!” 虽小却布置得很温馨的房间不消片刻,就如台风过境般惨不忍睹。 狭小而杂乱的空间阻碍了拳脚发挥,两人打到最后,却是像女人一样撕扯扭打到了地上。 散乱四处的玻璃碎片刺入了翻滚扭打的两具身体里,地上留下了杂乱的血渍,打红了眼的两个人全然不顾身上门户大开,只拼命的哪怕给对方多来上一拳或一脚都是值得般奋力出击。 被拉扯开,还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伊罕气恨地要给来人一拳,却是没有力气抬起手了。 吴期气炸了。 从来了无生气的死鱼眼都奇迹地威武了起来。 “这两个死人给我拖出去埋了。”吴期咬牙切齿地指着地上两个血人命令道。 把碍眼的处理掉了,吴期回头看了眼堪比凶杀现场的房间,不耐烦地抓了把头发,留下两个人收拾。出门时瞄了眼门口歪扭着的废铁,想想又飞了的一捆人民币,吴期觉得他心脏病又犯了。 找了三天,还是一无所获。 秦烨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三层小洋楼,那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大门紧闭,不会再有个女生脸上带笑地从里面走出,偶尔抬眼看过来,看到他,会快速地低头,装作没看见的脚步匆匆地走过去。 拿出盒子里的项链,烈焰腾腾,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他第一次那么认真地想送人一样东西。 手指摸过熊熊燃烧的焰火,好似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热度,滚烫滚烫。 就像那两道专注的灼热的视线。 怎么会那么看人?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是注意到那种怪异的目光,才注意到的管予。 那个邻居女孩总用着那种烫人的目光看着她的舅舅。 秦烨原来一直不明白那目光背后的意味,后来,他知道了。 六十七 那个他印象中循规蹈矩的邻居,喝酒、哭号,那样悲伤不已的样子! 他不免有点好奇。 不知道她家出什么事了? 终归是邻居,他没有放着她不管。 被扑上身,被吻上唇,他也只冷漠以对。 只是,他的邻居,看着老实本分的女孩,嘴里却是反反复复地哭喊:舅,我爱你我爱你啊…… 那灼人的视线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他静立不动,冷眼旁观哭得一脸乱七八糟的女孩颤抖着双手脱去他的衣服,然后又脱了自己的衣服。 不顾一切的双唇又覆上了他的唇,带着咸咸泪水的味道,抖得不停的手摸上了他的身体…… 舅、舅、舅…… 泣不成声的叫唤一直在他耳畔盘绕,烦透了。 于是,他做了件很快就让自己自食其果的混账事! 他带着满满的恶意顺水推舟地跟他的邻居上了床! 血气方刚的年龄,初尝禁果后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扛上了那个女孩。 即使明知道不该、不行,可他一见那女孩,就忍不住想弄哭她,看她悔恨不已却无力抗拒的模样,心里就莫名地有种畅快得不行的感觉。 然后有一天,那女孩说她可能怀孕了。 那瞬间,他害怕了。 他可没准备结婚甚至还要抚养个小孩! 被米青虫上脑的他马上清醒,开始回避那女孩。 不知道过了多久,该是挺久的吧,有天坐车要回家时看到那个女孩竟然跟两个男生进了宾馆。 他让司机停车,在车上坐了很久很久才看到两个男生出来,又过了很久,那女孩出来了。 他截住女孩,让司机下车,他把车开到郊外小树林里,在车上他压住女孩扯开她的衣服。 满身恶心的痕迹! 特么的她到底是有多、饥、渴?! 他把衣衫不整的女孩赶下了车。 这女孩怎么能这么让人恶心?!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烦躁,一股难以遏制的想跟人打一架的冲动。 对他的那个寡廉鲜耻的邻居,他鄙夷、嫌恶,可是却止不住视线要往她身上飘……大概,是想看看那女孩到底还能自我作践到什么地步? 他作壁上观,看那女孩是怎样绝望地爱着她那个得了绝症的舅舅,看那女孩顶着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招惹上一个又一个男人…… 槽! 手里的项链狠狠地砸上了墙壁! 尤不解恨,随手又抄起桌上的东西待要砸出去,眼角余光扫到那东西,秦烨一顿。 是竹篦子编成的笔筒,不大,只能放置三四根圆珠笔,编制手法也很粗糙,一点都不美观。可即使是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小东西,那女人当时还送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秦烨盯着那笔筒,手指在还带着毛刺的筒壁上摸过,马上就感觉到一点微痛,指腹翻起细看,果然带上了几根非常细小的毛刺儿。 自虐一样,拇指用力按压上去,细微却又不容忽视的疼痛感——就像那女人,不起眼得很,可一旦沾染上,总会让你时不时地痛上一痛,而且还特么地就痛上瘾了,戒也戒不掉。 把笔筒放回桌上,秦烨突然笑了,极温和的那种笑容,指尖碰了碰笔筒,秦烨专注地盯着那笔筒,好似在认真地看着谁,“我很快就会找到你!”声音很低语气却是无比笃定。 秦烨走到墙边弯腰捡起项链,放回盒子搁在了笔筒旁。 又望了眼对面紧闭的大门,秦烨转身出了房间。 秦妈妈坐在大厅沙发上,脸色难看,这阵子她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看到秦烨下楼,她迎了上去,刚要开口,秦烨却比她更快,“我自己会处理。”说完便不容置喙地直接走了出去。 秦妈妈望着秦烨的背影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呆立了片刻,秦妈妈咬了咬牙,终于下了决定。 徐慕容已醒来有些时候,不知道身上被抹了什么药,又痒又带着点火燎般的疼痛,很难受,偏全身被裹缠得好似一具木乃伊,四肢也不知被什么捆绑住,难以动弹。 徐慕容转头,伸手可触的距离,很是刻意地摆上了另一张病床,床上躺着同样像具木乃伊的伊罕。 不是死了吧?瞧着那一点生气也没有的伊罕,徐慕容极凉薄地想着。 “也许就醒不过来了。”恹恹的,了无生机死气沉沉的声音,徐慕容转动脑袋看向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叫吴期的奇怪的人。吴期背靠桌子,双手交扣扶着后脑勺,眼睛也不知在看哪里,两腿搭着椅背晃来晃去,“死了死了,倒一了百了了,也挺好。” 徐慕容盯着阴影中的吴期,沉默了半晌,开口:“麻烦把手上的这什么东西解开。” 吴期依然晃着两条腿:“安静待着吧,到时候了自然会给你解开。” 徐慕容挣了挣,实在是全身都难受得不行:“现在就解开!我自己的伤会自己处理。” 吴期的双腿慢慢停止晃动,从椅背上收回两条腿,吴期站起身,懒洋洋地走近徐慕容,微弯腰俯视着他,一双眼睛晦涩无光:“徐慕容,不要撩拨阿罕,他会死的!” 徐慕容对上那双眼睛,细眉挑起。 “我不会忘了你提出的条件,你自己也好自为之,如果阿罕在你这里出什么岔子,徐慕容,我不会放过你的。”吴期梦呓一般,声音很低,又似断似续,可是,很奇怪,徐慕容竟觉得自己能在这样的话语里听出吴期的决意,如果他真的让伊罕出什么事的话,面前的这个邋遢而清瘦的中年人是真的会跟他拼命。 这人跟伊罕到底什么关系? 徐慕容开始有点好奇了。 最开始,就是这个叫吴期的人找的他,一副马上要睡着了的模样,打着哈欠眼角还挂着粒显眼得不行的眼屎,对他说:合作吧,赶紧的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解决了,老子特么的超想睡个好觉! 不靠谱的人,可他却莫名其妙地就应允了! 呵,算来,他自己更是不靠谱啊。 “只要你能看住你家这个小少爷!”徐慕容转头看向还丝毫没有动静的伊罕。 “我会的。”吴期也看向伊罕。 阖起的眼睛掩去了煞气,凌然的双眉微锁,眉宇间漾着淡淡的痛楚,脸色,犹如死人一般的惨白,此刻的伊罕,全然没有平日里看到的那般强悍狂傲。 “唉……”吴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手极为轻柔地拨开落在伊罕眼睛上的乱发。 给伊罕又细致检查了一遍,吴期才慢腾腾地出去了,出门前把一个小巧的按铃绕在徐慕容手指上,对徐慕容说要是发现伊罕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按铃。 这吴期也太婆妈了,徐慕容心想,伊罕这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身强体壮的,不消几天立马能蹦上天去,他吴期操什么心啊? 可是,很快,徐慕容就知道为什么吴期会那么担心了。 先是呓语,原来还是模糊不清地嘟哝,慢慢地就愈发大声起来,那声音,是让徐慕容感觉很别扭的啜泣,是的,伊罕在哭,很压抑的,痛苦的哭声,哭声中,徐慕容听到反反复复出现的两个词:爸爸!管予! 徐慕容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极狼狈的,眼泪和汗水交织,扭曲着的脸。因为被绑住了四肢,无法动弹的伊罕拼命甩着头,嘴里“吼吼吼”要嘶喊什么却嘶喊不出的陷入绝望一般的表情。 徐慕容赶忙按铃。 吴期很快冲了进来。 徐慕容看着吴期熟练的动作,忙乱一阵后,伊罕终于静了下来。 徐慕容盯着伊罕嘴角的血迹。 “他常这样?” 吴期很细致地擦拭着伊罕汗津津的脸,没有回答。 徐慕容在床上呆了两天,第三天,吴期解了他身上乱七八糟的束缚,吴期说,他都是外伤,没什么大碍,他可以走了。 徐慕容离开的时候,伊罕还是没有醒过来。 回家之前,徐慕容又去了趟管予家。 铁门已经更换过了,崭新又结实,把徐慕容牢牢挡在了门外。 徐慕容站了片刻,慢慢转身离开。 下楼的时候,在楼道与一个相当出众的男人擦肩而过。徐慕容走了两步猛然顿住脚,他回过头,正好与同样回头的男人对上视线。 破败的小区,残缺的石凳,冷风,枯叶。 徐慕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长得过分精致的男人,他现在压根没心情跟任何人虚与委蛇。 “你来做什么?” 肖刈好笑地挑眉:“关你什么事啊?” “不要再打扰管予了!” 肖刈这下真是笑出声,他笑盈盈地看向徐慕容:“你当你是什么人啊?我要做什么,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徐慕容依然没有表情,细眉细眼,少了笑容装饰,显得异常疏离冷漠。 “我什么人都不是,但我可以保护她,我要让她开心,我要让她好好生活!” “呵,你真特么伟大!所以槽特女良的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徐慕容垂眼盯着拽住领子的手,他缓缓抬眼看向肖刈:“你为什么要找她?管予要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你找她,找到她,继续羞辱她继续让她痛苦继续让她哭吗?问我她在哪里?你特么的怎么还有脸问?!” 狠狠劈开那只手,徐慕容冷笑:“有本事自己去找!” 肖刈睇了眼通红的手背,精致的眉眼慢慢染上了阴狠。 x市最近不大太平。 昨儿个还在电视里气派非常地指点江山的一把手,今儿个怎么就听说从哪个建筑物上给跳下来了,过两天官方就出来盖棺定论是什么神经衰弱症。这也没什么,毕竟离普通老百姓还是有点远的事,但夜夜街市上砍来砍去的,那可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的,可是,再不满,一听是什么哪个帮派跟哪个帮派在抢地盘,大伙儿一下全闭上眼了。开玩笑,谁敢跟那些不要命的人死磕?反正是狗咬狗,让他们争去,大不了太阳一下山就关灯睡觉!大家都挺阿q地保持沉默。只是,今天这家公司收购那家公司,明天那家公司收购这家公司,再明天突然一家公司就给倒闭了……还让不让人下面勤勤恳恳的员工们活了? “有意思!”司南扶了扶眼镜,笑得斯斯文文。 司东不赞同地睇了他一眼:“搞成这样,你还说有意思?” “他们斗他们的,哥你坐收渔翁之利不就可以了?担心什么!” “呵,小南,你觉得他们是那么蠢的人?” “啊啊,不蠢。”司南明显敷衍的口气。 司东抿了口咖啡:“你也回来这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进公司?” “公司有哥就行了,我不打算进公司。” “呵,爸会伤心的!” “哥什么时候也会讲这种笑话了?”司南从沙发上起身,轻笑,“我最近要出去一趟,去见个老朋友。……哥,你介意我比你早结婚吗?” 司东“噗”地一声,极不优雅地把嘴里的咖啡喷了一桌。 司东顾不上整理,咳了两声他瞪向司南:“你说真的假的?” “呵呵,随便问问。” “死小子,滚!” 司南慢悠悠地踱出司东的办公室。 依然骑着他的那辆重型机车,半路上突然兴起地拐到山道上,开足了马力地飚起车来。 看着后视镜里被逐渐甩开的黑色轿车,司南勾了勾唇。 六十八 “阿予,我不想走!” 五大三粗的男人,偏用着娇嗔的语气扯着她的袖子没脸没皮地直撒娇。 管予嘴角抽了抽,真有点看不下去。 “快到时间了!”管予推了推连满的肩膀。 连满双臂干脆全搂上管予的腰:“阿予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宝宝,阿予……” 管予微抬头朝天吐了口气,然后低头去拉连满的手臂:“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你能不能好好站着?军装都弄皱了,真是!还有,把军帽戴正了……” 连满低头看管予微皱着眉给他整理军装,嘴里还低低地埋怨着,完完全全一人妻模样,连满的大眼亮晶晶的,在管予抬头要给他整理帽子时,他猛地搂住管予就是个热情无比的深吻。 管予真是被连满气死了。 用力地又捶打了几下连满的胸膛,朝他翻了个白眼:“滚!” 连满傻笑着又偷了个吻才依依不舍地提起行李:“我一个礼拜后就回来,阿予你一定要吃好喝好,养得白白胖胖地等我……” 管予忍不住抬脚踹过去:“快滚!” “阿予——” 管予无视连满一脸的受伤,转身就直接进了屋。 “阿予我走了啊——”屋外传来连满的喊声。 “哦。”管予应了声,顿了片刻,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走了没,她又慢慢地说了句:“你自己也多保重……” 很安静,连满的大嗓门没有再响起。 管予走出门,小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我去买菜了。”妈妈从屋里出来,笑睨了管予一眼,挎起菜篮子就出门了。 管予披了条大围巾也出了小院子,门口不过百米,就是广阔的沙滩。 海风凛冽,管予展开围巾裹住头脸挡住被风刮起的沙粒。 几近与世隔绝的小岛,他们来到这里,近一个月了。 每天面对的,不过是大海、沙滩、丛林,还有淳朴憨厚的当地渔民,什么尘世纷扰在这里,都显得那般渺小。 躁动的心不由自主地沉寂了下来。 管予慢慢走在沙滩上,细软的沙子一步一陷,走不了几步,便觉得有些累,管予寻了个树荫繁茂能挡住风沙的地方坐了下来。 妈妈似乎很喜欢这里,自到了这里,她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好像回到了过去一般,每天都乐呵呵地给管予张罗衣食住行。 管予不由松了口气。 那样突然地,除了些证件银行卡,什么都没带,几乎逃难一般地从老家悄然离开,而且还动用了些不该动用的力量,即使被连满提前告知,可面对着那些全副武装面目严肃的军人,管予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但妈妈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扶着管予坐上直升机,妈妈还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跟她说:“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管予有时会想,妈妈,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到了小岛,是妈妈,先跟她说:“阿弟那儿,别联系了,我跟他说过我们要出来玩一段时间。” 管予看着妈妈,差一点就憋不住哭出来。 连满把她们安置好后,就匆匆地离开了小岛,等他再出现,却是一身飒爽军装。 妈妈夸他帅气的时候,他很难得地红了脸。 很明显是走了个大后门,连满所在的部队,正驻守在这个小岛上。 管予作为随军军嫂,又是怀有身孕的军嫂,更是托了大关系的军嫂,便很是受优待地被单独安排了个小院子居住。 管予看着连满:“你爸帮你的?” 连满挠着被剃了个寸头的脑袋干笑。 连满很忙。 似乎是在做什么研究。 连满没有多说,管予也没有多问,她知道,部队里的事,不是能细说能多问的。 连满回来的时候,妈妈总会很高兴。 妈妈是真的很喜欢连满。 有时撞到连满不规矩,妈妈反而自己赶紧避了出去,事后瞅着他们笑容满面的倒像是中巨奖了一般。 有时候,妈妈跟管予聊天时,会说上那么几句诸如连满真不错,看着他们这样她就放心了之类的。 管予听了那样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总会突然袭上几缕黯淡的忧伤。 今天的风有点大,海面波涛汹涌,海浪拍打礁石发出巨响,有几只白色海鸟在浪花中穿梭。 管予凝望着那几只不惧风浪展翅翱翔的海鸟。 不知道……徐慕容……怎么样了? 管予闭上眼睛靠上背后的树干,她的脑海中,是最后一眼里,徐慕容认真望着她的浅浅淡淡的笑容,他从来没有那样笑过。 “阿予,小满是不是明天回来?”妈妈边择菜边问。 “大概吧。”管予把碗里的汤喝完,“妈,汤多了,喝得好撑。” “就要多吃,现在你可是吃着两个人的份。” “可是太撑了啊,妈,我都变大胖子了都。” “胖有什么关系?阿予胖才好看,你念高中时,白白胖胖的那多好看啊,念大学后肯定是没吃好,一下子干瘦干瘦的,让妈心疼的!要妈说啊,就现在这样,最好看!” “呃,好吧好吧……妈,我出去走走,消化消化。” “带上围巾,外面风大。” “嗯。妈,我出去了。” “阿予,走慢点,小心一些。” 风虽大,但阳光灿烂,照耀得万物都亮闪闪得分外迷人,让置身其中的管予也不由得整个明朗了起来。 堆了几座奇丑的沙堡,又在沙上乱七八糟地胡描乱画,兴起时管予嘴上还哼唱起完全不着调的儿歌来,很是自得其乐。 从未想过在这样一个小岛上需要防备什么的管予,那么突然地被制住,身后的人迅速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未来得及恐慌更不要说挣扎,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她的脑子里只不断地嘶喊妈妈她的妈妈该怎么办…… “成了……好的。” 黝黑的男人把手机放回兜里,招呼了同伴小心翼翼地把管予抬起。 阳光柔和地洒在整间屋里,洁白的墙面镀上了温暖的金黄色,微风掀起纱织窗帘,轻扬飘渺恍如梦中。 管予看向坐在窗台上的男人。 依然一身的白。 男人垂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本,黑框眼镜与被风撩起的几缕黑发衬得脸上肌肤越发白皙。 管予看着这个安静的男人。 就这般注视着,这个男人予人的印象还是如同最初记忆里的那个优秀的班长一般。 沉静,温文而睿智! 不知是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大概这辈子再磨灭不掉的记忆刻印,管予再想遗忘,却还是能清晰记得,她念高二,那天大雨倾盆,那节课,上的是历史,但是她旷课了。 本该在教室好好上课的她那时正在学校僻远的绿植园里,被肖刈蛮横地压在地上槽、干。 不管她多痛多苦,没人会在意! 她隐忍着让肖刈泄了火,那个表里不一的男生那天是有点奇怪,明明该哭的人是她,可哭得稀里哗啦的却是他自己。 呵,真是该死的可笑! 被、槽、狠了,腿软,走了几步她就狠狠地摔了一跤,膝盖、手肘被蹭破了层皮,有些地方都渗出血来,她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那时候,她真不知道要去哪,教室肯定不能就这么回去,宿舍又没开门,一身狼狈的她经过校大礼堂时,看到礼堂的门开着,里面空空旷旷一个人也没有,她就折了进去,窝在椅子上等放学。 “管予。” 很平淡的叫唤声,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他们班的班长。 即使是多年后的现在再回想起那天,管予还是不能理解,她到底是怎么了她的班长大人了他要那么对她? 就是从那声平淡的叫唤开始,她已经够黑暗的生活偏生还硬是又暗沉上几分。 那个总是温和有礼备受拥戴的亲亲班长大人,笑得亲和友好,把手机伸到她眼前,然后,白皙修长的手指触摸着手机屏一张一张翻过去。 照片里的主角,她很熟悉,他们在干的事,她更熟悉,因为,那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 班长大人看着她,她看着班长大人! 然后,班长大人笑了,很斯文的笑,他收起手机,就近坐在椅子上,坐姿很优雅,抬手扶了扶眼镜,班长大人温声细语说道:“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就好比在说你把作业拿出来我检查检查一般! 她转了身就走。 “我会把照片洗出来,贴在校门口的宣传栏里。管予,你觉得我一个人看好,还是全校师生一起看好?” 又一阵风过,窗帘被扬得很高,低头看书的男人举手拨了下落到额前的乱发。 管予移开了视线,看着天花板。 伟大的班长大人谷欠望并不强烈,很久才会找她一次,只不过,班长的一次,却抵得过别人十次! 呵呵! 她曾经是有多害怕班长大人的召唤? 管予用力地回想了番,却已经记不清那刻的心情了。 管予又想笑,原来,曾经那么害怕的事,现在想来,也不过尔尔啊! 清秀又清瘦,还有双像小孩一般纯净的眼睛,就是这样一个乖宝宝一样的班长,干起那事,完全就成了野兽,哪里还有人性可言?而且,最是让管予恐惧的,就是班长大人竟然喜好使用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具。 白皙的脸上漾着斯文的笑,黑白分明的眼眸脉脉似含情地看着她,然后,手里一样一样地拿着那些东西往她身体里塞…… 看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曾被赞誉为全校学生楷模的班长大人,拿着手机咔嚓咔嚓地对着她拍照,事后冲洗出来,他会让她看照片,然后让她一张一张地点评。 管予扯了扯唇角,那些情、色满满的照片,后来也顺便成了让她听话的好把柄。 “还能笑,心情不错?” 管予微侧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床边,温文儒雅地朝着她笑。 “我饿了。”管予看着男人,平静地开口。 六十九 男人挑眉,审度般上下打量了番管予。 没有开口说什么,男人温和地笑了笑,便转身出了房间。 管予从床上坐起,盯着阖上的房门看了片刻,她慢慢下了床,走到窗前。 满目郁郁葱葱的绿。 管予垂头看着窗下。 “从那里跳下去的话,死路一条。” 管予没有回头,只安静地看着那些生长繁茂的树木。 身后传来器物搁置桌上的轻微声响,然后是缓慢接近的脚步声。 “先洗澡还是先吃饭?”极体贴的语气。 管予转过身,与站在身后的男人正面相对。 男人脸上神情温柔,目光和煦,唇角带着笑意,极平易亲切的模样。 “你想让我在这里呆多久?能让我跟我妈说一声?她会担心的。”管予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男人。 男人轻轻抬了抬眼镜:“你想呆多久?” 管予直截了当地回答,目光没有半点闪烁:“一刻也不想!” 男人低笑出声,像是被管予愉悦到了般。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你明知道我喜欢与你对着干的!一刻也不想吗?呵呵,我会如你所愿,让你一辈子呆在这里,好不好?” “随你便吧。那你能让我跟我妈说一声吗?”管予直直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抬手摸向管予的脸,管予没有躲。 “你这样,有点像高中时候,软软的……呵,是谁把你养得这么好?那个把你藏起来的男人?还是你妈?” 管予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男人。 腮边的软肉被揉捏掐高拉扯地玩弄了一番,男人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手:“你妈那已经留了信儿了,你呢,就别惦着了。” 退后了两步坐在椅子上,男人拿起汤匙搅了搅碗里的汤:“去洗澡吧,汤还烫着。” 管予盯着那碗汤:“司南,不要打孩子的主意!” 原是注视着碗面热气的司南惊异地抬头看向管予,真是被管予的话逗乐了,司南瞅着管予笑眯眯的:“你以为我什么人?你当我傻吗?就是要打主意我会亲自动手?傻瓜!” 司南站起身,“你以为你那些个姘头是在干什么?他们不就等我动手替他们除去眼中刺?切,老子能如他们的愿?不爽?那就大伙一起不爽!呵呵!”那张清秀的脸上虽然一直带着笑,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睛。 管予条件反射地退了一步,依然眼带戒备地看着司南。 司南没有靠近的打算,他戏谑地望着防备着他的管予:“婆婆妈妈了这么久,你是在等我抱你进去洗澡?” 管予进了浴室,司南转过头拿起他放在窗边的书。 翻了两页,他就把书扔到了一旁。 望向窗外,是大片苍绿的林木。 司南深吸了口气,清新的空气也并不能让他心情舒畅。 暮色渐浓,在这里,看不到斑斓的霓虹,听不到喧嚣的声响。寂静,这里只有寂静。 司南打开房间里的灯。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映出灰暗的人体剪影,司南看着那徐缓动作着的人影。 丰腴了的身体,小心翼翼的举止,无意中散发的保护欲,再刺眼不过地一再提醒着他,这个女人,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亲眼目睹,果然是比听到的让人不爽百倍啊! 司南扶了扶眼镜! 汤微温,管予低头慢慢喝着。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让那男人留下野种?!”司南瞧着管予的头顶,忍不住抱怨。 “他是我丈夫。” 管予没有抬头,司南只听到管予平淡但坚定的声音。 “哗啦——” 管予吓了一跳,忙后仰了身子避开泼洒出的汤汁,她犹带惊吓地抬头看向对面突然发神经的司南。 一手扫落碗盘的司南面无表情地看着管予,反光的镜面掩住了他的双眸,司南慢慢开口:“你,还是饿着吧!” 管予又翻了个身。 睡不着。 饿得睡不着! 她慢慢坐起身。 周围一片黑暗,即使眼睛适应了许久,还是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双手小心地摸索着,刚伸出一点就碰触到温热的身体。 “怎么?饥、渴得睡不着?要不要我帮你?” 手被抓住,管予挣了挣,没挣开。 睡在外侧的司南也翻了个身,凑近管予,一手环住她的腰,脑袋顺势枕上她的大腿。 “司南,我肚子饿。”管予说。 司南在管予的大腿上蹭了蹭:“不是说让你饿着么?” “司南。” “管予。” “……司南。” “管予。” “你……” “管予,我们结婚吧。” “………………我饿了,司南。” “你说好,我就给你饭吃!” “……你让一让,我要睡觉了。” “呵……”司南从管予的大腿上抬起头,盯住被黑暗模糊了的管予的脸,轻笑出声,“我明天也不给你饭吃哦。”孩童玩笑一般的语气,但管予一点也没当司南在开玩笑。 只要睡着了就不会惦念着肚子了吧?管予边想边挪移着准备躺下努力让自己入睡,只她刚动了动,就被突然扣住脖子往下拉,没有提防的管予一下被拉倒了下去,上半身全压在了司南身上。 “呜……” 后脑勺被紧紧按压住,管予挣动,腰间马上就缚上另一条有力的胳膊把她紧扣着贴附上男人的胸膛。 跟司南秀气斯文的外表相反,司南在x事上的粗暴野蛮实在让人惧怕,连接吻,也往往如同肉搏一般。 唇上的肉被利齿撕扯着,管予拧住眉头,让自己忍耐着不要反抗。 持久而血腥的深吻,等司南愿意放开她的唇舌时,管予的唇上果然如她预料的,添上了几道小口子,急促呼吸间伤口上掠过空气,带来点点细微尖利的疼痛。 “别!”管予猛地抓住探到她身下的意味再明显不过的手。 浓重的黑暗中两人无声地僵持着。 “那我这里怎么办?” 管予的手被反抓住强拉到了高高隆起的部位。 管予没有徒劳去扯回自己的手。 “司南,我是孕妇。” “关我什么事?管予,我是什么人你第一天认识呀?” “司南,你这样的人,怎么不早点去死?” “哈哈……管予,你放心,我一定会拖着你一起的。”司南一手摸着管予的脸,一手带动着管予的手将自己那精神勃发的物事从内裤里解放了出来。 一片漆黑中,管予看不清司南的神情,她只听到司南用着他清亮而柔和的声线轻缓地说道:“你不是饿吗?我现在就来喂饱你。” “呕——” 管予趴在床沿吐得稀里哗啦。 只穿了一条浅蓝小内裤的司南脸色难看地站在床尾,满室难闻的气味让他的脸色又沉了沉。 跟纸巾有着深仇大恨一般用力扯了一张又一张,司南狠狠地把纸巾递管予跟前,可管予只埋头不断干呕,哪还有闲心去注意司南? 瞧管予披头散发艰辛无比地干呕个不停,司南的目光快速瞥过地上那一滩,那张脸黑得更彻底了。 就这么嫌弃他?? 不就借她嘴巴插了几下子出了一次米青?又不是没吞下过他那东西?至于吐成这样? “喂,没事吧?”司南板着脸没好气地推了推管予的肩膀。 管予懒得抬头搭理他。 “脏死了……这床不能睡了……你说你怎么这么弱……”嘴上叽里咕噜地埋怨着,司南手里抓着一大把纸巾往管予脸上胡乱擦了一通,那劲道,就像刷墙一般,管予转过脸要躲开,却被司南更快地用另一只手给扣住下巴抬起脸。 没有戴眼镜的司南看着比实际年龄更小上了那么几岁,白净秀气带着点稚嫩活像个高中生,只那双眼睛,没了镜片的遮掩,那眼神儿就显得分外欠揍。 话说,不是有严重洁癖么?不是早该滚出房间了么? 一脸不耐满眼嫌恶下手更是没轻没重的,这家伙是硬忍着留下来折磨她的吗? 随手丢掉手里的纸巾,司南又狂抽了一大把,直接抓住那一团纸巾就又往管予脸上招呼去。 “我自己擦。”管予要去抢那团纸。 “动什么?别乱动!脏死了,这么臭……等下我带你去洗澡……这么晚还这么折腾,你这女人真是麻烦……” 到底是谁折腾?是谁麻烦了? 管予一把挥开在脸上擦了又擦,擦了又擦,好似要把她的脸擦掉一层皮的手。 “我去洗澡。” 管予从床上下来,直接进了浴室。 司南看了眼自己还握着大把纸巾被管予不客气挥开的手,“啧,不知好歹的女人!”低低地嗤了声,司南把手上的纸巾一甩,白纸纷扬着掉落在那滩秽物上。 七十 等管予从浴室里出来,司南也已经换洗过了,他直接带她去了另一间卧室。 就在对面,布局与原来卧室差不多。 管予爬上床准备休息,她累得不行,肚子也饿得难受。 “起来,把头发吹干!” 管予恹恹地撇过头去。 “快起来。”司南过去拉她。 即使被强扯了起来,管予依然紧抱着被子就是赖在床上不肯下床。 司南的脸色很差,从管予把他推开趴一边狂吐开始,他的脸上就没有了惯常的笑容。他现在有些狂躁,不管是刚遗弃掉的脏兮兮的房间,还是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还湿着的乱糟糟的头发,都让他难以忍耐! 暴力地扯住管予的头发把她拉到床沿,司南拿着吹风机开始给她吹头发,动作依然相当粗暴,管予的头皮被扯得生疼,而且,好烫,整个脑袋像着火了般,管予忍受不了地要从那吹风口下逃开,司南用力扯住长发把人又拖了回来。 “你再动来动去,小心我强b你!” 管予抬眼,正对上司南的眼睛,从来黑白分明的眼里漫上了血丝,眼神浮躁而狠戾。 “很痛,我可以自己来。” “你特么地闭嘴!”司南再不见斯文儒雅,看着都有些气急败坏地朝管予狂吼了声,只不过,吼是吼了,手下的动作倒轻上了许多,虽跟温柔还差得远,但起码,还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没人再开口,房间里只有吹风机运作的声音,还有挺大的风从窗外呼啸而过的声响。 管予微垂着头,司南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的睡袍完全没遮掩住的红艳艳的小内裤就大喇喇地呈在眼皮子底下。 管予的目光飘远,又忍不住拉回,往那包住鼓囊囊一团的极骚包的红色小内裤上又瞥去一眼。 她一直都不明白,一年四季都要穿白色衣服的司南,怎么在选择内裤上就这么这么……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脑海里不自觉地走马灯一样,闪过她所见过的司南身上的内裤,红、蓝、紫、粉、灰、白、黑、黄……那多彩多色绝壁是完胜彩虹……怎么办?突然很想笑? “扑哧!” 管予终于还是没忍住! 穿梭在发间的手一顿,吹风机被关上。 下巴被抓住抬起,脸上笑意还没消散去的管予被迫看向俯视着她的司南。 一一扫过管予微弯的眉,亮晶晶的眼睛,翘起的唇角,司南紧绷的脸和缓了下来。 “我给你吹头发你就这么开心?”司南脸上慢慢浮出笑容,瞧着温柔得紧,“傻瓜。”抬手又覆住管予的脑袋胡乱揉弄了几把,看着管予凌乱的头顶,司南莫名觉得心情挺好的。 这个忙乱的黑夜,在司南莫名其妙的殷勤中终于迎来了晨光。 接过管予手中的碗勺,似乎是擦上瘾了,司南迅速地抽了几张纸巾擦上管予的嘴巴,等司南收手,管予那嘴……司南瞟了两眼,红润丰厚,挺性感的,司南忍不住弯腰上前猛地叼住那唇啃咬了两下。 把碗勺扔水槽里,司南又洗了把脸,回到房间,管予已经躺下了。 司南脱了睡袍,仅着着他那条红色小内裤利索地钻进管予的被子里。 没让管予有反抗的机会,司南直接长手长脚地把人紧紧搂抱住,咬了咬管予的耳坠子,司南义正言辞地在管予耳边说道:“我要睡了,不要挑逗我!” 管予抿了抿唇,直接闭上眼睛装睡。 似乎很快就睡了过去,实在太累,睡得很沉,等管予再次醒来,还是因为肚子饿。 还好,司南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给她饭吃,相反,吃食上还挺用心的。 管予反复琢磨,还是猜不透司南做这些的目的。 过往司南找她,不外乎就是干那事,现下,跟她又做不得那些下流事,就这么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到底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而且,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司南扫过她开始隆起的肚子时的目光,总会让她心惊胆战。 要想办法,要快点想出办法! 管予在房前的一小片空地上慢腾腾地走着,茂密的林木间,只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蜿蜒而下,这大概就是下山的路了。