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请开门。》 1 两个礼拜了。 从相乐搬到这幢大楼后,他只见过对门的邻居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对方露脸,连开门的声音都不曾听到过。 其实那一点也不关相乐的事,他也从来都不是好事的好心人,但却莫名的忍不住会在每一次的出入多注意对面的门扇一眼,就只为了能看到对门的那张苍白的脸。 那真不是一张赏心悦目的脸,瘦削乾扁的脸颊怎么看都不健康,一身丈青色针织衫与其说穿着倒不如说是掛着,驼着的腰背让人看不出身形,但相乐猜对方的身长大概也只达自己胸口而已,最让相乐厌的是那苍白脸颊所扯出的笑,那真是比哭还难看,尤其那张不怎么大的脸上还掛了两圈黑黑的眼圈,他应该该不会那么倒楣对门住了个毒虫吧? 大门在闔上后自动落锁,视线在对门的门牌上停留,与自己一样的深茶色的铜牌上用黑色楷体雕了个「薰」字。姓?不像啊。 摇摇头,相乐笑自己的多事,居然会去在意起一个与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人,再说,能住进这幢大楼的不是政要就是名流之类的,区区的犯罪是不可能负担得起这个社区的房价,更何况这幢大楼进出除去有专业的保全全天候驻守,进出也需要指纹及密码,如果有访客也只允许住户携带进出。 抬脚踏进电梯后在感应处刷过房卡按下b3的钮,等待电梯下降的同时抬手却认腕錶上的时间是充裕的,等等飆个车不只可以赶上早会还有多的时间可以喝杯咖啡。 说到咖啡,相乐不禁又想起,整整两个礼拜都不见对面门有任何进出,那他是如何解决自己的三餐? 疑问只在自己的脑中暂留三秒后拋诸脑后,电梯到达目地楼后开起,一辆比一辆还名贵的车子排列在自己眼前,熟门熟路的走到属于自己的车位,黑色audi出现在自己眼前让相乐忍不住叹口大气。 他想念家里的车库了。 车子缓慢驶出停车厂后就不曾停过的一路直奔办公大楼,前后只用了十五分鐘,下车后满意的确认腕錶上的指针起码还要跑三个刻才到会议时间,甩着钥匙登上电梯上楼,专用电梯让相乐一路无阻的直达二十二楼位置,门一开,咖啡香随即盪入鼻间。 「老大,早。」电梯门一开,跟在咖啡香之后是爽朗的招呼声。「你今天来的好早,晚上睡得不好吗?」 「好,好得不能再好,连隻蚊子都飞不进屋子里,怎么可能睡不好?」这真的不是夸张,那幢大楼的保安设备真的是密不通风到连蚊子都懒得闯空门,如果偶尔晚上想出门喝一杯疯一下时只要想到进出的重重关卡,兴致都会跟着冷掉。 光想就摇头叹气,两个礼拜修行似的生活,在这以前相乐压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生活可以过得如此平淡,少烟少酒没女人。 或许就是生活变得无趣又平淡所以才会对对门那苍白的脸產生好奇心? 猛的,相乐打住自己的思绪也打住那即将再次浮现于自己脑海中的苍白脸庞、乾扁身躯,那完全与他长孙相乐的美感完全不搭的影像很快被扫出脑袋。 真是见鬼了他才会一直想到对门那个叫薰的。 也可能是因为害他搬离原来舒适方便的大宅来到那闭锁大楼的兇手就是那类不起眼、容易让人忽视的人,所以对于对门足不出户的人才会特别在意。 凡事都只怕万一。 身为百年大族,长孙家的人、背负的就不只是着长孙这个姓氏,同时也背着家族的声望及权力,行事做风不可张扬,为人处事不可下作,举手投足不可轻挑,不过那是大哥的事。 每次回老家听爷爷叨念那长长一大谱的家训,相乐都觉得自己不是本家长男真的是太好了,各方面来说都是。 只是,就算不是长男,但掛上长孙的名字后,总还是有那么些麻烦会不请自来。 想着,又想到那单薄的人去了,相乐皱眉,还是去探探底好了,自己也会安心一点。 「老大?」容书舒双手抱着托盘一脸不安。「咖啡有什么问题吗?」 「嗯?」手端着咖啡就口,另手拿着早摆放在桌面的报表,身体斜靠在桌子边缘低头边喝咖啡边阅读文件,眉心却因自己脑袋里的事而皱起,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咖啡有问题。 哈?问为什么不会想是报表有问题?当然是因为金融风暴时期都不见老大看报表皱过眉,现在业绩不断成长的情况下却看报表看到皱眉,难道还嫌钱太多不成? 「没问题,怎么了?」抬眼,相乐看向书舒的双眼满是不解。 手指指自己的眉心,又指指相乐,「你皱眉。」没问题就好,老大皱眉真是吓坏他的小心肝了,他容书舒包赢包输不包吓啊。 愣,相乐抬手摸摸自己的眉间,果然有点紧绷,放下手上的报表及咖啡站起,背过身绕过桌面的同时抬手替自己做做脸部按摩舒解舒解紧绷的脸部,坐到椅子上时已经恢復原来俊美瀟洒的模样。 「好了,把人叫进来开会了,看今天能不早点结束下班了。」 「咦?」这回愣的换成容书舒了,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看手上腕錶又看看坐在椅子上继续阅读报表的主子。「现在吗?」 「嗯哼,有什么问题?」抬眼挑眉,四十五度仰角看得容书舒心儿一跳一跳。 祸国殃民啊祸国殃民,他主子怎么一个男人可以长得那一张祸国殃民的脸,难怪在家里都会被人偷袭,这不是祸国殃民什么叫祸国殃民? 「没事!」背脊发凉后脑发麻,容书舒夹起他的小狗尾巴站直身体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我马上去叫人进来!」话音刚落,人已经转头就跑。 「誒、」容书舒还差一步跨出办公室,相乐突然出声喊住他:「两个礼拜不出门不採买,可能吗?」 「老大,您说笑?」 2 也是。手甩一甩,把人赶出去通知开会,伸手拿过一边的文件继续阅读,冷掉的咖啡等等容书舒会来换过。相乐心情突然亮了起来,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以往都固定时间早出晚归,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总是遇不上对门的坐息,如果自己能提早回家,那是不是有机率可以遇到? 相乐打算好了一切但却错算了大哥对于他的了解及压榨员工的本事,将所有工作都结束离开办公室终究还是入了深夜,回到家后对门的门缝一点光也不透,让人怀疑到底对面的住户是早已搬走还是根本没有住户存在。 拎着成了宵夜的晚餐在门口停留了一阵,转头开门走进屋里,感应式的设计让相乐一进屋里就自动亮灯,鞋子整齐脱在玄关是纯粹习惯,西装外套早就脱下掛在手臂上,在走过客听沙发时顺手丢在椅背上,手上袋子放到桌面,碰的一声坐进沙发座里,七、八十坪的空间只有一个人独享,让夜晚显得太过寂寞。 想喝酒,但又不想一个人默默的喝,相乐需要点音乐点缀过份安静的空间,也又希望有人陪自己讲话,被关进这幢大楼就像是关禁闭一样,明着说是对他安全做全面的保护,其实不过是大哥对于他的放浪行为的一点小惩罚。 谁都知道长孙相乐人如其名,好热闹、喜人多,虽不到人来疯的程度但私生活绝对多彩多姿。如果不是那个疯女人躲在自己的住处半夜偷袭他的话,现在这个时间他这个爱热闹的长孙三少应该还流涟在酒吧吧。 抓抓后脑,低眼瞪着面前的纸袋好半晌才乾愿将里面的餐盒拿出,有些冷掉的便当但闻进鼻子里的味道确还是那样的可口,可惜相乐却一点味口也没有,吐口重气将便当重新打包回袋子里后再次倒回沙发垫里。 其实这幢防护等级一流的大楼并非只允许本人进出,只是需要申请登记而已,这不过是个小手续,但大哥却连个管家也不给他配备,绝对绝对是惩罚无误,横躺进沙发里,三少委委屈屈的扁嘴在心里偷骂大哥的小气及小心眼,但他也绝对清楚大哥比谁都疼爱珍惜他们这些兄弟姐妹,所以才会强制自己住进这个社区远离大宅那些鶯鶯燕燕,也可以顺便查清楚对方是刻意的想要对自己不利还是单纯的由爱生怨。 但还是觉得很冤啊!大哥!把人放进家里的又不是他! 闷!索性翻身站起,一面往浴室方向移动一面扯掉一身束缚,心情不佳生活烦闷时就是飆车、喝酒、洗澡!他少爷现在就要去洗澡!喝酒! 又两个周末过去,不论相乐怎么调整自己的时间就是无法跟对门的住户碰上面,但脑袋里那张苍白的脸却时不时的在自己的脑袋里盘旋,真是莫名其妙。 不就是对上眼而已嘛!对门不说一个月连门都没开过,就连晚上都不见灯从门缝透出,但那都不关他的事,但少爷他就是觉得很烦躁。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过过夜生活,总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对着一台大电视,没人聊天也没人陪酒,连家里的亚歷山大都不给他抱回家,闷! 眼睛没有焦距的对着电视画面,满面无聊的看着画面中难分难捨的缠绵,相乐叹口大气决定起身外出,离开这个大笼子去外面给自己找乐子。 浅色针织衫,牛仔裤,再套上连帽外套,拿起唯一配给给自己的车钥匙,脚踩进就放在玄关的黑色短靴,在大门口的整衣镜拉拉衣领左右拨拨头发确定自己一身休间还是帅气后开门外出。 喀!喀! 两个开门声让相乐抬起头,习惯看到的紧闭门扇此时是半开且透着灯光,眨眼,相乐吞了口口水,紧张感莫名的袭身,瞪大双眼看着在门板后的人影。 细长的人影缓慢的靠着门板露出身体,动作缓慢得让相乐觉得自己正看看一片惊悚电影,也许下一刻人影会突然向他扑来,妄想的事没有发生,出现在眼前的人好似比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用更加的瘦削,比脸大的黑色粗框眼镜盖不住那一脸的苍白憔悴。 相乐总觉的眼前的人好像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因为他光是站着好像就很吃力,那摇摇欲坠的模样让相乐皱眉。 该不会被他猜中了,他那么走运的对门居然住了个不要命的毒虫? 双手抱胸身体靠在一边,双眼淡看眼前光站就用尽力气的人正努力踏出脚步想要走出门,可颤抖的很厉害的脚在成功的跨出门槛一步后第二步就给绊住,整个人也很乾脆的往前扑去。 「啊。」 短而急促的惊呼让相乐的身体不自觉的动起来,大步跨出长手捞起,像捞小动物一样的掌心托住对方的胸口撑起他不稳的身体捞进怀里。 他好小!太轻了吧! 臂弯里的身体及重量让相乐意外,但掌心里的骨感让他的眉心再次紧紧皱起,亚歷山大刚被抱回家时都没这个人来的脆弱。 「你……还好吗?」双手捧着怀里人的肩膀,感觉像是多施点力就可以将五指里的骨头给掐碎。如果不是贴着自己的身体平板得一点起伏也没有,如果不是曾看过这个人的脸确定了他的性别,相乐肯定会以为这个人是个女性。因为这个人实在瘦小脆弱得得让相乐觉得声音大点都会吓坏他。 「……」 嗯?他好像听到声音从胸前传出,但相乐实在无法确定是杂音还是这个人的声音。 「是你在说话?」 「……」 确定了,是这个人在讲话,但他的声因实在比蚊子还小声,相乐根本听不到他在讲什么。 「大声点?我听不到你在讲什么。」 「饿……」 很好,现在相乐确定自己的对门住的应该不是什么毒虫而是傻蛋。 3 长孙相乐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这种把自己饿到脱力双脚站都站不住才想到要出门觅食的人,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一种人可以连吃饭都忘记,如果他不是无聊得刚好出门,那这个人恐怕会在门口待上至少一晚直到他出门才会发现有人倒在门外。 「我不是忘记……是觉得有必要……」小口小口的吃着相乐特意煮得细细绵绵的粥,阎谷薰拿他那细细小小的声音说,相乐想他应该是在抗议。 一点说服力也没有的抗议。 「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也是因为没有必要?」坐在阎谷薰手边,手托着下顎看他,吃了点东西男人的脸色好了一点,但还是惨白惨白的,一小碗粥也吃了大半天才吃掉半碗,动作慢得让相乐很想直接动手餵食。 不知道相乐的话是触到阎谷薰的哪个点让阎谷薰整个人顿住,杓子停在半空很久才送进嘴里。 眨眼,长长的吐口气,从椅子上站起后自顾自的在周边走走看看,刚刚将人抱进屋里时相乐就有发现,一样七、八十坪的空间看起来比自己家还要宽广,屋子里除了基本的沙发以外就没有额外的家俱,连电视都没有,应该可以看到窗外的落地窗全让厚厚的深色窗廉遮蔽,一点光也透不进,餐厅也就那一套餐桌,厨房百分之百没有用过,高档的双开冰箱里连瓶酱油都看不到,三间房门大开的房间有两间不用靠近就可以知道无人使用,只有一间半敞着门透出微弱光线,靠近了看去,床、抽屉柜、衣柜、书桌、使用中的笔电,没了。 这真不知道该说是简约还是单调或……寒惨? 摇摇头,有能住到这幢大楼的人基本上不可能没有钱,走回餐厅,阎谷薰还静静的坐在餐桌前,面前端正的摆着餐具,动也不动的背影让相乐感觉不解。 一小碗粥而已,是有没有吃那么久? 悄悄走近,却看小人居然吃饭吃到睡着,而碗里的粥还剩下三分之一没有吃完。 深深吸口气,直起身体不惊扰人的朝天花板重重吐气,到底他的对门是住了个什么样的傢伙? 没有行为能力也没有生存能力只靠本能差点饿死的小狗吗? 餐具移开,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轻手轻脚的将人报进卧室里,途中阎谷薰睡得死死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相乐不由的感觉气结。 这个人,真的,完全的,没有任何一点的警觉性,他就这样放心让一个陌生人大喇喇的踏进自己的家,然后自己睡得死死,就不怕他是心怀不轨另有图谋的人吗? 虽说这间屋子也没啥东西可以让他图的。 阎谷薰睡了一个好觉,难得的,全身暖暖的让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可是暖意没有维持很久,理智让他突然惊醒、整个人从床被里弹起。 澎松柔软的被子不是自己乾扁的那张,舒服的大枕头也不是自己的那一个,黑暗的房里除了笔电银幕的画面透着微弱的光线外还有一道不属于这个黑色空间里的光线从房门外透进,匆匆忙忙的翻开身上的被子随手抓过习惯放在床头的眼睛一面戴上一面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去。 「醒了?」 温润的声音是陌生的,向来冰冷黑暗的空间此时正点着大灯,空气里还飘荡着好闻的咖啡香,双眼往声音来源看去,穿着白色针织衫的陌生男子正坐在他的餐桌旁面前摆了两三台笔电,笔电旁还很享受的摆了壶咖啡,原来盯着电脑画面的双眼在阎谷薰出现后移到了他的身上。 阎谷薰还搞不清楚眼下这是什么情况,视线在看到敞开的大门时瞬间瞪大,走到大开的门口看到的是一样大开的对门。 「这样比较方便,反正这层就我们两户,我家就只有我一个。」至于这间房里除了阎谷薰以外看起来也没有其他人住了。 站在一边看阎谷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或许是吃过睡过手脚比几个小时前有力灵活多了,但那张不建康的脸还是惨白惨白,身上衣服也随着他的移动而晃荡,空荡荡的衣领下那具身躯有多瘦削相乐已经用自己的手证实过,只是现在再看到那过大的衣服掛在瘦到几乎见骨的身上时还是忍不住皱起眉。 瘦,太瘦了,而且是病态的瘦,但从阎谷薰还懂得要出门觅食的行为看来又不像是买不起吃的,但这个空荡荡寒惨惨的空间又令相乐忍不住再次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其实身无分文。 「你要不要回去多睡一会?还是要再吃点东西?你只吃一碗跟水一样的粥,不会饿吗?」 阎谷薰傻愣傻愣的模样看得相乐直觉得好笑,等了老半天只看他很缓慢很缓慢的摇摇头,又缓缓的走回沙发处坐下,左右张望,一脸第一次认识这个空间的模样。 「谢谢你。」好半晌,阎谷薰一直很安静的坐着,安静到相乐以为人又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不好意思,我只是不习惯……这里其实没有人来过……」 没有人来过?相乐挑眉,「那……」 仿佛知道相乐想问什么,阎谷薰脸红了红,身体缩了缩成了一个小点的样子,声音低低纳纳的说:「每、每个月都会有人固定帮我买生活用品……我、我想应该是忘了……」 忘了!「你没有打电话给那个帮你买东西的人问吗?家人呢?还是朋友?」双眼看着小人轻轻摇头,脸低低垂下几乎埋到衣领里,相乐一阵晕,「那你总会自己买吧?没钱吗?」阎谷薰抬头眨眼,摇头。「摇头是有钱还是没钱?」 「有。」肩膀缩缩,是感觉到相乐逐步高升的怒气,身形也显得更弱小。 感觉到面前小人的害怕,相乐低头吐气,双手撑在后腰上,沉默了会儿,让自己的口气缓缓:「既然有钱那总可以自己出门买吧?如果懒得出门,我想网路上订购也是可以的。」是吧?科技的发达不就是为了提供阿宅更大的方便? 