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男与寂寞的爱丽丝》 (一) 所有的那些无法实现的事,人说,只能在梦境中找寻。 可每次醒来,快乐留在了梦里,空虚挤满了现实。 这样的梦有什么意思? 他已经做过无数次愿望成真的梦境,可后来,梦的最后,总会像停电一般倏地完全漆黑,然后是冷,然后是寂寞。 再睁开眼睛时,他安了心,提早为这空虚做准备,面对现实时便也较不失落。 再后来,他已不再做那些自欺欺人的梦。 他一直是想醒来的。 「叮--咚、叮--咚……」 利思睁开眼睛,身边事物从迷糊到鲜明,他抬起头,揉了揉爱睏的双眼。 愣了好几秒,他才意识到刚才是下课鐘声。 他一路睡到了下课啊……而且整个人都趴在了桌上,没被教授发现真是走运了。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上头显示下午六点,他又打了个呵欠,昨晚玩的过头了,骨头都快散了,腰间还隐隐痠痛着,今天吃完饭后就直接回家吧。 心里这样盘算,他侧揹起包包,跟着下课四散的学生们漫步走出教室,摸了摸口袋,才懊恼的发现竟然把手机忘在了教室,无奈的回头,跟人群逆向往教室而去。 正接近教室,一个高昂的女声传入耳里。 「喂喂,刚刚坐在角落那个是经济系的艾利思吧!」 「艾利思?那是谁啊?」另一个声音娇柔的女声问着。 「你不知道吗?因为一年级刚进校时,长的比女生还漂亮,差点就变经济系系草了!」 「刚刚没看清楚他的脸,不过你说『差点』,那应该也还好吧。」 「唉,这你就不知,他长得帅,可是他本人好像很难亲近,在经济系几乎没朋友,所以要起鬨拱他当系草,也没办法。」 「他不会想跟同学来往吗?」另一个低沉的男声问道。 「嗯……可能吧,我在经济系的朋友说,艾利思跟人说话都有一句没一句的,久了之后大家自讨没趣也就渐渐不理他了,不过啊--」那女生故作神秘的拖长了语调。「听说艾利思是因为对校外的东西比较有兴趣,所以对学校是应付应付而已。」 「校外的东西?」另一个女生语调天真的问。 「呵呵!」她低声窃笑起来。「听说他其实很爱玩,每天都跑夜店,而且玩的对象都是……男人!」 眾人惊讶的低呼,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艾利思皱了皱眉,这堂英文通识课是开放全校学生共同修课的,所以课堂上的同学他一个也不认识,没想到系外的学生对他这么有兴趣。 他顿了一下,还是若无其事的踏进教室里。 他的出现让那群男女立刻噤若寒蝉,但他对他们的反应一点兴趣都没有,逕自走到原来的位置,果然手机就放在桌子上,他知道那群人肯定吓到了,也许正不安的揣测他会有什么反应吧,不过利思只是毫无表情的拿了手机,随即转身走人。 随着脚步声离教室越来越远,他听见身后传来放松的呼气声。 他的八卦有这么好玩吗?艾利思不太明白。 他从小就被说长得漂亮,因为皮肤白,一双黑眸晶亮的惹人怜爱,所以他一向是家人跟左邻右舍的心头宝。 大家对待就像对待可爱的宠物一样,时常给他好东西,三不五时就捏捏他的脸颊,即使到了快升国中也是如此。 他本来觉得有何不可,有人对自己好,是很快乐的事,直到升上国中,他被爱欺负人的同学盯上,时常被取笑像个女生,他才知道这世界上无聊的人很多,那些人藉由取笑别人而获得优越感,他便成了倒楣的对象。 那时候,他时常难过的一个人躲到校舍的隐密处吃午餐,觉得上学是件很痛苦的事。 幸好,童年玩伴知道以后,时常来陪他一起吃饭,后来还在那恶霸的面前维护他,让他感动不已。 他便释怀了,从此以后,他不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在乎重要的人的感受。 年復一年,他身量拔高,外表不再那么柔弱,渐渐长成了一个美男子,不论男女,都会被他的容貌吸引,也因此他的感情世界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复杂,他的性格一向是只要有人对他好,他便来者不拒,只是到了某个年纪,便发现自己只能对同性產生兴趣,对象便都是男人了。 自己的事在大学里被传开,他有些惊讶,毕竟进大学这两年多,他刻意不跟同校的有太多交集,就是因为自己喜新厌旧的坏习惯,如果跟同校的人交往,就怕分手了以后撞见会尷尬。 不过既然传开了,他也不怎么在意,反正也只是传闻,更何况那些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他边往校门的方向走去,边用手机传了讯息,过不了多久,回覆的铃声响起。 「抱歉,今天晚上还要训练,下次再约吧!阿南」 他不自觉停下脚步,抿紧唇瓣。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不自觉的苦笑。 可恶的阿南,下次肯定要鲁他请客! 李誉南便是他的童年玩伴,自小住的近,常常玩在一起,阿南现在读体大,虽然不同校,但两人还是时常约出来吃饭。 他已经习惯了,自从上大学后,阿南便交了很多体大的朋友,渐渐变的难约,像这样临时取消饭局也是常事。 只是阿南……一定不知道这饭局对利思来说,是一个月来唯一能让他上心的事吧。 心里的空虚渐渐扩散,空虚的让他忽略了还痠痛着的腰间。 没能见到阿南,他也不想独自回家面对冰冷的套房墙壁了,随便在手机通讯录里按下名字,但无人接听。 试了好几个名字都是如此,利思烦躁的嘖了声,那些男人怎么今儿个都不见人影了?平常不是接到他的电话便欣喜若狂吗? 昨天睡的那一个有女朋友,要是连续两晚不太方便吧?没办法,只好找「新人」了…… * 昏暗的空间里偶尔闪烁着壁饰的灯光,与此搭配的音乐是性感撩人的歌声,许多人将自己拋在这样的氛围里,放弃思考,跟随直觉律动。 糜烂的气氛是最催情的,利思坐在gaybar的吧檯前,唇上还残留着调酒的水珠,湿润得彷彿诱人舔拭,他不用费太多力气,便引来许多人的注目。 他虽然长得美,但并不是阴柔的那一型,身高有一百七十五公分,俐落的短发垂在前额偶尔会盖住了单眼,柔软的黑发更衬托出白皙的肤色,他时常给人一种乾净透明的气质,但那双黑眸又透着慵懒,有意无意的彷彿勾人心魂。 他才来这里不久,便有几个人上前攀谈,都不赖,只是今天他想找找跟以往的性伴不一样类型的人,于是打了好几个人回票。 「你知道这里推荐的调酒是什么吗?」 利思抬眸,眼前的男人勾着一抹浅笑。 目测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吧?身材挺匀称的,没有多馀的打扮,虽然只是简单的西装外套跟牛仔,但他穿起来便很有质感。五官不错,肤色健康,只是眼底好似透着冷漠,年纪……感觉挺年轻的,搞不好跟利思差不多岁数,但散发出来的魄力惊人。 「你第一次来这里?」利思拿起桌上的高脚杯,让唇瓣抵着杯缘。「这间店的招牌调酒,就是我手上这种囉。」 利思对眼前的男人仍是兴趣缺缺,而且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这男人的气质跟bar不太搭。 那男人盯着利思的唇,深邃的眸子让人猜不出心思。「味道如何?」 「自己点看看不就知道了?」利思毫不留情的给了他软钉子,别开眸光。 男人倒是不以为意,神色自若的在利思身旁坐下,跟酒保说:「给我一杯跟他一样的。」 酒来了,男人啜了口,顿了一下,然后像是再自然不过的把长臂搁在利思椅背边缘,倾向他低声说道:「味道挺普通的,但看你手上那杯好像比较好喝……」 利思愣了一下,随即抿唇一笑,这男人的表现到目前为止是没什么差错,但他明白为什么会有种突兀感了。 把自己手上那杯推到男人的面前,利思手撑在桌子上,扶顎眨了眨眼。「那就送你啦。」 男人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掩饰过去,他顺从的喝下利思的那杯,但仍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不好喝?」利思拿过男人原本的那杯,一饮而下。「味道都是一样的,只能说你不喜欢了。」 他耸耸肩,从椅子上起身,作势要走,男人立刻伸臂握住他的手腕。 「不是不喜欢。」男人也起身,高挑的身材给人一丝压迫感。「只是想知道……更好喝的方法。」 利思在心里冷笑,从他的打扮跟说话动作,都不像是gay,刚才靠过来时身上不但没有刻意引人注意的香水味,而且方才饮过啤酒的味道,除了这些跡象,剩下的是利思天生的直觉,这个人,应该是个异男吧。 也许是偶尔对这种地方有兴趣?利思不想管这种人在想什么,原本真想走了,但看他这么不死心,倒是有了兴趣。 他只跟双性恋做过,还没有纯异男的体验呢,如果这人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倒想看他是不是真的没有过「男人」的经验。 反正外表还不错,神奇●贝,就决定是你啦!利思在心里打趣的想。 「更好喝的方法……」利思的左手攀上他坚硬的臂膀。「在这里没办法示范喔。」 男人顿了一下,随即露出明白的神情,勾了勾唇,倒是挺性感的。 利思露出一个微笑,拉着他出了店里。 * 「……等一下,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夜店的后巷里,没什么人会经过,夜色是掩人耳目最好的帷幕,利思将双手绕上他的颈,正踮起脚尖,男人忽然这么说了。 「我叫邢修士,你呢?」 利思眨了眨眼,这人还真认真啊……他经常是做完了才知道对方的名字,而且都是对方意犹未尽想再联络才问的。这个人果然不适合这里,太正经了。 「叫我alex就行了。」他说完便想凑上唇去,但没想到对方头往后仰了一下。 利思挑了挑眉,原来有色无胆吗?这异男到底想怎样? 「你看起来很年轻,还在念大学?」 利思挑眉,微瞇起眼,他当现在什么年代?还要先问过家世背景才肯进一步吗?要不要他连生辰八字都说了,等拜高堂入洞房后再来接吻算了。 「c大三年级,你呢?」利思决定先陪他玩会儿。 「我……是s大四年级的。」男人垂下眼眸,凝视着利思的眼眸里除了认真彷彿还有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我们下次再约出来见面?」 这个叫邢修士的男人虽然囉嗦,但倒是神态自若,他的大掌放在利思的背上,并不主动拉近距离,看来是认真的? 利思好不容易对他有兴趣,但他可没那个心思慢慢来,把手从邢修士颈间移开,滑到他胸前。 「下次我就不知道有没有空了。」 邢修士闻言,加重了扶在利思背上的手力,大概是查觉到利思渐渐失去兴致。 「下次我请你吃饭,我们到时再慢慢聊?」他的眸光紧紧缠着着利思的黑瞳,眼底那股执着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魄力。 而且利思发现,这么近看他,还真的长得满不错的,五官端正,深邃幽暗、令人不由自主陷进去般的双眸,要不是今天心烦意乱,不然自己会先被他吸引也说不一定。 他想慢慢来也不是不可以,也许异男对这种事还需要适应吧,但今天他就是难耐寂寞才来的,就这么毫无所获的回家,也太无趣了。 「那你下次再来这里碰运气吧,我对吃饭没兴趣。」 利思正想离开他胸前,但他发现邢修士的手一动不动的将他围着。 「不过是一顿饭,不能赏个脸吗?」 利思本想原来他是这样纠缠不清的人,脸色差点变了,但邢修士的语气放柔,反而像是在央求他,态度并不会让人生厌,利思盯着他的眼眸,心里还在考虑。 邢修士被他盯的久了,心头一动。 利思的眼神即便不是故意的,但那迷濛诱人的黑瞳就是让人忍不住沉陷其中,他右手不自觉扶上利思的后颈,白皙的肌肤光滑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身体快于理智,等回过神来,他已经低下头,吻住利思。 利思有些惊讶,但随即柔顺的附和着他,双手又绕上他的颈间。 邢修士温热的唇瓣或重或轻的印压着他的,不知过了多久,邢修士伸舌舔了舔他的唇,然后便毫不客气的进犯利思的嘴里。 他吸吮着利思的舌尖,有时力道大的会疼,可是又甜腻的让人彷彿快融化了,利思的舌头也热情的与他交缠。 利思可以感觉得到,这男人此刻完全被他吸引住了,邢修士忘情的舔过他嘴里的每一吋地方,因为太过陶醉,利思的唾液来不及吞嚥,银丝自他唇角缓缓流下,更添情色。 邢修士稍微放开他,利思脸颊泛红,不住的喘着气。 「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嗯?」 他醇厚低沉的声音在此刻更是性感,利思垫着脚尖啄吻他,一心想继续这个缠绵火辣的吻,随意的点了点头。 邢修士勾起一个魅惑微笑,用手将利思的头压向他,这个角度更能让他恣意蹂躪利思的唇。 虽然这异男有色无胆,但吻功倒很不错啊…… (二)(微限) 利思自己也不敢相信,他那天还真的没做爱就结束了。 明明吻得那么热情,但邢修士还是在最后关头踩了剎车,只要了他的电话号码便笑着转身离去。 真是个怪人! 异男都这么怪吗?利思想不通,带着让人回味不已的吻回到套房,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是清心寡慾,竟然因为被他吻得晕头转向,便也忘了带其他男人开房间。 当然清心寡慾了一天,他隔天又找了人「慰劳」自己。 不过自那以后,不知怎么的,最近有好几个砲友都连络不上,上夜店要试运气也厌烦了,于是近来的做爱次数大减。 「哈啊……哈啊……嗯、嗯……」 「alex……好棒……里头夹得好紧……」 利思骑坐在男人身上,全身的肌肤因热而浮现淡淡的粉红色,汗水不断滴落在男人的健壮肌肉上。 男人的下身动的越来越快,利思无法克制叫声,嗓子都喊的哑了,他伸手想为自己做活塞,没料到却被男人的大掌箝住,他忍不住哭着喊:「让我射……啊、啊……!」 男人见他这么淫乱的模样,性器更加勃发,他另一手粗鲁的圈着利思的腿间,疼痛与快感同时袭来,没多久利思便射精了,身下的男人被他不自觉缩紧的后穴缠搅,用力的顶了几下后也跟着解放。 利思气喘吁吁的扒倒在男人胸前,头脑此刻渐渐清楚起来,他才发现宾馆房内的味道有多么淫靡。 男人揉了揉利思的头发,伸手拿起床头柜的菸盒跟打火机,替自己点了根菸。 「alex,你今天跟以前不太一样啊?难得看你在床上这么卖力。」 利思艰难的从男人身上坐起来,也不自己拔掉,我卖力?是你太懒了吧! 他动作小心的慢慢起身,男人的性器自利思后穴「啵」的一声退开,他随即筋疲力尽的躺倒在床的另一侧,男人自己将保险套褪去,随意的丢在垃圾桶,里头的液体溢出,些微落在了地板上。 利思伸出手指数了一下。「两个礼拜!距离我上次做爱竟然隔了两个礼拜。」 他厌烦的嘖了一声,就是欲求不满,今天才会这么有精神。 身旁男人皱了皱眉,伸手捏住他下巴。「我跟你可是两个月没做了啊,你这样就在嫌少?」 利思爬上他肩臂,右手拿过男人的菸,自己吸了一口。「谁还记得两个月前跟谁做啊,不过……说不定最近我会很常找你……」 虽然说那些话很可能会惹火身边的男人,但利思并不怕,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什么样的表情能让男人投降。黑眸在长睫下隐隐闪着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然后再用舌尖抵着菸头。 男人本来心有不满,但看见利思这样若有似无的勾引他,也忍不住低头亲吻,香菸的苦涩滋味在两人嘴里翻搅,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利思从来不在砲友面前隐藏自己多重性伴的事,自高中毕业以后,他便厌倦维持跟同一对象做爱,如果技巧能让他满意,便能「升格」成他的长期砲友。 不过,最久仍不会超过一年,他容易厌倦。 他在跟那个异男接吻后的隔天找了人上床,再来便是这次了。 身旁的这个男人虽然各方面表现都不错,但有时就是太粗暴了,利思也毫不讳言的抱怨,但这男人的性癖始终改不过来,本来也想这样疏远他的,但要不是最近能联络到的男人寥寥可数,他早就忘了还有这号人物。 不过……那些男人到底死哪去了?难道是自己魅力不再了吗?利思对于自己倒无关乎什么自信自卑,只是找不到人上床这件事,真的很困扰。 熟悉的音乐铃声在床头柜响起,利思越过男人,拿起自己的手机查看。 「这跟我上次看到你拿的手机不一样啊,又换了?」 利思点点头,点开讯息匣,男人皱了皱眉,边叹气边问:「又是哪个男人送的?」 「既然有人送,不收白不收。」利思理所当然的答道。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很明白的告诉那些性伴,彼此只可能发展肉体上的关係,但时间一久,那些男人们还是会殷勤的送上各种礼物,只盼他能多瞧他们一眼。 「还记得我吗?这礼拜六晚上七点在x'sgreen,ok?邢修士」 利思愣了一下,看着这封新讯息,那个热辣的吻也重现在脑海里。 邢修士……那个「爱吃又假小心」的奇怪异男吗? 都过两个礼拜了,看来他是挣扎一番才传简讯给他的吧,利思只差这么一点就快把那个人的脸忘记了。 不过从这封简讯看来他还宝刀未老,至少还有异男可以吃。 这次总该让他做点「正经事」了吧?利思虽然喜欢做爱,但也没有非做不可的爱,所以他也不是那么执着非得跟邢修士上床不可,只是他能感觉得出来,这邢修士明明对他也有意思,但却老神在在的一拖再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也许这傢伙跟阿南一样,他从来不懂异男在想些什么。 * 虽然只是简单的深蓝色衬衫跟黑色合身长裤,但身材瘦削的利思穿起来特别有型,他只消用手指轻轻拨着瀏海,便引来许多行人注意。 x'sgreen餐厅是吧?这邢修士也太寡言了,那封简讯短的好像他们之前早已传过几百次似的,谁知道x'sgreen是什么鬼啊? 幸好利思还记得他上次说要请吃饭,所以估狗了一下,才知道x'sgreen是位在某五星级饭店里的餐厅,利思在看到网路上的食记时,很是惊讶,因为那里的消费平均每人要五千元以上。 邢修士不也是大学生而已吗?真能负担得起? 利思虽然经常收受男人的礼物,但高价品多半还是社会人士才送得起的。那邢修士看起来气质不差,说背景非凡也能相信,但第一次约会就得喷掉那么多钱,这样真的好吗? 利思大概为他担心了……三分鐘。 然后,管他的呢!为别人的钱包操心从来不是他该做的。 星期六晚上七点,就这么一身简单俐落的来到餐厅,光是入口的华丽装潢跟过分礼貌的领班,就让利思再次了解到这间餐厅有多么所费不貲。 被带到早已预约好的位置,邢修士不知等了多久,只见他依然那副从容自若的样子,优雅的坐在包厢的主位。 他今天将头发梳的颇为整齐,只简单的抓了几缕造型,穿的比上次在bar里还要正式的西装外套,但内里则搭配轻便的深黑色衬衫,不会显得太过严肃,而更增添了几丝成熟。 很帅,利思第一眼是这么想的。 但他立刻就注意到这是间大的不寻常的包厢,长方型的餐桌很明显至少能提供十个人以上的宴会,他被领班带到与邢修士对面而坐、距离颇远的另外一头。 他心知不对,坐在位子上,他疑惑的盯着邢修士。 「alex,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这两个礼拜过的如何?」 邢修士一手在餐桌上随意的点敲,露出迷人的微笑。 「……」订错位?不可能,那邢修士一到餐厅就会换位置了。这长得吓死人的桌子让利思没有好感,邢修士坐在遥远的那一头看来起太过深不可测,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要嘛就是你准备了上百道菜想噎死我,不然就是还会有人来跟我们party吗?」 他直接破题,略过邢修士问题的答案--他前几天才痛快的做了场爱,挺愉快的。 邢修士顿了一下,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那我就不废话了,只是先告诉你,我是受人之託才这么做的,希望你可别怨我啊。」 利思疑惑的瞇起眼,还没会过意来,只见包厢门口忽然有人推门而入,还不只一个,好几个人带着得意的表情鱼贯进门,毫不客气的拉开椅子自行入座。 利思惊愕的看着他们的举动,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一张张脸,都熟悉的让人不禁打颤,数了数,总共八个。 个个都长相不差,特色别具。或是阳光型、或是运动型、或是熟男型、或是菁英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包厢是男模公司的聚会吧。 这么赏心悦目的场面,却让一向慵懒冷静的利思不自觉背脊发冷。 在场的这八个人,每个人的名字都在他手机通讯簿里,也都是他曾在他们身下娇喘求饶的男人们。 (三) 「这是……怎么回事?」 利思的问题让所有人都轻笑起来,他自己也知道这种场面不可能会是什么好事,这八个人可通通都是他的砲友啊! 他也记不太清分别跟谁维持了多久时间,但应该都起码超过三个月吧,再冷静下来想想,这些人又「恰巧」在最近连络不上,利思将目光投向对座的邢修士,后者一副不干己事、只想看好戏的模样,他只能肯定这是场早就计画好的阴谋了。 「alex,要把我们都集合起来也不容易,要是你今天拒绝修士的邀约,那我们可就困扰了呢!」 说话的人就坐在自己的右边头一个位置,名叫……城田吧,记得那个有点娃娃脸的长相是台日混血儿,床上功夫一般,但因为挺赏心悦目的,所以利思跟他来往了不短的时间,似乎也快一年了。 眼前的这一张张脸虽然熟悉,可太过陌生的场景实在令人坐立不安,利思拧着眉头。「我可不知道你们都认识啊,感情还好到可以一起吃饭呢。」 他自嘲的苦笑,这个场景应该很明显,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利思的谁吧。 城田轻嗤一声。「当然一开始是不认识的,为了把他们都找来,可费了我好大一番心思,好不容易今天大家都有空,所以就让修士把你约出来了。」 利思挑了挑眉,喔……所以那个异男只是钓饵?难怪明明先搭訕他的,却迟迟不约他,这下都清楚了,只是……这异男也真怪,为了帮忙会愿意把舌头伸进另一个男人嘴里吗? 利思现在也没那个间情去理会邢修士了,他环视眾人一圈,耸了耸肩膀,做好最坏的打算,无奈问:「所以你们现在想干嘛?」 「不用那么急着想知道。」城田那可爱的脸上掛着不搭轧的阴沉笑容,他悠间的翻开桌上的菜单,略为瀏览后故作夸张的吹了个口哨。「哇,这里的菜色跟价钱可真惊人呢。」 利思已经不耐烦了,他们是想让他尷尬难堪的话,显然已经达到目的了吧。虽然利思本来就是很快就能适应环境的人,既然知道现在的处境不太妙,但他一时半刻也没办法做什么,只好等着看他们想耍什么把戏。 「你们还真打算在这里吃饭啊?」利思不解的问。 「那当然,难得来到这么高级的餐厅,怎么能错过呢!」城田跟其他人还真的开始看起菜单,利思只觉气闷。「放心吧,小alex,我们不会对你太坏的,我们可都是好人。」 利思狐疑的瞪着他,不过听到城田的保证他的确稍微松了一口气。总之别跟他说想来个十p就好。 过了几分鐘,他们唤来服务生,毫不客气的点下高级餐点,利思在城田催促下也点了一份,虽然他现在一点食慾也没有。 「咳、咳!」城田在服务生走后,清了清口,利思明白了,正题现在才要说是吧? 「alex,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利思默默转了转眼珠,气氛好像变得有点严肃,他做错过的事当然多着了,身为人类谁没有做错事过呢?但对这些砲友来说,他还真不晓得自己该回答什么。 「衣服、裤子、鞋子,你还记得我送过你哪些东西吗?」城田挑着眉问。 记得……才有鬼,利思大概知道对自己特别殷勤的是哪些人,但要清算谁又送了什么,也太为难人…… 「果然不记得了?」城田叹了口气。「我后来联络他们才知道,每个人送你的东西加起来可真不少,难怪你在收我的东西之后却也没有对我另眼相待,大概是因为习惯了吧。我本来还以为对你好,你会多少正视我的心意,却不知道,这些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alex,你难道都不会觉得惭愧吗?」 ……噢,原来今天是要批斗这个来着? 拜託,付出跟成果本来就没有逻辑可言好嘛,人生不是方程式,不是你送了a一个b的东西,就会得到名为「爱」的总数啊。对于这点,利思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他从以前到现在早已遭遇过太多次。 但很显然的,城田并不这么想。 心里这么吐槽,但现在的气氛可不适合回答「我的确不惭愧」。 「我记得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不想谈感情,对于你要求的,我的确给不起,但如果你觉得那些东西送得不值,我可以还你。」利思不知道这种话怎样讲才能比较不伤人,所以他尽他最大的努力讲个明白。 城田愣住,脸色不大好看,气势有点弱下来。「我也不是要叫你还那些东西……算了,换其他人吧。」 啊?利思疑惑的僵住,这次换坐在他左边头一位的男人开口了。 「我只问一句,我上次送你的手机,你还在用吗?」 男人约莫三十岁,有着一张端正帅气的脸庞,外号叫「十七」,在这圈子里,一听到这外号应该都会直觉猜到是因为什么吧。 利思这下尷尬了。 又是一声叹息,马的,今天还真的是批斗大会啊! 对于毫不介意的收下其他男人的礼物,在一般人眼里也许观感不佳,但利思是这样想的,既然他都表明了不可能谈恋爱,那这些人要自行妄想会跟他有什么结果,本来就是不合理的啊。他习惯被人宠了,收点东西不觉得什么,如果要是有人想抱怨,他认为自己应付得来。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这些男人竟然会联合起来。 这场面实在太诡异了,利思听完了「十七」跟城田大同小异的抱怨,还有下一个。 八个人。 一个一个的控诉他没心没肺,原以为收了礼物就会有希望,原以为在床上热情撒娇的利思会回应他们的心意,没想到利思一转头就可以立刻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让他们感觉被骗了。 利思整理了一下,总之,他们个个都对他心怀不满。城田在关係将近一年后,本来想跟利思转为正常的交往关係,但利思却在他面前毫不避讳的说着隔天要跟某个男人约好上床,让他对利思终于心灰意冷,但也决定在结束前对他来个小小的「復仇」,算是一吐怨气。 城田在圈子里人缘不差,在一番努力之下,把在场这些对利思同样又爱又恨的人都联络集合起来,希望能让利思有个教训。 「我送过你ipad!」 「我送的可是calvinklein的内裤跟gucci的皮夹!」 「我每次开房间前可都带你去王品吃饭的!」 「我还送过冰箱呢!」 眾人愣住两秒,低呼声随即此起彼落,利思看到邢修士惊讶的挑了挑眉,他无奈的将脸埋进双手之间。 冰箱那个说来话长啊……「好啦,我知道你们有多委屈了,我很抱歉,如果你们今天来不是要叫我还些东西,那我能做什么?」 城田安抚了一下说的越来越激动的眾人,扬起一个神祕的微笑。 「我说过我们都是好人,当然不会做太过分的事。」刚好这时候服务生陆陆续续的进来上菜,等菜餚都上毕,服务生退出包厢后,成田边拿起餐具边说:「我希望你今天有带信用卡,否则这一餐要用现金付可有点困难呢。」 这下利思完完全全呆愣住了。 「意思是要我请客?」 眾人有志一同的点了点头。 「这个平均每人消费五千元,总共十个人的餐点?」 大家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又点了点头。 利思刷地一下脸色惨白,不敢置信。「你们认真的吗?拜託告诉我是在开玩笑吧……」 城田笑着捏捏他的脸颊。「跟你所收过的礼物跟糟蹋过的男人加起来,这绝对算是小事一桩。好了,快吃饭吧,难得来这么有名的餐厅呢。」 吃个屁啊--!利思在心里吶吼,他这下真的开始愁眉苦脸了。 整顿饭下来,他根本食不下嚥,倒是这些男人终于能发洩长久以来的怨气,个个神采焕发,互相聊得可起劲了,甚至还有人相谈甚欢,交换了彼此的电话号码。 马的,你们当这是联谊啊,而且明明都是1号,没问题吗? (四) 一餐五万元的帐单,没几个大学生能负担得起,利思当然也不行。 但城田显然很了解他,利思没有打工,每个月从家里拿的零用钱算普通而已,但利思的父母担心儿子远在他乡念书,一时会有什么意外,所以办了张额度六万块的附卡给他,利思向来不会乱花钱,所以父母给他这张附卡也很安心,至今用没过几次,而且都是小帐单而已。 其他人铁了心要让他难堪,于是都早一步离开餐厅,当他付完帐出来时,一个人站在凄冷的夜风中,真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孤寂感。 通常这时候他会找人上床,但他确实怕了,那群男人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他要怎么跟老爸解释五万元的帐单啊--!? 「人心真的太险恶啦--」 利思朝天哀鸣,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宋瑛瑛瞥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看她的时尚杂志,一边将饭后水果悠间的放入嘴里。 校园里绿意盎然的一角,石製桌椅错落的摆放在那里,学生们总喜欢在午餐时间带着食物到这里一边聊天一边用餐,利思跟大他一岁、同校的表姊宋瑛瑛偶尔会来这里聊天。 宋瑛瑛跟利思同样有着白皙的肌肤,虽然不是大眼樱唇那种受欢迎的类型,但细长的眼眸跟瓜子脸也别具一番韵味。 石桌椅彼此之间有点距离,所以两人的谈话只要注意音量就不会被别人听见。利思看宋瑛瑛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皱眉摇了摇她。 「瑛姊不安慰我吗?」他哀怨的问。 宋瑛瑛叹了口气,闔上杂志。「你自做自受,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乱来,我第一个就打死你。」 利思收回手,烦闷的嘖了一声。 宋瑛瑛是家族里唯一知道他性向的人,因为个性乾脆爽快,所以利思跟她很聊得来,会选择c大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被砲友报復这件事他也只能找她抱怨,但他从来不曾跟宋瑛瑛说过自己床伴多到记不得的事,所以反而先被臭骂了一顿。 「从小就是白疼你了,人心险恶你现在才知道吗?你以为免钱的礼物真的不求回报啊?」 「我不是跟他们上床了嘛,这还不算回报?」利思咕噥着。 宋瑛瑛不客气的拍了他的头,利思吃痛的叫了一声。「你以为你男妓啊!真亏你那些高价品能收得毫不客气,难怪他们要怨你没良心。」 利思现在只能乖乖的听训,因为他想不到任何理由跟老爸交代帐单的事,是宋瑛瑛替他出了主意,让他跟老爸说,系上有活动,但主办人忘了带钱,所以先跟他借信用卡,宋瑛瑛则拿出自己的积蓄借他,让他先跟老爸还了这笔钱,所以他现在可欠表姊一个大人情了。 「听好了,这种烂事我只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啊。」 利思抬眼,对上宋瑛瑛凌厉的目光,他赶紧坐正,忙说:「下次不敢了。」 宋瑛瑛缓下表情,语重心长的说:「其实在我看来,他们也不是真要你难看,否则还会用更糟糕的方式能对付你,钱能解决的事,其实大多时候都不是难事。」 表姊说得没错,利思也大概明白,这阵子他完全不敢找男人了,虽然只要不收他们的礼物就没事,但身体跟心理太难分开,他从城田那些人身上学到了这件事。 而且只要一想到这次的事,他连面对那些剩下的砲友也性趣全无了。 「我下午在商学院有课,你呢?」宋瑛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开始动手收拾杂志跟桌上的残馀。 「我等一下要去图书馆打工,下午四点才有课。」利思垂头丧气的说。 为了还债,他开始在校内打工。其实他平常週中一两天会去熟识的酒吧当服务生,但他怕会遇见那些对他心怀怨恨的砲友们,而且也不想被人搭訕,于是在表姊的介绍下,开始在图书馆做整理旧书的工作,虽然赚钱的速度慢得可怜,但表姊并不介意他慢慢还钱,反而很高兴他可以老实待在这种单纯的地方。而且,在做这种单调工作的时候,可以将脑袋完全放空,不去想那些恼人的事情,所以对利思来说并不讨厌。 在校内打工的好处还有一个,因为他不跟同校的人「玩」,所以就不怕遇上令人尷尬的场景,平常可有可无的校园生活在这时候反而让人安心。 跟表姊道别后,他去图书馆忙乎了一阵子,很快就四点了,今天有英文通识课,于是他前往上课的教室。 他太晚到教室,后边座位几乎都满了,他挑了个窗边靠前的位置,今天精神还不错,应该不会睡着,毕竟他最近过的生活再规律不过。 感觉到身旁空着的座位有人坐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惊人。 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女子,一头浪漫的黑捲发,容貌甜美,是男人都会不自觉看傻了眼,但利思惊讶的是她身旁坐的那名男子。 「你……!」 利思瞪圆了眼,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双有点冷淡的眼神,頎长的身材,端正的相貌,跟身边的女人坐在一起简直就像幅画。 「刑修士!!」 利思直觉的大叫出声,把女孩子吓了一跳,附近的同学也纷纷转过头来,那男子倒是一如往常的神色自若。 「一段时间没见了啊,你还好吗?……alex。」 邢修士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声音性感浑厚的令人倾心,但利思只觉全身一阵鸡皮疙瘩,连指尖都发冷。 「你怎么会在这里?」利思高声质问,完全忽略了那女孩跟附近学生们投来的好奇目光。 「因为我也是c大的学生啊。」邢修士一脸理所当然的笑了笑。 利思愣住,过了两秒才想通。 ……人心真的太险恶啦--!! (五) 什么s大四年级,原来打从一开始就是骗他的!! 利思当下有好多想质问他的话,但上课鐘在此时响起,他只好忍下。 教授走了进来,学生们纷纷拿出书本跟笔记,利思脑袋一片混乱,根本无法专心。两个小时就这么胡乱过去了,中间下课时,利思虽考虑过质问他,但邢修士一直被那女子缠着说话,而且教室也不是什么好地点,只好算了。 下课鐘响,利思心情差到极点,赶紧收拾完东西就抬脚走人。 越想越生气,虽然早知道他那时的搭訕只是一场骗局,但没想到竟然还跟他同校,利思只觉倒楣透顶。 刚出教学大楼不久,邢修士跟他身边的女子脚程倒也很快,立即走到他旁边不远处。 他悻悻的瞪了邢修士一眼,打算快步离开,不料听见身后传来邢修士的声音:「学妹,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他还来不及回头,便感觉手腕被人捉住。 「alex,等等。」 利思回眸,不解的瞇眼望向他。 「想干嘛?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吧。」 被那些砲友整了,利思无法抱怨什么,但他可没有辜负邢修士,一想到被他耍得团团转还得请他那一餐,就觉得有气! 「先警告你,我的名声不太好,你这样跟我拉拉扯扯,会让女朋友误会喔。」利思故意装出轻浮的笑容,瞥了眼刚才那女孩离去的方向。 「那不是我女朋友,只是直属学妹而已。再者,你的名声我向来都很清楚,不需要提醒。」 为什么这男人总是如此态度从容啊?好像没什么事能让他慌张似的。 「随便,那你到底想干嘛?」 「我觉得你刚才好像有话想跟我说。」 啊?利思不高兴的皱起眉。「当然有话想说啦,你这个骗子,竟然撒谎说我们不同校。」 「不这么说的话,你怎么会放下戒心?」邢修士若有似无的扬起嘴角。「而且城田也是因为我跟你同校才请我帮忙,否则怎么有办法在下课后跟踪你到酒吧?」 邢修士脸上毫无愧疚的样子,利思被他这么反问,好像他刚才的问题很蠢似的。 「而且就我所听到的,你才是把人骗得团团转的那一方。」邢修士用坦然澄澈的眼神对上利思。「城田是我高中同学,他说你欺骗他的感情,拜託我帮他,给你一个教训。」 「我才没欺骗他的感情!」利思冷冷的辩解。 「我知道。」 利思愣住,只见邢修士慢条斯理的开口:「那天在餐厅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了,而且从你们的谈话内容中看来,他们都只是单方面的希望你能回应他们,送那些礼物也都是心甘情愿,只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所以便恼羞成怒了。」 「……」没想到邢修士脑袋还算清楚,利思的怒气逐渐消散。 「不过毫不犹豫的收下那些礼物的你也有错,如果你已经得到教训,就应该知道不要再那样子会比较好。」 ……靠,才对他刮目相看而已,竟然还好意思对他说教! 「谢了,学长,铭、记、在、心!」利思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的吐出每一个字。 「还有,记不住同学的脸,这点你也有不对。既然不想跟同校的人有瓜葛,那就该记得每週三第七八节跟你同班的人的长相。」邢修士比了比自己。 利思顿时觉得他那抹轻笑高高在上的惹人生厌,他用力甩开还握着他手腕的大掌。 他的确完全没想过要去记住同系或者同课同学的脸,对于这点他开始后悔。总之,那堂英文通识他得重修了,因为他绝对不想再看到这男人的脸! 「至少你这张脸我记住了,下次到gaybar,我会记得要避开像你这种好心为朋友报仇的男人。」 利思最讨厌别人对他说教,除了父母跟瑛姊以外,任何人的说教都会让他不耐烦,也不是做对做错的问题,只是心情上会让人极度不爽,还没有其他男人这么高姿态的对待他过。 他撂完话就想走,没想到邢修士抢先一步拉过他的手,强硬的把他带到大楼另一侧,这里巷道狭窄,又已经六点了,没什么学生会走这条暗道。 「你还会去gaybar那种地方?即使经过上次的事?」 利思被他高大的身材逼的只能靠在墙上,他疑惑的瞇起眼,心里想说虽然不干他的事,但还是没好气的开口:「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因此跟所有女孩子就这样断绝往来吗?」 「我本来以为你会收敛些。」邢修士更走近他,影子落在利思身上,这种压迫感让利思很不自在,他皱眉抬头。 「我想,再一次遇到像你这种明明是异男,却为了朋友愿意跟男人亲热的人,机率很低。所以,谢谢你的关心。」 他转身想走,不料却被那高大的影子挡住去路。 「你说的没错,我喜欢的是女人。」他将一手靠墙上,一手忽然抚上利思额前的头发。「但我没你想的那么有义气,会为了朋友去跟男人接吻。」 「啊?」利思糊涂了,他抬眸看着他。 下一秒,他没想到邢修士就这么将唇贴了上来。 ……!! 邢修士的气息在利思脸上吹拂,热烫的让人迷惑,他将原本放在发上的手转而扶住利思的下顎,将利思脸抬起,好能更方便的吻他。 利思的脑袋一片混乱,他努力想搞清楚邢修士这么做的意思,但还没回过神来,邢修士便已放开他,临前还轻轻嚙咬了一下利思的下唇。 亲暱的举动让利思傻了眼。 「虽然你从来不曾在乎过身边的同学,但你知道有多少人一直在注意着你吗?」 这个吻比上次来的清淡许多,但邢修士眼底那饱含情意又纠缠难解的眸光,让利思不禁全身发热。 邢修士用手指在他光滑的脸颊上轻轻刮搔,过了一会儿才好似捨不得的放开。 「你好像在图书馆打工吧?加油,那笔帐单没那么容易付清的样子。」 说到「帐单」二字,利思的血液在一瞬间衝回脑袋,他直觉想回嘴,但邢修士已经带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走出窄巷。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次他还能说是为了城田而骗走他的吻,但这次他可没这个义务了吧? 他不是说他喜欢的是女人吗?那怎么会如此自然的在他唇上来回缠绵? 这个奇怪的异男!这个阴魂不散的异男!这个吻功好得不用舌头就能让他神智不清的异男! 利思不自觉蹲下身,用手懊恼的揉着自己的唇瓣。 ……等等,这男人怎么知道他在图书馆打工啊?莫非他又跟踪他吗?一想到这里,利思不禁又起了鸡皮疙瘩。 这男人也太难缠了吧! (六) 艾利思。 邢修士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大二时的自然通识课。 开放全校修课的通识,经常需要跟别系的人一起上课,当老师点名点到那个人时,他直觉想到童话故事。 女孩在梦境中的一场奇幻冒险,拥有这个名字的却是个男人,但细緻秀丽的长相却毫不输给女性,而且他身上的气质,彷彿真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般,身边的空气跟俗人完全不一样。 刑修士不是个浪漫的人,相反的,他再认真严肃不过,跟他交往过的女孩无一不这么向他抱怨过。 连他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样引人注目的男子,可见艾利思的一举一动有多受到关注。 邢修士从小就是个正经的孩子,虽然也会跟朋友们笑闹,但行事永远合乎常理,成绩好、运动佳,长相身材无可挑剔,他的人生看似一帆风顺,绝不可能跟艾利思那种人扯上关係。 可就算他不问,身边喜爱八卦的人群也会自动提起艾利思那荒唐的夜生活传闻,他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有时候看到艾利思带着宿醉的痛苦表情来上课时,他都会忍不住惋惜。 应该像童话般空灵的人,却那样的自我放逐。 偶然有一次,在校园的角落,邢修士看见艾利思坐在花圃旁,百无聊赖的盯着某处放空,也许是手机的震动惊醒了他,他拿起手机一看,不知是什么,让他一向冰冷的表情绽开了笑容。 邢修士不禁看呆了,他向上扬起的嘴角呈现完美的弧度,双眼笑弯了,眸光一闪一闪的有如宝石。 那样美好的笑容,邢修士忽然理解了为他取名的那个人的想法。 艾利思有感情的时候,比童话还美。 从此以后,邢修士便不自觉追逐着他的身影,并没有特别想要做什么,只是想着如果能再看见那上扬的嘴角,也不错。 后来有次,高中同学城田在同学会上喝醉时跟他搭话:「修士,你现在不是念c大吗?你知道你们学校有个烂人吗?」 他无意中知道了同学的性向,也知道了那个艾利思原来真的过着那样糜烂的生活。 城田在隔天酒醒后倒很爽快,并不为酒后吐真言而后悔,反而向他提出那个建议。 只要能让艾利思上鉤,再约他出来给他个教训就好。 听了城田的復仇计画,他心想并不是太过分,如果……能让那个人不再那样滥交,他愿意帮忙。 如果换了旁人,他肯定不想蹚这个浑水,但一想起艾利思的脸,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听说他其实很爱玩,每天都跑夜店,而且玩的对象都是……男人!」 那次,看到艾利思走回教室,他本来以为只要艾利思向他们投来一个眼神,那天晚上的计画便会因此泡汤。 但那个人没有。他甚至恍若未闻的就这样离去,邢修士不禁纳闷,究竟什么样的人事物才会让那个人出现不一样的表情? 他履行了那个计画。很顺利,但顺利的让他反而不太高兴,一想到艾利思热情的勾着他脖子,但却其实根本不在乎他到底是谁,心中就无可抑制的烦躁起来。 城田担心他太勉强,说只要能拿到电话约艾利思出去就好,但那双诱人的眼神往上盯着他时,理智便断了线。 那个吻不该发生,但邢修士并不后悔发生了。相反的,他忘不了那个陶醉的表情,那被他蹂躪过的红肿唇瓣。 他生平第一次吻男人,但却毫无反感,邢修士确信只有艾利思才能让他如此。 他也弄不清楚到底想从艾利思身上得到什么,他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他不确定能跟他还有什么可能性。 但忍不住又亲吻那双唇瓣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不耐于等待着「可能」会发生的什么。 所以那张脸又带着不耐烦的眼神瞪着他时,他毫不在意的回敬一个很有风度的微笑。 「你怎么到处跟着我?」 艾利思在书柜转角看见他,推着装满书的推车停了下来。 「你误会了,我只是来找报告要用的书,并不是专程来找你。」这是实话,但来图书馆会增加遇见艾利思的机率,他也是很明白这一点的。 艾利思脸上有些尷尬,收回恶狠狠的眼神,取而代之带着复杂情绪盯着他。 「……」 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让邢修士明白艾利思为了第二次的吻应该烦恼了好一阵子。 这点让他很高兴。 「你昨天没来上英文通识的课,生病了?」 他边抽下书架上的书,边这么问他。 艾利思皱起眉头。「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在躲我。」邢修士冷静的看了他一眼。 「你……」艾利思眼神闪过一丝狼狈。「你知道就好啊……」他声量慢慢变小,犹如蚊吶。 「翘课是不好的,下礼拜要记得去上课。」 艾利思不高兴的抿紧了唇,从推车上拿起几本书,向邢修士走来,在他身边停下,开始替书上架。 艾利思沉默了一会儿,仍是开口。 「你、你上次到底什么意思?」 「你问上礼拜那次?」邢修士并不逃避问题,反而直截了当的回问。 艾利思似乎对他这么坦荡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干嘛那么做?」 邢修士又拿下一本书,打开版权页确认是否是他需要的。 「因为我喜欢你。」 艾利思愣住,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 「你你你不是说你喜欢的是女人吗?」 他闔上书,低眸专心看着他。「对啊,但我喜欢上你了。」 艾利思还是对他这么理所当然的表情难以理解,他急切怀疑的想在邢修士清澈的眼神中寻找破绽。 「你……你是认真的?」 邢修士点了点头。 「从什么时候……」 「从很久以前,等发觉到时,已经开始在意你会不会来上课,在意你是不是又为了昨晚玩太疯而一脸不舒服的样子。」 艾利思低头想了想,还是不解。「那你干嘛跟城田联合来骗我?」 「我不想看到你自甘堕落,虽然城田他们也有错,但你这样下去也不行吧。如果你能因此收敛,那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他态度诚挚的解释,艾利思似乎也找不到继续纠结的理由,心中虽对他骗自己气归气,但态度还是软化不少,只是仍对他的告白存疑。「我可是男人喔,就算你一时好奇,但在床上软了,我可是会翻脸的。」 ……童话是童话,艾利思是艾利思。听到那毫不修饰的言词,邢修士忍不住轻笑起来。 「我比较希望你能考虑床上以外的事。」他转过身来,认真看着他。「我想跟你交往。」 艾利思瞪圆了眼,像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话似的。 「像个恋人般牵手、拥抱、约会,那种交往。」邢修士低下身,在他耳边轻柔的低语:「你愿意吗?」 (七)(限) 寂寞是会生根的东西吧。 他从前是个不知寂寞为何物的人,只是单纯的欢笑、怒骂,直到看见了某个女孩亲暱的挽着那个男孩的场景,他明白了自己那无以名状的异样情感,然后在夜晚想起那个男孩的容貌时,他也明白了寂寞。 于是寂寞就这样放肆的在心里生根散叶,好似毒瘤。 他讨厌寂寞。 