不知不觉站定,遥望着小路的尽头。飞鸟乍起,扑棱着掠过枝头,管予抬头,目光追逐着那只展翅高飞的鸟儿,视线乍然撞上二楼窗台上的司南。 坐在窗台上的司南看着她,许久都没有动静。 管予有些心惊,难道刚才她表现的太露骨让司南察觉了出来? 两人的视线绞在了一起,暗自较劲一般,谁也不愿意先把目光移开。 司南轻轻一笑,一瞬打破了沉静又让人窒息般的对视,司南转身跳下窗台,身影消失在窗边。 管予的视线还没来得及从空荡的窗户上收回,司南就从屋里奔了出来。 “叫你勾引我!” 被按在树干上吻得快缺氧死掉的管予无力地抬起头,想要反驳,却马上又被攫住了唇舌。 守在门外的大汉打开门退到了一边,张逸之轻咳了两声,慢慢走进屋里。 抱胸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抬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 “怎么?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了?” 张逸之戏谑地勾了勾唇,苍白的脸上一抹清浅的笑意。 他在男人的身边坐下,手臂搭在男人的肩背上。 “小烨乖,叫声小舅听……咳咳……”乍起的咳嗽截断了张逸之带着玩笑的声音。 本打定主意不搭理张逸之的秦烨,听着就在耳旁响个不停的让人心烦意乱的咳嗽声,终于狠狠地抬起头。 “你就不能不顾着点你这破身体!?” 口气不佳,但拍打在背上的手力道拿捏得很精准,张逸之眼里闪过笑意,缓缓放下挡在嘴前的手。 抽过纸巾擦拭了番双手,张逸之接过秦烨给他倒的温水。 秦烨在张逸之对面落座,他看向他这个身体比别人弱上十分手段却狠过他人百倍的小舅,气色依然不好,孱弱得风一吹就倒的模样,还是喜好穿着大红大绿亮瞎眼的衣服,秦烨扫过张逸之身上那件黑底大红花的衬衫,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张逸之的品味……他历来不懂欣赏。 “让外面的人撤了。”秦烨面无表情地开口,“我知道是我妈让你绊住我,我不会让你难做。” 张逸之笑睨着他:“为了个那样的女孩,你犯的着吗?这么多年了,还没清醒?” 秦烨沉默。 过了良久,秦烨才慢慢说道,“小舅,你记得当年我走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后来,你爽约了。”略凹而更显深邃的眼睛盯着张逸之,“徐慕容的那个妹妹,有那么好?” 张逸之笑,很温和的笑容,但是,那双跟秦烨有点相似的眼睛里,却是一点温情也没有。他慢腾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微弯腰端起秦烨给他倒的那杯水,然后,长臂微伸,那杯水就在秦烨头顶,随着手上动作,慢慢全倾倒在了秦烨头上。 张逸之伸手过去微曲指扣起秦烨的下巴,好似泉面突然漾起的清冽波纹,没有血色的脸上荡开一丝冷笑:“舅什么时候准你跟我这么说话的?” 额上刘海耷拉了下来,水顺着发梢一滴一滴落下,有些狼狈,秦烨倔着张脸,目光毫不闪避地对上有些可怕的张逸之。 房间里静得有点吓人。 “呵……”张逸之缓缓垂下眼眸,松开了手指,伸手抽了两张纸巾,直接抛秦烨头上,“擦擦吧,少年。” 秦烨抬手抓下纸巾,捏在手里,脸上还淌着水珠子的他直直地看着张逸之。 “你要是有本事从这里出去,那舅就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张逸之咳了两声,脸上微泛上倦意,“小烨,想好了,到底值不值得?” 张逸之没有再看秦烨,扫视了番四周,视线在阳台处顿了顿,又移开。 门在身后合上,张逸之淡淡地对门口的两个大汉吩咐:“仔细看好了。” 坐进车里,侯在车上的罗阳马上递给他一杯早备好了的药茶。 张逸之接过,未至鼻间,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苦味,张逸之面不改色地一口灌下。 “她去见徐慕容了。” “是的。阿文跟着。” “唔。时候不早了。” “知道了,二爷,我马上通知阿文回来。” 徐吹雪坐在沙发上,房里的一切,她都熟悉,都没变……不,不是的,人,变了……也不是,只是……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厨房里锅铲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里显得特别响亮。 徐吹雪站起身,走进自己的卧室,卧室打扫得很干净,东西原封不动地摆放着,她坐在床沿,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 相框也被仔细擦拭过,相框里的照片,是收到录取通知单后哥带她出去玩时拍的,照片里她攀在哥的背上笑得那样志得意满,哥任由她胡闹,那时候,哥可比她还高兴。 徐吹雪笑了起来。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有这么一个人,始终会把她放在心坎里啊。 真好! “小雪,吃饭了。” “啊,来了。” “真香!哥,我只要半碗米饭。” “好嘞。等下你可要负责把菜全消灭掉!” 像过去他们相依为命时的每顿饭,平常,却温馨得让人想哭。 徐吹雪吸了吸鼻子,硬是忍住了。 徐慕容往徐吹雪碗里舀了勺她最爱吃的松仁玉米,徐慕容一脸宠溺的笑:“多吃点。” “好。”徐吹雪没有抬起头,声量有些过高而显得相当刻意的答应声,而且,声音里有并不能让人忽略的哽咽。 徐慕容看着徐吹雪低头把那些松仁玉米慢慢拨进嘴里。 “小雪,离开那家伙,相信哥,哥现在完全有能力保护你。” “哥,你说什么哪?”徐吹雪从碗里抬起头,笑嘻嘻的,“逸之对我可好了,我现在啊,可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谁敢欺负我看我弄不死他……好啦好啦,哥你就别瞪我了,人家就是说说而已嘛,哥,你最了解我了,人家其实就是内心纯良的小白兔,哦?” “小雪,你喜欢他吗?” “哈哈,哥,你真是……哥……不喜欢我能给他生孩子?”徐吹雪嘻嘻哈哈地笑,没个正经。 徐慕容盯着徐吹雪。 徐吹雪突然伸手蒙住徐慕容的眼睛。 “哥,你别这么看我。我很好,我很好的,我怎么可能让自己不好呢?” 七十一 徐慕容举起手,手心覆在徐吹雪的手背上,合起,紧紧握住掌下纤细的手。 “徐小姐,该回去了。” 守在门口较高的那个男人低声提醒。 徐吹雪瞥了他一眼。 男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在那张平凡的脸上显得相当突兀的桃花眼直视徐吹雪,对徐吹雪的目光,他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徐吹雪跟徐慕容极似的眉眼浮上冷意。 “废话什么?滚出去等着。”徐吹雪轻缓开口,音量并不高,声音也很是悦耳,只是,话语之间刻意散发出的威压霸气,却是让人难以忽视的。 徐慕容拉下徐吹雪的手。 “吃饭吧。”徐慕容伸手去端徐吹雪面前的小碗要给她盛汤。 “哥。”徐吹雪拉住徐慕容的手腕,“哥,管予她……真的怀了连满的孩子?” 徐慕容相当从容地把手从徐吹雪手中收回,慢条斯理地往小碗里盛好汤,他把小碗小心搁在徐吹雪面前:“趁热喝。” 徐吹雪许久后脸上才展开笑容,轻缓地摇了下头,她还是那样笑嘻嘻的:“还好,还好我有个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哥哥!哥,你也有我呢,我啊,也绝对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妹妹!” 徐慕容静静地注视了她片刻,突然伸手过去捏住徐吹雪的一边脸颊轻扯了扯:“就你脸皮厚,快喝吧,汤要凉了。” 一直把徐吹雪送到小区门口,那里已经等了辆黑色轿车。 徐慕容看着徐吹雪高高隆起的肚子:“什么时候生?” 徐吹雪顺着徐慕容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预产期是下个月。”神情平淡,语气平淡,徐慕容看不到听不出丁点将要为人母的欢喜。 “小雪,别尽为难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有哥呢!” “哥,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我可是巴不得天天烦着你呢。安啦,别瞎操心。” 等徐吹雪进了车,一直紧跟着徐吹雪的两个男人也钻进了轿车。 徐吹雪探出车窗朝他挥手示意。 徐慕容目送着轿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徐小姐? 徐慕容狭长的眼睛里寒意翻腾。 那张逸之要当真对她好,她还能挺着个这么大的肚子被叫“徐小姐”? 她要真过得好,为什么在她的眉宇间他又隐约看到了曾经的狠辣? 徐吹雪啊徐吹雪,你怎么会认为这样做就是为我好? 笨蛋小雪! 徐慕容面色肃冷,走在小区里,偶遇的那些平时挺熟络的邻居一时都不敢上前跟这个往常瞧着特亲和今儿个不知怎么的可吓人了的青年打招呼。 “秦烨被架空了,似乎还被软禁起来。”伊罕嘴里衔着支未点着的烟,懒洋洋地张开双臂仰靠在沙发背上,吴期瞥了那支烟一眼,倒没上前把烟抽走,“上个月阿虎夺的那块南巷地盘,秦氏那头放出话,说送我们了。呵。” 吴期没有笑意地低笑了两声,随后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抬腿踢了踢一直没反应的伊罕:“你不是睡着了吧?” 伊罕慢慢睁开眼睛,抬手拿下嘴里的烟:“我什么时候能抽烟?” 吴期那双死鱼眼一下全剩眼白了:“你等不及进棺材我现在可以捅你两刀,还免费的!” “没劲透了!” “确实没劲!” “我老爸跟你说什么了?” 吴期抓了抓自个儿的鸡窝头:“你家那老头能说什么好话?那红光满面的,我就瞧着他在里头倒混得是如鱼得水的,说实话,你家老头子是怪物吧?” 伊罕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伊罕单手罩在眼睛上,很久。 吴期佯装没看见地转过头望向窗外。 晚上伊罕跟徐慕容碰了面。 虽然秦氏新近行事低调了许多,但既然把张逸之都召唤回来了,那野心可就不小了。再说司家,至今是一个屁都没放,明显是要坐山观虎斗,俟机从中渔利。想得是不是也太美了?! “呵。肖刈去了上海?障眼法吧?”伊罕讥诮地笑了笑,看向徐慕容,“徐慕容,你不赶过去吗?多了个你,那个傻瓜蛋的胜算可就不止多了那么一两分。” 徐慕容瞥了眼伊罕,没吭声。 “啧,一个大肚婆,有什么好争来抢去的?”伊罕意兴阑珊地在桌面圈圈画画,不知是对徐慕容还是对的自己,很是不屑地嘟哝了这么一句。 徐慕容又瞥了他一眼,还是不吭声。 伊罕撇了撇嘴,最近这徐慕容还真是沉默得让人、蛋、疼! 接下来的行事计划马马虎虎也算是达成了共识,伊罕一分钟也嫌浪费地立马起身走人。 徐慕容望着伊罕的背影,也慢慢起身。 “……让守山下的弟兄这几天把眼睛擦亮了……人,我要活的,其他你们自己看着办……” 徐慕容背靠着墙,微仰头望着夜空。 繁星闪烁,很漂亮的夜幕。 伊罕挂断电话,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地迈了两步,突然顿住,慢慢转过身,往回走了几步。 停在徐慕容跟前,伊罕抬手耙了下自己的头发,眼皮微掀,朝徐慕容笑了笑,傲慢而挑衅。 徐慕容站直,盯着伊罕,也回了个笑。 卡住伊罕脖子暴力地往外拖时,吴期抽空瞪了眼徐慕容。 抬起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渍,徐慕容瞟了眼隐在暗处的小青年,又扫了眼吴期,该是极匆忙赶过来的,满是破洞的工字背心,还有那条贼好笑的裤衩,裤衩实在是太大了,拖拉着伊罕的吴期走两步还要腾出手来提一提那裤衩,那场面甭提有多滑稽。 臭小子人不怎么样,手下倒个个尽心得很! 还不甘扑腾的伊罕终究是被吴期绑走了,望着那一帮子人消失在巷尾,徐慕容静了片刻,突然就觉得有点好笑,“呵咳咳……”低哑的笑声里混杂了两声咳嗽,徐慕容深吸了口气,嘴里一股子铁锈味。 槽! 欠收拾的小子! 徐慕容慢吞吞地走出巷子,等在巷口的男人走了两步,挡在徐慕容跟前。 映染上路灯光亮,男人的一双桃花眼特别招人。 突地一声响雷,炸得管予心惊肉跳。 这雨说来就来,半点征兆都没有。 浑身湿透的管予扶着树干,一步一步极小心地踩上泥泞的山道。 明明这几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的! 管予苦笑,她上辈子大概干过不少坏事吧? 豆大雨点打在枝叶上,周遭全都是沙沙雨声,还时不时夹带上几声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诡异叫声。 管予神经绷得紧紧的,光线渐暗,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在天黑前走回去。 寒冷、疲乏让管予行走的速度越来越慢,管予倚靠上道旁的大树,抬手抹开脸上的雨水,低低地喘着气。 铺天盖地的雨,茂密得仿佛要把天都遮盖住的林木,管予闭紧眼睛仰起脸,雨点马上毫不客气地打在她的脸上,生疼。 她偷跑出来这么久,司南竟然没有丁点动静,呵,她该是又让他欣赏了一出好戏了吧? 为能轻易地溜出来而沾沾自喜的自己,果然是蠢到家了! 湿透了的衣服附着在肚子上,勾勒出了明显的线条,管予低头轻轻摸了摸肚子,这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就在昨天,她还感受到了一次奇妙的胎动。 即使现在折返回去不啻于自投罗网,可是,她认了! 又抹了把脸,管予扶住道旁的树木继续往上爬。 她真的已经很小心很小心,每一步就要踩实了才放心迈下一步,管予根本不明白她怎么就能滑倒? 来不及恐惧慌乱,摔落下去的管予死死护住自己的腹部。 还好还好,一棵大树拦住了她。 泥土、枝叶、枯草沾了全身,雨点打在她的身上脸上,管予没有动,只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树下,虽然一身狼狈,但那苍白的脸上,却是笑得太过满足。 “你在高兴什么?” 明明是很轻很温柔的声音,却能一下盖过嘈杂的雨打树叶声。 七十二 管予举手挡在眼睛上方,睫毛上全是水,眨了几次眼睛,才勉强能完全睁开眼。 司南就蹲在她身侧,没打伞,全身湿淋淋的,一身白色衣服完全被糟蹋了个彻底,整个人瞧着,丝毫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管予一手撑地慢慢支起身,手上都是泥巴,往身上蹭了两把,瞧手心还算干净,管予朝司南伸出手。 “可以扶我回去吗?我脚拐了。” 司南盯着管予伸出的那只手,手心朝上,手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了,雨点还不断落在掌心,袒、露在眼下的五根手指被雨水泡得发白起皱。 司南突然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他用力到了扇完之后觉得自己的手竟像是要废了一样,手掌疼得不行。 但,果然不出所料,面前承受了他这一巴掌的女人,依然还是呈给他这么一副不痛不痒的面貌! 怎么会这么可恨呢? 雨水顺着贴附在额头上的黑发流淌过整张脸,镜片上也都是水,水汽氤氲了镜片后的眼睛,但那被水深切润泽过的唇,却弯出了美好的一条弧线,司南伸手轻柔地抚摸在那惨白脸上特别显眼的鲜红指印:“我啊,就是太心软了!” 大雨倾盆,山路泥泞湿滑,而且天色已晚,视眼所及昏暗迷蒙,司南抱着管予,走得很慢。 怀里的女人很安静,环抱在他腰上的双臂,第一次主动搂得那么紧。 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司南可以清晰感受到女人遏制不住的冷颤。 早就注意到管予不安分的小动作。 有时撞到管予凝视那条小道的神情,司南都要努力遏制住想上前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的冲动。 让她恸哭求饶,让她匍匐在地虔诚地舔他的脚趾头,让她唯他是从……在脑子里不断翻腾着的残酷的绝对能让这个女人生死不能的手段,但终究,他只温温笑着全当蒙在鼓里表现得蠢蛋一样,让这女人以为有可趁之机地偷偷溜走。 围着浴巾站在二楼窗前,注视着管予头也不回地钻进繁茂林木间,当时,那种心情,司南一点也不愿去回顾。 穿戴好,他坐上窗台,摊开书,依然是那本《等待戈多》,从第一页开始翻起。 手机响起时,他的视线仍旧停留在第一页第一行。 那边说,人已经走到半山腰了。 司南合起书,从窗台上下来,看着窗外一瞬间暗沉了下来的天幕,他托了托眼镜。 连老天都不帮你呀管予! 冷眼旁观管予在雨中艰难而缓慢地前行,那女人一直小心护着她的肚子。 司南垂眸,轻笑。 司南便等着,等着天黑,等管予踏入陷阱,等管予遍体鳞伤,然后,那野种再也保不住…… 可是,那女人,却半途折返了回去。 为得什么? 司南再掩不住阴暗的眼睛死死地盯住管予的肚子。 等管予真如他所愿摔落下来。 司南冲了过去。 明明就是个好机会,他即使厌弃纯当个旁观者,那也至少做点什么来推波助澜,可是他却一把推开身侧打伞的刘石,猛地冲过去,他是要冲过去干什么啊? 司南没机会想,也不想去想! 目睹管予只顾护着肚子全然不要命的做法,司南他只有一肚子火一脑门子火。 仰躺在地任雨摧打,一身狼狈不堪那女人还能笑得那么满足! 火大,火大得不行! 夜色降临,密林中黑得深沉,眼睛已是毫无用处。 司南抱着管予,盲人一般,摸摸索索着走了一步,又一步。 如果,他现在佯装滑倒把人摔地上的话…… 司南望着什么都看不清的前方。 即使那野种出什么问题,管予又能怪他什么? 这么黑的天,这么大的雨,这样崎岖的山道,踏空一步踩滑一脚是多么正常的事? 搂抱住管予的双臂悄然松懈。 一直很安静的管予突然动了动,却是更紧地搂住司南的腰,脑袋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司南,冷,好冷……” 很低、很可怜的声音。 司南在黑暗中顿了顿。 没人知道,在这黑天瞎地淋漓的雨水里,司南那片刻中想了些什么? “刘石。”司南低喊了声,话音未落,一束光线乍然亮起。 司南没有看怀里的管予,调整了下姿势,司南加快了脚步。 管予半夜发起高烧。 司南拧干毛巾,重新置放在管予额头上。 窗外依然雨声喧哗,司南靠坐在床沿,面无表情地盯着睡得并不安稳的管予。 不漂亮,也不聪明,也没什么其他可惹人注目的优点。 在班里,小透明一样的存在。 真正知道管予这么个人的那天,也是个让他倍感耻辱的日子。 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失误? 一个稍显高大的女孩羞答答地凑过来,跟他说,他拉链没拉。 那时,他猝不及防地,心慌了,羞耻,极大的羞耻!但他努力让自己面带微笑,很有风度地对那女孩表示感谢。 心理挺微妙的,虽然那女孩是好心,可是,他却没办法真心实意感谢她。 自他懂事起,他就容不得自己在人前出半点错,除了优秀,必须还是优秀! 他恼恨得不行!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忘拉的拉链?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他的糗样?更是无法想象,那些人会想些什么?纠结、烦躁,恨不得把出现污点的这一天的自己人道毁灭了。 而那个女孩,不久后,他就听到她在跟其他同学宣扬他的糗事! 多可恨! 他记住她了! 那个叫管予的! 此后他可没少给管予使阴招,只是,这个女孩就是被冤枉也只是挠了挠头然后傻笑而过,实在是蠢得无可救药。 而且,每次对着他,女孩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总泛着粉红,目光闪闪烁烁的,有时不小心对上,他分明能感受到,那目光,是带着倾慕的。这让他无法不去想,这笨蛋该不是在暗恋他吧? 有点不屑,有点得意,他带着阴暗的目的开始接近管予,瞧她受宠若惊的模样,瞧她一脸仰慕的神色,想象这笨蛋不久之后彻底沦陷后痛不欲生的样子,不能再爽! 只是,怎么回事?这笨蛋怎么会跟隔壁那个家伙搞在一起? 秦烨这号人物他知道,不管在哪个方面,都是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只不过,他怎么会跟管予在一起? 那……是在干什么? 司南只觉得,他被打脸了! 狠狠的一巴掌! 特么的就那么饥、渴?那么迫不及待?! 槽特么的都跟人光天化日干成那样了,还好意思整天一副传统保守的模样,还敢用这么倾慕的眼神瞧他? 槽! 当他跟那个秦烨一样下、流、吗? 就她那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的笨蛋还能勾引他? 他依然是那个温和好脾气乐于助人的班长,然后,他马上就成了管予的好同桌。 他想看看,好好看看这个表里不一放纵、浪、荡、的女孩被那个秦烨抛弃的可怜下场!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他恶心,特么地恶心得受不了! 他原以为,全世界最恶心的就是他那个花心老爸,却原来,还有比他那个爸更恶心的。 管予,管予! 他隐在玻璃窗后,透过雨幕,静静注视着不远处的绿植园里,如禽兽一样、交、媾的两人。 七十三 远远地跟着完事后脚步虚浮的管予走进空旷的礼堂,看了半晌蜷缩在椅子上,全身都在滴水的管予,他走了过去,叫她,恶意地让她欣赏他刚拍下的照片,瞧她惨白的不能再惨白的脸色,然后,他说: “把衣服脱了。” 管予转身就走。 他轻笑,装什么烈女呢?他只知道,她一定会如他所愿,脱得干干净净。 他能容许她说不? 当然是,不能! 少女白皙丰润的赤、裸、身体上,触目惊心的情、色痕迹。 果然,很恶心! 他嫌恶地移开目光,看向管予的脸。 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羞耻,那脸上,太过波澜不惊。 而且,那双眼睛里,没有他! 倾慕的眼神,从此再也没有在那双眼睛里看到! 在班里,她还是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对他笑,替老师叫唤他,帮同学问他问题,泰然自若地跟他维持着不亲不疏的同桌关系,只不过,那双眼睛,只剩下了躲闪,和尽力掩藏的厌恶! 那个装逼的秦烨会比他好? 难道他连那个娘们一样的肖刈都比不上? 特么地不勾引就算了竟然还敢厌弃他?! 她算个什么东西?! 他一直记得那天,他那个无耻之极的爸,跟他那个自践可悲的妈,又让他撞上了场活春宫,他已经大了,再不会恐惧骇怕,也不会吐得要死,只有恶心,从头到尾,每个细胞每根毛发都叫嚣着恶心!在校门口,他远远地看到,管予低头跟在肖刈和伊罕身后,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然后,他吐了! 再然后,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管予从巷子里出来,他冲过去,把人又拖进了巷子。 肮脏的巷子深处,堆积的垃圾后,他按住管予,压在那具还隐隐散发着让他作呕的米青液气息的身体上,交代了他的第一次。 那天回家,他直奔浴室,整整一个晚上都没出来。 后来呢…… 司南探手过去,手背贴上管予的脸颊,热度虽有所消退,但仍是滚烫滚烫的。 司南微微勾起唇角。 怎么办呢?烧成这样?你还能坚持多久不吃药呢,管予? 那天之后啊,管予,可不还是那个管予? 装!特么得太能装了! 瞧她那么努力地掩饰,实在是太辛苦了不是? 他很好心地在校园网上发了个帖子,不说什么,只上图。 一张打了马赛克的两男一女不堪入目的野外大战图。 全校哗然。 帖子,只存在了十分钟。 但是,足够了。 管予主动把他约了出去。 呵呵。 那次,他动了道具。 看她凄凄惨惨地不断求饶,他觉得特么地实在爽透了! 然后,野外大战里的两个男主角找上了门。 打了一架,不,该说是被揍了一顿。 槽! 满身伤地回家,他那个妈对着他还是只会掉眼泪,他的那个爸只问了句动手的是谁家的人,等知道是那个伊家,他的好爸爸什么也没多问直接又补上了一巴掌,命令道:马上给人道歉去! 呵,呵呵! 他可是个乖巧懂事的人,他当然很听话地道歉去了,然后,他就跟伊家那个小混混顺理成章地成了哥们,两家也可喜可贺地有了生意上的往来。 多好啊! 在网上又订购了几样新式玩意,一样一样地使在管予身上,瞧她既痛又爽的样子,真不错。 而且,终于,在他跟前,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她怕他! 挺好! 曾经,他那个柔柔弱弱的妈,伸出满是鞭伤灼伤的手臂,那么用力地抱住他,哭得涕泪横飞。 “小南小南不要恨你爸,妈离不开他,没有你爸,妈会活不下去的!小南,你原谅你爸,好不好?好不好?小南,算妈求你……” 离不开啊?! 可是,妈妈,那个明明怕他怕得要死的女孩却是说:好聚好散! 妈妈,到底是你太弱,还是我不够狠呢? 司南轻扶了下眼镜,低低笑出声。 啊,啊,真是让人不愉快的记忆啊! 到底怎么做,你就再也离不开我了,管予? 啊呀,真是期待那么一天哪! 指腹来回摩挲着干燥起了小皮屑的嘴唇,司南又是低低一笑。 天亮了,雨歇了,管予却又重新烧了起来。 司南起身伸了个懒腰,去浴室洗了把脸。倒了杯开水端进房间,司南把管予叫了起来。 喂管予喝了几口水,司南拍了拍管予的脸颊,强制把烧得稀里糊涂的管予唤醒:“别睡,我们下山!” 管予努力掀开眼皮:“去哪?” “呵,你都成这样了,当然是上医院啊。” 管予闭上眼睛,一会又睁开:“司南,能让我妈过来吗?” 司南笑笑地看着她。 司南带着她拐了几个弯,眼前豁然开阔,却是一条宽敞的山道。 等了片刻,一辆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车里的男人下车,司南跟那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男人沿他们过来的小路返回。 司南车开得很快,管予坐在副驾驶座上,昏沉地望着车前一掠而过的风景。 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轰然垮塌的山体,纷纷滚落的巨石,管予听到耳畔司南的大吼:管予趴下…… 耳膜震得都发痛了。 管予盯着玻璃窗外朝她直奔而来的巨石,没力气躲,奇怪的,竟然也完全没有想躲的心思,这个时候,她还有闲心在那里疑惑着司南的嗓门有这么大吗? 伴随着一声巨响管予被猛地扑倒,脑袋狠狠地撞上车门,失去意识的那刻,管予模模糊糊中觉得也许就这样了也挺好…… “……予管予管予管予……” 锲而不舍地一直叫唤一直叫唤,吵得头痛得不行。 “……不……要叫了……” “笨蛋……咳咳……醒着不会吱一声?” 身体弯折成了极不舒服的弧度,管予难受地动了动身体,头顶立马传来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口申口今,管予睁开眼睛。 满目狼藉。 急促的喘息喷洒在后颈上,带有温度的液体不断滴在她耳后,顺着脖子,缓缓滑落。 呼吸间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 “司南……你……”管予没有说下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车身已经完全变形,被死死卡在车里的他们到现在还能喘气,都算他们命大了。 司南整个压在了她身上,狭小空间里被迫弯曲的身体连带还要承受着司南的重量,给隆起的腹部造成了极大的不适,呼吸很困难,高热烧得她头脑昏沉,口舌干燥而苦涩。 “管……予,说话……” 司南微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管予昏昏沉沉的,她难受得不行。 窒闷的死寂中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不时的抽气声,然后,管予感到一只手摸上了她的嘴唇。 手指在唇上摸了摸,就收了回去。 又过了片刻,手又摸了回来,手指摸索了下她的嘴唇,似乎是在确定位置,然后,管予的嘴里就被塞进…… 管予浑噩的大脑一下惊醒。 努力要挣开别过脸,头顶上不悦地一声呵斥:“别动!” “呜。”被用力堵住了嘴,汩汩而出的温热液体,带着浓重刺鼻的腥味灌入喉间。 脸被死死固定住,手指用力得都掐进脖子上的肉里。管予意识不到脖子上的疼痛,被迫吞咽下的几口热血,滚烫得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灼伤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司南终于松开她。 那只手臂已经无力收回,就虚软地垂在她脸旁。 喷在后颈上的气息似有似无。 满嘴的血腥味,管予忍不住呕了声。 “……你……敢吐……出来……试……试?” 司南在她耳边威胁着,可是那威胁却是断断续续连听都有点听不分明了。管予没动,她盯着眼前软软垂着的手臂,破烂的袖子上全是血,露出的皮肤也都是伤。管予的目光定在手臂腕部内侧,那里血肉模糊。 “司南,你会不会死?” “……呵……”很久,才听到微微弱弱的一声低笑。 “我不会感激你的,一点也不会。” “……啊,啊……真遗憾呐……”又是很久,管予才听到司南漫不经心地回她。 管予没有再开口,司南也没有声音。 除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整个世界都静止了般。 司南……她要很用力才能捕捉到他的气息。 这个时候,竟然又开始下雨了。 安静垂落的手臂,袖子慢慢湿透,然后,汇成血水,滴落在她腿上。管予慢慢阖上眼睛。 “又下雨了……我……讨厌雨天……”干渴、疼痛还有沉闷的窒息感,管予简直难受得都想立刻死掉了才好,可是,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兴致,她突然就想说说话,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似乎是嘴巴自个儿在那边开开合合,管予梦呓一般,低低哑哑地絮叨着,“可我妈说……生我的那天……雨下得好大……好大的……小时候我还就喜欢在大雨下疯跑……二舅说我那时候可皮了……二舅……我二舅啊……很帅很帅……真的很帅……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外婆说……二舅……二舅是村里长得最俊的……呵呵……司南……告诉你个事……我喜欢我二舅……呵……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喜欢了二舅……所以……老天要惩罚我啊……惩罚啊……哈……司南……你说……是不是有点过分……我没想要伤害谁……难道偷偷喜欢也不行……凭什么……凭什么……” 只有雨声,司南没有回答她。 沙沙雨声中,管予也再听不清耳边是否还有呼吸声。 管予在渐大的雨声里,依然断断续续地说着…… 叫嚷、刺耳的嘈杂声响……身体终于能伸展开……意识完全消失前,管予嘟哝了句:“救他!” 管予醒来时,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正给她换药,看她醒来小护士惊呼了声,挂好吊瓶就奔了出去。 主治医生很快就来了,告诉她,她已经昏迷了两天。 身体状况虽然不佳,但孩子却是保住了! 管予默默地流着泪。 小护士很热心,时不时进来问她有没哪里不舒服,如果她精神还好,小护士就会很八卦地问她:守在门外的是些什么人?好多帅哥来看她呢,是她什么人?有没女朋友?…… 管予只客套地对小护士笑了笑,保持沉默。 小护士瞧管予并不愿多说,有些微失望,不过,这小姑娘着实是个闲不下心的,等下次再进来,又重新有了很多个为什么。 从小护士嘴里,管予知道,司南伤得很重,已经动过一次手术了,但是,还需要再动两次手术。人在icu里,一直都没醒过来。 小护士安慰她说,她先生这么好,菩萨一定会保佑他的。 管予仍然只是笑了笑。 七十四 司东焦躁地耙了耙头发,已经两天没洗澡两天没刮胡子两天没换过衣服,这让他更是心烦意乱。 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他满是怨气地扫过办公室里各自沉默不语的其他几个家伙。 在x市添乱不说,现在都槽特娘地闲得蛋疼地跑这里继续扯后腿啊?! 特么地这些臭小子到底都在搞些什么? 还有他那个优秀得不得了的弟弟,怎么就能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而且,竟然是为了个女人? 这是逗他玩儿吧? 好不容易撬开刘石那张嘴,却得到司南是为了保护个女人才把自己伤成那样。 好吧,有了心爱的女人,真是为爱献身他还得欣慰一下,这个总搞不懂在想些什么的弟弟总算是像个正常人了。可是,等他去瞅了眼那个弟弟舍命相护的女人,再听到那女人已经怀了孕,而且,那肚子里的还不是司南的种……司东只觉得,他的脑容量严重不足。 在手术室外守了八个小时的焦心忧虑那瞬间全化成了怒火,司东可真想冲进icu把他那个好弟弟打醒,特么地他脑袋是让驴给踢了吗??? 这一肚子火还没有个地儿发泄,他就撞见了那个据说是到上海出差的肖刈,然后是那个伊家混混,再然后,是场全武行。 医院的老院长很客气地让保安把他们这么几个人请到了会议室,丢下一句损坏照赔后,就笑呵呵地合上门走了。 “你们消息可真灵通。”司东皮笑肉不笑地说。 肖刈正玩着桌子上的一个烟灰缸,闻言轻笑,收回手正襟危坐,瞧他那细皮嫩肉的,正经起来一副乖巧得不得了的模样。 “多年的好朋友了,总要过来看看。”肖刈笑意盈盈,大言不惭。 司东不置可否。 “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只一点,别动我们司家人的主意!”司东严厉地扫视了一遍面前的这些人。 “把管予房外的人撤了,她不是你们司家的人!”靠墙抱胸而立的伊罕冷冷说道。 司东看向伊罕,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伊罕真人,传言倒也有几分真实,这个年纪不大的伊家后人还真有几分在牢里的那个伊家掌门的霸气。 “是不是司家的人,那得听小南的。小南没开口之前,她哪也不能去。”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伊罕没多废话,站直了身就往外走。 “让开!”伊罕凶悍地格开横在面前的手臂。 徐慕容反手一抓,硬是抓住伊罕的一边臂腕不放:“不要闹事!” “闹个毛!滚开!”长脚一抬,伊罕直接踹了过去。 徐慕容退了两步,避开伊罕的攻击。 伊罕拉开门就要出去。 “槽!你算哪根葱?给老子闪一边去!”伊罕抬头,一瞧眼前这张脸,槽特么地分分钟都想秒了它! 鼻青脸肿的连满倔强地挡在门口。 司东瞧着跟前这么几个把x市搞得鸡飞狗跳的所谓青年才俊,突然深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上天的森森恶意。 特么的这就是几个神经病! 别告诉他,这几个家伙这么闹着是为了那个大肚子的女人? 槽,撞邪了都! 司东揉了揉太阳穴,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坐在会议桌一端安静着的的肖刈。 