「我……我不太方便……」 不方便?不方便?什么东西不方便?那种不方便?相乐不懂,真的,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自己不能理解的事。 想多问两句小人是不是哪家的少爷,但这情况怎么看都像被藏起来的私生子,考虑是不是应该乾脆出手帮他一把,但又怕介入别人的家事太多进而染上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是麻烦到自己也就算了,如果连家族里的人人都有受影响的可能那更是应该跟这人保持距离。 移动脚步走到阎谷薰面前蹲下双眼直直看他,这个人光肉眼就可以看出那一身没有防备的脆弱,鼻子抽两下就可以嗅得到那一身数不尽的麻烦,经验告诉相乐不要借入阎谷薰的生活是最好的选择,但向来绝不会替自己找麻烦的长孙相乐却反常的无法将眼前的人置之不理。 「我不太清楚你的情况……但未免你有什么状况会连累到我,以后我会尽量帮你、照顾你的生活,好吗?」是了,如果住对门的人有什么事他也不得安寧,他可不想继在家被袭击后住到强调保全系统完善的社区大楼后还会遇到任何意外。 阎谷薰双眼直直看着相乐,大大的眼睛下缘还掛着很深的黑眼圈,只有近看才可以看到此时那双满满不肯定的双眼是清澈的,相乐想,如果不是因为睡眠不好,这应该会是双漂亮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怎么样?」声音不自觉的放轻,「或是我把我的联络方式留给你,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打电话给我。」这是一个很蠢的选择,但相乐决定赌一赌自己的好运。 瞠得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他很温柔,但却温柔得让阎谷薰感觉无所适从,他的人生除了短暂的童年以外就不曾有人这样好声好气对自己说话,就算有也总是有所求。 所以这个男人也是对自己有所要求吗? 「那个……我的钱应该在保险箱里,就是衣橱里的那个……密码好像是……」 不行了,相乐伸手在对方错愕的表情下掩住那张苍白薄唇,阻止阎谷薰说出会让自己彻底失去眼珠的句子,心里直接决定接手这个不知烫不烫手的小竽头。 4 感觉有点像是捡了隻小狗的感觉,瘦的乾扁且营养不良,这让相乐有些头疼,他懂得煮些吃的但只管吃饱吃好但不管营养跟消化,还有谷薰那没有防备的样子,如果他见了人或有人多关心他一点就会告诉对方自家金库号码,那那一屋子的清冷寒惨就有解释的目标。 但那应该就表示其实还是有人会到那屋子里替谷薰打点日常必须? 「老大?」埋首于文件的主子突然抬头,等着签核文件书舒吓了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书舒,」双眼直视容书舒,看得小助理一脸紧张。「你会做菜吗?」 「啥!」 「不,没什么,当我没说话。」摇摇手,重新拿好握握在手上的笔,在文件上签名后的给容书舒。 接过签好名的文件后,容书舒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站在相乐的面前一脸担心的样子,「老大,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抬眼,一脸莫名的看着容书舒。 「是不是跟董事长讲一下,搬回家比较好?」 「为什么?」放下笔,从椅子上站起,一边走一边伸懒腰。 看着自家老大从椅子上站起,绕过办公桌绕过沙发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景色,「你不是因为吃腻外面的食物才问我会不会做菜吗?」 「不是喔,最近我发现便利商店的便当还不错。」又走到一旁的矮几给自己倒杯水,「还有街口的小吃,以前都必须回家晚餐所以没啥机会吃到,最近真的是吃不少。」咸水鸭啦、滷味啦、咸酥鸡之类的……以前真的是没啥机会吃到。「还有麦o劳也不错,等等午休要叫外卖吗?」 「我出去买回来就可以了。」容书舒听得都要晕过去了,主子才搬出家里住一个月而已,到底都吃了些什么垃圾食物?不过这些他完全不否认自己一样是又爱又恨。「天天吃那些东西会胖喔,老大,学学下厨怎么样?」 「嗯……书舒你会煮吗?」 「不会。」很爽快的回答,「但我会煮泡麵。」 「那我还比你好多了。」咧嘴露出白亮亮的牙耻笑自家小助理。 容书舒扁嘴,「我去买麦o劳!」 「啊,我要可乐。」 「胖死你!」 不在意助理没大没小,只要工作能做好相乐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小事,只是现在看着身边精神奕奕的人就会忍不住想,如果谷薰多长点肉、精神再好一点胆子再大一点会不会就像书舒一样每天都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乐趣? 工作太多回家晚了就在街边买了清汤拌麵两份拎着回家,这是相乐这阵子最常做的事情也是新的乐趣,如果谷薰可以将餐点一次吃光光而不是分成三餐还吃不完他会更加开心,到底那个比小鸟还小的胃是怎么回事?不过相乐更好奇的是造成谷薰这种体型、这种个性的原因。 毕竟是男人,自尊心还是不被容许小覷,所以谷薰还是秀了他那衣橱里的小金库给相乐看,证明他真的有钱、还有工作,而且工作不用出门只需要有网路。 但是不出门怎么收钱领钱? 相乐有很大的疑问,而且随着了解疑问并不会成比例削减而是越来越大,但那些对相乐而言都无关紧要,连他直觉谷薰跟他讲的这个名字后还藏了点什么没说也不多深究,他跟自己说他叫谷薰那就是谷薰,其他的无所谓。 「小薰薰,开门,吃饭囉~~小薰薰,醒着吗?开门喔~~」一日中最让他期待的餵食秀开始囉~~。 又在紧闭的门口喊了两声,门板才总算有动静,笑咪咪的看着深色门板打开,蓬松的脑袋从门后探出,仍然是双颊凹陷的瘦削小脸从门后探出,一样掛着黑眼圈的一双大眼相较于第一次看到的死气沉沉已显得精神许多的瞪着站在门外的相乐。 「你很吵。」细细的声音多了点元气,这是相乐这一周餵养下来的成果,相乐好欣慰。 「吃饭啦。」举起手上的塑胶袋,「今天吃乾拌麵跟萝卜汤。」 「我不饿。」 「我饿啊,」咧嘴笑笑:「你家吃?我家吃?」 叹气,看着相乐的双眼由不悦的瞪视转为无奈,这个人,好强势。「你家……」 「那过来吧。」招招手,转头开门。 阎谷薰其实不太愿意,他可以就这样把门板关上不去理会这个人的所有骚扰,但是这个人很讨厌,会一直敲他的门,让他不能安静思考还有工作。 不担心谷薰给他闭门羹吃,相乐拎好手上的晚餐兼消夜走进家门,谷薰在相乐进门没多久后也跟着走进相乐的屋子里。 谷薰不太喜欢屋子有其他人进入,相乐很清楚,因为自己也差不多,但是没有谷薰严重,如果那天不是谷薰连站都有困难相乐也没机会跟他碰面甚至发展到今天这样几乎天天餵食。 有人对面吃饭气氛感觉就是不一样,回这样一幢封闭的大楼也不是什么难过的事情了,尤其饭友吃饭的表情实在是五花八门,因此每天变着花样准备晚餐看着谷薰吃饭的表情变化也是相乐每日的乐趣之一。 谷薰意外的擅长吃热腾的东西,冷的东西不怎么喜欢却很喜欢可乐,饭麵细粉饺子没有一样是擅长吞嚥的,除了汤汤水水以外,一顿饭折腾一小时也无法结束,难怪会长得这样瘦瘦小小。 谷薰相当不喜欢吃肉类食物,但可以接受鱼类,不吃生,连生菜都不吃,没有讨厌的青菜,但不喜欢番茄炒蛋或其他混搭式的菜色,比如沙茶牛肉,里面的青菜会让谷薰吃得脸都皱起来,他也不吃酸的食物,小辣还可以,但真的一点酸都不能接受。 就算不能接受但谷薰从没有跟相乐说过一个不字,所有的可与不可都是相乐自己观察出来的,其实相乐发现谷薰似乎很喜欢热辣热辣的餐点,比如泡菜,麻辣火锅搞不好谷薰会很喜欢,但相乐不敢让他尝试。 再过段时间,他把人给养得再胖点、壮点后吧,从谷薰的用餐习惯跟行为看来,他的胃可能比自己想得还要脆弱,应该经不起太过油腻刺激的食物,炒麵大概就是目前的极限了吧。 「吃不完就收起来吧。」直起身体伸个懒腰,到厨房拿最近特别为谷薰添购的保鲜盒走回餐桌旁,这是相乐最近做得最习惯但也不怎么喜欢却无可奈何的事。 谷薰无法将一份餐点吃完,总是要分着好几次吃的习惯是相乐一直想改变却又无法改变的,除了那小鸟食慾以下的胃口外就是并不是每一次相乐的骚扰都会得到回应的。好比一早的敲门是绝对不会得到回应,还有中午。 曾经试过中午让人送食物到大楼里,结果只能端回一碗闭门羹,一两次之后相乐就随谷薰的意思了,只要晚上他肯对回应自己的敲门那就够了。 在收拾好桌面后端了杯水跟咖啡走回餐桌处,好笑得看着谷薰双手抱着一点也没长大的扁平小腹摊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才吃三分之一的麵、两口汤,没有撑到这样吧?」水放到谷薰面前,坐到一边的位置上喝自己的咖啡。 「很多了。」真的,平时他都是饿到胃痛了才会吃一点点,这样每天吃东西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过的事情。 「再多吃一点怎么样?我也不是总是都会在的……说实在的我实在很好奇你之前到底是怎么过活的。」 「有人,会定时送……」 但这次却没有。同样的问题相乐问过但得到的答案并没有什么不同,相乐想,谷薰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故事应该不在谷薰身上而是在谷薰身边的人身上,他应该只是受牵连的人。但这些都没有根据,只是猜测而已。 「我要回去了。」把水喝完,谷薰说。 「嗯,」跟着谷薰站起,手替他拿过分装好食物的保鲜盒走到门口后递给他,这是习惯,除了那次意外,谷薰其实不太希望相乐再踏进他家。「记得把东西放冰箱,明天中午前要吃完,如果晚上想到要吃什么就打电话给我,任何时间都可以。」站在门口双手插口袋哩,同样的台词相乐天天都说,可惜谷薰从没有给过他任何电话,因为没机会踏进谷薰加所以也没法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有乖乖将食物冰好吃完。 5 站在门边看着身后的男子,阳光般的笑容让谷薰的心跟着有些荡漾,缓慢的点头算是回应相乐对自己说的话,背部热热的全因为相乐直盯着自己的视线,总是等到自己进到屋里关好门才回头进屋,谷薰不知道这是相乐的习惯还是其他,总之,他其实并不喜欢被人从后面盯着的感觉,尤其是相乐这样的人,对他一点要求也没有,更不要钱,那让人觉得烦躁。 走回自己的屋里关上大门将身后视线彻底隔离在外后谷薰才总算松一口气,手上拎着沉甸甸的保鲜盒,缓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难得的多出了好几份餐盒,每个都像閰谷薰手上这个一样里面装了餐点后被好好放进冰箱里。 相乐没有问过自己这些被带回家的隔夜餐自己到底是怎么处理,也从没有问过这些保鲜盒,每天都会准备不一样的餐点在晚上不一定的时间点上敲自己的家门要自己陪他用餐,吃不完的就会装在保鲜盒里让自己带走,每天提醒自己要吃饭或是想到要的就打电话给他,这一周来都是这么样的过的。 与他人有所交集大概从中学以后就没有过了,虽然靠着线上学习勉强还是拿到了生活会需要用的到学位但阎谷薰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都用不着了。 走回房间,身体少见的回復了少许活力,坐到电脑前面继续自己的工作,这是他唯一被需要的用途,但就算是阎谷薰也会觉得有些奇怪,每个月都会替他带来生活必需品的人这个月没有出现,这是他们说好的,他绝对不出现在人前但他必须替他做事,生活必需会有人定时准备,他完全不需要多想,有需要提出来便是,但阎谷薰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奢侈的,只是现在连这点基本生活需要好像都要被选择无视,那表示自己被拋弃了吗?总算? 对着闪烁着电脑银幕,谷薰动也不动的坐着,如果自己确定被拋弃了,那他在做着的事也不再有意义,如果他确定被拋弃,那为何写满要求的电子信件还是不断的传来?他还要为他赚多少的名与利才够? 闭眼,欲将电脑关上的手伸出后又收回,站起转身往床铺方向行进,把自己拋进床被里,松软的被子是相乐留下的,上面残留了的应该是属于相乐身上的气息,让谷薰觉得安心且舒服,仔细想想,或许他并不是被拋弃了,而是害怕住到对门的相乐发现他们及他的存在所以不肯也不能出现。 脑子突然浮现那个人焦躁的脸,阎谷薰脸埋进被子里闷闷的笑了,好久没有这种愉快痛快的感觉了,就算明知下一次那个人出现到自己面前自己可能会有很不好的待遇,阎谷薰还是觉得痛快。 抱着被子翻过身,双眼盯着黑暗空间里唯一的一处光亮,桌面跳起的通知兼提醒声确认了阎谷薰的想法,有点想知道又不太想知道这个通知内容到底是信件还是来自于除了他以外谁也没有的通讯软体……不,最近又增加了一个人,相乐,虽然从来都没有点开过。 相乐是个好人,也是好人家的少爷,是该活得光明正大永远走在人前领着人们前进的存在,跟自己这种只能被藏着掖着的存在不一样。 掀起被子将自己包裹起,脸埋进被子里长长的叹了口气闭眼,暖暖的,这是最近最让阎谷薰贪恋的温度,但他不能说也不能太过期待更不能把这期待变成一种习惯。 朦朦胧胧的睡意一下就散的乾净,叹口气后掀开被子从被窝里爬起坐回到电脑前,继续着原来的作业,十指灵活轻巧的在键盘上轻跳着,他渴望得到解脱但却又害怕面对真正的解脱后将面临的无所适从,如果原来的生活给他带来了这一场温暖的梦,那阎谷薰希望这场梦可以延续不要那么让他那么早醒来。 深色大门在自己面前缓缓轻轻的闔上后相乐也转头回到自己的屋哩,自动落锁的厚实大门不需要他回头再三确认也不需要提醒谷薰,一个人的空间就算彼此只是吃顿饭也没多少交谈都不比两个人来的热闹,将屋里的垃圾打包好后放在流里台上准备隔天一早出门时一併带走丢到地下室的集中场,一个礼拜的训练相乐觉得自己对于生活这件事真是越来越上手。 开了电脑继续未完的公事,时不时的会想起不知道谷薰有没有好好乖乖的洗澡睡觉,有吧,黑眼圈不如一个礼拜前自己看到的深重,或许是有好好进食所以脸色就算仍然惨白但至少精神好得多了,让相乐一职很在意的是谷薰说的那个会定时送来生活用品的人似乎一直都不曾出现过。 曾向管理室确认过,住户的登记人并不是谷薰,而是另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名气还颇大,那一瞬间让相乐有些后悔自己这个打听的行为,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连意外的感觉也是。 他好像了解了些什么又不是那么确定,但不继续深究、不放任好奇是相乐所能做的体贴,虽然他其实想问得不得了。 金钱的来源是哪里?有没有一份工作?是做什么的?几岁?还是学生吗?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有那一屋子的空旷是为什么?家人呢?朋友呢?照顾他的人呢?多久来一次? 许许多多问题都待得到解答,但相乐却不得不压下心里的好奇,只因为每每相乐看似不经意地提到他那屋子的空旷时,总被淡淡的用会有人来简单带过。 那为何应该定时会出现的人却失约了?他就没有想过要联络吗? 一个高级住宅大楼里却住了一个家里金库塞满钱却差点饿死的傻子却不知道该用钱为自己买方便?除非他房里那堆现金都是拿来装饰用的,但从上回相乐与谷薰的对话经验看来,显然不是。 放下打了一半的文件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厨房冰箱给自己拿了罐啤酒开了边喝边走回客厅的电脑前坐下。 话说回来,他还没有约谷薰一起喝过酒,下次要不试试吧。 想归想,相乐一但想起谷薰的那一身贫弱就不自觉得摇头否认掉所有想法,比起享受生活,相乐觉得谷薰更需要先打造出一个正常一点的体型,才不至于一出门就被风给括跑了。 双眼一边检视文件脑子思考的不只是是眼前的文件也同时浮现谷薰被风吹着跑掉的画面,那不是好笑的事情,但相乐还是忍不住掩嘴发笑。 仰头倒进沙发垫里闭眼小歇,脑子里最后浮起的念头不是明天的工作也不是刚才的文件更不是接下来的周末假期要怎么安排,而是明天他该怎么准备谷薰的晚餐,同时还考虑着是不是去买一两个小蛋糕来讨谷薰的开心。 说起来,他还没看过谷薰的笑容呢。 试着想像谷薰笑起来的样子却什么画面也没有,有的尽是谷薰的微慍及淡淡的怨,偶尔比较大声一点说话也只有在嫌他吵的时候,但每次都还是会乖乖的接受自己的邀请到家里一起用餐。 其实,他是寂寞的吧。 