说实在话,利思从没有跟人交往过。 他破处算是早的,高中就跟同社团的学长上了床,但即使每天在学校疯狂做爱,他也不曾认为那是交往。 学长毕业后,他们在校外持续了一阵子,但后来阿南去了跟学长一样的体大,他心理上很抗拒这件事,所以跟学长断了关係,也决定不会去招惹体大的人。 不跟体大、不跟同校,因为这个原则,所以他向外发展,只是一旦有了距离,便很难经常见面,要维系一段稳定的关係太难。 对别人来说也许能做得到,但利思每晚只要孤身一人,都觉得寂寞得受不了,所以他定不下来。 他不是想追求真正的恋爱,只是需要经常性的抚慰,所幸这圈子也多的是定不下来的人,渐渐的,性伴就越来越多了。 就像城田那样,跟他想转变成恋爱关係的人并不在少数,但跟那些人如此轻浮的开始,便很难让利思认真的对待他们。 利思知道自己绝不是个好人,但身边也都是那些跟自己差不多心态的生物,所以久而久之,他习惯了自己的缺点。 除了血亲以外,邢修士是头一个能面不改色的向他说教的人。 他一开始气得牙痒痒的,但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只是不想在气势上输给他。 他的告白,让利思慌了手脚。 这个好像一直瞧不起他的人,原来是喜欢自己的,利思发现自己其实有点高兴。 但交往啊……如果邢修士只是想跟他试着上床一次的话,他顶多摆摆架子,然后肯定会拉着他去开房间了。 他可是异男,竟然认真的想跟男人在一起吗? 利思记得半开玩笑的问过阿南,有没有可能跟男人怎么样,阿南笑着敲了他的头,叫他别开这么噁心的玩笑。 那时心里的苦涩差点让他笑不出来。 所以他不懂。不懂邢修士怎么能如此坦荡的表白。 邢修士告白后,他慌的逃走了。 因为如果是别的男人在床上这么跟他说,他可以无情的拒绝后,再给对方一个缠绵的吻,让人无法对他生气。 面对邢修士,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之后,利思难得主动跟同学搭话,想探听邢修士的事,结果发现不少人知道邢修士这个人,而且都是正面的评价。 法律系的高材生,曾是系学会会长兼排球校队队长,那张脸也经常让女孩子们津津乐道。 这么前途光明的异性恋,对他告白时还一点犹豫都没有啊? 利思直觉是要拒绝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点犹豫,他跟他遇过的男人太不一样了,他甚至不能相信他的告白是真的。 ……没错! 利思灵光一闪,在心里大叫。 就是不能相信他的告白,才会让自己全身不对劲啊! 如果自己这么认真的考虑他的事,结果到头来才发现又是骗局一场,那多羞辱人? 利思终于定下心神,他找出手机讯息记录里的号码,按下拨号键。 「你今晚有空吗?」 * 在宾馆柜台付完帐后,利思望向刑修士,想要在他脸上找出一丝难堪来。 两个大男人走进宾馆,利思习惯了,但他总不会无动于衷吧? 但邢修士好像永远不会惊慌似的,他只是多看了几眼宾馆大厅的摆设,不过态度总算有那么一点犹疑。 利思只撂话要他下课后到宾馆便掛掉关机,让刑修士不得不来赴约。 在利思熟练的拿着钥匙进入电梯后,邢修士终于开口:「虽然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刚刚我应该付钱比较好吧?」 喔,真绅士。 利思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但很快掩饰过去,假笑着说:「只要能让我玩的开心,付钱有什么的?」 电梯到了指定楼层,他带着邢修士来到房间。 普通等级的宾馆,简单的摆设跟一张看起来颇舒适的大床,床头柜上贴心的摆了保险套跟润滑剂,利思在刑修士关上门后,就转身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随即吻住他。 他一开始就热情如火,积极的舔咬着邢修士的唇,用舌尖挑逗着他回应。 邢修士愣了一下,但也很快的反应过来,伸舌与他交缠,利思引着他到自己的嘴里,让邢修士撩动他敏感的上口腔。 「嗯、嗯……!」 利思不禁发出声音,邢修士吻功一流,虽是自己先勾引他的,但立刻就让对方吻的自己快招架不住。 邢修士转头变换角度,两人纠缠的唇稍稍离开彼此,唾液便在舌尖上依依不捨的勾出一道水丝。 「唔嗯、嗯……」利思被吻的全身发热,他勾着邢修士脖子的其中一手滑了下来,停在他领口上,迫不及待的解开他的扣子。 邢修士回过神来,大掌阻止了他,离开利思的唇,他也有些轻喘。「我说过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上床以外的事吧。」 利思不放弃,另一手滑到他裤头,不安份的企图解开拉鍊。 「偏偏我除了上床以外,就很难认真思考虑别的事了啊……」 他踮起脚尖,在邢修士耳边沙哑的低语,如果是他那些床伴,一定立刻就把他扑倒了。 利思就是想试试,他的真心。 对男人有兴趣是一回事,能不能硬得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知道自己魅力不凡,但身边有个阿南当例子,他知道如果真对他没性趣,怎么样也下不了手的。 不管是骗他,或者只是一时糊涂,若不能跟他上床,利思也就不用烦恼邢修士的告白了。 邢修士仍然阻止了他的手,认真的说:「你是答应要跟我交往了?」 利思耸了耸肩,放松自己的两手,从邢修士箝制的大掌中溜开,隔了点距离,睁着无辜的眼轻笑起来。「如果你能让我满足的话。」 邢修士闻言叹了口气,利思猜想他总该退缩了吧? 利思虽然因此露出满足的笑容,但也不知为什么有点失望。 毕竟眼前摆着的可是上等好菜,长相身材都几近完美,如果能跟他来一发,利思自然不想错过。 他慢步走到床边,背对着邢修士,转头懒懒的睨着他。 「如果你能做到最后不逃走,还让我向你求饶的话,我就是你的人了。」他慢慢解开自己衬衫的钮扣,露出光滑白晰的肩头。 利思脱掉衬衫,又用充满性暗示的动作褪去长裤,只剩下白色三角裤包裹着私处,一双长腿比例恰好,体毛天生稀少的他,比一般男人的腿更白嫩些。 他坐到床上面对着邢修士张开双腿。「你没跟男人做过吧?谅在你是第一次,我自己做扩张。」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润滑剂,打开挤出一些,用手搓揉变热。「至于你那里……就麻烦靠自己变硬囉。」 他说完便用另一手脱去内裤,但没有完全褪去,让内裤最后只掛在一脚的膝盖上,然后将润滑剂涂上自己的后穴。 他对自己的身体有自信,但接受不了的异性恋看到这一幕就该夺门而出了吧?他抬头望向邢修士,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处,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啊……!」 将一指伸了进去,许久没做爱的身体艰难的想把异物排出去。 「呃、呃嗯……」利思了解自己的身体,很快就找到敏感的部位,一朝那边压揉,一股强烈的麻痺感便传到腰间,他性器的前端在没有被碰触的情况下开始泌出晶亮的液体。「啊哈……啊哈……」他慢慢增加手指,将粉嫩的后穴撑开,润滑剂掺杂后穴被刺激而分泌的肠液,在穴口吞吞吐吐着,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 他白皙的脸颊泛红,被邢修士注视的情况比想像中要来得羞耻,他紧蹙眉头,额际开始泌出薄汗,用眼角馀光看向邢修士,好像还是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没有惊恐也没有兴奋,让利思感到很挫败。 用了三根手指进出一阵子后,通常这时候就可以进入了,但邢修士那副冷静的观光客样,让利思有点难堪,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喊停。 「嗯……嗯……」反正他这样都硬不起来的话,也没有办法了吧?利思慢慢抽出手指,穴口兴奋的擅自一缩一放,他轻轻的喘着气。 「这样就扩张完了?」 「啊?」利思迷糊的答了声,还没回过神来,邢修士的气息便包围住了自己。 邢修士用极快的速度上了床,正对着利思跪在床上,解开裤头,连同内裤一起拉下,露出暗红色的性器。 利思惊讶的盯着他的下体,那里早已完全勃起,像是忍耐已久的炫耀着他的硕大。 结果他只是在他面前自慰而已,这男人就已经硬成这样了吗? 邢修士忽然将他放倒,压着他的大腿后侧,让穴口完全暴露在他身下,利思感觉到他热烫的那话儿抵上了后庭。 「等、啊……!」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邢修士便闯了进来,偌大的性器让利思一时难以接受,不住喘着气。「慢、慢点……」 这么近看邢修士才发现他眼底早已布满情慾的顏色,利思突然觉得自己被骗了,这男人根本假正经啊! 邢修士听了他的话,放慢速度,将阴茎慢慢的插进去,利思体内还是很紧,勉强的接受着他的挤压,等邢修士进来了三分之二,已经将他那里都塞得满满的。 「嗯……好大……」利思全身泛红,额际的汗滴落在床单上。 邢修士弯身在他唇上轻啄,爱怜的舔了舔他的下唇,一边将利思还掛在膝盖上的内裤褪去。「你说做到你求饶便会跟我交往吧?那我要动囉……」 利思突然很后悔,他本来以为邢修士会逃走的啊,但看他这蓄势待发的模样,怎么想都是自己吃亏了吧? 「等……啊啊!」 这次邢修士不理会他,开始动腰,重重的抽插起来。 「嗯啊……嗯啊……」利思的气息混乱,大腿被他压制住,无法动弹,下身毫无防备的被他的阳具抽弄,他狼狈的低声尖叫。 「听说男人后面也是会有感觉的,你的在哪里?」邢修士放缓速度,但还是持续抽插的动作,要不是利思看见他额际也渐渐泌出汗来,否则他这么冷静的样子跟平常有什么不同啊? 「这里?」邢修士像个好奇的孩子,在利思后穴里用性器戳弄着。「还是这里?」 「你别……别这样玩啊……」利思眼角泌出泪水,不堪他这样玩弄。 他变换角度抽插了几下,利思忽然发出一声尖叫,脸色通红的直瞪着他,邢修士开心的扬起嘴角。「是这里吧……」 他毫不犹豫的往那点攻击,时而用力的撞击,时而又细腻的摩擦,简直快把利思搞疯了,腰间停止不住颤抖。 「啊嗯……啊嗯……别再弄了……哈、哈……」 他狂乱的喊着,双手紧抓着头顶上方的枕头,不断叠覆的快感像热浪般衝击着他,加上好一阵子没做爱,邢修士的那里弄得他舒服得根本憋不住声音,喉间一直噫出撩人的娇喘。 邢修士听到他理智混乱的叫声,性器不禁又变大了几分,他蹙起眉头,持续着或快或慢的衝撞。「你里面又紧又湿……跟女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唔嗯……呜呜……」利思舒服的哭了出来,邢修士执拗的讨好着他的前列腺,让他几乎疯狂。 邢修士注意到他紧抓着枕头的双手,便弯低身子,在他耳边嘶语:「用手抱紧我。」 利思这时根本顾不了什么自尊,他攀上邢修士宽阔的后背,忍不住跟着他的律动在上头抓出红痕。 两人身体贴得更紧了,利思早已高耸的前端被邢修士肌肉分明的腹部来回摩擦,不停溢出黏稠晶亮的液体。 「你能靠后面就射吗?」 邢修士忽然这么问他,利思勉强抓着最后一丝理智回答:「通常骑在上面……就可以……啊、啊!」 「那今天试试就这样只靠后面。」 撂下这句话,邢修士奋力的衝刺着,利思的身体跟着他剧烈摇晃,他迷惑的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不要……」 「不准你帮自己做。」邢修士像是威胁般在他的敏感处快速戳弄着,利思的呼吸急促起来。 「啊、啊、啊……!」 混、混蛋,原来这男人在床上这么爱欺负人! 虽说是利思先挑衅他,但他可以听得出邢修士语气里满满的恶意,他要利思在他身下失控。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插射啊!而且就算他骑在上面自己动,也只有偶尔几次能那样,要是这男人不让他射就不甘心的话,今天肯定会没完没了。 利思努力维持住理智,在这方面的经验怎能输给一个新手呢,再怎么说,这是邢修士第一次跟男人上床吧。 他开始主动收缩自己的后穴,邢修士每挺进一次,他就贪心的缠搅着,穴口泌出更多黏腻的液体,将邢修士的性器弄得整根湿亮亮的。 「啊……那里……好舒服……再用力一点……」 他一半是说实话,一半是要刺激邢修士,果不其然,只见身上男人蹙紧眉头,不自觉加快抽插的速度。 「呃,好紧……」 邢修士的声音里充满着情慾,跟平常冷静严肃的模样完全不同了,利思不禁觉得此刻的他性感得过分。 高速的抽插一阵子后,邢修士将性器完全埋进他体内,利思可以感觉到深处被热烫液体有力的冲刷。 他突然回过神来。 「啊,你怎么没戴保险套!」 利思懊恼的瞪着他,邢修士也是这时才想起,他将重量压在利思身上,绵密的吻着他额头跟眼皮。「抱歉。」 这异男不怕得病啊!利思悻悻的想,还好有定期做性病检查,而且跟其他人做时也都会戴套。 「觉得抱歉就快起来,重死了。」他戳了戳他结实的肩头。 邢修士忽然捏着他下巴,露出魅惑的微笑。「我还没让你求饶。」 「啊?」利思愣住,随即辩解:「我既没有向你认输,也没有射,是我赢了,你可别想耍赖。」 「喔?」邢修士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大掌轻柔的滑到利思的大腿根部,痒得让利思腰间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在利思耳边,有如恶魔般的低喃:「但你没说我能试几次啊。」 (八)(限) 「什……啊!」 性器根部忽然被箍住,利思忍不住尖叫一声,他惊愕的发现,还留在他体内的硕大物体竟又开始恢復硬度。 「你这里都还站着呢,不弄出来好吗?」邢修士坏心眼的观察着利思的反应,后者被他箝制住,一动也不敢动,眼神湿润、轻咬下唇的样子可爱极了。 利思有不好的预感,他肩膀僵硬,双手紧抓着床单。「不、不要啦,我没关係,你快放开……」 邢修士饶富兴味的盯着他。「好吧。」 大掌随即放开,利思本来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双手立刻被邢修士捉住,拉高过头顶,被反制在枕头上。 邢修士低头停在他的胸膛前,伸出舌头开始舔舐利思的淡色乳尖。 「呃嗯……!」 利思忍不住低吟一声,又赶紧咬住下唇,就怕邢修士知道他有感觉,会更得寸进尺。 邢修士的舌头开始绵密的缠了上来,将利思的乳尖含在嘴里,或是吸吮、或是弹弄,利思被这一阵阵的刺激弄得强烈颤抖,腰使不上力,两腿垂掛在邢修士的腰上。 他又用另一手捏着利思的另外一边。「啊啊--!」利思毫无预警的叫出声来,邢修士放肆的用指尖蹂躪,一下子搓揉、一下子使劲捏长。「呃嗯……嗯……」利思断断续续的洩出一些呻吟,他可以感觉得到邢修士尚在他体内的性器已经又硬得不像话,利思无意刺激他,但被他这么玩弄敏感的乳尖,于是开始忍不住扭动起腰来。 「啊……」邢修士拧了眉,舌头离开他的乳尖,低头往两人交合的地方望去,扬起一个慵懒的微笑。「忍不住自己动了?」 「才、才不是……」利思眼角不禁流下生理性泪水,自己胸前那两点被折腾得发红,性器又硬又难受,偏偏被他制住了双手,只能靠扭动腰部来让自己舒坦一点。 邢修士这时忽然放开他的双手,但又趁利思还没回过神来扶握住他的腰,抬高他的大腿,顺势翻转过来。 「嗯啊--!」将后穴塞得满满的东西就这么硬生生转了一圈,利思赶紧抓住床单,用手肘撑住自己的重量。「你干嘛……」 话还没问完,邢修士抱住他的腰,轻松的将他抬起来,自己坐在床上,然后让利思叠坐在自己身上。 这样还不够,他让利思的腿张开掛在自己大腿外侧,于是只要他盘起腿来,利思的双脚便大大的张开,毫无防备的坐在他身上。 「啊哈、啊哈……太、太深了……不行……」利思无法停止掉泪,拧紧了眉头,因坐在邢修士身上,于是那硕大的阳具便埋得更深了。 邢修士还不满足,双手又开始捏上他硬挺的乳尖。 「不要!我不要……不要……啊啊……」 利思无暇去压抑自己的声音,他双手攀在邢修士手腕上,但根本没有力气阻止他。 胸前產生的快感传递到身体各处,他无意识的夹紧后穴,邢修士低吟一声,也忍不住开始晃动腰部。「啊……啊……不要……不要再动了……」利思一下子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即使邢修士只是轻微的摇动,他都感觉有源源不绝的快感,性器的前端又分泌出晶亮的液体,跟着律动淫靡的上下摇晃。 邢修士不顾他的请求,腰动得越来越快,由下往上狠狠的顶着,而且还不忘刺激利思的前列腺,利思每感觉一次他的前端擦过敏感处时,性器就好像要射精了,舒服得让他觉得好可怕。 「啊……啊……啊……啊……啊……」 利思感觉到刑修士不断吸吮着他的肩背,有时还或轻或重的嚙咬着,就连他这么做都会產生快感,利思觉得所有一切都不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了。 邢修士停下了在他胸前的手,利思本来以为可以喘一口气,但他恶劣的将手摆上利思的大腿后侧,无情的将之抬高。 「啊!不要不要不要--」 利思吓坏了,他没有可以依附的地方,只能紧紧攀着邢修士的手臂,他现在完全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任由邢修士恣意抽插。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利思狂乱的喊叫着,声音里带着哽咽,好可怜的样子。 「那就说实话,说你现在什么感觉。」邢修士舔舐着他的颈项。 「好、好舒服……快射了……」 利思不断娇喘着,声音随着每一次衝撞更加甜腻,邢修士还是不肯放他下来,他只好不停说着:「你那里好硬……好棒……不要再顶了……我好想射……」 他带着哭音哀求,邢修士终于将他的腿放在床上,但还未待他调整好,便用两手握住他的腰,大力的衝刺起来。 「啊、啊、啊、啊、啊……!」 利思现在全部身心都被他的性器佔满,一波波的快感已经使高耸的性器到达极限,邢修士注意到他体内更撩人的快速收缩着,便在他耳边低语:「我说过不准你自己用手做吧?只要你求我,就准你射出来。」 「呃嗯……嗯……」利思难受的扭动着腰,毫无理智的脑袋无法应付身后男人的无理,他混乱的点了点头。「让我射……求你……让我射……」 邢修士亲了亲他的脸颊,继续握住他的腰,再让他趴跪在床上,抽插性器的速度越来越快。 利思紧紧抓住床单,泪水跟汗水混合不断滴落在床上。「嗯啊、嗯啊……」 铃口忽然喷发出白浊的液体,利思全身颤抖个不停,射了好几道,前端的释放带动了后穴,邢修士感觉到一阵不可思议的缠搅,没多久也跟着在他体内射了。 利思馀韵犹存的大口喘着气,全身不停流着惊人的汗,身体一静止下来,才感觉到有多热,连指尖都像在发烫似的。 邢修士先回过神来,他一边亲吻着利思的背,一边退出自己的性器,前端还连着白浊液体的银丝,看到利思的后穴被插得红肿,缓慢的流出温热的精液,邢修士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温柔的将全身无力的利思翻转过来,让他好好躺在床上,自己则在另一侧躺下,用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手拨开垂在利思额前、被汗水浸湿了的几缕发丝。 利思慢慢恢復理智,感觉到柔情万分的手指开始刮搔自己的脸颊,他懊恼的转过脸去。 一想到自己刚才被操得失态,他忍不住满脸通红,不想被邢修士看见,乾脆连身体也背向他。 「抱歉,刚才太忘我了,你还好吗?」 邢修士毫不在意的黏了上来,长臂横过他的腰,安抚似的捏了捏利思的手指。 「……你真的第一次跟男人上床吗?」利思闷闷的问道。 邢修士愣住,微笑起来。「那当然。我之前有过两个女朋友,所以性经验自然是有的,但确实是第一次抱男人,没想到,比想像中舒服好几百倍。」 利思听到他这番话,不由得有点高兴,但转念一想,又赶紧板起脸。 「你在床上太恐怖了吧,不准人这样、不准人那样,还有,我没练过瑜珈,别以为这么把我乱折都没事啊!」 他抱怨一通,邢修士闻言,边笑边吻着他的肩膀。「但你好像也很舒服啊,所以我才继续做的。」 啥?这男人还好意思怪到他身上? ……不过,自己刚才确实是被这个第一次跟男人做爱的混蛋顶到射了,所以他说得也没错啦。 「真是……明天我的腰肯定会痠死……」利思皱眉揉着自己的腰间,但立刻感觉到邢修士的大掌覆了上来,细心温柔的开始帮他按摩。 唔……这男人连事后都这么厉害…… 「抱歉,下次我会收敛点。不过,下次换我来帮你做扩张吧,我想从头到尾好好做一次。」 邢修士又开始亲吻他的脸颊,让利思觉得有点痒又满舒服的。 ……不对! 「谁说会有下次了啊!」利思赶紧转过身来,用手抵在他胸前,隔出距离。 邢修士一脸理所当然的笑着说:「你刚刚向我求饶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不是吗?」 利思想起上床前说的话,懊恼的用手掩唇。 本来是想把他吓跑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 「好了、好了。」邢修士大手一捞,又把他抱在怀里。「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男人了。」 「才不要……」抗议的话还没说完,邢修士就吻了上来,还边用手继续帮他的腰按摩,利思太舒服了,根本无力推开他。 利思一直在心内疑惑的自问,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活到二十一岁,他艾利思终于也开始跟人交往了吗……奇妙的怪异感觉袭上心头,让他无法釐清,可是浓浓的疲倦感先打败了他,还没能细想,眼皮已经擅自闔上,意识陷入柔软轻盈的梦境之中…… (九) 交往这件事一点也不好玩。 利思在宾馆醒来后,已经是隔天早上,虽然腰还是隐隐有些痠,但全身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好久没做爱了,这邢修士虽然奸巧,但在床上可真不赖,而且一醒来,他便体贴的带利思去浴室清洗,而因为利思原本只预定休息,所以邢修士在他睡着的时候便延长成过夜,费用也要利思不用担心。 总之,表现得还不错,利思有点鬼迷心窍的开始觉得跟这男人在一起也许还行吧…… 「你不准再去夜店,也不准再跟砲友连络。」 邢修士帮他擦乾身体,离退房还有点时间,他亲暱的抱着他在床上廝磨。 「啊?」利思一时无法理解,邢修士边开始用他三寸不烂之舌,哄骗利思将手机里的砲友电话全删了。 所谓的交往是这回事,利思开始有点实感了。 这天,风和日丽,微风吹拂的校园里,利思现在一如往常坐在石椅上,不解的看着手机。 「怎么了?手机坏了?」宋瑛瑛搁下杂志,望着眼前一动不动的表弟。 「瑛姊,要是有人每天照三餐传简讯给你,说他现在在干嘛,这算什么?」 宋瑛瑛愣住,露出跟利思相似的疑惑表情。「啥?」 「很怪对吧?」利思拧眉,真心不懂邢修士为何时常传这种他在哪里上课、上什么课、现在要去哪个餐厅吃午餐之类的简讯,到底有何意义啊?「每次看到这种简讯,我都很想问『所以呢?』」 宋瑛瑛还是一脸糊涂,她问:「对方是谁啊?」 「自称是我男朋友的人。」 宋瑛瑛顿时睁大双眼,红唇不敢置信的微张。 「什么意思?到底真是你男朋友还是……砲友什么的?」 「嗯……我也有答应交往了的样子……」利思尷尬的扯开嘴角。 宋瑛瑛依然震惊的瞪着他。「真没想到……你这渣渣还会认真跟别人交往呢。」 「喂!」利思不依抗议,但想想自己平常没节操的行径,似乎也没什么资格反驳,便彆扭的叹气道:「唉,反正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了,我被套牢了啊。」 宋瑛瑛登时兴致勃勃。「那种简讯不就说得通了嘛,交往中经常向对方报备自己的行踪啊,看来他挺老实的。」 「不不不,他跟『老实』八辈子扯不上关係。」利思沉下脸,一脸痛心的摇头。 「哈哈。」宋瑛瑛看着他,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笑啥?」利思不解。 「哈哈……没想到你也会有这天呢,做姐姐的倒是很欣慰,你要是别再乱搞,好好的跟人定下来,这不是很好吗?」 「目前为止,除了上床以外还没什么好的啊。」利思不解的答道。 宋瑛瑛闻言,瞬间沉下脸,不高兴的瞪着他,撇了撇嘴。「哼,男人就是这样。」 利思说的也是实话,邢修士对他是不错,有空会带他去吃饭什么的,但对利思来说,重点是接下来去开房间的事。还有邢修士好像很在意他的感受,一同上课时,会毫不避讳他人眼光,跟利思坐在一起,彷彿是在让他安心似的,但利思本身对这种事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比平常多一倍的好奇目光,更增压力了。 所谓的交往除了这些事外,不就只能跟同一个人上床了吗?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尤其这种三不五时就报备行踪的简讯,他真心无法理解,因为利思很有自觉,他自己出轨的机率绝对比邢修士高出很多。 「话说回来,对方是正经人吧?」宋瑛瑛一直担心他复杂的滥交关係,所以开口问了。 「应该是吧。对了,瑛姊你不是有辅修法律系吗?搞不好有听过?他就是法律系四年级的,叫邢修士。」 宋瑛瑛僵住,双眼比刚才睁得更大了。「……w-h-a-t?」 看到她惊愕的连英文都出来了,利思才想到,邢修士好像有点名气。 「你你你怎么会跟那个人在一起啊?」宋瑛瑛难得激动。「我都不知道他原来是同性恋!」 「他不是啊,但好像不知怎么的喜欢上我了,反正这样那样的,就在一起啦。」 看到利思一副轻描淡写样子,宋瑛瑛完全不敢置信,她并不认识邢修士,但因为对方经常在书卷奖名单上,又长得一表人才,多少知道这个人物,可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表弟的情人,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了。 「不过,如果是那个人,倒比你那些不三不四的砲友好多了。」 「喂!」利思又抗议。「那些男人也有好的好吗!有人甚至是大公司的副总经理呢。」 宋瑛瑛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反正这男人不想当你的砲友,而是想办法套住你吧?光这点我就对他有好感了。」 利思也没办法反驳,邢修士虽然奸巧奸巧的,但对他好是事实,从一开始便不只想跟他上床这一点,确实使他与眾不同。 想到这里,利思不知怎么的,忽然很想看到邢修士的脸,很想很想。 他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按下传送。 然后跟宋瑛瑛随便扯东扯西的聊了下,过不久,一个男人跑了过来,在他们桌前站定,还微微喘着气。 利思跟宋瑛瑛一样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alex,原来你在跟别人聊天啊……」邢修士没料到,向宋瑛瑛礼貌的点了点头。 「利、利思,你还不介绍一下!」宋瑛瑛点了点利思的手,才让他回过神来。 「啊、喔!」利思还有点恍神,他下意识的拉过邢修士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旁。「这是我表姊,宋瑛瑛;瑛姊,这……我男朋友,邢修士。」 邢修士边跟宋瑛瑛打招呼,边在桌下悄悄握紧利思的手。 利思突然觉得天气有点热,忍不住用空着的手为自己搧风。 邢修士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一直用温柔的眼神盯着他,利思发红的耳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可爱了。 「在操场东北方二十公尺,有个人想你了。」 他没想到这封短短的简讯,竟让邢修士从校园外的餐厅跑了过来,这个举动,让利思的心跳怎么样也平静不下来,怦怦地跳着,感觉像失去了控制。 * 「我也要叫你利思。」 感觉腰间被大掌环抱住,利思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邢修士抱起,坐在他大腿上。 又是一个利思怎么也无法习惯的亲暱动作。 「怎么了?这么突然。」 他俩最近经常待在邢修士的单人套房里,此处离学校不远,虽然利思仍是觉得在宾馆比较方便,但考虑到邢修士老是坚持付帐,常去开房间也不是办法,便主动提议到他住处来,幸好他是一个人住,墙壁隔音效果还行,做爱方便多了。 「今天你表姊这么叫你,一想到我还跟城田一样叫你『alex』,感觉不太好。」 有差吗?利思困惑的瞇眼,本来在这圈子里用外号称呼彼此就比较方便,他也只是直接用接近中文原音的名字罢了。「随便你,高兴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啊。」 他说完,便想起身去开电视,但刑修士的大掌牢牢箍住他。 「干嘛……嗯!」 唇被人堵住,温热的气息自对方传来,邢修士在他唇上反覆碾吮,利思知道他接下来会先用舌尖舔舐自己的唇瓣,然后再流利的撬开口齿,与他的舌头交缠…… 「唔嗯……」利思双手环上他颈项,感觉到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邢修士却在这时稍稍离开他,凝视着利思的双眼,然后用低哑的声音轻语:「利思……」 血液瞬间衝向脑门,利思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脸红了。 马的,被叫个名字而已,害羞个屁啊……不过……还不赖呢…… 利思不想让邢修士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便主动亲吻他,一边在过程中变换姿势,用双膝跪在邢修士大腿旁,跨在他身上,由上往下深吻。 邢修士的套房里有两人座的沙发,虽然一个男人要躺平很困难,但目前的姿势倒是绰绰有馀。 查觉到利思的手开始不安分,邢修士边压制住他的手,边结束这个吻。 「我想做。」 利思不满,直接抗议。 邢修士很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笑着把他抱离大腿。「你说过明天有报告要交吧,进度如何了?」 利思翻了个白眼,不高兴的起身远离沙发。 「当然还没写完了,怎么?你要帮我吗?」 邢修士耸了耸肩,大方回答:「当然可以,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哈哈。」利思闻言故意的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你会说直接交给你呢。我听表姊说,她很多女生朋友会像这样叫男朋友代做作业呢。」 说完,利思拎起掛在一旁电脑椅上自己的外套,展开来穿上。 邢修士疑惑的站起身,伸手阻挡他一副要离去的模样。「什么意思?」 利思边穿外套,边回答:「意思是,我不是女人,你那套对女人的交往方式,能不能stop?」 邢修士愣住。「……你不喜欢这样?」 利思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喜欢不喜欢,挺无聊的,就这样。我要走了,借过。」 邢修士直接伸手抓住他,摆明不让他离开。「才七点而已,就要走?」 「反正没得上床,我回家赶作业。」 利思想,听到这么欠揍的话,总会发脾气了吧?没想到邢修士又把他拉回沙发,两人并肩而坐,他认真转过头对着他。 「抱歉。」 利思傻住,对于这声抱歉一头雾水。 邢修士像在脑中思考了下,才开口:「我高中的时候有过一个女朋友,整整交往了三年;上大学以后,有一个交往两年的女朋友,升大三时分手了。我跟女人的交往经验,就只有这两个,而她们的共通点,就是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尽量随时报备我的行踪,让你坐在我大腿上,也是她们会喜欢的方式,如果你讨厌的话,我就不会再做。」 噢……没想到邢修士对女朋友还挺体贴周全的。 其实利思也不是讨厌这样子,只是觉得邢修士对待他,好像对待一个弱不禁风的小朋友,以为抱抱就会开心,不高兴哄一哄便算了。 但看他这么有诚意的解释跟保证,利思态度软化。「我也不是讨厌,其实不只女生,或许会有男人也喜欢这种方式吧,但对我来说好像行不通。我不需要你这么密集的简讯,也不用坐大腿、帮忙报告什么的。」 邢修士点了点头。「但我第一次跟男人交往,说真的,不晓得怎么样你才会开心。」 「我也是第一次跟男人交往啊!」利思失笑,他倾身接近他。「你明明知道我怎么样会开心……」 利思舔了舔唇,湿亮的唾液在唇瓣上发光,他看得出邢修士眸色转深了。怎么跟男人交往他不懂,但怎么让男人有兴致,他可是箇中老手了。 「我是想……时间还早。」邢修士下意识换了个坐姿。 「七点天也都黑了,不然你在等什么啊?」 邢修士转了转黑瞳。「……等垃圾车来要倒垃圾。」 「……」 (十)(限) 嗯哼?等垃圾车是吧? 利思挑了挑眉,身为一个外宿学生,每天等垃圾车确实重要。 「如果是在等垃圾车,那就太好了,因为今天星期三休息啊。」他假笑道。 「……喔。」 利思睨了他一眼,又脱去外套,慢慢移动身体到地毯上,跪在邢修士面前,双手搁在他大腿上。 「七点还太早是吧?那就先别做。」语毕,他伸手开始解起邢修士的裤头。 「……不做的话,现在是在做什么?」邢修士好像放弃阻止他,任由利思将拉鍊拉下,露出他内裤鼓满的下腹。 「一点小服务。」利思向他眨了个眼。 他伸手先隔着黑色内裤描摸着邢修士性器的线条,发现即使不勃起,他那里也还是很可观。 第一次做爱后,他们又做了四次,但都是邢修士主导,利思这才想起好久没帮人口交了。 用手来回上下搓弄,性器渐渐膨胀,邢修士稍微发出了舒服的低吟,利思低头,靠近他下腹,伸出舌尖,隔着布料慢慢舔舐,他用唾液来回吸舔,邢修士的黑色内裤湿了一大片,感觉好像快包裹不住硕大的阳具,前端蓄势待发的将布料顶得鼓鼓的。 利思用手握住茎根,将前端连同布料含着,仅用舌尖来回舔弄冠状部位,不时稍微用力吸吮铃口,邢修士经常被他的举动弄得倒抽一口气。 「够了,换我帮你……」 邢修士的手指摸了摸利思下顎,暗示他放开,但利思空出一手将他挥开。 利思将湿透的内裤拉下,邢修士完全勃起的性器弹了出来,利思先用手将之抵在颊边摩擦,这样淫靡的画面,让邢修士更加兴奋,也不再阻止,反而将指尖插进他头发里抚弄。 利思将性器含入,因为太大而有点困难,他吞进约三分之一,然后来回吸吮,不停用舌尖刺激前端,边用手套弄根部,邢修士的喘息越发浓重。 利思帮他这样一阵,邢修士低哑:「快射了……」 他本想用手移开利思,但没想到后者丝毫没停下动作,反而抬眸看着他,这样诱人的模样让邢修士忍不住开始动起腰,过了一会儿,在温热的口腔里全数射出。 利思慢慢离开性器,拿过桌上的卫生纸,抽了几张,然后将精液吐在里面。 等吐完后,他又回头,握着邢修士的下身,从根部到前端,仔细的舔舐乾净,末了还含了他的囊袋,让邢修士舒服的呻吟出声。 「我可是好久没让人射在嘴里了。」 结束后,利思这么说,邢修士闻言,忽然将手伸进利思腋下,将他抬了起来,利思还来不及惊呼,便已经被压在沙发上。 裤子连同内裤被迅速脱下,一根手指毫不犹豫的闯了进来,利思难过的呻吟一声。 「慢、慢点……」 邢修士用另一手抚弄他的前面,舒缓后穴被侵入的不适感。 「你在生气吗?」利思喘息着问。「那样说你应该要高兴啊……」 邢修士舔着他的颈间,答道:「又高兴又生气,你别再提起以前男人的事了。」 利思默了会儿,邢修士看起来冷静优雅,但骨子里独佔欲颇深,稍微讲到其他男人的事,就会生闷气,利思对此应该要感到不耐烦的,但是心里却擅自高兴起来。 「嗯……嗯……你去拿润滑剂啦……」 等肠液自行分泌需要段时间,但利思刚刚在帮他口交时,就已经有点勃起了,他等不及这样慢条斯理的扩张。 邢修士没停下动作,只是将利思的腰抬起,然后将头埋进他后穴,以舌代手开始舔弄。 「啊……啊……」 被舔肛真的很舒服,邢修士每一次伸进去时,那种强烈的刺激感都让腰间阵阵酥麻,利思感觉到自己的前面跟后穴同时分泌出黏滑的液体。 「哈啊、哈啊……」利思的喘息渐趋急促,邢修士稍微离开,俯视着那欲求不满的穴口不停收缩着,他忽然将三根手指伸入,利思倒抽了口气,虽然很紧,但已经够湿了。 将利思的双腿搁到自己肩上,他的膝盖几乎抵至他胸前,然后把已然再次賁张的性器抵在穴口,却不进入,只是在周围摩擦。 「快、快进来……」利思难受的扭动腰,将双手攀在他宽阔的背上。 「我还没戴保险套。」 利思愣住,随即红着脸瞪他。 因为第一次内射没清理,利思的肚子不舒服了好几天,后来便要求邢修士要戴套。 他很清楚这男人在装傻,他不可能忘了这程序,一定是故意让他想被进入想得受不了时,才说这句话。 邢修士低下头,讨好的吻着他耳朵。「我会射在外面的,嗯?」 自己的穴口已经擅自吸吮起阳具的顶端,利思抱着他肩头,不甘心的点头,邢修士便一口气插了进去。 「啊--」 邢修士每插入一次,便将性器退到几乎快出去,然后又忽然摆腰顶到最深处,让利思快要疯狂。「不要这样……啊哈……啊哈……」 「叫我的名字。」他又在耳边魅惑的低喃。 「嗯、嗯……」利思眼角泛出眼泪,本来还在考虑,但邢修士摩擦过他的前列腺时,他忍不住叫得更大声。「啊、啊……修、修士……」 邢修士闻言,改变方式,开始密集的在深处摩擦,利思慌乱的绷紧腰间肌肉。「呃嗯……呃嗯……好舒服……」 邢修士抽插了好一阵后,利思喘息着说:「要、要射了……」 这男人太懂得如何讨好他,几乎每次做都被顶射,利思惊叹他的天赋异秉。 「我也是……」邢修士拧眉,强烈绞住他的内壁带来极度的快感。 利思不想要他退出来,抱紧他,红着脸说:「等一下再弄出来……」 明白他的意思后,邢修士低下头去吻住他,利思在绵密的深吻下射了精,然后几乎同时感觉到身体里那股强烈的冲刷。 「哈、哈……」射精后身体突然放松下来,利思慢慢调匀呼吸。 邢修士还抱着他,在他肩颈上吸吮着留下痕跡。 「还不出去?」利思弄乱身上男人的头发,他发现邢修士很喜欢在事后依依不捨的留在他体内。 邢修士叹了口气,在他唇上啄吻了下,才似乎不甘愿的离开,但他随即将利思拦腰抱起,就这样往浴室走去。 邢修士还有这个好处,喜欢带他去浴室,亲自帮他清理,对利思照顾得无微不至。 但本来清着清着就像在玩火,利思将他的精液弄出去时,白浊的液体沿着腿根缓缓流下,让邢修士忍不住又要了他一次。 好不容易全身弄乾净后,两人一丝不掛的鑽进了棉被里,享受肌肤廝磨的舒服触感。 利思看着床头柜上的时鐘,已经九点了。「不是说时间太早,不想做?」 他恶意的笑着看邢修士,后者苦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都那样诱惑我了,能停手吗?」但邢修士没说出口,在浴室里是他自己忍不住想再次进入,而且每次看到利思在他身下喘息哭泣,总是会无法控制,想要把他折磨得更彻底。 利思枕在他手臂上,露出得逞后的奸笑。 「你真是个乖宝宝,做爱又不是非得三更半夜。」 邢修士顿了会儿,才慢慢开口:「……不是那样,我只是觉得,做爱前还有很多能一起做的事。」 利思改为趴式,侧脸枕在他臂上,望着那双沉静的眼睛。「例如?」 邢修士另一手抚上他鬓边,将垂落的发丝梳到耳后。 「你对我,就没有做爱以外的兴趣吗?」 利思愣住,垂眸思考,他喜欢做爱,即使是误打误撞的跟邢修士交往,但因为对方床上功夫了得,所以他也觉得这样下去挺不错的。 说起来,他对男人会有的兴趣,除了上床以外还真的所剩无几。 这也不是针对邢修士,而是他习惯了,不过邢修士现在的身分跟他以往的男人并不一样,用这种态度继续对待他,实在说不过去。 他撑起上半身,俯视着邢修士。「……那你说说看,怎么会和以前的女朋友分手的?」 以前是他没多想,但现在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这个问题。 邢修士对待他可说是无微不至,而且还是利思主动要求别那么黏腻,再加上他的外貌、身材跟个性,几乎是无可挑剔了吧?这么一想,怎么会没办法将两三年的恋情持续下去呢?虽然只是一时兴起,但开始思考后,利思现在变得非常想知道了。 邢修士挑了挑眉,虽然这是个交往中的人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但他没想到利思会有兴趣。 「高中那任……是在升大学的暑假分手的。我们本是同班同学,一直都很稳定,后来考上不同的大学,就约好在暑假时去旅游,当作远距离恋爱前的最后一个纪念,但她却临时毁约,因为行程都订好了,我本来打算另约朋友去,但后来想想,决定留在家乡陪她,于是把票让给了我爸妈,在没告诉她的情况下,我跑去她家。」 利思大概可以猜出结局,抓姦在床是吧? 「当时她父母不在,但家里有另一个男人,她跟我说,那是大学联合迎新时认识的未来学长,因为那个人跟她身边的男孩们完全不一样,又成熟又性感,她觉得新奇,所以一时糊涂了。」邢修士有条有理的说着,在他依旧沉定的表情上,找不到一丝不甘或难过,彷彿像在说着一个很遥远的故事。「她哭着跟我道歉,我劝她就这么结束,乾脆跟那学长在一起。」 这故事好像已经句点,利思沉默了会儿,凝视着他道:「真不知道你是大方还是无情。」 邢修士疑惑的拧起眉,失笑回问:「为什么?」 「撇开那女人很贱不说。」利思翻了个白眼,邢修士笑了出声。「你这么乾脆就分手,还叫她跟那姦夫继续,如果你喜欢她的话,会这么容易放她走吗?感觉能够这么乾脆的提分手,好像在说你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她。」 邢修士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他的眼神里倒看不出对那段感情有任何留恋。 「虽然只是几年前的事,但太过青涩的感情也没办法真正说清楚,至少我那时候认为我是喜欢她的,不过被背叛的感觉也很强烈,所以有一半的理由是保留尊严吧,我不想分得难看,想瀟洒俐落的结束。」 的确,这男人自制力太好,随时看起来都很冷静,好似那句话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什么的。 只有做爱时才能看到他「稍微」失去控制的模样,撇开做爱本身,利思其实很喜欢在那时候兴奋狂野的他。 「敲碗、敲碗!那第二任呢?」利思用手指点着他肩膀。 邢修士握住他手腕,往上摸去,轻轻捏着指尖,这是他的习惯动作,好像那是多稀世的珍品,怎样都把玩不腻。 「第二任是我直属学姊,很成熟、很理智的一个人,升大一刚开始,带着我去吃饭、逛校园週边,过了两个月,便跟我告白,我对她很有好感,就答应了。」 这一任还记忆犹新,邢修士不自觉多描述了些那人的形象,利思忽然觉得怪怪的,就像胸腔里卡了个东西,他才发觉,邢修士在听到他讲其他男人时,也许就是这种感受吧? 「分手的理由很简单,她升大四时交换去法国留学,她不想谈远距离恋爱,所以提出分手。」 这个结局倒是太匆促,利思惊讶的睁大眼。 「就这样?」 邢修士点点头。「就这样。」 利思皱眉想了想,忽然发现一件事,愕然的说道:「所以你一次被劈腿,一次被拋弃,真令人意外!」 邢修士苦笑出来,但眼底没有不高兴,他揽过利思的肩膀,让他窝在自己怀里。 「有什么好意外?很常见的理由。」 但你这个一点都不普通的人,却被这么常见的理由甩了两次耶。利思在心中不以为然。 虽然第一次对方还哭着求他,但劈腿的羞辱程度差不多就等于被甩吧,为什么这么好的人,没有人想跟他专心的长久? 「不难过吗?如果那个学姊是那么好的女人,就这样分手很可惜吧?」 「是失落了一阵子,但对方想分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栓住一个不想待在我身边的人。她交换回来后,变得更出色了,我想当初让她专心念书是对的吧。」 利思灵光一闪,问道:「不对啊,那她回来还是单身吗?怎么不继续在一起?」 邢修士忽然不说话,定定的看着他,利思被盯着发毛,不解的仰头回望,催促他:「为什么啦?」 邢修士低下头,吻了他一下。 「她有问我要不要復合,但我拒绝了。」他抚摩着他颈项到脸颊之间的线条。「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你。」 利思呆住,意识过来时,突然觉得脸上发热。 「啊……这样啊。」 邢修士笑着揉捏他的脸颊。「你的反应未免太冷淡!」 利思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回应,他转开视线,吞吞吐吐的回答:「不知道……要说什么嘛。」 邢修士看见他白皙的耳朵染上淡红的顏色,心情顿时大好,连连啄吻了他好几下。 利思难为情时,是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可被箍在邢修士怀里,他无处可逃,只好情急喊着:「我还没问完呢!女朋友是一回事,那、那……初恋呢?通常第一次交往的人不会是初恋,所以一定不是那个劈腿女吧?」 邢修士停下动作,胸腔震动而发出笑声。「通常初恋都是迷迷糊糊的开始,迷迷糊糊的结束吧,谁还记得什么时候。」 说完,他继续吻住利思,甚至力道加深、时间拉长,亲吻的意味开始改变。 抚摸着利思柔软的头发,他稍稍离开,笑着看他。 「那你呢?你说过我是你第一次交往的人,但初恋肯定在很久以前吧?是什么时候?」 利思回望着他,并不是惊讶,也没有僵住,只是好像脑袋忽然一片空白了。 他的初恋,对他来说已经像是别人的事,他不会难过、不会怀念。 那一年所发生的事,那个人在那个夏天的模样,都在好遥远好遥远的以前,他既触摸不到,也不想触摸,只是静静的,躺在心底最深处,忘了想起,忘了忘记。 「……谁还记得什么时候。」 因为初恋总是迷迷糊糊的开始,然后迷迷糊糊的结束。 (十一) 利思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出校园,昨晚不小心将手机忘在邢修士房里了,今早没课,他睡到了中午直接去学校,才发现身上没手机,又是一连四堂,他只好等课程结束后,直奔邢修士公寓。 过了马路,机车停车场旁是一条砖铺的人行道,利思看见一位踽僂的老婆婆手抓着白色麻袋,袋子里的宝特瓶大半洒落在地上,婆婆艰难的弯腰一瓶瓶拾起,而来往的年轻人们有的快步经过,有的看了一眼、特意避开四散的瓶子而过。 利思边往她的方向走去,边拾起压扁的瓶子,然后来到老婆婆的面前,将东西都放入麻袋中。 婆婆抬头看着他,颤巍巍的扯开嘴角。 「哎唷,肖年誒……甘虾喔……」 「不会。」利思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赶紧捡完去邢修士那儿,他跟宋瑛瑛还约了吃饭,就怕瑛姊联络不上他。 「刚才就跌了一跤,就都掉粗来了啦!」 「那有没有受伤?」 「嘸啦、嘸啦,好哩佳在!」 「那就好。」利思微微一笑。 「哎唷,肖年啊,你跟别人都不一样捏!你很好心喔!」 利思耸了耸肩,他一向是既然看到了就做,不然放着老人在路旁凄凉捡垃圾不觉得心酸吗? 不过他也不会认为不停留的人就是无情,有人可能没注意,有人可能怕弄脏,他倒不在意会弄脏这点,谁让他天生丽质,脏了也美,哼哼。 瓶子捡得差不多了,他看到有个铝箔包还没压扁,便顺手捏了下去。 不料铝箔包里还有液体,当场喷溅出来,洒了他满手。 「靠──」 直觉飆了脏话,但碍于一旁还有老人,尾音应声截断。 黑色湿黏液体沾了满手,他赶紧甩手试图减低灾情。 「哎唷,那是偶刚才还没喝完的红茶啦,不好意苏捏,手都脏了!」 