手指一顿,司东莫名就觉得后背有点阴冷。 “砰”地猛然从椅子上起身,司东只觉得,再跟这群人呆一块,他也得疯! 烦躁地出了会议室,把那帮子疯子留那里自个儿瞎折腾去,司东去看司南。 还是没醒。 司东看着全身插满管子的司南,那张总干干净净清清秀秀的脸上,现在满布伤痕。 视线落在一边空落落的袖管上,司东别过头,不愿再看下去。 慢慢地下楼,他没通知爸妈,他知道,司南是不会愿意让妈妈知道他出事的,至于爸爸……呵……算了。 怎么会那么傻啊,小南?! 司东站在门口,阴沉地注视着房里跟护士说着什么的女人。 这个叫管予的女人,早上就醒过来了。 他问了手下,从早上到现在,这个女人,一次也没问过,甚至提及,司南两个字。 多狠心的女人! 司南,你的高智商都跑哪去了啊? 蠢,蠢透了! 正听那个活泼的小护士八卦着在校时的趣事,管予突然就觉得似乎有道不善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待转头去寻找,只看到门口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 管予盯着已是空荡荡的门口。 “诶,你看什么?”小护士好奇地随着管予的目光也往门口望。 “没什么。”管予笑着回头,看着脸泛桃红的小护士,“你刚才说你交了个男朋友。” 小护士笑得甜滋滋的,看来跟她的男朋友感情很好呢。 像是想起什么,小护士套上薄膜手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那边快速地划拉了几下,献宝一样,把手机伸到管予眼前:“喏,我男朋友,嘿嘿,你觉得怎么样?他可害羞了。” 管予笑睨了眼小护士闪闪发亮的眼睛,心里不禁有些羡慕这个小姑娘。 目光移向小护士的手机,管予讶异地挑了挑眉,她仔细看了看手机屏幕里那个有些熟悉的面孔,“这是你男朋友?”管予问。 “是啊。怎么了?” “啊,没什么。挺帅的。” “嘿嘿。” 小护士又跟管予说了些她男朋友的事,直到换完药都还有点依依不舍。 小姑娘真是太能说了。 管予笑着摇了摇头。 躺回床上,已经睡得够多了,完全没有睡意,管予呆呆地望着窗外。 借了那个小护士的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竟然很平静,只问了些寻常问题诸如有没吃好喝好睡好,再拉拉家常,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最后,妈妈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妈妈说,她已经回老家了,还是住在原来的小区里。 管予沉默了很久。 妈妈在电话那头也沉默着,过了一会,她说,她在家里好好的,阿弟过阵子也要放暑假了,让管予照顾好自己,别担心。 管予抬手默默地擦掉腮边的泪水。 不知怎么搞的,最近眼睛总容易出水。呵呵,真的是。 又平静地过了两天,除了医生护士还有门外晃来晃去明显是故意让她瞧到的几个大汉,管予病房里就只来过一个人,那人说,他是司南的哥哥。 那男人犀利的目光中带着浓重的审视味道。 大概,那天她感受到的不善就是来自这个男人的吧。 那个男人毫不客气地释放出了他的不满。 他说:“你配不上小南!” 管予和气地朝男人笑了笑,然后平静地说:“我可以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那男人笑,带出几分暖意,只不过,管予实在是看多了司南类似的笑容,她一看那男人这样笑,就知道,男人在生气,而且,火气还不小。 那男人有些刻意地缓慢举起手解开衬衫领子上的纽扣,扯了扯领子,大概是在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脾气,过了一会,管予听那男人低缓说道:“没有小南,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跟我提离开?而你,竟敢跟我提“离开”两个字?你知道小南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他是死是活,你问过一句?你是叫管予吧?那我就问你一句,管予,你有没心?” 管予垂眸,静了片刻,她缓缓抬起头,直视那男人:“你应该再问我一句,我愿不愿意他那么做?” 那是场极不愉快的碰面,司南的哥哥虽然没有当场爆发,但那张跟司南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怒意分明,看管予的眼神,犹如利剑一般。 那天晚上,小护士值班,她带来了个人。 “管……管予……真是你?”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还是跟大学时候一样,非常腼腆。 管予完全想不到张狂会特地跑来见她,而且,她疑惑地看了眼张狂身上的白大褂。 “我借的,哈哈。”小护士笑得贼兮兮的,“门外守着的那些人不让进,我就借我同事的。嘿嘿,姐,你真不够意思,跟狂崽是大学同学有什么好瞒我的?我又不是个乱吃飞醋的,对吧,狂崽?” 张狂在旁忙不迭地点头。 管予笑,张狂偷偷看了眼她的笑颜,又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今天中午一起吃饭时小敏无意间说起她照顾的一个病人,名字很特别,叫管予……张狂心一动,他问小敏那个叫管予的长什么样?一听小敏的描述,张狂基本能肯定,就是他曾经偷偷喜欢过的那个管予了。小敏跟他说了她知道的,出了车祸,先生还在icu里,可怜肚子里还有个宝宝,不知道为什么,病房门口总守着人看来就像是在监视管予的…… 张狂只觉得,管予需要人去帮她。 一冲动,他就跟着小敏上医院来了。 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管予,张狂有些激动。 这是他偷偷喜欢了很久的女孩,他总是鼓不起勇气表白,只想着毕业前,毕业前一定要跟她说他喜欢她,可是,没等毕业,她就不见了。 因为这事,他后悔了很久。 现在,管予就在他面前了,却是已为人妻即将成为人母…… “发什么呆啊?快点,别让外头的人发现啦。”小敏扯了下他的袖子。张狂回神,看向身边的小敏,正赶上小敏狠狠瞪他。张狂忽然就释怀了,他也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不是? “管予,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张狂直截了当地说,虽然脸还是有点红,但语气却是很有些男子汉气概。 管予一滞,瞧张狂视死如归的一副模样,她不禁低笑:“我没事,你能特地来看我,我很开心,谢谢你。时候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张狂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嘱咐她,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小敏说。 管予笑着直点头。 小护士叫赵敏,她说她今年21,等上两年就能嫁给张狂了。 赵敏说这话时,一脸的憧憬甜蜜。 管予望着她,唇角翘起,脸上也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夜深人静时,管予从床上下来。 床头贴心地放了副拐杖,管予取过拐杖撑着慢慢走到窗边。 右腿的伤还没好,管予尝试站立了会,很疼,看来是没办法支撑身体的重量的。 即使是深夜,窗下也不时有人匆匆而过。 管予拉了把椅子过去在窗前坐下,大概是拖动椅子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人,管予听到房门被轻轻敲了两声。 “我在。”管予也不为难门外那些人,出了声让他们安心。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回过神来,天边都现了鱼肚白。 坐得过久,全身都有些酸疼,管予撑着窗台小心站起来,拿起一旁的拐杖准备回床上去,就在转身的那刹那,管予顿住,她慢慢回身,望向窗外不远处的人造亭台。 男人取下嘴里的烟,站起身,吊儿郎当地走过来,停在窗下,他仰起头,直直地望过来。 管予盯着窗下的男人,以及脸上扬起的不逊的笑容。 七十五 男人盯住窗前的管予,两指并拢往唇上一点,扬起便是个挑逗性十足的飞吻。 管予面无表情地转身,自窗前离开。 躺回床上,管予盯着天花板,心头千转百回。 徐慕容望着对面空落落的窗户,又望了眼执拗地站在窗下的身影,他侧头看向坐在一边的连满。 连满脸上的痕迹淡了许多,但瞧着也还是挺惊心的。 “你还要赖在这里多久?”徐慕容在沙发上坐下。 连满沉着脸死盯着已经没了管予身影的窗户,闻言只转了眼珠子瞟了眼徐慕容,然后又继续盯着那个窗户。 徐慕容没有再开口,他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连续奔波了数日,他的体力也到了极限。 很累。 只是如今成了这样的僵局,一时半刻也别想能解决。 徐慕容这几天一直在想一种可能性,那是他自己都觉得很荒诞的想法。 “连满,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管予的?我要听实话。”徐慕容后仰着头靠上沙发背,眼睛微阖,脸上满是疲惫。 连满这回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整个人颓丧而寡言。刚撞见时他一肚子火,直接就上前揍了这小子,当时下手能多狠就多狠,也没多注意这小子的变化,这两天处下来,徐慕容就发现这小子有点不对劲了。 果然,过了很久,他才听到连满消沉颓靡的声音:“不知道。” 徐慕容沉默。 徐慕容他确定自己当时是在思考着什么的,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给睡着了。从噩梦中惊醒,徐慕容晃了晃愈发沉重的脑袋。 连满不在房里。 徐慕容叹了口气。 走到窗前,望向那个依然空荡的窗户,徐慕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从跟医院里的医生高价租借来的公寓里出来,徐慕容去食堂吃饭,刚吃一半,就接到电话,王风说,又打起来了。徐慕容慢慢挑着鱼刺,问,谁跟谁?王风在电话那头也已经见怪不怪地特慢条斯理地回道,连满和伊罕。 徐慕容喝了口粥,夹了一块脆瓜,咬在嘴里咔嘣咔嘣脆,“让他们打。”徐慕容又喝了口粥,“盯着点肖刈。” 吃饱了,徐慕容慢悠悠地往王风说的地方晃过去。 人都散了呢,架打完了啊。 抬头望了下天,今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徐慕容慢慢走过去,蹲下。 手指戳了戳地上狼狈得不能再狼狈的一坨。 “死了没?” “滚!” “傻缺!” “滚!” “你说你都去部队了怎么还这么弱?你真是给军人抹黑……就你这样,凭什么跟人打?这么大一脑袋,里面装的都豆腐渣渣吧?你自个儿好好想想,管予凭什么要跟你?要不是你特么地弄大了她的肚子……” “槽、你、蛋、的你给老子滚!滚!滚!”连满激动地一骨碌翻过身,朝着徐慕容一通吼。 徐慕容讥诮地瞥了眼连满,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微抬头望向天空,这个时候,太阳光开始强烈起来了,徐慕容的眼睛被刺得微微眯起。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争来抢去的?”徐慕容低低自语。 “是你们要抢!我都跟管予要领证了……怎么就出来那么一个两个的,一堆子破事……”灰头土脸的连满委屈极了,从地上爬起来索性也盘腿坐在地上,跟徐慕容面对面,也不管经过的人那么探究好奇的目光, 徐慕容盯着连满,瞧他那理直气壮了的模样,他特么地真心想再补上几拳头。 等回去洗完澡收拾干净了脸面,连满就像是漏了气一样,重新又瘪成了昨天那副半死不活的死样子。 徐慕容可没那个心情去操心连满,他去找了伊罕。 如他所料,伊罕踹翻了桌子,可最终,他也没说个不字出来。就算他脸色再臭,那也算是默许了吧。 呵,算这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 徐慕容回到公寓,站在窗前望了会很近又很远的那个窗户,窗前再没有人影。 徐慕容躺倒在沙发上,一边手臂盖着脸,嘴里轻轻哼着歌。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 低沉轻柔的声音荡漾在寂静的房间里…… “……啊呀,嘿嘿,抱歉抱歉,睡着了……都怪你唱得太好听了……慕容,以后你就唱这个给我们的宝宝听……” 管予,不要怪我! 管予拄着拐杖站在病房门口,她看向拦着她的男人:“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不放心的话你们就跟着吧。” 男人不甩她,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 男人“嗯”、“是”地答应了两声就挂了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跟管予说,他们带她去逛。 管予当然必须没有异议。 男人带她去逛的地方,是icu。 管予沉默地站在玻璃窗前。 司东从icu里出来,脱去隔离衣,他冷冷地看着她: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里面那个以命护你的傻瓜。” 管予依然沉默。 司东也已经放弃生这女人的气了,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的司南让他担心不已。已经按照医生说的,他每天都会跟司南说一些事,说他们很小的时候,捣蛋调皮的那些事,除了那些,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让司南开心的?不断领回家的奖状?还是那些虚无的荣誉?司东连司南喜欢什么歌都搞不清。 司东有时会想,司南是不是故意的?因为,他并不那么想活着。是的呢,活着有什么好?司东苦笑,活着可真没意思! 可是,司南,活着没什么好的,可死了,不就更糟糕了?被永远禁锢在沉重而永无光明的地底下,想想,都糟透了呢?司南,你说是不是? “你进去跟他说说话……说点好听的!”司东叹了口气,疲累地捋了把头发,话里也不再夹枪带棒的。 管予看了眼满脸倦乏的司东,嘴唇动了动,却最终还是没把拒绝说出口。 被仪器整个包围住的司南,苍白,虚弱,像是马上就能湮灭在那片白色里。 管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护士过来例行检查了番又走了。 管予盯着床头的监护仪,看上面变幻不定的波形线条。 “我说过。”管予隔了很久,才出声,“我不会感激你的。……你就是这样死了,我也不会觉得愧疚。没有你,我只会活得更好。司南,你要没能力醒过来,那就继续窝囊地睡着吧。我看到伊罕了,我……我等你三天,三天后,你要不醒,我就跟他走……” 管予慢慢站起身,转头看了眼玻璃窗外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司东,她扯了扯唇,往病床靠近了两步,俯下、身在司南耳边轻声低语:“你哥很帅,你说我要是能勾搭上他……你哥也喜欢用道具吗?呵,想想就很刺激……” “滴滴滴—————————————” 乍起的尖利警报,管予还没直起身,就被赶来的护士撞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管予一瘸一拐慢吞吞地出了icu,还没等她脱去隔离衣,司东就神情激动地冲过来。 “你跟小南说什么了?” 管予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还要说什么的司东被护士叫走了,管予拄着拐杖慢慢走开,坐椅子上的男人马上就跟了上来。 从电梯里刚出来,一眼就瞧到杵在病房外鹤立鸡群的高大的连满。 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速度远比她快,越过她很快就到了门口,原是要跟连满说什么,只是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其中一个男人又快速地掏出手机,大概又是在请示了。 连满撞开挡在面前的男人奔了过来。 “管予。”连满这一声叫得都差点哽咽了。 管予看着面前一脸瘀肿的连满,笑了笑。 “我没事。”管予抬手轻碰了下他的脸,“你又是跟谁打架了?” “哼!老子揍的!” 管予手一顿,转头看向病房门口。 伊罕抱胸吊儿郎当地倚靠着门框,徐慕容从房里走出来,细眉细眼的朝她勾唇痞痞地笑。 “……慕容……”管予低低地叫了声。 “哼!”伊罕很是响亮地表示了他的存在,而且,在众人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前,他突然直起身,大步往前跨了几步,一手推开碍眼的连满,不由分说猛然一把打横抱起管予,“把拐子扔蠢货拿着。”话没说完脚下就毫不客气地踹掉管予手上还拿着的拐杖。 还好,就在病房门口了,动静虽然不小,但也不至于引起骚动。 管予坐在床沿,回头客气地朝紧守在门口一脸戒备的男人说:“他们只是来探病的,你们放心。”但很显然,门口的男人是不信她的话的。 “吃个苹果。”徐慕容递过来一个削好皮的苹果。 管予回过头来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没事就好。”徐慕容笑,狭长的眼睛里漾着暖暖的光。 管予接过苹果,咬了口。 管予低头慢慢嚼着苹果,徐慕容只能看到她覆在额头上的刘海,一会,他听到管予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徐慕容那刻,真想,真的想紧紧抱住眼前这个女人。 可是,不行! 可为什么要不行?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抱一抱他想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女人? 搁在膝上的手颤了颤,终于,缓慢抬起。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呢?”徐慕容深吸了口气,眼睛眨了眨,再看向管予时,又是温和又洒脱的笑,手在管予头顶上轻轻拍了拍,徐慕容说,“伊罕比我还早过来……连满啊……他都在山脚下守了十几天,要不是那个肖刈搞鬼,大概……” 管予早就停下了,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徐慕容,看徐慕容神情自若地说着,说着伊罕,说着连满,说着他们的好……他们的好?徐慕容,在跟她说,说他们的好话?为什么? 管予看进徐慕容的眼里。 徐慕容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嘴角挂着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说:“伊罕和连满很担心你。” 七十六 管予又静静地与徐慕容对视了片刻,忽而轻笑,她转头朝站在一旁反常地保持着沉默的连满和伊罕道了谢谢。 连满脸色明显的不好看,他看着管予要说什么,但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最后也只挠了挠头,很久才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对不起。 伊罕半倚靠着窗台,眼带嘲讽地对上管予的目光。 管予重又低头咬着苹果。 病房里只有嚼碎苹果的细小声响。 没有人开口。 管予吃完了苹果,把苹果核扔床尾的垃圾桶里,她才抬起头,脸上是抹让人说不清的笑容:“我挺好的,你们也不用担心了,赶快收拾一下回去吧。” 徐慕容抽了张纸巾,神态自若地伸手握住管予的手,细细擦拭。 “我们会带你一起走。”徐慕容的声音压得很低。 管予抽回自己的手:“好,不过,我要等三天后再走。” 徐慕容看了眼她的脚,点了点头。 管予说她累了,要睡一会。 徐慕容摸了摸她的头,连满抢上前抱住她在她额上很响亮地“吧嗒”了一口,伊罕什么都没说,干净利落地一转身就出了房门。 徐慕容站在门口,回身看向还不出来的连满,连满正弯下腰,耳朵紧贴着管予的肚子,脸上笑得傻兮兮的……徐慕容蓦地收回视线。 管予没有睡,徐慕容他们走后,她就靠在床头,一脸若有所思。 晚饭吃一半时,突然听到罕有的敲门声,管予疑惑地抬头。 竟然是肖刈,站在门口手提保温瓶朝她笑得像花儿一样。 肖刈的礼貌,也就停留在敲门的那个动作上了。 不请自入,瞥了眼管予跟前的晚餐,肖刈动作利落地把那些饭饭菜菜不经允许地全撤了搁窗台上。 “我炖的,香吧?”肖刈把瓶盖打开,笑看着管予。 管予没有看肖刈,她盯着面前腾腾的热气沉默了一会,手上还举着的汤匙默默地伸入瓶中,舀起汤喝了口。 “好喝吗?”肖刈杏眼带笑,又问了遍。 管予不紧不慢地喝着汤,没有回答,甚而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撇过一丝一毫往肖刈那个方向去。 肖刈笑颜不变,右手却冷不防探出迅速地抓住了管予的右手。 “是我做的汤太好喝了吧?瞧你喝得都没空看我一眼。”右手使力一钳,肖刈左手接过管予被迫松开的汤匙,“来,我喂你!” 管予终于看向肖刈:“肖刈,谢谢你的汤,我吃饱了,你可以走了。” 肖刈笑睨着管予:“饱了?好吧。”肖刈把汤匙往保温瓶里一丢,也不强求,直接把保温瓶搁床头桌上,肖刈拉了把椅子坐管予床边,看着很有要跟管予谈心的架势。 管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时间,离赵敏过来查房还要半个多钟头。 “我要结婚了。”肖刈突然开口。 管予颇有些讶异,她抬头,肖刈坐在床边笑吟吟地看着她,管予琢磨了半晌,还是开口:“恭喜你。” “你不问下新娘是谁?” “新娘是谁?”管予也不含糊,马上就附和地再加一句。 肖刈朝管予笑得莫测高深:“你也认识的。” 管予看着肖刈:“以后好好对布丽塔小姐。” 肖刈笑得很欢,“你不傻嘛。”上半身微微前倾,肖刈凑近管予,“那么,你一直知道是我给你安排的那份工作吧?”肖刈倏地伸指压住管予的唇,“呵,别说话!你知道,我可不稀罕你那个谢字。管予,你想想,我对你不好,可也不坏!总不像某些人,口蜜腹剑,等他把你从里到外玩透了,到时,你可就连垃圾都不如!” 肖刈指尖轻佻地描画着管予的唇:“他们几个人是不是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你是不是感动得要命?管予,如果你跟他们走,你知道以后你会怎么样吗?不知道吧?可我,知道!”肖刈一边腮上酒窝深陷,笑得很无害,“你啊,会成为他们几个共用的x奴,每天,都会活在过去,像我和伊罕、干、你那样被更多的人、c、干……”肖刈的视线嫌恶地落在管予的肚子上,“等你被他们抛弃了,你知道你的这个孩子,会怎么样?他呢——人们只会朝他身上吐口水,骂一句女表子养的。管予,你看,你将会多么可怜?!” 管予冷眼睇着肖刈,不语。 肖刈大方地承受着管予的目光,怜爱非常地牵起管予的手,握住:“所以,管予,我来救你了。” 好些粗俗的字眼在管予的舌尖上滚来滚去争着要冒出去,管予努力克制着不让它们从嘴里吐出。 不管管予想不想记住,曾经因为她的冲动,她不过脑子的话语,给她带来多么惨痛的后果,就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再鲜活不过地提醒着她,伤人的话语并不是可以随便出口的! 一时的痛快,可能要让你用漫长的几年、十几年甚至一生来偿还! 管予注视着肖刈,语速极慢地问他:“你要怎么救我?” 肖刈低头在管予的手背上轻柔地吻了吻,诱惑一般,轻声低缓地描述起那个美好的明天:“我会带你走,离那几个恶心的家伙远远的,你再不用躲着他们,也不用怕被他们缠上,我呢,会让你生活富足无忧无虑,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还有你的孩子。像今天这样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可以带你出门,随便你想去哪里,谁也无法阻止我们,因为,我很快就会成为x市的最强者,谁都别想踩在我的头上。管予,你也是,谁还能让你委曲求全?有我在,我会让你活得像个皇后一样!” 管予勾唇,笑看着肖刈:“皇后啊……那布丽塔小姐怎么办?总不该是皇太后吧?” 肖刈盯住管予唇角那抹笑,倏地低头在管予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再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水光潋滟,甚是迷人:“现在就开始吃醋了?她是她,你是你,你不用去管她,我也不会让她伤害到你,我会经常陪着你……” “呵……”管予轻笑出声,有些突兀地打断了肖刈未尽的话语,管予并不费力就从肖刈手中抽回自己的双手,单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背上肖刈留下的齿痕,“原来是要我做你的情妇啊。可是,肖刈,我不想当你的情妇,那怎么办?” 肖刈垂眸看着管予手背上的齿痕,被纸巾擦过一遍,又一遍,“管予,得寸进尺是没有好下场的,你明白吧?你是想让我娶你吗?呵,凭什么?娶你,然后,跟着你一起手无寸铁地被侮辱、欺压吗?!管予,你知道我跟布丽塔结婚能得到什么?”肖刈扣住管予的下巴,把管予的脸扳起,让她的眼睛只能看着自己,“权力、财富,还有庞大的关系网,管予,这些,可以成就我,也能保护你!管予,不要傻了,你的这辈子,难道还想能嫁个白马王子过什么你侬我侬的幸福生活?可能吗?不要再做你的公主梦了,安安心心地跟着我,我会让你保留着尊严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管予唇角还是挂着笑,她直直看进肖刈的眼里:“肖刈,你有没发现?你跟伊天海,真像!” “管予!” 下颌快被掐碎了,好疼,可是,管予却觉得,痛快! 还是忍不住,一吐为快! 管予看着肖刈瞬间黯下的眼眸,阴狠毫无遮拦地浮上了他漂亮的脸蛋。 看到这样的肖刈,管予才有了些面对着的是个真人的感觉。 未婚生子的年轻漂亮的妈妈,在村里长年的歧视侮辱排挤中不堪忍受最后跳海自尽了,留下了还幼小的肖刈,管予不知道,那么小的肖刈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高中时见到的肖刈,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优雅,如果不是因为两个村子离得近,听过一些闲言碎语,管予也会跟其他同学一样,真会花痴地以为肖刈是哪个贵族后裔。 “那个肖刈?呵,哪来什么好出身?没爸没妈的,连饭都吃不饱,不就靠得会装呗!” 话一出口,当时她就后悔了,可是,说出口的话那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不可能收回。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各种流言,关于肖刈的,有说肖刈妈妈是第三者,本来是要母凭子贵,最后却没斗过正室落得凄惨下场;有说肖刈妈是什么黑社会大佬的情妇,红杏出墙被大佬发现就给活生生填海了;有说肖刈妈就是个女表子,后来是得了脏病没钱治自杀的……不同的版本,却是同样的不堪入耳。 心慌、愧疚,管予知道,她闯祸了。 她努力地想弥补,她想跟肖刈道歉,她试着见到同学就解释,肖刈的妈妈不是流言里那样的…… 在ktv里被压在桌子上,爆米花硌着她的背,啤酒瓶被撞倒,酒浸湿了她的头发,鼻息间全是酒气,抓着她的腿狠戾往下压的肖刈,不客气地、顶撞、进入、她的身体,脸上大大的笑,很漂亮的眼睛,却是阴毒地看着她,女表子!肖刈在她耳边恶意地吹进这么两个字。 后来,每次干、她的时候,肖刈总不忘喊她——女表子! 纠葛了太多年了,便是些只言片语,也够管予了解些大概。 却原来,肖刈的爸,竟真是个黑社会大佬,而且,还是伊罕的老子,学校里那个让腐女眼睛一亮的王子骑士组合,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关于上一辈的那些狗血纠葛大概也只有当事人清楚了,只是,上一辈的纠葛留给下一辈的,却是仇恨。 肖刈带着一颗复仇之心接近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然后,将那个他恨不得马上捅死的父亲送进了监狱,让那个异母弟弟沦为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他原是要他们死的。 “可惜了。” 多年后,她匆匆从学校赶回老家,在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在街头遇到了肖刈,他的臂间挽着美丽的异国女子。 他春风满面,志得意满。 她没有驻足,直接走了过去。 不久后,她接到肖刈的电话。 肖刈自顾自地说了些八卦,然后友好热情地说,他可以帮她! 管予直接拒绝了。 最后,肖刈说了那三个字。 管予不知道,肖刈是针对哪个说的? 因为伊天海最后没有被判死刑,可惜?还是伊罕没被人打死,可惜?还是她管予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可惜? “肖刈,我不想我的孩子跟你一样可怜。”管予抚摸着痛得厉害的下巴,淡淡说道。 “可怜?你说我可怜?哈哈……”肖刈狰狞着脸笑起来,任谁看到现在的肖刈,都只会退避三舍。肖刈猛然抓住管予的手臂把她扯到身前,肖刈大概是被刺激到了,管予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手臂上的手激动得发抖,“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可怜?就你这被人、槽、烂、了的货色,你有什么资格?你……” “管予你……” 推着治疗车进门的赵敏打断了房里紧张的气氛。 赵敏警戒地盯着紧抓着管予的肖刈呵斥道:“你是谁?快出去,病人要换药了。” 赵敏眨了眨眼,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明明刚才看到的男人有点吓人,怎么一转眼间,就……好漂亮的男人啊!赵敏又眨了眨眼,只觉得自己快被眼前笑靥如花清贵闲雅的男人迷住了! “你再好好想想,我等你答复。管予。”肖刈朝管予笑得优雅从容,“不要不知好歹!” 肖刈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把床头的保温瓶带走,他说,他明天再来,还温柔地问了管予想喝什么汤。 赵敏依依不舍地从门口拉回视线,好奇得要死:“姐,刚才的什么人啊?” 管予沉默了良久,才低低地说了句:“可怜人。” 赵敏愣了愣,有点摸不着头脑。 七十七 接下来的两天,管予颇觉好笑地发现,那几个男人就像是商量好的,时间各自分割真是井水不犯河水。 每天上午她都会被门外守着的男人请到楼上icu,而且,司东命令,不到两个钟头甭出来。 管予很是顺从地在里面待了两个钟头。 只安静地坐着发呆。 偶尔会开口说上那么几句,却都是跟司南毫无关系的,也只是突然想说一说的那么些事那么些话。 午后,徐慕容他们三个会来病房,管予其实并不想看到他们。看他们互相隐忍着牵制着在她面前故作平静,管予很难受。 傍晚时分,肖刈就会出现,会提着汤,因为肖刈的汤,她这几个晚上都没吃饱饭。肖刈这两天脾气真不好,也许是觉得在她面前压根没伪装的必要吧,阴阳怪气的让管予都哭笑不得了。 第三天,司南仍然没有醒过来。 徐慕容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肖刈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吃了般。 管予掀开薄被,从床上下来。 今夜无月。 真好! 管予抬头仰望着只有几点星光的夜空,唇角轻勾。 刚睡下不久的司东骂了句娘,动作迅速地套上衣服就奔出门。 面色不善地盯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特么地真想给跟前这两个废物几拳。 “怎么跑的?” 彪悍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他们其实也有点懵,明明一直守在门口的。 “……司少,除了护士和清洁工,真的就没人出入了……清洁工……对,司少,那个清洁工有问题!” 司东冷冷地看着他。 “我现在就去查。”男人低头赶紧离开。 烦躁地耙了下头发,那个大肚婆还真是不省心! 槽! 司东狠踢了脚椅子。 手下还没回来,那几个疯子倒都来了。 司东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几个疯子难看的脸色,心里冷笑,演吧演吧,再演,他就不信,那个大肚婆能自个儿跑了? 司东本还要看看这几个疯子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他的手机又响了,然后,他听到那头说着,司南醒了! 司东立马狂奔了出去! “你先睡一会。”张狂不大放心地又回了次头。 “谢谢。” “嘿嘿……不算什么的,你睡一会吧。”张狂脸有点红。 张狂现在心还跳得厉害,总觉得像是做了场梦。 紧张、刺激,然后,隐隐的害怕。 还好还好,成功了! 张狂吐了口气,哎呀妈啊,真是吓死他了! 开了八个多钟头,终于到了张狂的姥姥家。 从车里下来,管予腿软得不行,踉踉跄跄了几步就趴在路边吐得稀里哗啦。 绕了几个小时的山路,管予觉得她能坚持到现在吐出来真是太了不起了。 张狂的姥姥姥爷瞧张狂突然带了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眼睛都瞪圆了。 虽然张狂很努力地解释,是朋友。 可是,老人家明显地不信。 管予尴尬地站在一边干笑。 张狂的姥姥使劲拍打张狂的胳膊,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嘴里一直叨叨,人家女孩都肯给你生娃了你竟然还不把人娶进门,把人偷偷藏这里是要做什么?造孽啊…… 可怜张狂脸涨得红红的,要再解释却老被他姥姥截住话头。 管予原来还觉得不好意思,可后来瞧着瞧着,倒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张狂姥姥拿着同情得不行的目光瞅她,还慈爱地牵过她的手,说她一定会让狂狂给管予一个交代的。 尽管张狂和管予一再解释,可是老人家就是铁了心地不信,说小年轻就是爱编故事。 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实诚呢? 老人家在饭桌上对着他们两人这么说。 