相乐不知道谷薰比他早多久住到这幢大楼,也不知道到底在认识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又跟什么样的人相处过,从谷薰的双眼及身上自然散出的气质相乐可以看出他受过好的教育,从言谈听来谷薰不是一毛不拔的小气也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知什么样的因素让他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生活需求压到最低。 话说回来,如果谷薰一直以来都不曾出门过,生活必需也是有人按时送达,但这段时间因为某些因素导致做这工作的人突然消息想必居家环境也会因此受到影响而脏乱......但上回他进到屋子里时并没有这个问题,环境还是相当的乾净......为什么? 眨眨眼,相乐满面不解。 「书舒,你平时垃圾怎么处理?」 「啊?」刚收拾好桌面餐后餐盒打包拎起才准备离开办公室,容书舒就让相乐的问题给问怔了。「老大,你是想问这个......」抖抖手上的垃圾袋,「我要怎么处理吗?」 「算是吧。」 「......我一个人在家的话这种纸盒纸碗我是会简单洗一下晾乾回收啦,公司就直接打包丢垃圾桶啊。」 「垃圾桶?」 「老大──?」容书舒一张娃娃脸因为过度震惊而严重扭曲,圆圆大眼瞪得更大,让相乐觉得等等伸手就可以接到两颗现成眼珠。「你是要问我垃圾桶是什么还是垃圾桶在哪里?才一个月而已你已经连垃圾桶都不认识了吗?难到这一个月以来你都不知道垃圾应该要放垃圾桶里然后拿到即中处?我的天啊,老大,你这样董事长还敢放你一个人住?家里不会臭吗?没有虫吗?蟑螂?......噁,我一定要跟董事长说还是让让你搬回家里住,对对对,我现在就去找董事长,立刻......」 没打断容书舒的自言自语,相乐好笑的再次发现自家这个小助理最近很容易歇斯底里,如果不是工作上仍然是一丝不茍得让人十万分放心,相乐真的很怀疑原来那个稳重的孩子到哪里去了。 难道最近自己真的给书舒太大的压力了? 从沙发上站起大步上前拎住容书舒的后领阻止他看起来真的要往董事长办公室的脚步拖回休息区压进沙发垫里。「冷静。」拍拍他的头,相乐说:「我不过问一句,你的话倒是很多,更年期吗?」 「老大,如果更年期的话就会是歇斯底里了。」被压进沙发座里,还勾着垃圾袋的手被塞了热咖啡,容书舒满面愁容,怎么看怎么像等等被放生就要跑去董事长室申诉的态势。 「你这样还不算歇斯底里?」那真的歇斯底里起来不就把办公室给掀了? 「老大,我才26,哪可能会有更年期的歇斯底里的问题?」 相乐一听,倒咖啡的手顿了下,转头看向自家小助理,摇摇头后回头替自己倒好咖啡端着走近办公桌随手翻翻晚些要处理公文。 「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就回去做事了。」 「喔,好。」捧着咖啡成入定状态的书舒有些恍惚恍惚,老大的这组沙发真的是很催眠。 「记得把垃圾丢掉。」没看容书舒,相乐也可以知道现在他的小助理正一脸恍惚想睡手里捧着咖啡腕上掛着刚才要丢没丢成的垃圾,而且他还忘了手上有一袋待丢的垃圾包。 「好。」容书舒真的忘了。他才26岁又不是62岁,肯定是老大最近老是玩他把他脑子玩到有点秀逗了。「对了!」刚要踏出办公室的人突然回头惊呼。 将视线从文件堆里抬起看着站在门口的容书舒,眉毛挑起。 「老大,你问我垃圾桶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事?」他有点介意。 「......你很间是不是?过来把这......」后话都没说,门口已没了小助理的人影。 6 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好笑的听着外面乒乒乓乓的碰撞声间或容书舒撞到东西的惊呼声,毛毛燥燥让相乐无奈摇头,搞笑认命又好用,就是有点没大没小,不过相乐一点儿也不介意。 「相乐,你家助理原来是这个吗?」声音从门口传来,跟在说话声后的才是敲门声。 「曜哥。」靠在桌缘的身体拉直了,放下手上的咖啡杯。「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不知道在忙什么、一个月都没回家的弟弟囉。」 啊──,不是愉快的话题。「明明就是大哥让我直到事情解决以前都不要回去的,又不是我不回去。」 「吃个饭总行吧?长那么大也没见你有那么乖过,这次倒是挺听话的啊?」嘴角翘起,让长孙曜之原来就已经相当邪美的五官显得更加邪气。「再说,把麻烦带回家的是你,松颺也是为你好才让你搬去住二十四小时都有门卫管理的的社区大楼。」 「是啦……」长孙老大的用心他最清楚,而且在一般家庭这种入侵民宅的事可能报报警就没事了,但如果发生在长孙家就不算正常的了。「那,结果呢?」 曜之耸肩当是给了回应,「你知道大哥的,事情没个定论他部会轻易下结语,但你在外面太过放纵才造成今天的情况是事实,被丢在一个地方关起来也不过是刚好而已。」 「但要自给自足也太过分了……」 「少来,我听说你过得不错。」走到沙发区给自己自动到杯咖啡。「不说了,我来不是要跟你开检讨会,是要跟你说今晚回去吃个饭,老蒋还有寧姨会准备很多好吃的,老爸也会回来。」 「那电话说一下就可以了啊。」还特别跑一趟,就算曜之没参与公司内部的事务,作为学校教授也是相当忙碌的。 「没什么事就出来走一走,反正晚上也是要回去。」端着咖啡在办公室里晃来晃去,最后停在书柜前。「这些书你真的有看过吗?」 「没有。」相乐回答得又快又直接,「本来就不是我摆的,你要拿去?」 「不要。」没什么作用。「你住外面习惯?我以为没两天你就会吵着要回家,没想到居然你居然撑过一个月。」害他跟松颺打赌输掉了两个月的自由。 「咦?」将翻看着的文件放回桌面,相乐一脸做作的意外,嘴角翘着讨人厌的笑走近自家美丽的曜二哥,「我家美美的二哥想帅帅的小弟了?」 「是你可爱的优公主因为太想你在家闹得厉害,松颺没办法了。」说起优禹,他们一家都头痛,骄纵任性谁都拿他没有办法,完全就是被宠坏了的败家子,但就偏偏很听相乐的话,这次相乐被强制搬出家门有一半原因也是松颺想趁机会教育一下优禹,哪知那野蛮的傢伙一点也不吃这套,还变本加厉的成天胡闹。「总之,晚上记得一定要准时回家吃饭。」 「好……啊!」突然想起家里的宠物。 「怎么了?」突兀的惊呼声让曜之满脸不解的抬头看向相乐,「我先说在前面,今天有天大的事情都要推掉,你一定得回家吃饭。」这是跟优禹打过保证的,如果相乐没出现曜之想家里的天花板应该会不保。 「没事,寧姨现在在家里的吧?」 「嗯哼。」点头。 「喔,没事没事,我会准时回去的。」说完站起,曜之直接放置不管,回到办公桌继续批示文件,看样子是想早点把工作做完。 对于相乐的放置曜之并无所谓,而是自己照顾起自己,随便挑了几本书放在桌面,让容书舒给自己准备热水泡茶,就窝相乐的办公室里打发时间。 长孙本家的四个兄弟感情好是眾所皆知的,护短又绝对不受任何挑拨影响,过自己生活做自己想做的,让好事者找不到机会挑拨他们兄弟的感情也没有机会拿任何人做为政治筹码在公司里换到什么。 董事们都说他们这一代是最团结的一群,但只有长孙本家里的人知道,兄弟们的不争不闹不过是彼此的共识而已,很自然的、不需要被指导教诲就自然而然知道自己该的、想的。 小弟还小,是父母年纪大得来的么子,现在也不过才上高中,与他年纪最近的相乐相差也有一轮年纪,比起松颺跟曜之,优禹最亲的就是相乐了。 相乐不像曜之有一张美得活像不食烟火的外表让人难以亲近,也不会像松颺那样总是像严父一样盯着小弟的课业教育小弟品性,相乐很疼爱优禹这个小弟,虽然时不时的就会捉弄他这个小弟,甚至出席宴会的女伴还找小弟充,曜之总笑优禹根本被相乐当玩具在玩,但优禹一点也不在意的就是喜欢黏着他乐三哥,所以一个月没见到自家三哥,在相乐还没踏进家门就被优禹在大门口逮个正着,一路背着自家已经不小了的小弟走进主屋里。 比起抱怨小弟沉了,相乐更庆幸自己的身体练得还不错。 话说回来,优禹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当男孩子的自觉?难道自己真的把他给宠坏了?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不成?相乐被黏到差点饭都不能吃,忍不住问出口。 「想啊,当三哥的公主肯定有吃有玩又受疼,可惜我觉得自己肯定成不了三哥的公主。」趴在相乐的背上优禹,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看着相乐将特意打电话回家请寧姨做的一个大保鲜盒份量的鲜鱼粥放进准备好的保温袋里,忍不住叹道。 「小优,你都十六了,还真想当公主?」虽说他不介意有一个妹妹,也觉得有个妹妹好像也不错。 「当公主好耶,在外面都有人请吃请喝还有人贡奉,当男人在外面就只能靠自己,很麻烦的。」 「那小优十八时乾脆穿裙子出柜当女人好了,二哥也可以疼你的。」 「拜託,」大眼转了圈,没好气的看向端着咖啡从厨房走出来的曜之,「二哥你照照镜子,你当女人可能比较合适。」 「喂!」 「咳!」受不了弟弟们的胡说八道,松颺远远从客厅丢来这么一个超没说服力的警告:「你们的话题在家里说笑就算了,回老宅以后可不要再在爷爷面前瞎说,老人家会气到晕过去。」 「没关係的,大哥会帮我们说话。」 优禹回头衝松颺露出犯规讨好的灿烂笑容,不用他说,整个长孙家还有集团都知道长孙松颺宠弟弟,如果说世界第二没人敢称一,其护短的程度让人觉得就算他的任何弟弟犯下死罪他都有办法令他无罪。 不过说笑规说笑,也只有这个屋子里的人才知道松颺对自家弟弟们在外的表现与品性要求一直相当严格,几个弟弟就算个性孤僻的老二、节傲不驯的老三、任性骄纵的么弟,谁都没敢真的在长孙老大面前撒野过。 错了,有,长孙相乐,所以他现在成了长孙松颺的奴僕。 看看时间差不多,相乐不用人提醒就主动准备离开,优禹想跟着一起去看看三哥新的住处却碍于大哥的指示而不敢吭,只有平日就住在学校附近的曜之笑得像隻贼猫一样一摇一摆在优禹又怨又羡的的目光下搭着相乐的肩乘着相乐的便车离开本家。 「你老实讲,是不是偷养了隻小野猫在家里?」上了车才驶离大宅大门没多久,曜之就不客气的开口问。 「才没有。」相乐呵呵笑笑。 「那鱼片粥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想念寧姨的手艺想带回家慢慢品尝。」 「也不是,他不像小猫,也不属于我的,硬要说的话算……单纯是出于兴趣的顺手照顾?」像顺手餵食流浪动物的感觉那样。 啥?「之前的教训别忘了。」曜之说:「你再惹上什么麻烦当心老大把你丢去义大利给爷爷管教!」 「哇──,这个也太可怕了。」相乐苦笑:「我有分寸啦,」应该可以,「就对门住了个营养不良的小鬼……丢着我不能安心,但是感觉如果不小心太亲近又会有点麻烦……」 「你还是搬回家吧,我也回去。」他学校时间固定,研究在家做也没有问题。 「没事、没事,我现在也只是顺便送送饭而已,对方应该不清楚我到底是谁,门牌也不是掛本来的姓氏,重点是对方看起来也不太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身分……大概是哪一家的私生子吧……」方向盘打转,车子就停在曜之的公寓大门前。「到了。」 「你住那里大哥确认过了,印象中没有谁的私生子或身分不明的人,而且……营养不良?这年头?」可能吗?「我回头请大哥再确认一次……」 「不……」不用…… 「我过两天应该会比较有空,到时再跟松颺要个空档去你家看看。」态度强势不容拒绝,也不给相乐发言的机会就开门下车。「我会先到你办公室然后跟你一起回去,要你敢先落跑就给我试试。」话毕,关门走人。 长孙家的人护短,但相乐觉得自从他在本家被爱慕者偷袭之后父母可能还没有他的几个兄弟来得担心他,好笑好气窝心又不敢违逆,坐在车上看着自家美二哥确实走进屋里且屋里亮起大灯以后又等了会儿,才打档转动方向盘离开。 7 回程时,相乐几乎是用飆的尽量赶在午夜前回到住处,从停车场搭电梯上楼的途中一面想着不知道谷薰睡了没有。 肯定没有的吧,看他一双大眼下的黑色轮廓,怎么都不像是有好好睡过觉的跡象。 电梯缓慢上升到达目的地,电梯门开,相乐跨出电梯走没两步空气里不熟悉的气味立即让他竖起警戒的雷达。 很微量,但空气里确实飘散着不曾出现在这个空间里的气味,有点刺鼻、属于女性的廉价香水,还有另一道比女性香水更加讨人厌的是属于男性的古龙水……或是发油的味道?那个味道实在像极了财务部的大个儿主任,人高马大,五十开外,不稀疏的一头黑灰黑灰的头发总是用厚厚的发油向后整齐梳理成他不知道该说菁英的模样子还大叔的模样,但不论什么模样会让相乐在意的就是他那身气味,不说人未到味道就先飘散开,在谈话结束后人已经离开许久,他身上味道还是可以停留在办公室里许久这让相乐实在佩服不已。 此刻同样的味道也在这大楼的这个楼层里出现,相乐不会以为是财务主任跑到这大楼了,但有外人进出确实是事实,不是门卫、不是整理环境的清洁人员,是他所不知道的、不属于平时会出现在大楼内的外人。 视线直接看向自家对面紧闭的门,连考虑都不太需要考虑,相乐肯定这些刺鼻味道的主人目标肯定是谷薰,只是为的是什么相乐猜不到。 但换句话说,谷薰确实定期有访客而以真的会有人帮他带东西进大楼里?是吧?也许就是负责帮他带东西的人。 那这鱼片粥……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提袋,有点犹豫但还是站到谷薰家的大门前,抬手按铃。 手才刚碰到门铃上,就听到由内响起的开锁声,放下手,就看一个脑袋先从门缝里探出,看看电梯的方向,又看看紧闭的对门,但似乎视线被遮住了,脸蛋微微皱起,之后才缓缓抬头是想看看遮住他视线的到底是什么。 「嗨,还没睡?」 「吓!」 声音源自于谷薰的头顶,让没有心理准备的谷薰吓了好大一跳后才与相乐笑盈盈脸对上,确认了眼前的人是谁以后紧绷着的小脸才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害他以为那个人其实没有离开,他明明等了很久很久确定外面没声音了才开门。 「你在干嘛?偷偷摸摸的。」 「没事……」摇摇头,站直起身体,原来只开了个缝的门此时可以让相乐看到谷薰的全身,双眼却不自觉的被相乐手上的提袋给吸引。 注意到谷薰的视线,相乐不追问谷薰那明显不诚实的没事,而是举起手里的提袋在谷薰的眼前掂了掂,笑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回家一趟,这是我请家里的人帮忙做的,你试试,味道肯定比外面的好很多。」一边把手里的保温袋放到谷薰的手上。 「那你呢?」捧着手上还热腾着的袋子,抬头双眼直直看着相乐。 「我吃过了。」 「喔……」声音有些低低闷闷,听得相乐有些想笑,明亮的双眼看着只及自己肩膀的小人因笑意而成了月弯。 如果谷薰的不诚实让相乐有些不能理解小小的不愉快,那此时谷薰的口是心非倒是相当易懂得让相乐心情愉快。 最近的晚餐都是相乐买回来后敲谷薰的门邀他到家里一起用餐,这还是第一次相乐替谷薰带了晚餐却没有邀他一起进餐,这让谷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那脸的欲言又止像是想邀相乐一起用餐又不好意思开口。 是怕被拒绝吗?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谷薰为难的模样看得相乐有些异样的兴奋但心口又有些捨不得,看着谷薰捧着保鲜袋进退不得的样子,唇角露出无奈的笑声,伸手再次拿起谷薰手上保温袋转头往自家走。 「这个鱼片粥是我家的阿姨特别煮的,平时想吃还没那么容易吃呢,不吃一点好像有点不划算喔?」边说,一边开门。「过来吧,我顺便再加热一下,鱼片粥还是要热腾腾的比较好吃。」 「啊……」 「嗯?不来吗?还是要去你家?」如果是的话那相乐也不是不能接受,反过来说那不如说是相乐求之不得的事,他也可以确认一下这小子有没有好好的把那些带回家的饭菜吃完,如果没吃完也是该清清冰箱了。 「要去。」门用力拉开跨步跳出门外。 「拿门卡。」回头挡住差点要被关在门外的谷薰,相乐下指令。 愣一下,谷薰迅速转头回屋里拿了门卡又跑出来,手脚俐落灵活除了那身不花点时间根本养不出肉来的小身体,谷薰现在除了有时在对话时还是会陷入自己的沉默以外,一点也再没有半点最初那随时好像都会昏死过去的贫弱模样。 他喜欢谷薰活泼的样子。看着谷薰小企鹅跑步般的姿势,相乐心里想着。他喜欢看谷薰一点一点努力吃东西的样子,他喜欢看谷薰纳纳说话的样子也希望能看到谷薰大声说话大声笑的样子,希望有机会跟他一起上街,甚至让他一直留在身边。 最后的念头让相乐的手顿了下,抬头看看乖巧坐在餐桌旁的谷薰,其实这样也不错,相乐第一次有想照顾一个人的想法,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兄弟姐妹,是一个与自己家族完全没有关係的人,虽然谷薰的背景他还不清楚、甚至有可能遇到问题或阻碍,但相乐还是可以乐观的认识彼此没有问题。 