婆婆一脸又可惜又抱歉的表情,自腰间抽出一条毛巾来,包裹住利思双手。 那毛巾也已黄黄皱皱的了,利思真不知是越擦越乾净还是越擦越脏,只得苦笑。 「不好意思,把你饮料捏爆了。」 「哎唷,三八誒!你帮偶捡瓶子,偶会跟你计较这个嘛?」婆婆边擦他的手,边瞇起眼睛认真打量他。「哎唷,近看你还生得真水……皮肤白泡泡幼咪咪……」 利思愣了下,随即感觉到婆婆捏了捏他的手,一脸讚叹。 他啼笑皆非,虽然知道自己长得好,但被老人吃豆腐这还是头一回,他忍着笑抽回了手。「婆婆,这袋子会不会太重?你要搬到哪里去?」 「免烦恼、免烦恼,偶孙子等一下会来接偶啦!」 语毕,婆婆还对利思漾开一个笑,镶金的牙闪了一下,利思差点睁不开眼睛。 真……真是个奇妙的老人。 「那我赶时间,先走囉。」 利思将麻袋扶正,让婆婆系紧了,随即挥手向她道别。 这一耽搁也不晓得花了多久时间,他小跑步着来到了邢修士的公寓。 按了门铃,邢修士很快便来应门。 「我的手机!」 他急轰轰的越过男人而进门,直奔房间。 看了一圈,没见手机踪影,想问邢修士,回头,只见他倚在房门,一脸无奈,大掌上拿的正是利思的手机。 利思笑逐顏开的迎向前,接过来,还没等邢修士开口,立即自顾自拨了电话。 「喂、喂?瑛姊,你到餐厅了?喔,还好还没……你也会晚到?……好,那我现在出发去应该刚好,掰。」 一口气解决瑛姊那儿,利思松了口气,抬头,只见邢修士叹气。 「干嘛?」他不解。 男人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利思愣了一下,偏头。「你肚子也饿了?」 邢修士扯了扯嘴角,乾脆放弃,直接摊牌。「你从一进门就开始忽略我到现在,我切心。」 利思噗哧一笑,想想也是,刚才太急了,把男友掠在一旁,也难怪他不高兴。 「抱歉啦,不然你也跟我们一起吃饭?」 邢修士总算打起精神,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我吃过了,你还是跟你表姊好好聊天吧。」 「谢啦。」利思将手机放入侧背包里,边走出房门。「那我吃完饭再过来。」 说完便提脚要走,但手腕却被人拉住,利思因失了平衡往后倒,恰好跌在身后人怀里。 「怎怎怎样啦?」他吓了一跳。 只见邢修士又一脸鬱闷,踌躇了下才开口:「就这样出门?」 不然呢? 难道还要行大礼告退啊? 邢修士看利思满脸疑惑,心想真不说清楚还不行,以往都是前女友主动要求,没想到今天得自己开口。 「……亲一个?」 说出来比想像中更需耻力,说完,邢修士先热了脸。 利思一听,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尤其看到邢修士一副羞惭模样,他更乐了。 他转过身来,用双手捧住了邢修士脸颊,抬头亲了一口。 「你会不会太可爱?」利思打趣他。 邢修士本来后悔这么要求,但被恋人这么做,心情果然大好。 利思一直都不习惯跟邢修士交往后这些他不曾做过的亲暱行为,但这一吻他毫不彆扭,才发现原来做这种事还挺有趣的! 「满意了没?」 利思笑笑的捏了捏他脸,但忽然脸色一僵,手也停在原处不动。 「怎么了?」邢修士看他脸色不对,皱眉问。 「呃……」利思压根忘记先洗手,刚才帮老婆婆捡瓶子时弄脏的手,又在邢修士脸上摸摸捏捏的,导致他脸颊也沾上脏污痕跡。 他放低手,摊开掌心让邢修士瞧,后者一看,先静默两秒,随即又叹了口气。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啊?」利思不平的气鼓了颊。「我是忘记洗手啦,是你要我亲你的耶,要怎么故意?」 邢修士一脸不信,毕竟刚才利思听到他的要求,不客气的笑成那样,难保不是存心。 利思见他还疑心,辩道:「真的啦,你相信我……」 还没说完,下巴就被人捏住,然后邢修士便侧着脸贴过来。 「你干嘛……哈哈……别闹……!」 利思边觉得好笑边躲,但被錮住了脸,还是被邢修士得逞,白皙脸蛋便也沾上黏污。 「喂,我等一下还要出门……」利思被他闹得边笑边喘,他不甘心,便又伸高手,这回毫不客气捏揉邢修士的脸颊。 「你帮我洗脸就放过你。」邢修士搂住他腰,不让他逃走。 原来邢修士也有蛮不讲理的时候,利思在他鼻头上撇了一撇,脏污染上,让邢修士本来好好一张俊脸被他弄得傻气,忍不住又笑了。 「好、好,帮你洗乾净。」 他牵着邢修士手,像牵个孩子似的,领他到浴室来,捻了洗面乳,仔细替邢修士在脸上搓开泡泡。 邢修士也学模学样的帮他,搓得差不多了,利思正打算冲水,但邢修士却还一脸认真的在他脸上轻柔画圆。 「我脸有那么脏?你是打算洗到民国几年?」 邢修士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你皮肤真好。」 敢情他是在同一天被两个人连续吃豆腐了? 利思好笑的拉下他的手,转开水龙头,两人轮流洗净。 邢修士主动拿过毛巾替他擦脸,擦着擦着,又低下头去,趁机偷香。 「唔……!」利思被偷袭,敲了他臂膀一下。「你脸还湿的,这样我不就又湿了吗?」 邢修士也觉得好笑,但就是忍不住多亲几口,笑闹几番才终于擦乾净。 「被你闹的,我要是迟到被瑛姊念,今晚就找你算帐。」利思看了看时间,可真是迫在眉睫了,他因此怨嗔。 但邢修士老神在在的抿着笑。「我很期待你今晚找我『算帐』。」 利思白了他一眼,当真在这男人身上佔不到一点便宜。 他这回真好好向邢修士道了别,两人在玄关接了个缠绵万分的吻,才出门。 利思到了目的地,只见宋瑛瑛已在座位上翻看菜单。 「瑛姊,抱歉,来很久了?」 宋瑛瑛耸了耸肩。「也还好,刚坐下……你怎么了?」 「啊?」利思一时没理解她的问题。 「没事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撞鬼了?」宋瑛瑛凉凉一问。 利思愣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一路过来脸上都掛着笑。 现在才缓过劲,仔细想想,心情干什么这么好? 「撞鬼会开心吗?」他回嘴,赶紧拍拍自己脸颊,回復正常表情。 ……不过,他的确很久没有因为这么点日常琐事而如此好心情了。 也搞不懂自己怎么回事,某个程度来说,还真像撞鬼了啊? (十二) 「想来我家?」 利思发现邢修士是个容易得寸进尺的人。 而且手段高超,理由充分,好像没做到他的要求就是利思不对,删掉砲友电话、乖乖上课交报告,甚至受他影响,如果没见面,也一定要在当天传简讯报告行踪。 渐渐的,生活染上他的顏色,利思已经习惯每晚睡前听着在手机那一旁传来的温柔道晚安。 实在有点可怕。 但这么想的时候,那男人又会对你嘘寒问暖,在你打工完时帮你按摩,怕你饿着,点心宵夜时时伺候,再加上床上表现堪称完美,已经是「可怕的可爱」等级了。 交往过一个月不久,邢修士在插入前问他下次能不能去他套房。 马的,这人真的太阴险,故意挑他最意乱情迷时问,最后当然是被磨的答应了。 其实利思没什么不让他来自己套房的坚持,只是从前跟其他男人来往时,怕后续麻烦,所以要嘛开房间,要嘛去对方住处。 其实他也不是很喜欢去对方那里,总觉得在宾馆比较能将身心分离,提醒男人这是做爱的地方,他们见面就是为了做爱。 拿这次被砲友设局的事说吧,利思很庆幸以前没带他们来过自己家,不然每个人都想跟他更进一步,天天跑来他家闹怎么办? 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所以也没特意去想要带邢修士来自己家。 说真的,他就是个懒人。跟邢修士交往不在自己计画内,交往了,也没想过该有什么改变,仍是那样对身外世俗毫无兴趣的样子,也难怪邢修士会问他有没有对做爱以外的兴趣。 邢修士这次明确表达想去他家,让他开始正视起自己的心态,他到底能让这男人走进生活里多深? 不禁有些抗拒,不,应该说是害怕。 这样被人像毒药般浸透自己,感觉很陌生,未知的人事物总是令人害怕。但其实他根本没什么好藏,最荒唐的自己邢修士早就知道,知道了以后还能喜欢上他,这男人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吗? 他在脑中这样分析,算是说服自己,毕竟邢修士对他很好,自己理当回应他的要求,利思在这时候会提醒自己,他是他的男朋友,这种事是很正常的。 「你不会嫌我乱吧?」 利思在用钥匙开门前一刻,警戒的回头盯着身后的男人。 「……所以很乱吗?」 「你应该要先保证不会嫌我吧!」利思不高兴的瞪他。 邢修士笑了笑,从后握上他拿着钥匙的右手。「很乱就不要怕人讲,乖,快开门,很乱我帮你整理不就得了。」 「……」 利思不甘心的将钥匙插进锁孔内。 哼,这男人真的很会给人下蛊。「你去当直销应该很赚。」 邢修士听到这莫名的回嘴,不禁苦笑。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目了然的房间,浴室被隔间后是一个开放的空间,坪数虽小,但天花板够高,所以视野还算宽阔,对外窗向东,不必开灯也有阳光照射。一张双人床紧靠在两边墙壁中间,再过去有条理的摆放着电脑桌、衣柜、冰箱、电视,这套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差没有厨房,但一般男性会住的套房通常也不会有,邢修士本身有下厨,所以他的套房刻意挑了有附厨房的,对于利思这边不能开伙觉得有点可惜。 家具几乎都是木製,唯有棉被是显眼的海蓝色条纹,是房内唯一生动的顏色,为空间的氛围定了调,所以整体看起来还满清爽的。由于是木製地板,所以地毯上直接摆着小圆桌跟坐垫,在进入室内前,必须要在门口旁的鞋柜处换上拖鞋。 邢修士略微观察一下,有两三件衣服随意的掛在电脑椅背后,桌上则是被打开来的教科书跟其他几本书,棉被没有折起来,保持着早晨起床后翻开来的样子。 总体来说,不至于到杂乱的程度,反而还满乾净的,充满人生活在其中的味道。 「你也说点什么吧,这么沉默很奇怪啊。」利思不自在的往电脑桌走去,将衣服用架子掛起来,再收进开放式的衣柜内。 「还不错啊,虽然跟我想像的不一样。」邢修士在墨绿色椅垫上盘腿坐下。 「什么意思?」利思因为不安而显得有些烦躁,他瞇起眼俯视着他。 邢修士看他那副彷彿怕人的猫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我也没刻意想像什么,因为以前总觉得你的存在本身就很不真实似的,所以住的地方也许会是超脱世俗的优雅,但人不可貌相,也可能脏乱到只比垃圾场好一点,所以,没想到是这么普通。」 他向利思招招手,示意他来自己身旁坐下,利思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彆扭,只在他对面坐了,邢修士见状并不生气,只将手撑在桌上,微笑着说:「但我喜欢。」 利思松了口气,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为止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 原来自己会为了这种小事情绪起伏不定,最惊讶的人是他自己。 一放松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为了掩饰害羞,他爬到冰箱前,打开来拿了两罐可乐,将一罐放到邢修士面前。 「喝吧。等等陪我去买啤酒,冰箱里都空了。」利思自己也打开罐子,喝了一口。 邢修士随意看了看,在床脚边发现一个东西,疑惑的皱眉,他捡起放在眼前仔细察看。 「这是……女人的发圈?」 那是个粉红色的布製发圈,感觉像是娇小可爱的女孩才会用的。 「啊。」利思想起什么的叫了一声。 「这是你表姐的?」虽说宋瑛瑛不像是会戴这类东西的人,但邢修士也想不到其他解释了。 「不是啦,应该是阿南忘在这里的吧?话说回来,有听他说可能掉了什么东西在这里。」利思自然的答道。 「阿南是谁?」 利思啜了一口可乐,才道:「阿南是我高中同学,因为他跟女朋友同居,偶尔吵架时会来这里借住……啊,我跟你说过这个人啊,删手机通讯录的时候。」 邢修士没什么印象,毕竟利思手机里的男人名字太多,他点了个名字,知道不是砲友便没多问,谁知利思跟这人的关係竟好到可以借住。 「他跟你很熟?」 利思点点头。「很熟啊,不只高中,我们国小、国中都是同一个学校,认识很久了。」 「你跟他做过吗?」 利思惊讶的回望他,只见邢修士表情闷闷的,他忍不住笑出来。「阿南不可能啦,他是异男耶,他连我会跟男人上床这件事都不知道。」 说完,利思想了想,邢修士本来也是异男啊,他便笑着爬到他身边。「人家不像你,明明喜欢女人,却毫不犹豫的跟我上床,还不觉得噁心。」 邢修士叹了口气,将发圈搁在桌上,伸手揽过他的腰。「我也不明白,那叫什么?鬼迷心窍?」 利思拉下嘴角,不高兴的皱眉。「你说我是鬼啊?混蛋,我才觉得你对我下蛊咧。」 邢修士吻住那不满抗议的唇,利思想把他推开,但后者毫无所动,他被吻的面红耳赤、气喘连连后,才被放开。 「我怎么对你下蛊了?说来听听。」他捏住利思的下巴,兴趣浓厚的问。 不就害我常常考虑你的事,想得头很大吗! 利思差点这么脱口而出,但他又想到,这番话好像自己在对他告白似的,便立即抿紧唇瓣,将头鑽进他肩窝。「你个小人!」 邢修士用手揉着他后脑勺,轻轻摇晃他。「不小人怎么骗到你?乖,快说你觉得我怎么对你下蛊了?」 真是穷追不捨,利思难为情的先红了脸,又把头垂得老低,不让邢修士看见他表情。 「你好烦,不想跟你说话。」 利思死也不想老实回答,故意说得难听。 邢修士苦笑着叹一口气,抬起他的下巴,吻住那顾左右而言他的唇瓣。 利思乐的不用回答,伸长手臂抱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这个吻。 「……我今天能留下来过夜吗?」 男人的大掌扶住他的背,不知不觉呈现快被压倒的姿势,男人的膝盖曖昧的在利思双腿之间,然后凝视他这么问着。 「嗯……」利思边回答,边迷茫的吻着男人。 「那等等去买啤酒时,顺便买润滑剂跟保险套吧,我没带来。」利思还是觉得内射麻烦,邢修士也只好尽量配合戴套。 「我这里有啊,不用买了。」 利思继续吻着他,但发觉对方渐渐停下动作,他疑惑的睁眼,只见邢修士表情变得僵硬,一句话不说。 这男人又想到哪里去了?利思无奈的笑了笑。「是男人多少会准备吧,我已经很久没用放在这里的东西了。」 「那些人也来过这里吗?」 声音里的寒气冷得冻人,利思用手摩擦着他结实的臂膀,带有安抚的意味。 「没有啦,除了房东、我爸妈、瑛姊还有阿南,就只有你来过,别不开心了,嗯?」 利思很少安慰别人,但邢修士明显不高兴的表情,让他看了也不好受,于是笨拙的想讨好他。 邢修士闻言,才放松了表情,他收紧扶在利思背上的大掌力道,将他更拉近自己。 「那,把那些东西丢了,你跟别的男人用过的东西,我不想要。」 利思惊讶的看着他,邢修士表情跟言语里的坚持不容忽视,其实他也很少用那些东西,跟砲友见面时会带在身上,只是有个保险,怕宾馆的不好用而已,没想到邢修士连这种事都介意。 「你有洁癖啊?」利思忍不住嘲笑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种很甜很甜的滋味泛了开来,让他停不住笑。 邢修士没回话,他只对利思有洁癖,不喜欢他再跟那些砲友有任何牵扯,可以的话,甚至希望他能别再看其他男人一眼。 邢修士也是跟利思交往后,才发现自己是醋劲这么大的人。 见他没回话,利思怕他真生气了,手指改在他胸膛上拍抚着。「好啦好啦,等一下就丢掉,这房间里还有什么你看不顺眼的,我都不要了,好不好?」 邢修士愣住,利思跟他同样惊讶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种话。 邢修士先回过神来,抓住自己胸前的手,低头重重的吻住他。 「唔嗯……嗯……」 利思的心跳忽然快得吓人,刚刚他是怎么了?那种肉麻至极的话怎么会自己跳了出来?妈呀,刚才那番话,彷彿他……他喜欢邢修士喜欢得要命似的!? 这样下去……是不是不太妙啊? (十三) 「学、学长,能耽误一下吗?」 「怎么了吗?是帐务的事?」 由于曾担任过系学会会长,即使结束任期后,在现任会长的邀请下,邢修士偶尔也会到系学会会议上露个脸,给予一些建议。这天会议结束后,担任系学会总务的直属学妹叫住了他。 长相秀丽的学妹是很会撒娇的女孩,经常找机会跟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从哪来的情报,会想办法跟邢修士选一样的课。他是大概知道学妹心思的,所以尽量保持距离,不在课程及系学会会议以外的场合碰面。 学妹红着脸摇摇头,偷眼覷着其他人的动向,才吞吞吐吐的说:「学长,能不能……找别的地方聊一下?」 邢修士心里有「那样」的预感,想想自己也快毕业了,让学妹有个了断也好。 两人到大楼外,找了个僻静的凉亭。 「学长……之前研究所放榜,我还没有恭喜学长考上的事,先恭喜你。」女孩白皙的脸蛋透着嫣红,看到这模样,恐怕有八成男人会愿意拜倒裙下吧。 「谢谢。」邢修士礼貌点头,这是他大学最后一个学期,他选择报考本校的研究所,不久前榜上有名,毕业学分也早已修足,所以他现在可谓无事一身轻。 「那个……我看学长跟女朋友分手后,一直都没有再跟谁交往,而是专心准备考试,所以想说不要去打扰你。不过现在学长应该可以考虑别的事了吧?所以……所以……」 邢修士在她话还未完时,就开始盘算起拒绝的话语。看来学妹对他的想像太美好,还以为他不交女朋友的原因是想认真准备研究所考试。 顿时,脑里浮现一张气质脱俗的脸,微风稍微吹乱了那头柔软的黑色短发,吹开了遮掩着眼睛的发丝,那是一双慵懒魅惑的眼眸。 「学长,我、我的话--」 「其实,我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 邢修士毫不犹豫的微笑答道,眼前的秀丽脸孔顿时如遭雷击般僵硬。 他没有想刻意隐瞒跟利思交往的事,但也没什么好拿出来说嘴的。他最近虽跟利思经常走在一起,但旁人顶多不解他为何跟那么声名狼藉的人来往,不会想到优等生的他竟会跟利思是恋爱关係。 邢修士在学妹想多问以前果断的告辞,今天没跟利思特意约好见面,但现在却非常想见到他的脸。 他大步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想着跟利思交往以来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心里有股充盈的满足感。 他在交往前就知道利思懒散颓靡的性子,有时候也会被他惹得生闷气,但随着交往日久,利思也渐渐有了改变,在没做爱的时候,会开始跟他聊天说笑,不开心时斗嘴闹彆扭的样子也十分可爱。邢修士自知独佔欲不小,但遇到利思,这种想把他绑在自己身边的偏执却愈加严重,他自己都觉不可思议。 而且,他有种感觉,在利思心里,自己的重要性也逐渐的增加,这让他最近心情更是好到不行,尤其现在,他很想赶快看到利思的脸,好好逗弄他一番。 到了校门口,时值午休后不久,不少学生三五成行的往校内走去,准备上下午的课,邢修士记得利思下午没排课,但不知有没有排了打工,也许人还在校内,于是拿起手机想联络他。 手机那头开始响起等待接通的铃声,他随意往旁边一看,却惊讶的发现校门口另一头,自己急切想见的容顏就在那里。 但是-- 一名男子骑坐在静止的机车上,戴着安全帽仰视着利思。 利思站在那男子面前,笑着边跟他交谈,边从他手中接过另一顶安全帽,一副就是准备坐上那台机车后座的样子。 虽看不清楚那男子的相貌,但两人的互动没有一丝曖昧,邢修士安心不少,但利思脸上那浅浅的微笑,却似曾相识的隐隐刺着他的心脏…… 像是被那男子提醒,利思疑惑的从外套口袋中拿出手机,才发现有来电,他按下手机按键后放到耳边。 「喂,怎么了?」 利思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被机器过滤后的音质听不出情绪,邢修士回过神,盯着利思的方向问:「……你还在学校吗?我想去找你。」 利思完全没发现他,自然的回道:「我还在啊,可是我现在要跟阿南去吃饭喔,晚上再见面行吗?」 「你们约好了?」邢修士感觉到自己心跳乱得不像自己的。 「是啊,这混蛋老是爽约,被他放鸽子好几次了。」说完,他发洩似的在那男子肩上捶了一下。「所以?晚上要来我家吗?」 邢修士迟迟不回应,利思疑惑的皱眉,又问了一次:「喂?你听得见吗?」 「……嗯,晚上去找你。」 「那就这样,先掛了,掰掰。」 声音被机器切掉时听似有点无情,嘟嘟声在耳边回响着,邢修士看着利思戴上安全帽,坐上机车后座,就这样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还记得,有天看见利思凝视着手机的表情,也是那抹难得的微笑。 轻轻勾着嘴角,彷彿听见的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寧静而喜悦,这是邢修士第二次看到那样的笑容,利思那样的表情,从来没在他或者其他人面前表现过。 阿南……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能跟利思保持正常的交友关係,似乎就只有这么一个人,邢修士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不仅单纯的吃醋而已,这个人,对利思来说,一定不只是「朋友」。 他很想现在就找利思问个清楚,但望着那台机车消失的方向,他现在也只能等待而已。 * 利思来开门,却是一脸阴鬱的表情。 「你吃晚餐了吗?」邢修士站在利思套房门口,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表情。 利思摇摇头。「不想吃。」 本想带他去外面吃饭的邢修士,也只好先脱鞋进了房,利思坐在椅垫上,无意义的翻弄着桌上的课本,他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身体不舒服吗?」邢修士直觉联想到中午的事,但现在似乎不是开口问的好时机。 「没有……」利思面无表情的侧脸趴在桌上,放空的望着远方。 为什么跟那个阿南见面,会让利思的心情变得这么差?邢修士也开始鬱闷起来。 「你跟朋友见面,发生什么事了?」 「……」 只看见利思的发旋,他沉默不语,邢修士开始烦躁起来。「是不能对我说的事吗?」 利思抬起头,无言的望着他,叹了口气。「……没有啦,跟阿南没关係。」 邢修士保留怀疑态度,继续追问:「那怎么会忽然心情不好?你下午只跟他见过面不是吗?」 「就说了跟他没关係!」利思拧紧眉,语调不自觉拉高。 邢修士绷紧表情,利思见状,随即软化下来。「……真的啦,是刚才收到必修课的教授的mail,说我这学期可能会被当掉,所以不开心嘛。」 邢修士松了口气,虽然跟阿南无关,但心里一想到中午那一幕,还是不大高兴。 「怎么会有被当的危险?」 「因为那堂课在礼拜一早上,我常常睡过头啊,已经三次被点到翘课了……」利思不满的闔起书本。 「有补救的办法吗?」邢修士试图冷静帮他分析状况。 「叫我多交一份书摘,然后期末考要超过八十分。」桌上似乎就是教授指定的书,利思悻悻的把它推得远远。 「那至少还有希望,书摘什么时候交?写完我帮你看重点吧?」邢修士在心中无奈他的懒散,叹了口气。 利思摆出无所谓的表情。「不想交了,就让他当吧。反正下学年可以选别的老师,听说另一个给分比较甜,升大四再修就好了……」 「你怎么这么容易放弃?」邢修士态度认真的皱起眉头。「现在就可以努力的事,再加油点不就行了?要是明年也不过呢?这是必修课,要是大四也修不过就要延毕的吧。」 利思对他忽然严肃的语气感到讶异,表情沉了下来。「不要!这教授的课本身就很无聊,就算不是礼拜一早上,我也会翘掉的,他爱当就让他当,延毕有什么大不了。」 「你怎么能这么无所谓?没有好好去上课是自己的错吧?怎么可以怪到教授头上。会被当是你自找的,怎么都不检讨自己呢?」 利思没等到邢修士平常会安慰自己的温柔态度,他不高兴的抿紧唇,别过眼神不想看他。「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不用你提醒。」 邢修士知道他希望自己讲好听话,但本就是利思不对,再加上阿南的事,他实在提不起劲去哄他开心,气氛顿时陷入尷尬的沉默。 「……学期都过了一半,教授的要求也不算苛刻,你再努力一点吧。」 「你好囉嗦,我就是不想嘛。」利思口气很差,不满的继续:「你这人真的很爱说教,明明知道我不爱念书,听过去就算了,不就好了嘛!」 「你是叫我无视明明不对的事吗?我也只是希望你先反省自己而已吧。」邢修士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随便你。」 利思看他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很是惊讶,但又拉不下脸,于是强迫自己盯着地板,硬是不说一句话。 邢修士眉头深锁,又叹了口气,他现在心情也很乱,没能问阿南的事,又觉得利思为这种事耍任性很无谓,乾脆眼不见为净。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徒留关门的声响回盪在空气里。 (十四) 「喂,是邢修士……对吧?」 听着电话那头有点迟疑的声音,邢修士在看到手机显示的来电名字时便颇为惊讶。 「利思的表姊?」他跟宋瑛瑛初次见面便交换了号码,但这还是第一次通电话。 「啊,如果你不会觉得奇怪,跟利思一样叫我瑛姊就行了,虽然我们年纪一样……」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那个,我跟利思今天中午一起吃饭时,他突然说了件奇怪的事,我很在意,但他似乎不太想继续谈,我又很担心,所以只好来问你了。」 邢修士想起昨天跟利思的争执,无力的叹了口气。「他跟你说我们昨天吵架的事吗?」 「誒?你们昨天吵架了?」 邢修士愣住,难道利思跟宋瑛瑛谈的不是这件事? 「啊……原来是因为你们吵架啊,难怪他心情这么差。」对方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利思完全没跟我提起呢,我能问为什么吗?」 「利思有堂课快被当了,我念了他几句,最后讲得不是很高兴,就……」 「这样啊……」宋瑛瑛顿了下。「真奇怪,利思通常不会为这种事心情不好的,虽然被当还满糟糕的,但你也知道他的个性,即使是这种大事也不会放在心上……那个,虽然是利思不对,但他最讨厌别人说教的,因为我是他长辈,所以我讲他几句他也不敢怎样,对你的话,一定是回了不好听的话吧?依我的立场也不好去说什么,毕竟是你们两个人自己的事。」 邢修士庆幸宋瑛瑛是个理智的人,看待事情又很客观,利思跟他这个表姊的个性简直天差地远。 「总之,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利思今天突然跟我说,他想回酒吧打工,说什么在图书馆打工赚钱太慢了,想早一点还清那笔钱……对了,利思跟你说过他以前是在夜店打工的吗?我一向反对他去那种地方,所以他这么说让我很担心。现在又知道了你们昨天吵架的事,我在猜他是赌气吧。」宋瑛瑛叹了口气。「那,需不需要我去把他拉回来?」 邢修士气闷的回道:「不用了,还是请瑛姊告诉我那家店的地址吧,我会去把他带回来,不用担心。」 记下地址后,掛了电话,邢修士不自觉握紧拳头。 他曾要利思不准再去夜店那种地方,他这样子摆明是故意违背他的要求,而且还提起当初设局时害他揹下的债,很明显就是要挑衅邢修士。 自从昨天在利思住所不欢而散后,今天一整天到目前为止,两人都没有丝毫连络,邢修士本还打算等过一阵子,利思气消后再去找他,但他实在太乐观,按利思的性子,怎可能会反省自己?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他搭计程车前往利思打工的店址,夜店的外貌很普通,甚至有点不起眼,进去以后,发现男女客都有,年龄层主要是三四十岁的社会人士,听宋瑛瑛说,利思从以前就断断续续的在这里打工,这里的店长似乎很喜欢他,很疼他,也纵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店里的氛围不似上次去的gaybar那番露骨,装潢也颇有格调,爵士乐流淌在空气中,只是夹杂着人声,有点喧闹。 他立刻就看见利思站在吧檯后,酒保忙着调酒,而他的工作似乎是帮忙简单的递酒工作,若客人点的只是啤酒,他就帮忙开罐跟结帐,偶尔陪吧檯散客聊天。 但那样俊美的脸蛋仍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有几个人特意坐在吧檯前,不停找利思搭话。 利思边帮忙,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表情明显写着无聊,但客人们仍不死心的拼命说话。 邢修士踩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吧檯前坐下,对着酒保说道:「一罐啤酒,谢谢。」 听到熟悉的声音,利思惊讶的回头,眼神跟邢修士对上。 「alex,客人要啤酒。」 酒保吩咐后才回过神来的利思,转身拿出啤酒来,不发一语的递到邢修士面前,邢修士也没多说什么,把钞票放在桌上,利思正想默默的拿过钞票,没想到坐在邢修士身旁的一名男子忽然握住利思的手腕。 「alex,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哪间大学的啊?」那男子身穿西装,领带被拉松,扣子前两颗没扣上,看起来年过三十,轻挑的语气带着三分醉意。 那一瞬间,邢修士跟利思同时看着白皙的手腕被人箍住,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哎,我们alex是店里的star,star总要保持神祕的嘛!alex,帮我拿几颗柠檬来。」 酒保老练的隔开利思跟那男子,只有利思注意到了邢修士阴沉可怕的眼神。 「哼!」男子碰了个软钉子,不太高兴,他的眼神故意紧跟着利思。「那我请你喝杯威士忌怎么样?我可是坐在这里大半夜了,能赏个光吧?」 酒保迟疑了下,虽然这种痴汉客人很难缠,但总不能直接赶他出去,正烦恼的时候,没想到利思嘴角微扬,拿出一瓶威士忌跟玻璃杯出来。「这酒太烈了,让我加冰块跟水,我就喝。」 被利思那抹笑勾的魂都快飞了,男子连忙点头。 利思喝酒的同时,那男子不停问他私人问题,虽然他都很有技巧的四两拨千斤带过,但眼神却很故意的跟对方交缠着,落在旁人眼里,好像利思对他也有意思。 从头到尾,利思没再看过邢修士一眼。 男子递上自己的名片,还趁机摸了利思的手一把,利思飞快收回手,将名片翻转,上头不知道写了什么,只见利思不置可否的对男子一笑,也没有回答。 吧檯的另一头,也有人想找利思聊天,利思将名片随意放进长裤后面的口袋,很乾脆的走到那一端招呼。 男子的表情失望,但还是紧紧盯着利思。 一整晚下来,请利思喝酒的客人不少,邢修士看着不少名片跟写了电话的纸条被塞进利思的口袋里。他从以前就知道利思的魅力,但今晚才算真正了解到,要是利思愿意,有多少人就能立刻为他奉献。 利思对请酒来者不拒,即使都加了冰块跟水,但还是喝下不少酒精,他的脸颊开始泛红,更是惹得人心痒,忙碌的时间过后,时针指向凌晨一点,酒保向利思拍了拍肩。「alex,你可以下班了,等一下怎么回去?」 酒保对他喝了这么多酒很是担心,利思无所谓的笑着回答:「坐计程车吧。」 坐在邢修士身旁的男子立刻大声的说:「alex,我送你回去吧?我有开车,不用浪费计程车钱。」 「先生,你喝了不少,还敢开车载人,不好吧?」从刚才也一直跟利思调情的另一个男人嘲讽的说着,两人顿时互相怒目而视,气氛相当尷尬。 利思耸了耸肩。「等一下都帮你们叫代理驾驶吧,别造孽了。」 本打算走进后面的员工休息室,利思忽然停下想了想,又回身走到邢修士面前。 「你呢?骑机车来的?」 感觉到眾人好奇羡嫉的目光,邢修士摇了摇头。「坐计程车。」 「噢……那就好。」 说完,正想转身,不料邢修士站了起来,按住他肩膀。 「你跟我坐同一台吧,我送你回家。」 利思低下头考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眾人都很惊愕,酒保不知道邢修士的来歷,还在犹豫着该不该上前将他俩隔开。 「……你在店门口等我。」 利思拋下这句话就快步走进员工休息室,邢修士的怒气烧了大半夜,懒得跟这些目瞪口呆的人们解释什么,留下还喝到一半的啤酒,便走出店外。 离开了充满菸酒味的空间,夜色漆黑,外头冰冷的空气毫不留情的袭面而来,邢修士将手插进黑色风衣的口袋,吐出一口长长的气,看着那口气在风中凝结成白烟。 利思将店内的衬衫换下后,身着便服朝他走来,两人没有对话,邢修士默默的招了台计程车,让利思先入座后,自己跟着进入车里,向司机报出利思住所的地址。 一路上,两人没有交谈,视线也各自朝反方向的车窗望去,直到车子驶到了目的地,利思看着邢修士拿钱付帐,开了口:「等一下拿一半车钱给你,你要用走的回去吗--」 话还没说完,利思忽然被极大的力道强迫着推出了车子,他皱眉回头,只见邢修士连找钱都不要,跟着下了车,然后拉过利思的手腕,强硬的带他朝套房而去。 「喂,你干嘛……」 利思的套房只在二楼,两人很快来到门前,邢修士不放他的手,冷冷的说:「钥匙。」 利思委屈的瞪了他一眼,从侧背包里掏出钥匙,因为一手被箝制住,所以单手拿钥匙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拖拖拉拉的好不容易开了门。 还没来得及开灯,邢修士立刻把他压在墙上,利思听见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狠狠封住。 (十五)(限) 「呃……唔嗯、等……」 邢修士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脑袋,想着今夜利思故意挑逗那些陌生人的举动,他就觉得怒气奔腾,他强势的用手指捏住他下顎,逼他反射性张开嘴,随即粗鲁的含吸住他的舌头。 「呃嗯……」 利思尝试着抗拒,用手抵在他肩头,但邢修士丝毫不动,又忽然将他双腿抬起,搁在自己腰间,利思顿时失去平衡,赶紧用双手抱住他脖子,两人距离拉近,邢修士趁机吻得更深。 邢修士就这么把利思带到床上,毫不温柔的将他拋在棉被上,自己随即欺身压上。 唇齿移动到了白皙的颈间,大力吸吮的声音在室内回响,利思感觉到自己下身的衣物被毫不留情的脱掉。 「等、等一下……你不会想要直接进来吧?」 利思这时才露出一点恐惧的声音,邢修士撩起他的上衣,咬住胸前的突起,利思吃痛的叫了一声,同时感觉到后庭异物侵入的疼痛。 「啊--!」 「放心,太紧的话我也会痛。」 邢修士囓咬着他细腻的肌肤,一边在狭窄热烫的内壁里转动两根手指。 「啊哈……啊哈……」利思泛出泪光。「轻、轻一点……」 邢修士抬起上半身,俯视着身下喘息的男人,双眼冰冷的像玻璃弹珠,看不出丝毫情绪,每用手指插入一次,他便仔细盯着利思的表情,彷彿看到利思痛苦的样子,心情才会舒坦一些。 「哈、哈……嗯……嗯……」他艰难的开口问:「你生气了……?」 利思紧抓着床单,没有润滑剂的手指在甬道里肆虐,实在很难觉得舒服。 邢修士没放轻力道,利思皱眉。「谁、谁叫你先不理我的……」 闻言,他忽然把他翻过身来,让他跪趴着,自己更能毫无阻碍的用手指抽插。 「嗯啊……啊……」 「我没有不理你,是你先闹脾气。」 「呜……」见手指丝毫没有变得温柔,利思难受的扭腰。「你明明不理我!一整天都没有电话跟简讯……」 邢修士叹了口气,弯下身,胸膛贴着利思的后背,舔着他耳边。 「你想要我理你,怎么不自己打电话给我?反而跑去勾引别的男人?」 甬道受到刺激,开始分泌肠液,邢修士的手指变得润滑,更毫无阻碍的进出,利思好不容易觉得轻松了些。「都是你的错……我讨厌你……」 「你都没有反省自己吗?昨天的事不可能是我的错吧?而且,一被念了几句,便想用别的男人来激我,过分的是你,不是吗?」 邢修士乾脆褪去利思的上衣,用另一隻手抚上他的乳尖,刺激着敏感的那点。 「呜嗯……!」利思的喘息愈发急促,性器不争气的勃起了,他将脸埋进枕头里,不想让邢修士看见他的表情。「你知道我心情不好,还跟我说教干嘛?我一点都不想听!」 「就算那样,你一定要拿别的男人来气我吗?你就寧愿去给别人吃豆腐?」 手指的律动忽然加快速度,利思忍不住溢出呻吟。「啊……啊……不要了……你、你出去……」 邢修士将他翻过身,大掌轻松的将他两手箝住拉高过头,再用自己的腰卡住他大腿,不让他有机会逃开。「你答应过我不再跟别的男人纠缠吧?那个约定对你来说这么容易打破吗?」 「我……我本来就是这副德性……你早就知道吧?」利思满脸通红,不甘心的撇过头去不看他。「我喜欢做爱,你不理我,我就会去找别的男人。」 邢修士眼神变得更加阴沉,漆黑的彷彿不见底的深渊,他倏地抽出手指,拉下自己裤子拉鍊,掏出已然勃发的性器,随即狠狠撞了进去。 「啊--!不要、好痛……」 后穴尚嫌太紧,他往前挤压,利思可以清楚感觉得到他那里的形状跟硬度,难受得让他不停掉泪。 「……我们的交往,对你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吗?只是多了个长久的床伴?」邢修士捏住他下巴,强迫他面对自己,利思倔强的紧闭双眼。「我说过,除了上床之外,我想跟你一起做其他更多的事,你却……没有兴趣,是吗?」 邢修士蹙紧眉头,利思的后穴紧得让他也很难受,他在他耳边喘着气,声音竟有些颤抖。 利思见他进来以后迟迟没有动作,犹豫着睁开了眼睛,发现身上男人的表情灰暗至极,眼神更是百般苦涩,他不禁愣住。 他试着放松身体,稍微没那么难受了点,他试图示好,亲了亲男人的脸颊。「……我只是不习惯啊,我也很努力要跟你一起做那些交往的人该做的事,只是昨天……我心情真的很差,你又不安慰我,我很生气嘛……」 邢修士稍微冷静下来,放松了箝制住他手腕的大掌,利思将双手放下,抚上他的后颈跟脸颊,然后将自己的唇献上,又吻又舔,柔顺的态度让邢修士心里升起罪恶感。 他将性器稍微退出了些,但没想到利思的大腿却反而夹住他的腰,明显在阻止他。 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你昨天,真的是因为被当的事心情不好吗?」 利思错愕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怎么这么问?」 「瑛姊说,你不像是会为了这种事而打坏自己心情的个性,我后来也仔细想过,好像是这样没错。」他将脸埋进利思肩窝,闷闷的继续说:「你是在见了那个叫『阿南』的人之后,才突然心情变差的,难道……跟他没有关係吗?」 利思沉默下来,邢修士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慌,虽然这么问了,但他希望利思给他否定的答案。 忽然,利思笑了出来,邢修士一头雾水。 「你真的好爱吃醋。」 闻言,邢修士有些尷尬,看到利思彷彿又掌握主导权的笑容,他忍不住将腰往前一送。 「啊……」 果不其然,身下的人颤抖着呻吟,内壁抽搐得厉害。 「快回答我。」邢修士也觉得舒服,不禁开始律动起来,往利思的敏感处来回摩擦。 「啊哈……啊哈……」利思不自觉得收紧手臂,抱住他的颈肩。「看、看来以后不能用别的男人来激怒你,太、太可怕了……」 「那你就别再去找其他人啊!那个打工不准再去了!」 「嗯、嗯……大男人主义……我可不是你以前交往过的女人,被这么一说还高兴得起来……」 邢修士不高兴的加快速度,执拗的往前列腺攻击,利思被他插得双腿无力,快感一波波袭来,下身硬得彷彿一碰就会射。 利思扎挣着理顺呼吸。「你……慢点……」 邢修士这回听了话,开始缓慢的进入跟抽出,利思觉得有些馀裕了,才慢慢开口道:「我家……跟阿南家只隔几栋房,从小就玩在一起,他是彻彻底底的异男,在高中就有女朋友,而且交往到现在还是同一个人,你最不必担心他,因为他就像家人一样了,而我对乱伦可没有兴趣。」 说完,利思轻笑起来,他侧头又亲亲邢修士的脸颊,他发现,只要这么做,邢修士就会冷静下来,果不其然,在体内肆虐的猛兽放缓速度,利思发出甜腻的声音。「嗯……嗯……好舒服……」 「那下次介绍我们认识?」 「有什么不行的?」利思爽快的答应了,让邢修士一直深锁的眉头终于舒缓。「不过他真的不知道我跟男人的关係,所以别说你是我男朋友喔,被他知道我们的关係,就等于被我爸妈知道了,到时我被赶出家门可一点都不好玩。」 「……」忽然说到现实的问题,邢修士神智清明起来,他很喜欢利思,就算自己愿意为了他出柜,但他的身分还是学生,又够资格让对方家人安心吗?也许等交往更长一段时间后再说吧。「知道了。」 他开始专心衝刺,一边揉着利思胸前两点,一边在他身上到处吻着留下痕跡。 「啊……修士……我快不行了……」 利思一边喘着,一边在他腹部射出白浊的液体,而后滴落在自己身上,邢修士抱住他的头,用舌尖与他缠绵,没多久也射了出来。 「哈、哈……」邢修士离开他的唇,在他耳边喘息,不自觉喃喃低语:「利思,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利思眨了眨眼,看着天花板,射精过后恢復了理智,他脸上的红潮也渐渐退去。 「……我虽然对很多事都无所谓,可是情绪一来,态度就会很差,你要习惯。」邢修士无奈的苦笑,没想到利思认真的继续说着:「要当我的男朋友,就习惯吧。我说那些混帐话的时候,你别回嘴就是,我知道我差劲,可是……我也会努力提醒自己在跟你交往的事,不要不理我,我就不会去找别人。」 邢修士讶异的撑起身子,俯视着他,利思勾起一个极轻的微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动作极其仔细,指尖因刚做完爱而很温暖,不似平常的冰冷。 「求你,不要让我一个人。」 邢修士内心大大震撼,完全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对他说。 利思的表情是笑着的,但眼底却有似乎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寂寥,那份邢修士无法理解从何而起的哀伤,却直直的刺进了心中,利思是认真的撒娇,却也是认真的哀求。 他心头一动,弯身吻住他,一遍一遍的纠缠着他的舌。 他知道自己喜欢利思,可是,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情感彷彿越过了某条界限,比喜欢更喜欢。 身下的这个人,如同他自己形容的,不是那么完美,但他心里忍不住涌出怜爱的情绪,甚至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情绪。 这个人,可爱得让他想永远紧抱在怀里。 呵,他肯定是十足十的被虐狂,才会被这个人迷得团团转,邢修士终于承认自己这份痴傻的感情,没有缘由的愚蠢。 「……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他像疯了般不断复述,还在他体内的性器又膨胀变硬,一次又一次的往前抽送,看着被压在身下的那个人,呜咽着娇喘,心里有无法言说的满足感。 「啊……啊……你……真是说不腻呢……」利思又变得急促的呼吸夹着清脆的笑声,大腿紧勾住他的腰,配合着摇晃。 邢修士专心一意的盯着利思的表情,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那张精緻的脸蛋因为他而拧眉低泣,此刻在那柔软的窄壁里恣意放纵的人是自己,不是别人,邢修士不断这么告诉自己。 至少这个时候,他是他的主宰。 在其他的什么时间里,他太飘忽不定。 他在他如梦境的世界中,不晓得究竟算什么,但他衷心的希望,他能一直停留在他这里,不去追逐其他,不要醒来,就在他身边就好。 这个叫艾利思的男人本身,比任何梦境都来得美好。 (十六) 查觉到紧盯着自己的视线,利思疑惑的转头,奇怪的睨着对方。 「看什么?」 小麦色的皮肤跟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蛋相当合衬,有着明显双眼皮的大眼神采奕奕,接近三分头的短发十分俐落,一副阳光男孩的清爽气质很吸睛,女店员从刚刚开始就不停偷眼覷着他们的方向。 利思慵懒的坐在一旁随手翻阅杂志,他知道自己也是被注目的焦点,而且恐怕店员们若真要行动,也只会把目标放在自己身上,而非那个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傻小子。 「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啦?」 李誉南吃惊的紧盯着他,利思错愕的愣住。 「怎么这么问?」 他走到利思身边,忽然伸手翻开他衣领,白皙的脖子顿时露了出来。 「你身上的吻痕会不会多得太夸张了?」 利思这才惊觉,他赶紧拨开对方的手,将领子翻好。 马的,他忘记前几天跟邢修士和好的那场激烈性爱后,他在他身上留下数都数不清的痕跡,直到现在都还褪不掉。 这种天气穿高领又太奇怪,而且已经过了几天,所以他便忘记了,只穿着普通的衬衫便来赴会。 利思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替李誉南扣好背心的钮扣。 「被蚊子咬的啦,昨天睡觉忘记关窗户了。」 这么烂的理由听起来很可笑,但对象既是这个天然呆,这理由也就差不多了。 「喔,这样喔,我还想说你终于交到女朋友了……是说你干嘛一直单身呢?像我这样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他笑得傻气,眼神全是诚挚,利思觉得心情有点复杂,但想起邢修士的脸,他直觉的回答:「对啊,孤家寡人实在太无趣了。」 「对吧、对吧!」 李誉南听到利思难得附和他的话,又惊讶又得意,利思翻了个白眼,拍拍他的胸膛,用手扳过他肩头朝向眼前的连身镜。 「真是没想到,你打扮起来也挺人模人样的。」 镜中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身材,穿起全套西装十分有架势,布料的材质漆黑中带着隐隐的光点,带出低调的奢华感。 「嘿,带你来果然没错,你眼光太好了!」 没听出利思的挖苦,李誉南自己也惊讶得不停转身。 「我是你伴郎,你不带我是要带谁?我眼光好是你走运。」利思走到他面前,仔细帮他抚平衬衫的细微皱摺,让眼前的男人更趋完美。 这间西服店就在婚纱店附近,两间店彼此有合作关係,所以当另一边的新娘跟好友们正在店里满心欢喜的挑选礼服时,利思便在店员的建议下陪着李誉南来到这里,帮他挑选适合的款式。 「可是阿哲学长来挑的话,肯定没这么适合,他那个人虽然也满注重外表的,但总觉得他只会想恶搞我。」李誉南对镜中的自己颇为满意,把功劳都推给好友。 利思闻言愣住。「为什么会提到卫军哲?」 「你还是老忘记叫他学长啊!」李誉南苦笑了下。「啊,我忘记跟你说吗?他是另一个伴郎啊。」 利思不敢置信,他右手扳过李誉南的一边肩膀,让他朝着自己。「这种事怎么现在才讲?话说你跟他什么时候那么好了,竟然还邀他当伴郎?」 李誉南对他那么大的反应先是不解,随后理解似的露出微笑。「你是想有你了我还干嘛找他吧?也别这么吃醋啦。」他伸手揉乱利思的头发。「小可那边有两个伴娘,照理说我这边也该找两个啊。我是我们那届唯一考上体大的,进校后阿哲学长就很照顾我,所以我们关係其实不错。想来真有缘,明明高中时只是因为他跟你同社团才认识,平常也只有打招呼而已,那时候一定想不到他会是我伴郎吧。」 利思听完这番话,只觉得卫军哲肯定不安好心! 