张狂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回去上班了。 临走时,张狂还特别嘱咐俩老人一定不要告诉家里人,小村里的人只随便糊弄过去就是。 当时啊,张狂的姥爷拿起门边的扫帚就挥了过去,张狂那是边跳边跑走得那个狼狈不堪。 张狂的姥姥心痛不已,说狂狂小时候明明是个好孩子的,怎么长大了就变这么坏了? 管予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狂,对不起啊! 管予坐在荔枝树下,这时候,正是荔枝成熟的时节,大片大片浓绿中一抹抹动人的艳红,便是随意地看上几眼,也能鲜活地感受到那份蓬勃的生机。 小村子隐在深山之中,零零散散也就十来户人家,多是一些念旧不愿离开的老人。老人们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风,衣食住行都无比传统,能昭示现代化文明的不过就是每家每户都有却并不什么使用的电视和电话。 在海岛和山上度过一段时日的管予,已经很能适应这样与世隔绝般的生活,只是,有一样,管予很不习惯。 “……姥姥,就、就这样……洗澡?可……可是都没有个遮拦……” “你只要在路口的树杈上挂上木牌子就没人过来,放心,不会有人偷看。”张狂的姥姥很是笃定,似乎对自己村子里的这项习俗深感自豪,姥姥还兴致勃勃地跟管予说了习俗的由来。 是个很美丽的神话传说。 管予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了会呆,终于下了决心脱下了衣服。 刚开始总是战战兢兢地很不自在,放心不下地四处打量警惕着,这样费心费力了好一会,在只有清风掠过枝头带起的沙沙声中,管予才慢慢从湖水中探出了肩,又缓缓地露出了上半身。 管予提着装了换洗衣物的小篮子出去,姥姥正坐在路边石头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管予走上去轻唤了几声。 姥姥很快就醒了过来,迷糊着问她洗好了。 管予说,好了,回家吧。 上下山的小路很平坦,应是长年累月人们时常踏足所致,管予挽着姥姥的手臂,走得很慢,姥姥似乎很高兴管予能喜欢这里,话里更多了几分骄傲,说了很多有关这面湖泊的奇闻趣事。 管予静静地听着,唇边带着笑。 眼里时不时会晃入姥姥花白的头发。 外婆……如果还在…… 眨了眨眼,管予深吸了口气。 张狂周末时候又来了,还带来了赵敏。 这回是真正的准外孙媳妇,两个老人欢喜得不行,这会儿,才真正是信了张狂的话。 赵敏告诉她,司南醒了,后面的手术也很顺利。 管予更担心的,是他们有没被找麻烦。 赵敏得意地说,哪能呢?她什么段数的? 管予不大相信,张狂却说,是真的,那些男人都走了。 私底下,张狂扭捏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问管予,徐慕容和连满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张狂不认识,可徐慕容和连满,张狂却是印象深刻的。 大一时候,他常见管予跟他们走一块。 听说过,那个校外花店小老板就是管予的男朋友,也曾听说过,那个外系的高大男生是管予的男朋友。 那时候,管予的名声并不好。 男女关系复杂,私生活混乱,常听系里的女生背后八卦,有时也会听到男生在那边谈论。张狂其实也搞不懂自己,他怎么就暗恋上管予的?但,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张狂并不想刻意去抹杀这份曾经的隐秘情感。 突然在医院看到似曾相识的两张面孔,张狂吓了一跳,再听赵敏说,他们在找管予。 张狂心下一动,总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些头绪。 管予看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中一般瘦弱清秀的男人,真的只能算是普通情谊的同学,却愿意这样倾尽全力相助,她还有什么可遮掩的? “连满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爸爸。”管予苦笑,“其他人……说不清,有些纠葛。” 张狂有点糊涂了,不是说那个在危重病房里的男人是孩子的父亲吗?但见管予面露苦涩,他也不想继续探听,能走到现在这一步,那些旧事总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 “你安心呆在这里养胎,这个地方很偏僻的,没人会知道。”临走时,张狂很认真地对管予说。 管予只能努力微笑。 她真怕自己会哭出来。 她是有多么幸运,才能遇上张狂和赵敏啊! 赵敏给她买了几件孕妇装,张狂留了部手机给她。 管予跟妈妈和弟弟打了电话,让他们放心。 妈妈说,最后那个月还是回来吧。 管予说,好! 除了偶尔帮姥姥姥爷打打下手,并没有什么事是管予能帮得上忙的,姥姥总会赶着她出门去走走。 管予便经常四处去晃悠,村子里统共就那么二十几号人,早就熟络了,偶尔跟遇到的老人说说话,再发发呆,一天也便过去了。 这日她刚从小溪边回来,就见隔壁闲置的房屋竟然有人在。 管予没放在心上,吃午饭时姥姥闲话了句,顶帅的小伙也不知是老徐家的什么人。管予举起的筷子顿了顿,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房子。 傍晚时候,很美的夕阳下,散步回来的她跟打开院门从里面跨出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男人穿着工字背心,格子沙滩短裤松松地挂在胯骨上,头上戴着一顶烂了边儿的破草帽。 男人脱下草帽,脸上,是跟那身打扮完全不搭的冷傲。 管予看着男人,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总不是什么好脸色。 男人在管予转身的时候,冷哼了声:“跑什么?你以为找你啊?我度假。” 管予转过了身,慢慢走进院子里。 姥姥正从厨房里出来,姥爷在给花除草。 管予从门后拿了个竹筐轻轻放在姥爷的身边,姥爷抬眼瞅了下她,把手里的杂草放竹筐里,又去除另一个花盆里的草,边拔边说:“去洗把手,该吃饭了。” “嗯。”管予应了声。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隔了数十米的两家,管予此后经常碰到男人,男人就像他说的,好似真的只是来这山沟沟里度假般。男人没有来找过管予,即使经常遇到,也只是你我擦肩而过,各走各路。 有时会看到男人坐在院前荔枝树下,双腿搭在石凳上,双臂抱胸姿态慵懒,脸上盖着本书,似在假寐;有时男人会在院门口煮茶,一人自斟自饮,后来,在他有回帮姥爷上树摘了荔枝后,饮茶的人就变成了两个;也在山涧相遇,仅有的几次,管予都见他站在溪流中凝神盯着什么。 管予并未放下戒备之心,只是,她却也看不懂,男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姥姥依然在小路边坐下,细细叮咛她注意不要滑倒,有什么事可以大声叫她。 管予笑着点点头。 虽在这野外、赤、身、裸、体仍觉有些羞耻,但管予却也体会到了融于自然之中的那种美妙悠然无法言语的惬意。 阳光碎片洒在脸上,微微有点灼意,管予长舒了口气,闭起眼将脸埋进水中,不消片刻,水面“哗啦”一声,却是管予猛然从水中抬起头,长发在半空中甩开,管予痛快地笑出声,只是,荡漾在湖面的笑声到一半便突兀地止住了。 管予僵住身体,身后紧贴上来的灼热身体,还有直接覆上她一边月匈部的大手,滚烫的鼻息似乎要把她的耳朵灼伤了般,她被身后的人紧抱入怀,“管予……我想你了……”管予要启开的双唇被大手猛地捂住。 七十八 “呜呜……” 声音全被堵在了掌心后。 肌肤紧贴,管予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坚、挺的两颗r粒情、色地蹭着她的背,完全勃、起的物事在她的大腿根处蠢蠢欲动,管予不甘地挣了挣,那物却是更得寸进尺地将头部微嵌入她的臀缝间欲意分明地上下摩擦。 “我忍不了……”男人咬了下她的后颈,松开,舌尖在齿痕上撩拨,“你不要乱动,我只弄几下就好,我查过了,不会有影响……别动,我会小心的。”男人的语气算是难得的带着些示弱,可手下的动作,却是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嘴上紧捂的大手没有松开,男人似乎也清楚管予的不愿,但是,他终究还是跟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选择了无视! 借助着水流,男人两根手指强制地挤入管予的下、体,已是许久未经x事的x道明显抗拒着这样粗暴的入侵,管予难受地甩了甩头,男人安抚地舔弄着她的耳朵。有了清水的润、滑,手指终于全部、c、入,并很快就能在x道里动作开来,刮擦、捻摩,男人很快就唤醒了怀里这具身体对情、谷欠的记忆。 再不愿,管予也很快就被从身体深处席卷而上的渴求逼得双眼通红。 怀里的身体,不停轻颤,轻吻着管予肩窝的男人满意地听到管予急促粗重了的鼻息,男人吻了下管予的耳尖,“你也想要的。”男人松开了捂住管予嘴巴的手,把管予转过身,男人看着管予溢满泪水的兔子一样的双眼,男人倾身上前要吻管予,却被管予别过头避了开去。 男人盯着她。 管予抹了下眼泪:“卑鄙。” 男人勾唇,有些凉薄地笑了。 寻了块平坦光滑的水岸,让管予双臂搭在岸边,男人动作小心地抬起管予的双腿,“不要叫得太大声。”男人攫住管予的目光,身下,缓慢却沉重地破开阻拦直、插、到底。 男人真的如他所说的,很小心。 极慢地抽、出,极慢地、顶、入,令人发疯的速度,所有让人颤抖的感官刺激都被成倍地放大。 身体被男人滚烫的、物、事填满,然后是一点一点,折磨着人的抽、离,体、内的软、r、恬不知耻地纠缠上那物事,吸附着那火热的石更直苦苦挽留,那物事没有丝毫怜惜地断然离去,火热骤然消失后,乘虚而入的却是那冰冷的流水,一瞬闯入的冰冷,冷热交替的刺激还未来得及适应,米且大巨物便压着流水强硬地丁页撞了进来,顷刻间,体内的每根神经、每个敏感点仿若受到了最致命的摧残,管予的脚趾紧紧蜷了起来,搭在男人臂腕间的两条腿抖颤得宛如飓风中的枯枝。 管予揪断了手边葱郁的青草,她再忍不住地口今泣出声。 “秦……秦烨秦烨别啊啊……别……别……呜啊……” “别动……我很快……嗯哈……再一会……再一会……” 秦烨脸上全是汗,冷峻的五官有些狰狞,无法放开手脚的x事让他憋得都快炸了。 死命控制着身下凶兽谷欠要一逞兽谷欠的冲动,秦烨抓着那最后一点点理智,让自己的动作尽量轻慢。 管予上齿死死咬住下唇,情、潮没有因秦烨磨蹭的动作消退,反而愈发被激起惊涛骇浪,淹没全身的谷欠念,迟迟得不到解脱的渴求,管予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猛地抓住秦烨一边臂膀,管予狠狠地盯住秦烨:“快一点!” 秦烨眨了下眼,倏地倾身吻上管予的唇。 腰下不受控制地又、抽、叉了数下,才恋恋不舍地把依旧胀得发痛的男、木艮抽离,秦烨一手握上石更、挺的男、木艮凶狠地鲁了几把,直到出了米青,身下的那物却是丝毫没消停的意思,依然十分有气势地半、勃、着。 管予现在只有狼狈两个字可言,涕泪满面,两腿打颤,更糟糕的,是体内还喧嚣着的没被扑灭的谷欠火。 被秦烨清洗了身子抱上岸,管予要去夺秦烨手里的衣服,却被秦烨避了开去。秦烨温和了脸上冷厉的线条,动作轻快地给管予套上衣服。 指尖不经意间碰触到管予的肌肤,管予无法克制的颤抖让秦烨有些讶异。 秦烨捧住管予的脸强行转了过来,秦烨紧紧盯着管予闪避的眼睛,片刻后,秦烨笑了,相当愉悦的笑声。 温柔浮上了他历来偏冷厉的双眸,他靠上去轻轻吻了吻管予的眼睛,“别急,慢慢来。”秦烨的手指意有所指地从管予的锁骨缓缓滑落,停在管予t立的红豆上,诱惑一般轻蹭而过。 难以克制地惊喘了声,管予羞得满脸通红。 耻辱、怨怒,管予狠狠扯过秦烨手里的衣物穿上。 唤醒姥姥一起回家,姥姥眼尖地一下就瞧见管予唇上的小伤口,管予尴尬地解释说不小心咬到了,姥姥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些孕妇日常中要万分小心的事。 管予一路上一只手都不大自然地抚着脖子,回去后马上进了房间,对着镜子查看了番,果然见到秦烨留下的显眼的痕迹。管予换了件领子略高的上衣,对着镜子整理了番,瞧那些吻痕都被遮掩了去,她才真正舒了口气。 管予接下来几天都不再去那湖中洗澡,姥姥不解,管予忙谎称是身体不适。 姥姥便去煮了一大锅姜水,让管予用那姜水洗浴。 姥姥边把锅里的姜水舀到木桶里边跟她说着洗姜水有些什么功效,管予瞧着姥姥脸上的汗珠,心中涩涩的,满不是滋味。 为了避开秦烨,管予也不出去转悠了,成天呆在家中,与姥姥学了些针线活,有时也跟在姥爷身后莳花弄草。 姥姥姥爷还是常让她出门,但都被管予带过了话头。 管予不出门,却挡不住秦烨自个儿寻上门。 管予无言地看着秦烨手里提着两条大鱼,递给在院子里的姥爷。 秦烨留下来一起吃了晚饭。 姥姥姥爷对秦烨的印象很好。 秦烨走后,姥姥还直称道,这小伙子真不错! 姥姥有时也会八卦地问她,她的那位是个怎样的人?怎么就不陪在身边? 管予就傻笑着三言两语地搪塞了过去。 或许,在两位老人心里,已经是有了定论了吧。 管予有次不小心听到姥姥姥爷在厨房里聊天。 说的她,姥姥直叹息,说她可怜,肯定是遇到了可恨的陈世美,姥爷让姥姥别多话,免得惹她伤心。 管予站在厨房口,垂眼盯着脚边老式的六角红砖,心里五味陈杂。 秦烨三不五时地便会提着鱼上门,然后就会顺便地留下来一起吃饭。 秦烨会跟姥爷下下棋,也会聊些对这个小地方而言实在遥远的国事。大概是实在太缺少年轻人的陪伴,姥爷简直对秦烨疼爱得不行,现下总是“小烨小烨”叫得亲热,有事没事地,也会到隔壁唤人过来。 秦烨跟两个老人混得风生水起的,但是,对管予,秦烨并没有多出一个眼神,也没有特意去寻管予说话,两人,完全像是陌生人一般,疏离淡漠。 管予望着深山中显得特别高远的天空,还有那特别亮的星星。 管非说妈妈挺好的,现在每天早上都会跟小区里的阿姨去爬山,晚上会跟他们一起去跳广场舞呢。 管非说,爸爸来找他们好几次……管予让他不要说了。 管非说,陈珂的爸爸得了胃癌,刚动完手术,可医生说,最多也只能撑上一两年。 管予沉默了很久,电话那头的管非同样沉默着,然后,管非说:“姐,陈珂答应嫁给我了。” 管予却不觉得高兴,只觉得想哭。 “小非……” “姐,我知道,陈珂还不爱我,可是,姐,我还是觉得很高兴。姐,过几天,我们就去领证。哈哈,说实话,我真怕陈珂反悔……姐,我是不是有点孬?” 管予硬是让自己笑出声:“不,你很勇敢,陈珂她,一定会爱上你的!” 管予慢慢放下手机。 窗外一片漆黑,这个时候,还不到八点,各家各户却都早早地进入梦乡。 管予手上摇着蒲扇,呆呆地望着那比天幕黑得更浓重的远山。 莫名的不安,从睡梦中惊醒,眼睛还未及睁开,便先让探入衣底揉弄着她一边r豆的那只大手激得头皮发麻。 “你……”管予手肘往后猛顶,嘴上开口刚要呵斥,又让紧贴在背后的男人一把捂住嘴。 秦烨两指夹着管予的一边茱萸慢揉细捻,不消片刻,那小豆子便得了趣地颤巍巍地挺、立、坚、硬、了起来,秦烨低笑,忍不住凑上前啄吻着管予的后颈,两指捏着r豆揪扯着拉起、松开,掌心恶质地搓蹭着那豆子覆住整个雪r使力揉压。唇下的肌肤颤了颤,又颤了颤,秦烨唇角带上笑,支起上身,转过管予的脸咫尺相对。 “做不做?”秦烨吻着管予的唇角,低声轻问,一副管予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服帖温和模样,但他的一只手却早无耻地摸上了管予的、私、处,指尖若即若离地在x、口处轻点慢画。 管予狠瞪上方那双黑暗中晶亮得让人恼火的眼睛,咬住唇忍住要脱口而出的口申口今,管予有那么一刻真想什么都不顾地大喊,然后,让所有人看看,看看这么一对女干夫银妇…… “管予……出水了。”在那私、处挑逗着的指尖沾染上了湿意,秦烨愉悦地吻上管予的眼睛,“你想要的。” 是!是!她想要!她想做!她想得不行! 管予哭了! 没有发出声音。 只有眼泪从眼尾不断滑落。 她一直不愿承认的,她早已堕落! 她拼命要伪装起来的矜持,男人的几根手指头,便让她溃不成军。 “为什么要哭?”秦烨伸舌舔着管予的眼尾,舌尖上全是泪水咸涩的味道,“跟我做就这么痛苦?” 秦烨扶起管予,不知道纸巾放哪,便直接扯过身边的薄被有些粗鲁地胡乱擦了擦管予的脸。然后,一件一件,秦烨脱去管予身上的衣物,再拉过管予的手,慢慢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管予身上的敏感点,秦烨清楚得不能再清楚,挑起这个女人的情、谷欠从来就不是什么需要挑战的东西。 不过片刻,秦烨便听到黑暗中低低细细的口申口今。 秦烨抱起管予坐在自己月夸上,两指撑开那蜜水淋漓的、x、口,他并不费劲地便进入了那蜜、道。 有些老旧的木板床“嘶哑嘶哑”作响,应和着充满一室的低喘细口今。 秦烨车欠下的物事还嵌在管予x、口不肯退出,自身后搂抱着汗淋淋的管予,秦烨手指缠着管予有些长度了的头发:“我上个月路过你舅的墓地,很久没人打理过,草都长得人高了。” 如意料的,怀里的身体整个僵硬,停留在x、口的男、木艮受到了不自然的挤压,秦烨粗喘了声,跳了跳又生机勃发的男、木艮自动自发地又要往那甜蜜处所钻,秦烨没有压抑,弯腰搂紧管予,一手抬起管予的一边大腿“扑哧”一声侧身直丁页了进去。 “跟我回去!”秦烨轻咬着管予的肩头,“你忍心看你舅的坟头杂草丛生?” 秦烨只听到管予呜咽了声,然后便只有急促沉重的鼻息。 秦烨没有试图转过管予的脸,去看她有没流泪。 在怀里不断颤抖的身体里徐缓进出,秦烨、泄、出身后直接把男、木艮抽了出去,他把管予翻过身,拨开她掩着眼睛的手臂,盯着她被泪水浸淫得闪闪发亮的双眼,冷声低问:“你心里只有你那个舅舅,既然这样,你跟谁不是跟?管予,你要矫情给谁看?你知道你家里什么情况?你还要扔下他们挺着个大肚子四处丢人现眼?管予,你没资格任性!跟我回去!” 七十九 秦烨从窗户翻身出去。 窗外传来细微声响,然后,是一片沉寂。 管予两臂交叉着盖在眼睛上。 早上比平时晚起许多。 姥姥姥爷还没吃早饭,该是在等她起床了一起吃饭。 管予非常不好意思,忙梳洗了跟姥姥去厨房盛饭。 姥姥瞧了她好几眼,脸上若有所思,却没开口说什么。 管予洗脸时看到自己的眼睛又红又肿的,实在是无法遮掩过去。不知道姥姥心里会怎么想?管予尴尬不已,姥姥不问,她也就鸵鸟一般假装什么事也没有。 中午时管予跟张狂打了个电话,午后,管予去了那面湖洗澡。 张狂第二天赶了过来。 管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是需要收拾的,她这里的一切,基本都是张狂替她张罗的。 姥姥姥爷还有张狂,都惊讶她突然的决定。 管予说:“我想回家了。” 姥姥慈爱地摸着她的头发:“回家好。以后,娃娃大点了带来给姥姥瞅瞅。” 管予红着双眼点了点头。 跟在张狂身后刚跨出院子,管予就看到抱胸靠在荔枝树下的秦烨。 管予避开秦烨冰冷的目光,跟着张狂直接钻进车里。 管予一直没有回头。 但她知道,秦烨,只会比她更快地回到x市。 买的是卧铺票,张狂不放心,一直坚持要亲自送她。 管予很坚定地拒绝了。 她给他们添了太多麻烦了。 “只不过睡一晚上,明天就到了,我现在行动也还方便,你们尽管放心啦,真的是不需要人照顾的。放心放心。” 管予进站时还在不断地安抚一脸担心的张狂。 “路上我会时刻向你汇报的,长官!”管予开着玩笑。 赵敏依依不舍的:“姐,等我休到小长假我去看你。” “好啊。”管予朝他们挥了挥手。 “路上小心,到了记得打电话报平安。” 张狂真是个暖心的好男人! 管予笑着用力地点头。 在候车室里等车时管予给家里打电话,说她明天到。 管非说他到车站去接她。妈妈一直反复地叮咛着路上要小心。 管予很快找到车厢,对面铺的男士看她是孕妇,很热心地帮她放好行李箱。 列车开启,缓慢行进,管予望向窗外。 这是她第二次坐火车,第一次……管予想起徐吹雪调皮的笑颜,徐慕容带着些微距离的温和。 只觉得那像是发生在前世般的久远。 物是人非! 管予扯了扯唇角,起身准备在卧铺上躺一会。 刚在卧铺上坐下,一位露着八颗牙笑容迷人的乘务员就过来了。 乘务员说有个车厢的乘客想跟管予换卧铺,那位乘客的家人在这个车厢里,一家人同在一车厢路上会方便一些,问管予是否愿意更换? 管予没有多想就同意了,她只觉得是件小事。 乘务员热情地帮管予提着行李箱,让管予跟她走。 狭小的过道上走了挺久,管予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是朝软卧车厢走? 还没等管予拉住乘务员问清楚,前面的乘务员反倒先停了下来。 管予看着对面那个并不陌生的男人,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男人接过乘务员手里的行李箱,乘务员转身面朝管予,展开露出八个牙齿的笑容:“祝您旅途愉快!” 管予嘴角抽了抽。 男人拉开包厢门。 管予沉默地与半躺在卧铺上的司南对视。 司南没有戴眼镜,脸色苍白,看着她,笑得跟过去一样,斯斯文文的。 司南转过视线,对那个男人说:“好了,刘石,你走吧。” “二少……” “走吧,管予会照顾我。”司南看向她,笑得笃定,“管予,你会照顾我的吧?” 管予没有回答。 那个叫刘石的男人三步一回头的,终于是难分难舍地离开了。 司南看那男人走了,朝管予无比虚弱地招了招手:“扶我一下,腰酸。” 管予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瞥向那空荡荡的袖管。 司南顺着管予的视线也看向自己的左臂,眼皮掀起,很有心情地自我调侃着道:“那石头太大,一下就把骨头全撞碎了。啊啊,一只手果然还是不方便。没人扶,连坐起来都难,真可怜……” 司南自动消了音,他抬眼看向俯身伸手扶住他臂膀的管予,黑白分明的眼里突然流光四溢,很是明亮。 在司南腰后又塞上两个枕头,管予在对面卧铺上坐下。 司南朝桌上抬了抬下巴:“管予,我饿了。” 管予看向桌面用保鲜盒装好排成一列的各种汤汤水水,随手拿起一盒,打开了盖子给司南递过去。 司南举起手在管予眼前无力地晃了晃:“我的手没力气,你喂我。” 管予静了会,转身拿起盒子里的汤匙,舀了勺汤送过去。 司南乖巧地张口嘴,含住汤匙。 “你把我的腿往里移点,你坐下来,你站着我脖子抬着很累的。”喝了两口,司南又有新意见。 管予什么话都不说,把保鲜盒搁桌上,她坐在床沿把司南僵直的腿往里移动了一些。 小小的车厢门似乎挡住了所有的喧闹,司南看着管予,她正低头舀汤,司南只看到浓浓的两排眼睫毛,轻轻颤着。管予抬头,两眼相对,司南看进那双平静的眼里,管予举着汤匙递送过来,司南张嘴。 咽下汤,司南问近在咫尺的女人,“我还没醒,你就跑了。这么些日子,你这里——”司南手指探过去,点了点管予的胸口,“会不会不安?” 管予垂眼,淡淡地回了两个字:“不会。” 司南轻笑。 司南没有再开口,只是脸上一直带着丝温文笑意,衬着惨白的脸色,让人看了心里总有些难受。 管予移开视线,不想去看司南那张惨白的脸,可目光一往下,就又看到了那空落垂着的袖管。管予咬了咬唇,眼睛就定在手里端着的保鲜盒里。 司南吃得很慢,虽然已经喂了好半晌,但,保鲜盒里的煲汤却没少多少。 “我饱了。”司南带着倦乏的声音响起,管予抬头看他,司南已经双眼微合,疲态尽显。 管予看他似乎更白了的脸色,迟疑了一会,起身把保鲜盒搁在桌上。 上前抽走司南背后的枕头,慢慢扶着司南躺平,管予给司南盖上被子。 司南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管予坐回对面铺上。 不知哪个车厢传出小孩啼哭的声音,然后是大人的责骂声,年轻姑娘嬉笑着从门外经过,列车“嘎达嘎达”行进的声响…… “何苦呢?”管予低喃了句。 司南安安静静的,大概是睡了吧。 管予拉开车厢门,想到过道走走。 “你要去哪?” 管予讶异地回头。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车内、壁,白色的脸,让人窒息的一片白色里似乎只剩下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幽幽冷冷地望着她。 “我……”管予顿住,握在车厢门把手上的手松了开来,沉重的无力感侵袭而来,管予缓缓转头看向站在过道上的男人。 亚麻色的休闲裤,浅蓝t,挺拔傲慢的男人冷漠地注视着她。 司南抬手习惯性地要推一推镜框的手在半空顿住。 勾了下唇,司南顺势摸了摸鼻梁。 “秦大少什么时候也会沦落的需要跟我们挤一个车厢的地步?” 秦烨攥住管予的手腕强硬地把她扯坐在自己身旁,闻言只冷冷地看了司南一眼,没有开口。 司南不以为意,右手撑着床似乎是要起身,但是,那只右手大概是太过无力了吧,一次又一次,司南都没坐起来。 本就苍白的脸更是蒙上了一层骇人的青色,额头上布满了晶莹的汗珠,气喘吁吁的司南笑了,“让秦大少看笑话了。我呀,现在可不就是个废物了!”话是对着秦烨说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管予。 管予看着司南撑在床面上的手,手背上一条条青筋鼓起,很刺眼。 右手握上秦烨攥在左腕上的手,管予对上秦烨冰冷的目光:“他一个人坐不起来。” 秦烨冷冷地看着她,眼里有嘲讽。 管予移开视线,右手用力要拉开秦烨的手。 秦烨突然伸过另一只手,扯开管予的右手,紧攥管予手腕的手也一下松开,一手压在管予肩膀上示意她不要动。秦烨站起身,一步跨过去,两手钳在司南腋下,稍显暴力地把人整个拖起。 管予皱眉瞧着司南好似要晕过去一般凄惨的脸色。 “你……轻点……” “闭嘴!”秦烨低喝,利剑一样的目光朝管予刺了过来。 司南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一脸的汗,等坐好,司南脸上一抹故作轻松的笑,那笑实在是勉强得让人心疼,他微抬头,彬彬有礼地跟秦烨道了声:谢谢。 秦烨冷冷睇了他一眼,刚要转身,就见管予手里拿了两张纸巾给司南擦汗。 秦烨眼里的冷光更甚。 司南说口渴。 管予喂他喝了几口水。 司南说他手麻。 管予给他揉了揉手。 司南又说,他想解手。 管予站起身,就要出去。 “管予。”司南白着脸虚弱地叫住管予,“床下有夜壶,你帮我拿下。” “你出去,我来!”咬牙切齿,阴冷暴戾的声音,管予惊讶地看向面色阴狠的秦烨。 司南脸色白得直逼死人,他两眼幽幽地看向管予,“管予。”这一声唤,那就像死人临终要交代遗言一般。 管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叹气:“我来吧。” 就在秦烨的虎视眈眈下,管予拉开司南裤裆处的拉链,然后面无表情地掏出那物,一手扶着那物对准夜壶嘴一手提着夜壶,司南倒坦然,一泡尿在六只眼睛下稀里哗啦得很痛快。 管予把还不软下的那物放回裤子里去时,司南的右手轻轻地撩起管予额前的几根乱发别在她耳边,温温地说了句:“管予,你真好。” “管予,你蹭到我的鸟了!” 司南侧着头,冷冷地瞪着对面铺。 槽他女良的! 死皮赖脸地拖住管予硬是挤上了一张卧铺,特么地故意留个背挡住他的视线,窸窸窣窣地当他耳聋吗??? 特么的秦烨,我们走着瞧! “管予,你真软。” 寂静里,秦烨低沉暗哑的声音轻轻飘了出来。 槽!槽!槽! 司南狠狠咬着手指甲! 八十 刘石端着早餐敲门,站了很久,很久,车厢门才被拉开。 刘石楞了一下,忙客气地喊了声秦少爷。 秦烨黑着脸随意地点了下头,又回到窄小的卧铺上,一手搂住已经坐起身的管予,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把人搂了又一起倒回床上,两腿夹住管予的大腿,亲昵暧昧地紧抱成一团。 刘石视线可不敢乱瞟,他把早餐放桌上,赶紧去瞧自家的少爷。 呃…… “二少……”刘石小心翼翼地低唤了声眼睛瞪得大大的司南,“要起床了吗?” 司南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嗯。” 刘石赶紧扶司南坐起身,伺候了司南洗漱后,刘石端起早餐,司南右手一挡:“放着,你先出去。” 刘石偷眼瞧了瞧自家少爷那浓重的黑眼圈,又听身后低低细细的声音。 “我要起来了。” “不要。” “……我要上厕所。” “我也去。” “……” …… 刘石眼角余光扫过司南紧握成拳的手,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过身,眼睛规规矩矩地盯着上铺床单,刘石客客气气地说:“管小姐,我家少爷请您多费心了。”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刘石速度奇快地出了车厢,还体贴地回身关上了车厢门。 狭小车厢内一阵诡异的寂静。 管予坐在过道上,给张狂打电话,有点累,晚上没睡好,一起床又开始被折腾来折腾去的,说上几句就忍不住打个哈欠。电话那头的张狂担心得不行,管予笑着说没事,就是晚上有点吵,再过两个钟头就到了,到家再补眠。又聊了一会,管予挂断电话进了车厢。 迎面就是四道灼热的视线。 “管予,你刚才跟谁打电话?说这么久?”右手指卷着左边的袖管绕啊绕的,司南状若随意地问道。 原是不打算回答的管予随着那手指看了眼那空无一物的袖管,把手机随手搁在上铺,“朋友。”管予低低回了声,便去收拾桌面。 无视桌子下的垃圾桶,管予过分勤快地提着垃圾出了车厢。 司南看向对面的秦烨。 秦烨冷傲着张脸终于舍得从床铺上站起,活动了下手脚,秦烨很顺手地就拿起上铺的手机。 在手机界面上划了几下,点到已接来电。 “张狂”。 秦烨盯着陌生的人名。 红丽润泽的双唇抿了抿。 “喂,是谁?” 秦烨把手机扔回原位,坐回卧铺上,背靠车壁很干脆地闭上了双眼,对司南的问话,只当没听见。 “啊啊,总有那么些人超没素质的就喜欢偷看别人手机呀。不知道管予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呢?等下要不要跟管予说呢……” “闭嘴!”秦烨掀开眼皮,凉飕飕地瞟了眼司南,“吵死了。” “过去也不见你嫌吵。怎么的,现在就吵了?我说,秦大少,你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你那个无所不能的舅舅,还能让你再跑一回?” “管好你自己,我的事,不用你啰嗦。” “呵呵,好吧,秦大少自有通天本事,我不多嘴。那,秦大少,你能告诉我——”司南斯文地笑着,右手点了点上铺的手机,“是谁?” 秦烨斜了他一眼,唇角扯起,讥诮至极。 “司南,我说过的,管予,是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啊……肚子里却是别的男人的种……呵呵……” 管予洗了手就站在车厢连接处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或是山林或是城镇,看多了,便也倦了。 再不久就要到家了。 心里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管予慢慢地走回她一点也不想回去的车厢。 脚刚迈进,管予就被眼前的场景惊愣住。 “干、干什么啊?秦烨,秦烨你快住手……”管予赶紧上前要拉开秦烨。 一手抓住司南的脑袋死摁在床上的秦烨猛然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却阴沉沉得冷厉得可怕。 管予手刚碰到秦烨,秦烨反手一把抓住管予。 管予抬眼,一下就看进秦烨阴暗狂乱的眼里。 “秦……烨?”管予迟疑地叫了声。肯定是错觉!管予竟然荒谬地觉得,秦烨像是要哭了…… 手腕被抓得越来越紧,痛感越发明显,就在管予以为秦烨就要爆发出来时,秦烨猛地甩开她,头也不回地出了车厢。 管予站在原地,望着车厢门。 手腕上被抓的地方,竟是火辣辣地痛了起来。 司南姿势怪异地倒在床上,乱发分割了眼前的画面,司南静静看着管予,看着管予一直望着车厢门口,看她一点也没有自觉地抬手揪住胸口的衣服,看她慢慢的,脸上满是痛苦,那是,快要哭了般的神情…… “管予。”司南喊了声,管予没有动,司南又喊了声,看管予震了震,她回过头看过来,眼睛没有她一贯的清亮,司南注视着那双像蒙上了雾的眼睛,“管予,扶我下。” 司南一坐正,管予就看到司南映着青白脸色显得特别鲜艳的两管鼻血。 管予没有开口,只抽了纸巾仔细擦拭干净那鼻血。 司南异常安静。 到站的时候,秦烨才返回车厢。 已经恢复他高冷的姿态。 “你先走我……”管予却早已被秦烨扯走了,大概压根没听见他的话吧。司南望着被拉上的车厢门,脸上挂起的通情达理的笑容慢慢消失,“呵。”没有笑意的笑声,司南转眼看向沉默站在一旁的刘石,“都在?” “除了肖刈没有动静,其他人,都在。” “啊,真烦。” “……二少,夫人知道你的事了。” “哦。”司南恹恹地躺回床上,“跟我妈说我过两天回去看她。” 刘石轻应了声,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拉开车厢门,让候在门外的男人把轮椅拿进来。 行李箱被秦烨拿着,管予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秦烨后面。 出了车站,管予抓住自己的行李箱:“秦烨,我自己拿,小非过来接我了。” 秦烨看了她一眼,倒干脆地松开了手。 管予转头看向没有要离开意思的秦烨:“你……不回去吗?” 秦烨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管予也不想多问,四处张望着寻找管非的身影。 管非先看到的管予,还有管予身边那个不容忽视的男人,管非心沉了沉。 管非朝管予示意地招了招手,管予便很快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管非。 管予看到管非身边的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下。 她不自在地往旁挪移了些,跟秦烨又拉开些距离。 “陈珂,好久不见。”哪里会想到,她跟陈珂,能走到现在连开口打声招呼都这般艰难的田地。 陈珂比以往瘦了好多,瘦削的脸型,灵动不再却多了几分世故犀利的眼眸,她依然很漂亮,可…… 陈珂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放在秦烨身上,听到管予的招呼,她才慢慢地看向管予,然后,看着管予隆起的肚子。 管非突然抬手搂住陈珂的肩膀,那动作,是带着点警告的。 管予有些讶异管非的强势,陈珂却在管非的动作下像是猛然惊醒一般,管予看着陈珂的脸上浮上一抹笑,客套疏离的笑。 “阿予,你都当妈妈了呀。”陈珂走上前显得很亲昵地搂住管予的一边臂膀,眼睛看着秦烨,“秦烨,你的动作可真快!” 秦烨冷冷瞥了陈珂一眼。 陈珂脸上的笑有一瞬的模糊,“见到老同学招呼都不打?喂,秦烨,你别是忘了我了吧?”活泼开朗的声调,只是管予听着,却恨不得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忘了。”不假思索地扔下句无比残酷的话,秦烨没有看陈珂第二眼,一手拉住管予就走。 管予没有抗拒。 她乖乖地跟着秦烨离开。 她还怎么有脸留下来面对陈珂? 管予回头看向陈珂。 熙熙攘攘的人潮中,陈珂安静地站在那里,望着他们…… 秦烨跟着管予一起坐进的士,管予望着窗外,听着秦烨言简意赅地跟司机说了地址,一字不差,就是管予住的小区。 管予已经放弃去问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住址了。 