热腾腾的鱼片粥上桌,香气四溢,谷薰的双眼也跟着一闪一闪,隐隐约约仿佛听到他肚子打鼓的声音,替谷薰盛上一碗粥推到谷薰面前让他先吃,看着谷薰专心的一点一点的吃着碗里的粥,每一口都一点点一点点,一口接一口,看得本来晚餐吃得很饱的相乐也起了食慾,跟着添了碗。 寧姨的手艺真的是没话说,虽然不像专业的莫叔一样会做出很多精緻美味的大餐,但却充满了温暖的味道。相乐想,谷薰真的很喜欢这份鱼片粥,因为过去他也不是没有买过外面餐馆做的粥品,但没有一次吃得比这次多,也许他真的该听二哥的话乾脆搬回家算了,顺带把谷薰一起夹带走。 但想与做总是两回事,喜欢在一起跟可以在一起又是另一件事,相乐考虑了很多次是不是应该要私下查一下谷薰的背景,但又不希望自己因为这样擅自触碰别人隐私而让彼此有不愉快。 或许是相乐看着谷薰的视线太过露骨让谷薰停下进食动作抬头也看向相乐,直率坦荡的双眼是清澈的琥珀色,因为一直被藏在感觉苯重的大框眼镜后面所以相乐至今才发现。 那是相乐看过的,自容书舒之后第二个澄澈漂亮的眼,或许更胜容书舒一层,容书舒的澄澈是带了点鬼灵精怪的,而谷薰的则是有些不容易被发现的沉但却相当纯粹。 明明应该是身上背有故事的人,居然还能有那么乾净的双眼实在是不容易。 看着不容易吃完碗里的粥正努力进攻特製的布丁,相乐再次因吃东西吃得兴致勃勃的谷薰心里感到不一样的温暖,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从谷薰那张没有多少表情变化的脸看到一点点自己想看的笑意。 「你喜欢吃布丁吗?」 「喜欢。」铲起一个小汤匙放进嘴里,眼角彷彿染上了笑意,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许多。 「你明明可以跟我讲,那我平时就可以买给你吃了。」 「那也太奢侈了。」谷薰笑了,但却是相乐预期外的苦笑。 相乐不能理解为什么谷薰会说这是种奢侈,但如果这可以是一个突破口,让谷薰愿意主动诉说自己的事…… 「不过是个布丁嘛,你不常吃吗?不喜欢甜点?」 「布丁没有人讨厌的吧?」抬起脸看着相乐的双眼带点不解。 「我哥就不太喜欢。」想到松颺怎么形容布丁的相乐就忍不住的笑了。 这种不耐吃又软弱的產品到底是怎么会让人热爱到这种程度,那根本只是弱化人心的恶魔不该是男人吃的食物。说是这样说了,但还是把莫叔的甜点吃个精光,他记得那天莫叔做的就是烤布丁。 「我很喜欢,但没什么机会吃到。」看着还有一半的布丁,谷薰的脸上又佈上了忧鬱,以及不知该吃完还是留着慢慢品尝的犹豫。 「吃完它。」明显的心思写在脸上,相乐猜也不用猜的直接帮谷薰决定:「我明天会再带回来的。」 「这样太……」 「就这样决定,吃掉,这可是现做的,放隔夜会坏掉。」才怪。 「好……」含着汤匙,谷薰点头。 「吃不完我可以帮你吃喔。」推开面前的空杯子,相乐笑咪咪的趴在桌面上。 「我可以。」好久好久没吃过的布丁,还是相乐的家人做的……还有鱼片粥也好好吃……上次吃到这样温暖的料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谷薰早就不记得了。 8 阎谷薰早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跟他人一起这样吃饭聊天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母亲早就不在了,父亲对自己不理不睬,兄弟姊妹彼此都不亲近,但他非常能够理解,毕竟母亲是小妾,生了自己以后以为可以成为家里有点分量的存在,哪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唯一,加之父亲对于总是不满足却也年华尽失的母亲逐渐厌倦,最后母亲受不住寂寞的捲了许多钱跟别的男人走了,自己也被丢下了。 其实母亲就算年纪大了点明明也还是很漂亮的,如果安安分分作自己的小妾尽情享受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也不至于被冷落,最后居然还跟男人跑了丢尽阎家面子,还连累被丢下的儿子受尽家里人的冷眼冷落。 负责照顾自己的婆婆总是这样对自己说,从小到大,直到成年前,婆婆也总是提醒阎谷薰不要争不要抢,做自己才是最快乐的。确实,阎谷薰最快乐的时期就是高中及大学前期,他刻意选了离家远远的学校努力用功让自己可以尽量不用到家里提供的钱,虽说他家实在也不缺他一点花用,而且不管他是用还是不用,银行存款的金额也不曾减少过,还会随着年龄增加入帐的金额,至今好像还是如此。 本来觉得自己的日子就这样了,慢慢的自然会与阎家脱离关係,反正他是家里隐形人一班的存在,谁都不会注意到自己,可刚考上大学就被人带回家,不分由说就将他关在家,基本大学教育还是让他接受,但却甚么都不跟他说,以为是自己做什么让父亲不开心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回到家后的自己一样的受尽冷眼冷落不被重视,走不出去就将自己关在房里,直到大妈主动敲开自己的门。 叹口气,停下敲打键盘的手,画面上满满的文字刻在萤幕上,在催促的讯息不段跳出前总算结束了手上的作业,存档后阎谷薰并不那么急着寄出。 自从跟相乐认识以后,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原来一直没有什么不满的阎谷薰也开始思考起继续这样生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 阎谷薰是羡慕着相乐那阳光般的笑容的,炫目且刺眼但温暖得让人不自觉得想要一直靠近,他早过了少年少女的时期但见到相乐还是忍不住感觉雀跃,这种情况在今天尤其严重。 以为不可能会见面的人突然大摇大摆的踏进家门将他数落不只一番,还再三警告他不可以随便露脸之后令人把两大袋冷冻食品还有一个皮箱的现金施捨似的丢下,唯一可取的是大妈至少还记得自己仍算是阎家的孩子不敢太过怠慢,没将冷冻食品随便丢弃而是让佣人好好放进冰箱,一皮箱的现金则是扔在沙发椅上,但阎谷薰并不觉得是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身分让大妈有所顾忌,而是自己在背后替大妈的两个儿子所做的所有。 但阎谷薰最近觉得自己好奇怪,这几年都没有特别的感觉,但莫名的在这几天突然觉得特别疲倦,希望什么都不要做也甚么都不想做,但不得不的情况让他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从容面对,心理一直有口气梗着吐不出来,所以他忍不住在等迟迟等不到相乐的焦躁感中头一次主动开门,然后相乐就站在那里。 那一瞬间,阎谷薰觉得这一天的不愉快好像都被相乐的笑脸给冲掉了,好像那些不愉快自己还可以再忍受一些,因为他还想多看看相乐的笑脸。 相乐其实很在意,对于前一晚出现在自家楼层走道从未曾有过的刺鼻香水味相当在意,不只是因为直觉的那味道的主人跟谷薰有绝对的关係也因为他直觉那味道的主人更是造成谷薰足不出户的自闭个性的原因。 虽然在他一个礼拜的努力敲门后谷薰比最初是有活力了许多,但在自己看不到、不知道的地方肯定还是将自己关起来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 相乐没有证据,他就是这样觉得,今天这样的情景其实谷薰自己也不是绝对自愿但又无可奈何。 转着笔,心思已不在桌面的公文上,视线也空空呆呆的直视着正前方,如果不是容书舒被抓了公差,他肯定又会在办公室里大呼小叫,但也就是容书舒不在所以相乐才有空间时间放空发呆。 桌上的文件多到几乎把相乐给淹没,这全是容书舒一早出门前特别交代当日必须要完成签核内部文件,但容书舒回来后看到应该会再次歇斯底里,因为相乐只有前一小时签了两份文件之后就处于完全放空的状态,顶多看看企画书翻阅合约书还有财务部交上来的报表。 叹口大气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边靠着窗框透过镜子俯视窗外街景,脑子里想的却是不知道地震来这幢大楼撑不撑得住、自己会不会掉下去又谷薰会不会因此而有一点悲伤的感觉之类的危险的事情。 不行,谷薰看起来已经够不快乐且总是难过的样子了,如果自己还不能带给他多一点快乐的话那当初努力不计形象的拐他给自己开门又是为了什么? 「还是想想今晚要带些什么回去吃比较好……」也要记得带点布丁回去,记得书舒之前说公司附近哪里好像有个甜点屋卖的东西不错…… 「助理不在马上就偷懒了?」声音先到,敲门声后面才传来。 放下高高向半空伸展的双臂,回头一脸嫌弃地看着二哥,「哥,你很间齁?」三不五时就跑他办公室,不是应该要被大哥奴役中的吗? 「当然是得到许可了,」走进办公室自动自发给自己倒杯水,刚刚他在外面没看到那个吵死人的小秘书,那就不指望有人可以给自己准备热茶了。 「许可?」 「你忘啦?我要去你家啊。」向来慵懒的双眼夸张的瞠大,美艷的脸此时崩毁扭曲却可恨的美丽依旧。他这个脑子好、皮相好到天妒人怨的二哥…… 「我没忘……」只是没想到大哥跟二哥手脚那么快,他都还没跟谷薰提过这事呢。「可是,大哥偏心,二哥你开口要个空档大哥马上就同意了,怎么我要个休息时间他说什么都不肯给我!」 「我品行好。」坐到沙发上继续看前两天被他直接搁在桌面上的书,在脸埋进文字里前不忘抬头展出气死弟弟的笑顏轻声说道。 嘴角抽,这是最近相乐最常做的动作,做到都成了反射性的习惯动作了。 「那你得等我把一些重要文件看完,之后还要去买晚餐跟甜点。」 「啊,我吃小笼包就好了,惯例那家。」举手挥挥算是点餐。 谁说要给你吃的!相乐差点白眼翻到脑后,但下一秒立刻冷静下来,「好。」他还没买过小笼包回去,但相乐觉得谷薰应该会喜欢这种小点。 顺便外带鸡汤吧,布丁他不指望哥哥可以帮自己跑一趟腿,路上看到了就买。 「我先说喔,对门的小猫很怕生,如果你把他吓走了看你怎么赔我!」 「不是吧?胆子那么小,真是隻猫?」 相乐开着车子东转西绕,买了布丁之后就去领订好的小笼包,美二哥只需要在车上默默等候不要露脸引起骚动就是帮了相乐最大的忙,不过这回二哥不只帮了忙还拋出了个相乐怎么看怎么眼熟的皮夹丢下四个字:大哥请客。 如此有情有义的二哥刚下车就被三弟这般的申告,曜二哥好伤心。 被曜之反问,相乐愣了下后摸摸鼻子,似乎是觉得自己真的反应过度了而一脸尷尬。「也不是……因为我也花了不少时间跟谷薰互动,很不容易才才让他愿意跟我一起吃晚餐……」 谷薰?曜之的长眉挑了下,「真难得你肯花时间在瞭解家人以外的人,如果你早些有点这样的危机意识也不至于被人在家里偷袭而被丢到这种密不通风鸟不生蛋的大楼了。」 「其实也还好,一开始是无聊了点,不过认识小不点以后就没那么无聊了,至少有人陪我吃饭,不会那么闷。」转着手上的钥匙看看着电梯在五楼停了片刻后继续下降。 「我们当兄弟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相乐弟弟害怕寂寞?」有些意外更多的是调侃的意味,曜之一点也没有打算客气的稍掩脸上不算好意的笑意,但也没有说破相乐心思的打算。 弟弟满面春光、桃花乱喷,不知道他自己有自觉没有? 9 不知到底是相乐住得有点高还是电梯太过缓慢,上楼的速度让曜之总觉得有些过于缓慢,电梯门开,乾净的长廊透着清冷的气息,走在相乐前面,曜之直线走到这层楼的唯一两扇门之间左右张望,一边的门牌是孙,另一边刻了个薰字。 相乐跟在曜之后面双手拿满东西缓慢走动,无奈的看着曜之等在门口没有半点想帮忙的意思,只能放下手上的东西再掏出钥匙卡开门,门一开,第一个踏进屋里的是曜之,相乐在后面关门开灯。 「还不错啊,你要是不住了就让给我吧。」左看看右瞧瞧,曜之明显对这房子相当满意,一脸就是想要霸佔下来的感觉。 如果早一个月前曜之提出这样的要求那相乐肯定二话不说就把房子给让出去,但现在他可不愿意。 「别闹了,你要先吃吗?」把手上的餐盒全放到桌面上,摆好,相乐问。但他其实更希望耀二哥能吃完以后就快点回家去,这样他才能跟谷薰好好的培养感情跟聊天。 「你不是都会叫对门的一起来吃饭吗?还是你其实都习惯去对门的家里?我无所谓喔。」脱下外套解开领带一起丢在客厅的椅子上,连袖口跟领子的釦子都解开了。 其实连相乐自己都很少看到自家二哥一身西装笔挺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大哥的要求不然想看曜之穿西装大概就要等到有大型聚会了。 「你真的要看啊……」 「当然,这才是本来的目的。」虽说中途曜之将自己的目的给做了转换,「一开始就说要来你家看看顺便确认一下对门的那个人,如果会对你造成威胁当然得快点搬回家比较好吧?」 「才不会……」扁嘴,「那你等等,我去问一下……」 「啥?」曜之瞪眼,「买这么一堆结果你家小猫还不见得愿意出来吃饭?」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只能看着相乐匆匆往门外跑的身影。 相乐有点犹豫,他其实不是很想在这样不稳定的时候让谷薰跟自己身边的人碰面,相乐的理想是希望谷薰能在对自己更信任更贴近后再与自己身边的人接触,比如现在的情况。 想起最早自己要请谷薰吃一顿饭都要在门外敲半天的时期,不知道突然他说多一个人的话会不会有请自己吃闭门羹,但是如果谷薰同意一起吃饭,那他到底该高兴自己总算被信任了还是为彼此共处的时间因为多了一个人而伤心? 站在谷薰家门口有点犹豫,但他一点也不想让谷薰饿着,而且小笼包肯定要热呼呼的吃才好吃,再加热后的味道就完全不对了。 这么想着就还是抬手去按那应该只有自己会去使用的电铃,一下,等了几秒后,再按第二下,等了一阵子没反应正打算按第三下时,门开了。 满面睡意的谷薰从屋里探出头,看起来像是被吵醒了的样子,没见过的样子让相乐看得觉得有些新鲜,唇角扬起笑容,手自然的伸出揉揉那一头的凌乱也顺顺那头乱翘的头发,话说回来,不出门的话谷薰的头发是怎么打理的?自己剪?应该不可能吧…… 「在睡觉吗?要先吃完晚餐再睡还是睡醒再吃?」 「醒了……」说是这样说,但那沉沉的声音跟贴在门上的身体怎么看都不像是清醒了的样子。 「真的?」说醒了那就是想先吃点东西吧?「今天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要用餐的话这事就一定要说了,「今天晚餐会多一个人一起,你可以吗?」看起来不行。 一听到有第三个人要一起用餐,谷薰不只是醒了还皱起了张小脸,一副就是想要躲起来的样子,让相乐赶紧开口:「如果不愿意的话,晚点或是……」 「谷薰?」 声音来自于身后,是曜之的声音,声音有相乐记忆中不曾有过的激动,还有相乐不能理解的、为何曜之会喊出谷薰的名字。 相乐记得自己从来不曾对曜之提过最近总是一起用餐的人的名字,还是大哥他们其实早已经调查好了? 突然,不愉快的感觉自相乐心理冒出,他真的不太愉快。 突然被人喊了名字,谷薰也吓了一大跳,全身僵硬的楞在门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用力甩上门躲回自己的屋子哩,但突然衝上前来的人却比他动作更快的阻止了即将关上的门还狠狠推开,踉蹌两步差点要向后跌时被人一把拉住。 「你……你是谷薰吧?阎谷薰?你……你……」 相乐发誓,他长这么大真的第一次看自家向来懒散优雅的二哥一脸惊慌失措,而且,他嘴里喊的人是谷薰吗?他跟谷薰认识?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而且刚刚曜之喊的名字是閰谷薰,谷薰的本名吗?他姓阎?哪个字? 满脑子问号在转,但在这以前,谷薰被吓傻的样子在眼前晃盪,让相乐不得不先放下满脑子扰心的问号赶紧上前去把曜之跟谷薰两人分开。 「二哥你吓到谷薰了,放手,谷薰会受伤的!」曜之衝上前握住谷薰的手时一点也没有留馀力,像是害怕失去一般的紧紧抓住谷薰的手腕,那种紧张感让相乐也跟着紧张起来,只是他的紧张跟曜之的紧张不一样。 「我们一直在找你!」但曜之似乎一点也听不见相乐的声音,对着谷薰那一脸分不出到底是惊讶还是惊恐的表情只觉得自己有吐不完的话想说、跟山高一般高的问题要问。「你到底……你到底……」 「哥,你冷静点!」这是什么状况啊?「你真的吓到谷薰了,有话好好说,放手,谷薰会受伤的!哥!」使尽力气分开两个人,不只是谷薰连相乐都被曜之的蛮力与衝动给吓到,只是他更怕谷薰受伤。 「曜……之?」双眼瞪得大大的,睫毛缓慢的眨动,谷薰没有反抗只是愣愣地被抓住手腕,声音颤抖得明显是错愕及后怕。 「对,混蛋!你都失踪几年了……居然还认得我……」不情不愿,但总算慢慢冷静下来的情绪让曜之回復原来的冷静,发现自己手里的手腕纤细得不如记忆那般健康,再仔细看看面前的人,连不久前的暴衝都没能让双眼称大却在看清眼前人的状态时总是狭长半瞇的双眼瞪得比平时大上上两倍。