自己虽然没承认过,但卫军哲似乎多少有察觉到他对阿南的心意,毕竟高一时的他还不会隐藏感情,每次看到阿南跟女朋友在一起时,便会心浮气燥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卫军哲在身旁,一定会直拉着他去厕所或社团办公室,不分时间的做起爱来。 为了避开卫军哲,他很少到体大去找李誉南,没想到他们两人关係竟变得这样好。 「你跟他这么熟,怎么也不告诉我?」他知道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若显得太生气便很突兀,于是尽量让自己声音不带着气恼。 「誒,为什么啊……」李誉南闭眼想了想。「啊,我想起来了,我刚升大一时,跟学长去喝酒,他跟我说过,你们吵了一架,关係有点尷尬,所以跟他喝酒这些小事不用跟你提了,时间一久,我倒也忘记为什么不跟你说的理由。」 也只有李誉南才会傻傻的被骗,说什么吵架尷尬,但阿南拜託他当伴郎倒很乾脆的答应了,根本前后矛盾。 「利思,你不会生气吧?都从高中毕业这么久了,你看到他会不会心情很差?」 李誉南头脑简单,往往是闯了祸才知道反省,幸好个性率直,所以讨人喜欢。 利思叹了口气。「只是惊讶而已,话说其实也没吵架,你别担心婚礼时会尷尬什么的。」 「我担心的也不是那个啦,但你要是不想看到他,我可以找个理由让他别当我伴郎就是。」 利思抬头看着他,无奈的笑了出来,阿南虽然少根筋,但该护着他的时候倒很乾脆,唉,就是这点让他对他着迷不已。 「就说了没吵架,而且你那么不会说谎,要找什么理由去跟他说啊?别担心啦,反正两个伴郎之间也没一定要气氛热络吧,你只要专心想着娶老婆的事就好了。」 李誉南闻言才安下心来,利思催着他再进去换衣间试下一套,自己又坐回椅子,陷入沉思。 卫军哲是他高中社团的社长,大他一届,自己刚入社时,因为实力出眾而受到瞩目,也多少受到社长的格外照顾,他是有感觉到社长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奇怪,要照顾一个学弟倒也不需如此无微不至,尤其每次看着他的眼神,总是特别有深意。 利思懵懵懂懂得大概知道学长不只是单纯的照顾他而已,但既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也不能回应什么,而且社长既高大又帅气,能让他对自己另眼相待,其实也很高兴。 在知道阿南被其他班的女生告白,进而交往后,自己头一次觉得那张天真的脸如此可恨。 从小学时就形影不离,一起看a书、a片,瞒着家人翘课到游乐场,这样的好朋友终于有了初恋,自己的心情却彷若跌至谷底,他觉得自己太奇怪了。 刚开始的两天,他还试着问别人怎么会这样,大家只是推测可能自己落单有点不甘心吧,朋友比自己要早交到女友,或者不能常跟自己玩了,所以觉得寂寞。 利思有了解答,一时放宽了心,虽然会跟阿南看那些书跟片子,但自己没想过非得有个对象,所以当青梅竹马早一步有了新的体验,自己才会这样奇怪吧。 但当他有次无意中,实际目睹了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阿南跟女朋友牵手亲吻时,却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心中所谓的那份寂寞,扭曲的令他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无法理解,不想回家,不想一个人,于是衝回社团办公室,大家早走了,只剩社长留到最后,正要换衣服,他扯了个理由说忘了东西,往自己置物柜走去,他的脸因奔跑而泛红,扶着柜门,他渐渐平復喘息,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模糊起来。 为什么他会想哭? 太奇怪了! 赶紧抹去即将夺眶的泪水,这时候感觉到身后有温热的气息靠近,高大的卫军哲自身后用双手撑在柜子上,把他困在双臂之中,他疑惑的转身,抬头看着他,知道自己眼角肯定很红,不知道学长会有什么反应。 他在那双眼里看到了名叫情慾的东西,明知道这么对看下去肯定很危险,心里却有股衝动,不服输的直盯着对方,于是湿热的唇落了下来。 那是他第一次做爱,卫军哲是他的第一个男人。 做爱后,他才明确的知道自己对阿南怀抱着想跟他一起做这种事的感情。 他因为阿南的初恋而明白了自己的初恋。 然后,初恋总是迷迷糊糊的结束。 他拼命隐藏自己的感情,在阿南面前若无其事的笑谈,却渐渐减少跟他玩乐的次数,反而即使没有社团活动,也经常跟卫军哲在一起。 两人经常在社团活动后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不停做爱,要是兴致来了,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也都有可能。 自己也是有人喜欢的,有人愿意陪在自己身边,让他觉得这份寂寞有了平衡。 学长毕业后,虽然断断续续有联络,但自己要准备考试,学长是重点栽培的国手,两人都忙,在外见面不易,关係便渐渐冷了,他知道学长有努力过要维持跟他的关係,但自己并没有那么执着,就这样断了。 那时正是高三,阿南因为早就推荐上体大,不需要没日没夜的读书,但女朋友小可却要天天上补习班,所以自己便不常见到他俩亲密的场景,没那么难受了。 而且已经过了两年,起初对于阿南交女朋友所產生的那些不甘心、嫉妒、难过之类的情绪,在时间的消磨中,渐渐变得含蓄,甚至可有可无,他知道自己还是喜欢着阿南的,但一旦告白的话,就永远不能待在他身边了。 对于阿南的感情,还有家人的情分在其中,他绝对不想要那样的结局。 后来升了大学,他反而渐渐觉得喜欢阿南是一种习惯,当不去刻意挖掘时,便不会难受,时间久了,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对阿南的感情现在的定位如何。 所以他让邢修士走进自己的生活,尝试着安分当个某人的男朋友,他发现,感觉并不坏。 但阿南那天主动约他去吃饭,要亲口跟他说件重要的事,他仍然受到不小的震撼。 小可意外怀孕,才五週,但乐天的两人决定把小孩生下来。 这两个人一向乖巧,所以两家长辈虽然震惊,但也不忍说太多的重话加以责备,于是决定让他们先登记,两家人都很传统,虽然两人都还在念大学,但婚礼是一定要办的,小可则是等学期结束后先办休学,以准备生產跟哺育孩子。 听到阿南要跟小可结婚生小孩,自己的反应大概跟其他人相差无几。 这么乖的人却未婚怀孕,甚至还在念书就要结婚,这……只能怪保险套那可恶的3%机率了。 那时候,一时间涌上来太多情绪,他一直暗恋这个人,也想过对方总有一天会结婚生子,但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他不知所措起来。 但长年的隐藏让他直觉先说了恭喜二字,阿南感动的拥抱住他,说他是第一个没有先责备才贺喜的人。 利思知道的,这个人,会是很好的丈夫跟爸爸。 他感伤起来,原本以为自己能洒脱的挥别对他的感情,但对于初恋确实的终结,他才发现,何必呢?他就是感伤,难过这个人会永远成为别人的了。 他已经没有当年那么又爱又恨的看待这个人,但总是认为他是特别的,所以让自己至少有伤心的权利,只是他本来没打算告诉邢修士这件事,所以当他问起时,自己随意用别的理由搪塞过去,邢修士撞在那个当口,才吵了起来。 「这件好像不太好看。」 被打断了思考,只见李誉南皱着脸从换衣间走出来,身上穿的样式显然不合身,袖长跟裤管都短得看起来很滑稽。 「size的部分我们都可以修改,这款的样式其实很受欢迎,李先生身材很好,一定很适合的。」店员殷勤的上前介绍,笑盈盈的脸蛋让人几乎无法拒绝。 「这套好看是好看,但不合你气质,换掉吧。」利思直破重点,老实的李誉南不适合这种油条的款式,他有技巧的不让店员觉得拒绝得太过直接,对她笑了笑,对方果然靦腆的低下头去。 李誉南听话的点点头,要转身回换衣间之前,又忽然回头问他:「你真的不介意阿哲学长当伴郎喔?」 利思苦笑,问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才穷追不捨的怕他不高兴,真拿他没办法。 「我们要是打起来,你又能怎样?」 李誉南不加思索回道:「先揍他一拳,再把他丢出会场。」 ……那可是你一生一次的婚礼啊,为了我这样好吗? 利思的心里有股暖流涌起,这就是阿南,不管自己为他在私底下挣扎难受过多少次,却从来没后悔喜欢上他。 「那我还介意什么?知道有你这个盾牌,该吓得发抖的人是他。」 笑着目送李誉南再次回去换衣间,他现在冷静想想,其实隐约猜得到卫军哲为何要对阿南说自己跟他吵过一架,大概是权充个不让利思知道自己跟阿南变熟的理由吧。 卫军哲不是坏人,但自己跟他的关係总是尷尬,当然会介意阿南跟他交朋友的事,他这么一做,难免让人起了戒心。 但他要是对利思念念不忘的话,早该在利思结束考试有了空间时跟他联络,既然没有,可见卫军哲对他也没那么执着了才是。 也许只是单纯跟阿南关係变好,所以扯了个谎避免跟自己见面吧。 那既然如此,跟他同做阿南的伴郎,或许没那么糟? 一开始是直觉会尷尬,但对方先答应了,就表示应该不介意,自己又何必扭扭捏捏的呢? 而且……阿南说了会保护他的。 因为他说了这句话,所以自己也了无遗憾了……什么的,他不会这么想,他没这么诗情画意。 但就像他一直认为的,一直到最后,阿南都不曾让他后悔过喜欢上他这件事,知道自己的眷恋不会是没用而难堪的感情,他真的舒心不少。 「这件呢?」 阿南不消多时又走了出来,这次的服装,彷彿为他量身打造般,将他衬托得更帅气挺拔,毫无疑问的,他会是个让任何新娘子都不会后悔的新郎。 这个人,曾经是他的王子。 利思笑了笑,心中蔓延起无边的苦涩,但他不由自主的笑着。 因为长年以来,他所祈祷的的愿望里,始终都有阿南的幸福这件事。 只是……那些青涩的岁月中无数的夜里,不断纠缠啃咬着的他的一种名为寂寞的情绪,悄悄的又包围住了他。 他真的,不想要一个人。 忽然,他很想看到那个人的脸,想得不得了。 因为看到阿南幸福,所以自己也想得到幸福。 这样简单的因果,让他此刻非常非常的想见到那个人。 那个人,可以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十七)(限) 因为婚纱店那边直到十点多才挑选结束,利思让李誉南安心的送小可跟她朋友们回家,自己则搭计程车回到学校附近。 一下车,他快步前往的方向不是自己的住处,而是另一头的那里。 夜色深沉,他一个人脚步不停的前进,暮春的夜里仍有些寒气,但他疾步得甚至感觉有点热。 到了目的地,瞧见窗户一片漆黑,想起邢修士说过昨晚临时帮教授做东西忙到很晚,睡眠不足,所以今天才会现在这时间就睡觉吧。 他从侧背包里拿出备份钥匙,尽量压低声音打开玄关大门。 上次吵架和好后,邢修士便给了他这把钥匙,让他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过来。他当下并没有特别高兴,但知道普通人这时候应该会欣喜若狂,因为不想再跟邢修士闹得尷尬,他便用热情的吻代替回答,邢修士才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 但现在自己真的很庆幸邢修士给了他这把钥匙,可以在想见到他的时候,没有任何隔阂,真的太好了。 入门一片黑暗,利思不想开灯吵醒他,便用手机代替光源,踮着脚尖走到他房门前,打开门的动作也很小心,今晚月光很亮,照进了邢修士的房里,利思将手机收起,来到他床边,蹲下身,看着邢修士的睡脸。 那双平常没有情绪时看起来太过冷漠的眼眸正紧闭着,无论何时都这么好看的轮廓,此刻更叫人着迷。 利思坐在木质地板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刚才一直急躁不安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 从交往以来,这个男人就对他太过宽容,让他自由自在的耍性子,吵架和好时也不停哄着他,像这样的人,当然没办法不沦陷的吧? 利思一直以为自己对邢修士算是喜欢的,应该说,作为一个男朋友的身分,这男人近趋完美,没办法不喜欢他。 但现在一看到邢修士才能安心放松的情绪,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又算什么呢? 邢修士这个人,好像已经走进自己心里很深的地方了。 他想,就算邢修士不是他的男朋友,他也会这么喜欢他的。 想要在寂寞时,可以看得见他就好。 就这么看着他的睡脸,刚才西服店的事就好像很遥远了,他想就这么一直下去,一直不寂寞。 过往的那些床伴,或多或少的在空虚的夜里填补了孤寂,但自己心里却永远觉得不够,这个人不好、那个人太坏,他从没想过,就这样待着什么也不做,也能停止那份可悲而莫名的欲求。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一直以来不为人知的空洞,在这种时候毫无防备的暴露出来也没有关係,因为他相信这个人会接受的。 因为他这么的喜欢自己,比从前任何人都还要喜欢自己,即使刻意在他面前自我放逐,他也不放手,所以利思觉得无所谓了,一切的烦恼,都可以对这个人倾诉出来吧? 如果说邢修士把自己那道心墙敲碎了九十九片,那这最后一片,就由他自己来推倒好了? 有邢修士在,他就不会一个人了。 虽然想要立刻拥抱住他,但被晚风浸凉了的外衣肯定会冷醒他,利思不想破坏那令自己安心的睡顏,他缓缓侧卧在地板上,朝着邢修士,在眼底牢牢刻下那张脸,然后在十几个眨眼后,陷入一个美好的梦境之中。 * 好温暖…… 利思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 咦? 他先拾过两分精神,发现房间里全亮了,外头想必已经是早晨时分。 他不是本来在地板上吗?怎么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枕着有力的臂膀,还被圈在男人的怀里? 邢修士双眸仍闭着,利思本来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跑上床来,但发现自己的外套被脱下来后整齐的叠放在床头柜上,猜想应该是邢修士半夜醒来把他抱上床的吧。 全身被包围在令人舒爽的气息中,舒服得让他心头痒痒的,他轻轻的把一隻手抬起搁在恋人的背上,想悄无声息的靠得更近点。 但这么一点点的动作便让眼前的人皱起了眉,才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 「不行不行,快点回去作梦。」 利思吻了吻他的眼皮,像哄小孩子般拍了拍他的背。 邢修士愣住,眼底盛着满满的笑意。「你在干嘛?」 「这样好舒服,你不要醒来啦。」利思有点气恼的将头埋进他胸膛,已经毫不客气的紧紧回拥着他。 邢修士揉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不解的说道:「半夜看到你在地板上缩成一团,我吓了好大一跳,干嘛不叫醒我呢?本来还以为你是喝醉酒所以走到一半便睡着了,但抱你起来时却没有酒味,怎么了?那么晚是来找我做爱的吧?」 「想做爱的时候会召幸你的,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利思头也不抬,在他背上用指尖戳了两下。 邢修士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利思,他反而不知道这么待着要做什么,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但胸前的人儿却不高兴的嘟噥出声。 利思抬起头,不满的瞇眼瞪他,邢修士觉得这样的利思好像在对他撒娇似的,心头一阵骚动,大掌扶着他侧脸,「啾」的一声落下一个吻。 利思乖张的双眸瞬间放松,自己主动又回了个吻,但要离开时,换对方不放他走,渐渐变成缠绵的深吻。 接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慵懒的清晨时分让两人都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专心享受着亲密的接吻。 「啊……哈嗯……」 利思感觉到温暖的大掌从衣服的下襬里悄悄爬了上来,厚实的拇指轻轻摩娑过乳尖,他忍不住嚶嚀出声。 邢修士换个角度,将利思柔软的耳垂含住,在温热的口腔中讨好的来回舔拭。 「呃嗯……」 利思的身体渐渐发热,他心想,邢修士肯定以为他只是来找他做爱的,所以才开始了动作,于是他挪动身子,拉出点距离。 「怎么了?」 邢修士不明所以,冷空气灌进了被利思拉开来的空隙,他可以感觉得到利思身上的热度渐渐冷却下来。 利思转过身去,低声咕噥:「我还想睡。」 邢修士顿时愣住,以往的利思肯定是做爱大过一切,犯睏时还会特地喝咖啡就为了能做爱,现在这样的利思,让他非常不习惯。 他想了想,还是将胸膛贴上他的后背,轻声怨道:「睡觉就睡觉,干嘛离那么远?」 利思顿了下,想想好吧,于是又回过头,不客气的将手穿过他腋下,亲密的搂住,脸颊贴在他胸前,既温暖又舒服。 邢修士本来也想让利思好好睡觉,但他与生俱来的体香好似一直引诱着自己,低下眼,那白皙的脖颈光滑细腻,性感得令人心痒,他只好试图调整姿势,但移动了两下,状况没有改善,反而怀里的人儿不满的抬眼瞪他。 「你整我啊?」 邢修士苦笑,伸手捏抬起他下巴。「抱歉,我硬了。」 语毕,便在他唇上舔了一下,利思惊愕的直盯着他。 两人几乎每次见面一定会做爱,但多半由利思起头,虽然看得出来邢修士也很乐在其中,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求欢,利思将大腿贴近,果然发现对方膨胀的下身正坚硬的抵着自己。 「可是我好睏……」利思玩心突起,半睁着无辜的眼,右手还煞有其事的揉了揉眼睛。 这举动可爱得让邢修士反而更心猿意马,他难得强硬的扣住利思的腰,让他紧贴着自己,一边在他唇上绵密的落下细吻。 「那你继续睡,我忙我的。」 利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死鱼,在他身上怎么「忙」会没感觉吗? 邢修士边按着他后颈来吻他,边俐落的将他裤子连同底裤一起扯下,卡在膝盖。大掌便在大腿内侧来回抚摩,越到腿根动作越轻,若有似无的碰触让利思不禁起了鸡皮疙瘩,他吞了下口水,身体又开始燥热。 「啊……」 「嘘,别管我,继续睡。」 邢修士亲了亲他耳朵,低声哄着,利思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打算忍耐,便紧闭起眼睛。 邢修士见他闭眼,乾脆撑起身子,将利思下身衣物都脱了,将他双腿抬搁至肩膀,便低下头-- 「呃!……嗯……嗯……」 利思就是想忍也忍不住,性器被湿热的黏膜包覆,又有灵活的舌头不断刺激前端,快感一波波从腰间瀰漫至全身,让他不觉绷紧脚趾。 邢修士在利思忘情的紧抓着被单的同时,将一根手指埋进了窄穴,初时还能感觉被排斥,想把他推出来,但他用舌狠狠的在性器前端刺激,后穴便将他的手指紧紧吸住,他稍微将性器吐出来,然后捻起自铃口汩汩泌出的液体,一併将之往窄壁里抽送,发出「咕啾、咕啾」的煽情声响。 前后同时的刺激让利思简直快疯了,他咬住下唇,试图维持理性,偷眼覷着下面的状况,只见被子不知何时被推到床角,邢修士也脱去了上衣,因为专心替他服务,额角泌出汗珠,低落在他小腹上,看起来有种致命的魅惑感。 手指不知何时增加到了三隻,忽然被抽了出来,利思不禁呻吟一声,但邢修士装作没听到,逕自解开自己的裤头,露出暗红昂扬的性器,前端也湿了一片。 利思做好了被进入的准备,张着双脚,但没想到邢修士忽然併拢他的大腿,将之折到他胸前,自己压上身来,两条滑嫩的小腿便卡在他身体两侧。 「如果进去了,你会睡不好觉吧?乖,腿併紧点。」 利思还不解其意,邢修士亲了亲他额发,便将炙热的阳物挤进光滑弹嫩的腿间。 这时利思才查觉到他想做什么,登时眼眶一红。 利思的前端不断泌出黏腻的液体,急待解放,甚至可能一被插入便会射了出来,但此时两头都被放置不理,唯有邢修士摆动腰部,将他的挤到最深时,才会摩擦到利思的。 但速度太快,每次又猝不及防的大力衝撞,让利思差点攀到顶点,却又空虚的落下,几番下来,他便急躁的喘息起来。 「不、不要……」利思眼角泛着泪光,双手捏紧邢修士的肩胛。 「什么不要?不是说想睡吗?我射出来就好了,再等等。」 邢修士的双眼充满情慾,还有恶作剧的光芒闪烁,让利思恨得牙痒痒的,但此刻他只想让那东西狠狠的撞进来,充满自己,不住的扭动腰部。 「我、我想要……快进来……」腿间被邢修士分泌出来的液体沾湿了大片,再加上迷茫的眼神,多数男人都会拜倒在他的甜腻嗓音之下,但邢修士技高一筹,他忍着微微一笑。 「别说傻话了,你不是说很睏吗?」 利思恨恨的瞪他一眼,邢修士却毫不在意的拉高他的上衣,开始抚弄早已擅自硬挺的尖端。 「啊嗯……!」他毫不留情的大力捏紧,但又随即轻柔捻摩,不断重复,几乎叫人疯狂,利思忍不住忘情呻吟:「呃啊……啊……不要……不要……」 他的求饶并没有让邢修士住手,反而更快速的来回蹂躪,配合着下身激烈的抽动,利思狂乱的快失去意识。 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好像会因为乳头就射了…… 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全身,他想拒绝那双强硬的大掌,但力气始终敌不过,只能攀抓着邢修士的双臂,搞到最后都不知道是在排斥他还是在哀求他。 邢修士硕大的前端撞击着自己賁张的性器,他根本无处可逃,在一阵高速抽插后,身上的男人突然喷了出来,热烫的白浊液体全都射在利思的性器跟腹部上,像受到牵引一般,利思一阵颤抖,也忍不住射了出来。 邢修士掰开他的双腿,黏腻的液体在两腿间勾出了丝,又流到一开一合的穴口,多少被吞了进去,淫乱的模样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下身不但没消火,反而还是硬梆梆的。 虽然射了,但利思并没有解放的感觉,而且莫名的更加空虚,在没有被抚摸跟插入的状态下,就这么高潮了,让他忍不住满脸通红,竟然觉得很羞耻。 他可是艾利思耶!竟然会在床上觉得很难为情,真是天地颠倒反了。 但强烈的空虚感让他丢开了自尊,他大张的双腿夹住邢修士结实的腰间,穴口抵着他下腹,不断摩擦。 双臂勾上他宽背,他用甜腻的嗓音撒娇:「我还要……」 「你不是也射了吗?」邢修士挑高一边眉,用两指尖在他腹部捻起一段白黏液体。 「你好过分……」利思不禁哭了,再得不到想要的,他一定会疯掉。 邢修士温柔的舔去他的泪珠,又吻了吻他的唇。「你昨天睡在地板上,再折腾下去要是感冒了怎么办?还是别太累了,嗯?」 现在体贴的话语跟刚才强硬的求欢也差太多了吧!利思在心里吐槽,也不知道他是坏心眼还是真的不想做了。 他开始使出浑身解数,胴体像是柔弱无骨的紧贴着他,双手在他背后上下抚摸,不时轻捏,水汪汪的双眼往上看着他,半带迷濛半带勾引,轻撅起唇,若有似无的擦过邢修士的唇瓣,再用慵懒的嗓音低语:「我想要你进来……射在里面。」 邢修士登时不动作了,眸色转深几分,利思可以从他下身的反应知道这招果然灵验。 「你……」邢修士叹了口气,洩愤似的轻咬他的下唇。「这招太厉害了。」 利思奸巧的笑了笑,好不得意。 动作跟表情他是箇中高手,但那句话可是生平第一次对人说的。 毕竟他跟邢修士是恋人了,一对一的关係持续有段时间,即使没戴套,只要事后弄乾净,倒也不会怎样,而且邢修士在这方面特别有耐心,会将他服侍得好好的,他连动一根指头都不用。 于是他乾脆用这句话催情,果然一试便效。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这句话,邢修士便在他身旁躺下,还让利思侧过身去背对着自己。 「咦?」 利思不解其意,还没意会过来便被抬高了一隻腿,后穴冷不防被插入。 邢修士毫不留情,强硬的直插到根,利思忍不住尖叫一声。 「全部……都进去嘍。」 他用一贯惑人的低音在他耳边搔弄,利思因太过突然的情事,身体不住发颤,邢修士手上的动作倒是温柔,从后抚捏起他的乳尖,权作安抚。 「慢、慢点……先别动--啊!」 邢修士不理会他,竟忽然开始抽插起来,软嫩的窄壁阵阵痉孪,坚硬的龟头恰恰每次擦过敏感处,快感便似排山倒海而来,将利思的理智全部冲毁。 「啊……啊……不要!太快了、太快了……嗯啊……嗯啊……」 还抽插不到几分鐘,利思用力抓紧床单,下身迫不及待的解放了出来。 邢修士讶异的低眼看去。「这么快又射了?」 利思想停下来喘口气,但背后根本不为所动,还是持续着猛烈的攻势,他呜咽几声,邢修士又忽然撑起身子,将他高抬的大腿搁置自己肩上,跪在他身前,两手握住他腰间,一下一下,将他的腰送往自己。 「啊……!太深了……不要这样……啊、嗯、嗯……」利思慌乱的抓挠他手臂,但徒劳无功,射过两次的性器竟不显疲惫,因着后穴强烈的刺激而依旧昂扬。 「里面好紧……收缩得好厉害……」邢修士不禁皱眉,自喉咙发出愉悦的低音。 「修士……我不要了……啊、啊……好奇怪……感觉好奇怪……」 利思觉得舒服的竟有些可怕,毫不间断的快感自下身瀰漫到其他各处,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连指尖都阵阵发麻。 「怎么奇怪……?」邢修士看他性器依然勃发,便没停缓动作,仍是纵情的往前抽送。 「不、不行……我又要射了……啊、呃嗯……嗯……」 利思几乎是哭喊着又释放了一次,邢修士这才停下动作,惊讶的用手握住他性器,精液稀了不少,但仍是喷了腹部一滩。 「你今天好厉害……」邢修士得趣的俯下身,给了他一个深吻。 没想到会连续高潮,利思失神的只知喘气,舌头被恋人吸吮得有些发疼。「呃……!」感觉到后穴又被迫吞吐起来,他指甲忍不住深深陷入邢修士的背肌里。 射过三次的性器虽然看起来没那么精神了,但身体还是敏感得可怕,前列腺不断被摩擦,让他虽然舒服得不得了,但也觉得全身好像快沉沦入某个黑洞里,轻飘飘的没有实感,好可怕。 「我还没在里面射出来呢。」 邢修士浅浅的阴笑了下,利思知道不能阻止他,只得任他恣意衝刺。 「啊哈……啊哈……嗯!嗯!……好舒服……好大……好棒……啊、啊、啊……」 他将自己完全交给快感主宰,任凭嘴里胡乱呻吟出不知廉耻的淫词。 邢修士先是九浅一深的抽插,而后每次几乎将阴茎完全拔出,又忽然猛力撞击,利思此时后穴非常敏感,每次被深入都紧紧用内壁缠住,像是捨不得那物离开,邢修士被吸的也很舒服,最后直插到底,在深处快速狂捣,折磨好一阵,最后一个深深埋进,抱紧了利思,在湿软的内部解放好几道热流。 利思也回抱住他,在被内射的同时,自己的铃口也泌出了好些液体,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精液,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精液可以射,反正他什么也不想管了。 邢修士恋栈着还不想拔出来,仍带着硬度的性器在甬道里不快不慢的来回摩擦,利思也任由他去。 邢修士压在他身上,利思下巴便搁在他肩窝,慢慢调过气息。 全身覆满了汗水跟体液,黏腻腻的其实不太舒服,但他一点也不想动,紧紧抱着身上的男人,心里像是也被充盈了般,不知所以的飘飘然。 嗯……他真的好喜欢这男人,利思忽然这么想着。 在床上这么强硬的对他,但还是喜欢得控制不住自己。 他第一次觉得,男人射了的表情也好可爱,好像他体内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让利思其实因此很有成就感。 他喜欢跟这男人做爱。 这跟以往单纯的床事是不同的,利思在脑中一遍一遍的想着,他喜欢跟「这男人」做爱。 做爱很舒服,但没做爱也不要紧,像这样跟他紧紧相拥也好满足。 生平不曾对谁这么感觉过,利思好像有些明白又有些迷糊。 他昏昏沉沉的眨起眼睛,疲惫感袭捲了全身,终于忍不住,意识陷入模糊。 在一个很舒服很舒服的状态下,他发出匀律的呼吸,最后像那时第一次跟邢修士做爱一样,沉沉的睡去…… (十八) 怀里的人儿正垂着眼眸,眨得越来越慢,一副发睏的模样,手里的杂志像是快掉了,岌岌可危的往下摇晃。 邢修士抽过杂志,利思才像惊醒似的睁大眼睛,回过神来,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呵欠,并动作轻微的握紧拳头,像是小小的懒腰,此举甚是可爱,邢修士抚上他鬓边,摩擦着他的耳朵和后颈。 「还睡不够?」 利思皱了皱眉,半睁着眼将脸埋进他胸口,双手圈住他后背,放松的坐在他大腿上,抱得紧紧的。 「早上做完又睡到下午,早就睡够了。」 邢修士将杂志放到桌上,面前还摆着作业到一半的笔电。 今天的利思真的让他捉摸不透。 不过,是以好的方面来说。 昨晚忽然来找他,以往的利思肯定只有做爱一个目的,没想到却连叫都不叫他,逕自在地板上睡着,让他醒来时真吓了好一大跳,怕他感冒赶紧抱上了床。 到了早上,没想到还是没提做爱的事,甚至试图拒绝他。 如果是一般男人也许会大受打击,但邢修士仔细想了想,利思反常的举动肯定其来有自,不过见他脸上并无不快的神色,甚至还跟他撒娇,让邢修士不禁高兴起来。 而且一做了爱,利思竟忘我的连续高潮,淫乱可爱的模样让他心情大好。 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利思补完一场好眠后的举动。 不管邢修士走到哪里,他都黏得紧紧的,邢修士为他煮饭时,还穿起围裙帮忙,小心翼翼的举起汤勺要让他试喝的模样,忍不住让人联想到新婚夫妻。 这对心脏真是一大考验啊! 饭后,他还要替教授做些收尾工作,便打开笔电,没想到利思趁机鑽进他怀里,大方的坐在他大腿上,还要他别理会,逕自看起杂志来。 不是在他大腿上看杂志的举动妨碍到他工作,而是这甜腻的撒娇行为可爱得太过分了!让他根本无法专心在萤幕上,事实上花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观察怀里的利思。 「这样好舒服喔,真不想离开……」利思一脸满足的咕噥着,鼻子在他胸前嗅了嗅。「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喔,闻久了就好睏。」 「我觉得你体味才香呢。」邢修士也有样学样的汲取他发间的馨香,没喷香水的利思身上,有一种乾净清新的味道。「不想离开就一直这样好了,我可以一直一直这样当你的椅垫。」 利思噗嗤一笑,抬眼睨他。「我要是想尿尿怎么办?」 邢修士叹了口气。「别在这时候说这么没情调的话啊……」 利思转了下眼珠,忽然抬头在他嘴上亲一下。「只要每次都这样,不管讲什么,讲完亲一下,就不会没情调了吧?」 邢修士愣住,压根没想到利思会出此奇招,忽然脸上发热起来。 「誒?你脸红红的?」利思顿了下,才阴惻惻的窃笑。「我的妈啊--你会不会太纯情?」 邢修士把手扶在脸上,忍不住侧过头去,自己也不知道在害羞什么。 利思愈发高兴,搂着他脖子,又在他颊边亲了一下。 「把嘴遮住我就亲不到了,快点把手拿开啦。」 利思摇晃着腿,佯装撒泼,胡搅蛮缠的扯着他的手。 邢修士不得已放开,却用大掌捧住他后脑勺,旋即要低下头来,利思见状赶紧侧过脸去,邢修士错愕愣住。 「你每次主动亲都很认真耶,我今天要休息了!」 利思说完便把头重又埋进他怀里,一副不让他得逞的样子,邢修士只能啼笑皆非。 邢修士抚摩着他柔软的后发,作为替代在上头亲了亲,思考一会儿后,还是抵不住好奇心,开了口:「那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吧?」 利思疑惑的抬头。「什么『什么事』?」 「你昨晚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是要跟我谈事情。」 利思侧头想了想,将脸颊贴靠在他胸膛。「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突然有些感触。」 「感触?」 「嗯。」他点了点头。「看到别人幸福的样子,就突然好想看到你的脸。」 邢修士愣住了。 心头像突然炸出一串火花,让他措手不及。 利思从来没跟他说过这类的甜言蜜语,长期单方面琢磨他的心意,让邢修士早已习惯利思就是这样的闷瓶子,有时候甚至会灰心的想,也许利思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忽然急切的想看看利思现在的表情,大掌稍嫌粗鲁的抬起他下顎,利思一时没有防备,表情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 双眼写着慌乱,白皙的脸颊此刻明显涨红。 「……哇!你不要看啦!」 他急忙将脸埋进他怀里,不准他再注目,邢修士大掌垂在半空,愣愣的忘了收回。 原来他自己说了那些话,竟也会感到害羞! 邢修士好心情的大笑出声,双手抱紧了利思。 利思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百般犹豫,才开口:「我不是说过我讨厌一个人吗?你以后都要像这样,我想抱你的时候,要立刻在我可以看到你的地方。」 邢修士想起利思曾说过的,别让他一个人。 虽然这要求乍听之下很任性,但深入思考,他这样害怕孤单跟从前滥交的砲友们,也许背后都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你就是不想一个人,以前才会跟城田他们上床吗?」 利思这次沉默了很久,才点点头。 「为什么不好好找一个人交往呢?那些跟你上床的人,应该也不乏对你真心的吧?」 虽然也是因为利思从不认真对待那些床伴,才让邢修士有了可以跟他交往的机会,但他还是一直想问利思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习惯这样了,该怎么说……等回过神来,就已经跟好几个男人都保持肉体关係……」利思对于讨论这方面的话题有些不自在,从前能毫不在意的大放厥词,不知怎么的现在倒很心虚。「一开始只是跟同一个人,上大学以后,我才知道自己在这圈子原来满受欢迎的,而且可以选择的对象更多了,定性不够跟好奇心加起来,渐渐就变成不喜欢跟同一个对象,老觉得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才会搞到那些人都想报復我的局面吧。」 「一开始?」 利思叹了口气,也像下定决心,要好好把自己过去的荒唐说清楚。 「我高一的时候,发现自己头一次对别人產生了恋爱的感情,对方是一个男人,可是发现喜欢的同时就失恋了,那时候非常害怕一个人,因为一想到对方跟那女生牵手、亲吻,心就像痛到快死掉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静不下来,老是有个衝动,会很想乾脆衝到对方面前告白算了。」利思的脸依旧低垂着贴在邢修士的胸膛,让人看不到表情。「可是我知道,一说出口就完了。但是真的很难熬,那时候,有人对我表示好感,就自然而然发生了关係。」 邢修士第一次听到利思这样剖白自己的过去,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对利思终于对他坦率而开心,但一方面听着他说对别的男人的爱意,心头的苦涩让他皱起了眉。 不过他既已知道利思曾经怎样的滥交,现在利思愿意说出其中缘由,他就应该好好听下去。 「那个跟你上床的男人……你们当时在交往吗?」 「没有啊,学长他……那是我社团学长,他没问过我要不要交往,每次见面也都只有做爱而已,没提过其他事,后来他考上体大,毕业后,就渐渐没连络了。」 「可是在那个年纪,跟对方有那么多次的亲密关係,不会误会吗?」 「嗯……可是我觉得学长对我没那个意思,他好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利思这时候才认真思考起人生第一个床伴的事,沉吟道:「虽然可以感觉到他满喜欢我的,不过他从来没对我说要交往啊。而且我高中毕业,他也没提过要继续,或许他也只是想找能发洩的对象,结果在大学里面,就已经遇到更好的吧?」 邢修士皱眉,捏了捏他脸颊。「你怎么说自己是『发洩的对象』?」 利思抗议的握住他手腕。「本来就是事实啊!我也是把学长当『发洩的对象』嘛,都是男人,这很正常吧。」 「我是男人,我可从没这么想。」 他转而掐了他的腰一把,利思登时又痒又麻的震了一下。 「你干嘛!」 他被攻击腰部,起身想逃,但那双有力的大掌立刻缠了上来,紧紧箍住他腰间。 「你还没说完。」 利思困惑的仰头看他。「还要说什么?」他觉得该交代的都差不多了。 「……你初恋的那个人,是怎么样的?」 利思停下挣扎,垂眼,好像在脑中搜寻着形容词。「很迟钝,完全没发现我喜欢他,还很白目的在我面前炫耀他跟女朋友有多恩爱。」 「为什么不能跟他告白?」 利思皱眉抓了抓头。「因为都是男生嘛!呃……虽然我跟学长是那样啦……但是,这种事很难说出口吧,又是在那种年纪,要是说了,怕他会不理我了……」 「但我觉得你不是很会忍耐的人啊,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难道不想跟他说你有多喜欢他吗?」 「唉……就是不行嘛……」 邢修士开玩笑的问:「为什么?难道对方是老师,禁忌的师生恋?」 利思闻言失笑。「哈哈!你想法真是有够跳跃,嗯……不过某种程度上,就算你猜中了吧!」 「什么?不会真的是老师吧?」邢修士不信的转过他身子,双手扶着他的脸,不让他躲。 「哈……」利思好不容易止住笑,轻喘了一阵。「大概跟老师的程度差不多,是绝对不可以告白的人,如果我跟他之间有什么,可是真的会闹家庭革命的。」 邢修士对这模拟两可的答案不甚满意,他也感觉得出来利思不太想说白了对方的身分,正要再问下去,利思忽然也学他的样子,用双手捧住邢修士的脸,得意的说: 「所以,你是我第一个真正交往的男朋友,是不是觉得很荣幸啊?」 邢修士无奈的微笑。「做你的第一个男朋友有什么好处吗?你对我又没有比较好。」 利思不满的要辩驳,但一时还真想不出自己有做过哪些事值得拿出来说嘴。 他支支吾吾了好几秒,才恼羞成怒似的叫喊:「是没有比较好,但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可是不会饶你!」 邢修士挑眉,拉开他双手,摩娑着纤细的手腕。「怎么不饶我?难道要打我吗?」 「喂,你不要太小看我了!我刚才没说吗?我高中参加的是跆拳道社喔,而且学长他可是社长兼黑带,教了我不少东西。」 邢修士这会儿倒真没想到,讶异的睁大了眼。「你是跆拳道社?……看不出来。」 纤细的腰身,白皙嫩滑的肌肤,怎么可能联想得到那么阳刚的运动。 「高三退社后就很少练了啦……」利思心虚的转了转眼珠,但随即振作起来。「不过好歹也是练过的,你别想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邢修士老神在在的耸了耸肩。 利思不满的瞪着他。「你就老爱装好人,谁不知道满肚子坏水!平常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晚上就变成邪恶大野狼,叫你停也不听……」 想到今早那场激烈的性爱,利思顿觉下腹一阵隐隐的骚动,不过他实在被折腾的累了,所以只是心痒了下,没有更多想法。 但邢修士也想起他娇喘哭泣的样子,便不怀好意的将手挪到他臀部,一边揉捏一边在股缝间滑动。「喔……是这种『欺负』……」 仍然柔软肿胀的那处被摩擦,让利思腰间一阵酥麻,他一下子变得老实,靠在他肩头,嘟噥道:「真的不行啦……我好累喔……」 邢修士也知道他射了三次,今天实在该好好休息,便住手,扶着他后脑勺,给他一个深吻。 「今天也住下来?我只抱着你睡,嗯?」 「嗯……」利思乖巧的点头,在他身上直起腰坐好。「我回家一趟拿换洗衣服来,虽然早上洗过澡,但同一件衬衫穿起来还是不太舒服。」 「我陪你回去吧?」 利思摇摇头。「你不是还要帮教授做东西吗,就趁我回家的时候赶快弄吧,我再顺便去便利商店买啤酒跟宵夜。」 今天的利思真的很不一样,这种体贴以往可是没有过的,邢修士依了他,难得享受一次当利思男朋友的「好处」。 利思稍微收拾便离开了,邢修士赶紧打起精神面对笔电,他想赶快解决完作业,等利思回来好跟他继续享受两人世界。 忙乎一阵后,终于把事情解决,利思刚好传来简讯,问他要哪种口味的布丁,回覆以后,邢修士开始收拾桌上繁杂的文件。 边收拾边思考,他想,今天他跟利思,可以说是大幅进展了吧? 利思终于肯跟他谈过去的事,而且跟他相处的感觉,就跟寻常恋人一样甜蜜,他在利思的心中,终于是跟别的男人很不一样了,对吧? 只是让他还横在心头的,是那个利思的初恋。 其实在利思提起时,他便想起之前无意中遇见的「阿南」。 利思只有在他面前时,才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而且跟对方在一起可能会闹家庭革命,身为家人熟悉的青梅竹马「阿南」,也很符合这一点。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利思不愿意坦白说出来是他呢? 他可以把过往床伴的歷史交代个乾净,但对这唯一的初恋却不愿说明白,难道……是还放不下吗? 难道……他对「阿南」仍怀抱着那种情感? 邢修士摇了摇头,一旦產生负面的想法,就会不可收拾的蔓延。 要是再胡思乱想下去,肯定会越往坏处而去,也许,该认真逼问利思……他又摇了摇头,今天对利思来说应该已经算很大的进步了,要是逼问他不想说的,两人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甜蜜气氛,很可能瞬间消失殆尽。 更何况,利思不是说了吗?昨天看见别人幸福的样子,所以突然很想见他。若非自己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他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就想起他的脸? 对于这点,邢修士由衷感到开心。 关于利思的初恋,就慢慢来吧!交往的久了,就有可能让他自动说出来不是吗? 自己对于利思已经耐心了这么久,再等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他赶紧打起精神,带着笑走向玄关。 (十九) 一个月后,利思西装笔挺的站在自小熟悉来往、犹如另一个家般的李宅前,轻吐了口气,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李家的人在前一个礼拜就四处拜访过邻居,说明今天喜宴封街,如今整条街被传统的喜棚覆满,桌椅两排林立,四处张灯结綵,大红大喜,好不热闹。 「利思,你也太晚了吧?身为伴郎这样对吗!?」 李誉南一身正式服装,气呼呼的迎了出来。 利思好整以暇的整了整领带。「急什么?从我家走过来也才一分鐘。」 「但你应该要一大早就来坐镇啊!」李誉南明显既紧张又兴奋,一下搔头一下摸脸。「那叫什么……稳定军心?」 「稳定个屁啦!」利思翻了个白眼,都交往这么久了,又是奉子成婚,怎么会紧张成这样?可见新郎倌对娶得美嫁娘这件事自觉三生有幸、家门荣光。「我姐昨晚就去陪小可了,等那边准备好、时辰到,就会打电话给我啦。」 李誉南跟小可交往多年,,新娘家只位在汽车距离十分鐘处,两家人甚是熟悉,连带跟李家有如一家人的艾家也一起聚餐过好几次,因此小可跟瑛瑛关係也很好,这次瑛瑛便作了伴娘。 其实利思也知道自己在这一天该好好陪着李誉南,但就算说他小心眼吧,他知道若看见李誉南喋喋不休的开始回顾跟小可的情史,一脸情深意浓的样子,自己肯定会心情不好,他不知道能把心情藏到什么地步,乾脆能拖就拖,这会儿都快到新娘车出发的时间才来。 不过他也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此刻正自李誉南背后缓缓踱步而来的那个人。 卫军哲同样一副西装笔挺,身材精壮頎长的他,正装穿起来跟利思完全不一样风采,若说利思是翩翩贵公子,那卫军哲就是像极具侵略性的猛兽,西装穿在身上,增添了禁慾的美感,魅力十足。 他有一张俊帅的脸蛋,跟李誉南、利思是不同的类型,五官分开来看并不特别出色,但齐在了他脸上,就令人觉得特别有型,那双细长的单眼皮瞳眸,只要专心盯着人看,肯定会把人看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利思曾听高中的女孩子们窃窃私语过,被那双眼睛盯着,好像全身会不禁酥麻疲软。 不过他不只表面看起来像豹似的优雅狂野,脱了衣服也同样激情,这点利思可是体会至切。 「利思,好久不见。」 他摆了摆手,态度自然。 利思就是不想在李誉南面前跟他有过多的互动,才拖沓着不肯来,不过好歹也是要熬过礼车出发的时间,他礼貌的回了一个笑。 虽然卫军哲向李誉南说过自己跟利思吵了一架,但单细胞的李誉南现在除了婚礼以外根本无法思考其他,抓着他们两人,猛盯着客厅墙上的时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啊?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打电话来啊?那边都准备好了吗?会不会出什么差池?」 「……听说你爸去跟人借了车,六台都是宾士啊?」 利思懒得吐槽,连李誉南肚子里蛔虫有几隻都知道的他,知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毕竟他一次只能思考一件事。 果然,李誉南听他提起这话题,表情一变,开心的说:「对啊,昨天就开来了,我叫你来看你又不来,每台都超亮的,我爸都想买一台了!但是……要是等一下刮到就完了,不晓得要赔人家多少钱,要是那些车真有什么万一,我该不会要休学去赚钱来赔吧?我老婆可是大肚子要依靠我啊……不对,还不是老婆……现在几点了?来不来的及啊?」 利思放弃的翻了个大白眼,这傢伙完全被婚礼冲昏了头,怎么样都会鬼打墙的回到原地。 在另一旁的卫军哲忍不住笑了出来,利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笑屁啊? 利思看了李誉南上下一眼,出门去找了在外头指挥外烩的李母,没多久,手上多了三团花簇走回来。 李誉南还在自言自语的焦虑,利思理所当然的拿起新郎的胸花,替他别在西装上。 别好,他拿了个伴郎的递给卫军哲,却不意碰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神,利思愣了一下,卫军哲别有深意的在他跟李誉南之间来回观看,利思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本来要递在他手上的胸花,转而放在桌上。 他佯装无事的替自己别花,心想,刚才对阿南那举动太亲暱了吗?还是太理所当然?卫军哲可是知道他高中时暗恋阿南的事,要是他想到岔处,随口胡说怎么办? 利思不免起了忧心,忍不住抬眼向卫军哲望去,却撞上他专注凝视着自己的眼神。 他不得僵住,跟他对视了几秒,那眼神里没有恶意,只是藏着一种难解的情绪,利思静静看着他,虽是纳闷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表情不肯示弱,也装出按兵不动的样子。 好像……不小心看的久了点? 