看着熟悉的路边风景,从初春到夏末,短短几个月,所谓的逃离期望的安宁,却终归不过外面兜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什么都改变不了。 被秦烨拉着走在老旧的小区里,遇到一两个有点脸熟的,互相客气地打了招呼,然后是那些人奇怪的打量眼神,管予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厚得堪比城墙,不然的话,她怎么还能这般淡定地在那些目光下举止自如呢? 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门前,管予竟然是有点胆怯的,犹豫了片刻,她抬手敲了敲门。 妈妈很快开了门。 “回来了。”妈妈笑容满面地上前抱了抱管予,看也不看管予身边的秦烨,拉了管予进门,管妈妈接过秦烨递过来的行李箱,什么话都没说,把也要进门的秦烨往外一推,铁门毫不客气地当着秦烨的面狠狠甩上。 管予看了眼甩上的门,又看了看妈妈,妈妈脸上没什么异色,把行李箱放好,妈妈就进了厨房端出熬好了的粥。 “阿弟不是去接你了吗?”妈妈坐在管予旁边,看着管予喝粥。 管予拿着汤匙在碗里慢慢画着圈,“他快回来了。妈,陈珂……”管予顿住,她突然不知道要问什么。 “陈珂这孩子……挺好的,就是比阿弟岁数大了,可阿弟偏喜欢她,唉,算了,孩子的事,他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管不了。”管妈妈似乎又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头,“听说陈珂爸爸得了癌症,我记得你说过陈珂妈妈很早就过世了,这孩子命不好啊。……又那么漂亮……阿予,你说,这会不会给阿弟带来什么不好的东西……” “哎呀,妈,别胡思乱想的。” “我就是有点担心。”妈妈的眉头越皱越紧。 管予伸手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妈妈的肩膀:“没有的事,妈你别乱操心。陈珂可好着呢,那些都是意外。妈你可别在陈珂面前说这些话,她会伤心的。” “我就在你这说说。阿予,我给你再盛碗。” “不了,妈,我饱了。”管予起身,看着屋里的摆设都有变动,就随口问了句,“妈,原来那些不都挺新的,怎么都换了?” 管妈妈脸色黯了下来,似乎是有点不高兴:“回来就这样了。” 管予闭上嘴,没有再问,直觉的,她觉得又跟自己是脱不了干系。 跟妈妈聊了会儿天,管予去洗了个澡,准备回房补眠的时候,管非才到家,不见陈珂。 因为妈妈在,管予也没有多问。 睡得很沉,晚饭还是被妈妈叫起来吃的。 妈妈收拾好了就出门跟其他老太太们一起去附近的公园跳舞。 “姐。”管非在管予对面坐下。 管予看着管非已经脱去了稚嫩的脸庞,有点心疼,这几年,他一直都在被强迫着长大,他的肩膀上,压了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重担。 管非似乎在斟酌着字眼,一脸慎重。 “有什么你说吧,姐没关系。” 管非抿了下唇。 “姐,楼上楼下都换了人。”管非盯着管予,“徐慕容就住在楼下,连满哥也住楼下,刚才我回来时看到秦烨从楼上下来,前几天还有人搬进来,瞧着跟连满他们还是认识的……姐,到底怎么回事?” 管予慢慢站起来。 “姐,你要去哪?” 管予握着门把,静了好一会。 管予重新走了回来,在沙发上坐下,微合起眼,轻轻地问了句:“小非,妈知道吗?” 管非沉默了一会:“知道。” “妈有没说过什么?” “没有。”管非看着管予,迟疑了会,才小心翼翼地把心里一直憋着的疑问问出口,“姐……他们……是不是都喜欢你?” 八十一 管非等了许久,才听到管予低低地笑了两声。 管非看向管予唇边还未敛起的很是讽刺的笑,心里很不好受。 他跟管予,并不是非常的亲,大概是小时候一直都不在一起生活的缘故吧。管予高二的时候,他才跟妈妈回到老家,刚开始,还有点尴尬,只不过,毕竟有着血缘关系,很快,就处得融洽起来。 他印象里的管予,总是笑嘻嘻的,性子大大咧咧,似乎没什么烦恼,也没什么需要人操心的。所以,虽然是一家人,但是,他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管予,又像是这个家里独立出来的这么一个人,除了血缘的牵引外,除了那些其乐融融的场面外,这个姐姐,不会撒娇,不会怄气,更不提她自己的事。 大家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温馨宁静,爸爸妈妈欣慰着一个这么懂事的女儿,他则庆幸着一个这么可靠的姐姐。 妈妈哭着对他说,她不是合格的妈妈,她竟然不知道管予都经历过什么。 管非垂眼,他又何尝是个合格的弟弟? “小非。”管予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管非,“陈珂还好吧?” 管非笑了笑:“她会好起来的。姐,你不用担心她。” “小非……”管予犹豫了下,“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如果陈珂她……” “姐,你说什么呢?”管非打断了管予未尽的话,笑得有些过于温柔,“我怎么可能强迫陈珂呢?” 管予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她盯着管非的笑容,慢慢皱起了眉头:“小非,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管非站起身,不想多说似的扯开了话题:“时间差不多了吧。厨房里炖着汤,我给你盛碗。” 管予望着管非的背影,心不由地沉了下去。 管非把碗搁管予面前,没让管予有开口的机会,说了句他洗澡去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管予喝了两口,就喝不下了,她心里难受。 回房琢磨了许久,她终于拿起手机,拨了那个她从没主动拨打过的号码。 却是占线。 站在管非门口,听到里面低低的说话声,管予垂下眼帘,慢慢走回房间。 第二天,管予到阳台拿拖把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栋楼竟然外装了电梯,看连接,却是她这层对面的住户。 记忆里,对面是住着一对年轻夫妇,还有个读幼儿园的可爱女儿。 难道是家里的老人过来了? 管予挺纳闷的,但也没放在心上。 连满一大早就过来了,妈妈虽然放了连满进屋,但是一直都没给好脸色。 连满在管予妈不善的盯视下跟管予说了几句话,管予问他他一直待这里那部队里的事怎么办? 连满沉默了一会,说这两天他要回去一趟,要等到管予的预产期回来。 管予点头,让连满安心做自己的事。 连满离开的时候,是还有话要说的,但碍于管妈妈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连满犹豫了会终于没有开口。 秦烨来过几趟,都被妈妈拒之门外,后来不知道他跟妈妈说了什么,妈妈竟然让他进了门。 秦烨一进门,就相当理所当然地说,他车在下面,走吧。 管予乍听还愣了好一会儿。 妈妈打电话给管非,让他回来。 管予说不用让管非特地回来,她自己一个人没问题。 妈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秦烨,沉吟片刻后对电话那头的管非说不用回来了,忙他自己的吧。 下楼的时候,遇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徐慕容。 徐慕容好似没看见管予身边的秦烨,他近前认真打量了番管予:“气色不错。” 管予弯了弯唇角:“嗯。” “晚上到楼下吃饭,我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好……” “管予,走了。”秦烨冷冷地插进话,打破两人间融洽谐和得让人不爽的氛围。 管予朝徐慕容笑了笑:“我回趟老家,去看看我舅。” 徐慕容看进管予的眼里:“要哥陪你么?” 秦烨不耐烦地伸手推开徐慕容,拉着管予就要下楼,徐慕容没有退让地一手猛扣住秦烨一边臂膀。 “慕容。”管予抬手轻轻拍了拍徐慕容的手背,“我想吃你做的芋头煲。” 徐慕容转眼看向管予。“你等我回来。”管予脸上温温的笑。 徐慕容干脆地松开手:“我等你。” 秦烨寒着张脸钻进车里,关车门的动作尤其暴力。 管予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上。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开村里的人,秦烨绕了远路直接把车停后山脚下。 前面没有车道,两人下车走了近半个钟头。 管予站在杂草丛生的墓前,拼命眨了好几下眼睛忍住了欲要滚落的眼泪。 “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管予说是这么说,但她一点也不以为身后的男人会听她的,所以,秦烨的一声“嗯”倒让管予惊讶极了。 管予回头看向秦烨。 秦烨面无表情地说:“我回家,等下来接你。不要乱跑。” 管予点了下头。 秦烨看着她,突然又问了句:“带手机没?” 管予愣了下,点了点头。 秦烨又站了会,管予也呆呆地跟他面对面杵着。 秦烨忽然转过身就走掉了,管予也只是木木地转回身去。 从水泥缝隙间钻出的野草遮挡了碑上的字,管予扶着石碑慢慢微弯了腰一棵一棵把那些野草连根拔起。 秦烨从家里赶回来时,管予还在拔草。 秦烨一把扯过管予的手,看着管予掌心上冒出的血丝,秦烨冷下脸。 管予动了动,要抽回手:“只剩一点了,麻烦你等我一会。” 秦烨的眼里像是结上了一层霜。 “一边呆着,我来。”秦烨松开手,把管予往旁推,自己跃上高处探手去拔剩下的杂草,眼角余光扫到管予又要去清遗漏的一些小草,秦烨再憋不住地吼了声,“管予你再动手一下试试!” 管予的手顿在半空,她抬头对上秦烨冷怒的目光,管予讷讷地收回手。 “谢谢。”管予看着秦烨身上粘上的杂草尘土,道了声谢。 秦烨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舅,我走了。”管予看着墓碑,轻轻说了声。 秦烨拉住管予,从口袋里掏出盒子。 管予眼一跳。 那盒子,莫名有种熟悉感。 秦烨打开盒子,从盒子里拿出项链。 管予愕然地瞪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项链。 “你弄丢了它一次。”秦烨抬起管予的下巴,让她只看着自己,“听着,别再把它弄丢了!” “秦烨。”管予没有回避秦烨的目光,“我没想要戴着它。” 秦烨笑,眼里笼上了倦意:“听话。现在,我依然有能力要徐慕容的一只胳膊。” 管予移开视线:“到车上去戴。” 秦烨定定地看着管予,唇角边一丝淡得不能再淡的笑讽刺得不行。 毫无预兆地低头猛然叼住管予的唇,秦烨这吻,吻得特狠。 像是要留下印记一样,秦烨咬破了管予的舌尖,又在管予唇上撕开了几个小口子,在淡淡的血腥味里,秦烨缠上了管予抵抗的舌头。 就跟这个突至的吻一般,似乎永没有尽头的抵死纠缠就那么突然地尽皆撤离,倏忽间清冷了的口舌,管予还未缓过神,便听得头顶上冷冷淡淡的一句:“林观云,管予我要了。” “秦烨!”管予猛然抬头。 秦烨垂眼看她,伸指点了下管予的唇:“嘘。什么都别说!我可不介意在这里抱你。” 管予如他所料地闭上了嘴,秦烨却也并不觉得心里舒畅,神情冷漠地抬手绕过管予的脖子,重新戴上了项链。手指在项链上摩挲而过,秦烨冷眼睇向无言的碑石。 回到小区,秦烨停好车,回身止住打开车门就要下车的管予,他握上管予的一边肩膀,警告地紧了紧:“管予,除了我,谁也不能碰你!” 管予瞥了他一眼,不语。 回家清洗了番,管予跟妈妈说晚饭到楼下吃,管妈妈只“嗯”了声就继续看电视。 管予一出门,就见到站在楼道口的秦烨,管予张了张嘴,却发现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徐慕容开门看到跟在管予身后的秦烨,细眉轻挑,有点讶异,但他也不说什么,很是大方地就让秦烨进了门。 依然是简单的摆设,却总透着点暖意。徐慕容削了个苹果给管予,让管予坐沙发上等他。 管予却是跟在徐慕容身后进了厨房,被徐慕容说着厨房里油烟大赶了出来,她便干脆站在厨房门口看他忙碌。 秦烨抱胸一脸冷漠地背靠墙站在边上。 管予跟徐慕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炒得什么菜啊?青椒是切成这样的啊?葱少放点啊…… “吵死了!” 秦烨突然爆出一声喝斥,不耐烦地耙了下头发,秦烨站直身体大步走了过去,把堵厨房门口的管予往旁边拉扯开,探头对着厨房里的徐慕容又是冷斥:“炒个菜啰哩啰嗦个不停,不行早说!” 徐慕容慢条斯理地关火,装盘,然后勾唇朝秦烨冷冷地笑:“大门就在你后面,不送!” “管予,走!”一把扯住管予,秦烨动作迅速地转身就要走。 管予扒住门框,不走。 秦烨面色冷厉地上前,伸手就要抱起管予,却被冲上来的徐慕容狠狠格开。 眼见两个人又对峙开来,管予沉默地转身,一个人慢慢走开。 “管予。”徐慕容喊了声。 “可以好好吃顿饭吗?”管予停在门口,低低地问了句。 秦烨冷着脸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徐慕容转身回了厨房。 管予站在窗前,看着窗上挂着的风铃。 是从老宅拿过来的吧,管予抬手摸了摸其中一个铃铛边角上不明显的缺口。 徐慕容说过,这风铃,是徐吹雪送他的生日礼物。 手指轻轻掠过,响起一连串清脆悦耳的铃声。 “软软糯糯的,你尝一块。”徐慕容夹了块芋头,搁管予碗边。 管予轻点下头,筷子刚要动,脚却被踢了踢。 管予顿了下,不着痕迹地低头看了眼,却是坐右手边上的秦烨。 管予瞥了眼秦烨。 秦烨姿态高冷地坐在一旁,也不动筷,见管予看过来,也只板着脸一动不动。 管予状若自然地拿起筷子咬了口,香软黏糯,“好吃。”管予朝徐慕容笑着说。 徐慕容笑眯眯地又给她夹了块。 脚踝又被踢了下。 管予平静地举筷夹了颗丸子放徐慕容碗里,徐慕容带笑的唇角翘得越发高,用汤匙舀起丸子,徐慕容低头细细朝那丸子吹着气。 小腿肚子被鞋头点了点,点了点,管予不动声色地夹起块排骨,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秦烨,管予把排骨放在秦烨面前那个空荡荡的小碗里。 秦烨瞥了眼碗里孤零零的一块排骨。 小腿肚子就像被小鸡啄着般,点了下,点了下,还点。 管予把嘴里的芋头咽下,干脆一把端过秦烨面前的碗,把桌子上每道菜都夹了点,小碗装得满满的,管予把碗搁秦烨跟前:“吃吧,别踢我。” 秦烨眼一瞪,冷冷道:“谁踢你了?!” 管予喝了口汤:“啊,我自己踢的自己。” “哼。”秦烨冷哼了声,拿起筷子,倒顶优雅地吃了起来。 只是…… “难吃!” “油多了!” “咸死了!” “什么怪味道!” …… “慕容,帮我再盛碗。” “好啊。” 秦烨“啪”地一声把筷子拍桌上:“难吃死了!” 徐慕容不理他,盛了汤放管予跟前,管予朝他笑了下,低头慢慢喝着汤。 秦烨死死盯着管予。 管予不以为然地继续吃她的。 徐慕容边给管予夹菜边说:“明天包饺子吧,你想吃什么馅的?” “韭菜的。” “孕妇能吃韭菜吗?” “呃,不知道,那香菇吧。” “嗯,不然我多买些食材,一样做一点?” “好啊。” 秦烨猛地站起身,脚抡起就踹飞了身边的一把椅子。 椅子撞上摆边角上的空调,沉重的一声闷响。 “秦烨,你干什么呀?”管予站起来,拉住又要动作的秦烨。 秦烨反手一把抓住管予,眼里褪了冷意,显得狂躁:“我告诉你,管予,我、不、高、兴!我特么烦透了!” “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忍受这些?他算老几?”秦烨指着徐慕容,狠声说道,“管予,你要么现在就跟我走,要么,等我把这里都毁了,我们再走!” “要滚就滚,废什么话?”徐慕容细眼里满是讥诮,他站起身,朝管予张开双臂,“管予,到哥这里来。” 秦烨把管予往身后一推,“你是不想走,是吧?那好,你就睁开眼好好看看。”回头嘲讽地睨了眼管予,“看愚蠢的男人为你斗得头破血流!” 管予对上秦烨嘲讽的视线,眼珠缓缓移动,看向徐慕容…… “别打。”管予垂下眼帘,眼皮子下的地板上正散着零碎的几片木屑,“我回去了。” 管予打开门,一抬眼就瞧见杵在门口的连满。 管予抬手轻轻拍了拍连满的臂膀:“别打架。” 连满沉默地看着管予挺着大肚子迟缓地走上台阶,他上前要去扶她,却被管予挡住了。 “我没事。”管予对他轻轻地笑了笑。 连满看着管予慢慢消失在楼道拐角。 一拳重重地击上墙,连满脑袋往墙上又狠磕了两下,缭绕心头的闷疼却仍是不依不饶。 管予,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开心? 那个在古城香气四溢的美食街上,笑得前俯后仰的管予;那个蹦上他单车后座故意摇来晃去使坏的管予;那个短发利落生活拮据却对他全心信赖的管予…… 全不见了! 连满炯炯大眼里浮上了层水雾。 八十二 管予又打了那个号码,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什么事?” 陌生、冷淡、不耐烦。 管予想好的说辞全堵在了喉咙口。 “我……也没什么事,……就想聊聊。”管予发出两声笑,本是要缓和下气氛,等笑出来后,却觉得反而更是尴尬惨淡。 “没什么好聊的。” “陈珂。”管予急急地叫了声,生怕陈珂会挂了电话,“你跟我弟……” “呵……”陈珂在那头嗤笑了声,“怎么?怕我报复到你弟身上?” 这样满身是刺的陈珂,管予只觉得被刺得整个人都生疼生疼。 “陈珂……别这样……” “管予,你说你哪里比我好?……他怎么会喜欢你?……哈哈,我真恨你……凭什么?你看你,疼你的妈妈,疼你的弟弟,连他,都栽你手上了,你凭什么这么幸福?管予,别联系我了,我真不想看到你的人听到你的声音……我受不了!呜……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嫉妒,我嫉妒死你了……别联系我拜托……” 管予的唇动了动,却干涩地发不出声音。 电话已挂断许久,管予却还觉得耳旁萦绕着那被压抑住的低低的哽咽声。 早晨跟妈妈去公园走了两圈,回来时却看见门口站了个人,那男人听到动静转过身。 管予抿了下唇。 “管小姐,您就行行好,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行……我家少爷他……”刘石神情悲怆,一个魁梧刚毅的大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着实让人觉得…… “阿予,去瞧瞧吧。唉……”妈妈不忍心了起来,推了推管予的肩膀,神色无奈地开了门,先行进了屋。 刘石打开对面的铁门,管予静了半晌,抬脚慢慢跟了进去。 客厅里堆满了杂乱的家具,里面还掺杂了些被遗弃的小孩玩具。这些大概是上个屋主留下的吧,管予走过客厅,还没靠近卧室,就听到仪器“嘀嘀嘀”的声音。 一室的医疗器械。 管予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冰冷仪器中间,那个脸色惨败,见到她却还笑得很温存的男人。 “你来看我来了。”司南笑看着她。 管予走到床边,垂眼看着虚弱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刮跑的司南。 “你是在要挟我吗?”管予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请清冷冷的,司南闻言挑了下眉,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管予。 “我不知道,你的命是这么不值钱!”管予浅浅地勾了勾唇,“你这样糟践自己,你这是……爱上我了?在博取我的同情,还是在向我索求爱情?” “哈哈哈……咳咳……咳……”司南静了会,突然爆笑起来,笑得可欢了,但是,他的身体大概真是糟糕透顶了,还没畅快地笑上片刻倒先狠命地咳了起来。 管予静静站在床边。 “咳咳……呵……”司南终于压下了咳意,脸上是不自然的通红,额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小汗珠,“干嘛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司南笑嘻嘻地瞅着管予,探出右手,“拉我一把。” 管予盯着司南的右手,默默走上前,伸手扶上司南的肩背,让他慢慢挪移着坐起身,又抽了几张纸巾放在司南的手上,管予转过身便要离开。 “管予。”身后司南低低地唤了声,“如果我跟你要爱情,你会给吗?” “不会。” “呵。你倒干脆。”司南轻笑,“你既然这么清醒,那你怎么会可笑地认为我会是个跟你要那破玩意的人呢?”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想要的,很简单,很简单!管予,你会不会好奇我想要的是什么?” 管予看向站在卧室门口的刘石,正眼带热切地灼灼望着她,他手上托盘里摆放的早餐热气腾腾。 在司南表示他虚弱得快马上死掉了的目光下,管予坐在了床边,一口一口喂食着面上带笑的司南。 “去医院吧。”管予盯着浓稠的白粥,冷不防开口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手指来回卷着管予耳边几缕不长的黑发,司南笑得没心没肺的,“死不了。”静了一会,又说,“对了,你还没说你想不想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管予抬手拉扯回自己的头发:“不想。” “可是……我想告诉你。”司南似乎觉得很有趣,笑个不停,“突然就很想很想跟你说说。啊啊,我果然就喜欢跟你对着干啊。管予,我一直在想,你要是有一天离不开我了,会怎么样?很有意思吧?想想就兴奋得不行。管予,你想想,你离不开我,没我不行,那样的你,肯定很美!” 管予面色平静舀起一勺粥,稳稳地递送过去,然后突然猛地塞进那张还嘻嘻笑的嘴:“有病吧你!” 司南被呛到了,咳得半死不活的可嘴边还挂着抹笑。 管予从司南那边脚刚踏出来,就见到自家门口又对峙上两个人。 管予闭了闭眼,简直了! 秦烨见管予从对面住户里出来,不悦地皱了皱眉。 “你这还真热闹。”肖刈戏谑道。 “有什么事?”管予有些疲乏,她现在就想躺床上睡一觉。 肖刈打量着管予,丰腴了不少,虽脸带倦意,但气色红润,这段时间倒将养得很好。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丰满了许多高挺着蛊惑人的胸部吸引了去,眼波流转间却赫然撞上了那刺眼的金色。 那条项链! 肖刈眸中光亮黯了黯。 但他很快摈弃了不该有的杂念,脸上漾起实诚得很的笑容意有所指地来回看着秦烨和管予,“秦大少,是不是你跟管予的好事也快近了?瞧着,倒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恭喜了啊。” 没有人应和,秦烨板着张脸,眼里冰寒一片,而管予,更是连看他一眼都懒的。 肖刈捏着请帖的手不由地用力。 “肖刈,没事的话,让一让,我开门。”管予有些不耐地看向一直挡在门口的肖刈。 终于看过来了,肖刈慢慢笑开来:“管予,我要订婚了。” 管予抬了下眼皮:“哦。” “管予。”肖刈突然跨前一步,突兀地凑近管予耳畔,“你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了……” 被暴戾地拽起甩上墙,肩膀狠狠撞击上墙面产生了剧烈痛感,但肖刈却像是没有感知般,双眼只目不转睛地死盯着管予。 管予很安静,那双眼睛沉沉的,就如一潭死水般,似乎什么都无法在其中掀起微澜。 “新婚愉快,百年好合吧。” 管予目光从秦烨扣在肖刈肩膀的手,移到紧盯着自己的肖刈身上,与肖刈那双紧迫逼人的杏眼对视,管予想了想,便带上诚意地送上祝福。 “哈哈哈……”肖刈盯着管予看了许久,突然大笑起来,样子有些可怕,是与他一身气质极不协调的癫狂。 肖刈一手挥开秦烨的手,慢慢敛起笑,抬手整了整衣服,再抬眼看向管予,却是面含桃花,雅致清美,“我等你来。”肖刈优雅地递上被他捏得已不成形的请帖。 管予很干脆地接了过去。 “一定要来捧场啊。”肖刈笑得很是矜贵。 管予“嗯”了声,有些过于随意地点了点头。 肖刈走后,秦烨打开请帖看了眼,冷笑一声不屑至极,管予开门进屋,秦烨倒也没随进来,只在管予进门时说过几日让人给管予准备礼服。 管予有些不明白。 秦烨抱着双臂斜睨着她,好似在鄙夷她的无知:“难不成你要穿孕妇装去订婚宴?” 管予挠了挠头,关上门时,她对还靠在她家门框上的秦烨挺认真地说:“我没准备去。呐,你让一下,我关门。” 秦烨一把挡住铁门,眼睛有些冷厉地打量管予:“为什么不去?你在意了?” 管予乏得厉害,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是有完没完? 管予门也不关了,直接转了身就进屋,空留着门口的秦烨寒着张脸直挺挺干站着。 过了两天,管非跟陈珂约好了去打结婚证,管非一大早就起床准备,看得出来,他真的是很开心的。 管予也撑出笑脸,尽力表现得与他一般开怀。 妈妈说,晚上请陈珂爸一起吃个饭吧,都成一家人了,还没见上面总有些说不过去。 管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嗯嗯两声敷衍了过去。 管予对两家一起吃饭什么的并不抱希望。 管予用过早饭,便到对面喂司南吃早饭,就像是无形中分配到她身上的任务一般。 司南腿上的绷带去掉了,这个瘦得愈发厉害的男人毫不害臊地褪了老半天裤子,就为了给她看他腿上的几条大伤疤。 司南那是带着炫耀般的语气,对她说:“我命够硬吧?!” 管予瞥了他一眼,默默地给他拉起裤子。 徐慕容自那顿饭后,便没再单独见过,只每天下午,送上来一小锅煲汤。每次都是妈妈开的门,妈妈没让他进来,他也没要求,送上来汤后就下楼了。 连满回去了。 印象里聒噪神经大条的连满,沉默得让人觉得悲伤。 秦烨没有再跟前跟后,他的事情也突然多了起来,已经很少能撞见他了。 管予不由松了口气。 跟妈妈在小区里散步时,总是有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难掩好奇地问,她们这栋楼都住着什么人?然后带着各种猜测的目光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打转。 不管怎么说都让人觉得奇怪的吧? 管予跟她的妈妈都选择了只笑不答。 流言不是没听到过,只是,现实,却也并不比那些流言美好到哪里去。管予想她的脸皮大概要跟金刚石比才行。 管予其实只担心妈妈和管非,她自己不要脸,可她的妈妈和管非却是再无辜不过了。 楼上楼下对面的,已经都到眼前了,管予不信妈妈会不多想,可是,妈妈什么都不说,淡然平静得让管予不安。 管非打工间隙还要帮忙照顾陈珂爸,每天忙得陀螺一样。 陈珂来过一次,那天,管予避出门。 下到三楼时,管予以为没人住的三楼一家住户突然打开了门。 竟然是伊罕。 原要出门的伊罕也看到了管予。 不由分说抓住管予就拖了进去。 管予什么都没机会说。 直接被压在墙上就是吞噬人的深吻。 等这个吻结束,两个人都有点晕,安静的房间里满是让人听了就脸红的粗重的喘息。 伊罕额头抵在管予头顶,管予只觉得火热的鼻息不断喷在眼睛上,灼得眼睛都睁不开,搁在腰后的手蠢蠢欲动地往下方滑去。 管予抓住伊罕的手,气息有些不稳地说了声:“别。” 伊罕看着依然闭着眼睛的管予,脸上泛着红晕,两排浓黑的眼睫毛颤个不停,唇被他吮得红艳艳的,身下不由起了一阵骚动,伊罕忍不住挺腰下、流地顶了顶管予大腿根处。 “不行。”管予睁开眼睛,眼睛有点红,却目光坚定。 伊罕低头狠狠咬了口管予的一边脸颊,管予“啊”了声,猛地捂住脸颊,伊罕盯着管予闪出泪花的眼睛:“卸货前别让我看见你,管予,你知道,我疯起来可不管不顾。” 像是不想听到管予的声音一样,伊罕一说完马上又堵上了管予的嘴,只不过这一次,动作却轻柔了许多。 又吻上了许久,伊罕克制地松开管予,拉下管予被他掀起的衣服,伊罕又像拖管予进屋一样,很突然地把管予一把推出门去。 被铁门用力甩上的声响吓了一跳,管予被挑拨得有些浑噩的神智才倏地清醒。 愣愣地回头看着紧闭的铁门,管予傻傻地抚上热辣辣的唇,呆了片刻,管予摇了摇头,不禁好笑地扯起唇角呵呵笑了两声。 啊,真是不堪的身体! 呵…… 管予边笑,边慢慢地走下楼,而此时,门的那边,伊罕正站在冷水下,嘴里骂骂咧咧地伺候着自己精神勃发就差一飞冲天的小老弟。 在小区里角落坐了老半天,瞧管非跟陈珂出来了,管予才上楼去。 妈妈看到她,脸色变了变,要说什么,却张了张嘴,又什么话都没说只匆匆收拾了桌子就转身进了厨房。 等管予进了卫生间,洗手的时候不经意往镜子里一瞧,脸颊旁那个昭然若揭的大红牙齿印,差点亮瞎她的眼! 因为那个牙齿印,管予好几天都呆在自己房里没好意思出门。 这个傍晚,跟往日也没什么大不同,只除了这天的晚霞看来特别红艳,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 管予站在阳台上看了很久红霞满天,回过神来要收拾晾晒干了的衣服时,楼下清脆得刺耳的碎裂声传了上来。 桌椅翻倒的声音。 说话声。 管予凝神听了一会,皱起了眉头。 徐慕容那出了什么事? 管予总觉得不放心,跟在厨房里的妈妈说了声便出了门。 徐慕容家的门是开着。 管予一靠近,就看到了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的人。 管予心下一沉。 那男人也看到了她。 “进来吧。”瑰丽的玫瑰花瓣飘满了一身,衬得那脸色是愈发苍白,男人懒懒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跟她无关。不要把她扯进来!”徐慕容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管予,细长的眼里顿时冷光凛冽,“管予,回去!” 管予从没见过如此强势的徐慕容。 直觉,她知道,她是该听徐慕容的话的,可是,张逸之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又不是不知道。 管予的脚就粘在了原地。 “呵……”张逸之缓缓站起身,朝管予走过去,站在管予面前,张逸之微垂头,脸上浅浅一抹笑,那是种,无法形容的,蛊惑一般的笑颜,“听话,回去吧,不然小烨可会怨我的。” 八十三 管予注视着眼前这个孱弱却让人无法轻视的男人:“项链我没有脱下来。” 张逸之闻言挑了挑他那对与秦烨极相似的眉毛,嘴边的笑意欲浓,这回倒是很正经地打量了眼管予,问:“你见过徐吹雪么?” 管予一愣,视线望向张逸之身后的徐慕容。 徐慕容神情冷漠。 “徐吹雪丢了。”张逸之轻淡地加了句。 管予又一愣。 徐吹雪……难道是一直在张逸之那边? “张逸之,我说过,我不知道。我妹妹好端端一个人在你那不见了,你怎么还有脸怀疑我?” 张逸之慢慢回头,看向徐慕容,轻轻地说,“我找了,可是找不到。但是,没关系,你在。”张逸之笑了笑,转回来看向管予,很温柔地接着说道,“呐,管小姐,你说徐慕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徐吹雪会不会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管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这下,她没有任何迟疑地推开面前的张逸之进屋。 一眼就看到地上零散碎裂的风铃。 管予快步走上前紧紧拉住徐慕容的手。 张逸之慢慢踱了过来,睇了眼两人紧握的手,不知是想到什么,张逸之漫不经心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让人无法觉察的怒意。 “徐慕容,我的耐心有限。” “难道你以为,我还是过去的那个徐慕容?张逸之,你尽可放马过来。” “好大的口气。”张逸之掩唇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飘上层淡淡的粉色,“那我今天,就先要你一根手指头,管小姐在,太血腥不好。” 完全是没把人放眼里的狂妄! 可是,愤怒也罢,不甘也罢,这人却是真真正正有这样的资本。 管予被徐慕容推开,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报警,但又极快地推翻了自己这个可笑的念头。 她想喊人帮忙,楼上有司南,楼下有伊罕,只要他们愿意出手,张逸之也不一定能讨到什么好处。 可直到现在,两人一点声息都没有,已经是再明白不过的表态了——他们不想插手。 张逸之的两个手下拦着她。 管予咬牙盯着那个明明瞧着虚弱得马上就要倒下的张逸之,竟手法狠辣地击向徐慕容腋下,脚下腾挪移转快速凌厉,端的却是比常人不知厉害多少倍的拳脚功夫! 这个张逸之,真是个让人恐惧的男人! 管予焦虑万分,眼见徐慕容躲闪得狼狈,那张逸之既然放着几个手下干站着自己出手,且攻势犀利,只怕是铁了心要徐慕容好看了。 “我……我知道徐吹雪在哪!” 徐慕容脚下一个不稳,正正好被张逸之寻了空当出手如电直扣徐慕容右臂,如果被张逸之擒到,那下场……管予脑子里还没个头绪,嘴里却是先行喊叫了出来。 张逸之探出的手顿在半空。 转过来的脸缓缓绽出笑意,管予却不由缩了缩肩膀,张逸之收回手,朝她走来。 “在哪?”张逸之语气温和,眼中含笑,“管小姐,骗我,那可从来没好下场的哦。” 管予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西藏,去了西藏。她说,她想去那里看看。” “哦。是吗?”张逸之抬手示意管予身旁的两个手下退开,他盯住管予的眼睛,“你知道是跟谁去的?” “吹雪没说。”管予逼着自己不要躲开张逸之的目光,“我真不知道。” “号码给我。”张逸之移开视线,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管予的心“噗通噗通”狂跳:“是公用电话,我删了。” 张逸之淡淡地笑开:“管小姐手机借我。” 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管予去了楼上拿手机。 徐慕容沉着脸一声不吭。 管予开门进去,妈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随口问了句怎么去那么久。 管予笑说聊了会儿天。 拿了手机,管予又开门下去。 妈妈在身后叮咛早点上来,该吃饭了。 张逸之把手机扔给身后的手下,说了一个字:“查!” 当然是一无所获。 张逸之似乎也早料到,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 走之前,张逸之笑看着管予:“管小姐,我真心希望你没有骗我。” 管予手里攥着手机:“吹雪要是得罪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这些小辈计较,她一个女孩子……” 张逸之轻笑,苍白的指尖在眉尾徐徐划过:“总是要把孩子的母亲找回来吧?” 管予一懵,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孩子……慕容,他说孩子?”管予关上门,回身走到一直沉默的徐慕容身边,对张逸之的话她既震惊又困惑。 徐慕容注视着管予,良久后,他忽然伸手狠狠抱住管予。 原是忙碌开来的秦烨,却像是突然又闲了下来,重新又开始跟前跟后的。 