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趁曜之松手之际,相乐双手迅速接管全身颤抖僵硬得厉害的谷薰退开离曜之两大步远的距离,胸前的衣服被谷薰的手紧紧揪住,看着不知为何而处于惊愕状态的谷薰,相乐的胸口也跟着谷薰的五指紧缩,双眉皱起,双手保护之姿的圈住谷薰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后才抬头看着已经恢復原来冷静,但因激动而拨乱的头发并没有回覆平整,让曜之看起来仍然带有危险的气息,好像一个动作不对或许又会扑上来咬住猎物的感觉。 这是相乐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兄长很可怕,但他也确信向来淡漠懒散的曜之看到谷薰会突然激动起来肯定有原因。 话说回来,相乐也想起确实有看过一次……或该说一阵子,向来冷静的二哥突然变得很暴躁,总是早出晚归的,但他从没对兄弟们讲过是什么事,或许曾经跟大哥讨论过也不一定,因为有任何事情习惯会找大哥商量算是他们几个兄弟的习惯。 「哥,有什么事都晚点再说好不好?你先回去……我陪谷薰一下。」情绪有点复杂,思绪有点混乱,但比起釐清自己的混乱,相乐想,或许让谷薰跟曜之两人先分开些距离会比较好,毕竟怀里的人情绪似乎一直没有办法平復,喘息与颤抖也一直没有稍缓。 相乐再怎么不明白,但在从谷薰微弱的声音里听到二哥的名字后也可以明白这两个人肯定是旧识,这让他的心严重的动摇起来,相乐知道时间点跟情况不对,但他就是忍不住的忌妒起二哥来。 曜之知道谷薰的过去,看起来两个人过去的交情肯定不同于一般,曜之刚上大学后有段时间总是阴晴不定的让人很难靠近,相乐猜想肯定是在为谷薰的事烦,谷薰是自己躲起来了吗?还是被人藏起来?直觉的是后者,但……明明有二哥作为靠山,就长孙家的力量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找不到,那表示谷薰是那个阎家的人囉?好多问题,但都不是问的时候,而且,比起谷薰的过去相乐更在意的是,二哥跟谷薰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关係?他……不会要跟自家兄弟抢人吧? 「相乐,把谷薰带回去,我在这里待一下。」双手抱胸的姿势没有变过,曜之沉声说:「先让他吃点东西……喝点东西也可以,谷薰应该还是可以喝点酒的,我想你应该有储藏室收了些不错的,给他喝一点。」曜之现在不只有些顾不得自己的情绪也顾不到弟弟的情绪,但他很确定自己跟相乐都有共同的想法,都是让谷薰可以冷静。 「好……」可以离开当然好,至于为什么不是二哥离开回家而是要自己带着谷薰回自己屋子里的这种不协调感相乐可以不在意。 10 基本上谷薰是被相乐抱着离开的,其实谷薰一点也不想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屋子里,更别说让丢下一个人在里面自己离开了,但现在的谷薰无法自理自己的思绪跟情绪,只能任由别人摆布。 被花了点时间才熟悉的力量及温度带到这阵子常常佇足的空间里,这个空间的色调及气息都是可以让他觉得放松的,被塞进的椅子他第一次坐、是比起自己家那张更加柔软舒服的沙发,手里被塞进的杯子有些温温的,还带着香香甜甜的味道。 谷薰僵硬的抬头,看着相乐的双眼溢满了惊恐,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所以他就没有防备……不对,其实他们有张相似的脸庞,类似的五官,只是相乐的五官更加的英俊,不似曜之那般的细緻,所以他才会不自觉得依赖起相乐,贪图从相乐那里得到多一点的温暖,能多久是多久。 看来,他贪恋是到了头了。 「你不要这样看我,我会有罪恶感。」手指抹过谷薰没有温度的脸,原来凹陷的双颊在此时看起来更加的瘦削脆弱,让相乐害怕起这个人会在自己一个不注意下就突然消失。 或许,二哥就是曾经经歷过这样的突然,所以刚才才会那么样的失态,相乐想。 抬头看看门口,他不明白曜之为什么说要在谷薰家逗留,也许是因为什么都没有的谷薰家有足够的清冷可以让他冷静?但相乐觉得,曜之试想要确认些什么,就跟自己第一次进到谷薰家一样。 提早解谜并不是不好,只是相乐不喜欢这种模式,尤其是这种他想都没想过的、突如其来的模式,相乐不知道曜之怎么样,但相乐想,曜之跟自己一样是措手不及的。 好讨厌……他真的妒忌起自家哥哥来了。 「但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要先吃东西,我想我哥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大手揉揉谷薰的头发,拨开遮脸的前发。「不要担心,我会帮你,我哥刚刚是激动了点,但看他那样子肯定肯定比我还想帮你,保母工作大概会被他抢走吧,哈。」笑,笑个屁,心好痛…… 双手捧着温热的马克杯,杯子里的巧克力香甜的气息并没有让谷薰能够冷静,脑子好像更加的混乱,甚至根本停止运作,心跳的又慌又快,满脑子全在自问怎么办怎么办,打破约定后将会如何谷薰早不復记忆,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待在一个空旷的房子里,从偶尔还有佣人进出的空间来到这个只有固定时间才有人来的地方,直到现在,在以为快被人遗忘的时候大妈突然找来了,那个看不起自己却又背着父亲将自己偷渡出家门锁在这个地方的大妈。 严格说起来也不是锁,用大妈的说法是彼此各取所需,当时谷薰需要的其实是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大妈们想要的是谷薰的远离,本来谷薰也一直就是这样打算的,中学后就自己选择了一个非要住宿的高中、考上离家人最远的大学,毕业后更打算远远的离开这个国家到别的地方,最好是阎家所无法触及的偏僻地方,本来顺利的计画在父亲独断的将他召回老家后就一切中断了。 说是父亲,但事实上谷薰被召回本家后根本没有见过父亲一面,迎接他的尽是大妈二妈的冷嘲热讽及三妈的不屑,没人告诉他到底父亲将他强制带回家的用意是什么,也没有人愿意放他离开,那怕大宅里的任何人都明白他的存在是眾人眼里的一根刺。 谷薰知道这些女人在担心他会从家里拿走或得到些什么,但事实上根本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她们也不要他的钱也没有兴趣,她们贪图的只有谷薰身为父亲的儿子将会拥有的权利及利益,可惜谷薰是所有兄弟姐妹中的异类,在阎家、在阎家的企业体中,手上一点权力也没有,股票也没有他的一份,打从母亲的私逃后他就是这个环境里最低贱的存在,如果不是他的姓及他身上属于阎家的血液、基因,别说是金钱,他连站在兄弟之间都是不可能的,也不曾与兄弟有过正常的往来,所以若这些女人真的是想从他身上拿走些什么的话,谷薰只会笑她们白费了心思。 就这样毫无理由的,谷薰被软禁起来,每天见到的就只有看他自己一个人在阎家不受重视而感到心疼心软的老佣人,除了一两个老佣人外,没人会在意他是否吃饱穿暖,也不会在意他是否需要就学,没人在乎他做什么,只要不走出大门就不会有人理会。 直到有天,大妈想起家里还有他的存在。 大妈是个很自我的人,但谷薰觉得那跟自己一点关係也没有所以也不曾关心过,直到大妈站在他的面前告诉自己她可以有条件地帮他离开这个家为止。 这是一个陷阱,但谷薰却不得不跳,就算是他,被人盯着跟着哪也不能去整整一年多时间,没有疯掉已经算是神经够大条、看得开的了。 至始至终谷薰都不明白为何是自己,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什么自己要被像犯人一样的跟着盯着,直到听见大妈对自己提的条件为止。 高傲如出身名门的大妈却作出这样的选择,谷薰想其实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毕竟就算是他也相当清楚父亲并不中意大哥的表现,事实上大哥也真的没有遗传到父亲在商场上的精明或狠劲,三哥有完全不成气候,不说公司,连在学都拿不出好成绩,但谁都把父亲的猜疑及不信任学了个十成十。 大妈说了,父亲想让他参与公司事务但她不同意,因为谷薰除了是小妾生的孩子不提,但这个小妾竟然做出捲走大量财物跟外面的男人私奔这种丢尽阎家的脸面的事,若不是阎家势大,这种事早被宣染得沸沸扬扬、丢然现眼,所以要自己死了心别妄想进阎氏里分杯羹,同时为了断了父亲的这种愚蠢的念头,大妈决定要把谷薰藏起来,直到父亲死心为止。 当然,有条件的,谷薰必须为大妈的两个儿子做事、争取实权吸引父亲的注意力……这实在是蠢到家了,但谷薰却还是鬼迷心窍的同意了。 只要可以离开本宅、离开家里那群人,让自己替大妈的儿子们赚取名声这种是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大妈也确实信守若言的固定每个月都分给了他不少钱,还是拿现金。 家里现在躺着的箱子就是,满满现金,但谷薰从来不去清点里面的金额,也没有必要,反正他几乎用不到。 但之后恐怕就不一定了…… 谷薰一直没有讲话,但原来微微颤抖的身体及双手慢慢的不再颤动,脸色还是一样苍白,但相乐分不出到底是类似恐惧的惨白还是原来那不健康的苍白。 手上的热可可在时间中渐渐失去了温度,但谷薰却一口也没有喝上,桌上的小笼包也失去了原来鲜味,谁都没有兴致再提吃饭这件事,叹口气想站起收拾,但来自手腕上的细微阻力让相乐的动作停顿,回头,谷薰一手正揪着相乐的衣袖。 「你是曜之的弟弟?」虽然很多馀,但谷薰想再确认一次。 「嗯。」不理解谷薰问话的用意,但相乐仍然点头。 「曜之呢?」 「应该还在你家里,我去叫他。」 「不用……」叹气,「我可以借个地方休息一下吗?」 「嗯,没有问题。」当然可以,如果,可以就这样住下来那更好。 11 让谷薰在自己的房里休息,自己在谷薰的请求下陪在他身边直到谷薰入睡,确认谷薰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才收回被拉着袖子的手到外头去收拾桌面,一直没见到曜之的人就去对门找。 人刚踏出家门就被长廊上的乌烟瘴气给搞愣了脑袋,左右转头从细微的烟味传来的方向轻松找到身为各种兇手的曜之二哥。 「大楼公共区域禁菸!」想生气,但不习惯生气的长孙老三最后也只是看着无视警报器存在而在走廊上抽菸的曜之无奈叹气。 相乐知道二哥会抽菸,却没有大哥抽得兇,这还是他第二回看曜之抽菸的样子,第一次就是他那段阴晴不定的时期。 看起来,谷薰对二哥来说是相当有份量且重要的存在。不想承认的事实让相乐叹口长气,回头抓过钥匙才踩着鞋子走出大门,学着曜之的姿势靠着墙边坐下,双眼瞟了眼曜之旁边的盆栽,里面已被曜之栽种了不少白色管状新品。 「谷薰呢?」又深深的吸口菸后吐出,曜之问。 问题来得有些突然,相乐只是愣了一下后随即回答:「姑且还是让他喝了点热牛奶,现在休息了。」 「嗯。」点头,重新给自己燃上一根菸。 曜之的脸很臭,只是相乐不得不说自家这个二哥就算脸臭到不行,那张脸还是那么赏心悦目,就是坐在地上的动作太过粗鲁,但也只会让人联想到豪迈二字,这样的二哥相乐知道排除个性古怪以外,从小到大就他知道的二哥相来总是被人追求着的,不论男女。 老实说了,如果曜之是对手,相乐真不觉得自己可以争的赢…… 叹气。 不习惯的烟味让相乐咳了两声,曜之转头看看自家弟弟一眼后就回头把手上才抽两口的烟往盆栽里扎,「不习惯菸味就不要泡在这里,进屋子里去。」不耐烦的声音终究还是染了点身为兄长的关心,老三天生气管不太好,所以在家时曜之通常不太碰香菸,但现在他真的忍耐不住。 「二哥不说点什么吗?」这才是相乐真正的目的,但表现得太过明白又觉得有些探人隐私的不好意思。 相乐本来就相当清楚谷薰应该是个身上背有故事的人,但故事里有自己亲近的人存在是他所始料未及的,这让他很难不去在意谷薰跟曜之之间是否曾有过些什么或曾经是什么样的交情,彼此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过去做过什么样的事,更想知道谷薰的笑容曾经是怎么样的灿烂。 想着,面前突然有支手机在晃荡,瞇眼,仔细看清楚了才发现是自己一直想看到的、谷薰的笑脸。 「兄弟,是想要聊聊天吗?」笑得有点得意有点贼,曜之摇摇手机说。 「别玩我啊,你明知道我在意什么。」伸手没抢到手机,相乐无奈抱怨:「你跟谷薰什么时后认识的?大学时吗?」 「嘿嘿,这是审问来着吗?现在就开始?」下意识又抽出一管菸,刚要叼上时手顿一下,又收回菸盒里丢到相乐手上。「进到屋子里说吧,」抬眼看看对面的大门,「我也想听听你知道的那些谷薰的事情。」 「我能有什么好让二哥知道的?明明是你对谷薰的事情知道的比较多吧。」他连谷薰的真名都不知道,跟谷薰混得有点熟也不过这一个月的事,除了他是个不会照顾自己又诡异的总是不离开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以外,谷薰总是在做些什么又靠什么过活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都不知道,只靠猜想。 所以他很妒忌曜之。 曜之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地从地面站起,叹口长气。「他跟我认识的那个谷薰不一样。」顿了下,又补充道:「不过我跟谷薰认识的时间本来也就不算太长,他也不太讲自己的事……所以说认识的不一样好像也不对,也许根本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也不一定。」但他还是在谷薰突然失踪后拚了命的寻找,再彻底放弃的几年后突然以这样的形式再见面,曜之心理其实相当动摇。 「至少二哥知道谷薰是阎家的少爷,我可是连他究竟是什么身分都不知道呢。」回想起来相乐觉得自己真是大胆也超级好运,阎家近几年来内部斗争接连不断,虽然并没有上新闻但是在商场上还是多有风声流传,现在若不是阎家家主挺着,阎家的崩裂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如果这时又被逮到长孙家的人跟阎家少爷走得近,没准会被有心人捲进别人家的纷争里。 「但这样也很奇怪,如果谷薰是阎家的少爷,那怎么可能会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而且他那房子你看到没?什么都没有……二哥,其实谷薰不是那个阎家的人吧?」 「很遗憾,二哥保证他是那个阎家的人。」是他在谷薰身边看着一群穿着黑色唐装的人毕恭毕敬的称他小少爷,并看着谷薰一脸苦笑的对自己说抱歉后跟着那群黑衣人上了黑色的轿车离开,直到那时,曜之才意识到他真的是阎家的孩子,在之后就没了谷薰的任何讯息,学校停了、联络没了、做好的约定也泡汤了,整个人像蒸发了一样,直到现在。。 再见面,这都已经十年以后了,记忆中的谷薰是那么样的健康又有活力还有一张漂亮的脸,就算个性有点沉默但也无法掩饰他的才能,跟现在的谷薰,一样的轮廓却瘦削、苍白、胆怯的躲在相乐的怀里惊恐的看着自己,老实说曜之相当的受打击,同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位找到一直惦记着的人而开心还是应该为那人似乎不在像过去一样信赖自己而感觉的伤心。 这晚兄弟俩人都有些难受,谁都无法像平时一样敞开心胸的说话,喉咙都梗着口气,吞不下吐不出,最后混着酒在喉咙里搅动,一杯又一杯,不是狼吞虎嚥那种欠缺气质的豪饮,长孙家的人不会那么没气质的借酒浇愁,而是一人佔据一边沙发有一句没一句的一面瞎聊一面品着相乐的收藏,两个人声音都不大,有共识的不想要吵到谷薰休息。 后半夜,是曜之先宣告体力不济的在相乐的耻笑声里随便挑间客房窝着睡下,这是当然的事了,当了教授后就不在习惯商场上的节奏的曜之又遇上重逢旧识的这种精神衝击与酒精的催化,疲倦感一下就将他给吞噬,反而是相乐,一样的疲倦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横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上跟曜之拗来的谷薰过去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淡淡的笑看起来有点靦腆,白皙的鹅蛋脸上缀着淡淡红晕,淡色的发丝及浅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映下让他看起来就像是颗琥珀色的宝石闪闪发光,虽然不像曜之那种让人第一眼就会让人感觉到惊艷的美,照片上的人那种清丽乾净的气息让人忍不住从他身上移开双眼。 如果不说的话,他根本无法把照片里的人跟他所知道的谷薰联想在一起,顶多只会觉得是两个可能有着相似轮廓的人罢了。 