利思正想着是不是该开口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喂。」 李誉南直盯着他看,忍不住站了起来。 利思简短结束电话,也起身,淡淡的说:「可以过去了。」 新娘房外,一群聒噪的年轻男女挤在走道上,宋瑛瑛手里拿着一张纸,长腿一站,眉毛一挑,女王气势让大家自动安静几分,她咳两声清清喉咙,照着纸上早已拟定的计画,奸笑道:「大家都知道要娶到新娘没那么简单吧?听好啦李誉南,这上面的三大考验,你得全部通过了才让你进房喔!」 房外一群站的都是新人双方的高中、大学同学,大家都年轻,玩性高,听完宋瑛瑛的话,都鼓掌叫好。 李誉南虽有心理准备,但不知道伴娘们预备怎么整他,单纯是怕没办法通过就娶不到老婆,皱眉忧道:「会不会赶不上时辰啊……」 「放心放心。」宋瑛瑛不耐的挥了挥手。「我时间掌控的很好,绝对够我们好好整你……不对,是好好为新娘子考验新郎倌!」 喂喂,不小心说出真心话啦!利思也不禁跟大伙一齐窃笑出声。 所谓三大考验不外乎伏地挺身、刁鑽问题之类的,运动方面李誉南自然是没问题,但一些问题实在没道理,一听就知道是故意为难新郎,本来宋瑛瑛想睁隻眼闭隻眼让他过关,但另一个伴娘却不依,冷不防提议:「没通过的话就用惩罚来抵!」 眾人又一阵欢呼,纷纷称是,宋瑛瑛还考虑着该用什么惩罚,但旁边忽然有男孩子笑着大喊:「跟伴郎接吻!接吻!」 在场都是贪玩的人,这个办法一出,好几个立刻附议叫好。 利思沉下脸,让他心情不好的不是提议的人,而是李誉南那副放松的表情,明显写着还好只是亲伴郎。 但利思打从心里排斥,他绝不想在这种情况跟李誉南接吻,绝不想在他大喜之日才实现高中时的妄想,绝不想……被他用「还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态来吻他。 他表情阴晴不定,但情绪高涨的眾人都没注意到,一味起鬨。 「要两个都亲喔!快点快点!」 李誉南转身过来面对他,利思眼神露出一丝慌张,一隻手忽然横亙在了他跟李誉南之间。 「大家别这样啦,新郎等一下还要吻新娘吧?这样我们不就跟新娘间接接吻了吗?这样怎么好意思!」 卫军哲笑着出来打圆场,利思被他护在臂后,不免惊讶。 「不管啦,快接吻!」 「不然就两个伴郎有义气点,互相接吻好了,哈哈!」 半开玩笑似的提议又立刻被大家接受,这下转过来向两个伴郎拍手催促。 卫军哲也愣住,回头跟利思对视,似乎也出乎意料,一时不晓得该怎么应对。 「誒……要不要想别的惩罚啊……」 宋瑛瑛见利思一脸为难,而且知道利思有男朋友,被这群异性恋起鬨,怕他心里不舒服,便赶紧出声,这时候楼下传来一个亲戚大婶的声音:「你们年轻人!时辰快到囉,赶快啊!」 利思跟宋瑛瑛本想可以这样混过去,没想到眾人一发心急,起鬨的越是热烈。 「快啦快啦,就亲一个啊!」 「两个人都很帅,很速配耶!」 「快!快!快!快!」 利思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宋瑛瑛的声音被掩没在叫嚷声里,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避过,却见卫军哲叹了口气,冷不防回身用手扶住他颈项,那双唇瓣便贴印上来。 利思瞬间脑袋空白,整个人忘了反应。 卫军哲离开他的唇,那一秒,高中时期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吐拂在他脸上,利思不由自主想起了很多旖旎画面。 「好啦,大家满意了吧?可以开新娘门了吧?」卫军哲仍是游刃有馀的笑道。 大伙果然满意的热烈鼓掌,又想起终于可以让新郎一睹新娘真容,注意力全转移到李誉南身上。 李誉南被眾人拱着去开门,他急急转过头来,在空中比了个大拇指。 「利思、学长!有义气!我改天再好好谢你们!」 一时间,走廊上只剩下卫军哲跟利思,眾人都挤进去新娘房凑热闹了,挤不进的也都忙着把脑袋凑在门边观望,顿时没人把注意力放在他俩身上了。 卫军哲站在离他两步距离,沉默的凝视着他。 利思眨了眨眼,而后露出一个苦笑。「谢谢你帮阿南解危。」 卫军哲闻言愣住,眼神黯淡了几分。 利思看到他眼底那不可解的情思,直直的纠结入心,他慌张的低下头,挤出一丝笑。「不知道他们还要闹多久,我进去提醒他们快下楼。」 他越过卫军哲,来到新娘房,眾人见他西装上的胸花,知道他是伴郎,都让路给他进去。 一进房,利思便看见李誉南单膝跪地,而他面前是身着一袭洁白婚纱的小可,平时可爱的脸蛋画上了成熟的妆容,更显娇艳,她羞涩的垂下头,被这么多人围绕起鬨显得很不习惯。 「那现在就请咱们的新郎倌李誉南来重现当时求婚的场景囉!」 宋瑛瑛做个手势要眾人更热络点,大家便拍起了手,还有人捧场的吹口哨。 「呃……」只见李誉南一脸尷尬。「其实……那时候知道怀孕,就直接去找长辈商量了,然后就决定结婚,我没有求过婚……」 眾人闻言皆僵住,拍掌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宋瑛瑛显然也没听过小可提起,于是惊讶的忘了反应。 利思正想着若现在要大家快下楼去也许能打破僵局,正想开口时,却见李誉南像下定决心似的,带着坚定的表情跟认真的眼神抬起头,握住小可的双手。 「老婆,虽然决定结婚的时候没有跟你求婚,但是现在我要好好问你一次,如果你听完不想嫁给我……也可以!」李誉南涨红了脸,显然紧张到极点。 利思大概跟其他人心里所想的一样,都喊人家「老婆」而且肚里也有你的种了,是要怎么拒绝? 但只见李誉南一脸认真,继续说:「我记得你说过如果要结婚,那一定要是为了一辈子的幸福,跟爱着你而你爱的人一起过后半生,却没想到这么早就要嫁给我……」他为了放松深呼吸一口气,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我知道有些人对我们指指点点,说还是学生就结婚生子很荒唐……可是,我觉得宝宝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心愿,知道我多想要早点把你娶回家,才会来到我们身边。老婆,我保证一定会很努力,绝不让你跟宝宝吃苦,而且这个婚姻一定是你所希望的,跟爱着你而你爱的人,一起过下半辈子。老婆,我永远爱你!」 听到这里,一些女孩子都忍不住低声啜泣,连宋瑛瑛都抹了抹眼角。 小可倒是一派轻松,甜甜笑了,伸手敲了敲李誉南的头。「我愿意嫁啦!」 眾人又欢呼起来,宋瑛瑛赶紧露出一个开朗的笑,走过去搀扶小可。「好了、好了,时辰快到了,快下楼去坐新娘车吧!」 于是眾人簇拥着新人,出了房往楼梯而去,一时整个房间空空落落的,跟方才有天壤之别。 利思站在原地,茫茫然的看着刚才阿南单膝跪地的所在。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小学时,在放学后,阿南会拉着他到公园去玩盪鞦韆,故意将他推的老高,害他忍不住一直尖叫,但那种刺激与兴奋却又让他觉得快乐。 国中时,每当他一脸不高兴,阿南便会不停扮鬼脸,硬搔他养,非把他逗笑不可。 曾经那段日子,他觉得阿南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想着若哪天是阿南受了委屈,他肯定不会放过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人事物。 直到上了高中,阿南笑着跟他说终于交到了女朋友,他的心脏彷彿瞬间被人狠狠捏住,说不出一声恭喜,也装不出嘻皮笑脸的样子开他玩笑。 到了家,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忍不住咒骂着那个所谓的女朋友跟笑得一脸白痴的阿南,恨不得把房间里阿南留下来的东西都丢掉,以免看了心烦。 那个混蛋,怎么可以拋下他?怎么可以一个人幸福快乐? 多年后的现在,他可以对当初那个在棉被里闹彆扭的小子一笑置之了。 可是…… 邢修士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告白,利思想着阿南刚才的求婚,在心里悄悄的说,这就是为什么。 利思知道,他的爱情是愚蠢的,丑陋的。 如果他说了,他就不能站在这里,看着那个男人得到幸福。 他怎能为了自己而破坏那个男人的快乐?所以他只能隐瞒,只能在每个寂寞的夜里试图寻找能让他忘掉这可悲的恋情的人。 他不只一次希望这样的心情能有画下句点的一天,但为何总是做不到?即使时间冲淡了当初强烈的情意,但亲眼看到阿南向小可求婚的画面,想起他曾经那么渴望这男人也能对他產生这样的爱情,心脏又不受控制的疼痛起来。 如果说无法知道会在何时坠入爱情,那么会在何时真正知道不再爱了,也是最困难的问题吧? 忽然觉得有些冷,他下意识抬起右手搓了搓左臂,然后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通讯录,一个自信的笑跃入眼底。 他想见到那张帅得过分的脸,想窝进他温暖的怀里,他越来越依赖他所给的一切,甚至想翘掉婚宴,直接飞奔到他身边。 「……利思。」 背后的声音响起,利思惊讶的回头,发现卫军哲就站在他背后。 「你怎么没下楼?」利思抿了抿唇,将手机放回口袋。 「你不也是?」 利思被回问的哑口无言,他叹了口气,笑着说:「现在要下去了。」 在越过卫军哲时,冷不防被他捉住手腕,利思因惯性踉蹌了下,卫军哲顺势扶握住他腰间。 登时,利思发现自己跟他的脸近的过分,便飞速低下头去。 「你……难不成还喜欢李誉南吗?」 「--你!?」 利思惊愕的抬头,下意识往房门外一看,幸亏眾人都聚在楼下了,此刻只剩下他俩在这里,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么怕人知道?」卫军哲勾了勾唇,眼神写着无奈。 利思皱眉瞪他一眼,随即挣脱出他怀里。「废话,今天可是他大喜日子。」 卫军哲苦笑了下,随即用认真的眼神盯着他。「其实……刚才我很感谢他们起鬨,让我还能有机会吻你。」 「啊?」利思像看见怪物似的,惊愕的瞪视着他。「什么意思……」 「我当时可是很不想分手的,但……我知道你根本没心在我身上,再那么下去,难受的只有我自己,赌气不跟你联络,但你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不痛不痒,连封简讯都没寄。」 卫军哲黯下眼神,想起当年的时光,半是苦笑半是哀伤。 利思吃惊的睁大了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脑子先是一片混乱,过了会儿,才挤出一句:「那、那你怎么……怎么不说?」 「明知道你喜欢的是『他』,说了也没用,不是吗?不过,今天看到你,让我想到那时候有多喜欢你。如果你……如果你还对他有意思,那也没关係,能不能试着跟我在一起?」 原来……原来卫军哲一直是这么想的。 利思垂眸想着,卫军哲跟他一样,为了无法实现的恋情都保持了沉默。但是,当时的自己对卫军哲是很有好感的,毕竟是他的第一个男人,虽然上了大学后自己很爱玩,但如果那时候就跟一个男人定下来,便能持续到今也说不定。 不过卫军哲终究没向他说出口,就如他,当初也没能向阿南告白。 当人们只能沉默不语的任由时间流逝,不说一句,那也再不可能知道当初若能开口,如今会是怎样结局。 再也不可能的。 感觉到阴影落在自己眼前,利思的下顎被温柔的抬起,卫军哲凝视着他,渐渐低下头来。 利思用手指,不慌不忙的抵着他的唇。 「谢谢你。」他笑了笑。「但我有人了。」 卫军哲愣住,失望的情绪表露得一清二楚。 「你……跟那个人是认真的?」 利思轻轻推开他的手,然后拍拍他的肩膀。 「喜欢到非认真不可的地步。」 (二十) 邢修士本来对于今天这一天,抱着要悠间度过的打算。 星期六,本想带利思出去走走,结果他说家里有事,回家去了,邢修士顿时没了计画。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度过週末,却发现自己竟想不太起来跟利思交往前,无所事事的週末该干些什么。 很无聊,这是他很久没感觉到的情绪。 不过他决定既然难得一个人,不如就在家中发懒。届临毕业的他,九月就要成为研究生了,到时应该会被一堆报告跟教授交代的杂事忙昏头,也只有现在能发懒了。 他百无聊赖的逛着网路,刷新facebook的动态讯息,很难不去注意到,宋瑛瑛有多条相片讯息不停上传,并非她主动更新,而是别人将她标籤在相片里。 他跟宋瑛瑛刚认识不久,就交换了facebook,虽然平常很少更新自己的状态,不过当宋瑛瑛发表一些讯息时,他偶尔也会回应,于是好奇的点下那些照片。 看起来是参加一个婚宴,首张相片是宋瑛瑛趾高气昂的指挥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男人别了新郎的胸花,而週遭是一群年轻男女笑得开心的模样。 新郎的位置浮出三个字「李誉南」的标籤。 邢修士心跳快了一拍,利思在校门口被一个骑着机车的男人载走的画面,倏地浮上脑海。 他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个字相同而已,应该没那么刚好吧?而且那个「阿南」应该也还是学生,怎么可能结婚?……嘖,那时候怎么就没问利思「阿南」的全名是什么呢。 他这样说服自己,但看了下几张相片,其中一张出现了宋瑛瑛在底下的留言--「不愧是体大,伏地挺身超快超标准!唉唉,从小看你跟利思一起长大,没想到体格已经变这么好了~」 ……这下八九不离十了,邢修士难掩讶异,利思的初恋竟然在这年纪就结婚了? 不过,利思今天应该就是回去参加李誉南的婚礼吧?但为什么不老实告诉他呢? 回想起他问利思家里出了什么事时,利思愣了一下,低头说了句「妈妈叫我偶尔回去吃顿饭而已啦……」 去参加初恋的婚宴,有这么难以啟齿吗?为什么要隐瞒他?为什么要对他说谎? 邢修士感觉一股焦躁自心底渐渐蔓延,他直觉想去否定这些,但越是瀏览那些照片,就越是无法否认那个笑得一脸幸福的男人就是利思的初恋情人! 自从上次利思跟他聊到初恋的事,他就很在意这个名叫「阿南」的男人的存在。他可以猜到利思口中描述的人就是他,本来他打算等待利思能再次谈起这件事,然后坦白告诉他,他现在对于「阿南」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但利思一直没再提起,这逐渐变成他心中的一个疙瘩。 而如今利思又不肯实话对他说是去参加李誉南的婚礼,这让他怎么不在意? 他机械式的继续点击下一张又下一张,想不透利思,也下意识不想去想。 忽然,利思的身影被拍进了镜头之中。 难得一副西装模样,让邢修士觉得很陌生,他胸前别了伴郎的花簇,微不可见的皱着眉。 「你在想什么……」 邢修士喃喃自语,多希望利思赶快回来,告诉他其实不是故意骗他,也许有什么原因…… 但他却在看到下一张相片时,心脏像瞬间被冰冻住一般,全身开始发冷。 利思被另一个陌生的男人亲吻。 底下是这串照片留言最多的一张--「超嗨的!伴郎们真的为新郎豁出去啦!」「这么帅的好男人,不追吗?」「其实满速配的耶,在一起在一起!(误)」「宋瑛瑛,可恨阿你,竟然认识那么多型男!」「……认识又能怎样?一个我表弟不能追,一个今天结婚了,一个我根本不认识好吗!听说是阿南在大学里的大一届学长,对了,还是利思的高中社团社长耶,整个很巧!」 邢修士心觉不对,利思高中时大一届的社团社长,不就是…… 他的第一个男人? 此刻他才真的怒从心头起。 不但瞒着他去参加初恋情人的婚礼,还跟第一次发生关係的男人重逢接吻,这算什么? 儘管理智上知道那个吻可能是顺应气氛才发生的,但利思的谎言让这些看起来都更加残酷,邢修士只觉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自虐的继续瀏览照片,后来就没有利思出现的画面了,转而是李誉南跟身着白纱的新娘子,被一群人簇拥着,女孩似乎在白纱里哭的泪涔涔,跟新郎一起拜别了父母,直到要上新娘车时,才穿插了一张利思从楼梯走下来的画面,后头则是隔着几步距离的那个「学长」。 照片的留言又是一串--「唉呀,拍照的大哥抓住重点囉~怎么拜别父母时两个伴郎都神隐啦?莫非~~(羞)」「一个吻还不够就对了?在楼上干嘛呀??」「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你们!别再继续胡说了,这里可是有长辈在看,我表弟要是被误会怎办!」 那些笑闹利思跟学长曖昧的人无心,但邢修士看了就是觉得刺眼,他也想问,为什么当大家都在楼下的时候,他跟那男人单独在楼上说些什么? 他兀自胡思乱想,脑袋充满负面思考,心想着,等利思回来,他要问个清楚……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拿起一看,却正好是利思来电,看了下时间,如果李誉南请的是午宴,这时间也该结束了。 「……喂。」 「喂?」利思的声音自那一头被电子化传来,听不清他此刻是怎样的情绪。「……你在做什么?」 邢修士苦涩的吞嚥唾液。「……你又在做什么?」 「我?喔……我在……」利思支支吾吾一番,像是放弃似的叹了口气。「我刚去参加婚礼。」 「谁的婚礼?」 「就是那个……我跟你说过的,我第一次喜欢上的人,他今天结婚了。」 「你不是跟我说,只是回家吃顿饭吗?」邢修士忍不住讽刺。 利思愣了下,才说:「我本来以为……不会这么难过,应该就像吃顿饭一样,吃完就没事了……可是,我心情还是好差……我好想见你。」 邢修士简直要怀疑利思有没有神经,为了别的男人结婚而伤心,竟打电话来跟他怨诉? 「那个人……就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阿南』吧?」 「呃?你怎么……」 「告诉我有那么难吗?你真的不懂这些事情应该对你的男人坦白吗?我还得在网路上看到,才知道你作了他的伴郎,还为了他,跟你第一次发生关係的男人接吻。你不想跟我谈这些吗?究竟为什么?……是因为你还喜欢他?」 「我……」利思被一串抢白堵住喉咙,过了会儿,才用不高兴的语气回道:「我不说只是不想要以后每次我跟阿南见面,你都要胡思乱想!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今天可是结婚了啊,你对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吃什么醋?他伴郎要请那人我能控制吗?被他吻我能控制吗?」 邢修士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利思永远不会先反省自己?为什么寧可让他难受,也不愿吃一分亏? 「你刚才不是说你难过吗?因为他结婚所以心情不好?所以想见我?艾利思,你要把人当工具到什么时候才甘愿?」 电话那头抽了口气,沉默良久,才听见闷闷的低语:「我不是说了我不想一个人的时候,你一定要在我身边吗……我现在真的不想一个人啊……」 邢修士这才彻头彻尾的明白,过去那些在寂寞夜晚里跟砲友滥交的日子,都像现在这般,是因为对那人的感情才觉得寂寞,才要人陪。 一直以来都是。 原来这个初恋,还没有结束……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明知道恋人是为了别的男人伤心,我还必须耐心安慰吗?」 「你--!」利思气恼的住了口,随即像负气般的撂话:「你就不怕我像上次一样找别的男人吗?」 邢修士闻言,不自觉勾起一个讽刺的哼笑,然后果决的掛了电话。 起身走到冰箱旁,他拿出一罐啤酒,开了饮下,让苦涩的滋味冲刷着口腔跟喉咙,没注意分量,不知不觉竟乾了整罐。 喝得太快,他脑袋里一鼓一鼓的抽动,极度不舒服,进房间,他将自己摔向床铺,把烦人的事物排出晕眩的脑海,什么都不想去思考,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邢修士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已是一片昏暗。 他起身打开电源,走出房门,在书桌上拾起手机,才知道已经晚上七点了。 手机一通未接来电跟简讯都无,他无奈的苦笑。 睡着时不知觉流了身汗,他一逕往浴室而去,很快褪下衣物,转开冷水冲澡。 冰冷的水接触到皮肤,起了疙瘩,他此刻比起下午时冷静不少。 虽然利思这回又兀自任性,但自己也反应过度了,他的谎言跟那个吻,让他一时失去了理智,现在想想,也不是不能沟通的事。 唉。 叹了口气,他太喜欢他,除非利思有天果真劈腿了,不然他还是会为他找尽可以原谅復合的理由吧。 但……利思呢? 虽然交往这些日子,他日渐对自己依赖撒娇,看得出来对他愈加靠近,但……利思从不曾对自己说过爱或喜欢。 他本想耐心的等,但每回吵架,他就得对这份感情又灰心一分,他不想表现的多需要利思对自己告白,但--事实上,他的确需要个口说有凭的证据,来证明他对利思的爱是有回报的。 越是思考就越心烦意乱,邢修士用冷水洗了把脸,心想着,还是先跟利思联络吧,有什么事,等见面再说。 驀地,他想起利思在电话里撂的狠话,心中漫起不安。 若利思真赌气去找别人,那最有可能……会是就在身边的那个「学长」吧? 邢修士当时确实是不想理会利思的威胁才掛了电话,但也是根据交往以来利思的表现,他认为利思已经不会这么轻易就真去勾搭别的男人。 可偏偏,这个「学长」不是别的男人,而是利思的第一个男人。 在他初尝失恋滋味时,是这个人一直陪伴着他,安慰他的心灵和身体。 如今看着初恋的男人结婚了,当时陪着自己的人又在身边,那也许真有可能-- 邢修士思及此,赶紧关了水龙头,用浴巾快速擦乾身体与头发,穿上乾净衣物,快步走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拨号。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在嗶声之后留言--」 邢修士粗鲁的掛掉电话,拿了简单财物就出了门。 他沿路试图打通利思的电话,但一直呈现关机状态,到最后不得已,他留了封语音讯息,让利思赶紧回电。 他去了利思的公寓,自窗外看进去是一片黑暗,他拿着利思前阵子给的备份钥匙,开门进去,房间内安静无声,利思似乎连回来都不曾。 他烦躁的顺了顺仍半湿的头发,水珠滴落在肩膀上,浸湿了衣服都没发现。 接着他去校园里走了一圈,夜晚的大学其实很难找人,范围广,又只有关键地方才有充足灯光,他勉强在能休息的地方都找了遍,仍不见利思的踪影。 他想到利思曾打工过的酒吧,于是搭上计程车往那地方去,此刻他因盲目奔波,又不觉流了身汗,但他无暇顾及,满脑子都是利思跟那学长亲密缠绵的模样,直刺入心底。 酒吧的店长说,自从上次復工一天,就再也没见过利思了。 邢修士走出酒吧,他连外套都忘了带,冷风刮过他汗湿的额际跟身体,很冷,很累,他茫茫然的抬头看着漆黑无星的夜空,想起跟利思上一次在这里的情景。 手机响了,他急忙拿起,显示连络人是宋瑛瑛,他才想到,利思跟她都去了婚礼,应该先问问她才是,但急切的心绪让平时机智的脑子都失了灵。 「喂?」 「喂,修士吗?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嗯,我正好有事找你……」 「喔?该不会是利思的事?」宋瑛瑛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透出担忧的情绪。「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邢修士苦笑,轻轻叹了口气。「抱歉,又麻烦你了。你知道利思现在在哪吗?」 「我打给你就是为了这个啊!利思今天本来该留在他家吃饭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硬跟着我回我公寓,问他在不爽什么也不说,在棉被里闹彆扭闹了半天了。」 邢修士知道利思没跟那学长在一起,而是在宋瑛瑛那儿呆了一下午,终于松了口气,悬着紧张半天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终于有馀裕擦去额际的汗,他继续问:「我去接他吧,请问你家地址是?」 「我住的离学校有点远喔。」她报出地址,又说:「快来把他接走吧,一副苦情小媳妇的模样,谁不知道肯定是他白目惹你生气了,你多担待些,别跟他计较吧?」 「我知道,那在我过去前就麻烦你了。」 邢修士又招了辆计程车,告诉司机地址后,便放松自己靠在后座窗边。 夜幕低垂,冷风肃肃。他忽然感到一阵强大的疲倦感袭来,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上。 白忙奔波一夜,只为了寻找那个连电话都不愿开机的人。 他怎么会把自己搞到这种地步?在认识利思之前,他对一切都游刃有馀,不曾真有什么困扰解决不了,或者说,他不会去招惹解决不了的困难。 但利思让他栽了,让他栽的甘心,让他连落到这步田地都还得怪自己,因为是自己招惹来的。 他真的很喜欢利思,从未对谁这么执着过。 但理智上知道,他这样不值得。 利思对初恋念念不忘,而且也不想为自己的任性低头,所以他必须更体贴、更能包容。 这算什么? 邢修士蹙起眉,在心里问着,这算什么? 他在利思心里又算什么? 他明白,他先爱上,所以他输了。既然强求来一份爱情,那就不可再强求等值的对待。 可偏偏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在付出了以后,怎能不求回报? 倘若一个人真能那么牺牲自己、无欲无求的爱人,那算爱吗?也许他天生没有爱情的慧根,才会一再尝到失败的滋味。 计程车到了,他付过车资下了车,不似刚出门时那么紧张焦躁,此刻慢慢的走向宋瑛瑛的住所。 如果他能像之前那样,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要跟利思和好,那他会的。 但谁又知利思的心中,是否又只是因为不能求得所爱而寂寞,才愿意待在他怀里? 他既知道了利思对于阿南的情结,便再也无法甘心了。 他真的不比其他人特别宽容,他已无法再去忍受恋人的心中,也许不会有那么一天是放着他的。 「叮咚--」 门铃声划破夜晚的寂静,过了会儿,门被打了开来,利思那张清秀的脸自门后露了出来。 他皱着眉,眼神不对上他,嘴里嘟噥着:「就叫瑛姊别联络你了……」他抬头,眼神一变,迟疑的问:「你怎么流这么多汗?还好吧……」 「利思。」邢修士木木的,盯着眼前的利思,却好似没有将他看进眼底。「我们暂时别见面吧,给彼此一些冷静的时间。」 (二十一) 利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凡是跟他睡过的男人,不能太干涉他。要是多问多管了一句,他就觉得烦,这男人也就出局定了。 一方面,是他不想被拘束。 一方面,是他自知任性妄为的自己不会有人真能接受。 但,邢修士是不一样的。 利思刚开始还试图保持各自独立的个体,有事见面,无事便自个儿忙自个儿的。 没有太多无谓的交流,就不会有争执。 可邢修士耐心的对他好,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后还是选择了他,这让他措手不及。 渐渐的,他开始耽溺。 那样舒服的对待,那样无微不至的体贴,就算有了不满与争执,他虽直言不讳,但也拼命要将他绑在身边。 于是他耽溺。 邢修士给的一切太过美好,自己已不想在他面前修饰脾性与傻气,因为相信他能接受。 他终于找到可以安心做自己的所在。 那是为什么他喜欢邢修士的原因。 「我们暂时别见面吧,给彼此一些冷静的时间。」 利思愣愣的扶着门,微偏着头,他听见了,却无法理解。 「……什么?」 邢修士看了屋内一眼,没见到宋瑛瑛的身影,猜想也许是想让他俩好好谈谈,于是避开了,他便更坚定的往下说:「我累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讨厌你。」 利思屏住呼吸,捏着门板,不自觉用了力,指尖泛白。 「……你不是跟瑛姊说,来接我回去的吗?」 「本来是,但在车上我想过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们的关係并不健康,我感受不到你对这段感情的投入,你……好像很怕受伤,所以即使我会难受,你仍然照你的想法而行。」 利思张了张口,试图消化他这番话,蹙了眉,他紧盯着邢修士,那认真的表情有条不紊的述说着,冷静理智的语气让利思觉得好陌生。 不,不是陌生,而是回到刚开始认识他的样子,那是心中已决定好一切的样子。 「是因为我没告诉你阿南的事?是因为学长吻了我的事?」 「不是那样……」邢修士顿了下,摇摇头。「应该说,的确是因为今天所发生的,让我觉得累了。但根本原因还是在你自己,利思,你跟我交往是为了什么?撇开那打赌似的开头,你跟我交往至今的原因是什么?」 利思不懂,不懂他怎么冷冰冰的这样质问自己。 他不是应该来这里接他,然后不管是好言好语或强硬果决,都会立刻带他回他的公寓,然后一边吵架一边做爱……然后,就和好了吗? 「我跟你交往到现在的原因……」利思顺了好几口气,认真的说:「是因为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啊……」 邢修士看着他,眼底一片漆黑,利思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是没真的对他说过喜欢,但也是因为没有讲的时机啊。平时相安无事,他只顾跟他开心玩乐就好,觉得这样就很满足,是以没考虑过随时把喜欢二字掛在嘴边。 但他曾想过千百遍告诉他的场景,却没有任何一种像现在这样离他三步距离,遥远的令人难堪。 「……也许你的喜欢,跟我所想像的不一样。」 利思僵住,没扶着门的手,用力握了拳,指甲陷入掌心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以为当你喜欢上我时,那会是最幸福的时候。」邢修士竟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可我却觉得累了。喜欢上你、跟你在一起变成很累的事,你知道吗?」 利思无语,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想法,只知道若没有紧靠着门,他恐怕会摇摇欲坠。 ……不知道,我不知道。 「光是要等你愿意对我提起过去的事,我就费了好大的心力。但这么辛苦的等待,可你却还是对李誉南念念不忘,让我觉得这段日子以来的我好蠢、好自以为是,我到底为了什么爱的这么卑微?」邢修士深吸了口气。「所以我们暂时别见面吧,我想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跟你走下去。」 「……是吗?」利思喃喃的问。 可以不要吗?他难过的时候,怎么可以没办法见到他?他想要人陪的时候,怎么可以没有他在身边? 可以说不要吗? 「……你要是想这么做的话,那就这样吧。」 利思知道,再怎么任性妄为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刻,「不要」这个答案是不存在的。 邢修士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他离开前,深深看了利思一眼,利思眨着眼睛,焦距定在无意义的地板上。 邢修士走后,利思慢慢关上门,站在门前,他看着紧紧闭上的缝隙,脑袋一片空白。 「……利思?」 宋瑛瑛自浴室里走出来,满脸担忧的站在他身后叫唤。 她本以为邢修士会立刻带走利思,但应该难免一番拌嘴,为免尷尬她便躲在浴室里,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般情景。 「利思你……你喜欢阿南吗?」 她实在震惊不已,两个都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们,虽然知道利思的性向,但她从没想过他会喜欢上情同家人的阿南。 利思回过神,懊恼的揉揉眉间。 他害怕对上想像中宋瑛瑛斥责鄙视的眼神,于是慌张的入室拿过自己的物品,又快步走了出来,垂首低声说「我先回去了」便开门离开。 「利思,等等!」 他用最快的速度将门关上,彷彿这么做就可以隔绝掉骇人的逼问。 迎着夜风,他不自觉越走越快,脚步急的甚至差点绊倒。 但他没有目的地,该回套房的,可是看着呼啸而过的一辆辆计程车,都没能想到拦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才坦白?原来邢修士一直都在忍耐,原来并不是真能包容他所有无理,原来可以在触到擅自决定的临界点后,就毅然走掉? 他才知道……邢修士原来一直爱的这么辛苦,这么委屈。 是他太迟钝了吗?都没发现这段感情一直建立在邢修士的痛苦上。 所以走到今天这步是他的错? ……是吧? 是他不该放不下阿南,是他不该太过依赖邢修士,以为他会接受自己所有一切好的坏的。 掌心发麻,他才发现心脏也麻的疼痛。 算了,就说他任性、坏心吧! 他还是气恼邢修士,气的无处可以发洩,便在深夜的路上奔跑了起来。 在他倾心以后,在他不再装饰以后,才说自己累了,邢修士,你这自说自话的混蛋! 没心没肺、不见他竟也好像没关係似的混蛋! 为什么要走进我的生活,然后才说不要了? (二十二) 期末考试快到了。 但利思却一直无法专心。 这将近一个月来,他都把自己关在家,除了上课以外绝不出门,但也读不下书。每天试图坐在桌前,把书摊开,却没办法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读进脑里,往往回过神来时,已是夜幕低垂。 跟邢修士唯一同堂的通识课,他自然翘了,毕竟邢修士说暂时别见面的,而那个人肯定不会翘课,所以避开的人当然是利思,被当也随便了。 懒得对任何事认真了,他消瘦了好一大圈。 都是邢修士害的,都是邢修士害的…… 他都不说自己怎样委屈,等到了受不了时,才说不见面,否则会讨厌他。什么嘛!他完全不知道啊,要是他早点说出来,自己难道不会体谅他吗? 利思偏偏对这种事不敏感,以为两人过得好好的,很开心,偶尔起了争执,和好便行,谁知才第二次吵架,就得「冷静一下」了。 因为喜欢他,所以很累。 这可是……很伤人的啊。 任谁被说了这种话,都会有被羞辱的感觉吧?利思承认自己是恼羞成怒了,他每天对着蓬松枕头狠力搥打,把它当成邢修士来出气,打累了,他才会疲乏的无法思考,才能入睡。 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真有一天会忍无可忍跑去找邢修士打架。 日子一天天过去,邢修士说的「暂时」是多久?为什么真连一通电话、一封简讯都没有呢? 在那天晚上之后,利思将手机开机,听到了邢修士留的语音讯息,很简短,很像他的个人风格--「利思,你在哪里?快回来。」 什么嘛……留言的时候还没想到「冷静一下」吧?为什么几个小时内就变了卦? 为什么跑来瑛姊家的人不是语音留言里的那个人,而是另一个冷冰冰、看破一切似的男人? 他不懂……他不懂…… 在床上睁着眼睛,利思怎样都睡不着觉。 「明天是毕业典礼耶……」 他喃喃自语,想到明天便是邢修士穿上学士服的日子了,如果没跟他吵架,他现在应该会在他公寓里,为他举办一个小小的毕业趴,替他庆祝这个该庆祝的时刻。 也许会穿上他的学士服做爱呢。 利思半自嘲的苦笑了。 想起他的怀抱。 算了,虽然还是气他,但既是自己害他难受,便去道歉吧。 快把这无聊透顶的「暂时分开」主意结束掉! 一想到明天要去道歉,他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失眠了整夜,勉强爬了起来,走到浴室镜前,只见眼下半圈阴暗,一张脸憔悴的很。 艾利思,你何时这么难看过啊? 他笑了笑,像是给自己勇气似的,狠狠用冷水冲洗脸蛋,将自己整理了番,才终于有些以前颯爽的样子。 出门来到学校,四处都有身着学士服的毕业生们争相合照,他不知道法律系在哪里,反正要道歉也得等典礼结束,于是先进了礼堂。 礼堂内装饰的齐整严肃,毕竟有政商人士会来致词,不能玩心太重,一楼摆满了给毕业生的座位,利思便到二楼去,跟在校生、亲友们坐在一起。 他满脑子想着等会儿怎么跟邢修士开口,便焦躁的无法冷静,不知不觉,毕业生们已鱼贯而入,底下坐满了人,一片黑压压的景象,利思看着心里突突的。 各系有个导览牌子立在座位区前面,利思很快找到了法律系,一眼便发现邢修士坐在前排。 一个月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改变。离得这么远,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让利思有些不安。 典礼开始以后,利思便只注意邢修士的一举一动,台上有谁、谁又说了什么,完全不知道,偶尔的,忽然听见司仪透过麦克风念到邢修士的名字,利思才回过神来,看到邢修士好整以暇的上台,才知道原来是领奖。 他真的很厉害啊……虽没听清楚领的什么奖,但他知道邢修士一直是个资优生,课业跟活动都兼顾的极好,像这样子在大学毕业典礼时上台领奖,跟自己肯定八竿子打不着。 是啊,仔细想想,他跟邢修士生活的世界,真的截然不同。 他得过且过,有一天开心日子是一天,懒得计较后果,名声又坏,要是把自己跟邢修士交往的事说出去,肯定也没人相信。 他也不知道自己好在哪儿,让邢修士甘愿跟他这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在一起。 所以当邢修士不甘愿了,利思也真的不晓得哪儿出了错。 他好想要赶快找他问个清楚,赶快道歉,赶快和好。 因为他再思考下去,脑袋就要爆炸了。 拖沓的典礼终于结束,毕业生照例往空中拋了帽子,利思身边有人见状又哭又笑,他才想到,对喔,邢修士从这所学校毕业了。 虽然他会继续攻读本校的研究所,但活动范围就比较侷限,以后要在校园里看到他,除非特地晃到法律系所在的院所才行。 利思边想着边下楼走出礼堂,外头到处是亲友献花给毕业生的情景,他站在离大门稍微有段距离的地方,专心寻找邢修士的身影。 终于,邢修士手里抱着帽子走了出来,利思远远看着他,倒是没什么变,依然那样帅气落拓,正跟旁边一个同行的男同学说话。 利思往他的方向踏开脚步,紧张得不得了。 但下一秒,他的脚步便定在地上,动弹不得。 因为他看见一个女人手捧鲜花,笑得极开心,走到邢修士面前,在他还没回过神来时,便给了他一个大大拥抱。 邢修士先是愣住,然后认出来人,又惊讶又开心的笑了出来。 ……那笑容很刺眼。 那女人先放开了他,然后将花束塞到他怀里。一头俐落的及肩黑发,皮肤白皙,容貌艷丽,跟邢修士站在一起,引得旁人不少侧目。 「喂喂,你看,那是我们法律系学长,很帅吧?」 利思旁边两个女孩正窃窃私语,不停瞥向邢修士的方向,利思见女孩们身上没穿着学士服,还有根据其中一人说的,猜想应是法律系的学妹。 「哪个啊?……喔!看到了看到了,真的不错耶,可是他身边那女的是他女朋友吗?如果是的话,那就没啥好看啦,都死会了。」 「唉唷,就算死会了,还是很赏心悦目啊!每次一想到某某课可以遇到他,我就会特别有动力去上课。」法律系女孩向同伴挤眉弄眼,又说:「那不是他女朋友,应该说,不是他现任女友,是他之前交往的学姊,已经毕业了,现在在我们学校的研究所读硕士。」 「前女友?可是他们看起来很速配耶,怎么会分手?」 「嗯……我也不清楚,但那女的之前有去法国交换学生,搞不好劈腿外国人了吧?」女孩耸了耸肩。「不过呢,现在看他们有说有笑,以后又在同一个研究所,不就近水楼台吗?我看復合是迟早的事。」 「你很八卦耶!我看根本就是你看上人家了嘛,既然这样,干嘛不衝啊?」 「我我我……也有自知之明的好吗!像那种帅的太过分的男人,只可远观不可褻玩焉--」 女孩们说完便又聊起别的话题,利思方才听着,本想衝去找他的想法都给搅乱了。 前女友吗? 他从来没担心过这些,也没想到邢修士曾提过的第二任女友,不久后会跟他念同一个研究所。 那女人递了花,手却不放开,直搭在邢修士臂上,巧笑倩兮的跟他聊天。 看了酸眼。 利思告诉自己,虽然他跟邢修士「暂时分开」中,但邢修士不是那种会劈腿的人,若要跟前女友再有什么,肯定会先跟他果断了绝的。 依邢修士的个性,应该会思考过后,做下决定,然后井井有条的告诉他,想跟他分手,虽然是因为前女友,但利思也有责任的……诸如此类。 利思大力摇了摇头,只觉从脚底渐渐发冷。 别再乱想了! 他转身,走的极快,他想赶快从这个陌生的环境离开,不想看到邢修士跟他前女友站在一起的样子! 为什么他自己可以跟前女友拥抱说笑,也没跟他说;而自己瞒着去参加初恋的婚礼,就罪大恶极? 他也不是想跟阿南有个什么啊! 虽是一段斩不断的感情,但却也已清淡如水,他的难过,一方面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一方面是哀悼他那连告白都不曾的年少情意。 这样也不行吗? 如果真不行的话,那……那是不是他跟邢修士之间,也不行了呢? 邢修士跟他不同,过往的恋情能斩的一乾二净,要结束一段关係也是理智淡漠的很,要是就这么等着他,是不是,就会等到他想通了,想清楚了,这段感情是再也走不下去的? 简直像在等待宣判死刑。 而且……邢修士本来喜欢的是女人啊,即使不跟前女友復合,他一看见她,是不是也会想起自己应该处在一段所谓「健康」的关係? 他这个异性恋跟他交往本来就是荒唐的事,如果有个契机可以结束,那要下分手的决定,应该比过往还来得更简单才是。 是吗? 是吗…… 利思不知觉又跑了起来,他已气喘吁吁,但又无法停下,彷彿这么做就可以逃离那些不想面对的未来。 他这辈子只爱过两个男人。 可两个都爱得这么失败了。 是不是他这样的人就本该没有幸福的分? 是不是只有在梦里,幸福才能持续到永远? (二十三) 「利思?」 他实在跑得太快了,在校门口时停了下来,大口吸着气,双颊因奔跑而泛红。 利思听到喊他的熟悉声音,回过头,宋瑛瑛一脸讶异的站在身后。 「瑛姊……」利思定睛一看,宋瑛瑛身着学士服,一手勾着身边女性朋友,似乎正要自拍,拿校门口的校碑当背景。 利思才想到,瑛姊也是今天毕业啊! 天啊,他竟然忘了,满脑子想着邢修士的事,连一向这么照顾自己的瑛姊也是毕业生都忘了。 感情失败就算了,连亲友关係都如此失败,他这个人真是差劲透顶! 思及此,他懊恼的脱口而出:「对不起……」 宋瑛瑛疑惑的皱了皱眉,身边的朋友露出好奇的眼光,她连忙说:「这是我表弟,他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我看我还是送他回家吧,你就跟其他人先去唱ktv。」 她朋友脸上写着失望,但看利思满脸通红又气喘吁吁的模样,也只好说:「好吧,那等你表弟觉得舒服点时,要记得来喔!」 利思闻言,挥了挥手说:「不用了,瑛姊,你就跟朋友去唱歌吧……」 「别囉嗦了,等我送你回家就去。」 宋瑛瑛告别朋友,硬拉着利思往他住处方向走。 「瑛姊,这样不好吧?今天是你毕业典礼,应该跟朋友去玩的……」 宋瑛瑛横他一眼,等走了一段距离后才说:「这礼拜已经天天都喝酒作乐了,不差这一天。而且我音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只是等我过去出糗而已,刚好拿你当挡箭牌,你就别再唧唧歪歪了。」她转头仔细盯着他。「你是真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利思顿了下,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刚刚跑太快了,一时喘不过来。」 「跑那么快干嘛?有鬼在追啊?」 利思喃喃低语:「……比鬼追还可怕呢。」 宋瑛瑛沉默下来看着他,两人一直走到利思套房前都没再说话。 他那天从瑛姊家狼狈逃跑后,她打过几次电话,利思都顾左右而言他,很快掛掉,今天是两人自那天以来后头次见面,利思心内有些忐忑。 开门进了屋,宋瑛瑛皱眉:「妈呀,你房间可以再乱一点!」 利思苦笑,自己这阵子的确提不起劲收拾,本来就不算整齐的房间,此刻更是衣服乱堆、灰尘积生,书桌上更有几瓶捏扁了的空啤酒罐。 「早晚被蚂蚁搬走!」宋瑛瑛拧着眉,总之先帮他把那些罐子拿塑胶袋装起来。 「你坐着吧,我来收拾。」利思过意不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座垫上坐下,自己开始捡拾凌乱置放的衣物。 「那当然,难不成指望我?我只是想看看罐子里有没有藏小强,要是有的话,我就立刻走人。」 利思让她爽快的语调给逗笑,心情轻松多了,瑛姊对待自己还是如从前一般,嘴上虽不饶人,但心里仍像个老妈般替他操心。 利思将衣物先收进洗衣篮里,几个显眼的地方都擦掉灰尘,才吁出一口气,洗过手后在宋瑛瑛对面坐下,大口喝了杯水。 「现在冷静点了?不会想乱跑了吧?」 宋瑛瑛看着他,利思先是讶异,后来抿紧了唇,无奈的勾起嘴角。 「就是冷静不下来才跑的,不过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倒是暂时忘了那些事。」利思点了点头。「谢谢。」 宋瑛瑛一脸受不了的撇过眼,不自在的回嘴:「谢我啥,干我屁事?」 利思还是感谢,不管发生什么,瑛姊总是不会拋弃自己的。 宋瑛瑛转开电视,新闻上正报导着各校的毕业典礼,她才想到自己还穿着学士服,于是脱了下来,露出里头的白色衬衫跟牛仔裤。 其实瑛姊应该很想问她跟邢修士之间的事吧?毕竟还牵扯到了阿南。但这时候她还是体贴的没问出口,利思突然觉得,什么这些狗屁倒灶的事,竟连对瑛姊都说不出口,实在憋屈。 「瑛姊,今天你毕业典礼,怎么没看到姑姑、姑丈?」 宋瑛瑛翻了个白眼,一副你不提还好提了我一肚子气。「他们上礼拜才告诉我这几天要出国玩,我问他们那我毕业典礼不就不能来,他们才想到我也该毕业了,真是受不了!结果说旅行社不能退费很『无菜』,显然唯一一个女儿的大学毕业典礼跟几万块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利思笑了,姑姑、姑丈个性一向乐天,但却生了宋瑛瑛这个独生女,讲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从以前开始宋瑛瑛就得担待吐槽父母的责任,一点也没有独生女的娇惯样子。 「今天我也忘了你毕业,真抱歉。」利思歉疚的垂头丧气。 宋瑛瑛见状,叹了一声。「我在校门口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来恭喜我的,我早知道你是没良心的,还做梦干嘛?你今天来学校当然是为了--」她讲到一半,才想到不妥,话梗在喉咙,赶紧装副没事人样子,转按着遥控器。 利思无奈的吐了口气,随即深呼吸,决定开口,他拿过宋瑛瑛手上的遥控器,关了电视。 「瑛姊,我高中时暗恋过阿南。」 宋瑛瑛愣住,但随即脸色转正,安静的听他说话。 「……更准确的说,是从高中开始,就暗恋他。」 宋瑛瑛张了张口,本来要问什么,但想想还是闭了嘴,让利思继续说。 「你也知道我跟阿南的关係,我根本不敢告白,那个时候,我为了不让自己满脑子都是阿南,所以跟社团学长交往……嗯,你知道我之前跟男人的关係,都是『身体交往』而已,那时候跟学长也是。」利思耸了耸肩。「你应该可以猜到那个学长是谁吧?」 宋瑛瑛错愕的问:「难道是那个伴郎……!?」 利思点点头。「卫军哲就是我第一个男人。」 「早知道,我肯定拼死也要阻止你们接吻的,害得邢修士跟你起衝突……」 「我跟修士不是为了那个吻吵架的。」他摇摇头。「是我白目,没跟他说阿南就是我的初恋,又瞒着他去参加阿南的婚礼,然后搞得自己心情差,打电话想找他诉苦,结果……他就生气了。」 