听秦烨偶尔冒出来的几句讥诮,却是他也知道那天他舅舅来过。 秦烨恼她多管闲事,为了徐慕容去惹他那个没几个人胆敢捻虎须的舅舅。 管予心里更是恼火得不行。 她气秦烨,气司南,气伊罕,气这些人的冷眼旁观。 可气来气去,到最后却是觉得最该怪的就是她自己! 如果没有她的这些破事,徐吹雪怎么会碰到那个可怕的张逸之? 徐慕容安慰她说不要担心,吹雪有人好好照顾着,一时半会儿,张逸之是找不到他们的。 但是,那个孩子……徐慕容沉默了下来。 虽然小雪头也不回地和那男人离开了,可是,他知道,小雪的心,肯定在哭泣。 支开徐慕容派来保护的两人,管予很快朝候在附近的轿车过去。 昨晚上她收到了张逸之的短信。 很简单,要么,她走上这么一趟,要么,她可以等着看她亲爱的弟弟或妈妈缺胳膊少腿。 管予知道张逸之的能耐,也知道自己这么过去有多蠢。 可是,管予扯了扯唇角,她可不就是蠢人一个? 被带到郊区一栋小型别墅。 张逸之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喝着一杯不知什么东西泡成的水,一身休闲,但是,衣服上还是荡着大朵大朵的紫色睡莲。 管予目光怪异地盯着张逸之旁边的那个摇篮。 张逸之瞥了眼摇篮里的孩子,微微笑着:“很可爱的孩子。” 管予快速地看了眼张逸之,斟酌了片刻,她说:“吹雪只是出去走走,她会回来的……孩子在这里,她是会回来的。“ 张逸之淡淡地看着她,笑,“是吗?”轻抬手示意,“管小姐坐吧。”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免得家里人担心。” “在这里住几天吧,陪陪这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张逸之抬眼,语气算是温和,但管予的心却被这句话弄得七上八下。 “张……张先生,您是不打算让我回去吗?” “呵,不,徐吹雪一回来,你便可以回去了。”立在张逸之身后的男人接过张逸之手里的杯子,张逸之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你知道吗,徐吹雪是跟我的一个手下私奔的。” 私奔两个字张逸之说得轻飘飘的,但管予却猛地打了个哆嗦,她都有点不敢看眼前笑意盈然的男人。 张逸之慢慢起身,身上那些睡莲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张逸之的动作荡漾了起来,“胆子可真大。呵……”张逸之缓缓走了出去,经过管予身边时,管予听到张逸之轻描淡写地呢喃了这样一句。 张逸之并没有阻拦管予打电话回家,管予跟妈妈说,她最近一段时日要住在朋友这边。 妈妈那边静了很久,轻轻问了句:“要不要紧?” 管予说:“没事的。” “……阿予,要跟那些人说吗?” 管予一怔,然后是尴尬,干干涩涩地说了句不用。 张逸之叫人带她去客房,管予刚从沙发上起身,门外就一片嘈杂。 张逸之似乎早料到了,让人放行。 是秦烨和徐慕容。 张逸之落落大方,笑脸相迎。 秦烨冷脸走到管予身旁,伸手揽过她,嘴里狠狠地骂了声:“笨蛋!” 管予却是担心地注视着徐慕容。 管予知道,徐慕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张逸之徐吹雪的去向的,而张逸之,这个傲慢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放过背叛他的徐吹雪?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管予轻轻扯了扯秦烨的衣服,看秦烨低头瞧过来,管予低声求他:“你过去帮下徐慕容吧?” 秦烨笑了笑,眼里却是一片冰冷:“我能有什么好处?” 管予静了片刻,说:“你想要的,我都给!” 秦烨不笑了,幽深双眼紧盯住管予:“你太自以为是了。” 管予只安静地看着秦烨:“我求你,秦烨。” 秦烨移开视线,不知望着哪里,管予听到他冷淡地说了句:“好,我等着看你能给我什么!” 秦烨松开她,走向张逸之。 管予想不到张逸之会向秦烨动手,张逸之有多宠溺秦烨,管予是亲眼见识过的。 那样突然,秦烨大概也没想到张逸之会出手打他,撞上身后的椅子砸上地面,秦烨在地上抬起头时,管予看到了秦烨脸上的愕然。 “哇啊哇啊哇啊……” 所有人都看向摇篮。 被惊吓醒的小宝宝拼命啼哭。 管予条件反射地就冲过去想要哄哄宝宝。 手刚碰到摇篮,就被张逸之一把挥开。 印入眼帘的张逸之,脸色苍白,但是,管予头一次看到,那张脸上溢于言表的愤怒。 管予听到了惊呼,是徐慕容的声音吧。 她努力要抓住身边的东西,但是,她只听到一阵嘈杂声响,然后是腰背撞击上什么硬物的剧痛。 “痛……” 管予咬住唇,蜷缩在了地上。 腹部阵阵发痛,她直觉糟糕。 “去医院快……”管予费力地抬头,秦烨和徐慕容的脸恍恍惚惚看不清明,她感受到了下、身汩汩而出的热流。 被抱起,剧痛,还有惶恐,管予紧紧抓着抱着她的男人的衣襟。 “我不会让你有事。” 是秦烨。 管予脸埋进他的怀里,手越揪越紧。 管予妈赶到医院时,管予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管妈妈见到手术室门口的徐慕容,就情绪激动地冲上去一阵猛打,徐慕容任由管妈妈打骂。 管非好不容易拉住管妈妈。 管妈妈看见一旁默不作声的秦烨身上都是血,又激动了起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伊罕和司南又来添了把火。 管妈妈泪流满面,她盯着面前的四个男人,她懂,她那么乖顺的女儿怎么就跟这些人牵扯不清呢? “我不想见到你们,滚,都给我滚!”管妈妈泣不成声。 管非搂着她,不停安慰,他盯着各自不语的几个男人,语气冷硬:“你们都走吧,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不想看到你们。” 连满大汗淋漓,跑得飞快,他看到走廊上的徐慕容,看到了身上还带着血迹的秦烨,看到了面色阴沉的伊罕,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司南,连满很害怕,他很害怕。 八十四 “亲爱的,我美吗?” 肖刈回过神,弯唇轻笑:“很美!” 确实,很美。 深刻惹眼的美艳五官,深v紧身的小礼裙勾勒出傲人的身体曲线,肖刈看着对面的布丽塔,这样的美人,还有美人身后代表的财富权势,不管换成哪个男人,都会窃喜骄傲能娶到如此佳人吧? 可是,肖刈长睫轻掩住眸中流光,明明是他梦寐以求现在唾手可得的东西,他的心里,却没有任何喜悦。 茫然。 他竟然会觉得茫然。 这不是他一直追求的吗? 不用仰仗他人鼻息,站在高处睥睨一切,再无人敢欺他。他已经一步一步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不是吗?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一群人拥簇着沃斯*斯莱尔走了过来,沃斯非常高大,虽然已是不惑之年,但风度翩翩,依然极富魅力。 沃斯很欣赏肖刈,这也是为什么肖刈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平头小子能顺利娶到布丽塔的至关重要的原因。 肖刈不卑不亢地跟沃斯说着话,他其实有点心不在焉。 他看到了在门口频频往里张望的王宇。 那女人……是来了?还是没来? 肖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她来,还是希望她不来? 肖刈有礼地欠身说他去趟卫生间,沃斯取笑着小伙子不要太紧张,肖刈接着他的话头,笑得有点羞涩,只说自己实在是太高兴了。 沃斯身边围着的那些人都笑了起来,或是恭喜或是调侃,瞧肖刈脸红红的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模样,沃斯心情很好地转身去找他的女儿。 肖刈维持脸上的笑容走出了房间。 走到走廊尽头,王宇跟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肖刈盯着走廊铺就的大红地毯,繁杂的图案,暗红的色泽,沉闷至极。 肖刈慢慢抬手。 王宇意会地转身离开。 很闷,要窒息了一样。 肖刈粗鲁地拉松了领结。 天下还有像那女人一样笨的吗?怎么总能把自己搞得那么惨? 袖子被轻轻扯了扯,肖刈侧头。 “亲爱的,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布丽塔看着肖刈有点苍白的脸上,担心地问道。 肖刈安抚地朝布丽塔笑了笑:“昨晚太高兴了没睡好,你别担心。” 向来高傲豪放的布丽塔竟然脸红了,娇羞地睨了眼肖刈,低头掩饰不住开心地翘起了唇角。 肖刈转开视线,看着奢华宴厅里的人来人往,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不要表现出厌烦来。 还要多久才结束? 布置得豪华瑰丽的总统套房里,肖刈在布丽塔的手背上绅士地印下一吻:“祝有个好梦。”没有去看布丽塔难以置信的眼神,肖刈转过身就走。 从酒店里出来,肖刈直接招了辆的士便直奔医院。 半路上,肖刈接到了王宇的电话。 挂断电话,肖刈安静地望着车窗外的车流,许久之后,他出声:“师傅,前面拐弯,不去医院了。” 连满隔着玻璃窗,望着保温箱里那小小的,脆弱的小生命,又哭又笑的像是疯了一样。 伊罕坐在吸烟区,一根接着一根,烟草浓烈的味道可以暂时麻痹住他快无力控制的情绪。 “喂,给我一根。” 伊罕抬眼,徐慕容靠在柱子上,朝他痞味十足地挑了挑眉。 伊罕没有说话,把手里的香烟抛了过去。 徐慕容接住,抽了一根出来。 目光移向伊罕:“打火机。” 伊罕瞥了眼,把手里把玩的打火机又扔了过去。 安静的吸烟区接着就响起一阵阵咳嗽声。 伊罕懒洋洋地靠上柱子抬头望天。 徐慕容抹去眼角被呛出来的泪花,又慢慢尝试着吸了口。 皱了皱眉,徐慕容取下嘴里的烟捏碎扔旁边的垃圾桶里,太苦了,果然是不习惯。 “喝一杯?”徐慕容离开前回头问了句。 伊罕转眼看他,嘴里又吐出一口烟雾,无可无不可地“唔”了声。 司南转头看向入定了一般的秦烨,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凌乱的头发,是很少看到他这么狼狈的。 “秦烨,我突然觉得,管予要是这么死了,也挺好。”不出所料,司南马上感到了脸皮阵阵刺痛,朝面色寒戾的秦烨温文地笑了笑,“那样,便都解脱了吧。”司南脸上的笑慢慢模糊起来,最后,司南轻叹了口气,“有时想想,也挺无聊的。” 秦烨冷眼看着司南。 他很不喜欢面前的这个男人,这是个极其虚伪的人! 但是,他也不否认,这个男人是睿智而强大的。 司家,没有人不知道,也不是因为这个家族有多辉煌,人们知道它,是因为,这个家族的掌门人够无耻风流。 秦烨所知道的,被司家掌门人承认的儿女便有七八个吧,再加那些还没搬上台面的私生子,深藏司家深宅内院残酷的豪门内斗,他时常听父母提及。而司南却在那样一个混乱的家族里,脱颖而出又能像是不染尘埃一般游走在司家大权周边,没有一定的头脑和手腕,是根本办不到的事。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憔悴文弱不堪一击,但谁知道,这男人心里在琢磨着什么? 秦烨心头又起一阵烦躁。 任性妄为的伊罕,不择手段的肖刈,他们跟管予扯一块,秦烨还能想出个缘由,可这个步步为营的司南,怎么就紧抓着管予不放?而且,为了护住管予,还能葬送掉自己一条胳膊?为得什么?求得什么? 秦烨站起身,走到司南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轮椅上的司南,“是很无聊。所以,到此为止吧。”秦烨回头看向走廊尽头,“管予我会带走,x市所涉股份我们秦家会尽快抽离。”秦烨转回头,“司南,我不管你原来是要从管予身上得到什么,但从此之后,你要保证不再见管予。” 司南微笑地跟秦烨对视:“秦大少,你那么肯定,管予会跟你走?别忘了,她可刚给另外一个男人生了孩子。” “她会跟我走的。”秦烨说得斩钉截铁。 “强扭的瓜不甜啊秦大少。”司南温颜相劝,“而且,秦大少何必为个女人放弃在x市的既得利益呢?你看看肖刈,勾搭上了那样的大美人,又凭空得了那样的好处,那才是个聪明人不是?管予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我们这样的人,为她这般斗来斗去,要是为外人知道,真是笑掉大牙了。” 秦烨冷冷地盯着司南:“我跟你关系很好?” 司南挑眉,笑而不答。 “有便宜不占反倒来劝我?”秦烨冷笑,“我倒不知道你是个这么好心的人!” “啊呀,我可一直都是个好人。”司南大言不惭,“秦大少忘了?在上学时候我可是每年都被评上三好生的呢。” “我不想听你废话。”秦烨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你们都不放手,却叫我怎么放得了手?秦大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这个人啊,别人愈抢得厉害的东西,我便愈发眼馋,总要把那东西抢到手才罢休。”司南看着自己的右手,轻笑开来,清清淡淡的笑,“这不是还没到手吗?” 秦烨懒得再理会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转过身便离开。 “啊啊,真累人。”司南注视着秦烨远去的背影,回头朝身后的刘石微笑,“回去吧。” 刘石努力控制脸皮不要抽得太明显。二少啊,原来您这就叫做抢东西啊?! 抢东西能抢到断胳膊伤腿差点一条命都赔上的,还真是少有呐! 偷眼瞄了下躺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没有动静的司南,刘石暗叹了口气轻踩油门。 因是早产,管予和宝宝在医院里多呆了半个月,也算有惊无险,母子两人都挺过了险境,如今平平安安的,管予妈高兴得不得了,整天都喜笑颜开的。 出院后,连满凭着宝宝爸爸的身份,成功入住管予家。 连满独排众议,极强势地硬给宝宝安上“连予”的姓名。 管予妈不满地直唠叨,听着像是“鲢鱼”,以后小宝贝长大了会被其他小朋友笑话。 不过,管予妈唠叨归唠叨,却也不反对。 管予妈晚上坐管予床边时说,连满那孩子,真是一根筋,不过也算有心了。 管予怀里宝宝正拼命吮奶,饿极了一般。油然而起满腔柔情,管予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融化了一样,抬手轻轻抚摸着宝宝的小身体。 “这小娃像你。”管予妈笑看着管予,“不哭也不闹,真乖。” 管予笑,满足又幸福。 连满的爸爸妈妈也赶了过来,对着小孙子简直爱不释手。 连满的爸爸声如洪钟,管予出月子后,就跟连满一起回去把两人的事办了吧。 房间里一下子诡异地静了下来。 连满垂下眼,没有附和,管予安静地一勺一勺喝着汤。 连满的爸妈很奇怪,但当着管予的面大概也不好说什么。 连满的爸爸妈妈呆了几天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管予不知道连满是怎么跟他的爸爸妈妈说的。 “过几天,你就回去吧。”管予看着正逗着小宝宝的连满。 连满侧过头看她,大眼里有恳求:“不能跟我走吗?” “连满,宝宝我会带大的,你有空就过来看看他。”管予顿了下,“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的,连满你不用担心孩子会认别人爸爸我……” “管予。”连满抓住管予的手,“你别说了。我不逼你,我不逼你!” “碰到喜欢的女孩,你就……” “管予,你还要怎么伤我的心?”连满痛苦地盯住管予。 管予垂下眼帘:“对不起。” “对不起!”徐慕容说。 “不关你的事。”管予看着面前消瘦的徐慕容,“我现在不是没事了?慕容,你别自责。”管予皱了下眉,有点担心地问道,“张逸之后来有没再找你麻烦?” 徐慕容摇了下头,管予看到徐慕容眼里的疲累。 “小雪……回来了。”徐慕容沉沉地说了句。 管予一惊:“那她现在……” “张逸之带她回xx市了。” “她……不会有事吗?张逸之那么……” 徐慕容安抚地笑了笑:“不会!我不会让小雪有事的!” 管予静了下来。 慢慢伸手握住徐慕容的手,紧紧的。 徐慕容反手包住管予的手。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宝宝四个月时听力筛查依然没有通过。 管予命令自己坚强。 连满说,他要回来。 管予笑:“你回来宝宝就会好了?连满,是我犯的错,你就大发慈悲让我好好赎罪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些。” 宝宝八个月,他听不见,声音抛弃了他,他的世界,寂静无声。 夜深人静时,管予对着入睡的宝宝哭得肝肠寸断。 八十五 宝宝很乖。 他总安静地用着那双神似连满的大眼看着这个世界。 带宝宝到外面散步,总会有人被吸引过来,赞叹宝宝的可爱,紧接着,是知道宝宝听不见后,无一例外的同情,与声声叹息。 管予妈在管予面前掉过一次泪,说,大概是她上辈子造了太多孽现在老天在惩罚她。 管予擦着妈妈的泪,让妈妈不要胡思乱想,除了听不见,宝宝还是很健康的不是吗? 管予妈又开始沉静下来。 管予很怕妈妈又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管非回到本市找了家实习单位。去年国庆时,他和陈珂结婚了,简陋的婚礼,管予看到了陈珂的爸爸,那个曾经亦步亦趋跟在陈珂身后任由使唤的男人,满头白发瘦得不成人形。管非给陈珂戴上戒指的时候,陈珂的爸爸哭得像个小孩。而年初时,陈珂的爸爸过世了。 管非说,陈珂的爸爸临终前,一直在说对不起。 管予没有问管非陈珂有没有原谅她的爸爸。 管非住在陈珂那里,一方面是离他上班的地方近,另一方面,自从陈珂爸爸去世后,陈珂的精神一直不大好。 管予在附近找了份工作,上班时间比较自由,只要能完成手头的工作便能自行下班,而且,工资待遇很好。 管予心里清楚,是有人帮她。 管予承了这份情。 她没有清高的资本。 管予去上班时,宝宝是由管予妈带着,但管予打从心底不放心,她担心她妈妈想不开。 刚开始,她是厚着脸皮让对面的刘石帮忙偶尔过来瞧瞧。 只是,等她下班回来,看到的却是司南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拿玩具逗着宝宝。 司南看到她,笑颜温和:“下班了?那我回去了。” 管予看了眼安静坐在一边看电视的妈妈,转身关上门,轻轻说了声:“你要没事的话,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司南脸上笑意加深:“好。” 司南后来就常在管予上班时来管予家帮忙照看孩子。 管予不想去探究司南这样举动后面的意图,她没有那样的心力,司南在时她就留司南下来吃饭,问他想吃什么,她就做什么。 这样持续了一个多礼拜,有一天管予到家,在客厅里的却不是司南。 目瞪口呆地看着伊罕抓着宝宝腰带在半空中抛来抛去,管予忙冲过去,“赶快放下来,这样很危险啊。”从伊罕手里抢过手舞足蹈似乎很开心的宝宝,管予还挺不满地瞪了眼伊罕。 伊罕哼了声,在沙发上坐下。 管予给宝宝换了尿布出来,伊罕还是坐在沙发上。 “你……嗯,谢谢你帮忙。”管予看伊罕一脸不耐,就沉默了下来。 伊罕手指敲击着沙发扶手:“晚上煮什么?” “啊?啊。……稀饭。” “一会就饿了,吃不饱肚子。我要吃面条。” “啊。哦。” 管予在厨房洗菜的时候,伊罕抱着宝宝进来。 管予低头切着菜,动作很慢,拿着刀的手,手背上条条青筋分明,却是太过使力了,管予紧咬着牙,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在身后的人无耻地在她、臀、缝、间磨蹭时忍无可忍了。 “伊罕!”管予低喝了声,转过身来要把他赶出去,可她一转身就被伊罕堵住了嘴。 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扣住管予的后脑勺,伊罕倒吻得是得心应手。 那次,管予没让伊罕吃上饭,伊罕放开她后她夺过宝宝,就把伊罕推出门去。那个下流混蛋倒没反抗,只浪荡地说管予给的这点小甜头可以安抚他下面的小兄弟几天! 然后第二天是徐慕容,然后是连满,然后是秦烨。 鼻青脸肿笑得让人极端不忍的司南静静站在对面,静静地望着管予,望得管予再也无法无动于衷。 管予走过去,看着他的脸:“谁打你了?” 司南抬手轻轻碰了碰眼下的红肿,是要云淡风轻地笑吧,但止不住疼痛所以管予听到笑里带着的抽气声。 “没事。他们就是看我不顺眼。” 管予没有问他们是谁,“我给你上药。”司南点了点头。 开门进去,管予看到坐在客厅角落的秦烨。 秦烨从来不碰宝宝。 他说,他只抱自己的孩子。 看到管予温柔地跟怀里那个听不见的孩子说话,秦烨别过头去,冷淡地望着窗外。 “长得白白胖胖的,那么有趣……” “对啊,那双眼睛,你瞧见了,骨碌碌的忒机灵了。唉,可惜了。” “那家子大概是有什么先天毛病吧?嘘,我跟你说啊,那闺女原来是要结婚的,后来也没结成,听说是男方后悔了被抛弃……” 肖刈倚靠着棵大树,沉静地望着不远处那对成为话题的母子。 管予坐在石椅上,侧身微笑地看着那个小宝宝扶着椅背站起蹲下站起蹲下如此反复。 肖刈看着管予高兴地抱起小宝宝,在小宝宝的脸颊上大大地亲了口。 时不时有人走过去,肖刈看着管予笑着跟他们说话,有人逗那宝宝,管予脸上的笑总会又加深几许。 长睫微垂,肖刈不知所谓地弯唇笑了笑,直起身打算回去。 刚转身,肖刈就顿住了。 布丽塔望着远处的那个女人,看她抱着孩子慢慢走远。 布丽塔收回视线,看着面前依然会让她心动,让她心痛的男人:“请我喝一杯吧。” 旋律悠扬轻缓,但这并不能让布丽塔好受多少。 “少喝点。”肖刈手指摩挲着杯口,轻轻说了声。 “阿刈,我问过你很多次了,今天,我再问一次,你是喜欢那个管予的吧?”布丽塔已经喝了不少,但她头脑还清醒着,听到肖刈的关心,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此感到开心。 肖刈沉默了很久,布丽塔又喝干一杯伏特加,才听到肖刈迟疑着开口。 布丽塔挑了下眉,转头看向肖刈。 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让她产生好感的男人,这个让她惊艳然后沉沦的男人,此刻,神情飘忽迷茫,“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布丽塔,你比她好太多了,不是吗?……我……”男人抬手掩面,“我难受。布丽塔,我难受。” 布丽塔回头,伸手又取过调酒师手中刚调好的伏特加,默然无声地仰首一口喝干。 好酒量的布丽塔最后终于是烂醉如泥。 肖刈送布丽塔回到她的寓所。 扶布丽塔上、床要离开的时候,被布丽塔紧紧抱住。 “做一次吧。”紧贴上来的布丽塔脸颊轻蹭着他的背,“只做一次,阿刈,答应我。” 肖刈慢慢转过身,握住布丽塔的手臂把她拉开:“你醉了。” 布丽塔蓝色眼眸迷离,金色发丝凌乱在红扑扑的腮边,美艳中多了丝憨态:“阿刈,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让爹地不收回你手上的股份……阿刈,抱我一次就这么难吗?我不美吗?” 肖刈垂眸站着,半晌后,伸手轻挑开布丽塔脸上的发丝,肖刈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从布丽塔的寓所出来,夜已经很深了,路上几无行人。 肖刈没有打车,一个人慢吞吞地走着。 在一个巷口被几个混混堵住,肖刈似乎也不惊讶。 等揍趴那些个混混,肖刈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抹去嘴角的血迹,肖刈撕开衬衫绑住左臂上被匕首划到的伤口。 太久没活动筋骨了,就这种货色都能把他伤成这样?肖刈自嘲地勾了下唇。伤口隐隐作痛,但肖刈却没有去理会,一身狼狈地慢慢走在街上。 回到公寓,肖刈褪了衣服直接进了浴室冲澡。冷水流淌过伤口,阵阵刺痛,但肖刈却像是没有了痛感,站在花洒下任水冲刷。 还带着水珠的身体直接倒在床上,肖刈望着天花板,突然就觉得好冷清,冷清得人受不了。 窗外只有清冷的灯光,室内,却是一丁点人气都没有。 伤口沁出的血丝滴在床单上,晕出惹眼的红色。 肖刈摸出手机,举着瞪了许久,他慢慢找出那个号码,又是犹豫了很久,才点了下去。 却是,关机。 “呵。” 没有笑意地低笑了声,肖刈从床上支起身。 找了药箱,消毒、包扎,动作利落熟练,哪里像某个笨得像猪一样的女人,手忙脚乱得弄得一塌糊涂。 宽大的床上,肖刈紧紧蜷缩成了一团。 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管予跟组长知会了声就提前下班了。 走得很快,今天大概是秦烨会在她家吧,管予想象了下秦烨那张不耐烦的脸,不由走得更快了些。 看到迎面而来的男人,管予本是打算装作没看见,但很显然,男人这一次是不打算做隐形人了。 “下班了。” 管予被迫停了下来,看向对面露出迷人笑容的男人。 视线不由自主地掠过男人脸上零碎的伤痕,还有手臂上缠着的绷带,管予平淡地点了下头。 “管予,布丽塔解除婚约了。”肖刈笑着,“我现在一无所有。” 管予安静地看着他。 肖刈近前了一步,微低头,好似要吻上管予一般:“伊罕想要我死。管予,要是哪天我死了,你能帮我收尸吗?” 管予退了一步:“抱歉,我没时间。” 肖刈轻笑开来。 “管予,不公平。伊罕那家伙你就有时间救他,是我就不行了?难道我天生命贱吗?呵呵,真没意思。” 管予眨了下眼,脚下一转从肖刈身旁绕了过去,缓缓走了两步,管予停下,回头冷淡地说了一句:“你舍不得死的。” 肖刈哈哈大笑。 管予不想再理他,抬脚就要走。 “管予,我们私奔吧。”身后突然一声大吼,“管予私奔吧!” 路上行人都惊诧地望了过来。 管予努力让自己不要脸红,却到底没身后的那混蛋脸皮厚。 肖刈望着前头简直是落荒而逃的管予,笑得前俯后仰,太过夸张。 八十六 管予在门口平复了下剧烈的喘息,才掏出钥匙开门。 很诧异地看到管非坐在沙发上跟妈妈正聊着天,边上宝宝安静地在玩着小汽车,秦烨不在。 “小非,你今天没上班吗?” 管予换了室内拖走过去。 管非模棱两可地“嗯”了声。 管予皱了下眉,坐在管非身边,伸手过去扳过管非的脸。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生病了吗?”管予看着管非泛着青白的不健康的脸色。 管非瘦了很多。 管予盯住管非黯淡无神的双眼:“到底怎么了?……是不是……” 管予没有说下去,管非眼里一瞬涌上的痛苦让她一下都明白了。 管予鼻子一酸,差点就掉出泪来。 伸手搂抱住管非,管予拍着管非单薄的后背,张了下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如果……实在不行,就分了吧。”管予干涩地说道。 管非头埋在管予的肩上,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管予听到管非低低的声音。 “姐……我真的爱她,真的,很爱很爱……” “我懂,我懂。”管予轻轻拍了拍管非的背。 “……可是……姐,好累。” 管予紧了紧手臂:“有姐呢。累了就到姐这里。” 带着热度的水渍渗过衣料,肩上肌肤被狠狠灼了一下,管予咬了下唇,没有动弹。 关于那滴泪,谁也没有开口。 饭桌上,管予喂着宝宝,管非一直给妈妈夹着菜。 管非吃过饭就回去了。 管予让管非住下来,管非淡淡笑着,说,陈珂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 管予站在窗前,一直望着管非慢慢走出小区,瘦瘦高高的背影,寂寥疲惫。 管予第二天下午请了假,趁着管非上班她去了陈珂家。 敲了很久的门,管予几乎要以为家里没人的时候,陈珂开了门。 管予被面前的陈珂吓了一跳。 这个形容邋遢的女人……是陈珂? 陈珂冷漠地睨了她一眼,也不开口,放开扶在门上的手就先进了屋。 管予跟了进去,却又被房内一地的碎片惊住了。 “这……” 陈珂回头,冷冷一笑。 “管非砸的。” 管予一噎。 她不信! 陈珂扫开沙发上的杂物,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伸手从沙发前的桌几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动作熟练地点火,深吸了口吐出烟雾。 管予直直站在客厅上,神情复杂地看着白色烟雾后一脸萎靡颓丧的陈珂。 “陈珂。”管予喊了声,声音嘶哑,“你能不能不这样,你……”管予冲过去劈手夺过陈珂手里的烟,刚要骂,却一下扫到了陈珂的手腕,管予猛地抓住陈珂的手,“陈珂!”管予尖叫,她转头瞪向陈珂。 陈珂面无表情地回视她。 冲到喉咙口的火气全消散了,只剩下了快要把人淹没的浓重的悲伤。 管予抓着陈珂,终于哭了出来。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啊?陈珂,陈珂,你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管予跪在地上抱住陈珂嚎啕大哭。 管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陈珂哭,还是为自己哭。 良久过后,她感受到了一只手在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涕泪满面的管予抬起头,麻木地顶着两行泪的陈珂正呆呆地看着她。 陈珂极慢地弯起唇角,很淡,很淡的笑。 “你哭什么?是可怜我吗?”陈珂拿了纸巾擦起管予的脸,“你跟管非一个样。我就那么可怜?需要你们同情?呵。不过想想,我还真是挺可怜的。” 管予抓住陈珂动作的手,盯着手腕上还未愈合的伤口,苦涩万分:“管非他爱你。” “我不爱啊。”陈珂依然那样很淡很淡地笑着。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和他结婚,你这样……” “我自私啊。”陈珂轻笑着看向管予,一脸无所谓,“我很辛苦,你弟弟傻得要来当牛做马我为什么要拒绝?” “陈珂。” “你要骂我吗?还是要打我?”陈珂伸指挑起管予的下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该死?” “陈珂……你……还爱着秦烨吗?” 陈珂挑眉,笑嘻嘻地凑近管予:“我说是的话,你是不是要把他让给我?” “我……” “姐。” 陈珂脸上的笑一僵,眼里有一丝慌乱,但谁都没注意到,不管是惊愕地回头望向门口的管予,还是站在门口低垂着头的管非。 “小非……我,我这是……”管予有点尴尬地站起身。 管非走了进来,管予只看到管非脸上带着笑容。 “姐,你等我一下。” 管予愣了愣,有点不明白。 管非拿起扫帚,打扫干净屋子,又进屋拿了纸笔,伏在桌上写了一阵,等他再次进屋一阵后提了个行李袋出来时,管予的脸色变了。 “你干嘛?” 管非没有回答,他把方才写的那张纸轻轻放在陈珂面前,“东西放的位置我在纸上都写了,你要是需要什么找不到,就看看这张纸。银行卡我放在抽屉里,密码我也写在纸上了。”管非很温柔,管予看着这样的管非,满腹酸涩。 “我走了。”管非低头吻了陈珂的额头,陈珂没有动,“你要是……想和我离婚,你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号码那纸上有。” 管非走过来搂住管予的肩膀,“走吧。”管予回头看向陈珂,陈珂一直没有动。 从电梯里出来,管予依旧沉默着,搁在肩膀上的手臂很僵硬,管非一直没有放下手。 走了有一小段路,突然背后一声竭斯底里的吼叫。 “管非!” 管予蓦地回头。 狼狈的陈珂。 管予望着在不远处站住不再往前的陈珂,皱巴巴的睡衣,头发纠结凌乱,光着脚,她手里拿着管非写给她的纸张。 管非没有回头。 直挺挺站着。 陈珂把那张纸三下两下地撕了个粉碎,狠狠往天上一扬。 “管非,我恨你!我恨你!” 陈珂返身往回跑。 管予望着陈珂踉踉跄跄的背影,她转头看向管非,却只看到管非微抬的下巴,管非安静地望着天空。 在小区门口碰到秦烨,管非突然出手揍了一拳秦烨,管予拉住马上就要反击的秦烨。 秦烨冷着脸:“他揍我好几次了。” 管予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欠揍!” 秦烨眉一皱,也不外出了,转身就跟在管予身后。 担心管非胡思乱想,管予去找了跟管非关系不错的连满,让他陪陪管非。 连满眉开眼笑,非常积极地跑出去买了一箱啤酒和一大袋零食,然后冲管予家把管非连拖带拽地绑架一般拖了出去。 等管予收拾好,看妈妈已经入睡,她便抱着宝宝打算下去看一眼,有点担心连满等下闹得太过火。 敲门也没人答应,打电话,却说去了天台。 等管予到了天台,看着分散着各据一角的几个男人,额角又开始抽痛起来。 天台用凉水冲过,消了些暑气,两台立式风扇摇头晃脑地吹着,地上铺了块塑料膜,上面啤酒零食堆成一堆。 这么利落周全,看起来连满还真是尽心尽力了。 连满见到管予,蹭地从地上蹦起来,冲过来连着管予和宝宝整个搂抱住。 “今晚星星很多啊。很漂亮。快来坐下,乖宝贝,嘛嘛,爸爸抱……” 连满抱过管予怀里的宝宝,一手拉着管予过去。 管予坐了下去。 管非手里拿着罐啤酒慢慢喝着。 管予扫了眼,管非面前只有一个空罐子,倒是跟她原先预想的借酒消愁相去甚远。 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弟弟。 天台上人不少,但却反常得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管予转头看了一圈那些默然站着都不吭声的男人,又看了眼也只沉默,很久才喝上一口啤酒的管非,管予垂眼拿过一袋零食,撕开袋口,倒了粒酸梅扔进嘴里。 酸得牙疼啊! 管予皱着眉头等待这股酸劲过去。 “连满,有扑克牌吗?”管予嚼着酸梅问,正跟小宝宝垒啤酒罐玩的连满抬头:“没有,我下去买。” “我去吧。”徐慕容说完就下去了。 徐慕容很快就回来,一下买了五副扑克牌。 管予把零食啤酒都扫到边上去,抬头要开口时顿了下,略微清了清嗓子,管予故作自然地喊了声:“都傻站着干什么?过来一起打扑克。” 除了徐慕容在管予旁边坐下,其他人都没动作。 管予脸皮抽了抽,她就知道这几个男人…… 管予起身,走过去拉秦烨,秦烨瞥了她一眼,才姿态高傲地慢慢走了过来。管予又去拉伊罕,伊罕“切”了声,站直身体,不屑地说了句:我技术太好, 怕他们输掉裤子没处哭去。管予“哦哦”不上心地附和着。 管予向司南走过去,司南温文地笑了笑:“我这双腿不中用,站了这么会儿就疼得动不了,还好你来扶我。” 管予扶着司南,司南半个身子都靠上管予,嘴里低缓地说着:“我只有一只手,拿不了牌,你等下帮我拿牌吧。” 管予“嗯”了声。 等几个人好不容易围坐在一块,关于游戏规则却又开始产生分歧。 管予瞧着几个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冷嘲热讽得不亦乐乎,脑门上都快冒青筋了。 管予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间挤出:“都听小非的,谁有别的建议?” 男人们都静了下来,管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啤酒,呵呵笑了两声:“好了,都听我的。” “每轮赢了的,我姐就吻他一下……” “小非!” “姐,不是说听我的吗?” “……好,听你的。”