根本不需要猜想,照片只是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一个人可以将自己原来健康的身体照顾成这般贫弱,除了无法自理基本生活以外无非还拥有了些自暴自弃的下意识。 将手机放到胸前,闭眼,吐口长长的气,突然的,相乐庆幸起自己是住到这间房、谷薰家的对门,并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扶了他一把,还难得多事的插手了他的饮食,强迫他接受自己的存在,本以为彼此的关係已渐入佳境了,现在相乐可不敢确定。 谷薰或许只是因为太久不曾见到也可能是因为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却突然出现在眼前而过于震惊所以才会将自己当成是一个依靠,或许等谷薰冷静下来以后就会想得到过去熟悉的人的帮助而不是自己啥都不知也查都做不到的外人。 越想,心情越差,乾脆翻身让自己面对沙发椅背闭眼休息,闭上眼后原来感觉不到的睡意跟疲倦感很快就将相乐包裹,没多久便进入深深睡眠。 12 这一觉睡得不能说算好,但在酒精的催化下相乐还进了沉沉的深睡,在进入沉睡前,相乐想着还好自己对家具的挑剔而买了张舒服的大沙发,就算躺在上面睡上一晚也不至于腰酸背痛,只是没有毯子让相乐睡到一半时冷到有些难受,想着应该要回房里睡又动弹不得,乾脆放弃挣扎双手抱胸捲起身体,在稍稍感觉到一点暖意后再次放开意识进入深睡。 感觉没有睡得很久,但睁眼时整个客厅因採光良好而被阳光给佔据,如果不是晚上有先拉上窗帘,相乐确定自己应该没机会睡得那么安稳。 有点吃力的睁开眼睛,还想睡的倦意让相乐整个人呈现彻底的倦怠感,天花板上的风扇是客厅的,想起自己前一晚就直接躺在客厅沙发上睡着的事实后突得整个人弹坐起,却因为慌张而险些滚下沙发,腿上的毛毯是昨夜所没有的,是二哥还是谷薰替他盖上的毛毯相乐没有概念,左右张望,室内飘盪着淡淡的咖啡香气是平时不会有的,掀开毛毯往厨房方向走去没看到人,又转身移步走往曜之留宿的房间探去,里面早被收拾乾净,除去淡淡的沐浴乳的香气外一点痕跡也没有留下。 回去了? 走出房间,再绕到自己的房门外,虚掩的房门一点期待感也不留待查看,直接告诉相乐屋里没人的事实,走进房间里,除了被笨拙的摊在床面上的不平整的被子以外,完全看不出来谷薰曾在这房间里待过一个晚上。 转身一屁股坐到柔软的床面上,整个人跟着反作用力地弹起顺势仰躺而下,闭眼,原来缠身的睡意及疲倦此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翻身侧卧,吐口长气后闭眼,相乐觉得此时躺在这张床上不知该感觉愉悦还是感觉伤心的自己真的有些变态,居然会为谷薰曾在自己的床上休息过一页而感觉有些兴奋却也为一早无法第一眼就看见谷薰而伤心。 也许是跟二哥一起离开了。 因为向来低血压的二哥、绝对不可能早起的二哥居然比他早起床。 相乐不太想说,一早醒来时原来在的人却谁也不在了,真是让人感到伤心。 「还睡?你以为几点了?还不起床!」 原来还赖在床上感伤的人在听到声音后突然张眼,撑起身体往房门口看去,长孙二哥正一身让他熟悉的装扮斜靠在房门口。 他的白色针织衫跟灰色休间长裤,穿在二哥身上真是好看,平时相乐并不觉得自己会在意这样的小事,但是此时此刻,他很难不在各方面羡慕起曜之,心里更是对谷薰的选择及想法相当在意。 在曜之的催促下从床面上做起,拖着懒散的脚步到浴室梳洗,拧开水龙头片赏后改开花洒,脱掉一身衣服站到花洒下给自己来个晨浴。 磨磨蹭蹭的洗完澡换上灰色休间针织衫及牛仔裤,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才甘愿走出房间,相乐承认自己有点比较意识,不希望自己的帅气被自己的二哥给掩盖了,希望自己能多得到谷薰更多的关注。 走出房间,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看到二哥端着咖啡坐在客厅里翻阅报纸。 「早餐在餐桌上,咖啡在炉子上。」 「喔,好。」抓抓头,相乐决定先到厨房看看二哥打算餵自己吃什么。 简单的总匯三明治还有一小杯果汁,全部外卖。 也是,二哥明明也有一身好手艺却总是懒得自己动手,比起要他自己动手,他似乎更倾向于饿到胃痛不止才肯提起脚步到外面买点东西吃或回家蹭饭。 走进厨房,果然看到自己的义式壶就放在炉子上,拿起杯架上的杯子给自己倒杯咖啡后走回餐桌旁拿了属于自己的早餐走到客厅挑了个空位坐下。 「谷薰回去了。」刚坐下,曜之就开口说。 嘴角抽抽,曜之肯定是怪物,总是可以轻易地猜到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喔……」唉,不知道对面的门还愿不愿意对自己敞开。 「虽然他说事情处理到一个段落就会过来……不过我还是留了点心眼。」曜之边说,一边摇摇手,对着相乐亮出手里的磁卡。「我把他手上的门卡拿来了。」 瞇眼看清楚曜之手上的门卡后,相乐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二哥,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比大哥还适合公司主管的位置。」 「嘖,」曜之嗤牙,「不需要就算了,等等我还回去。」说是这样说,手上门卡还是好好放到桌面上。 嘿嘿两声乾笑,伸手将门卡拉到自己眼前看了看,「二哥跟谷薰聊过了?」 「没有。」放下手上报纸,拿起喝一半的咖啡就口,「过去的事情不聊也罢,找到人也见到面了,现在这样就够了。」 「不想知道这几年谷薰过得如何、又做些什么吗?」相乐真的不懂曜之,当年疯了似的找人,虽然时间隔了那么久,现在总算找到人了,却对一切表现得好像都不再在意。 「知不知道会改变现在的事实吗?」 不会,应该不会。相乐嘴里咬着三明治摇头。 「我让谷薰带了一份早餐回去,你吃完早餐以后记得帮他把冰箱清一清……他冰箱那堆食物是你的杰作?」一堆的冷冻食品看得就让人火大,如果是自家弟弟的白痴行为,那他得重新思考是不是该对自家弟弟进行再教育。 「我想不是。」将三明治吞下肚,喝口咖啡,「应该是之前来找谷薰的人带的吧?」 「你看过?」 「我刚好错身过。」可惜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 曜之皱眉,「你最好提高点自己的警觉性。」大概他跟大哥都太纵容老三跟老么了,回去得跟大哥讨论讨论。 「哥,你别那个脸,我会注意的。」每次二哥皱眉就有人要倒楣,这次二哥对他皱眉,相乐很有自觉,明明住在进出都有严格管制的大楼里却对能自由进出自己所在的楼层的人无法分辨,甚至路过身边都没把长相记下,相乐自知理亏,而且因为自己的不注意而导致受伤的事,曜之最有切身的痛。 相乐爽快认错,曜之也不继续追究,哼了哼,拿起看一半的报纸继续阅读。 一般报纸、经济报纸、一份日文报纸、两种英文报纸、一份德文报纸,这是曜之的日常生活,看着哥哥手边的四份报纸相乐就觉得眼睛痛,再想到二哥如果回去可能还会加读两份甚至已上的报纸或杂志刊物等,相乐加倍觉得自家二哥超不像个人的。 是妖怪吧。 13 在喝完咖啡看完手上的报纸后曜之就在相乐意外的目光一副谢谢招待模样下甩手离开,让相乐实在搞不清楚自家二哥到底是为什么要跟着他回家,更搞不懂曜之到底要怎么处理谷薰的事情,是打算就这样放置还是另有打算?但不论是哪一种,相乐都插手定了。 他不想去管谷薰跟曜之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也不是很想知道,那些都会太容易让自己动摇,对相乐而言谷薰是他发现的、在谷薰难受时也是他最早伸手帮忙的,相乐自认自己对待谷薰是用心的……不过在曜之眼前,相乐就没那没那么有自信了。 这一晚老是觉得自己比二哥差一截,明明从小到大都只有以有个头脑好的每二哥而感觉到骄傲,这一天这个美二哥却给了自己莫名的压力及紧张感。 在屋子里绕着圈,开了电视又关了电视,开了音响又关了音响,进了书房绕一圈又回到客厅绕圈,站在窗边看着下方的稀疏的车流及稀落往来的人。 手上的门卡钥匙相乐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要使用,天晓得曜之是怎么把门卡从谷薰手上用心机要到手中又转给了自己,但相乐更相信,谷薰只是很单纯的二哥要所以就给了,至于怎么使用他一点也不在乎。 这真是很不好的习惯呢…… 抓抓头,吐口气,抬手看看腕表上的时间不过差十五分鐘十一点,无事可做,原来想处理些工作上的文件也没有那个情绪了,乾脆出门去採买吧,然后难得的开伙煮一些清淡简单的食物,老是外食跟长期依赖那些冷冻食品,对健康一点也没有帮助。 想着,转头回卧室拿出外套套上,走到门边套上靴子拿过钥匙跟门卡就开车出门。 虽然不觉得谷薰会主动走出他家那扇大门,但相乐的动作仍然相当的快,找了最近的超市简单的採买些肉蛋蔬食又驱车很快地回到家,将自己的战利品在流理台上排开,捲起袖子就开始准备。 想也不需要多想,给谷薰准备的餐点肯定是细细绵绵的米粥,这是他最能吃也最喜欢的东西……大概。 相乐站到谷薰家门前时已经十二点过半,手上的门卡相乐完全不知道该用还是不该,拿在手上犹豫很久很久后还是决定先按门铃。 没反应。 又是这样的结果,里面的人对于门铃完全没有反应。 坏了?不,相乐确定铃声确实有响。 睡着了?可能性非常的大,但是这个时间? 再次看着手上的门卡,思考着是不是乾脆直接开门,门就从里面开了锁。 「你站在外面干什么?」从门里露出小脑袋,双眉皱起且满脸不能理解。 「呃,我想说中午了,不知道你想不想吃点?」唉,相乐觉得自己真的是很笨拙,好像一句话都不能好好说。 谷薰没有意外地摇摇头,「不饿。」早上才吃过两片三明治,「就这样?」 「还有这个,」伸手将门卡递到谷薰面前,「你的。」 「给你的。」谷薰看着门卡原来没有松开过的眉心拧得更紧了,看着相乐的双眼更是加倍迷惑,「曜之说,这样你比较方便所以这是给你的。」 哈?相乐愣住,他不太能理解谷薰说的话,「我二哥跟你要来给我?」谷薰点头,「可是你不是没有备用了?这是你手上剩的唯一的钥匙耶。」 「还有指纹辨识……」板起的脸再也板不起来的轻笑出声:「难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我、我忘了。」把手上门卡收进掌心里,另一手抓抓后脑嘿嘿傻笑。「真的可以给我吗?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进你屋子里?」 谷薰仰头看着相乐,双眼缓慢的眨了眨,「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忍……」谷薰说,声音到最后却越来越小,让相乐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对谷薰的话。 在相乐一副想再确认清楚的表情下,谷薰又抬头看着相乐,「所以你要进来?」 「可以吗?」 相乐猜想,谷薰还是有种程度上的抗拒别人进入他的领域里,但那种抗拒并不像是住在贫瘠屋子里的那种自信欠缺,而是不希望屋子里可能会留下属于自己以外的痕跡。 是不想让会定期过来的人发现?……不对,应该是不希望让上次那个廉价香水女子跟发油男知道他跟外界有接触?还是单纯不希望自己的世界跟任何人扯上关係? 再多的猜测都只是猜测而已并不会是事实,相乐希望可以知道事实,当年谷薰为什么离开后就不再回到学校的事实,为什么不跟二哥联络的事实,这几年都在做些什么的事实,还有究竟为什么可以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的事实。 屋子里还是一样的清冷,除了基本的家具外什么都没有,应该透着阳光的窗子一样被厚厚的窗帘给遮掩只留细细碎碎的微光但也足以给予室内所需要的基本照明,厨房边的餐檯上倒是被堆了许多一个个一袋袋的东西。 在整理东西? 注意到相乐的视线放在厨房方向,谷薰呆了呆,才好像恍然大悟一般的说:「你要喝水吗?」 一般应该会问要不喝茶吧?「不是,你在整理东西?」 「啊……嗯。」点头,「曜之说全部丢掉。」 曜之……二哥一早就是到谷薰家?还让谷薰将那些不营养的冷冻速食丢掉谷薰也乖乖的照着做了。 如果换成是自己让谷薰这样做,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有一样的反应? 「你跟我哥交情很好?」走到厨房拿起玻璃方盒,一个个都清洗过了,相乐认得这些,都是他帮谷薰准备的,里面装的多是谷薰吃不完的餐食,只是此时相乐不太能确定里面的东西到底都丢了还是吃完了。 「曜之人很好。」 「我哥一直都很关心你,也……一直在找你。」 「嗯……」 然后呢,话题继续不下去了。「我帮忙你收拾吧,你一个人要收到什么时候?」 「其实也差不多了。」看着流理台上一堆的玻璃盒,谷薰其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抬头看着相乐。 「怎么了?」一样看着流理台上一堆玻璃盒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相乐感觉到注视,转头看着谷薰问。 「曜之虽然说没关係不用跟你说,但是我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你特意帮我准备的东西都没吃完,曜之全打包丢了。」边说,一脸的抱歉与委屈看得相乐心揪揪的。 就这点小事,相乐唇角自然而然地扬起,伸出的手轻轻地顺过谷薰有些长的头发,「就这点小事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二哥是对的,以后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煮给你吃,这样不但分量可以自己拿捏,也比外面买的营养多了。」他早该这样做了,工作再怎么忙也没有忙到拨不出时间,大不了带回家做就是了,真的不行还有二哥。 想到曜之,相乐心里就复杂,他不是讨厌二哥了,而是不知道如果真的要争的时候自己该怎么跟二哥争,毕竟他们几个兄弟从小到大都不曾真正的争过什么,小弟太小,疼都来不及了,他也不曾真正的想抢过任何东西,大哥更是二哥一手推上去的,如果说二哥有一天会回到到公司坐稳了管理者的位置那肯定是大哥一手促成的,如果要说起他们兄弟的争执,九成九是长孙集团ceo的位置谁都不想坐、谁都想抢着跑出那扇门,聪明的二哥、大家最看好的继承人也是最早最快最果断的跑出那扇门的。 而相乐也比谁都清楚自己并不合适领导的工作,看看他那个没大没小的助理就知道,自己没有大哥稳重,没有二哥果断,看着大哥及二哥的背影有时相乐也会有没自信的时候,但不论哪次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慌乱。 相乐不觉得自己是个脆弱的人,但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及感情脆弱得自己都觉得意外。 忍住气,在谷薰面前他不想再叹气,总觉得在谷薰面前每一次的叹气都像在宣告自己的无能为力,谷薰也不知是有感觉还是怎么,伸出手抓住相乐的袖子,骨碌碌因瘦削而显得有些突出的大眼看着有些意外的相乐。 「我是阎家的人,那个阎氏的。」有点突然,谷薰突然开口说:「因为一些事,我不想把身边的人扯进我的世界里……我不想让身边对我好的人可能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怎么可能……」拜託,你没看过那些只是对二哥做点小小恶作剧就被整得叫救命的人吗?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阎家那些吸血鬼怎么对待对自己有益处的人,又怎么对待已经毫无用处的人!」放声低吼后紧接着的是因为一时激动而止不住的咳。 这是第一次,相乐听到谷薰的大声说话,明明已经是很用力的嘶吼出声,但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正常的说过话,所以声音还是那样细细小小的,但从谷薰的双颊因激动而浮起的红晕看来,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生气,又矛盾的让人觉得艷丽。 「但过去就算二哥可能能力有限,但现在肯定跟以前不一样了。」 「谁吃饱撑着会去介入别人的家事?」苦笑,谷薰只是长时间不曾好好与人相处与沟通,但不代表他的脑子就跟着坏了。反过来说,就因为他还有用处所以他们才会任由他的存在,只要他提供所有他所能提供。 文艺、商学、策略、企划……他阎谷薰只是人被关起来了,不代表他真的与世隔绝了,讽刺的是,他这个被关起来的眼中钉却也是被大妈一直依赖的存在,所以大妈想他死又捨不得。 