宋瑛瑛这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她带着迟疑问道:「所以你……还喜欢阿南?」 利思沉默下来,静的让宋瑛瑛简直如坐针毡,他想了很久,才说:「事到如今,我早就没了跟阿南会有什么可能的想法,听起来虽然很像辩解,但……该怎么说呢,我从没想过要跟别人认真交往,所以也没想过不去喜欢阿南这件事,以至于对他的感情,一直没有个『了结』。一个放在心上那么久的人,结婚了,我还得帮他招待客人,帮他挡酒,为了他跟别的男人接吻,心情要能不差我就是佛了。」 「你没跟邢修士这么解释?」 「我对修士说了,我是喜欢他的啊,但他……」想起那时候邢修士的回答,利思又觉心上一阵刺酸。「我大概是太天真了,以为我也认真对待跟修士之间的感情了,那些放不掉就放着烂,不去理他,结果修士他早都知道,也只能说我活该吧。」 「……」宋瑛瑛算是默认,叹了口气。「你现在呢?对阿南的感情究竟怎么样呢?」 「我想,我最喜欢他的时光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他一直在身边,又是初恋,所以他总有一份位置在心里,但要是他现在跟我说,想跟我上床,我一定会以为他撞邪。」他笑了笑,但又随即垂下嘴角。「可是修士他认为这很严重,觉得我的态度伤了他。」 「邢修士这么想也是对的。」宋瑛瑛无可奈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因为阿南的婚礼向他诉苦,这种犯蠢的事,我也能理解。」 「真的?」利思怀疑她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但宋瑛瑛讲话一向靠理,绝不会为了他是她表弟就说违心话。 「我之前看到前男友跟他现任女友在fb上贴接吻照,也超级火大,当下超想寄手机病毒给他。」 「誒?你什么时候有的男友?而且还分手了?」 利思非常惊愕,这回真不是他不关心她,而是宋瑛瑛一向不怎么提自己的感情生活,而且又常常怨叹自己没对象,是故没想过她有男友的事,甚至曾怀疑她没交过男朋友,只有一次无意说了两句「高中时怎会跟那猥琐人在一起?我眼睛糊到强力胶了吗?」才知她也谈过恋爱。 「大一交的,刚开学就追我,殷勤的很,把我捧的女王一般,交往后才几个月,又说感觉不对,要他说个清楚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反正最后还是分手了。」宋瑛瑛挥了挥手,显然那段记忆不是很愉快。「我的重点是,虽然我现在真的不喜欢他了,但看到他在网路上那么大方的放闪,自己又没对象,我又不是圣母,自然羡慕嫉妒恨,那天晚上通宵在家里边喝酒边骂他个祖宗八代。」 利思听得心惊,要是言语真能对人下咒,那男人此刻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了。 「嘛,虽然你没跟阿南交往过,身边也有人,但那种难过的感觉也是控制不了的,你就白目在打电话跟邢修士诉苦,这点是个人造化,只能怪舅舅、舅妈没把你生得聪明点。」 利思无话可驳,低头听她这一番,叹了口气。 「那你跟邢修士现在到底怎么样?既然你又不是真的还对阿南有恋爱感情,怎么还不和好?」 「……他说想分开一阵子,所以也没连络我,今天本想乾脆找他摊牌,看是要道歉还是怎样,但他前女友在,我下意识就溜了。」 「喔……」宋瑛瑛瞪大眼,凡事牵扯到前女友,肯定没好事。「他们难道有什么?」 「有抱抱。」利思瘪了嘴。「我心情不爽。」 宋瑛瑛理解的点点头。「不过也不一定有什么?毕竟今天毕业典礼,我看到处抱抱的人多了去,刚才还有怪人装傻装嗨想来抱我一个正妹朋友,立马我就踢了他一脚。」 利思忍俊不禁,顺了口气才继续说:「我也知道应该没什么,修士不是那种人。但……他跟前女友是协议分手的,并不是感情不好,而且,一想到他原本是个异男,就觉得迈不开脚。跟我这个男人交往也就罢了,还被我伤了心,他会不会因此想通了,又掰直回去?」 「噢……」宋瑛瑛看利思从小到大,头一次这么没自信的模样,甚是心疼,即使想说些什么安慰他,但自己对邢修士又不是很了解,即使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利思,但利思说的也不无可能,他们的关係毕竟还牵扯到性向问题,有时候也许一根针就能害的断了关係。 「瑛姊,我问你。」利思像想到什么,抬起头问她。「你跟前男友还在一起时,他说感觉不对,过多久才分手的?」 「誒?别拿我当例子啦……」 「说说而已又没关係。」 利思拜託她,宋瑛瑛只好勉为其难开口:「说了以后,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有点尷尬,我大概有预感会分手,但那时候我已经对他有感情,要我来结束是做不到的,所以也就拖着,那时候每天心情都很糟,笑都笑不出来。后来实在是觉得自己很窝囊,乾脆想个办法来做心理准备,每天在镜子前模拟他提分手那一刻,该摆出什么清丽脱俗到他会后悔死的表情,一开始还真有点心痛,到后来都麻痺了,等到他果真提了分手,也不知是有过准备还是对他也没那么喜欢了,总之没有想像中难过。」 利思悟然的点头,原来还有这方法。「分手前的准备吗……?」 「嗯、嗯!应该说叫『分手练习』,就像考试前拼命念书一样,有念过了,至少心理上过得去,就算看到分数吐血而死,也至少能留个全尸吧,阿弥陀佛。」她打趣的合掌,眨了个眼。 那对利思来说,应该就像死刑前的心理准备吧?知道要受死,但每天想像刀割剑刺的画面,也许死到临头反而会觉得并没那么痛的? 见利思沉思不说话,宋瑛瑛不安的摇了摇他肩膀。「喂,你别学我啊?邢修士也不一定会跟你分手啊,他那么聪明的人,还想再考虑清楚的话,就表示事情还有转圜不是?我看你还是打个电话给他,早点说明白吧。」 利思摇了摇头。「他说要想清楚,我也不想催他,总之,我会看着办的。」他抬头扯开一个笑。「瑛姊,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 宋瑛瑛也不知拿什么话劝他,只好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背。 「不管你做了什么蠢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记住这点,别发生什么坏事就自己憋在心里。」 利思笑问:「就算我杀人放火也站在我这边?」 「当然。」宋瑛瑛一脸坦然。「报警把你抓进去后,我会每天写信给你的,放心。」 利思啼笑皆非,两人相对看了两秒,都大笑起来。 (二十四) 仔细绑紧鞋带,利思起身在原地踏了踏脚,确认运动鞋松紧,没问题后,他开始绕着公园跑步。 邢修士跟他提暂时分开那次、毕业典礼那次,他因为无法冷静而拼命奔跑,后来发现,这么做还挺有用的,至少跑步时,可以把一切都拋在脑后,感受身体同时传来的疲累跟痛快。 他选择了离学校两站捷运距离的公园,这附近也是宋瑛瑛的住处。他每天下课后便来跑一个小时。刚开始久未运动的身体不习惯,回到家都累的提不起脚,但他好歹曾是练跆拳道的,过去什么锻鍊身体的方法没用过,没多久便如鱼得水,甚至会延长时间。 这是他唯一想的到让自己分心的方式。 当初是为了不想遇到除了瑛姊以外的熟人才选了这公园,但如今也能自在的开始欣赏起公园运动步道沿路的景色,妈妈带着小孩玩耍、白发苍苍的夫妇牵手看夕阳,看到了除了自身以外,他人的生活。 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悟道了,呵,总之在奔跑的这段时间里,他可以暂时忘了自己。 然后,他开始「练习分手」。 在开始跑步前,他坐在长椅上,想像邢修士来敲他的房门,一脸想通了的清爽表情,对他侃侃而谈,最后决定分手。 第一天,利思光是想像,就整颗心发酸。 一直到指尖都有发麻的感觉。 他可以想像的到他那一贯的冷静容顏,曾经亲密接触的温度与触感,都在三步距离以外,用即使斟酌过的文字,仍一下一下的刺进心中。 因为想像太过可怕,利思不敢再想下去,便开始跑步。 跑到自己精疲力尽为止。 他每天持续着这样的练习,老实说,心脏很累。 他好多次几乎受不了,想着乾脆一通电话打给邢修士,劈头就问他到底要不要分手,好结束这自主的精神虐待。 不过很神奇的,跑完步,回到家,冲个澡后,神智清明,他甚至静得下心读书。 至少他能看得见分手过后,自己能维持正常生活的未来。 他必须持续这个练习。 他不要在跟邢修士分手后,又重回到过去那自我放逐的日子。 他决定要跟寂寞共生下去。 因为喜欢过邢修士后,他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再去喜欢上别人,如果到那个时候,又有个愿意接纳自己的人出现,自己却仍然夜夜跟不同的男人纠缠,因此错失了幸福,那不是很可惜吗? 他这么给自己打气。 但在心中某一角,仍然幻想着邢修士最后的决定是好的。 他会再接受自己一次,然后强硬的要自己不可以再看其他人。 可是利思不敢想像那个场景,因为每次想到,他都强烈的思念起那温暖的怀抱,甜腻的亲吻。 但现实中的自己却孤伶伶的。 跟想像邢修士会与自己分手的那种痛比起来,他真不知道哪一种更残酷些。 在持续练习的这段时间迎来了期末考週。因为有些教授会提前一週考试,所以全部科目考试的时间其实横跨了两週,利思不喜欢这样,要死乾脆一次死的乾净,何必这样慢火折磨。 不过因为每天除了跑步就是念书,他考完试心情还不错。除了跟邢修士共修的那堂翘掉了肯定死当外,其他科目他倒颇心安理得,总之应该不会被二一。感情失败就算了,课业失败的话,那他回家还得再受死一次,这样也太惨了。 在考试期间,他每天仍不间断的去公园做练习,慢慢的可以想像到邢修士说完分手的话,自己装出一派瀟洒的样子。 虽然想像的当下,自己都差点笑出来,但他真心希望,不要结束的太难看,他不想涕泪纵横的求他别分手。 既然给他的爱不是他想要的,那么不能再把尊严也给他了。 学期结束,自己套房的合约也到期了,住了三年的地方多少也有些感情,但这房间有太多跟邢修士的回忆,他只要一个不小心,便容易触景伤情,常常是看着一根牙刷就能发呆半小时。 刚好瑛姊住处楼下出租,她已经得到公司内定,以后也会继续住同样地方,对利思来说虽离学校远了点,但有瑛姊作伴很不错,他没有考虑很久,便决定搬家。 搬家的过程倒很俐落,他把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清理掉了,行李两三天便搬的差不多,目前只剩下一张还能睡的床,但那是房东的,本来就带不走。 离租约结束还有几天,他仍然每天回到原本的套房睡觉,因为他希望,如果邢修士提了分手,能在这地方结束掉一切,把阿南的、邢修士的、那些过往男人送的东西全部不是丢了就留在这里,他要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昨晚,他在极少更新的邢修士facebook上,看到了他的照片。 发佈人并不是他,他只是被标籤,那是一个七、八个人的餐会,似乎是研究所的学长姐邀请九月入学的新生吃饭,早了些,但似乎是因为研究所课业杂务繁忙,强烈希望学弟妹们能早点分摊。 于是有两三个人都是苦笑,邢修士倒是依然那么一派自适,优雅乾杯。 旁边,是毕业典礼那天向他献花的女人。 瑛姊说过的清丽绝俗该用在她身上才是,很漂亮,又很有自信,看到照片的人,起鬨的在下面留言说「真登对」。 邢修士长的好看,那女人也很美,但利思忽然的不知道了两个人「登对」该是什么样子。 就像那样吗? 看了心情很差,无可否认。 但倒是没想像中难过,是不是练习起了效用? 如果是这种程度,他可以承担的。 暑假开始了,但利思没回家,他还欠瑛姊钱,图书馆的工作他早已没排时数,而且收入实在太少,所以决定暑假留在附近打工。 公园旁的超商正好在徵人,他去递了履歷,店长在面试时有个婆婆进了休息室,他跟对方同时惊愕,那是他曾在学校前帮助过的拾荒婆婆。 店长才介绍他们俩人,原来是店长的阿嬤,拾荒只是她「个人兴趣」。 婆婆亲暱的又摸了摸他手,利思觉得这缘分实在很妙很有趣,最后当然是被录取了。 决定了暑假白天打工,晚上跑步,开了学工作时间再调到晚上。他是顶替过几天离职的员工位置,所以还有几天才真正上工,人生最后的暑假可以说只剩这几天,他却无聊的慌,越来越投入「分手练习」之中。 连看了那照片都没想狂奔,利思有了点信心,今天做过暖身运动,在脑内想像后,倒是好整以暇的开始跑步。 夏日的白天时间长,这时候都还没天黑,晕黄染了大半天空,风吹云散,几缕几丝留在空中,衬着圆圆夕阳,朦朦胧又金闪闪。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利思边放缓脚步边拿起来,也许是瑛姊下班了,要託他买晚餐过去。 但正眼一看,萤幕上显示的人名跟相片,让他一时无法反应,脚步站住了。 邢修士那熟悉的浅笑对着他,让利思几乎拿不住手机。 掌心不由自主的发麻,不知是震动影响还是内心动摇,他屏住气息,脑袋里拼命搜寻着现在该怎么办的方法。 电话响了,该接。 他知道,但手指不听使唤,大脑不听使唤,心脏不听使唤。 利思摇晃着走到一旁,蹲了下来。 怎么在这时候呢?他……想清楚了吗? 将近两个月,他终于考虑好了? 只要按下接听,便能结束这可笑的分手练习,便能结束这两个月来的思念,利思知道,他都知道! ……但是做不到。 他害怕,他现在才知道,他一直害怕这一刻。 他不想听到邢修士说,再也不要他了。 原来啊,分手练习是没用的,对当初的瑛姊也许起了效用,但自己却仍害怕的全身颤抖。 「不要……不要放弃我……」 利思紧拧着眉,才喃喃的说着,滚烫的泪水便掉了下来。 他这才知道呼吸,大口的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直掉,感觉连心都要呕了出来。 他怎么这么没用? 连通电话都不敢接。 他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蹲在路旁哭了多久,不知道电话响了几次,心中发酸了好多回,几乎要麻痺。 回过神来,天已全黑,运动的人都走光了,公园只剩偶尔经过的情侣目无旁人的在角落牵手亲吻。 利思关了机。 邢修士决定的事谁都没办法扭转,所以自己才没有先连络他,知道就算纠缠着他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邢修士要是想分手,不是不接电话就能避的了。 他知道,他知道的。 他只是没办法接受,邢修士真的放弃他的那天成了现实。 站在夜风萧瑟的公园中,利思怎么也迈不开脚步,茫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脚,懵懵的想,只要不踏出这一步,是不是时间就能因此停住? 停在他还能幻想邢修士仍喜欢着他的时刻。 (二十五)(微限) 「利思!」 宋瑛瑛皱着眉头,门铃坏了,她只好大力敲着门。 大门没有丝毫动静,但透着光的玻璃窗显示主人在家,宋瑛瑛又敲了两下,提高声量:「利思!你再不开门是想让我穿着高中运动裤在外面丢脸吗!?老娘还是要面子的啊!」 门内传来些许声响,她继续没好气的说:「如果在里面的不是利思而是小偷,那麻烦你,小偷先生,关灯好吗?很浪费电啊!」 门终于被打了开来,只见利思双眼红肿,可怜兮兮的揉着眼睛,边抽泣边说:「……谁叫你穿运动裤就跑出来?……而且,要是小偷才不会听你的咧……」 宋瑛瑛看到他这副哭成泪人儿的模样,眼睛都快肿得认不出来人是谁,心下一惊,赶紧进门来。 「你就住我家楼下,来找你难道还要换洋装吗?」她边吐槽边拉过他的手,让他别再揉眼睛。「干嘛不接电话?」 利思这才想到因为不敢接邢修士的电话,所以关机了。「我……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那边到下礼拜一租约才到期啊。」 宋瑛瑛推着他在椅垫上坐下,这里还是维持利思习惯的木质地板,直接在地板上铺地毯跟摆置桌椅。「邢修士打电话给我,说找不到你。」 利思愣住,表情慌张起来,正想说什么,但到了嘴边又没说出口,拧了眉,看样子又要掉泪,宋瑛瑛赶紧又说: 「他说你电话打不通,去你住处电灯又没开,看样子人不在里面,所以问我,猜你是不是在我家。」 「瑛姊你……你没跟他说吧?」 宋瑛瑛看他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叹了口气。「我什么也没说,他说从下午开始找你的,我就骗说我加班到刚刚,还不知道利思有没有来。」她看着利思。「我说了有消息会再联络他。」 利思立刻拉住她衣角,紧张兮兮的。 「你就跟他说我没来找你!啊,不然,说我回老家了!」 宋瑛瑛擦了擦他泪痕斑斑的脸颊,面露担忧。「你想怎么做,我当然依你。但是,不是说了吗?遇到不好的事,不要闷在心里,你看你这样子,我不是担心死了?」 利思终于稍微冷静下来,他深吸了几口气,拿过卫生纸把脸颊擦乾净。 「我一时忘了,到刚才为止都只想大哭一场,其他事情都管不了了。」 宋瑛瑛拍了拍他的背,起身到浴室弄了条湿毛巾,拧过水,再拿来让他敷在眼皮上。「眼肿成这样,丑死了!」 利思苦笑,闭上眼睛,毛巾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你不是说要让邢修士好好想清楚,那他现在要联络你了,怎么躲他?」 利思眼前一片漆黑,回想起黄昏时在路边崩溃痛哭的样子,都忘了丢脸,心脏一阵阵发麻的感觉到现在都还无法消散。 「我怕。」 宋瑛瑛凝重的看着他,竟能让一向云淡风轻的利思哭成这样,可见他这声「怕」,再真实不过。 「怕他真的说要分手?」 利思拿下毛巾,垂眸,焦点定在白茫茫的布料上,但眼底却失去所有神采。 点了点头。「我看到他打电话来,差点没吓得把手机丢到水沟里。瑛姊,说实话,我最近在做你那个『分手练习』。」 宋瑛瑛蹙了眉,但不想打断他,便静静听着。 「你看,他那时候来跟我说,要暂时分开,不是冷静的让人生气吗?他就是这样的人,越是重要的时候,他就越沉的住气,好像他看破一切,眼前的任何人都动摇不了他。」轻轻吁出一口气,他扬起一个极浅的笑。「他跟前两任女友也是这样分开的,即使事情发生的再突然,他都可以立刻做出判断,然后走的瀟洒。我以前没想过,我也会变成那其中一个,所以……」 感觉眼眶又热了,利思赶紧用毛巾覆住眼。「所以我只是想有个心理准备,等他说分手的时候,我不会难看的求他别走,或是恼羞成怒的跟他吵架。我也想瀟洒一点,如果能让他有一丝后悔也好,但绝对不要丢脸、让他觉得分手果然没错。」 宋瑛瑛鼻子一酸,她忍住泪,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轻拍着他的肩膀。「……我懂,我懂。」 「我还以为有用的。」利思哽咽着说。「我都做过无数次的想像,想着不管他说了什么,我都不可以难过,至少要忍到回家。可是……可是我连接他的电话都不敢,我怎么这么没用……」 宋瑛瑛揽过他肩膀,让他靠着自己,像在安慰生病的孩子般,有节奏的拍抚他。「利思,你不是没用,你只是恋爱了,所以你怕那个你爱的人会伤害你。」 利思呜噎着无法说话,唯有颤抖的嘴角道尽心酸。 「但你喜欢那个人不是吗?如果你就这样逃走,那不管再过多久,你都会后悔死没有听他说了什么。」宋瑛瑛一颗泪悄然滴落,她为这个因爱而软弱的表弟心疼,用温柔的语气说着:「不管怎样,要听到最后。没有结束,就不会有开始。」 利思沉默了很久,指尖按着毛巾,都泛了白。 终于他点了点头。 他想要重新开始,所以需要这个结束。 慢慢拿掉毛巾,他抬起头来,宋瑛瑛已擦掉了眼泪,笑着对他说:「唉,还不知道他的决定是什么呢,他那么喜欢你,要是结果你勾着他的手回来跟我放闪,我今天这堆话就白说了。」 利思勉强扯开笑,摇了摇头。「才不会是白说的。」 宋瑛瑛揉乱了他的发,捧着他脸,皱眉嘖嘖。「唉唷,一张漂亮的脸蛋都哭丑了,就算本来人家没有要分手,看到这张脸大概也吓跑了!」 利思拧眉。「……真的很丑吗?」 宋瑛瑛一副不忍说明的样子,默默拿了镜子给他。 利思一照镜子,也默默瘪了嘴,把镜子反盖起来。 「瑛姊,你有没有可以消眼肿的东西……?」 * 「你找我?」 利思尽量让自己别有深入思考的机会,隔天开机,就立刻打电话给邢修士。 他要死就死个痛快,反正已让瑛姊买了一打啤酒冰在冰箱了,准备万全。 「……利思?」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低音,语调透着讶异。 「……嗯。」 「你--」他顿了下。「昨天怎么没接电话?」 「瑛姊昨晚传简讯给你了吧?我住她那,手机没电,电池忘在我套房了。」 他说谎说的面不改色,不管怎样,他都想保留那仅存的一点自尊,总不能说自己是怕的不敢接电话吧。 「是这样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利思不耐的抓了抓头发。 「能见面吗?」 还能说不吗?利思翻了个白眼,做错事的人是他,他一直没办法说不的不是? 「在哪里见面?」 「你房间?」 「为什么?」利思直觉皱眉,虽说他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禁反抗了下。 「因为我现在就在你房间外面。」 「……」无言了,敢情这男人不会是从昨天等到现在吧? 像是猜到他在想些什么,邢修士逕自解释:「我怕你不会回我电话,所以今天来看你回来了没。」 ……若邢修士果真专程来提分手的,那可猴急得让人咬牙切齿啊。 「我现在过去。」 他说完就掛了电话,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他好好端详自己,眼睛不肿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勉强能维持寻常模样,利思努力别让自己露出一丝脆弱痕跡。 他这样的人,邢修士在考虑些什么呢? 觉得好,得思考那么久?觉得坏,犹豫了这些时间? 利思不想去定义自己好或不好,在他的希冀里,盼望喜欢的人不管他好或坏都会爱他。 很自私吧? 所以才走到今天这步。 他深呼吸了口气,出门,坐了捷运,不快不慢的来到套房前。 邢修士靠在他家墙上,頎长身子像杂志里走出来似的。 这男人就不能丑点?至少让自己不那么可惜。 利思在心中碎念,邢修士注意到他,站直身子,等着他走过来。 「你剪头发了?」 邢修士在他走近时愣住,利思反射性的摸了摸头发,因为瀏海在跑步流汗时会黏在额头,所以之前经过发廊便进去修了下,现在的发型清爽俐落不少,短短的发丝刚好延着眉毛顺到鬓边。 两个月没见面的恋人,开口却像邻居打招呼似的,利思几乎想笑。 他只点了点头,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先走了进去。 邢修士停在门口,看到一室空落落的,只有一张床跟两个箱子,表情难掩震撼。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桌椅都处理掉了,只剩床可以坐,利思便在床边坐下来,抬头往他看。 虽然很想叫邢修士该说的就快说,但他忍住,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回道:「快搬家了,这不是很明显吗?」 邢修士神情复杂的走进来,带上房门,顿了会儿,才在他身边也坐下。 「你在气我吗?」 利思愣住,疑惑的瞇起眼。明明是邢修士在气他,怎么却问他? 「你昨天是故意不接电话吧?连要搬走也不告诉我。是因为我说要暂时分开,所以你在气我?」 利思闻言,心内一阵委屈,怎么他现在质问的好似都他的错?是他说别见面,难不成还要巴巴的打电话报告他最近在干嘛吗? 「……搬家只是住腻了,反正你说要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事,所以现在再告诉你也没差吧?气你……」曾经气过他提暂时分开的事,曾经气过他跟前女友拥抱,曾经气过他说自己的喜欢不是他想要的,但唯独搬家这件……「不是气你。你说的是对的,我们的关係,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邢修士微微拉近了距离,观察着他的表情,低声问:「真的?」 利思悄悄握紧了拳,眨了眨眼。「真的。」 「搬到哪里?」 「……」说实在话,这答案取决于邢修士今天宣布的结果,就好像你今天宣判一个人死刑,难道那人还得跟你报告日后埋在哪儿吗?「在瑛姊住处楼下。」 算了,告诉他又能怎样呢?说起来,若判一个人死刑,也许那人死了后偶尔还会去墓前祭奠一次;但要是跟一个人分手,就算只住你隔壁,恐怕连倒垃圾的时间也会避开你。 全然不知利思心中的百转千回,邢修士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在我们分开的这两个月里,所以你也思考过了吗?那时候我会说要冷静一下,是因为什么你明白吗?」 真想逃离这里,老实说,利思满脑子只想着这个。 他努力消化邢修士的问题,然后慢慢的说:「我把阿南的事想的太简单了,即使我根本没有想跟他有什么,但因为他伤心难过,你也不好受,是我没好好考虑到你的心情,是我的错。」 邢修士对他的坦率难掩惊讶,紧盯着利思,似乎很难相信他会如此直接的道歉。 但想了想,他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又问: 「那你现在对李誉南的感情是怎样呢?」 利思不敢看向他那边,死命盯着自己的脚,他有种快溺水的感觉。 「他是我的初恋,我的确忘不了曾经有多喜欢他的那种感情,但那些都过去了。只是我没能断的乾净,让你以为我还对他有什么妄想,我很抱歉。」 邢修士突然抬起他下顎,利思冷不防对上他漆黑眼眸,他赶紧收起慌张神色,强迫自己回视着他。 「……你说过的,利思,你喜欢我。我一直在想,那是不是你只为了让我消气才说的,现在隔了两个月,你能确定对我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吗?」 凝视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利思想着从前他对自己有多温柔,有多包容自己的所有任性,还因为自己的撒娇而红了脸,那些时刻,在邢修士身边,他确确实实的感受到幸福。 「……喜欢,我喜欢你。」 他还来不及看清邢修士的表情,他的唇便压了下来。 想念的气息排山倒海而来,熟稔的舌尖鑽了进来挑逗着自己,利思心慌了,慌张的不知该怎么办。 这是什么意思? 他究竟还要不要他? 邢修士像是尝到久违的佳餚,贪婪的不停吮吻利思的唇,久久不放。 然后舌尖不断进攻他敏感的上顎,利思忍不住溢出叹息。 「嗯……呃……」 邢修士的大掌伸进了他t恤,抚摸着他的腹部,然后往上到胸膛。 他要做吗? 为了什么? 利思一直忍耐着不去问他思考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因为他怕光是一问出口便会是恼羞成怒的语气,他真不想那样。 但他怎么还不给自己一个痛快? 这到底算什么? 难道是分手前最后一个回忆?毕竟他们就算感情上没有共识,身体倒是一直很合拍,而且打从一开始……他们便是因此在一起的。 利思没有挣扎,告诉自己,如果真是那样,也好。 如果要分开,关于邢修士的一切他都不想带走,但这最后的拥抱,也许能画下完美的句点,他自己说过的,他不要分的难看。 用做爱当最后一个回忆,太有他的风格了。 邢修士熟知他敏感的任何地方,拇指在他乳尖上画圈摩娑,利思很快起了鸡皮疙瘩,双颊发红。 「呃嗯……啊……」 邢修士舔了舔他耳垂,然后吸吮着他颈间,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红痕。 利思可以感觉到他发热的身体对自己也起了反应,像是压抑着喘息似的,邢修士在他耳边问:「你真忍了两个月?都没找别人做爱?」 利思倏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从心中最深处开始,发冷。 他可以拿做爱当最后一个回忆,可他还没有问,邢修士还喜欢他吗? 如果已经不喜欢了,那还是能跟他上床吗? ……不,这样做的爱他不要。 他做不到。 掌心又是那种发麻般的疼痛,然后,他才感觉到,心脏有多难受。 痛到快死了,一抽一抽的,好像有人不顾他的感受,狠狠将之撕裂。 邢修士先是感觉到利思不再动作,然后抬头,便看见利思用双手遮住了脸,不住颤抖。 「……怎么了?」 他心急的拉开利思的手,才看见他满脸泪痕,泪水不停自眼角掉落在枕头上,也沾湿了利思的鬓边。 利思开始出声抽泣,在邢修士身下蜷缩成一团,不停发抖。 「利思,怎么了?你不舒服?」邢修士慌了手脚,他抚摸利思身体各处,想确认他有没有受伤,但利思只是颤抖的更厉害。 「呜……呜……」利思控制不了自己,他也不晓得为什么这么难受,以前曾觉得舒服的碰触,如今都像最残酷的惩罚,一碰就痛。「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邢修士僵住。 「……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邢修士第一次看见利思哭,而且哭得这样肝肠寸断,觉得自己的心都扭成一团了,但他不懂,利思不是刚才已经认了错,道过歉了吗? 为什么现在哭的这么伤心? 利思没有回答,专心的低声啜泣,抱住自己的膝盖,完全不看向邢修士,这让他也跟着心痛起来。 「到底怎么了?嗯?」他在利思背后躺下来,硬是把他揽进怀里。「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别哭了……别哭了……」 他不太会安抚哭泣的人,从前女朋友们也抱怨过这点。现在他也只能笨拙的用自己能想到的方式,将利思紧紧拥在怀里,轻轻摇晃。 「利思,你这样我也难受啊……是因为我吗?可是我已经不怪你了,你喜欢的人是我,这就够了。」他将被眼泪沾湿的头发温柔梳开,在他额角亲吻。「别哭了……别哭了……」 利思的肩膀每一颤动,他的心也像被捏了下似的疼痛,但他说的话没有效果,利思仍是那样一心一意哭着,哭到嗓子都哑了。 邢修士从床边的卫生纸盒抽了张,仔细轻柔的为利思拭去颊上湿气,但很快的一张湿透了还不够用,利思眼圈都哭得红红的,邢修士脑袋再聪明,竟也想不到任何方法让他停止哭泣。 只能陪着他哭。 陪着他好似把一生的眼泪都要哭乾般的伤心。 (二十六)(限) 邢修士努力想找回认识利思之前的生活。 喜欢上利思后,很多事情都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了,这让他很不安。 利思太过自由,好似不知界限为何物,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不爽了也立刻表现在脸上,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有自己的快乐才最重要。 邢修士都明白。 但老实说,他不是个能把对方的快乐放在第一位的人。 可他还是不顾不管的跟利思在一起,因为对永远活在界限内的自己,利思太过耀眼,耀眼的让他迷恋,无法自拔。 却没想到,那样自由奔放的利思,也会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情感,只为了那个永远不能告白的初恋。 邢修士不只是忌妒,还有一层,是认为这样的利思,不是当初吸引他的那样子。 自己为了他神魂颠倒,下一步又不知道会碰上哪个利思隐瞒起来的人事物,让他焦躁,而他不想这样生活。 跟利思提了暂时分开后,自己在毕业前夕有太多的事要做,所以他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课业及大小活动上,才发现这样的忙碌,才是过去那个熟悉的自己,虽然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但自己可以游刃有馀的安排,并将之臻于完美。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果然很安心。 但他想念他。 当入了夜,所有人们与杂务都离他远去,他只觉得空虚。 过去能睡得安稳,是因为没有强烈的欲望,可现在,他寧可睡眠不足,也只想看到那张笑脸趴在自己胸膛上,硬扯着他的手要他陪他聊天。 那是安心以外的快乐。 光是早晨醒来看到那张清秀的脸睡在自己身旁,就会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那种快乐。 他一直想听见利思亲口对他说喜欢,但在怀疑着利思对李誉南还念念不忘的同时,听见了他的告白,实在太过不真实,他疑惑了,怎么终于听到了,自己却不开心? 这两个月来,他不停反覆回想那个场景。 利思不知所措的眼神,用彷彿自言自语的语调轻声说着喜欢,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只为了让他消气? 他无法判断。 无法判断,所以他每晚都辗转难眠。 结果,他找回了认识利思之前的生活,但却是他从前未曾察觉的乏善可陈。 跟利思在一起,要不停猜测他的真心,每日都惶惶不安,但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到头来,他还是输给了利思,输给了那个无法放弃他的自己。 所以他打算让利思做这个决定。 不管他说什么,他都接受。 想着等过了期末考週,放了暑假,利思心无旁騖的时候再去找他。那堂通识没看到他人,算是意料之中,但也难掩失望,不知道利思是顾虑他还是只想避开他? 终于打了电话,却无法接通,连打好几次,他也着了急。 说实话,把利思搁着那么久时间,他已有心理准备利思会对他生气。 利思说过的,别让他一个人。但自己还是没能做到,就算利思去找别人,也只能认了。 虽然一想到那个画面,仍然会妒火中烧。 但自己已决定将主导权交给利思,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找到他。 利思的套房,东西几乎都搬了个乾净,他忍着没表现出来,但自己其实很担心利思会这么甩头就走,毕竟冷落了他两个月,生气也是当然的。 但没想到利思这么坦率的道了歉,而且,仍愿意对自己说喜欢。 那一瞬间,他才真正感受到应该感受到的,当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那种喜悦。 没有了李誉南,他才能清楚看待这个告白。 他以为所有一切就这么解决了,但利思却哭的这么悽惨。 怎么会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利思似乎也哭累了,只剩呜呜噎噎的声音,邢修士始终没放松抱紧他的力道,将他被眼泪沾湿的头发梳到后边来,想让他觉得舒服点。 渐渐的,怀里只剩下匀顺的呼吸声,邢修士小心翼翼的稍微抬起头一看,只见利思闭紧了双眼,可能是哭累睡着了,简直像个孩子,邢修士心中满是爱怜。 即使睡着了,眉头依然紧拧着,邢修士叹了口气,伸手温柔的抚平他眉间的皱摺,然后又拿过卫生纸,仔细将他脸上的泪痕擦拭乾净。 原本细緻的眼周肌肤因痛哭而红通通的,邢修士不捨的用温度较低的手背帮他敷了敷,然后调整自己的姿势,让利思正面向他,窝进他怀抱里。 是因为气他吗?所以才哭成这样? 邢修士是真想不通,他从没看过利思这么脆弱痛哭的模样,好像自己是个大坏人,欺负了他。 但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呢? 百思不得其解,邢修士叹了口气,在脑中百转千回之后,也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是感觉到怀里窸窸窣窣的声响,睁开眼,房间内一片漆黑,仅就着床头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看到利思正用极轻微的动作,将手放在他胸膛上,隔出距离,似乎想爬起来。 他努力半天才终于隔出一点空间,邢修士皱眉,倏地便将放在他腰间的手收紧,让他又紧紧贴上自己胸膛,利思吓了一跳。 利思急急抬起头来,看到邢修士垂眸盯着他,缩了缩肩膀,又低下眼去。 「你、你醒啦……?」 「你该不会是想趁我睡着的时候自己跑掉?」邢修士心内不大高兴。 利思彆扭的撇了撇嘴,乾脆大力推开他,但邢修士力道强悍,所以便卡在不上不下的距离,再也推不开。 「……我只是想上厕所啦。」他低吶。 邢修士知道这只是藉口,但还是放开了他,然后边起身边说:「我去开灯。」 「不不不不要开灯!」 利思惊慌的声调立刻拔高八度,邢修士一愣。「为什么?」 只见利思又缩成一团,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脸。「我刚哭了这么久,现在一定超丑的……」 邢修士失笑,竟然只是为了这么可爱的原因?他反而毫不犹豫起身,立刻开了灯,瞬间整室通明。 利思不满的嘟噥两声,乾脆背过去不看他。 邢修士又坐回床上,大掌搁在他背上,低头在他耳边说:「我认识你以来,还不知道你丑是什么样子,我看看?」 说完便要掰过他肩膀,但利思死命挣扎,这次可用了全力,文风不动,邢修士惊讶,真这么在意? 他没了法,只好又躺下去,环住他腰间。「我们还没有谈完吧?你怎么哭成这样?」 他可以感觉到利思的背部僵住,然后一手遮脸回过身来,用力拉开跟他之间的距离。 邢修士对他这样拒绝的行为,不禁露出受伤的眼神。 「……你不喜欢我碰你了?」 利思愣住,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到他苦涩的表情,推着他的手停了下来,犹豫一番,才叹了口气,慢慢放下遮着脸的手,抬眼对视着他。 邢修士见他双眼肿胀,眼眶还是红红的,但在他看来一点也不丑,是一张可爱又叫人心疼的脸。 利思缓慢的坐起身,邢修士也跟着他照做,两人遂在床上对面而坐,利思始终垂着眸,然后开口:「……所以你呢?」声音有些乾涩。「这两个月来,你思考的结果是什么?」 邢修士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无奈利思完全不看向他, 「你先告诉我,刚才哭成那样是因为我吗?」 利思负气般的握紧了拳头。「我哭不哭这很重要吗?我难过哭一下不行吗?你今天不是来跟我说你到底决定怎么样吗?如果你是要分手的话,就快说!别这样浪费我的时间!」 邢修士被他这连珠炮般的问号轰击,一时忘了反应。 只见利思眼圈又红了,背过身去。「我本来不想这样跟你说话啊……到底怎么样啦……」 邢修士见状,直觉就伸手过去,从背后揽住他。 「我不知道……原来你是在等我做决定。」 洩愤似的在他手臂上敲了一下,利思咬牙切齿道:「废话!」 邢修士毫不介意,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 「我说的要暂时分开,是要让自己好好想清楚我们之间的关係该怎么走下去,我不知道原来你那么担心我最后做出什么决定。」 利思终于乖了下来,安静让他抱着。 「你不是说喜欢的人是我吗?」邢修士捏住他下巴,硬是让他的脸转向自己。「你来决定我们要不要继续下去。只要你愿意,我就还是你的男人。」 利思像是无法理解他的话,呆呆望着他,邢修士趁他出神之际,在他唇上偷香好几次。 「唔……」利思终于回过神来,稍微抵挡下他的吻。「让我……来决定吗?」 邢修士点了点头,利思却露出懊恼的表情,让他一瞬间还以为利思会说出分手的话。 「……为什么?」 利思一脸又委屈又娇憨,那表情让人真想狠狠把他揉进怀里,而邢修士也真的做了。 「我是气你没老实告诉我李誉南的事没错,而且还因此跟我诉苦,这让我很受打击。但这两个月来,我还是放你不下。既然你现在都说了对李誉南不再有期待,喜欢的人是我,那我就安心了。」邢修士让他跨坐在自己大腿上,好能更贴紧的抱他。「但你说过吧?别让你一个人。我食言了,所以,你来决定还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不论是什么,我都接受。」 利思的脸贴在他胸膛上,还是沉默不语,久到邢修士忍耐不住,摇晃着他。「所以呢?这两个月来难道你不想我吗?」 怀里的人抬起头,哀怨的盯着他。 「想……想到快寂寞死了。」 邢修士没有考虑太多,立刻低头吻住他。 把怀里人吻得晕头转向,邢修士低声问:「那是还要继续跟我在一起的意思?」 利思微喘,点了点头。「嗯……」 邢修士一颗心终于安稳的落了下来,他边吻边将利思慢慢放倒在床上,又继续下午那未完的爱抚。 「呃嗯!……哈……哈……」 敏感的乳尖被用力揉捏,利思缩了下。 「虽然才两个月,但感觉就像过了很久很久……」邢修士边说着,边高高撩起他衣衫,然后低头将已然坚挺的珠粒含住。 他那话儿已硬到不行,于是隔着布料摩擦利思的下体,将利思逼出阵阵喘息。 大掌扯住利思裤头,正想拉下,却被对方拦住。 利思环住他肩颈,边忍耐着呻吟边认真的说:「虽然说过不想一个人……可是……我真没去找别的男人……我也答应过你的……」 邢修士心中感动,虽然这是恋人间理所当然的事,但看到利思这么在意他说过的话,仍然让他开心不已。 「嗯,谢谢。」 他堵住利思的唇,用舌尖舔拭他敏感的上顎,然后趁利思忘我时,褪去他下身衣物。 暌违两月的身体,邢修士恨不得立刻进入,让自己的性器充满他。但他还是忍耐着,让利思紧窒的后穴变得柔软且将他的手指彻底濡湿后,才真正佔有他。 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幸福的时候了吧? 邢修士满足的心想,终于等到他跟利思两情相悦,他真心希望,这样的幸福能持续到永远。 做完爱,他紧搂着累坏了的利思一起入眠。 一夜好梦。 但早晨醒来,枕边人却早已不见。 (二十七)(限) 凉透的半边被榻说明着主人早早就离开了,邢修士不免心惊。 但还好,床边留了纸条,让他立刻安下心。 「差点忘了我新住处那边今天会有人来修门铃,你醒了再打电话给我吧。」 原来如此,邢修士先伸了个懒腰,稍微做下伸展运动。 男人在美好的做爱过后,总是一身清爽。 此刻的邢修士一心只想回到两个月以前和利思那般腻在一起的甜蜜日子。 但没想到,接下来,利思却忙的没空跟他见面。 他才知道利思在新家附近找了超商打工,听他说是为了偿付之前被设局所欠下的债务,邢修士也无法多说什么。 虽提出他是始作俑者之一,该让他替他负担一些,但利思一口回绝,似乎认定了唯有这样才能真正拋开过去滥交的那段日子。 其实因此少见面还不会怎么样,让邢修士觉得奇怪的是,一旦有了见面的机会,利思都是百依百顺的模样,全然没有从前任性撒泼的一面。 邢修士一开始还想说这是好事,利思果真好好反省过自己,不会像从前那样随便就对他置气。 但时间久了,他却一直有种违和感,毕竟这样柔顺乖巧并不是利思的本性,邢修士渐渐开始想念过去利思不顾时间场合对他撒娇的样子。 莫非自己是被虐狂?否则怎会想念以前因利思的任性而吵架的日子? * 今天跟朋友们去了一趟游学中心,讨论八月下旬安排的美国游学行程,近晚上八点才到家,远远在楼下便看见自家窗户透出灯光,他不自觉微笑。 利思在暑假期间的打工都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本来邢修士提议自己去找他就好,但利思却说还是喜欢他这里,所以只要利思不累的时候,邢修士便会要他到自家来。 拿出钥匙开门,却没见到利思在客厅,房间内隐约传来一些声响,他移步走近,透过没关紧的门缝,看见利思侧躺在床上,正听着电话。 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表情,利思似乎是查觉到他回来,毫不犹豫的掛了电话,坐起身。 「回来了怎么不喊一声?」 他走过来,勉强撑起一个笑。 邢修士皱眉,捏了捏他的脸。「怎么脸色这么差?」 利思摸了摸自己眼下,又笑了笑。「打工还不是很习惯,有点累。」 「既然累,让我去找你不就行了,干嘛这么勉强自己过来。」 利思推着他出了房门。「才两站捷运距离,又不远,而且……呃,我冷气坏了,房东都拖着没修,来你这还比较凉快。」 邢修士听见他这么说,算是接受了这说法。 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利思自然的去帮他倒了杯水,这也是重修旧好以来利思「反常」的行为之一。 「谢谢。」 接过水喝了,利思在他身边坐下。 「今天去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说到这个,之前没跟你提是因为还没确定,但今天都安排好了,我八月中要去美国游学两个礼拜,今天是去跟学长他们商量这事。」 「出国啊?真好耶。」利思眼露羡慕。「我还没出过国呢。」 邢修士惊讶,因为利思总是一副玩乐在行的模样,没想到从未出国过。「怎么没说?不然我就跟你约了。」 利思愣了一下,偏过头去扬了扬嘴角。「现在的我也没办法呀,没钱也没时间。你别顾虑我,自己去就是了,对了,你跟你学长感情这么好?连游学都一起去吗?」 「关係还不错,是研究所学长,之前也是我们大学本系的,上次聚餐便提说有个游学行程凑满人数可以打折,所以问了我们一群人。」 「研究所学长……聚餐……」利思像想起什么似的,不自然的一笑,问道:「那这行程还有谁啊?」 「就同样是研究所学长姐,还有跟我同届的,总共五个人。」 利思想了一下,才又问:「你说的聚餐是上次po在facebook上的那张照片吗?」 「哪张?」邢修士疑惑,他对被标籤这种事从不上心。 利思拿自己的手机,手滑了几下,找到那张相片给他看。「这个。」 「喔。」邢修士点了点头。「就是那次提的,一起去的就是除了我之外的这四个。」 他指给利思看,利思顿了顿,眼神黯淡下来。 因利思垂着头,邢修士没注意到,一手揽过他肩膀,在他额边亲了下。 「我要去两个礼拜,会想我吗?」 利思将手机搁到桌上,呆呆看着那张照片由明转灭。「该是我问你吧?你未来的研究所,帅哥美女真多啊……」 邢修士愣住,只当这是利思小小的吃味,笑得开怀。「你是在吃醋吗?」 利思转过头来,盯着他。「你会做让我吃醋的事吗?」 邢修士在他唇上吻了下,认真的说:「不会。」 虽然这次同行的人有他的前女友,但既然利思已经在意他会跟别人有什么,还是别提吧,幸亏利思应该不知道他前女友长什么样子才是。 利思闻言,乖顺的倚在他肩头。 邢修士乾脆将他整个人抱上自己大腿,现在利思不会主动这么做,但他很喜欢这种亲密感,所以还是会让他坐上来。 「你还没说会不会想我?」 利思的额头抵着他的,沉默不语,只是凝视着他。 「你不会因为怕寂寞就去找别的男人吧?」邢修士开玩笑问。 利思愣了下,别过眼,木木然的将自己的脸埋进他肩头。 「如果我说我会想你,会因为寂寞去找别人,你就会留下来吗?」 邢修士讶异,自和好以来,这算是利思说过最任性的话了。 将利思的身体扶起来,他重重的吻住。 「你想我留下来,我就留。」 利思顿了两秒,噗哧一笑。 「我开玩笑的啦!你订金都缴了吧?不去就太浪费钱了。」 邢修士受到他的感染,也跟着笑了。「你现在真的好体贴。」 「……这样不好吗?」 利思看向他的眼神彷彿露出一丝困惑与慌张,邢修士赶紧说:「这样当然好了!只是不太习惯,毕竟你之前连我毕业都没说声恭喜啊,虽说是我提别连络的,但连一封简讯都没有,我当时真有些失望。」 利思僵住了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扯开一抹微笑。「对嘛,都是你说别连络的,我还寄简讯给你,不就太白目了吗?」 