管予咬咬唇。 管非笑看着很安静的男人们:“要是输了,过来让我揍一拳。你们有输不起的吗?觉得自己会输的可以现在退出去。” “你呢?你输了呢?”伊罕冷笑,反问管非。 管非轻笑:“我赢了我姐吻我啊,输了,你们谁想揍我就过来揍我啊,就这么简单。” “开始吧。”徐慕容淡淡地开口。 六人扑克,三副牌,第一轮摸牌决定司南、伊罕、连满一家,徐慕容、管非、秦烨一家。 管予一手抱着已经玩累睡着了的宝宝,一手给司南拿牌,司南的牌很烂。 管予不动声色,瞧司南慢条斯理地用着一手烂牌硬生生扭转了管予以为必输无疑的势态。 这男人真是……管予瞥了司南一眼,戴着眼镜嘴边一抹笑,依然是温和斯文得不行的模样。 一轮六局结束后,司南这方两胜四负,徐慕容那边最终是赢了第一轮。 管非乐呵呵地摩拳擦掌。 管非下手真是毫不客气,被揍了的伊罕一脸阴狠,管予一度还以为伊罕要还手,连满嘟哝着管非真不够意思,司南则慢慢扶正眼镜,安静地看着这边正向管予索吻的秦烨。 秦烨可不管管非说的是让管予吻赢家,他走过来弯下腰扣住管予的后脑勺就是一个热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啧啧有声的要是换个清纯的指不定得多害羞,但在场的,没一个纯情货色,除了垂眼喝着酒的管非,其他人可都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各自想什么那就是各自心里明白。 八十七 秦烨虽有示威的嫌疑,但他还是把握了些分寸,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吻,只是放开之前,秦烨探出舌尖在管予唇上十分情、色地舔过一遍。 天台上鸦雀无声,秦烨下巴微抬一脸傲慢地坐了回去。 徐慕容慢慢站起身,慢慢走过去,慢慢在管予身侧跪坐下去。 管予的脸红红的,唇红红的。 她低垂着眼帘,面上瞧着倒还镇定,只是谁能理解她现在心里的感受? 那真的是……真只能吼两个字“卧槽”了。 徐慕容抬手轻轻挑开管予脸边的黑发。 管予抬眼,徐慕容唇角微挑,是他常有的笑容。 徐慕容只安静地看着她。 管予抿了抿唇,倾身过去,在徐慕容的唇角,很轻,很轻地印了个吻。 “哼!” 挺温馨的氛围被个不屑冷哼声硬是破坏得一干二净。 徐慕容毫不理睬,笑望着管予,他淡定从容地俯身过去,也在管予的唇边印了个吻。 “算两个吻吧?犯规。” 司南扶了扶眼镜,斯文开口。 “算我的。”管非在旁要笑不笑的,“多出来的吻就算我的了。好了好了,开始下一轮啦。” 重新摸牌,这回是连满、徐慕容、伊罕一家,秦烨、司南、管非一家。 一轮打下去最后两家各自三胜三负成了平局。 管予抱宝宝下楼睡觉,几个男人倒是争上瘾了,谁也不服谁,换了套玩法,各成一家,瞧着真是要斗个王者出来才罢休。 管予见管非兴致勃勃的,就随他们半夜三更地在那闹腾。 宝宝凌晨起来喝奶,管予睡眼惺忪地给宝宝换了尿布喂好奶,扑到床上就快入睡时,突然觉得该去看下管非怎么样了。 打着哈欠到隔壁卧室,却是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难道……还没下来? 管予挠挠头。 刚踏入天台管予就被眼前的狼藉惊得立马头脑清醒过来。 一地空罐子,还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男人们。 管予轻轻走过去。 司南一个人睡在角落,周边干净,睡姿规矩。视线从乖宝宝样儿的司南身上转向天台中间缠成一团的三个男人。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连满、伊罕和管非。管非身上的衬衫被撕了个大口,凄凉的一片衣角还抓在伊罕手上,管非的大脚横在连满的胸口,连满的一只手扯着伊罕的头发。三个人鼻青脸肿的,一个比一个狼狈。 管予轻叹了口气。 秦烨靠墙坐在地上双臂抱胸头一点一点的让人觉得万般辛苦,没有看见徐慕容,大概是下去了吧。 管予站了一会,最后还是放弃叫醒他们的想法。 抬脚要走的时候突然脚踝被抓住了,管予没有提防差点扑倒在地。 惊魂未定地低头看去,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她的脚踝,管予顺着大手看过去,是伊罕。 “别走!” 伊罕没有睁开眼睛,管予只看到伊罕的嘴唇在动,然后是低低的梦呓般的声音。 管予不知道伊罕是醒着还是依然在梦中。 管予蹲了下来,握住伊罕的手腕想把伊罕的手拿开。 后面发生的,管予都觉得大概是她自己在做梦了。 被猛然扑倒在地,后背硌到啤酒罐生疼生疼,管予没来得及喊疼,就被堵住了嘴。 压在身上的伊罕非常焦躁,不管是狂躁的唇舌,还是在身上游移的躁动的手,并没有几分情、谷欠,更像是在拼命寻求着什么……寻求什么?管予不明白。 伊罕的压制不过片刻,大概是管予撞到的那些啤酒罐发出的刺耳声音惊醒了管非他们,不过一瞬伊罕就被扯了开来,管非一拳就揍了过去。 管予支起身,拉下被伊罕撩起的裙摆。 “不要打了。”管予把人一个一个拉开。 “都下去睡吧,这里明天再收拾。”管予谁也不看,说完就拉着管非先下楼去。 管非洗完澡,管予给管非处理脸上的伤痕。 “干嘛弄成这样?”管予皱着眉头,给管非眼角下的瘀痕小心地抹上药膏。 “高兴啊。”管非笑嘻嘻的。 管予看了管非一眼,没有再开口。 “睡吧。”管予收拾着药箱,“明天别去上班了。” “嗯。”管非答应着。 第二天管非顶着一脸伤,早早地就上班去了。 管予拦他,但他说,他想忙碌些。 管予上天台要去善后,可到了天台,那里却已经被收拾过了。 管予刚出门就撞见连满,连满戴着棒球帽,一身运动装束。他说他等下带宝宝和妈妈去爬山,让管予不用赶着回来。 管予叮嘱他不要忘了带宝宝的水壶和帽子,还要多带套衣服。 连满直点头,说他记住了。 管予瞄了眼连满的脸,青青红红的也有够好看的。 伊罕趴在窗台,望着管予的背影,不一会后,是连满,手上抱着孩子,侧头跟管予的妈说着什么,老远都能看到那一脸的傻笑。 伊罕耙了耙头发,站起身从桌上拿起烟点了根。 伊罕近傍晚的时候去了趟餐厅。 他已经挺长时间没去餐厅露面了。 “阿罕。” 听到并不陌生的叫唤,伊罕皱了皱眉头,很不高兴。 “阿罕,你终于肯见我了吗?” 伊罕警告地瞪了眼探头探脑看热闹的职员们。 转身面对来人,伊罕没给对方半点情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见你?别再来烦我,ok?” “你……阿罕你受伤了。”面容精致带着点冷傲的女人一眼就瞧到伊罕脸上的青肿,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要摸上那伤处,却被伊罕不客气地一手拍掉。 女人伤心地望着伊罕:“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伊罕挑起一边眉,笑了起来,非常傲慢:“你当你谁啊?” “阿罕!”女人双手紧紧揪住皮包,眼里涌上了泪花,“你知道,我没办法的,我爸妈就是普通职员,我没办法啊……我……我回头去找过你,真的,可是……他们说你,说你死了……” “刘梦梦,你现在是太无聊了吗?要吃饭,欢迎,不吃饭,快滚。”伊罕不耐烦地耙了下头发,转过身就走。 早知道就不过来了,真是闹心!伊罕心里不爽极了。 手臂被抓住,伊罕斜眼睨了过去,已是带上了狠劲:“放手!” “阿罕,不能重新开始吗?我爱你啊。”刘梦梦再顾不得形象,死死抱住伊罕的一边胳膊。这个男人,她真的爱入骨,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他们家出了事,她怎么会放弃他?知道伊罕没死,天知道,她有多开心!不管要她做什么,只要,只要这个男人愿意再像过去一样,让她留在他身边。 “你放不放?” “我心里只有你啊,阿罕,那个管予,她当年不是也没有做什么?你都能和她住一起,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啊——” “女人!”伊罕用力箍住刘梦梦的下巴,脸上是令人胆战的狠戾,“别试图调查我,你以为我不会对女人动手吗?滚,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刘梦梦跌跌撞撞地走了,满脸令人不忍的泪。 躲在窗下看着那个美丽的女人伤心欲绝地离去,所有人心里都怜惜得不行。 “是打算让我把你们都开除了吗?”伊罕阴阴冷冷地扫了圈鬼鬼祟祟脸上燃烧着八卦之火的职员们。 “开工了开工了,偷什么懒?等下扣你们工资!”清了下嗓子腰背挺得笔直的值班经理开始一本正经地吆喝起来。 伊罕点了根烟去了后门。 背靠在小巷肮脏的墙面上,伊罕眯眼望着天空,嘴里叼着的烟烟雾袅袅而上。 刘梦梦…… 挺好的女人,虽然高傲了点,但心地不错。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难处? 大家都有难处不是? 他都成了落水狗了,没上前伺机踹上一脚都算好的了。 那段黑暗得不能再黑暗的日子。 不甘、愤怒,还有从未有过的无力。原来,失去庇护之后,他是那么弱小。 谁都能欺他! 死亡来临那刻,他只有满腔毫无用处的怨恨! 能再次睁开眼睛,他不喜,也不悲。 他盯着熟睡中的女孩。 头上缠着纱布,实在也没好到哪里去的女孩! 他那时候,就很想笑。 怎么有这么倒霉的人呢? 呵呵,倒霉的人救了另一个倒霉的人! 同病相怜,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伊罕被践踏得支离破碎的尊严奇异地得到了抚慰。 可是,这女孩,说什么,报警? 哈,多有趣! 救活他是为了再送他去死吗? 伊罕拼命跑,拼命跑,哈哈大笑,他控制不住,槽他么的人生,多有意思啊他怎么会舍得随随便便就死掉呢? 所以,他没死,所以,他又固执地回到了这座城市,所以,他等待着,一个总是有点倒霉的女人。 再次见到她,可不,还是一样狼狈。 伊罕知道自己的心,病了,他乐于见到女人一身狼狈不堪的模样,那样,他心里就特别舒坦。 同病相怜,同病相怜…… 伊罕笑了起来。 特么地突然好想马上见到那个该死的女人! 伊罕拿下嘴里的烟,丢在地上抬脚碾了碾。 伊罕雷厉风行,说走就走。 值班经理瞅着远去的帅气背影,转过身:“看什么呢看什么呢?还不回自己岗位上,等老板回头削你们是不?” “经理,你说,老板是不是后悔了现在去追刚才那个美女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 “那美女在这里苦苦等了半个多月啊,老板也真心舍得,要我,有个美女对我这么痴情,我紧赶着把人家娶回家。” “哟,哟,你还真敢说,就你这样儿?” “怎么啦?别小看人,昨天还有个美女向哥要电话来着。” “吹吧,吹吧你……” “干活!都在这边啵啵叽叽个什么劲儿?!” 伊罕稍显急切地冲上楼,对着紧闭的铁门就急躁地拍打起来,那些个什么绅士的敲门法都滚一边去。 管予急急忙忙地冲过来开门,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管予问。 “你出来下。”伊罕不由分说拉了管予就走。 系着围裙的管予只来得及回头跟卧室里的管非喊了声厨房里熬着汤。 管予踉踉跄跄地被伊罕拉下楼,伊罕开门进去一把就搂住她,紧紧的,死命的,搂抱着她。 “伊罕,我喘不过气了。” 伊罕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又紧上几分。 管予真是喘不上气来了。 “管予,管予,管予……” 伊罕一直唤着管予,管予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在伊罕不知叫的第几遍,管予应了声:“我在。” 伊罕从管予的肩上抬起头,后仰了些距离,定定地盯着管予。 “你怎么了?”管予被盯得都有些发憷了。 伊罕慢慢地笑起来,管予从没见伊罕这么笑过,很轻,很淡: “你在啊……真好!” 八十八 管予莫名地觉得悲伤。 伊罕又抱着她许久,然后,慢慢地吻住她。 很温柔的吻。 管予没有拒绝。 伊罕的吻渐渐地下移,吻上锁骨时,管予抓住他的肩膀:“伊罕,伊罕,我得回去做饭了。” 伊罕顿了下,却没有就此停止,红艳的舌尖在肩窝处开始轻轻打转,大手溜进衣服内挑逗起早已、挺、立起来的两颗r粒,嵌入管予双腿间的大腿若即若离地磨蹭着那、私、密的部位。 管予挣了挣,却没有真正使力。 她被挑起了情、谷欠。 近一年没有碰触过的谷欠望滋味,来势汹汹。 管予口申口今了声,竟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做出了回应。 就在门边墙上,两人陷入了疯狂。 管予都不知道自己能这样、饥、渴?死死搂住伊罕的脖子,双腿夹紧伊罕的腰,挂在伊罕身上随伊罕强势的撞击上下颠簸,她放肆地口申口今,被撞到敏感点,受不了刺激地尖叫、颤抖。 伊罕凶狠地、挺、送着月夸下凶器,被情、谷欠逼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满面潮红的管予。 在沙发和浴室里又各做了一次,做得太狠太猛,浴室那次过后,两人都有些脱力。 伊罕粗喘着,胸膛剧烈起伏,他把管予抱住紧搂在胸口。 管予闭着眼睛,她也喘得厉害,但,耳朵下伊罕的心跳声却是如擂鼓一般,震得她心悸。 等两人休息后清洗出来,又是过了很久。 久违的又过于激烈的、性、事让管予一时下盘虚软双腿直打颤,还是伊罕把她从浴室里抱出来。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交缠过后便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管予只觉得无比尴尬,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从喉咙挤出:“那个……我……我上去了。……晚饭……”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尴尬啊? 管予目光闪烁着,脸微垂,话说一半就觉得说不下去了,最后只抬手往上指了指。 “嗯。我送你上去。”伊罕伸手过来又要抱她。 管予挡住了,“不用了,我可以的。……我自己上去。”管予别扭地左看右看但就是不看伊罕。 “好。”伊罕倒答应得很干脆。 只是话音一落他又探头过来吻住管予,说不上野蛮可也谈不上温柔,管予揪住伊罕的衣服,想阻止,又觉得方才什么羞耻的动作都做过了,现在一个吻拒绝起来可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等伊罕结束这个吻,管予又软成一滩水了。 管予扶着家具慢慢蹭到门口,伊罕跟在一边要抱她,全被她瞪了回去。 管予打开门。 管予僵在了原地,脸,慢慢,慢慢地涨红。 门口,或靠或站,几个男人的视线,针一样,刺在脸上。 伊罕贴上管予的后背搂抱上来,一脸极其欠揍的笑意:“哟,这一个两个的都给小爷看门来了呢?” 连满带宝宝和管予妈回来时看管予不在,便随口问了管非,管非说被伊罕拉走了,连满片刻也等不得,把宝宝塞给管非就跑下楼,然后,他看到杵在门口的徐慕容,然后,他听到,清清楚楚地听到,门内管予的口申口今。他们都不陌生的声音。 连满立马火大地就要去踹门,被徐慕容拦了下来。 徐慕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徐慕容面色相当冷淡,他也没开口,但被那细细长长的飘着冷霜的眼那么一瞥,连满就像兜头一盆凉水下来,脑子似乎一下就冷静了不少。 连满咬住下唇,硬挺挺地站在楼道中。 饮泣、尖叫,带了点痛苦,但更多的,是欢愉。 连满攥紧了拳头。 秦烨慢慢上楼,看到站在伊罕门口的他们,他停了下来。 从冷傲刻板到扭曲狰狞,整个脸部表情的转换,不过眨眼间,秦烨抬脚就朝铁门踹上去,徐慕容迅速地一脚格开。 “你要冲进去干什么?管予……她……愿意的。”徐慕容声音平淡没有起伏,如果没有后一句明显的停顿,连满不会特别转眼去瞧他。 徐慕容一直表现得很镇静。 连满心里,其实一直以来,都觉得,徐慕容并不怎么喜欢管予的,他打心底认为他自己才是真心爱管予的那个人。 刚开始就是很突然地在一起,即使管予那时候说他们两个是男女朋友,但两人间的互动,还有气氛,都没有男女朋友该有的那种感觉。到后来,似乎是慢慢有那么点感觉出来,可突然又冒出个秦烨来,一团糟中,连满却发现,自己不对劲起来。 确定自己的感觉,那是个漫长又混乱又让人难受的过程。连满一直觉得自己是懂得爱情的,可在管予身上,友情爱情他却是有点傻傻分不清了。 连满有时候挺庆幸自己的鲁莽,因为莽撞,他什么也不顾就紧跟着管予到她的家乡。 在这里,他什么也没有,管予也遭受了许多困苦,但是,他们一起走过来了。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挫折、艰辛,每天为柴米油盐奔波,没有风花雪月,没有你侬我侬,可连满却甘之若饴。 如果跟一个人,能在最寡淡的生活中一起走过还觉得幸福的话,那么,对这个人的感情不是爱情还会是什么呢? 连满为自己一直带着点说不清的浑噩的感情下了定论后,他还喜滋滋地在微信上发了好几条特装逼的文艺言论。 他把徐慕容跟他说的话抛到了脑后,他想,管予需要的,只会是他! 可是,徐慕容在消失多年后,要回来了。 管予的惊喜连满看在眼里,他的心凉透了。 凭什么? 明明一直陪在管予身边的是他,是他连满! 凭什么? 他徐慕容消失个几年一回来他就要把人拱手奉还? 他不甘,他怨恨! 然后,他带着刻毒的心无比认真细致地规划了整个、侵、犯的过程,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管予怀孕。 那时,他其实还有好几个计划,如果那次,管予没能怀上,他就施行第二个计划第三个计划…… 他入魔了般地执拗着,他一定要让管予怀孕,然后,只能跟他在一起!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后悔那时如恶鬼一样的他极其无耻的所作所为。 他成功了,不是吗? 管予怀了他的孩子。 管予差一点就成了他的新娘! 哈。 连满眨了眨眼,憋回要涌出的泪。 徐慕容把管予送到他的怀里。 徐慕容说,只要管予愿意,都在一起吧,别争了,管予……会崩溃的。 爱一个人的话,怎么会容许他人垂涎?爱一个人的话,怎么会拱手想让?爱一个人的话,怎么会愿意与人共享? 说什么都是借口!借口! 连满盯着徐慕容没有笑容但脸上也没有波澜的脸,目光下移,徐慕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上面暴起的青筋,在灯下分分明明。 倏地拉高的口今口我,门的那一端,终于沉寂下来。 门的这一边,同样沉默。 从怒火高涨,到强自压抑,到现在,满腔的荒芜彷徨,连满呆呆地望着对面楼,灯火通明的窗前时而晃过忙碌的人影,耳朵里,哪家电视开得太大声机关扫射“嘚嘚嘚”然后炮火轰隆,也有哪家的主妇高声咒骂着生活艰辛…… 门咔哒地被拉开。 管予站在门口,眉梢目间未褪尽的春情,双唇红肿鲜艳刺眼,颈间裸露出的肌肤上,红痕遍布。 秦烨猛然出手抓住管予扯了过来,连满一刹那挺惊奇他们的动作竟能这么协调,简直合作无间到爆了,秦烨把管予往外推,连满反应很快地接住踉跄着扑过来的管予,扶她站稳,站在门侧的徐慕容伸手快速拦住伊罕。 秦烨冷着脸扣住伊罕的肩膀推他进屋,连满跟着徐慕容一起闪了进去,门被啪地甩上。 管予愣在门外。 听得门内响声不断,管予也顾不得尴尬使劲儿地拍打着房门。 门打开,徐慕容探出头,脸上挺温和的笑容:“你先上楼吧,不用担心,我们就是交流交流下感情。” 管予还没开口门一下又关上了。 管予瞪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在楼道碰到秦烨,管予看着秦烨嘴边的瘀痕,最后也只保持了沉默。 擦肩而过时,秦烨抓住她的手腕:“晚上到我那。” 秦烨在她耳旁留下冷淡的一句话。 晚上哄宝宝睡着后,管予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开门出去时,管予竟然看到司南,这么晚的时间不睡觉诡异地站在门口是要干什么? 沉默地对视了片刻,管予垂下眼帘,返身关上门,然后,慢慢地走上楼梯。 在门上轻敲了两下,秦烨很快就开了门。 门里门外,四目相对。 秦烨放开扣在门上的手,跨前一步弯腰猛地抱起管予。 情、色、放、纵,谷欠海沉浮,下床时管予差点直不起腰。 秦烨从背后抱住她,磨蹭着说别回去了。 管予拉开他的手,只说宝宝要醒了。 扶着扶手慢慢走下楼。 最后一阶,管予停住。 司南盯着她。 管予慢慢浮出笑,轻轻问:“你怎么不睡觉?” 司南没有回答,静静地望住她。 管予走下最后一阶,开门进屋,门快要阖上时,管予对着对面的司南轻道晚安。 好似打破了某种桎梏般,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x、事,后面的第三次第四次便来得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管予谁也不拒绝! 躺在司南身下,眼里迷迷蒙蒙,被撞击得狠了,管予哑哑地叫了声,双腿收拢,夹得越发紧了。 被连满抱着,被吻过全身,脚趾按捺不住刺激地蜷起,管予口申口今着把自己送上去,然后便是场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狂野、兽性、了的、交、欢。 徐慕容喜爱跟她接吻,缠缠绵绵,边接吻边互相褪去衣服,搂抱着倒在床上,长长的前、戏,总是管予先受不了地哭着求他、进、入。 管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笑出声,没有什么感情的干涩笑声。侧过身去,宝宝正抓着被子的一角自得其乐。管予点了点宝宝胖嘟嘟的小腿,宝宝看过来,管予指着自己的嘴巴,慢慢地张口:妈妈。如此反复好几遍,宝宝好奇地看着,其实他已经会了几个简单的词语,动着嘴巴,看那唇形,他真是会说了呢,只是没有声音罢了。管予靠上去搂住宝宝对着宝宝的脸颊亲了好几口。 下班回家在路上还是会时不时碰到肖刈,有些时候,带着伤,形容狼狈,有些时候,又是衣冠楚楚,精神焕发。管予目不斜视地走过,肖刈没有再拦过她,只是或站在路旁或坐在条椅上,笑看她走过。 生活似乎开始平静下来,各自忙碌,管予从来不问他们在忙什么,与男人们的交集,渐渐的,好像除了见面上、床就没有其他事了。 开始入秋,畏冷的都已经穿上了长袖衫,管非好像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慢慢又开朗起来。大概吧。管予想着不经意撞见的那几次,管非手里摩挲着照片呆坐在桌前。 陈珂一直没有打电话。管予想,总是个希望吧,也许,陈珂冷静过这段时间就会意识到管非的好。 可是,老天大概真的是很乐于欣赏人们希望被毁灭后的痛苦绝望吧。 管非哭了。 不再掩饰。 铮铮铁骨的七尺男儿,热泪那样纷纷地滚落下来,得有多痛苦多绝望啊?! 管予流着泪,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这时候,她心里真的怨恨陈珂,为什么要绝情到这地步?为什么要这样伤害管非啊? 可偏偏她又分明知道,陈珂,也只是不爱管非而已,仅此而已! 恸哭的管非,流泪拍抚着管非肩膀的管予,姐弟俩谁都没注意到,静静站在门旁的妈妈。 管非比约定时间晚了近半个钟头到达陈珂家。 如果可以,这次,他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陈珂。 陈珂家门虚掩着,要敲门的管非顿了下。 他听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管非猛地推开门。 “妈!”管非喊了声,他冲过去,把跪在地上的妈妈拉起来,“你这是干嘛呀干嘛呀?” “小珂小珂,当阿姨求你了,别打掉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小珂……” 陈珂伸出的手僵硬地收回,她漠然地看着管非。 管非脸上,已经是跟她一样的漠然了。 “陈珂,你让我心寒。”管非盯着陈珂,一字一字,说得很慢,所有的情感,似乎在这几个字里都磨成了灰烬。 陈珂脸色苍白,大概是要笑,可是唇弯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如果你一定要打掉孩子,我们离婚吧。”管非面无表情,一旁的妈妈激动地拉住他,“我不答应,我不答应!小珂你别理他,他在说胡话呢!” 管非伸手紧搂妈妈,低声安慰她:“妈,你出去等我,我有话跟陈珂说,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的。” 门关上,管非打量了下房里,轻笑:“没有我,你过得更好。是我强求了。” 陈珂晃了晃,她扶住身边的桌子,脸上带上倔强:“你要跟我离婚?” 管非条件反射地要伸手过去,手抬到一半,管非又慢慢放下,他静静看着陈珂:“我知道你好强。……什么时候上医院打电话给我……等你养好身子,我们去把离婚证办了。” 陈珂死死盯住管非,管非终于还是走过去,伸手抱了抱陈珂:“最后一件事,当我求你,你出去,跟我妈说,会……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妈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的。” 管非牵着陈珂的手打开门,门外的妈妈焦急忧心地看向他们。 管非笑:“妈,陈珂就是在闹小情绪。现在我们和好了,你别担心。” 管非看向陈珂,陈珂没有血色的脸上慢慢展开笑:“对不起妈,我……我就是脾气不好……” “没事没事,妈乱担心,小非你要多让让,小两口吵架多大的事?谁都别赌气了,从今儿个起小非你要好好照顾小珂,妈可等着抱大胖孙子呢。我先回去了,……别送我,我一个人就能丢了?” 管予妈笑呵呵地朝站在门口的两人挥手,然后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管予妈脸上的笑敛起,眼泪慢慢滑了下来。 管予妈回家就开始整理管非的东西,管予妈边整理边笑着跟管予说,陈珂怀孕了,以后啊,小小予就有弟弟一起玩了。 管予干巴巴地笑着。 八十九 九九重阳的前一天,妈妈给陈珂送煲汤回来,买了很多东西。 妈妈给管予买了副金镯子,镯子上雕着精致的祥云纹,她说她都还没给管予买过东西,路上看着这镯子漂亮,镯子上祥云纹又有祥瑞安康的美好寓意,也就买下来了。 管予看着手上的镯子,欲言又止。 宝宝是一套衣服,挺大的,要明年才能穿,妈妈说,这样的大小,宝宝两周岁生日时穿应该也差不多。 妈妈还买了些祭祀用品。 她说好久没回去了,明天要回去扫墓。 妈妈忙里忙外,收拾着东西,管予要上前帮忙,妈妈说不用了,那些祭祀要用的东西管予不懂。管予也确实不懂,便乖乖地坐在一边看妈妈忙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珂怀孕了,妈妈一高兴,神智便也清醒了。不管是因为什么,总归是值得高兴的事。 妈妈恢复了精神,就每天仔细地煲好汤给陈珂送过去,然后带着宝宝到处逛。看着妈妈神采奕奕的,大家也都放了心,也许就因为妈妈天天都跑陈珂那,陈珂终于是没有打掉孩子,到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也快四个月了。 管非偶尔过来几趟,坐上片刻就走了。 管予很担心他。 管非现在,就像戴了个面具,虽看着能说会笑,却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管予没有半点办法。 只能眼睁睁看着,管非的眼神一天阴郁过一天。 妈妈原是要一个人回去的,但管予不放心,管非那边,陈珂大着肚子妈妈不肯让他陪着,管予想了想后说她也想去看姥姥姥爷。 妈妈沉默很久后,才说好吧。又过了许久,说,也带宝宝回去吧,去叫上连满。 管予点了下头。 妈妈一直就是个好面子的,她从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的不好。 不管是她未婚生子,还是宝宝听不见,都是妈妈的心病,管予知道! 管予晚饭后打了个电话给连满,问连满有没空,连满说他当然有空。 农历九月初九,天蒙蒙亮,妈妈就起来了。 她换了好几套衣服,一直问管予,气色怎么样?看起来会不会显老? 管予轻笑:“妈你穿什么都好看!” 妈妈乐呵呵的,但还是一直对着镜子上下打量,每件衣服总有这样那样不满意的地方。 连满来的时候,妈妈还没挑中满意的一套。 亏得连满会哄人,妈妈终于勉强选中了一套,连满还给妈妈做了头发。 在连满和管予一直保证说看着整个人超有精神超有气质就像哪里的富太,管予妈才露出笑容,和他们一起出门。 先去的大舅家。 大舅一家人都在,小姨也在他家,大概是提前都联系过了。 说了会话,其实,大都是问连满,都说妈妈干嘛有喜事也不通知下,找了个这么俊的女婿还藏着掖着啊。 妈妈满脸红光,说着连满可是个军官,管予在公司里上班都已经是经理级了。 大舅妈啧啧羡慕着,说妈妈可真是有福气,妈妈哈哈笑着,还说管非结婚了,媳妇可漂亮了,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了所以这次才没回来。 在一片艳羡声里,妈妈挺起胸膛,满脸的自豪。 管予一直沉默,脸上温温笑着。 宝宝被小姨他们抱过去了,从开始的惋惜,到后来,都客气地绕过听不见这么个缺陷,大家嘴里都说着好听的话。 去墓地的路上,遇到很多同村的。 打招呼然后就是问好多年没回来了啊,妈妈就会笑着说是啊,然后会指着连满和管予,说今天就带他们一起回来扫个墓,接着,就是那些人千篇一律的夸赞,女婿真俊,小孙儿可逗…… 姥姥、姥爷是合墓葬在一起的。 妈妈刚到就哭了。 大舅他们也知道妈妈的心结,祭拜后就都先离开,离开时小姨嘱咐了好几遍管予等下安慰安慰妈妈,别让她太伤心。 让连满抱着宝宝先去别处等,管予上去给妈妈擦眼泪。 能哭出来,管予觉得,挺好。 她希望妈妈今天就在姥姥姥爷墓前把所有怨恨、歉疚都哭出来,哭完后,就把这么多年的纠结、负疚,烟消云散去,以后,就好好地生活。 妈妈终于稍微平静了些,她哑着声音,说她想一个人跟姥姥姥爷说说话。 管予抱了抱妈妈,起身离开。 连满正和宝宝玩着小石子。 管予在他们旁边坐下。 连满伸手搂住她的肩膀。管予侧过头,朝他微微笑了笑。 连满凑过来轻轻吻了下她的脸颊。 管予把头搁在他的胸前。 “那男人背叛我妈,带那个女人和孩子回来,姥姥很生气,就那个晚上心脏病突发过世了。我姥爷,没有姥姥根本活不下去,不过几天,也走了。我妈,一直觉得,是她害死了姥姥和姥爷。”管予说得很平淡,便是几句话的事,可其中的爱恨情仇,却浓重得今生今世再也无法消解。 连满搂紧管予,没有开口,只是又低头安抚地吻了吻管予。 回去的路上,妈妈精神有些萎靡,管予他们都小心着不打扰她。 晚上妈妈很早就去睡了。 管予也并不觉得奇怪,妈妈晚上本就挺早睡的,再加今天这样妈妈肯定累极了。 第二天,连宝宝都起来了,可妈妈却还没起床。 管予有点担心,想妈妈不会生病了吧?便去敲门,可敲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动静。管予有些慌了。 门反锁了,也没钥匙,管予狠命撞了几下门,毫无作用,管予冲到对面,死命敲司南的门。 刘石在,管予惶恐得说不出话来,她看到刘石就拉住他往房里拖。 “撞开撞开快……”管予快哭了。 刘石也干脆,二话不说脚就踹上去。 踹了三四下门被踹了开来。 管予冲进去。 管非一口气冲上六楼,一手扒在扶手上,他有点喘不过气来,没有听到哭声,很安静,房里很安静,也许……不会那么糟糕,侥幸地想着,管非踉跄着冲进房里。 客厅里几个男人安静地站着,管非盯着他们脸上凝重的神情,脚下慢了下来,竟是胆怯地再也抬不起来了般。 管非站在门口,双腿虚软地再支撑不住,抓住门框,他停了片刻,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管予手里拿着纸巾,正小心细致地擦着妈妈的脸,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朝管非艰涩地扯了下唇,声音嘶哑,“妈肯定想漂漂亮亮地走……你……”管予没有说下去,头微垂,管非只看到她的眼睫毛剧烈地抖颤着。 管非走到床的另一边,伸手给妈妈整理衣服。 管予看着妈妈脖子上戴着的金项链,还有耳朵上,只有节庆时候或者对妈妈来说很重要场合才戴上的钻石耳环,腕上也套上了玉镯子,戒指也都戴上了,还化了个淡妆。衣服是昨天那套,脚上穿着鞋,好面子的妈妈,即使走上这样一条路,也是想体体面面的。 可是,妈妈去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她掉在了床底下,面部狰狞,唇边有白沫,而且,唇上血迹斑斑,身上衣物皱巴巴的。那时候妈妈肯定很痛苦…… 笨蛋妈妈! 电视里演的怎么可以当真?躺在床上安安稳稳还能面带微笑地去另一个世界那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妈妈真是太笨了! 眼泪一颗一颗的又开始掉,管予吸了下鼻子,手上反反复复擦拭着妈妈唇上干涸了的血渍。 按妈妈的遗愿,管予没有把妈妈的骨灰送回老家,伊罕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墓地,管予把妈妈葬在了那里。 这几天,宝宝都是连满在带着,管予神思有些恍惚,徐慕容他们都放下手头的事情陪着她。 头七那天,又发生了件事。 陈珂流产了! 管非摇摇欲坠,马上要崩溃了的样子。 管予紧紧抱住他! 面色惨白的陈珂,一直喃喃着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个月后,管非背着个背包站在管予跟前,管予看着憔悴不堪的管非,除了一直掉眼泪,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管非说,他想出去走走。 管予抱住他,让他一定要想开,不管怎么样,他还有她在啊! 管非走的时候,跟她说,有空去看看陈珂,要是有什么难处让管予到时帮帮她。 管予拼命点头。 管非又说,将来怎么样没谁说得准?能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管非没有说得透彻,但管予知道他的意思。 管予点了下头。 管非笑了笑,跟管予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晚上,管予喝得大醉。 第二天醒来时,却是跟四个男人光溜溜地挤在她的床上。 连满站在门口,脸上的神情很奇怪。 连满看着她:“我准备了醒酒汤。” 头痛欲裂的管予“嗯”了声。 连满坐在桌边看着管予喝汤。 房里的男人们一个个出来,熟络地进厨房盛了饭出来,坐在管予身边安静地开始吃饭。 徐慕容在厨房里洗碗,连满陪宝宝搭积木,司南坐在沙发上看书,秦烨低头在玩手机,伊罕靠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 管予趴在桌上,头还是痛着,而且,她现在慢慢开始感到身体上的酸疼。 想不起来昨天晚上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但刚才在浴室里,看到身上的那一个个印子,还有现在感受到的不陌生的事后酸软,管予大概也猜到了些许。 脸埋在双臂间管予叹了口气。 “床太小了。”