不是没有试着逃过,但每一次都失败告终,没有人敢对他拳脚以对,除了身分以外大概就是他对于眾人而言是一个未知的存在。 又爱又恨,想他消失又捨不得,阎家人尽其所能之利用的自私脾性总让阎谷薰在每一次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又得到了生存的机会,只是很多时候真的生不如死。 兄弟鬩墙、派系斗争,大家族总是免不了这些过程,长孙家族并不是没有过,相乐相信自己的父亲、祖父、曾祖父、那些祖先或许多少都曾经歷过这些后才能承继长孙的庞大產业,他们这一代算是特异,旁支不抢、直系不争,大家都做好自己的事自己的位置,更甚的有些像二哥一样发出独立宣言,只愿拿着自己手上零散的股份分分红,庞大的利益看也不看。 就二哥的说法是,财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再怎么多一辈子能花的额度也有限,要他天天买法拉利花钱他也受不了,不如在有生之年多做自己喜欢想做的事还好一点。 14 所以相乐不能理解那些斗争,更不能理解为何兄弟之间的斗争会让彼此心里只存愤恨,甚至将与自己留有相同血脉的同族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给禁闭。 谷薰所遭遇的所有事情相乐都无法理解也很难体会,除了牵起他的手握在掌心里以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替谷薰做些什么。 被紧握住的手感受到的是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温暖,抬头看着相乐,看到的不是自己所以为的怜悯而是淡淡的温柔。 那张与曜之相似的脸庞却用双眼告诉了自己他们的完全的不同,对于曜之的记忆,谷薰还停留在大一时最后分别的时期,那时谁都没有能力救援或求援,对于曜之的记忆就是抱歉。 为自己的隐瞒、为自己的不守约定、为自己的不告而别,当时曜之的那一脸错愕及受伤谷薰一直没有忘记,向来自信又漂亮的男人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表情却因为自己而受伤。 曜之告诉谷薰说他是错愕没错,但不是受伤,而是为自己的不留意而后悔,后悔自己如果多留点心眼的话,或许他们之间就不会產生这几年的空白,但这些终究不过是空谈,除非谷薰愿意,不然就算是现在的曜之仍然会跟当年那般的无能为力一样。 不过若是相乐,或许不管过去或现在,都会有能力帮到谷薰的吧。 末了,曜之这样告诉谷薰,只是谷薰就算相信曜之的话但却不能明白曜之的意思。 没有跟阎家交手过的人是不会知道阎家对待对自己有所不利人是多么样的不择手段,整个阎家,大妈只是单纯的贪婪,那没有生儿子的二妈则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事实上二妈待他虽称不上好但也不算坏。 总是安静旁观一切的三妈,在谷薰的认知里才是最危险的存在,尤其在谷薰看过三妈的独子如何不择手段的挡在他面前的人剃除后,他更是彻底的对三妈及三妈的儿子是能避就避。 谷薰完全不希望任何自己重视的人跟这样的阎家人扯上关係,就算自己也是,能不与自己牵扯太深就不要,但向来可以轻易放开的手这时却显得那么贪恋来自于相乐给予的暖意。 看着反握自己冰冷苍白的手的温暖大手,或许就是因为太久太久都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在以为自己可以轻易脱身的时候反而眷恋得无法忍受。 「没问题的,不管你身上背了多沉重的事,我都可以帮你一起扛。」 握紧掌心里冰凉的手,那双手瘦弱得像是再提不起任何东西,多一些碰撞都可以对眼前的人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看着自己的双眼也藏得很深却藏不住害怕,害怕的是什么,相乐就算不需要问也可以大概猜得出来了。 突然的,相乐不想问了,关于谷薰的事情、身上背了些什么故事,他都不需要去查去问了,也不需要谷薰对自己坦白。虽说从曜之口中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光是知道谷薰是阎家的人这一点就可以基本底定整件事的原委。 还是那四个字──争权夺利。 阎家也还算是古老的大家,只是终究看不清利这个字总是很容易在每一代的交替时期出现严重的斗争,不过早期因为长男继承的意识重,也有元配即为家族门面其地位不可侵犯的家族教条,所以就算偏房怎么争、就算偏房生了个家族里的一位男丁,只要元配生有男丁偏房就不可能争得过元配,但身为长男不等于能力值强,所以近几年改以有能者继承,虽说所谓有能者基本上也属于家主的喜好及主观意识,但阎家家主的选择却从不曾出过差错。 但也因为这样,阎家的斗争更加的强烈,时有阎家的哪位少爷重伤的消息,甚至失踪,至多也只会听到失踪的传言,就算明知这个人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在阎家的名簿上也只会记上失踪一笔罢了。 想着,相乐冷不住打了个冷颤。 「就二哥的立场来说,我不希望你介入阎家的事。」看着相乐手上拿着自己提供的所有关于阎家的资料,曜之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说:「阎家很复杂但严格说起来也很单纯,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自私的人罢了,为了自己想要的而不择手段,说他们是皇权主义也可以。」一群想当皇帝想疯的人,搞不清时代已经不一样了。 那真的是疯了。相乐嘴角抽抽,满面的不以为然。「但是我没打算放任谷薰在那样的人手里,哥,我想带着谷薰搬回家。」 这次抽嘴角的换成曜之了。「相乐弟弟,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分的人吗?」 「长孙曜之的弟弟?」相乐皮笑之后马上换上正经认真的脸,「难道二哥你捨得谷薰继续过这种不正常的日子?哥,我想找回你认识的那个谷薰。」 「然后呢?」曜之冷笑:「找回来又如何?找不回来又如何?我就不提了,你打算怎么跟大哥解释谷薰的事?你以为你不说清楚麻烦就不会带给大哥、带进长孙家?阎氏的手段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就算没交手过你肯定也听闻过,那些可不是传说,都是真正的事实,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把谷薰带回长孙家?又打算用什么名义阻止阎家把谷薰要回去?谷薰姓阎,阎家有绝对的权力。」 「谷薰成年了。」相乐不服气,但他必须承认曜之说中了他的想法。 相乐本想用朋友的名义收留谷薰,然后製造谷薰失踪的假设,如果阎家找上住对门的他只要他打死不认阎家也拿他没办法,却忘了阎家可能用别种手段对付他的家人逼他把谷薰交出来,那怕他可能跟谷薰没有任何的牵连他们都不在乎,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到时不论他交不交对谷薰都是伤害及压力,也连累到家里的人,第一个危险的恐怕就是进出过大楼的曜之。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叹气,垂头,奇怪咧,在办公室里明明他就很能言善道、做事手段也不差,怎么面对二哥自己就变二光了? 「找大哥讨论啊。」说找就找,电话拿起直接打内线找人。 15 长孙老大的答案不在任何人的预期内,不是曜之所以为的严厉拒绝,也不是相乐所以为的被刨根问底,反而在听完解释后很爽快的让相乐把人带回家。 老实说,比起长孙曜之,有时长孙松颺在想些什么连曜之都不能明白,但松颺也只是淡笑着说,有时看起来最糟糕的方式不见得是最坏的选择。 好深奥啊,哥哥。 不知道曜之懂不懂,但相乐自己是完全有听没有懂,但是他确定一件事,大哥同意他带谷薰搬回老家了。 然后,怎么让谷薰点头? 既然是你想做的事当然是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了。大哥这样说,二哥也点头同意,但相乐的头却很大。 他从来没有想过问过谷薰的意见,这真是一大败笔。 难怪大哥同意的那么乾脆,奸商! 对,相乐并没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可以说服谷薰接受自己的邀请搬离这个鸟不生蛋密不透风的大楼住到他那热闹非凡好奇宝宝超级多的老家。 看着面前的谷薰,一如往昔低着头对着面前的食物努力,这一个礼拜以来乡乐无论如何都会抽空到超市採买当日新鲜的菜肉回家替谷薰煮上一顿丰盛的晚餐,早上出门前也会特意早起做点简单的餐点让谷薰在他不在的时候可以简单的热起来吃,家里的大门也设置了一组谷薰的指纹及密码,虽然曜之表示并不怎么赞同,但相乐相信谷薰。这并不代表曜之不信任谷薰,只是在担心谷薰以前曜之更担心自家的弟弟不时的神经短路。 坐在餐桌这头看着谷薰,相乐有些无奈,开不了口也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如果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后谷薰会有什么反映,又到底是否会接受自己的提议。 说起来,相乐真没想过谷薰拒绝自己的可能性。 所以,如果谷薰如果拒绝自己怎么办? 相乐突然愣住,这个可能性他居然想都没有想过,他到底哪根筋不对了? 「你怎么了?」从刚刚,相乐的脸就一直很有趣,让谷薰很在意。 「没、没什么。」如果说在想要怎么样可以把他拐回家,不知道谷薰会有什么反应? 「你怪怪的。」皱眉,摇头,在好不容易吃完面前的一小碗饭而打了个小饱嗝。「饱了。」 「呵,」看谷薰每天将自己做的菜饭一点一点吃下,算是相乐最近的兴趣,每看谷薰多吃点就有种自己一手将谷薰养胖养大的感觉,虽说这个月来谷薰除了气色比刚碰到面那会儿好一些以外,身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如果能再多吃点、多长点肉就好了。」 谷薰愣了下,脸颊突然飞红了起来,「我只是……只是看你每天来敲我家的门,如果不回应好像有点没礼貌而已。」 「那真的太谢谢你了,我一个人吃饭还真是觉得很寂寞呢。」手拖着下顎靠在桌面上,看着谷薰的双眼的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来,不知道相乐自己有没有发现?谷薰倒是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相乐说的话很真也很对,一个人的餐桌,再高级的美食也很难让人品尝出什么好味道,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很容易将自己的需求忘掉,房子再大也没有用,再多的家具也填补不了心里真正的空洞。 「真的,一个人,再好的东西也吃不出味道。」看着桌面两道菜,以及偶尔会出现的米饭,每一道菜里也都包含了相乐的心意。 没有问过相乐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也没有认真的去想过,毕竟牵绊这种东西是谷薰最奢求也最不能拥有的。 「那个……」趁现在问吧?「你……」 「这样下去会回不到以前那种生活的……」小小声的,谷薰叹道。 「你还要回去过那种生活?」回到那种生活?那种关在房里不知是非不明所以的日子?相乐皱眉,那样继续下去,谷薰真的会死的。「离开吧,你明明是有能力的,为什么不离开?」就一句话而已,相乐只要谷薰一句话就会帮到底。 相乐的疑问只让谷薰露出无奈苦笑,「离开,能去哪?」 「你手上现金应该足够让你离开的远远的、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吧?乡下、国外之类的。」 谷薰摇头,「虽然我没有试过,但是……阎家的势力范围还是挺广的……很早以前我就死心了。」停了下,抬眼看相乐一脸难过的表情,谷薰愣了下,呵呵乾笑:「别这表情,我习惯现在的生活了没有任何的不自由,只要我还有用处的一天就不会被轻易捨弃,再说,我想父亲多少也是知道的,没问题。」 「没问题才怪,如果你的父亲真的知道它还任由你被这样对待、任由你过这样的日子,那才是问题吧?」不认同,相乐绝对不认同。「谷薰……」 「其实我想说,你还是跟我保持距离……不对,是请你不要再跟我扯上关係了,我……」 「如果不想扯上关係最早就不会帮你了,现在你让我怎么收手?」无奈的笑,笑自己傻也笑谷薰,如果阎家真的如此神通广大,它怎么会听真的以为阎家人不会发现古薰跟外面有接触?还是相乐应该将自己的身家报出来?「如果我会怕的话一开始在以为你是毒虫时就会闪你闪得远远的,哪可能让你进我家?再说,你跟二哥是旧识,光这一点就不可能对你现在的情况视若无睹……别看我二哥那样,他比谁都还放不下……」提到曜之,其实相乐也不是那么的肯定自家二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他肯定二哥绝对不会轻易的袖手旁观,曜之总是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旁观者的脚色,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重视的人去衝去闯,但在该他出手时他一点也不迟疑。谷薰的事情,相乐确信自家二哥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只是他在想什么别人不太清楚罢了。 有种衝动,想告诉谷薰不要担心,阎家拿长孙家一点办法也没有,阎家不可能动到长孙家,长孙家族有绝对的能力可以保护谷薰,他长孙相乐也可以,只要谷薰点头……相乐有个衝动要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让谷薰放心,但又不知道说出来的后果会变成怎么样。 想想当初谷薰都不曾向二哥求援过,二哥也不曾搬出家族来帮过谷薰,甚至连找人也靠自己……这都让相乐有些迟疑,不知道哪种决定最好。 说,事情好解决得多;不说,那很多事情就得绕着做,比如光是想帮谷薰一把这件事。 两难,找哥商量也只会得到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就算是事实但相乐还是挫败得觉得哥哥真是无情。 谁也没有坚持这个话题,让谷薰随同自己一起搬离开让他难过的地方的话题也理所当然地搁置了,问题不断的一直原地打转让相乐很是挫败。 或许长孙相乐可以很容易地将孙相乐的问题解决,但相乐不确定这样的时间点这样的选择好还是不好,相乐相信谷薰不会因为这样就对自己另眼看待,就怕谷薰因此更加抗拒把自己、甚至是将长孙家扯进阎家的斗争漩涡里。 其实,相乐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扯不扯进什么斗争漩涡里,他相信大哥也是一点也不担心所以才同意他将谷薰带回家,只要谷薰同意。 这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承诺,好像只要谷薰点头同意,一切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认真想想,这也是事实。 如果谷薰同意,那他就可以合理地将他带回家里好好的照顾,回復原来的活力及精神。 如果谷薰同意,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他纳入臂弯里保护,让任何想要利用他、对他不利的人通通无法靠近谷薰。 只要谷薰同意,相乐想给谷薰一个可以放心安静并快乐的幸福生活,就算最后谷薰不是选择自己也没有所谓。 问题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服谷薰对自己点头又自己该用什么方式让谷薰点头,隐瞒拐骗的方式肯定不行,怎么想都只能坦白地告诉谷薰自己是真的有能力,也绝对不会让阎家对自己及自己的家人朋友有任何伤害、迫害的机会。 「讲就好了唄。」 抱着被骂被打枪的心情回家找兄弟们讨论,结果只换来小弟一脸像看到白痴的表情,大哥也是满脸的怜悯,二哥则是似笑非笑的,但相乐肯定二哥脑子里想的一定是这白痴到现在还在说什么。 事实上曜之也这样说了:「你这白痴,到现在还在说什么?」 「是啊,三哥,你把人带回家的话,对方也会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这样先说后说有差别吗?」 