邢修士叹了口气。「但毕竟是我人生唯一一次的大学毕业典礼啊,真希望你也能看到。」 他将利思搂进怀里,自己的下顎便搁在他肩窝。 「……对不起。」 邢修士皱眉,拍了拍他背。「我不是要让你道歉,毕竟那时候我们是那种状态,算了,以后还有研究所毕业典礼,你到时再来吧。」 「嗯,到时候……」 利思的语声渐弱,邢修士只当他应好了,便将话题搁开。 和好后的日子,真有些平静过了头,邢修士虽不习惯,但能这么跟利思相安无事的在一起,再不满足好像就太贪心了。 两人就这么偶尔见面,享受两人时光,一直到了邢修士出国。 * 去一趟阳光普照的加州回来,邢修士皮肤晒的略呈小麦色,跟他高大的身材更为相衬。 他先将行李丢在公寓,然后一逕到利思打工的超商前,已经下午四点了,利思该换班了才是。 邢修士好心情的忍不住微笑,一想到再过不久便可以见到睽违两个礼拜的恋人,心中闪过不少美好的重逢想像。 他故意把班机时间说晚了一天,想让利思看到他时会觉得惊喜。提着礼物盒,他走进便利商店,「叮」的一声提醒客人上门。 超商此时没有其他客人,利思正站在收银台前跟同事说话,一看见他,先是呆愣住,一时没了反应。 邢修士微笑。「吓一跳吧?我回来了!」 利思这才回过神,眨了眨眼,还是一脸困惑。「你怎么……?」 要不是碍于有他人在场,邢修士其实很想给他一个大大拥抱。其实自己大可等他下班出来,却因等不及就进来先打声招呼,只好站在原地笑看着他。 是利思的同事先开了口:「alex,你先去打卡吧,这边我来就行了。」 「噢……喔。」利思点了点头,才走出柜台,邢修士跟着他走到一旁。 「怎么今天就回来了?班机时间换了?」利思一脸不解。 「我想给你个惊喜。」邢修士虽对他呆愣的反应不甚满意,但心想也许是太过惊讶而忘了该怎么表现吧。「我带了礼物回来给你,去你家吧?」 「……嗯。」利思勾了勾嘴角。「那我先去把制服换掉,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利思说完便走进员工休息室,邢修士只好独自走到超商外等着。 没想到利思反应这么平静,这让邢修士挺失望的。 他从前不曾为了任何人准备惊喜过,现在自然而然的想为某人这么做,却得不到期待中的回应,原来这滋味还挺不好受的。 站在外头胡思乱想了片刻,利思就身着便服走了出来。 「走吧?」 邢修士点了点头,边走边问:「所以你房间的冷气修好了没?」 「冷气?」利思瞬间露出疑惑的眼神,但又立刻领悟,扯开一笑。「嗯,修好了。话说,你怎么不先跟我说呢?我下班后可以直接过去你家啊。」 邢修士闷闷低语:「先说了就不是惊喜了。」 「啊……也是啦。」利思尷尬的抿紧唇。 超商离利思住处很近,很快的两人便到了,利思开门让他先进去。 这是邢修士第二次到这地方来。 第一次是刚和好后来的,邢修士坚持要让他看看他的新住处,利思才带他来看了一下,但连过夜也不曾。 经过了大半暑假,这地方竟还是跟他第一次来时所差无几,没有多少东西,只有基本的家具,又因为比之前的套房坪数还大,更显的空旷。 好似只是个回来睡觉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有心布置的痕跡。 「你行李先放家里了?那还跑过来不是很麻烦吗?我看等一下还是……呃!」 邢修士从后抱住利思,在他颈间深深汲取他的气息。 之前暂时分开那两个月,因为自己心情很乱,即使想念利思,但也无法顾虑太多。但现在和好了,又跟利思两人心意相通,分离两个礼拜竟更觉难熬,现在两人独处,他只想将这两个礼拜所缺少的给迅速补回来。 利思刚开始吓了一跳,但很快便静下来让他抱着。 邢修士让他偏过头来,吻住他双唇。 吻了一会儿,利思才投入的回应他,眼神迷濛的缠住他舌尖,邢修士这才得到小小的满足感。 「哈……哈……」 他不捨的放开他,利思的唇上沾上了他的唾液,湿湿亮亮的,很是勾人,邢修士又在他唇上舔了下,利思笑着说:「好热,我先去开冷气啦。」 利思挣出他怀抱,邢修士实在很不愿意,但本就炎热的夏日因这个吻更加难耐了,他让利思去开冷气,自己便在椅垫上坐下来。 「快过来。」邢修士看着利思,拍拍自己的大腿。 利思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才走过来,慢慢坐在他腿上。 「礼物给你。」邢修士将红色包装的袋子交给他。 「谢谢。」接过来,袋子里头是一个相同红色的长方形盒子。 打开来看,是一颗颗黑色的圆形物体,每颗上头都洒了金箔,一看就所费不貲。「巧克力?」 邢修士点了点头。「喜欢吗?」 利思笑了出来。「当然喜欢!但我还以为你会送我钥匙圈什么的。」 邢修士耸了耸肩。「我一到那边就在考虑要送你什么,但挑来挑去总不满意,饰品类的也没见你怎么在带,衣服的话,你的眼光比我好,我挑了只怕你不喜欢。选来选去,乾脆送吃的,这我试吃过的,很不错。」 「送什么都没关係啦……」利思这么一说,邢修士脸上一僵,他才赶紧又说:「不过送吃的不错啊,我每次收到纪念品之类的东西,都不知道摆哪好,久了根本像垃圾,还不能丢。」 邢修士闻言,这才满意的笑了。 「吃吃看?」 利思点点头,听话的放一颗到嘴里,咀嚼之后,露出惊讶的眼神。 「这个有酒味?」 「嗯。记得你不吃太甜的东西,这每一颗里融入的酒都不一样。」 利思好好嚥下后,听他这么一说,眼里终于显露出感动的神采,他手扶着他肩膀,在上头半捏半摩。「谢谢……」 「再吃一颗。」 邢修士催促着他,利思只好又塞了一颗。 「我呢?」 邢修士扬了扬下巴,故意露出不满的眼神。 利思见状,直觉把盒子递给他。 邢修士立刻沉下表情。 他本是想让利思用手餵给他吃的,但这傢伙自和好后,彷彿纯情的跟什么似的,日常中一些煽情的举动都不见了。 要是从前的利思,肯定会想出一堆色情的餵法来招待他,哪像现在这样只是整盒放到他眼前,当你在餵小狗呢? 邢修士乾脆扶握住他后颈,然后紧紧覆上他的唇。 巧克力味瞬间充斥口腔,接着而来是酒的特有苦涩,经由两人交缠的舌传递到邢修士口中来。 「嗯……嗯……」 邢修士这吻极为情色,直把利思的舌勾往自己嘴里,利思被吮的几乎疼痛,满脸通红的努力回应着他。 大掌开始不安分的朝衬衫底下溜了进去,在光滑的背上自下而上轻划,利思不禁打了个颤,喉间溢出美好的喘息。 骤起的电话铃声却破坏了一室旖旎,利思挣扎着拿起手机,推开邢修士。 「喂?」 邢修士不满的蹙起眉,对于利思不识相的行为有点生气了。 「喔……嗯,就跟之前说的一样七点……好啊,你下来找我好了。」 简短几句结束通话,邢修士立刻压在他身后,将手机从他手中拿走,接着丢到远远的床铺上。 「是谁?」 利思侧过脸看向他,见他眼神不善,才稍微紧张起来,伸手摸上他的脸,安抚他道:「是瑛姊。我跟她早约好今天陪她去一家新餐厅吃饭,她打来确认时间。」 「你要去?」邢修士这下强烈不高兴了,分隔两个礼拜的恋人回国,他竟然还要去赴这种普通的餐叙?他跟宋瑛瑛不是基本上每天都见的到面吗?应该不差这一天吧! 「可是瑛姊很期待的……」利思为难的皱眉,他仰头凝视着邢修士,轻轻扯着他领子。「你也一起来嘛,反正总要解决晚餐的,跟瑛姊一起应该没关係吧?」 看到利思烦恼的神色,邢修士软下了心,叹了口气。 「好吧。」毕竟是跟他最亲近的表姊,也不算无关紧要的人,一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邢修士答应完,毫不犹豫的打开利思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随即将整件衬衫拉高过顶,迅速的将之脱到卡在利思手肘的部分。 「等……不是说了等一下要吃饭吗……」利思双手被衣服缠住在上方,无法抵抗,他扭着身体喊道。 邢修士仍然故我的低下身,从背后揉捏两边乳尖。 「在七点前还有好段时间吧,我当然要快点做了。」 「但……我还没跟瑛姊说你要一起去……要是她提早下楼来……呃……」 利思被他逗弄的几乎不成声,很快的两边乳尖都变得坚挺,彷彿渴望更多爱抚。 「我想做了。」他分开利思双腿,将自己已然勃起的下身贴在他臀部磨蹭。「我会尽量快点。」 利思没了法子,只好任由邢修士褪去自己裤子。 邢修士似乎真的忍了很久,动作有些急躁,才扩张了两指便急着插入,利思有种涨满至极的感觉,还没准备好,邢修士便律动起来。 「呃嗯……哈……哈……太快了……等……啊……」 虽然有些粗鲁,但邢修士仍是专心往他敏感处戳弄,利思被快感刺激的下身不住颤抖,前方溢出的液体滴滴答答掉了满地。 抽插好一阵后,邢修士抽出来射在他臀部上,利思往后看去,液体顺着腿根流下,很是浓稠,利思胡乱想着难道他这两个礼拜连自慰都不曾? 但他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很快的身子被翻了过来,腰部被抬高,邢修士又插了进去。 「啊!你怎么……嗯……嗯……」 「太舒服了……」邢修士在他耳边喘息,兴奋的吸吮着他白嫩耳后,留下了红痕。 「啊哈……啊哈……啊哈……」 这次是有馀裕的衝撞,邢修士拿捏好力道,一下一下捅进深处,利思已完全忘了该顾虑宋瑛瑛可能提早来的事,忘情的勾住他脖颈,专心承接他勇猛的衝击。 邢修士看到利思被自己做的失去理智的模样,这才稍微安下心。 至少这一刻利思是为自己意乱情迷的,弥补了自他回来后就稍嫌冷淡的反应。 但一想到利思在他离开的这两个礼拜,似乎没有太大影响,而且也没看见他兴高采烈的迎接态度,邢修士又鬱闷起来。 下身忍不住加大力道衝刺,身下人慌张的乱了气息,被他摆弄的娇喘连连。 「啊……慢点……修士……我要射了……啊……啊……修士……」 (二十八) 刚开幕的义大利麵餐厅人满为患,幸亏店长是宋瑛瑛认识的朋友,即使临时多个人也能立刻安排好座位。 所以此时宋瑛瑛便一脸尷尬的拿着菜单,来回看着眼前并座的那对情侣。 「呃,这样真的好吗?修士你刚回国,应该想跟利思两人好好独处吧?」 利思红了红脸,低头嘟噥着:「没关係啦,反正今天会回他那里过夜……」 「瑛姊,真的不要紧,我们刚刚已经好好『独处』过了。」邢修士笑的好整以暇,还一边指着菜单问利思想吃什么。 「我想也是啦……」宋瑛瑛从去楼下接利思就发现了两人身上的肥皂香气,还有利思耳后及锁骨处若有似无的红痕,也大概猜的到邢修士已经好好「享用」过利思了。 点完餐,宋瑛瑛问了些邢修士游学的事,自从开始工作后,她便对出国很感兴趣。 「现在开始上班,就很怀念当学生的日子,毕竟如今出国还要请假,有够麻烦。」她喝了口冰水。「利思也没跟我说你要出国的事,还是前天我问他怎么最近都待在家,他才说的。我还以为你出国,他肯定会一直抱怨你丢下他呢。」 「我现在没那么幼稚了好吗!」利思抗议的回嘴。 邢修士笑笑的在桌底下按了按他手。 「好啦,我知道你最近真的变懂事很多嘛,以前只要一落单就会缠着我聊天,现在倒可以一个人好好待着了,果然长大囉?」 利思稍微露出得意神色。「那当然!」 邢修士倒是因此闷闷的,看来利思对他出国这两个礼拜似乎真没受到什么影响…… 谈话间,菜餚被服务生有礼的呈了上来。 宋瑛瑛边看着服务生上菜,边说:「说是这么说,但知道同行的人有你的前女友,利思肯定闹了脾气吧?你就别计较了,是我的话也会觉得怪怪的。」 「誒?」邢修士愣住。 宋瑛瑛这话是想替利思缓颊,因为她直觉认定利思肯定为这事跟邢修士置过气。「不过还好啦,一起去的人还有好几个嘛,又不是单独去。」 利思脸色僵硬的附和点了头,宋瑛瑛才发觉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我前女友也去了?」邢修士不解的问,一边望向利思,但他只是低下头,专心食用义大利麵。 「呃……」宋瑛瑛尷尬的蹙了眉。「是利思跟我说的,不过,我听说是你自己告诉他的啊?难道不是?」 邢修士望着利思,心头满是疑问,他告诉过利思的只有那张照片里有谁会去,难道……那时候利思就已经知道里头有他前女友了? 那为什么一句话都没表示? 宋瑛瑛有些紧张的望着他两人,邢修士微微一笑回道:「嗯,是我告诉他的。没关係,反正也没发生什么,本来就不需要在意。」 「噢……」宋瑛瑛闻言稍微安下心,也开始动起叉子。 「对了,瑛姊,我下个月领到薪水,就可以把欠你的还清囉。」利思突然转变话题,一脸没事般提起其他。 「我是不急啦,但你无债一身轻也好。那这样你还要继续打工吗?」 「可能吧,毕竟我应徵的是长期,只是不知道开学后店长会怎么排班。」 宋瑛瑛就这么顺着利思的话题,开始聊起他打工的事。 邢修士边听着,渐渐出了神。 利思到底什么时候知道他前女友是谁的? 他看过放在facebook上那张照片,底下虽有知道他们交往过的人起鬨说「登对」什么的,但并没有指名道姓,一般来说应该不会就此猜到才是。 而且,既然利思早知道了,他却刻意没提同行者有自己前女友,不就很像故意瞒着利思吗? 更让人不解的是,利思竟然也配合他,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也许利思是相信他,觉得他跟前女友一起出国也没什么?不对,那这样何必刻意不提起知道这件事? 难道……利思是对于前女友跟他或许会有什么,一点也不上心? 邢修士不愿这么想,但刚才宋瑛瑛也说了,利思在他出国这段期间,也没有什么异样,这像是个恋爱中的人该有的反应吗? 自从和好以来,利思果真改变了很多,但现在邢修士可以确定的是,这绝不是他所希望的样子! 他明白利思是什么样的个性,他也接受了,只是对李誉南的存在心上过不去而已。 现在虽两情相悦了,但利思却不再是从前那般模样,虽然事事上看似配合他,但却更像是在看他脸色…… 就这么心情鬱闷的吃完了饭,他们送宋瑛瑛回住处后,才又回到邢修士公寓。 一路上邢修士兀自思考,两人完全没对话,利思小心翼翼的不时看向他,也没敢开口,这让邢修士更鬱闷了。 回到公寓,也快十二点了,今天才回国,下午又淋漓尽致的做了两次,邢修士不免打了个呵欠。 利思帮他脱去外套,像个体贴的人妻。「看你很累的样子,要不要先睡了?还是再冲次澡?」 邢修士盯着他,良久,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出国的人里面有我前女友?」 利思的动作停了下来,过两秒,才继续。「你这么有名,就算不想知道也还是会知道的。你别在意,就只是听到路人这么提起而已。」 邢修士努力在脑中搜寻最近会遇到前女友的时候,但自他考取研究所后,他前女友其实偶尔就会来找他,告诉他要注意的教授或是可以先阅读的书籍之类的,对话也通常不超过十分鐘,即使对方邀请吃饭,邢修士也没答应过,纯粹不想让曾提过要復合的学姊有更多错误的期待。 这次游学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他那时才知道主邀的学长已经开始跟学姊交往了,所以他认为没问题,才这么成行的。 如果在校园内被利思看到自己跟学姊在一起,才因此知道的,也不无可能。 「那我在跟你说有谁会一起出国的时候,你怎么没提?」邢修士按住利思的手,直直盯着他。 利思愣了下,勾起嘴角。「不就像瑛姊说的吗?那么多人一起去,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如果说这表示利思信赖他,那邢修士会很高兴。 但他总觉得利思这般云淡风轻的态度,更像是无所关心的样子…… 心中还是不自在,他推开利思的手。「今天天气这么热,我刚才又流了些汗,还是去冲个澡好了。」 利思愣愣的看着被推开的手,但很快又收了回去,仰头微笑。「嗯,等你洗完再换我洗吧。」 邢修士在浴室冲着冷水,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其实利思也没做错,难道真要对他无理取闹才正常吗?既然是因为信任他才没多说什么,自己也该搁过不提了。 他神智清明许多,刷牙洗脸后,一身清爽的走出浴室。 在客厅没见利思人影,走出一看,才发现利思站在阳台上,正听着电话,眼神望向远方,没有表情,让人猜不出在想些什么。 邢修士倏地拉开落地窗。「这么热,怎么不进来吹冷气?」 利思吓了一跳,猛的回过头,神色慌张,立刻将手机掛掉。 这么大举动让邢修士蹙起眉,心生疑问。 「噢……你洗好啦?那换我去洗吧。」 利思将他推回室内,然后将落地窗关紧。 「你刚刚在跟谁讲电话?」 「喔……那个……跟瑛姊啦,刚才吃饭时忘记还有些事要跟她说,所以趁她还没睡打电话给她。」利思边说边背过他走到房间里拿自己放在这的衣服。 「那干嘛不继续说呢?」邢修士对他刚才的反应仍很介意。 「没有啦,刚好说完了。」利思拿着换洗衣物,逃也似的奔进浴室里。 邢修士用毛巾擦着头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想了想,他回过头望着房间,可以看到利思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真是打给宋瑛瑛的吗? 邢修士心中忍不住冒出这个疑问。 他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须臾,又坐了下。 他这是不相信利思吗? 唉,和好前他对利思仍掛意着李誉南不满,和好后又对利思事事起疑,实在太糟糕了。 但心里始终有层阴影挥散不去,闷的他大叹一口气。 为什么恋爱中的人,不论何时都无法真正满足呢? (二十九) 开学了,各种事忙的邢修士也只能把对于利思的烦恼暂时搁在一边。 利思的打工移到平日晚上和假日白天,虽有空间的时候,但加上要上课,两人见面的机会同样少的可怜。 邢修士会尽量约利思中午在学校附近吃饭,但每次都由他主动提起,利思一次也不曾说想见面。 这让邢修士越来越不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利思跟他在一起时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然后没跟他联络又毫不在意,似乎一个人也很自在。 甚至有次跟前女友一起从教学大楼走出来偶然碰到利思,他当下仅是微笑打了招呼,之后连提起都不曾,邢修士就算想解释什么也觉得多馀。 他实在忍不住怀疑,若不是他还主动努力连系他跟利思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就此没了关係? 一时赌气,他便一个礼拜都没打电话给利思,他知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但更让人失望的是,利思也没有任何电话跟简讯过来。 这算什么? 利思还喜欢他吗? 如果对他有什么不满,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呢?就算对他没了感情,难道不能说个清楚? 邢修士来回想了好几次,利思变得这么奇怪是自从他们和好之后,那时利思还对他说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的。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感情,那就是为了他提暂时分开的事生气了? 若是那样,他寧可利思直截了当的向他怒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吵架都吵不起来。 都过了一个礼拜,邢修士整个人情绪低落到旁人都看得出,连跟他搭话都不敢。 邢修士想着这样下去是行不通的,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跟利思沟通这件事。 不过要怎么开这个口才好?毕竟严格来说利思并没有做错事,若邢修士开口要求他像从前一样黏着他撒娇,岂不是很可笑? 他走在校园里,边思考边往图书馆方向去,还没想到该怎么办才好,眼光馀角就掠过那抹熟悉的身影。 利思坐在树荫下的木製鞦韆摇椅上,悠哉的微微摇晃着。 邢修士停了下来,远远望着他,不解,利思难道对他没连络的事一点都不上心吗? 阳光透过树枝缝隙落在利思身上,无数光点形成几何图案,将他白皙的肌肤照的彷彿闪闪发亮似的。 他就是这样,光是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做,也让人无法将目光移开。 只见利思拿出手机,放在耳旁,邢修士想起对利思开始上心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坐在校园角落,听着电话,然后缓缓勾起一道完美弧度,笑得让人心神荡漾。 那是个浅浅的微笑,但眼神中却透露着微微苦涩。 在知道李誉南是他的初恋后,邢修士曾猜想那时候的利思便是接到了李誉南的电话,而自己却爱上了那个瞬间,简直像命中注定般,他活该为了李誉南的事跟利思缠扰不休。 此刻的利思,却又露出那样的笑来。 邢修士不免火上心头,没了李誉南后,难道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让他如此苦恼又喜欢吗? 这是为什么之前他撞见利思听电话,他总慌张的直接掛掉吗? 或者,这是为什么利思自和好以来就对他不再如从前般热情的原因? 邢修士握紧了拳头,强烈的衝动支配了身体。 他大步往利思的方向走过去,速度快到利思看到他的脚步站在自己眼前,才抬起头来,还来不及惊讶,手机就被邢修士夺了过去。 邢修士沉着脸,将手机往自己耳边放。 「修、修士!?你怎么……等等……」 邢修士在空中拦住他拼命想拿回手机的手,然后专心聆听。 「……利思,你在哪里?快回来……」 邢修士睁大眼,他完全没想到手机那头传过来的竟是自己的声音,透过机械而电子化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陌生,但那嗓音跟语调确确实实是自己的! 他疑惑的放下手机,拿到眼前一看,上头显示的原来不是电话,而是被录下来的语音留言,上头的日期让他心惊。 这是他提暂时分开的那天。 这留言是他拼命寻找利思时,因利思关机而留下的语音讯息。 他一头雾水的低头望向利思,利思却将眼神死死定在手机上,看邢修士没有动作,立刻把手机拿了回来。「还我!」 「你听这个做什么?」 利思很激动,用力的呼吸让胸膛明显起伏,他咬着下唇,转过头便想走。 邢修士赶紧捉住他手腕,利思便拼命扭着手想逃脱。 「你之前也是在听这个吗?跟我说是在跟瑛姊说话也是骗我的吧?」 「呃……!」利思的声音掺杂了哽咽,仔细一看,眼红了一圈,邢修士吓了一跳。 怕利思这样扭着自己手腕会伤到,他改成按住他双肩,逼他面对自己。 「回答我啊,利思!」 他忍不住大吼,让利思吓得忘了挣扎,经过的旁人也好奇的投来注目的眼光。 「我、我们去别的地方谈……」利思焦急的看着他。 「不用,你现在就回答我,为什么要一直听那个留言?」邢修士眼神坚定,根本不容拒绝。 要是让利思有时间思考,他大概又会想出其他藉口来搪塞他。 「你疯了?你想在这里让大家都听到我们吵架吗?」利思终于用这三个多月来头一次动怒的声音回他。 「听到又怎么样?」 「听到的话……你跟我可不一样,要是被他们听到,他们会把你当作跟我一样随便的人啊!就算我们分手,你还是会被他们指指点点……」 「吵架又怎么?大学里面吵架的情侣多了去。而且,谁说我会跟你分手了?」 利思懊恼的皱紧了眉,推他又推不开,急的额际都冒了汗。 「反正迟早的事不是吗?你这礼拜都没打电话给我,难道不是又想分手了?」 邢修士愣住,他以为态度不再热情的是利思,没想到却被误会他才是想分手的那边? 「我没有要分手。」 「骗人!」利思急着抢白。「我一定又做了什么,所以你才不打电话给我……」他眼眶湿润,眨个眼,泪便掉了下来。 邢修士看到眼泪心中一揪。「不是那样的!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先打给我?」 「你……要是你不想跟我说话,我再打过去,你不是会觉得更烦吗……」利思双手遮着脸,呜呜噎噎的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邢修士叹了口气,强硬的掰开他的手,然后用指腹替他拭去泪水。「你怕我觉得你烦?」 「我、我……」利思眼底透着犹豫,似乎是不晓得该不该说出口。 「你把你对我所有想法都说出来吧。为什么怕我觉得你烦?」 「因为……因为……」利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邢修士催促的捏了捏他肩膀,利思只好又说:「因为你要是觉得我烦了,就又会说要分开不是吗?这次说不定就是真的要分手了……」 他又开始哭了起来,邢修士心中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之前不就是这样吗?心情不好也不告诉我……等终于说出来,就是要跟我分开,这次也是,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突然就不跟我连络了,说不定我又做错了什么……」 邢修士再也顾不了别人目光,把利思揽进怀里,利思吓了一跳,立刻挣扎着想推开他。 「你一直是这么想的?从我们和好之后,你就怕我再跟你分手?」 推都推不开,利思恨恨的捶打他后背。「本来就是这样!不然为什么你突然不理我了?我已经很努力不惹你生气,每天都乖乖等你打电话给我啊!我又没有去找阿南,也没有去跟别的男人联络……可是,你还是不理我了……」 利思哭得一蹋糊涂,想到伤心处,泣不成声,邢修士慌张的将他搂的更紧。 原来利思所有反常的行为,都只是在害怕他会再度拋下他? 邢修士全然不知利思是这么想的,还以为其他各种不堪的理由才是利思反常的原因。 他不知道,原来他曾对利思做的,都一点一滴影响着他,让利思甚至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 「那听我的语音留言做什么?」他安抚的揉着他后颈。 因为都被迫说了这许多,利思也就豁出去,吸吸鼻子,继续抱怨:「……我要有心理准备啊!那天的你,也是本来还那么心急的要我回去,结果见了面,又说要分开……暂时没跟你见面那两个月,我都觉得语音留言里的人到哪儿去了?为什么留言的你是那样,现实中的你却不要我了呢……」他哽咽着几乎无法说话,但还是努力发出声音:「我比较喜欢留言里的你,至少那时候的你还是喜欢我的……而且,我也要提醒自己,就算现在你对我很好,要是哪天觉得我烦了,就会又说要分开了……我要习惯才行……我要习惯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邢修士越听越难受,他不知道自己竟害得原本自由自在的利思变成如此害怕惊惧的样子,不知道原来那时候暂时分开,在利思心中留下这么深刻的阴影。 他是个大坏人。 因为只在意自己的情绪,所以这样反覆的行为才伤到了利思还未自觉。 「利思,你弄错了,我从来不曾觉得你烦。」 他温柔的拍着利思后背,利思却不领情,拼命想推开他。「我才没弄错……」 「我当初说要暂时分开,只是因为我吃李誉南的醋啊!!」 这两句说得音量极为惹人注目,利思吓呆了。 邢修士却若无旁人的继续说:「和好之后,你又不像以前那样爱黏着我,我当然会胡思乱想了。这一个礼拜没连络你,只是我一时呕气、一时幼稚罢了。你听好了,我很喜欢你!我爱你爱到绝对不可能再说要分开,懂了吗!?」 利思目瞪口呆。 还有不禁驻足而观的路人们也是。 邢修士一口气这么说完,然后放开他,紧接着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天啊……」 利思的脸轰的一下通红,他倒退几步,不敢置信的掩着唇。 然后也注意到那些路人的视线,他困窘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气的瞪了邢修士一眼。 邢修士把话这么说开,心情倒是好到不行。 他拉过利思的手就大步往前走。 「你、你干嘛……」 「今晚要打工吗?」 「啊?是不用……」 「那就好。」 (三十)(完结) (限) 一进公寓门,邢修士便把利思压在门上,缠绵的吻了上来。 不断被翻弄舌头,利思的唾液不由自主溢出唇边淌下,邢修士狠心要把他吻得晕头转向,吸吮唇瓣跟舌尖的声音嘖嘖作响,利思自己听见都忍不住红了脸。 邢修士开始隔着衣服爱抚他身体,利思拼了命偏过脸,邢修士便在他颈上肆虐,啃咬到锁骨时,利思不禁一颤。 「等、等一下……我今天流了很多汗……我想先洗澡……」 邢修士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便毫不犹豫的用双臂勾起利思的腿,利思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他颈项,免得掉了下去。 「你要干嘛?」 「带你去洗澡。」 说完,邢修士便埋头在他胸前,隔着夏天薄薄的衣料舔弄他乳尖,利思立即感到一股热气迅速聚积到下体,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也真亏邢修士用这种方式抱着他还没撞墙,安稳的把他抱进浴室。 暂时放过利思的乳头,邢修士游刃有馀的空出一隻手转动水龙头,还调整到适佳温度,然后开了莲蓬头开关,在浴缸里开始放水。 他让利思坐进浴缸内,自己就欺身压了上来。 「等一下啦……我们还没脱衣服……」利思觉得自己进门以来就不停在说「等」字,这男人实在很猴急。 「我帮你脱。」 邢修士眼底充满慾念,拿过莲蓬头,便朝利思头顶洒了下去。 「呃……」利思几乎睁不开眼睛,身上被淋的湿透,贴紧了身躯,方才被舔得坚挺的乳尖,将衣料撑了起来,水珠便从那高点往下滴着水。 邢修士此刻也被水波及到半湿,他关了水,放下莲蓬头,跪在利思面前,将他两腿大大分开,自己的身体挤到中间来,又开始口手并用、专心吸吮抚弄那两点。 「啊……嗯……」 利思被他卡在那动弹不得,没有被直接触摸的乳尖,透过湿透的衣料更增添了搔痒感,令人愈加难耐。 邢修士边舔边将手伸到他下处,解开他裤头,已然肿胀的性器隔着内裤隆起,半透明的不知是被水或自身液体弄湿了。 但邢修士就只是让他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又专心回到乳头上,更加卖力舔拭揉捏。 「嗯……呃……呃……」 下身极渴望被爱抚,此刻乳头越是舒服,性器就越空虚。 利思将手指插进邢修士发中,难受的扭着身子。 「舒服吗?」 利思胡乱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邢修士不禁失笑。「这是舒服还是不舒服?想我怎么做,嗯?」 利思哀怨的盯着他,将他的头扶起来吻住。 「摸我……」 邢修士眸色又转深了些,他投入的跟利思唇舌交缠,然后将手伸到他下边,隔着湿透的内裤将之整根握住,由下往上摩擦。 「啊……哈……哈……」 随着邢修士的动作,利思不断溢出淫荡的喘息,男人熟知怎样的抚弄最能撩拨情慾,将他摩擦的双脚发软。 摩擦到一半,邢修士突然住了手,利思迷濛的半睁着眼,不解的望着他,但邢修士自顾自的开始剥起他裤子。 被水弄湿的长裤不好脱,费了番力才脱掉,邢修士把裤子丢到浴缸外,然后把自己迅速脱个精光。 利思被他晾在一旁,大张双腿,很是尷尬。 他忍不住伸出双手。「修士,快点……」 邢修士顺从他,又跪了下来,捧着他的脸。 「你好久没这么求我了。」 利思愣住,一脸迷惑。 「我都快要以为是不是我不主动,你就不会跟我上床。」邢修士边说边在他脸上各处落下轻吻。 利思眨了眨眼,沉默了会儿,才抚着他颈项,说:「我一直在想,我从前哪里做错了,都要改才行,我真的好怕你又说要分开……」 邢修士心中一窒。「就说了我是在吃醋,我真的很喜欢你,除非你爱上别人,否则不管怎样我都爱你。」 利思听见,只是闷闷的不说话,邢修士着了急。 「怎么?你不相信我?」 「……你说过的,喜欢我是很累的一件事。」 利思这么说着,收拢了脚想把自己缩起来,邢修士赶紧上前抱住他,不准他这么封闭自己。 「对不起,是我说的太过分了……我只是无法接受,你为了那个李誉南让我这么难受,但现在不是都过去了吗?你喜欢的人是我,你大可不必这么委屈自己,什么都不求。」 「不,喜欢我本来就很累。其实,你的毕业典礼我去了……我看到你前女友抱住你,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么坏,我让你伤心了,那天站在你身边抱住你的人应该是我的……」利思感觉到邢修士又抱得更紧了点。「和好那天,你不是问了吗?『那两个月真没有跟别人上床』?我竟然让这么喜欢我的人这样问我,我真的很糟糕不是?这样要我怎么有自信你会继续喜欢我?」 邢修士听不下去,放开他,然后狠狠的吻了上去,重重碾压,把他的唇硬是吻的红肿了才放开。 「我爱你。」他捧着他的脸,认真的道。「也许是我表达的不对。我的确是明白了你是怎么样的人才喜欢上你的,但我认为你绝对不糟糕,你很努力改变不是吗?你有很多美好的地方都让我喜欢到不行,例如你对我撒娇的时候、黏着我的时候,还会用与眾不同的观点去看待事物……我问了那句是我混蛋,你原谅我吧?」 「……我又没气那句。」利思被他这番话感动的几乎掉泪,他忍着颤抖的唇。 「可你没办法安心跟我在一起,对不对?我不要你这样委曲求全,我就喜欢你由着性子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相信你的,不会再让我难受,所以你也相信我,不会再说要分开,好吗?」 利思还是忍不住掉了滴泪,邢修士心疼的舔去。 「……好。」利思紧紧抱住他。「好。」 邢修士爱怜的亲亲他头发,捧着他脸又吻了一回。 接着,驀地将他翻转过身子,臀部高高耸起,正对着自己。 「修士……?」 利思没看到他的脸有些不安,但这样的姿势又羞耻到忍不住开始兴奋起来。 邢修士隔着内裤开始抚摸他穴口处,来回摩擦,利思觉得有些舒服又有些痒,很想叫他直接碰他,但又忍不住期待这种方式会带来什么样的快感。 他一边沿着他穴口划着圈,一边握住他前端,开始用各种技巧捻弄,利思觉得又麻又痒,快感源源不绝而来。 「啊……哈啊……」 铃口开始溢出黏稠液体,多到渗过布料往下滴落,不知何时邢修士将内裤半脱,露出他后穴来,就着他分泌出的滑润液体,深入一根手指。 「嗯呃……」 身体早记住这样的方式会带来多舒服的感觉,主动将手指一节一节吞嚥进去,紧缠住不放。 邢修士喃喃低语:「好像很想被插入的样子……」 利思脸一红,因羞耻而不自觉肌肉绷紧,反而把他的手指夹的更紧。 邢修士低笑。「别急。」 他开始律动起手指,一点一点慢慢靠近敏感处,同时握着前端的手也没休息,来回套弄。 忽然在湿热的甬道内那微微隆起处狠狠压下,利思不禁尖叫一声。 「啊哈……呃嗯……等、等一下……」 但邢修士不听,立即开始揉弄那个区域,忽缓忽急,下体被刺激的瞬间又硬了好几分。 「啊……啊……不要……不要了……好舒服……」 利思狂乱的紧抓着浴缸边缘,后穴跟性器被同时狠狠玩弄,强烈的快感几乎叫他承受不住。 「既然舒服又怎么会不要呢?你看,腰都忍不住自己动起来了……」 邢修士感受着手指被被用力搅紧的那种滋味,可以想像的到自己的阴茎插进去是多么舒服的感觉,下身也肿胀到不行了。 利思摇了摇头,似乎想否认,但腰部确实忍不住跟着邢修士来回插入的节奏前后扭动。 「嗯……嗯……啊……哈!哈!啊……」 这样被对待已经让利思觉得好像随时都会射出来,但邢修士竟更变本加厉,用舌尖承接他后穴分泌出来的液体,然后开始帮他肛交,灵活的舔抚他的皱摺,又冷不防换手指深入压捏前列腺。 简直快疯了。 「呜……呃嗯……修士……我快不行了……啊哈……快出来了……」 利思啜泣着哀求,但邢修士丝毫没有减缓速度,在利思大力晃动腰部时,倏地扣住铃口,往里戳弄,利思瞬间双腿发软,倒抽一口冷气。 「来……射出来……」 像在教导孩子般的温柔,利思随着他一戳一翻的手势,性器喷出好几股热意,全数射在了内裤里,白浊液体自布料缝隙流了出来,彷彿失禁一般。 邢修士抽出在他体内的手指,然后慢慢将他内裤拉低至膝盖,精液沿着腿根与布料相连,利思低头一看,猥褻的几乎让他无地自容。 「你这变态……」 他回头瞪了邢修士一眼,被情慾染红的眼角更显性感,让男人更加兴奋了。 邢修士抹了抹他的精液,涂在穴口处划着圈。 「你这里还在收缩喔……光是前面射了还不够吧?到底是谁更变态……?」 利思被他这么爱抚,性器又恢復了些许热度,他乾脆豁出去,推开他的手,翻身面对着他。 只见邢修士的暗红阳根朝上狰狞的摇晃着,利思不禁吞了吞口水,推倒他,然后换他掰开他双腿,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低下头,他用双手抚握着那物,若有似无的热烫气息吹拂在上头,邢修士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我本来就是变态。」 利思爽快的承认,然后毫不犹豫的舔拭起龟头上已然泌出的液体。 邢修士感觉到一股爽快的热麻感散发到全身各处,利思熟练的用舌尖吸吮他那条阳筋,一边用手揉弄他两颗囊袋,很快的,那茎物就粗硬到不行,开口直冒黏滑水珠。 利思将之全数舔去,看着这因为他而膨胀的肉棒,自己的下身也不住又炙热起来。 勉强将性器吞到口里,但仅能到一半,他便开始上下运动做起口活。 「唔……嗯……」 邢修士享受着利思的服务,甚至忍不住从下而上往他嘴里捣弄,实在是太舒服了。 原本还在想利思会做到什么程度,但他就把那话儿放开,然后双手摸上他的肩膀,跨到他身上来,一手扶住他阳根,对准自己柔软的后庭。 「嗯……呃……」 一吋一吋慢慢放了进去,邢修士的巨物不断朝内挤压,被他湿热黏膜紧紧包覆住。利思打定主意要插到底,但还是邢修士调整姿势帮忙他,才终于将整根吞了进去。 刚才用手指做的时候虽激烈,但毕竟扩张的不够,利思看起来有些吃力,但被充满的饱胀感隐隐带着酥麻,他将邢修士的肩膀当做支撑点,开始慢慢活动腰部,上下套弄。 「啊嗯……好大……啊……哈啊……」 每一下都对准自己最有感觉的地方戳弄,但那酥麻的滋味又忍不住让双腿发软,他忍耐着反覆起身坐下,好能继续顶到那处。 「啊……好喜欢……那里……啊……啊……」 看到利思这动情的模样,哪有男人能忍耐的住,邢修士用手扣住他腰部,眼底出现野兽般的慾望。 「……是这里吗?」 「啊!啊!啊!……嗯啊……啊……不行……太大力了……会、会……」 「会怎么样?」 邢修士舔着他嘴唇,勾引利思的舌尖在空中与他交缠弹弄。 「……啊!……呼……怎么可能……这么舒服……!啊啊……」 男人用力往上捣弄,每一下都狠戳过他前列腺,抽了几十回都不见累,利思虽刚射过一次,但性器又被刺激的往上昂扬,淫乱的随着被衝撞的节奏晃动。 「呃嗯……嗯……嗯……哈……哈……」 利思只觉得比往常都更强烈的快感袭捲了全身,身体里不断抽搐,贪婪的在男人每一次顶弄时缠得紧紧的。 终于在快感爬至巔峰时,利思抱紧了邢修士的颈项,觉得好像要射精了,但又不太一样,射精前那股绝妙的感觉持续不断,让他忍不住绷紧脚指,舒服的几乎失神,眼神涣散。 邢修士看他绷着身体不动微微发颤,后穴又紧紧夹着自己,有些忍不住了。 「利思?你再不放开……我会忍不住射在里面的……」 利思无暇顾及他,那股电流般的快感还在持续,邢修士终于忍耐不住,强硬的抽插起来。 「啊!不行……现在……啊、啊、啊……」 指尖用力插入邢修士的背肌里,在最敏感的时候被用力抽插,他不知所措,等感觉到身体里被好几股热流冲刷过后,已脆弱不堪的只能攀靠着邢修士。 邢修士抱着喘吁吁的他,揉了揉他后发,然后将他上身扶住,往下一看,利思那话儿软软垂在那边,不像又射精的样子。 不过刚才利思的反应好像经歷了一段强烈高潮,邢修士疑惑一会儿,灵光一闪。 乾高潮? 他跟利思对看,后者彷彿也猜到同样的事,满脸通红的将脸又埋进他胸膛。 邢修士偷笑着没出声,爱抚他光滑的后背。 「第一次这样?」 怀里人点了点头,邢修士忍不住越笑越开怀,胸腔因震动而起伏,利思不满的抬头瞪着他。 「敢情你是听到『贺喜老爷是个儿子』的员外吗?笑的这么齷齪!」 「我齷齪?」邢修士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这么骂,他啼笑皆非。 「本来就是!」利思从鼻子里哼了两声。「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做爱时不但是个变态,还无赖、无耻、不要脸!」 邢修士耸了耸肩,阴惻惻的一笑。「你不喜欢?」 利思不甘心的咬了一口他胸膛,在上头留下齿痕。 「爱死了,怎样?不行吗?」 邢修士笑着扶起他下顎,压住深吻。 「你几时看过我『不行』?」 「……嗯!」还在体内的阳具忽然又胀大几分,利思不禁打了个颤。 就说他员外吧!根本是大叔级的黄色笑话! * 在浴缸里放满水,用背后式又做了一次,利思累到不行,任邢修士摆弄他后穴,将射在里头的精液排出来,但清着清着,男人的阳根又炫耀般直往上站,利思叹了口气,这男人连帮他清理都会勃起,似乎是惯例了。 于是被缠的又让他进去,一个澡整整洗了三小时才完。 利思双腿全然使不出力气,邢修士细心帮他擦乾身体跟头发,然后将他打横抱起,温柔的送进被窝。 要不是跟邢修士做爱真的很舒服,不然被弄得射了好几次都不放过,他早翻脸了。 邢修士自身后揽着他,边用毛巾替他擦乾发,利思累坏了,被人温柔抚弄发丝的感觉又极舒服,迷迷糊糊的不停眨眼。 「利思?」 「……嗯?」 「你既然来了我毕业典礼,怎不跟我打声招呼?」 利思强打起精神,转身过来。「你说暂时别联络,我怕你生气啊。」 「是怕我生气多一点,还是看到学姊抱我吃醋多一点?」 利思瞧他眼底闪着期待的光,不禁失笑。「就算是吃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必要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了。」邢修士将毛巾放到床头柜,捧着利思的脸。「这表示你真的喜欢我到不行啊!说起来我真可怜,要听你开口说声『喜欢』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数的出来,我还以为将来只有我吃醋的份了。」 利思将脸颊枕在他掌上,低眸想了一想。 「你啊……不是本来喜欢女生的吗?就算很喜欢我,可一旦感情產生裂痕,总觉得很容易就会掰直回去了,毕竟两个男人在一起这条路总是更难走些……」 邢修士皱眉凝视着他,良久,叹了一叹。 「算了、算了,早知道你是这么悲观的人,就不该让你有胡思乱想的机会。我先说清楚了,学姊那天只是来祝我毕业快乐的,她现在也有新男友了,也是我们研究所学长,我跟她之间绝对不会再有什么可能……不对,只要有你,我跟谁都不会再有可能。」 「这话会不会说的太绝了?我们交往还没满一年,就这么多风风雨雨,我实在……」 利思皱了脸,满是担忧,邢修士单手捏住他下顎,在他脸上安抚似的各处落下轻吻。 「所以我说我们开始的不对。我设局骗你,你又用身体诱惑我,两个人要长久靠这些衝突跟激情是不可能的。」 利思越听越丧气,苦着脸驳他:「说得好像你就多懂感情长久了?不是被两个女朋友拋弃了吗?」 邢修士见他这么辩驳也不恼,反而很高兴利思又会回嘴了,总比之前百般委屈应承的好。 「至少比你好些。倒是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么容易往坏处想,以后可真不能随便说要分开冷静,不然看你哭的样子我也难过。」 利思自己也明白,他其实本来就凡事都不敢往好处想,否则早就向李誉南告白了。他一直害怕着越是期待就伤的越重,所以也害怕跟邢修士的这段感情最后仍行不通。 「利思,说实话,若我真提了分手,你会怎么想?」 「……能怎么样?你想分手还死缠烂打不成?自然是挥手说掰掰……」 「我是问,你怎么『想』?」邢修士加重语气,他当然知道利思这么爱面子,肯定会装洒脱的。 利思拧着眉,苦思很久,最后将脸埋在他胸前,闷闷的说:「……我不想分手,我不要跟你分开。」 邢修士乔了个最舒适的姿势,紧紧将他拥入怀中,贴得紧紧。 「我也不想分开。前两任女友,也不是说不够爱,但分手后,我是真的没后悔过。之所以跟你只说要暂时分开,是因为我知道我不想离开你,我真心希望能找到方法留在你身边,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过就好。」 利思心想,安安静静的……?听起来真不错,他也受够这些初恋、前女友、前砲友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了。 跟邢修士两个人,就两个人,两情相悦,一切足矣。 「……好,就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不要分开。」 这么一想,安了心,利思在他怀里舒服的不想再动,邢修士的气息好闻得紧,催人昏昏欲睡。 「那我刚才提的,我们开始的不对这件事。我想,就从头来过一次吧?像个普通情侣,尽量往户外走走玩玩怎样?」邢修士想了想,继续说:「例如去河滨公园骑脚踏车?如果不喜欢运动,看电影也行……对了,学长最近才跟我说去了什么鬼屋的展场,挺不错的,利思,你怕不怕鬼?」 邢修士低头一看,才发现利思早已闭紧了眼,气息匀顺,睡得极为安稳。 他扬起一个宠溺的笑,动作轻微的用被子将他裹好,不让他赤裸的身子被了风。 用手指将落在利思颊上的发丝顺到后边去,然后低头亲了亲。 光滑的肌肤,端正的五官,让人忍不住想为他奉献一切的这个人,如今只依恋他的怀抱,即使睡着也不愿松了手。 叫他怎么能不爱? 于是他也闭了眼,全心全意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味道,两人相依相偎。 「祝你有个好梦。」 完。 番外:出去玩(一) 利思的手很漂亮,并不是女孩子那种柔软滑腻的手,但骨节分明,修长纤细,只有一些略微浮起的经络,衬得皮肤更加嫩白。 但此时,邢修士却压抑着怒气盯着那双手,只因还有另一双黝黑的手正握着不放。 今天利思下班时间是六点,说好了一起吃晚餐,邢修士心血来潮,想着乾脆自己下厨,便去了趟超市,现在就提着一堆菜来到利思打工的超商前,准备接他下班。 邢修士站在超商门外就看见站在利思身旁的高大同事,不知为何双手包覆住利思的手,利思背对着他,所以邢修士看不见表情,但那笑得一脸爽朗的男子让他倒是很想揍上一拳。 邢修士突然有种为丈夫买菜做饭任劳任怨的家庭主妇无意中抓姦的感觉。 他毫不客气的走进超商,感应门「叮咚」一声,引起柜台后两人的注意,利思回头,看到他便露出惊讶的眼神。 「怎么来了?不是约好在餐厅等吗?」 利思的态度坦荡,邢修士放下了心,但那双仍未放开的手让他瞇起了眼,整个人突然散发出阴沉的气息。 但在利思抬头看时鐘又转回来时,邢修士又瞬间勾起柔情万分的微笑。 「今天我做饭吧,来我家吃。」 他刻意挑衅的看了旁边高大男人一眼,利思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被店长握着,赶紧挣了开。 「店长,我的手没事的,等会儿贴个ok蹦就行。」 邢修士闻言,蹙眉忙问:「手怎么了?」 不待利思回答,旁边那男人就插了话:「刚刚利思帮我妈捏了几个铝罐,不小心割到手了,流了点血。」他又转向利思说:「这不消毒不行,我带你进去休息室擦个药。」 「我来吧。」邢修士迅速开口,皮笑肉不笑的说:「说不定等会儿来客人,柜台不能没人吧。」 店长挑了挑眉,也勾起嘴角。「不好意思,这位『客人』,休息室只有员工能进,反正现在没其他客人,如果有人进来,休息室也听得到,不用担心。」 邢修士沉下脸,利思有点尷尬,正想说些什么调解,休息室就被人从里打开。 「利思啊!我给你拿碘酒跟ok蹦了啦,来,卡紧包扎!」 邢修士只见一个弓着背的老婆婆走过来,看起来都有七八十岁了,努力加快脚步朝柜台走来,利思见状赶紧迎上去。 「阿嬤,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谢谢您!」 