窗边的伊罕突然出声,声音不大,房里却蓦地都安静了下来,“要买个大的。” 管予一动不动。 秦烨把手机收起塞进兜里站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开了门就出去了。司南重新低下头,翻过一页。 管予后来在跟徐慕容独处时,问徐慕容那天晚上她是不是发酒疯了。 徐慕容脸上的笑容分明僵硬了下,后面说的,管予不知道是不是徐慕容在逗她,徐慕容说她喝醉了,跳脱衣舞,然后,大家就没按捺住。 管予涨红了脸,不知道徐慕容说的是真是假。 过了几天,陈珂找上门,她问,管非在哪里? 管予安静地看着陈珂,陈珂很瘦很瘦,气色很不好,但是,那双眼睛,很亮。 管予问:“你找小非做什么?” 陈珂盯着管予:“这是我跟他的事。” 陈珂,还是那么要强! 管予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小非只说他出去走走。” 陈珂紧盯住她,一会后突然站起:“我去找他!”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找?”管予喊住她。 “我会找到的!”自信又高傲! 管予望着陈珂倔强的背影。 希望……不会太晚! 管予的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无比酸涩。 环顾四周,没什么变化,却已是物是人非,至亲的人,都走了…… 管予慢慢走进妈妈的房里。 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去动过,妈妈临走前,很细致地整理过。 管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躺着一封信。 是妈妈留给她的,也留了封给管非,管非的那封管非带走了。 信封上写着“给阿予”。 妈妈的字不好看,歪歪扭扭的。 信纸上的字迹更是歪扭得厉害,很潦草,没有仔细看,都认不出是些什么字。 管予笑了声。 信她早看过了。 妈妈说了很多个对不起。 管予揉了下鼻子。 妈妈说宝宝已经周岁了,宝宝那么可爱,她很高兴,管非也成家了眼看着马上就要添丁了。他们都是坚强的孩子,比她坚强多了,她觉得她可以放心到下面去陪姥姥姥爷了。 妈妈说她对不起管予,她竟然不知道管予经历过那么多委屈,她不是个合格的妈妈。 妈妈说她恨那几个伤害了管予的混蛋。 可她,更恨自己! 妈妈说她最后的希望就是管予和管非都能有个幸福美满的家。 妈妈说她一辈子在意着别人的眼光,所以她现在连活下去都没有勇气了,她跟管予说,随心就好,那些个混小子,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想在一起也甭给他们好果子吃! 管予涩涩地笑了笑。 信的下方,还画了格子,分别写了徐慕容他们几个人的优缺点。 看到连满后面大大的一个“二”字,司南后面那个“女干”字,管予笑了出来,笑里带出了泪。 九十 宝宝需要照顾,管予没有矫情,直接辞了工作,呆在家里带宝宝。 她没有了任何收入。 她所有的生活来源,都是那几个男人提供的。 她就像是被几个男人共同包养的情妇……不,说情妇似乎是抬举了自己? 管予从浴室出来,徐慕容走上前,抱住她。 “宝宝睡了。” “嗯。” “我去洗澡。” 管予点了点头。 两人云雨过后徐慕容抱着管予,管予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徐慕容轻轻摸着管予的后背。 很久后,管予开口。 “慕容,你会不会生厌?这样的生活……” 徐慕容在管予背后的手顿住,“我不知道,阿予。”徐慕容搂紧管予,“现在的一切,跟我想的都不一样。” “是啊。……我……觉得……我像个女支女,在一个个恩客间徘徊……” “阿予,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没有人这样看你!我爱你!”徐慕容猛地拉开管予,盯着管予不容置疑地说道。 管予跟徐慕容对望,片刻后垂下眼帘低低笑起来。 管予伸手抱住徐慕容的腰,往他怀里又挪了挪。 “慕容,你觉得你爱我,会爱多久?” “阿予,我不知道,但是,我会跟你在一起一直到我们都死去。” “你看着我上他们的床,会心痛吗?” 徐慕容眼里寒光毕现:“管予,有时候,你比我们都残忍!”管予没有移开视线,她抬头吻上徐慕容的眼睛,吃吃笑着。徐慕容低头在管予的肩膀咬了一口,留下深深的两排牙印。 管予翻身坐上徐慕容的腰,俯下、身亲吻徐慕容的胸膛,然后是两边r粒,眼睛微抬,笑笑地睇向徐慕容。 徐慕容的下、体被管予磨蹭着很快便又石更了起来。 徐慕容盯着身上的管予,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不喜欢,不喜欢这样刻意放、荡的管予。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无法让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徐慕容伸手摸着管予的头发,眼里涌上悲伤。 他支起身,两手抓住管予的肩膀把她推起,管予脸上有一瞬的呆怔,徐慕容抱住她,紧紧的:“管予,对不起。” 管予不知道徐慕容为什么突然伤感了起来,可是,徐慕容的悲伤却轻而易举地影响了她。管予沉默地回抱住徐慕容。 徐慕容做了早餐后去上班,管予喂宝宝吃完饭,收拾好后带宝宝下楼时,秦烨慢慢跟在身后。 在公园散步,秦烨走在身边。 宝宝踉踉跄跄地走几步摔几步,他坐在一旁看着管予在宝宝前头拍手鼓励着。 安静地旁观,从来不参与,秦烨像是在跟自己较劲般,他还是坚持着不碰宝宝。 晚上他跟管予床头床尾僵持。 勃、大的、老、二雄赳赳地、挺、着,秦烨脸色难看地瞪着管予。 “我要孩子。” 管予抿着唇,不说话。 “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我要什么你给什么!我就要你给我生孩子!” 管予别过头:“我没准备好!” 秦烨冷笑:“那你说,什么时候?” 管予沉默了一会:“年后。” “好!这可是你说的!”秦烨狠狠地戴上、套、子。 秦烨在浴室里给管予洗着洗着就想再来一次,管予挡住他意图明显的手:“秦烨,我累了。” 秦烨低咒了声,却也乖乖地收回手。 抱管予上床,秦烨搂住管予下巴在管予头顶上蹭了蹭:“孩子会像你多点还是我?” 管予静了很久,才慢慢说道:“不知道。” “嗯,那生两个吧,一个像你,一个像我。”秦烨也静了一会,突然又说道,“还是都像我吧,像你不好,不好。”秦烨一连说了两个不好,说完之后,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后面竟然像个疯子一样嘻嘻笑个不停。 秦烨破天荒地这么失态,让管予都忍不住抬头瞪他。 秦烨嘴边还带着笑,瞧管予瞪他,他低头在管予额头使劲亲了口。 秦烨煮了米粥。 香糯浓稠,很好吃。 管予第一次看到秦烨煮粥时那可真吓了一大跳。 秦烨在家那是被宠得都快上天了,秦妈妈真是恨不得儿子的脸她都一并给洗了牙也一起刷了,秦烨没被养成废物当真是他们祖上显灵。做饭?管予表示呵呵。 可是,秦烨当着管予的面,淘米煮粥,还不用电饭煲,就用个砂锅,人守在灶前,用勺子慢慢划动,直到煮出一锅浓稠的米粥出来。 秦烨当时板着脸看她喝完一碗,冷着声音问怎么样? 管予点了头。 秦烨哼了声,说也不看是谁煮的? 后来,秦烨一有心情就会煮煮粥,作为唯一食客的管予,也不吝惜地说上那么一两句夸赞,于是,主客尽欢。 秦烨用过早饭就上班去了。 管予喂完宝宝收拾了番就带宝宝出去散步。 回来的路上,管予看到了肖刈。 “要不要给你报警啊年轻人?” “快点去医院吧,你这还流血着,不处理会出问题的!” “……这是遇上抢劫了吗?唉,这世道……” …… 几个好心的大爷大妈围着肖刈,七嘴八舌地劝着。 管予望着背靠路边花圃坐在地上的肖刈。 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肖刈坐的那个地方,点点滴滴很多血渍。 管予皱紧眉头。 肖刈安静地注视着管予,用着惨白如纸的一张脸。 管予别过头,抱着宝宝就要走过去。 “管予。” 肖刈轻轻地叫了声。 围着的大爷大妈齐齐回头。 “是你认识的?赶紧劝这小伙上医院啊。”很面熟的脸,小区里常碰到的大妈热心极了,忙上来拉住管予。 管予被推到肖刈跟前。 肖刈抬头,跟管予静静对视。 管予沉默了好半晌,背后的大爷大妈们忍不住开始各种嘀咕。 “……走吧。” 管予终于开口,声音很低,但肖刈听到了,他看着管予,嘴角慢慢扬起来。 最终还是叫了救护车。 背部两刀,大腿一刀。 背部一处伤口极深。 医生说,要马上动手术。 “你别走。”昏过去前,肖刈揪住管予的一片衣角低声说。 管予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然后,点了头。 打了电话让连满来带宝宝先回去。 连满抱过宝宝:“你怎么时候回去?” 管予望了眼手术室:“他出来了我就回去。” “哦。”连满没有再说什么。 肖刈从手术室出来观察了一段时间就转到普通病房。 管予给肖刈请了个护工。 管予要走的时候,肖刈问:“你明天来吗?” 管予说她要是有空就过来。 看到靠在门口抽着烟的伊罕,管予并不意外。 “少抽点。”管予说了声。 伊罕拿下嘴里的烟丢在地上狠狠一碾,他跨上前粗暴地抓住管予的肩膀:“你为什么要救他?” 果然是伊罕! 管予抬手握上伊罕的手腕拉下:“我也救过你。” “管予!” 伊罕很愤怒,可又不全然是愤怒。 盯视管予的那双眼睛,凶狠糅杂了怒火,还有暗色的伤痛,管予对视了片刻,伸手去摸伊罕的眼睛。 “我救我的,你砍你的,我总有看不见救不到的时候。”管予有点凉薄地说道。 伊罕咬着牙森冷地笑起来:“我现在就把你、干、到腿软,看你还有那力气去救什么小猫小狗?” 管予笑看着伊罕,手指轻佻地划过伊罕的脸颊,嘴里轻飘飘地挑衅道:“那你来啊。” 伊罕猛地弯腰扛起管予,开了门进去直接把管予抛进沙发便压了上去。 管予的手机一直在响,伊罕阴狠地、冲着那敏感点一个劲地、挺、送,就着管予的高声口申口今他捞过管予的手机,接通。 “她在我这。” 伊罕没废话,一说完也不关机,直接扔在一边,低头咬上管予的雪峰下、身又一番狂猛冲刺。 管予是被伊罕抱上来的。 伊罕把管予放在沙发上,瞧也不瞧边上的连满,咬着管予的唇又厮磨了很久才大摇大摆地下了楼。 “肚子饿吗?我给你盛饭。” 过了很久,管予听到连满的声音。 管予累得睁不开眼睛:“宝宝睡了?” “嗯。” “我不吃了,困。” “喝点汤吧。……我去盛点。” 连满盛了碗汤出来,管予靠着沙发,眼睛紧紧闭着。 连满推了推管予,管予好一会才动了动。 连满一勺一勺喂着管予。 管予被抱起来时条件反射地反搂住连满。 连满抱着她进了浴室。 温热的流水下,连满清洗着管予的全身。 管予靠在连满身上,安安静静。 连满吻着她的脸,吻着她的唇。 哗哗水声中,连满说,他很痛苦。 管予双手搂上连满的脖子,抬头吻了吻连满的下巴,然后,是唇。 狭窄的浴室里很快就充满了粗重的喘息和隐约的口申口今。 管予第二天没有去医院,她到下午才醒过来。 纵、欲、过度的最直接后果就是腰酸背痛,走两步路两腿就直打颤。 管予这天就一直呆在家里。 第三天,管予也没有去医院,因为天还没大亮,保安就上来敲门,说保安室有个怪人要见管予,还一直让管予快点快点。 管予一头雾水地跟着保安下楼。 看到保安室里的人,管予一下就明白了保安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了。 缩成一团大概是冷吧,脸色青白的男人脸上淡得让人看不清楚的笑。 “你不来看我。” 男人低低地说。 九十一 管予走过去蹲在男人面前。 “那肖刈,你告诉我,你现在是要怎样?”管予盯着虚弱的男人缓缓问道。 肖刈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病号服沾上了血迹,有干掉了的褐色,也有新鲜的红色,是伤口又开裂了吧。 蜷缩着的肖刈,时不时地抖上两抖,唇呈暗紫,触碰上的手,冰冷得让她的心也颤了颤。 肖刈握住她的手,确实是冷得不行吧,管予都能听到他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我……只剩下……你……你了……” “管小姐,你看,这人来人往的,你还是赶紧把人带走,他这样,大伙看到了也不好是吧?”一旁的保安可没闲心瞧八卦,瞧那小伙一副马上要挂了的样子,赶紧的,带走带走,真要在他这保安室里挂了,到时候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管予侧过头,对保安客气地笑了笑:“我们这就走,给您添麻烦了。” 管予站起来,手还是被肖刈握着。 “你起得来吗?”管予问。 肖刈抬起头,看她。 “走吧。”管予弯腰,抓住肖刈的手臂。 最后还是那个保安帮了忙,两个人一起把肖刈连搀带拖地好不容易弄上了六楼。 肖刈一进屋就晕了。 管予把肖刈安置在管非的房里,然后她去对面找了刘石。 “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司南站在门口看刘石给肖刈上药包扎,盯着脸色苍白虚弱得只剩一口气的肖刈,特么地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管予正给宝宝洗脸,闻言头也不抬,只平淡地说了句:“他说,他只有我了。” 安静了好一会,管予听到司南“槽”了声,踢了脚房门一点也不斯文优雅地冲出去,然后对面,门被狠狠甩上的巨响。 管予顿了一会,又继续给宝宝擦手。 刘石出来,管予道了谢谢,问怎么样。刘石说注意别让伤口感染,其实还是送去医院比较好。 管予笑了笑。 刘石回了对面,敲了很久的门,管予都想出去叫刘石再进来坐坐,司南才慢吞吞地给他开了门。 司南在教训刘石,就在门口。 管予给宝宝喂着饭,门口的声音清晰无比,耳朵是想不听都不行。 司南用词文雅得很,说白了,那是骂人不带脏字。 管予听久了,就想笑。 小心眼的男人! 算了,等下就别再麻烦刘石了,省得让他平白受委屈。 肖刈中午的时候醒过来。 管予跟他说,还是去医院吧,她可不是医生,搞不好可会死人的。 肖刈不肯,执拗着,说他反正没人疼没人爱的,真活不了,那就死了吧。 管予把汤搁肖刈床头,说:“随你!” 肖刈安静又乖巧,再顶着苍白美丽的脸,实在是惹人疼惜,只可惜,在他跟前转悠的,都是把他看透透了的。 司南三天两头地在站在门口,优雅斯文地刺上那么几句,其他人嘛,直接无视他,活春宫他是看不到,但那挠得人心痒痒的,让人热血沸腾的声音,都是免费的,就怕他听得不够多似的。 肖刈的命硬,虽然反反复复地拖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但终归是没死,这时候,也过年了。 肖刈今天心情万分复杂,他不知道他是该高兴好呢,还是该骂个娘好? 管予板着脸,警告:“你们两个,要是想斗嘴打架,现在马上出去。大过年的,消停消停!” 肖刈一脸笑靥如花,杏眼瞟过对面如狼似虎的伊罕。 昨天,秦烨、连满、司南就被管予赶回了家,徐慕容飞去看他妹妹了,大年夜就剩他跟伊罕。 管予昨晚上笑得让人心痒难耐。 槽,当年他就应该把对面这家伙下死劲斩草除根了,瞧他给自己留下了个什么麻烦?! 太糟心了! 伊罕笨手笨脚的,管予索性赶他出去让他在客厅里看着宝宝,手巧的肖刈就在厨房跟管予包饺子。 肖刈一直盯着管予。 管予瞪了他一眼:“你眼睛看哪?好好包饺子。” 肖刈脚下挪了挪,挨近管予,嘴巴凑了过去,若有似无地触碰管予的耳朵:“管予,今晚上……我能碰你吗?……我憋很久了。” 管予挑眉,斜眼睨向肖刈,那样的姿态,让肖刈竟是觉得莫名地妖娆,这女人,肯定是故意勾引他的!肖刈忍不住张嘴含住管予的耳朵,只是他还没消点火,就被一脚踹了开去。 肖刈捂住大腿,差点没站起来。 槽他女良的伊罕,绝对是故意逮他旧伤来这么一下! 管予拦住伊罕,伊罕凶狠地瞪她,管予踮起脚,在伊罕嘴角边吻了吻。 伊罕眼一眯,要不是手上还抱着宝宝,他能马上就把这女人当场办了。 转眼炫耀加挑衅地瞥了眼肖刈,伊罕低头咬了下管予的嘴唇,倒是二话不说又出了厨房。 管予走过去,伸手。 肖刈拉住管予的手慢慢起身。 一瘸一拐地重新回到流理台边。 这回,肖刈特别老实,特别安静。 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包着饺子。 不时有鞭炮声响起,大年夜的氛围慢慢浓厚起来。 管非来了个电话。 可以听到电话那头的鞭炮声。 管非说,他现在在东北,那边正下着雪。 聊了会儿近况,管非挂电话前,陈珂接了过去,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新年快乐。 管予也笑着说新年快乐。 挂断电话转身回屋,刚进去,就见伊罕的脚踹在肖刈的肚子上,边上的两把椅子被带着歪倒在地上,桌上的汤也洒了一桌面。 管予随手抓了个抱枕就丢过去。 “出去打!”管予手指大门,冷淡说道。 伊罕“哼”了声收回脚,肖刈抱着肚子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没事样地拐进厨房拿了抹布出来擦桌子。 年夜饭吃得沉默,窗外不时响起的鞭炮声、欢呼声,衬得室内的沉寂更是折磨人。 “我们下去放烟火。”看了会电视,伊罕说。 管予也觉得无聊,伊罕的提议她完全没有异议,给宝宝穿上外套后,几个人就下了楼。 小区里已经有好多小孩子在玩烟火,很热闹。 伊罕跑出去买了一大打烟花棒。 伊罕分了些给周围的小朋友,自己手上也点了好多,抓在手里,亮灿灿的,特别好看,宝宝兴奋地直拍手。 管予把宝宝放下地,伊罕就带着宝宝玩那些小烟花,管予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不经意间扫到身边的肖刈,管予转过头看他。 肖刈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闪亮的烟火,脸上表情恍惚。 “肖刈。”管予喊了声。 肖刈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转过头,看向管予。 管予塞给他一把烟花棒:“给你。” 肖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烟花棒,又看了看管予。 “小时候,总是很羡慕别人能玩这个。呵。”肖刈轻笑。 管予不说话,直接把打火机扔过去。 等小烟花都放完,宝宝也开始瞌睡了,伊罕抱着宝宝,管予和肖刈跟在后面,慢慢上楼。 听到前面伊罕突然骂了声“槽”,管予抬头。 站在门口的可不就是应该呆在自己家里的司南和秦烨。 管予给宝宝洗漱后,带着宝宝进屋哄他睡觉。 等她出来,客厅的桌子上却摆上了小点,还有几瓶红酒。 管予挑眉:“这是打算灌醉我?” 司南扶了扶眼镜,斯斯文文地笑。 秦烨抱胸靠坐在沙发上,板着脸一言不发。 伊罕直接伸手捞过一瓶,打开瓶塞,倒上一杯,倒先自饮起来。 肖刈排了一圈玻璃杯,然后,一杯杯斟上。 管予扬起唇角,自己端过一杯,慢慢嘬着。 “不要打坏屋里的东西,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然后,你们,是打算一个个来?还是要一起上?”管予舔了舔唇上的酒渍,轻笑。 目光飘过面前脸色各异的四个男人,管予又笑,举杯朝他们示意地晃了晃。 “你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我真的就好得你们谁也舍弃不了?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看看我,我不年轻了。”管予仰首一口喝干,闭眼待酒气冲过,她把杯子搁桌子上,站起身,慢慢开始脱衣服,赤、裸的肌肤乍一接触寒冷的空气,寒毛纷纷竖起,管予赤着身体,抬脚的时候身体一个踉跄,她放任自己倒下,她知道,会有人接住她。 伊罕搂住了她的肩膀,秦烨勾住了她的腰。 管予笑出声,低低的。 她抬手勾上伊罕的脖子,身体却直接放松窝进秦烨的怀里,她盯着伊罕,仰首蜻蜓点水一样吻了下伊罕的唇,然后松开手,反身搂上秦烨的腰,她的脸贴在秦烨胸口,唇边仍是笑意未散:“秦烨,你先说说,你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啊?” 秦烨低眉,眼帘垂下,眸里的寒光被掩去大半。 管予等了很久,才听到秦烨的声音。 “专注、灼热,那样的眼神,我要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管予眨了下眼睛,觉得大概是酒气上来了,她怎么有点听不明白秦烨的话?管予没有试图细想,她望向对面的司南:“你呢?你那条胳膊要我用什么来换啊?” 司南优雅地抿了口红酒,眼睛清亮,唇角微掀:“你忘记了?我跟你说过了,我要的是什么!” “哦。”管予不在意地应了声,她挣扎着从秦烨的怀里起来,边来回看着肖刈和伊罕,边呵呵笑,“你们两个,啊,你们别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啊,都只剩下我了,呵呵,我是你们的救世主嘛……啊,看来,还真是非得在一起不可啊……” 管予笑嘻嘻地弯腰抱住司南,司南的脸颊正好摩擦上管予高挺的雪r,司南慢慢抬手,轻握住管予的手臂,微一使力,便把不稳的管予拉了下来,管予跌在司南腿上,她也索性不起来,放任着后仰躺在沙发上,裸、裎的身体呈在男人们面前,管予看着天花板,脸红红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我怎么就招惹上你们这几个自私的男人?!哈哈哈,走狗屎运了我!” 窗外蓦地一阵鞭炮轰鸣,密集剧烈。 啊,又一年了! 管予撑起身,笑睨着几人:“喂,你们,新年快乐!……你们这是要沉默到天亮吗?我光着身子这么久很冷啊……” “哗啦——”伊罕猛地砸了杯子,管予刚要开口训他别乱砸东西,伊罕就冲上来从司南怀里抢过管予,抱起管予直奔卧房。 把管予扔上床,伊罕直接压上去,他抓住管予的下巴,狠声道:“我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们扯不清了!” 管予微笑,抱住伊罕的脑袋下压,亲吻着他额上的伤疤,“那就不要扯清,就这样吧……”眼睛弯弯地看向站在床旁的肖刈,伸长了一只手过去,被肖刈握住,带到唇边一根根手指吻过去。 九十二 爱不得,恨不能,逃不了,舍不去,这样痛苦,如此纠结! 窗外烟火灿烂,窗内至死纠缠。 徐慕容一路马不停蹄,只是,速度再快,等他踏进小区,也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还是赶不上跟管予一起倒计时。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 徐慕容带着一身寒气,默默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纠缠的几个人。 管予身体被丁页、撞得上下耸动,她口申口今着紧紧搂住秦烨的脖子,又一下极深地贯入,管予被激得全身一个抽搐哭泣地攀上了高、潮。 软在秦烨身上,谁在身后咬着她的耳朵,泪眼迷离中,管予恍惚看到了徐慕容,管予眨了下眼睛,嘴角翘起,朦朦胧胧的笑:“慕容。” 管予看着徐慕容慢慢走近,弯下腰,管予仰起头,跟那双冰冷的唇轻轻碰触,然后,温柔地接吻。 大年初一,管予一整天都没能下床。 大年初二,管予还是下不了床。 大年初三,管予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被几个男人带上飞机。 大年初四,小岛上,他们又过了个新年。虽然中间出现了些不和谐的打斗现象,但是,最后,菜还是顺利上桌了,饭还算顺利地一起吃完了,然后腻歪了一阵之后,在宝宝憨然入睡后,该做不该做的又都做了几遍。 大年初五,管予没能下床。 大年初六,管予火大了。 大年初七,连满打来电话,说他爸爸住院了。 大年初八,管予带着宝宝出现在连满跟前。 大年十五,连满抱着宝宝和管予回来了。 大年二十六,管予搬家。 张狂和赵敏看到来接机的男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张狂脸红了,赵敏脸红了。 直到上了车,两人脸上的红晕还没尽褪。 “啊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你是……那个上次在病房里那个……”赵敏突然叫起来。 前面开车的男人回头朝他们和气地笑了笑,真是应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赵敏直掐自己的大腿。 “我是肖刈。”那男人介绍自己。 挺偏僻的地方,只是等张狂和赵敏下车看到一排过去的别墅群,又被吓住了。 “管予……住这里?”张狂迟疑地问。 肖刈只笑不语。 中间的那幢小别墅,肖刈推门进去。 “姐!”赵敏先惊呼出声,“姐,你怎么都没说你怀孕了???” 管予挺着大肚子笑嘻嘻地说:“给你惊喜啊。” “大惊喜!几个月了?”赵敏蹦过去围着管予直转。 “七个多月。”管予笑,看向张狂,“张狂。” 张狂已经没有过去那般弱不禁风了,瞧着胖了不少,只是,还是像过去那样,有点羞涩,他挠挠头,似乎在找话说,憋了很久,才讷讷道:“你看起来不错,呃,你家大小子呢?” “在连满那。” “哦。”张狂应了声,眼睛却无法不瞟向一直腻在管予身边的那个漂亮的男人。 他怎么就看不懂这都些什么关系呢?? 管予大概也注意到张狂的目光,她拉扯开肖刈时不时摸上她的腰的手,朝张狂尴尬地笑着介绍:“他是肖刈。” 然后,没了。 肖刈有点不满。 身体又往管予那边靠,管予还没把人推开,院子里就一声狂吼。 “槽他女良的肖刈,是男人就给我滚出来!” 管予额际又开始抽痛。 “你又去惹伊罕了。”管予面色不善地瞪着肖刈。 肖刈笑得矜贵无比,说谎完全是面不改色:“没有啊,我干嘛去惹那只野兽?” 管予都懒得搭理他了。 接着,张狂和赵敏只能是目瞪口呆地瞧着管予这院子里上演的那一出又一出,真真是比戏还精彩,张狂和赵敏的三观那是被刷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都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这……这些……”赵敏明显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够,她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凑管予耳边,一肚子疑问,可是要问,却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别理他们。”管予硬撑着笑,拉着赵敏转身进屋,“我们吃饭去。” 赵敏回头看着后面陆陆续续跟上的男人。 嗯,其实都有点面熟,管予住院的时候,这些男人她都曾见过…… 赵敏心里连连惊叹。 管予大着肚子,是没办法陪张狂他们出去逛的,肖刈自告奋勇地说由他带张狂他们出去玩。 管予想了想,秦烨……算了,他那性子,司南呢,不能开车,徐慕容和连满都没肖刈熟悉路线,伊罕那脾气也不合适,还真就肖刈适合。 张狂和赵敏呆了五天就要赶回去上班。 张狂实打实的一老好人,他说,他总算放心了。 管予低头,微笑。 张狂说姥姥姥爷身体都健康,就是一直惦记着管予呢。管予说来年就去看看姥姥姥爷,只是今年,是没办法喝到张狂他们的喜酒了。 赵敏大眼闪啊闪啊:“都是超级大帅哥啊,姐,你太幸运了!我真是羡慕死了!!!”然后被一直温顺如小绵羊的张狂狠狠敲了记脑袋瓜子。 张狂和赵敏走了,走之前,张狂认真跟她说:不管怎样都好,一辈子很短的! 管予看向院子里的连满父子,连满正很认真地教连予打手势。管予轻笑,端起果盘慢慢走过去。 管予预产期那个月,陈珂有了身孕。 管予让管非别回来,安心留在那边照顾陈珂,等陈珂胎稳了再一起回家。 管予剖腹产生了对双胞胎,女孩。 双胞胎满月时,几个男人去做了亲子鉴定。 是异卵双胞胎。 秦烨一脸诡异的笑真是让人好不习惯,伊罕欣喜若狂,傻子一样念叨了一整天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 有人欢喜,那肯定就有人落寞。 管予又转头去看徐慕容。 徐慕容坐在摇篮边,微笑地逗着摇篮里的小宝宝。 管予垂眸,这满腔满腔的内疚是怎么个回事? “明天,我有事要出差,你自己别太累了。”徐慕容抱了抱她。 管予抬头去吻徐慕容。 “慕容……”想要说点什么,可到了嘴边,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徐慕容摸了摸她的头。 徐慕容转身要走的时候,管予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冲动,猛地勾住徐慕容的脖子,整个人贴了过去,凑到徐慕容耳边,低低呢喃了两句。 徐慕容定定地看着她,嘴角翘得高高的,细长的眼睛里流光四溢,他捧住管予的脸,耐不住激动地吻了很久。 肖刈进门时,看到的就是管予微垂头,脸上是温柔带了点羞涩的笑,一只手细细摩挲着红肿的唇。 肖刈眼神黯了下,但他很快掩去,脸上漾起讨巧的乖顺笑容。 他走过去,双臂搂上管予无尾熊一样紧紧贴在管予身上。 脸颊埋在管予的肩窝上,肖刈不说话,只安静地呆着。 “怎么了?”管予动了下,却被肖刈搂得更紧,管予抬手拍了拍肖刈的后背。 肖刈又往管予怀里钻,人高马大一人,缩成一团钻啊钻的,管予被抵得直往沙发背上倒。 “我心情不好,抱抱我,管予。”可怜兮兮的声音。 管予顿了下,伸手环住肖刈。 不过一会,管予就忍不住了。 “你能不能不乱动……我……那涨得不舒服。”管予憋红了脸。 肖刈侧头啄了下管予的下巴,美丽的脸上有抹红晕,“我帮你。”杏眼水水的,勾人得紧。 不管管予答不答应,肖刈快速扒开管予的衣服,就埋头下去,一嘴叼住管予因为涨奶而特别浑圆的r房,很是卖力地吮吸起来。 管予倒抽了口气。 另一边被一只手抚摸得再忍不住流出r汁来,肖刈放开嘴里叼着的红豆,抬起头来,嘴边几点奶渍,媚眼如丝勾啊勾住管予的目光,红艳艳的舌尖探出舔过那奶渍,这妖精一样的男人,低哑着声蛊惑道:“还要吗?” 管予的脸整个火辣辣的。 两人差点就在大门敞开的大厅里把事办了,其实,也差不多,只差临门一脚而已。 肖刈被从管予身上扯起甩到一边,那根精神十分的物事还在半空中甩出了个相当优美的弧线。 管予尴尬无比地穿上被肖刈剥得差不多了的衣服。 “槽你个禽兽!”伊罕铁青着脸,“你不知道她身体还没恢复好吗?” 被坏了好事的肖刈脸色当然不好看,但是,似乎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厚道,肖刈沉默地整理好衣服,默默地坐在一边。 管予扯了下伊罕,清了清嗓子,羞窘无比地讷讷道:“也……也不怨肖刈,我……那个……” 伊罕瞥了眼管予锁骨上的吻痕,不自然地别开脸,不知道是跟自己还是跟管予,还是跟旁边那个畜生说的:“再忍忍,再忍几天……” 管予忍不住捂脸,啊啊啊,丢脸死了!! 过了几天,当肖刈撞见伊罕不要脸地嘬着管予的奶、头,跟他闺女抢奶喝的场面,槽,肖刈顿时觉得那天自己竟然愧疚了一把真是特么地蠢! 伊罕带管予去过一次监狱,探监。曾经那个气势非凡的老人,虽然身在狱中,却依然精神矍铄。 老人笑哈哈地说两人有缘分,他当时就瞧着阿罕跟管予有点不对劲。 管予笑容僵了下。 伊罕挠了下头,赶紧转移话题。 回去的路上,伊罕沉默着一直不说话,快到家时,忽然开口:“过去那样……对不起。” 管予望着怀里睡得正酣的宝宝,笑了笑:“都过去了。” 伊罕伸手过去搂了搂管予的肩膀。 那之后没过多久,秦爸秦妈突然登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秦烨硬拖过来的?两人神情实在不可恭维。 管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昔日无比亲昵的长辈。 也许他们也不知道吧。 双方都沉默着,就秦烨,抱着宝宝嘴里哼着歌一个人在那里走来走去的。秦烨对他女儿简直宠到没边了,让管予不由地想到秦妈对秦烨的宠溺,嗯,大概是遗传吧。 跟管予没话说,但是跟小孙女,秦爸秦妈那就活络得多了,两人抢着抱来抱去的,管予适时地避出门去,让他们一家子在里面说些话。 有了这一回,后面秦爸秦妈就来得经常了,慢慢的,也跟管予说上几句,毕竟秦妈生性活泼,让她憋着那可是比死还难受。 司南头枕着管予的大腿,朝上静静地看着管予。 管予胖了。 有了层双下巴,脸红润红润的,因为还喂着奶,胸部特别丰盈,腰上的肉也多了,司南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了捏管予的腰,手感真好,还没开始回味,就被管予瞪了眼。 司南笑得一派正经斯文,道貌岸然至极,那只手却开始慢慢下移,就要摸到那神秘三角区就被管予用力地扯了出来。 司南嘟了嘟嘴,黑白分明的眼里溢满了委屈,他拉住管予的手,移到自己已经很冲动了的某个部位:“那几个大的小的都把你占去了,我都好几天没碰你,这里,会憋坏的。” 手被强制按压在那鼓胀的部位,然后被抓着在那上面磨蹭来磨蹭去的,管予翻了个白眼:“司南,这才刚吃完早饭。” 司南纯良的眼睛眨了眨,“饱暖思淫欲。”话说完就一声极其销魂的口申口今出口,管予的手被抓着更用力地按压那处。 管予用力甩开司南的手,在司南哀哀怨怨地眼神中,手往那个部位一抓,司南嘴角刚要翘起,管予狠狠地合起手,“呜——”司南身体弹跳了下,不知是爽的还是痛的,司南高声口申口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好久,都没动静。 管予瞧着一动不动的司南,有些忐忑,担心刚才那下是不是力道太重了? “司南,没事吧?” 司南还是没动,管予真开始担心那地方被她抓坏了,她轻轻推了下司南的肩膀:“那里……没事吧?” 又过了好久,管予才听到腿上传出闷闷的声音:“泄了。” 管予一愣。 “哈哈……呃……”管予忍不住笑了声,又觉得不大好,忍住。 但显然,司南被刺激到了。 “你晚上要陪我。” 瞧见连满带着连予进来,管予也不跟司南再纠缠,随意地点了点头。 司南姿态怪异地微弯腰出去了,看着司南那奇怪的模样,管予又想笑。 “他怎么了?”连满也觉得司南奇怪,随口问了句。 管予憋住笑,摇了摇头。 一年又一年,总过得特别快,这一年,情人节,管予给每个人送了一份礼物。 这是管予第一次给他们送情人节礼物。 秦烨当场红了脸,有点扭捏地背过身去打开手里的小盒子。 是枚戒指。 朴实简单的一枚,而且,是银的。 秦烨眨了眨眼,竟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他故作高傲地扬起下巴,眼角余光却是偷偷瞥向其他人,看到他们手上也是枚戒指,秦烨心里很不舒服,原来的兴奋,就堵在了胸口,烦闷极了。 管予当着他们的面,戴上了戒指,跟他们手上的都一样,管予脸红红的,有些窘迫。 “那个……我没钱,所以,就订制了银的。上面,都有你们姓名的字母缩写。”管予抹了把脸,抬起眼看眼前的几个男人,“我想,一辈子不长,可也不短,那个,以后,你们有谁觉得厌了,就把戒指放到那个竹筒里。”管予指了指她特地挂在窗台前的一个小竹筒,“我不会怨恨的,只是,孩子归我,呃……还有,孩子的抚养费不要忘了,呵呵……”管予缩了下肩膀,“别瞪我啊,说说,说说而已,以后的事谁知道啊……” 以后的事,是没谁知道,可是,当天的事,就倍儿清了。 总归是第二天,管予没能下得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