利思想伸手接过碘酒跟ok蹦,但老婆婆突然异常迅速的把东西收回贴在胸前。「免、免!我来帮你!」 然后邢修士跟店长只能呆愣在原地,看着老婆婆俐落的上药,贴完了ok蹦,却握着利思的手没放开。 「金歹势!害你割到了,唉唷,我揪嗯甘!」 边说还边来回抚摸利思的手,邢修士见状不禁满脸黑线。 情敌有没有这么多!? 「奶奶您好,我是利思的朋友,来接他下班的,既然他没事了,也过六点了,我能带他走了吗?」邢修士特意露出风度翩翩的笑容,对方是老人,总不能用刚刚对付店长的态度。 老婆婆瞇着眼望着他好一会儿,直把邢修士看得背脊发毛,然后她突然就伸手摸上邢修士的脸颊。 「哎唷喂,这嘛生得价贺!以后常来玩啊!」 邢修士一呆,愣住无法回应,利思见状,忍不住噗哧笑了出声。 一旁的店长对自己祖母的举动也很是尷尬,窘迫的说:「利思,你可以下班了,回家后伤口记得别碰水。」 利思收起笑,赶紧回休息室去换衣服,出来后跟店长及老婆婆道了别,才跟邢修士一同踏出超商。 想起刚才邢修士被调戏的傻样,利思边走边笑。 「心情很好?」邢修士没好气的问。 利思笑得更开怀了。「第一次被调戏的感想如何?」 邢修士无言,利思这才努力收起笑,两人走到邢修士临停在路旁的车,这是邢修士最近刚用分期贷款买的。 很自然的坐到副驾驶座,邢修士刚买车的那天就说了,这副驾的位置只留给他,让利思着实高兴了很久。 邢修士把东西放到后座,便跟着上车,稳稳的驶动。 开了一小段路,邢修士才开口:「那老奶奶是谁?」 利思这才想到忘了介绍。「是店长的奶奶,我来超商打工之前就见过了,她坚持让我也喊她『阿嬤』,平常她没事都会来超商。」 邢修士沉默了下,才说:「你跟店长很熟吗?他倒是挺热心的。」 利思愣住,听出这话里的酸味,他抿了抿唇,眉眼弯弯。 「店长挺照顾我的,而且他很厉害呢,超商是他自己开的,他才27岁耶!」 邢修士只觉气闷,随意点了点头,利思也没继续这话题,转而问他买了什么,邢修士一一答了,两人就这样间聊着驶到了邢修士租处附近的停车场。 利思解开安全带,却没去开车门,反而倾身靠近邢修士,双手勾住他脖子。 「不过,怎么看还是我男人厉害多了,聪明帅气、身材又好、还会煮饭,你说是不是?」 邢修士一听,很是受用,终于一扫脸上阴霾,低下头毫不犹豫吻住眼前诱人的双唇。 其实很想叫利思别在那个充满情敌覬覦的地方工作了,但邢修士忍住没说,利思该有他自己的主见,不能随便干涉。 而且利思又这么懂他的心思,还贴心的说这些话捧他,他心中不免得意。 吻得差点火起,利思气喘吁吁的摇摇头。「我饿了,还是先上去做菜吧!」 邢修士同意,反正自和好后,他便想尽办法拐着利思经常性在他家过夜,今晚等吃过晚饭再来撩拨他,不怕留不住人。 晚饭做的是利思爱吃的海鲜粥,再炒了白菜豆腐、红烧排骨跟番茄炒蛋,吃饱喝足后,邢修士收拾碗筷去洗,利思本来懒懒得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但看到那贤慧的背影,还是站了起来走过去。 邢修士洗到一半,突然一双手臂环住他的腰,背上被温热的胸膛贴住,他没停手,淡淡的勾起嘴角。 「亲爱的,你太能干了,我好怕你被坏人拐走。」 邢修士心想,明明是自己无时无刻都在防备着利思身边的苍蝇吧! 「那你得看紧点。」他侧过脸,亲了亲利思额发。 利思忽然想起下午的事,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抬手捏住邢修士的下巴。 「自然是要看紧,我家娘子这么可口贤慧,让为夫好生骄傲,说吧!想要什么相公我都应了!」 邢修士失笑,不过还真让他想起来一件事。「真的什么都答应?」 利思豪气干云的捶捶胸──虽然是邢修士的胸。「当然了,娘子儘管开口!」 「不是说了要常出去走走的吗?你哪时候週末没班,我们出趟远门吧!」 利思皱了眉。自和好以来,邢修士就热衷于带他去一般情侣常去的约会场所,刚开始还觉得新鲜,但利思实在不喜欢人挤人的地方,出门两三次就有点没兴致,还不如在家互相依偎着看电视更有情趣。 当然,想到要做「什么」时,在家方便太多了。 邢修士也知道利思讨厌人多的地方,他也不是非得要出门,只是难得看到利思在阳光底下出游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常出去走走比较好。 利思毕竟刚才也夸下海口答应了,他靠在邢修士宽厚的背上,无精打采的问:「你想去哪儿?我这週末刚好就没排班。」 邢修士这么说话间也洗完了碗,他收拾好擦乾净手,回身把人搂进怀里。 「游乐园怎么样?」 利思闻言就瘪了嘴,邢修士失笑,那副样子太可爱。 「那就算了,我再想想……」 利思知道邢修士是体谅自己,但他也瞭解邢修士,这男人其实骨子里有些传统,对一些约会胜地挺嚮往的,心一软,他柔声说:「没关係,就去吧,我好几年没去游乐园了。」 邢修士低头看他,心里很暖,幸好游乐园这主意也不是一时兴起,他早调查好了。 「那就去k市最近刚开幕的游乐园吧,正好它隔壁就是温泉旅馆,我们在那住一晚。」 听到温泉二字,利思果然双眼一亮,原本兴致缺缺的表情顿时一换。 「有室内温泉吧?」 邢修士对于利思这样毫不遮掩欲望的个性早就习惯了,而且他自己也挺期待的,一想到利思在温泉烟雾繚绕之下的光滑胴体,一股热意便迅速往下腹聚集。 不过利思比他快一步,又捏住他下巴,笑得猥褻。 「娘子不管想去哪,相公我都『硬』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大方?」 「……谢相公成全。」 番外:出去玩(二) 摩天轮车厢的门刚关上不久,利思就不怀好意的坐到邢修士身边来,双手搂着他,翘首嘟唇。 邢修士有点防备不及,忙往窗外看。 「你不怕别人看到?」不是邢修士刻意遮掩,而是怕别人指指点点的眼神坏了利思兴致。 期待的唇瓣没有立刻落下来,利思很是不满。「怕什么?情侣来游乐园就是要亲热放闪的,别的车厢肯定也都抱在一起了,我这是入境随俗。」 邢修士见利思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便失笑了,摩天轮正上升到半空而已,他抬头往比他们高一层的车厢一望,恰好跟低头往下看的一双男女对上眼。 那两人见到另一车厢内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表情很是诧异尷尬。 ……是谁说情侣来游乐园都是要亲热的? 邢修士也没说什么,宠溺的摸了摸利思的头发,利思便毫不客气吻住他。 待升到最高点,利思边吻就边把手覆上了他裤头,邢修士早有防备,立刻按住他的手不动。 「……这摩天轮速度还挺快的。」 利思失望的噘嘴,望着他的眼神带了渴求。 「你不觉得这是很好的纪念吗?」 ……纪念在摩天轮上面射了吗? 邢修士只是笑了笑,扶住利思的后脑勺,缠绵细腻的与他唇舌相接,直把人吻得全身发软,才在利思耳边低低的说了句:「你知道我很持久的。」 言下之意是这一趟摩天轮绝对来不及。 利思有些骄傲又有些失望,复杂的心情让他表情凝重。 不过没低沉太久,趁着还没到下车点,利思扯开他衬衫领口,在锁骨上面一点的地方重重的吮吻。 然后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留下的记号,拿出手机替邢修士拍了照。 「这下不用买纪念品了。」 邢修士看着利思喜孜孜的表情,又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下了车厢,利思百无聊赖的摊开游乐园地图看有什么好玩的,邢修士随意往旁边一瞥,恰好又看见刚才前一车厢的那双男女,那两人正盯着他们瞧,见邢修士回望便有点脸红,然后对看一眼,有点犹豫的伸出彼此的手,十指交扣。 邢修士这下同意了,情侣来游乐园果然都是要亲热的。 这新开幕的游乐园有很多巧思,其实可玩性满高的,但就因为刚开幕,人潮眾多,不管哪个设施都大排长龙,邢修士跟利思从一进来到现在下午两点了,才玩没几样,实在有点扫兴。 不过他们的目的本来也就不是要玩遍游乐园的设施,所以便走走逛逛,有兴致了才去排队。 利思看到鬼屋时,想起来邢修士曾说要带他去一个学长推荐的鬼屋展场玩,但两人在安排行程时才发现展期结束了,当时虽不觉得怎么可惜,不过既然现在也有鬼屋,不如进去看看。 鬼屋排队的人潮较少,但看起来还是得排一会儿,邢修士让利思先排着,自己去买了冰淇淋。 「怎么只买一隻?」 利思看到邢修士拿着一隻巧克力冰淇淋回来时,讶异的问他。 「你吃就行。」他把冰淇淋递给他。 利思舔了一口。哼,交往到现在,他男人的心思他早就摸透了好吗! 「来,亲爱的,你也吃一口。」 他将冰淇淋送到邢修士嘴边,用特别甜腻肉麻的语气劝吃,把前后排队的人都惹了一身鸡皮疙瘩。 邢修士无语,他私心是想放闪没错,但利思明知却故意捉弄他,让他很无奈。 但他也只是纵容的笑着,张口也舔了冰淇淋。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等吃完了冰淇淋也刚好排进鬼屋。 鬼屋特意布置成陈旧洋房的样子,隐隐散发诡异气息,到处是破败的玻璃窗和狰狞的蜘蛛网,窗户外都被铺了布,室内极为漆黑,偶尔闪起微弱灯光,更添鬼魅氛围。 每组客人都被带往不同的路线,然后便让他们随意走动,地上偶有萤光标示,提示着该往哪个方向走,所以还不至于迷路,也能随着安排去往有埋伏惊吓的地方。 等引导的工作人员一走,利思便抱紧身旁的邢修士。 「唉唷,哈尼~我好害怕,赶快保护我!」 「……」 说实在话,利思对鬼屋这类地方一点都害怕不起来,尤其游乐园里的鬼屋顾虑到客户年龄层,应该不敢搞得太过分,想想就觉得无聊,乾脆自己找乐子玩。 邢修士虽然期待过利思会害怕的衝进他怀里求保护,但利思这副样子很显然是刻意的,他啼笑皆非的搂过利思的腰。 「你之前才说是我相公,难道不是你保护我吗?」 利思是打定了主意要来游乐园秀恩爱,他乾脆双手勾住邢修士脖子,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哈尼,那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很平等开放的,我这不是每天晚上都让你压了吗?现在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邢修士挑眉,反正阴暗的空间里好似只剩他们两人,他也不纠结了,把人箍在怀里。 「你说的是。不过我有点好奇,上辈子我们是夫妻,这辈子又做了情人,下辈子会是什么?」 利思不过是开玩笑,邢修士这么半正经的问他,他反而愣住了,脸上随即浮现淡淡潮红。 他不习惯说真正情深意重的甜言蜜语,皱着眉,低声嘟嚷,邢修士没听清,垂首贴在他脸旁问:「嗯?」 「……反正你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听完,邢修士拉开点距离,看着利思垂低了头,连耳朵都红了。 他俩虽经过一番波折才真正心意相通,但还从未承诺过这种遥远,没想到竟在游乐园的鬼屋内互诉情衷,邢修士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主动吻住利思。 不过这次倒是利思先放了开,伸手抵住他肩膀。 「我总觉得暗处肯定有人躲着,我们先出去吧,赶快去温泉旅馆。」 邢修士这回大大同意,便牵起利思的手朝地上萤光标示前进。 途中偶有一些工作人员假扮的鬼怪冒出来惊声尖叫,但两个满脑子都是温泉旅馆的人根本不受惊吓,镇定的往前进。 不过利思走了这段路,总觉得怪怪的。 那些鬼怪为了吓人难免会碰触到他们,但利思怎么觉得自己被碰到的地方都有点……尷尬。 直到自己的屁股被一隻手连摸了三次之后,他便确定了猜测。 也没告诉邢修士,他忽然放开牵着的手,然后在那隻不知死活的鬼手又伸上来时一个抓住,用力扯过人来,然后便抬脚狠狠踢下。 一声激烈的惨叫传来,邢修士惊讶的回头,虽然周围阴暗,但仍看得出利思脚边一个男人抱着肚子蜷缩。 「你他马的敢吃老子豆腐!你哪根葱啊你!噁心死了!」 只见利思边叫骂边揪着对方领口把人提起,还未待人站稳又飞踢过去。 这时候邢修士确认了利思高中时参加跆拳道社的实力。 刚刚还嚷着要他保护的人现在可是生龙活虎的张牙舞爪,邢修士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好像派不上用场。 待利思出完了气,邢修士往前搂住他肩膀,揉了揉。 「好了,别气、别气,好不容易出来玩,别被打坏兴致了。」 然后看也不看,邢修士再补踢了那人两脚。 「小心脚给踢扭了,回去我帮你按摩,嗯?」 利思这才脸色稍霽,又委委屈屈的噘嘴:「亲爱的,刚刚那变态摸了我屁股好多下,你回去得帮我消毒!」 「应该的、应该的,别怕,有我在,不会再让变态接近你。」 躲在暗处的一干工作人员看到两人走远后才敢现身。 本想出手救助同事,但听到利思骂的内容又犹豫了,然后只见自家人被教训的连话说不出来,一个劲儿的在地上痛得直喘,然后那对……「情侣」便甜甜蜜蜜的离开,大家对这状况都懵了,忘了该如何反应。 都说了情侣来游乐园就是要亲热放闪的。 凑到面前当砲灰也怪不得被修理了。 番外:出去玩(三)(限)(完结) 游乐园旁的温泉旅馆颇具歷史,每个房间不但都有室内温泉,大浴场也布置了好几种风情,不过利思跟邢修士都不想跟旁人一起泡澡,所以只打算在房间内度过今夜。 时值週末,旅馆的平价房间早在一个月前就被预约光,但这旅馆就是邢修士研究所学长家经营的,他一个电话找人帮忙,对方也乾脆的把空着的高价位蜜月套房让他们住,只需支付一般房间的价钱即可。 利思一进房,立刻兴奋的到处转。蜜月套房果然就是不一样!进门就是布置温馨的乡村风小客厅,跟房间打通,于是再过去就是坐落房中央的大床,蕾丝透白幃帐轻轻的落在四角,很是浪漫。 更重要的是,这室内温泉竟然是在房间落地窗外的一个小院子里!虽然范围不大,但用植栽与石头围起的池子冒着阵阵白烟,三面围了竹篱,隐蔽性也够高,而抬头就可见山区的满天星空,的确是为了情侣或夫妇专门打造的蜜月套房,非常用心。 「如果以后出来玩都是这样的,那我们每个週末都出游吧!」 利思开心的跑回去抱住邢修士,双眼闪闪发亮。 邢修士也笑了,能让利思这么开心,他当然愿意每个礼拜都绞尽脑汁安排出游。 邢修士先把行李安置妥当,回头就看见利思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脱光了衣服,坐在温泉池子里双手撑在两旁,十分享受的大爷模样。 他双眼睁开一条细缝,抬了抬下巴,流里流气的朝邢修士说:「还不快来伺候本公子!」 ……这回是少爷与奴婢的设定吗?邢修士深深怀疑利思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古装的那种。 他慢条斯理的也脱光了衣服,在水池边先淋浴洗过一遍,才踏入温泉。 温度偏高的水池让他刚开始有些缩脚,但整个人浸下去以后就习惯多了,舒适的温泉环绕整个身体,让他忍不住逸出一声叹息。 旁边的利思早等不及了,往他靠过去,一伸手竟然就想去抓他的下身。 「公子这也太猴急了。」他笑着抓住他的手。 「哼,有你这么当奴才的吗?小爷我都等了半天了,现在正慾火焚身!」 「急什么?」邢修士搂过他的腰,在水中摸索了一下,找到一处石头,让利思坐了上去,然后自己坐在一旁,让利思的两脚搁在自己腿上。「不是说要帮你按摩的吗?我先揉揉,免得你明天肌肉痠痛。」 利思有些不满的哼了哼,不过还是乖乖的让邢修士帮自己揉捏,毕竟今天那几个飞踢也没先做热身,现在的确是觉得筋有些紧,邢修士用适当的力道不紧不慢的来回按摩,利思舒服的又哼了几声。 「那游乐园的工作人员素质也太差了,竟敢对客人乱来,明天我就去投诉。」邢修士其实当时气得怒火中烧,但又见利思已经把人教训得扒地不起,气也消了大半,利思虽开玩笑要他保护,但其实他自己就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有时候邢修士也会想,利思是不需要他也能过很好的。 但现在待在了他身边,的确完全是为了爱。 这么一想,在鬼屋内那番情话又在心中翻腾,邢修士就着现在的姿势,把上身靠了过去,两手倚在利思腰旁,把人圈在自己怀里。 然后极有默契的接了吻。 「……不是要让我消毒吗?」 利思听出邢修士话中深沉的欲望,光是这么缠绵的吻就让他半硬了,他伸手靠在邢修士肩膀上,稍微移动位置,人倚在他身上,臀部悬在水里。 「……可得消毒仔细点。」 邢修士一笑,两手抚上那饱满的臀瓣,手中的触感柔软中带着点结实,揉捏起来特别带劲,他稍微加重力道,在双丘上来回爱抚。 「嗯……」虽然还没碰触到真正敏感的地方,但这样的动作竟也让利思更加燥热,这样的环境让人有种幕天席地的野战滋味,思及此,他兴奋不已。 「这样就硬了?」邢修士低声笑着,空出一隻手握住利思前方,那处已然全硬,在水中微微颤抖。 「嗯……你快点……」利思靠在他肩窝,用脸磨蹭着他颈部,含糊的撒娇。 是男人怎么拒绝得了? 邢修士眸色一暗,还在臀上的手准确的摸到后穴,也不急着进入,就在外围不断画圈,时不时重压穴口。 「啊……」利思稍微撑起身,红着眼睛瞋他。「别玩了……我快受不了了……」 邢修士猛的吻住他,几近粗暴的撬开唇齿,重重吸吮利思的舌尖,把人的气息搅得混乱,然后趁其不备,一根手指便就着湿滑热水插了进去。 「嗯唔!」利思陡然全身一颤,紧紧攀着男人,双眼湿润,好可怜的样子。 邢修士熟门熟路,没过多久又进了一指,找到让人疯狂的腺体,狠狠一压。 「……啊!」利思带着哭音,突如其来的快感直衝脑门,他全身一软,忍不住更贴近男人,磨蹭着他。 邢修士没停下那激烈的舌吻,两隻手指则狠心抽插,直往前列腺折磨,把利思捣弄得浑身颤抖。 「啊!啊!……求、求你了……」 忍不住落了泪,利思双手紧紧攀着他肩膀,看了看自己下身,又可怜兮兮的望着邢修士。 「今天我是不会碰你那里的。」 邢修士温柔的舔着他颈窝,说出来的话却让利思差点哭出声。 他开始在利思身上种下吻痕,尤其乳尖周围,细细的不断舔舐,却不直接含住,弄得利思几近疯狂。 前面硬到不行却被冷落,后穴又被狠狠玩弄,热水随着手指多少涌入狭窄的甬道,感觉很奇怪。 邢修士手指的速度越来越快,利思只能无力的嚶嚀呻吟,竹篱围起来的空间内回盪着淫乱的声响。 下腹聚集的热意越来越浓密,正当他觉得也许会被手指插射的时候,大掌毫不留情的握住性器根部,让他倒抽一口气。 「要射了?」利思赶紧点头,但只见邢修士瞇眼勾起嘴角。「再忍忍。」 还未待理解那是什么意思,手指便忽然抽了出来,利思反射的颤抖了下,随即被分开双腿,架在邢修士腰间,然后粗长的物事便毫不犹豫的挤了进来。 「呃嗯……!」 扩张得还不够,突然被撑了开,利思有点难受,后穴忍不住缩紧。 「宝贝,这么紧,都把我夹痛了。」邢修士不怀好意的调侃。 利思狠瞪了他一眼,但情动之时的眼神只见爱慾瀲灩,邢修士被勾引得往上顶了顶。 「啊!」 「你不就想要我这根吗?现在满足了吗?」 虽然刚开始有些不适,但这个身体早就记得了男人性器带来的欢愉,光是这样被充满,利思就觉得好想射,好想射。 「你快动……」忝不知耻的扭了扭腰,双腿更是紧紧夹住男人的背脊。 邢修士对他诱人的方式向来拒绝不了,一手牢牢箍住利思的腰,然后便大力抽插起来。 「啊!啊!啊!」 「好棒……好舒服……」 「太、太深了……」 「修士……你放开我前面……拜託……我好想射……」 「呜……呜……不行了……会坏掉……」 「快受不了了……求求你让我射……求求你……宝贝……修士……老公……」 邢修士终于放了手,利思边哭边射了精,白浊先喷在男人结实的腹部后才漂散在水中。 邢修士两手得以托着利思臀部,不留丝毫力气,继续衝刺顶弄。 刚射精的身体特别敏感,利思每被摩擦一次就低喊出声,后穴因射精过后的馀韵不断收缩痉挛,邢修士特别爱这种感觉,阴茎好像被那处贪婪的索求,狠狠的又抽插一会儿之后,邢修士尽数射在了甬道深处。 情事过后,两人紧紧抱着对方,不停喘息。 温泉本来就热,激烈的运动后,两人都满脸通红,利思先发难:「我……我真的快热死了……」 邢修士吻了吻他额角,先把还半硬的物事退了出来,然后横抱着他走出池子。 邢修士细緻的将利思身体擦乾,利思此时已全身无力,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任凭处置。 然后被抱到柔软的大床上躺下,邢修士便压在他上面,给了个特别温柔的吻。 感觉到大腿上还有硬物不时戳弄,利思有点累了,但难得来到这里,他还是伸手握住那儿,轻轻套弄,邢修士满足的低吟。 「修士,虽然在温泉里面做得挺开心的,但这毕竟是你学长家的旅馆,会不会不太好?」 邢修士挑眉,边享受爱人的伺候边慵懒答道:「这里可是『蜜月套房』,你觉得他们不会想到吗?这种房间本来就是要让人亲热的,每天都会换水,你放心吧。」 利思这才点了点头,专心在手上。 邢修士把人搂紧,额头抵着额头,细语呢喃:「刚刚不是还叫我『老公』吗?再叫来听听。」 利思脸一红,高潮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为了让邢修士放开他那儿,也是随口乱喊着罢了,没想到邢修士特别喜爱这称呼。 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 「我都得逞了,还听你的话干嘛?」利思放了手,坏坏的奸笑。 邢修士下身突然没了抚弄,很是空虚,但他脑筋向来动得快,抬起利思双脚往肩上放,不等人反应过来,那话儿又插了进去。 「……嗯!」 刚刚承受过情事的穴口还柔软着,所以插入很顺利,邢修士也不拖沓,有力的腰部前后摆动,利思很快被弄得嗯嗯啊啊。 邢修士每回都会自觉得帮他清理后庭,刚才却直接又把人送到床上,是故利思也有心理准备会再来,便放松了身体由着男人大抽大干。 「慢、慢点……」 「啊……啊……别一直弄那里……」 「哈、哈、哈……不行了……啊!呜呜……别再握住我那里了啦……」 「……老公……老公……让我射……」 满室旖旎,一夜无话。 完。 --- 后记: 单纯放闪文xd 也加入了很多当初设定人物时想的剧情, 因正文没有机会表现, 所以放到这来了。 错过了当时刚连载完的时机,所以挑了白色情人节公开这篇放闪番外, 不管有没有情人,要看着这篇番外咬手帕或想模仿(住手), 都很欢迎! 小小广告一下, 番外二【很久以后】也赶工完毕了, 有四个章节,明天开始会用日更的方式放上来, 是关于利思跟修士的后日谈喔~ 番外:很久以后(一) 忘了在哪部电视剧看到过,一对恋人互相许诺着,要相爱到永远,不,比永远多一天。 邢修士也是偶然这么瞥了几眼,不知怎么的就把这几句台词放在了心上。 他是个务实的人,即使谈了恋爱,也从不将所谓的永恆掛在嘴边,谁能保证永远呢? 利思曾跟他说过,不管他希望的是什么,他会一直陪着他。 他毫无疑问的爱着利思,但也是到了那时,才深切的体会到,他也希望着能和恋人相爱到永远,比永远多一天。 他没说出口,毕竟爱到热烈处,谁都能说一口华丽情诗。 跟利思在一起也三年半多了,他就是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期望从未改变。 只是不晓得利思怎么想的? 三年半说快不快,这期间利思大学毕业去当了兵,等退役了自己又研究所毕业接替去军营,交往的近两年竟是聚少离多。 还记得利思入营前夕,他一脸担心他家老婆在军营会被拐走,把利思逗得大笑,本来剃了平头的坏心情一扫阴霾。放了假回来就一直抱怨这么多男人也没一个像邢修士那样帅气挺拔有气质,直嚷着等不及退役。 后来换自己进去了,利思嘻嘻笑笑的摸着他粗短头发,叮嚀他别乱捡肥皂,邢修士那时认为分别这回事好像真没什么大不了。 再后来利思来探亲,两人边玩笑边聊天,本来邢修士已经道别往前走了十几步,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只见利思还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满脸泪水。 维持感情这件事从来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邢修士深深明白了。 退役之后,生活上的变化很快,通过律师考,实习训也定好了地方,就是他研究所期间一直当助理的指导教授同窗开的事务所。 而利思在出社会一年多后,乾脆的辞职不干了。 利思当初去应徵了好几家企业,都是用得上他经济系背景的职位,c大也是名校,利思大学最后一年在邢修士督促下也取得不错成绩,又有出色外表,一时间就有些炙手可热,让利思妈妈不免有些得意,在亲友面前没少夸奖儿子。 然后有个亲戚自己开间小公司,没有上得了檯面的职员,千求万求的让利思到他公司去,还开出比那些名企业高一点五倍的薪资,利思对工作的地方倒没什么品牌迷思,秉持着不跟钱过不去的想法就接下了工作。 谁知根本是被推进了火坑。 那亲戚本就喜欢任人唯亲,除了利思外,老闆亲人都是尸位素餐,最好也就半桶水,又仗着是老闆皇亲国戚,平常没少打压下面员工,这样狐假虎威利思还能吵回去,但老闆自己也是非不分,过不久就后悔开给利思这么高的薪水,又不好意思收回,于是便经常使唤利思加班,连不是利思份内的事都推给他做。 利思想着自己领得确实比一般大学毕业生高很多,多做一点也就算了。 可烂事不只一桩两桩,非老闆亲戚的员工也把他看成靠后门进来的半调子,有意无意的排挤他。 利思觉得这公司全部上下就是幼稚无能又可笑。 不过那时邢修士在当兵,工作忙碌些对他反而不是坏事,而且也不想在那时辞职让邢修士在军营里平添担忧。 但现在好了,老公回来了,利思底气十足的把辞职信丢在老闆桌上,辞职信里面洋洋洒洒条列了公司所有缺点,最后一句才打了「鉴于公司现况,本人艾利思决定辞职。」。 邢修士都还没使出浑身解数安慰他呢,觉得有点可惜,这应该可以成为床笫情趣之一的。 利思脱离了火坑,在家里天怒人怨的睡了好几天,然后就拍板定案,决定自己创业了。 利思父母一听,双双为难叹息,转身去翻存摺里有多少养老金够儿子折腾。 邢修士也早习惯了利思这样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不过不像利思爸妈,他先让利思好好说明自己的打算,利思倒是一脸认真。「我大学不就在酒吧跟便利商店干得不错嘛?别看我爱发脾气,服务业的工作上应付客人我还挺有心得的。不过现在是真怕再遇上愚蠢上司,所以还是自己做老闆合适。」 邢修士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但创业从来不是简单的事,要取得利思父母的信任不能几句话简单带过,虽然利思不管怎样似乎也铁了心要做了。 他还是接受了邢修士的意见,关在家里认认真真的鼓捣了快一个月,把一份有点厚度的创业计画书给弄了出来。 利思好歹也学过经济,创业这方面他也找了不少相关资料,在弄计画书的过程中,反而更坚定了自己开店的决心,虽然他屌儿啷噹的时候居多,但对于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从来不曾怀疑过。 邢修士看了计画书,即使信任利思,心里也是颇为意外,比起大三那时候贪玩模样,不知不觉,利思已经能对大局思考的这么周详了。 但他还是大笔一挥。「酒吧什么的不行,换一个。」 利思垮了脸,有家累就是麻烦,就像有妇之夫的业务去酒店应酬都绑手绑脚一样。 不过利思也很乾脆,要改就改嘛,反正酒吧也是因为打工过比较了解罢了,他又回去查了好多资料,最后折衷选了居酒屋。 中午开店,最晚不超过晚上十二点,在末班捷运之前打烊。 邢修士觉得这主意倒行。 利思得到了肯定,喜孜孜的开始准备前置计画,别的先不说,资金当然是最大的难关。 利思工作这一年倒是乖乖存下了丰厚薪水,反正老公在当兵,自己搬回家里住不用付房租,省了不少花费,只不过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 本来父母那边准备拿出来的钱,利思是要当作他们投资自己的,反正以后赚钱还上分红就是,邢修士却一拦,主动说要拿钱出来,利思父母的养老金还是别动了。 利思一问之下才知道,邢修士大学时打工家教跟硕士班时当助理也攒了一笔钱。 虽然邢修士平常花钱好像就没个度,但也不至于太夸张,所以利思是把邢修士放在跟自己差不多的经济水平上,他有些担忧的不敢接邢修士递过来的存摺。 「哎呀,你要是有个急用怎么办?到时跟你爸妈求救,我怕他们会觉得你乱投资。」 「我从小到大的学费跟生活费都是用外公留给我的信託基金,现在还剩不少,别担心。」 利思一愣。「靠,难道你其实一直是富二代?」 「还好,我爸妈都是普通的小学教师。」邢修士顿了一下。「真要说起来应该是富三代。」 利思翻了个白眼,安心的拿了存摺。 他跟宋瑛瑛聚餐时谈起这事,她本来对利思的创业计画也是忧心忡忡,但听到邢修士不但同意还入了股,自己也赶忙要找存摺出来。 「赚钱的事也不通知我一声,你小子恩将仇报啊!」 明明刚刚自己高谈阔论时,宋瑛瑛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敢情现在是觉得有了邢修士才会赚钱吗?只有利思自己就不可靠了是吧? 宋瑛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觉得可以叫邢修士帮我拟一份契约,赔钱要退我全部资金,赚钱的话我就随意了。」 原来是打着稳赚不赔的意思,利思鄙视的收下了她那份存摺。 这样三个人凑起来倒是不少了,考量资金总额跟贷款限度,利思觉得在住宅区跟商业区交接处找店面应该足够的。 不过这时天上掉了馅饼来,利思的一个朋友不知从哪听说他想创业,大方的说在商业区中心地段有家店面,每月不收租,但要拿一半分红。 其实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商业区中心地段的店面就等于保证了基本收益,每天上班族人潮是很可观的,晚上十二点前大家都要赶捷运回家了,所以那时关店也合理。 虽然去掉一半分红,但预估剩下利润也比当初考虑的住宅区边缘店面要来得高,反正一半分红也就跟那地段店租差不多,重要的是少了客潮风险。 只是这个朋友让人有些尷尬,因为他是城田。 就是那个以前联合利思的砲友们一起报復他的城田。 利思警戒的盯着他,城田哈哈笑了几声。「你担心什么?我是听说邢修士这傢伙要投资居酒屋,我觉得能赚钱想来凑一脚罢了。」 利思差点吐血,敢情大家都是看在邢修士的面子上才来投资的啊!? 原来邢修士去找了现在是银行行员的高中同学讨论定存解约的事,又问了些创业贷款的事,人家一问,邢修士就大方的说是女朋友想开店。 邢修士、银行行员跟城田都是高中同个班的,城田就听说了这事,他是有听说邢修士后来竟然跟利思搞上了,但他不觉得利思能撑那么久,只是试探的打了电话给利思,没想到还真是利思要创业,更没想到他们两人竟交往到了现在! 城田的提议实在太吸引人了,但顾虑到邢修士的观感,利思着实烦恼。 但最后他自认不可能跟城田再有什么风波,便理直气壮的把这件事跟邢修士说了,而且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邢修士听了便皱眉,正要开口说什么,只见利思叹了口气。 「唉,我真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想当初被你跟城田他们设计背债五万元,我打工了多久才还啊……唉唉唉!」 「……」邢修士只好摸摸鼻子,无奈点头答应。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城田是你朋友,你那时怎么还对我出手啊?」利思眨着眼睛问。 邢修士有点尷尬,但随即正色答道:「感情的事本就不能用理智衡量。」 利思瞇起眼,难怪他们都觉得有邢修士当靠山这居酒屋肯定赚钱,这等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肯定会在商界无往不利啊! 总之,利思答应了城田的提议,签完一份邢修士监督过的合约后,便开始马不停蹄的投入开店的准备过程了。 番外:很久以后(二) 即使已经写了一本洋洋洒洒的计画书,但实际操作起来仍是让利思吃尽苦头。 装潢、器具、进货、人事训练等等,没有一件容易的,利思于是天天早出晚归,即使好不容易跟邢修士碰面,也是忙着接打电话。 邢修士即使有心想帮忙,但正在实习训中,自己也是被前辈们指使的团团转,无暇分身。 等有次邢修士回过神来,两人竟已超过一个月没有见面。 这跟当兵时见不到面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毕竟那时是逼不得已,但现在两人在如此相近的距离,却连对方的行程都摸不清楚。 实习训已渐渐上手的邢修士空档也变多了,然而利思却仍是忙碌不已,两人讲个电话也经常被利思的杂事打断。 在这种情况下,邢修士不免觉得鬱闷。 一晚,他知道利思得在店里待到凌晨,于是他决定去接利思,出门前打了通电话想通知,却没想到电话被一接起便是城田的声音: 「喂喂,艾利思他正在洗澡呢,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 邢修士立刻黑了脸。 但他随即想到,利思的手机肯定有他的来电显示,城田还接起来,那肯定是理直气壮的。 他语气不善的告诉城田要去店里接利思,城田似乎是有不安的预感,连忙打哈哈的直说自己正准备离开,便掛了电话。 利思从店里的简易浴室出来后,便看到城田迫不及待的跟他道别,急忙丢下一句「邢修士等等来接你」,便想开溜。 利思狐疑的抓住他衣领,城田赶紧求饶:「我刚才不小心接了你电话,是你家那口子打的,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啦!」 利思一听,便知邢修士肯定因为城田说了什么而生气了。 他没好气的踢了城田一脚,城田只顾着逃命去了。 邢修士接到利思,果然不发一语,利思吐吐舌头,忙了一整天,他其实已经睏到不行,但看到邢修士这样子肯定无法轻易善了,只得打起精神。 趁着等红灯停车,利思赶紧用双手搂住邢修士脖颈。 「老公──你今天看到我都没亲我,是不是在生气?」 邢修士居高而下睨着他,淡淡的说: 「我有什么好气的?」 利思圆睁着眼,苦思冥想。 「我……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会把手机随身带着?」 邢修士瞇起眼,依旧散发危险气息。 利思乾笑了下。 「我……我下次不会在店里洗澡?」 呃,他男人的眼神越来越可怕了啊! 「我……我……我下次不会晚上还跟城田单独待在店里!」 呼,终于,男人的态度和缓了。 利思喜孜孜的想亲邢修士,但对方却微抬下顎,害他落空。 「你再这么没危机意识,我作为股东有什么权利你知道吧?」 利思瘪瘪嘴,他苦着脸。 「又恐吓我!好啦,都听你的……我今天真的好累喔……」 利思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邢修士叹了口气,低下头,印上那唇。 邢修士的坏心情被利思安抚了,他一路无事的送利思回他家,才自己开车回去。 回到公寓,打开电灯,邢修士发现夜晚的寧静衬托之下,这屋子竟如此空旷孤冷。 他想起听到城田自利思手机传过来的声音,心情沉甸甸的。 他才发现,自己内心原来如此不安。 与其说他到现在还对利思与他的那些砲友们不放心,不如说他对于利思的感情观仍有很多的不确定。 就像以前分开那阵子,利思虽然那么喜欢他,那么思念他,但却胆怯的不敢追回他,如果不是自己不放手,那么利思很可能寧愿看自己走远,也永不会追上去。 他对利思的疑虑与不确定,如果在利思面前表现出来,利思会不会甘愿独自黯然神伤,也不会纠缠不放? 所以他纵使对今晚的事不开心,也无法维持太久,他心知他对利思就是这么没辙。 虽然利思已经给了他保证,但谁知类似今晚的事会不会再发生? 他也想对利思有安全感,他也不想再如此烦躁。 有什么办法呢? 邢修士看向自己房间的床铺,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他们住在一起呢? 那样的话,利思至少每天都必须回家睡觉,两人也能增加相处的时间了。 邢修士觉得利思跟自己的床还有公寓相配的浑然天成。 但他随即又想到,利思那么热爱自由,会不会有被束缚住的感觉? 想法一旦形成便开始发酵,邢修士开始思考同居的可能性…… 番外:很久以后(三) 时间匆匆过去,利思的店准备得差不多了,也挑好良辰吉日开店,邢修士这天正准备下班,他盘算着利思开店后只有一开始会较忙,后来上轨道应该就会固定班表了,自己该什么时候提同居的事才好? 才刚收拾好东西,事务所的老闆却突然有事找他。 老闆是他以前指导教授的同窗,对他很照顾也很严厉,在业界负有盛名,邢修士一直很尊敬他。 他进去老闆的办公室,老闆是个戴着金色细框眼镜的斯文中年人,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修士,你有想过去留学吗?」 邢修士一愣。 老闆露出微笑。「在你来之前我也打听过你的性子,这阵子观察后,便更加确定这想法了。」 邢修士想起,求学时确实动过这念头,但好像自从跟利思交往后,他就不曾考虑过了。 老闆又说:「你性子固执,其实走研究路线比较适合,如果要走那途,现在有些执业经验再回大学教书也不错,只是,过几年后还是出国见识一下比较好吧!」 邢修士没想到老闆这么了解他,被这么一说,他也同意自己骨子里那种固执性儿,他也曾思考过这在业界或许会对自己產生困扰。 「老闆,这事我得考虑考虑。」他郑重回答。 老闆摆摆手。「没事,我这里也不介意你就做几年,反正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成熟后还是得独立的,以后留学的事若需要帮忙我也能联络几个地方,你回去想清楚,若确定要出国,以后案子我会帮你做个调整。」 邢修士点头应了,也再三道谢老闆的用心。 回家路上,他思考着未来的去路,实习训这些日子他已颇得心应手,对于在业界发展有一定的信心,不过想到若能回学校继续做研究,他也有憧憬…… 但如此一来,几年后出国留学肯定势在必行。 那样就得跟利思分开好几年…… 他做得到吗? 他们的感情做得到吗? 今晚跟利思约了吃饭,席中利思叨叨着剩下的准备工作,看着他兴奋的表情,邢修士头一次如此迷惘。 利思终于注意邢修士不寻常的失神,他皱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邢修士犹豫一会儿,把今天老闆的话说了。 利思愣住,随即一想,邢修士肯定是对老闆的建议动心呢,否则怎会如此动摇。 他转转眼珠,不知在盘算什么,但态度意料的乾脆,掰着指头数。「你就去念唄!去国外再拿个博士学位回来,回国当大学讲师也很够格了。」 邢修士忍不住问:「若要出国,也不知几年后才能回来。」 利思闻言却只是摆了摆手。「这不等你能出国也要好几年吗?到时再说。」 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邢修士闷了。 他还打算跟利思同居呢,难道到时要把利思丢在家里? 不过,利思果然没想过住在一起的事吧…… 这么一想,邢修士当然问不出口了。 他文青似的老琢磨着永远、永远的,利思好似从未想过那么久以后的事。 不过这也是利思的个性,他早明白的。 利思已经为了他改变很多,偶尔的小性子是增添情趣,邢修士会介意的事,他早避得远远的。 这几年两人竟一次实质的争吵也未曾有过。 所以邢修士希望这样平静美好的日子能持续到永远。 但他毕竟是个务实的人,他很明白不会有永不改变的人事物。 他的迷惘与不安,就像是个未爆弹。 番外:很久以后(四)(完结) 很快的利思的居酒屋举办了开幕宴。 日式的装潢十分雅致,木头摆饰与隔板隐隐散发着宜人的香气,晕黄色的光线下是店内预计推出的料理,本土的啤酒与从日本进口的各式酒类摆在一起,让人觉得亲切又具风味。 这次开幕宴只邀请股东、店员跟亲近的友人,城田那边带来的人有些利思跟邢修士都不认识,不过这并不妨碍宴会的热情气氛,大家陆续入席后,宋瑛瑛站了起来,她今天充当司仪。 「咳咳,大家好,我是小股东宋瑛瑛,谢谢大家今天赏光,在座有些人是单纯来玩,有些是参与了本店的财务与人事,很感谢大家的帮忙,今后也请继续支持本店。」 席间响起掌声,宋瑛瑛拿出时程表,继续说: 「那么,接下来先请本店的房东兼投资者──城田先生,为我们说几句话。」 邢修士跟利思坐在宋瑛瑛旁边,城田则是跟他带来的友人们坐在对座,城田穿着休间的蓝色帽t,娃娃脸与打扮让他看起来简直像高中生,但他身边的一位高大男子却穿着银灰色的西装,看起来已经三十多岁,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现在看到城田,邢修士还是有点不高兴,虽然是自己的高中同学,但对于他可说是该戒备的对象。 城田似乎感受到了不善的目光,打了个颤站起来,利思看着邢修士笑了。 「那个……很高兴居酒屋终于可以开幕了,这些日子利……艾先生,非常的努力,作为房东跟投资者,我很放心!那今后我会经常──」坐在城田身边的西装男突然抬头盯着城田,邢修士看不到他的眼神,但城田像咬到舌头般抖了一下,才继续说:「呃,由于我很忙……也许不会常来……但祝店里生意兴隆……」 说完,城田皱着眉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坐了下来。 邢修士有些疑惑,城田可是个爱说笑又很开朗的人,他这种表现很反常。 利思突然低声开口:「你不好奇那穿西装的是谁吗?」 邢修士转头看他,不解道:「你知道他是谁?」 利思笑得幸灾乐祸。「当然了,那天签租约你没来,原来那男的才是金主,是这个街区的土地跟店面所有人,只是把这间店转到了城田名下,好像是想让他投资着玩吧!结果,到现场的时候我无意说溜嘴,他才知道城田是我以前砲……朋友。」利思说到这,尷尬的乾笑下。「总之,那时他的脸超黑,城田一副我干嘛说溜嘴的样子,我才知道那男的是他现任男友,管他管的可严了!」 邢修士从刚开始听便放了大半心,现在听完,加上刚刚城田的致词,可说是彻底的放心了。 「你干嘛不早点跟我说?」 「唉唷,因为当时那男的当场就想反悔啊!但这么好的地点我可不想放弃,所以死皮赖脸的拜託他,好不容易是城田劝住他,才签成约的。要是告诉你,你一定会觉得这状况太复杂,要我毁约不租这里。」 利思说的也没错,他本就对城田是房东这件事不满意,加上產权有问题的话确实不适合承租,但现在都已经要开店了,也只能继续履行合约了。 「而且──」利思笑得不怀好意,在桌子下抚上邢修士的大腿。「你还因此吃城田的醋,实在太可爱了,我就突然不想太早告诉你嘛!」 ……他看利思是觉得有趣想看好戏吧! 但邢修士不自觉扬起嘴角,露出宠溺的眼神。 利思兀自偷笑,那天他本是独自在店里准备洗澡,城田非常难得的到店里,利思本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来观察投资物件,没想到城田一开口就是大吐苦水,说跟男友吵架不敢回去,利思懒得理他,自顾自洗澡去了,才会发生城田帮他接电话的事。 而且之前跟城田是砲友时,他就觉得城田床技普通,现在城田可说是找到正确的道路了,看他被西装男压得死死的,听说在床上也是如出一辙。 不过后面这些情报他可不敢透露给邢修士,要是邢修士逼问他床技「如何普通」的话……嗯?貌似也是个床笫小情趣,不然今晚跟他说说看好了……呵呵…… 这头利思还在默默淫笑,宋瑛瑛已经介绍完未来的店员跟其他相关人员,本来就说好让店长利思最后致词,所以宋瑛瑛最后才说:「最后是本店店长艾利思,请利思说几句话吧!」 利思赶紧调整表情,站起身,为了今天他穿上俐落的黑色西装,修身的线条跟他精緻的脸蛋让在场本来没见过他的人都深吸了口气,发出讚叹的声音。 邢修士虽然早习惯了,自豪的同时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有些人的目光不是那么正派。 「大家好,我是店长艾利思,首先要谢谢帮助这家店的所有投资者、相关工作人员跟店员们……」利思陆续念了他们的名字,然后鞠躬道谢,又直起腰继续说:「今后的生意还要仰赖各位帮助,还请多多指教,尤其是厨师跟服务生,以后还请继续和平相处,一起创造好业绩喔!」 邢修士很少看到利思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很新鲜,同时又有些愧疚,这些日子因利思忙碌导致自己胡思乱想,太不成熟了。 这是利思的理想跟工作,自己应该好好支持他才是。 下定决心的邢修士却突然被利思拍了拍肩膀,他抬头,利思的嘴型无声说着「起来」,本来说好邢修士不需要致词的,因利思此举毫无头绪的邢修士只好起立站在利思身边。 「最后介绍一下本店的股东兼专属律师,也是我的专属律师──邢修士。」 眾人惯例的鼓掌,以为利思是单纯介绍相关人员。 不料,利思却忽然伸手勾住邢修士手臂,亲暱的举动跟甜蜜的笑容让邢修士愣住。 「也是我的男朋友啦,大家可别肖想他喔!」 现场的时间好像凝结了一秒鐘。 还是宋瑛瑛反应极快的先拍手,无比自然的甜笑说:「那今天致词就到这边,大家接下来请尽情喝酒吃东西,祝居酒屋财源滚滚来,乾杯!」 眾人反射性的举起酒杯祝贺,被宋瑛瑛这一打岔,有再多疑问也只能私下解决,随即便有各自开聊的声音此起彼落。 邢修士直直盯着利思,心中被一种情绪膨胀充满几乎溢出,利思像是诡计得逞般奸笑了下,快速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其实……利思是知道自己的不安吧!所以用这种方式想让自己安心,如此一来,利思的工作环境就会单纯不少,除了客人外,大家都知道他名草有主。 邢修士很感动,很感动。 他的所思所爱也是如此的对待着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暖暖的笑开了,搂住利思的腰。 周围的目光也许并不是全然友善,但利思不在乎,自己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厨师跟店员一看见他就露出諂媚的笑容,甚至可以从他们谈话的嘴型读出是「老闆娘」三个字,让邢修士的心情有点复杂。 但这些邢修士都不管了。 他迫不及待的搂着利思来到员工休息室,利思露出害羞的笑容。「唉唷,这里是我的店耶,要play也等大家走嘛……」 「利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利思看到邢修士颇为严肃的表情,后面那句「不过你那么坚持现在也是可以来一下」只好吞进肚子里。 「什么事?」 「你……」邢修士深吸一口气。「你愿意跟我同居吗?」 邢修士很紧张,他怕利思拒绝他。 但此刻他对利思的感情从所未有的坚定,就算以后要出国,他也有信心两人会有办法解决的! 利思愣住,手指抵着下巴沉默思考,这段时间邢修士觉得好漫长,心跳如鼓。 过没几秒鐘,利思问:「谁要负责煮饭?」 邢修士脑袋有一瞬间空白,但他很快找回语言,忙说:「我!」 利思笑了。 「那就好啦!」 非常乾脆俐落的答应,没有任何迟疑。 邢修士狂喜,他忍不住狠狠吻住利思,吻到他唇瓣红肿才停止,然后紧抱他入怀。 怀里的这个人太好太好了,连让他有一点点的失望都捨不得。 他紧抱着利思轻轻晃动,藉此表达内心的满足。 而在邢修士怀中的利思则在心里盘算,反正几年后店里生意也该稳定了,到时候找个专业经理人或抓宋瑛瑛来管店,自己就跟着邢修士出国,虽说他到国外也只是米虫一隻,但让邢修士从现在就开始习惯服侍他的生活,真是个好主意! 对利思的打算毫无所知的邢修士,仍旧幸福的微笑着。 希望很久以后,很久以后,都能跟利思在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