没差,但是,「二哥,我也想说直接讲,但你所认识的谷薰他如果知道我是长孙家的人,那他会有什么反应?难道不是更抗拒吗?」 看曜之微愕后沉默,显然是跟相乐有一样的想法却无解决之道。 原来有二哥也束手无策的事呢,相乐心情好了点。 首先果然还是时机吧。驾着车带着请阿姨煮的鱼片粥,今天并没有事先跟谷薰提到自己会晚归的事,希望他不会等急了。 停好车,上锁,搭着电梯上楼,踏出电梯,讨厌的味道再次混在空气中闻着就让人不舒服,一样的廉价香水但这次伴着的不是刺鼻的发油味而是呛鼻的古龙水。 是刚离开?还是…… 没有办法判断,只能先一如往常的走到自家门前,再开门千视线在谷薰家地门前停顿,灯是开着,那意味着阎家的人在里面?照谷薰的说法,阎家的人不该会这样频繁的出现在这大楼,一般来说都是佣人来一下下就走,只是为了确认他没有饿死累死或病死,如果是阎家的人来那肯定是有所要求。 是元配吧,让谷薰住到这幢大楼的也是元配,登记人的名字就是长子的名字,最近阎家内部纠纷也很多,作为大房的元配最近很多操作都可以让人惊艳的压制住其他有意争夺继承人位置的阎家男子。 是谷薰的关係吗?是因为谷薰帮的忙吗?相乐不能肯定谷薰到底是提供了大房什么样的需要,但从过去记得的谷薰那样不开心的表情看来,肯定没多少好事。 进了屋子里后就透过门口的视讯看着对门的情况,时间相当晚了,等得相乐开始觉得不耐烦了,正在想是不是自己判断错误,人其实早就已经走掉了,或许自己该试着过去敲敲门看看情况时,对门开了,走出来是预想中的阎家大房跟大房的二公子,两个人在走出谷薰家门后就站在走廊上讲些什么,相乐听不太清楚也没兴趣听清楚。 相乐觉得自己应该等得晚些再直接去找谷薰,但不知为何身体却直接推门走到外面。 「啊,果然是阎夫人,还有这位是二公子吧?」走出大门后一脸惊讶地看着走廊上更吃惊的两个人,相乐有种恶作剧成功的雀跃感。「听说您也住在这幢大楼,我还以为只是无聊的流言而已,没想到真的能遇到您,如果早知道您就住对门,我应该早点登门拜访……」 「你是……」大概太过震惊,阎夫人那脸错愕完全收不回来,只能抬手掩嘴也掩饰自己藏不住的表情。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是长孙家老三,相乐,之前曾在晚宴上碰过几次……我真是太过失礼,夫人您忙碌是应该对我这样的小人物不会太有印象吧。」 「真是……你看看我……」突然惊醒似的,阎夫人呵呵地笑:「三少爷您真会说笑,刚刚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想到您也会住到这楼来了,唉,要是我知道的话……唉……」 要是你知道的话就会把谷薰移走是吗?「您这是……出门吗?」 「我是来带老二一起回家的,这孩子……住外面后就不知道该回家了,所以带回去给老爷请罪、陪陪老爷吃饭。」阎夫人拍拍旁边一直一言不发地盯着相乐的男子呵呵笑道。 阎夫人的表现无懈可击,如果没有一开始那过分震惊的表情会更加有说服力,但前提是相乐不知道谷薰的存在的事实以前。 16 简单的应对,彼此都各怀心事的走出大楼,目送走阎家大房跟二公子后相乐转到附近的超商买了点酒及零食点心及各式布丁后拎着一个大袋子回到大楼。 站在长廊看着谷薰家的大门,刚才的灯光不再由门缝里透出,停顿了下后转头先进了自家大门,屋里灯光大亮让相乐稍稍愣了一下。 走进屋里就看谷薰已经将鱼片粥重新热好上桌,碗也已经摆好在桌上坐在餐桌旁等候。 「好慢。」大大的镜框遮住的脸依然瘦削却不再只有苍白的顏色,原来总是苦楚自嘲的表情多了点任性,只是相乐看着却直觉的感觉不好。 挠挠头,乾笑,举起手上的白色塑胶袋,「买点零食跟啤酒去了。」走到餐桌旁将白色袋子放在桌面上,「还有布丁,很多口味,等等挑你喜欢的。」 「真的?」谷薰的双眼亮起,从椅子上站起就往袋子里看,却被相乐轻轻地拍拍头。 「先吃饭。」说着,再次把袋子拿起,走进厨房放进冰箱里后又走回餐桌旁坐下,「你最喜欢的鱼片粥,今天回来有点晚了,不好意思。」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不是你的问题却老是抱歉,明明该感到抱歉的是我才对。」接过地给自己的瓷碗,谷薰说。 「先吃饭,我们家的规矩是不好的事情等吃完饭吃完点心有力气候再说。」 催促谷薰开动,相乐也陪着谷薰开始自己的宵夜活动,途中拿出啤酒再谷薰渴望的眼神里大口大口喝得痛快,让谷薰怒吃布丁一个也不分给相乐,怒吃的结果就是从没塞过那么多东西的胃好像要爆了的瘫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又没人跟你抢。」好气又好笑,给谷薰冲了杯茶放到客厅的茶几上,看着横在沙发上因为吃得太多的谷薰,相乐很无奈,说吃多了也不过是一小碗粥跟一个半的布丁,另一半是相乐帮忙解决的。 「要抢也抢不到了。」谷薰嘿嘿傻笑。 这晚活泼异常的谷薰让相乐的天线摇起了警告灯,坐到谷薰身边大手贴上谷薰的前额拨开碍事的头发。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谷薰明显长了点肉,脸颊也多了点健康的顏色,总是掛着黑眼圈的双眼也淡了许多,讲话也有力气多了,说起话来也不再总是断断续续,这段日子以来与相乐的相处也不完全是没有用处的,只是谷薰的笑里总是会不自觉得夹带了点若有所思的苦涩,看的相乐实在心疼。 如果说是躲不过阎家的眼线网所以不逃了,这种说法实在说不过去,比起害怕被不断的追逐不如说谷薰极度害怕给别人造成困扰及伤害,或许阎夫人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再威胁谷薰。 但阎夫人应该也是害怕的,害怕谷薰的存在被发现发觉,不只是害怕像相乐这样的外人发现,应该更害怕阎家里的任何人发现。 说起曜之曾经说过,不只是大房,其实三房的儿子也曾经在这大楼附近出没过让相乐注意,因为谁都不知道三房的儿子目的是为什么,毕竟怎么想他都不该会出现在大楼附近才对,除非是跟踪大房……那样的话就不会是甚么好事了。 如果要时机,那现在的时机绝对是上天所给予的机会! 「吶,谷薰……」 「不行喔。」打断相乐的话,连相乐要说什么都还没开口就断然拒绝。「绝对、绝对不可以跟阎家扯上更深的关係,你必须要当我不存在。」 「我都还没说……」 「你在门口跟大妈打了招呼了不是吗?大妈知道你住在这里,所以你更要与我保持距离。」边说,边坐起,「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过来的,不要再跟我扯上关係了,不小心会死掉的,不可以让曜之难过。」 「那我呢?我难过就没关係了吗?」相乐皱眉,「你既然看到我跟你大妈打招呼,那应该也知道我其实是长孙家的人,全名是长孙相乐,长孙家的人难道还会怕一个阎氏不成?」 「你不怕,我怕。」谷薰正色道:「阎家人不会对长孙家不礼貌、更不要说挑衅了,又不是吃饱了撑着,但是那是檯面上,檯面下阎家做的不乾净的事情多了去,你跟我扯上关係一定会被人盯上的……」沉默了片刻,仍然冰凉乾枯的五指点点相乐的额头,「不对,从你跟大妈打招呼的那一刻你就被盯上了,大妈不可能让任何不利于自己、自己孩子的可能性存在。相乐,你还是离开吧,回家去,跟曜之说,他会理解,会帮你的。」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握住谷薰始终冰凉的手,相乐抬起头双眼直视谷薰的眼,「我跟家里的人讨论过了,他们都同意,也很乐意你一起住到我们家来,不用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你同意,我们可以很快……不,就今晚,我先带你回家去,之后的事你就完全不用担心,只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身体就好,好不好?谷薰?」 相乐的恳求没有得到正面的回覆,但谷薰也没有拒绝,只是沉默了很久以后告诉相乐要好好的想一想。 不想谷薰回到自家去却又不想强迫,因为相乐觉得谷薰这一回去以后或许不会再对自己敞开大门,幸好,隔日一样的晚餐时间谷薰还是帮他开了门,只是不再提起有关相乐的请求。 烦躁感让人无法静心做事,大概相当明白弟弟的困扰及处境,松颺没有逼相乐必须要将工作的事放在第一,曜之也主动帮起相乐处理公事,反正学校的事情怎么样都比公司的好处理,最没烦恼的大概就是容书舒了,只要有人愿意把文件全部看过签妥他根本不过问自家老大的烦恼,不过每天都会准备好的咖啡及点心都还是相乐喜欢的这点,可以看得出容书舒加减还是有在关心自家老大的,但相乐觉得单纯是书舒不习惯在公事上有些一板一眼且相当严格的曜之,说穿了就是怕,只要曜之在办公室里他就绝对不敢没大没小,这点对相乐来说倒是意外的发现。 曜之的提醒以后相乐对于身边的事情也提高了警戒,谷薰没说错,二哥也没有说错,轻估的是自己,以为顶着长孙家族的名号就不会有人轻易的对自己或谷薰有所不利,这种想法根本大错特错。 相乐是有些不爱用脑但并不蠢,对于那些不礼貌的观察及视线他还是有所警觉,只是不能轻易判断那些远远观察着自己的人是属于哪边的。 单手拎着超市买熟食,最近谷薰可以吃得比较油腻些,就想起他曾经提过的可乐饼,在超市曾经看到过,姑且先买一份回家,站在路边露出腕表看看时间,还早,想着是不是绕道蛋糕店买点点心时,稀有画面出现在自己眼前。 「小哥,手錶不错,借一下吧。」 一、二、三、四、五个小混混,看起来讲话的这个是最嫩的,后面被拱在中间双手抱胸还染了一头金毛的才是这一群的头。 无聊的人,相乐不想花时间在这样的人身上,连视线都捨不得施捨就转头往自己的目标蛋糕店走去。 「喂!」被无视了,讲话的小混混不知该怎么办的转头向自己的同伴求援。 「站住,老子有事找你。」 听起来应该是带头的那个人开的口,基于礼貌及好奇心,相乐停了脚,回头,双眼的不耐烦明显告诉别人自己现在很忙没空不要惹他,可惜小混混读不懂相乐的眼神及情绪。 「我小弟只是想跟你借个錶,你不会不借吧?」 「凭什么?」相乐的声音冷下来,肩膀却相反的放松,视线扫过眼前的五个人,相乐确定自己这不是单纯倒楣遇到街阻,但对方却是纯粹即将倒楣。 「凭我们人多,对你的手錶有兴趣。」烂理由,但相乐忍住没翻白眼,不过相乐确定了对方是纯粹找碴。 谁指派的吗? 「不好意思,我跟你不熟,我对借东西给不认识的人没兴趣。」说完,转头就走。 走不到两步,身后人就动手扳住相乐的肩膀不让离开,「那我们只好想办法让你对交出东西感兴趣了。」 话落手起,触碰相乐肩膀的人根本就搞不清楚情况整个人就被甩出去,满面错愕疼痛的坐在地面上。 相乐帅气的甩甩手,拍拍被碰到的肩膀,低头确认手上的袋子还完好后继续走自己的。 「给、给我打!打到连他爹娘都不认得!」 老套,这次背对小混混就没有忍耐的直接翻了个白眼,侧身的同时闪过迎面而来的拳头,伸手揪住送来拳头的人的胸前衣物,手掛上肩膀,身体突的前弯,第一个就被轻轻松松过肩摔躺平在地面上,动作没有停顿,回身的的作用力连带拳头一併挥出,第二个人直接面门撞拳,那衝击力连相乐都愣了一下,为被自己砸中鼻樑的人感觉到痛。 稍稍的愕愣之后第三个冲来的人手上带了指环,相乐退后两步闪过两个盲目挥击的拳头,抓准时机及空隙抬腿往对方下巴扫,穿了靴子的腿快狠准的将人给扫飞出去倒在地上吭都没吭一声。 被踢不烂的靴子斜踢到的下巴应该会烂掉吧。 唇角扬起,冷哼,仍直直站着的还有两个,趁胜追击也是种强者的选择,但面对绝对的弱者就容易成了不人道的赶尽杀绝,虽然长孙家训目前还没有必须对来袭者赶尽杀绝这一条,但相乐并不借一把它变成自己的教条,不过比起教训眼前来意不善的人,更重要的是等待着他的谷薰。 看剩下的两个人呆呆站着没有要衝上来的感觉,相乐也只是整整自己的上衣裤子后,转头继续走自己的,不担心后面的人突袭,因为在短暂的交手后相乐确信对方只是单纯在路边被用钱收买来找麻烦而已,对自己没有长期或严重的危害,更没有那个胆量拿自己的安危挑战未知的危险。 但曾经在自己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谷薰知道,相乐一点也不希望这点小事影响到谷薰的心情,所以在买好蛋糕开车回家后、站在在电梯里,相乐仔仔细细的把自己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的痕跡在身上后才放心地走出电梯。 哼着怪腔怪调好心情的走出电梯,可惜好心情还没能多延长个一两小节就让等在门口的人影给打断了。 脚步稍稍停顿,别别嘴巴,相乐认真的思考起是否回家跟大哥客诉,这幢大楼实质上没有房仲自己说的那样神奇,什么专业的保全人员、什么绝对严密的进出入管制,全都是屁! 看着出现在她家大门前的不速之客,相乐真是所有好心情全部散尽不说,连客气两个字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拿了。 如果相乐没有记错,现在堵在他家门口的应该就是阎家的老二,脱掉西装甩掉可笑的古龙水,不同于当日沉默地站在大房背后那妈宝的模样,相乐觉得眼前这个这可能才是阎家老二阎永勋的真实模样,性格扭曲的紈裤子弟。 17 「长孙先生……」 「别那样称呼我,那活像在叫我父亲一样。」刚走近自家大门,阎永勋立刻靠近,脸上的笑容虚偽的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意有所图。「你找我有事?」没有打算开门请人入内的打算,背靠在自家大门上双手抱胸,就算手上拎着印有超市名称的白色塑胶袋也没让相乐的自信与帅气打折。 对比起相乐,阎永勋就显得一点阎家人该有的气质也没有,教育出这样的后代,阎家恐怕也到尽头了吧。 扯扯嘴角似笑非笑的,相乐一脸不屑的态度让阎永勋脸上讨好的笑脸显得狼狈而產生松动,但似乎真的是有求于相乐,所以阎永勋并没有因为相乐脸上的傲慢而变脸,反而在顿一顿后笑得更加虚偽。 「没什么,就单纯的觉得需要跟您打个招呼,之前不知道您就住对门所以一直都没有来拜访,以后彼此都是邻居了,各方面我们都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哼,相乐冷笑,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阎永勋住到对门了,但阎永勋太过明白的目的及背着大房等在这里的行为让相乐有些确定这货没本事威胁到谷薰更没可能影响到自己。 老二这个德行,老大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能把谷薰这样控制着的也只有阎家的元配夫人才可能有这个手段。 话说回来,阎夫人也不是小人物呢,当然,作为大房、阎家家主的元配夫人,没有点手段真的控制不了那个总是传言不断的家。 或许他真正应该注意的是阎夫人。 「虽然我不太清楚您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我的协助,但因为现在是我个人的休息时间,有什么事我们另外再约时间,到我办公室谈吧。」 「啊,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跟您交个朋友……不过在这里跟您说话确实是我唐突了,改天我会再正式的登门拜访。」说完,对相乐微微点了点头后转身就离开。 不知道阎永勋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话跟行为实在很矛盾?住对门却堵在走廊上只为了等相乐回来跟他交朋友?出师不利口中说着改日登门拜访却远远往外走而不是转头回到自己口中的自家?就算他本来就要出门好了,谁吃饱撑着会站在走廊上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陌生人? 除非,阎永勋这个时间等在大门前的行为并不是吃饱撑着而是有人向他通报,会像阎永勋通报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谷薰,另一个就是带人在路上赌相乐的混混,前者相乐不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也只是可能性而已,相乐并没有证据。 确定阎永勋走远了,相乐才敲响对门的电铃,铃声响起的同时门也跟着开啟,门板后的小脸满是歉意。 「看你一脸作贼心虚……是偷吃布丁结果吃不下晚餐了?」 「才不是。」推推下滑的眼镜,谷薰扁嘴。「我……」 「不是就来吃饭了,今天买了你提过的可乐饼……可是油炸的你能吃吗?」之前试过给谷薰嗑炸鸡,结果却害他胃痛整晚差想叫急诊。 「可、可以!」站直起身体,歉意心虚什么都拋拋到脑后,现在他想要的只有相乐手上的可乐饼。「你真的买了?」双眼眨巴眨巴的看着相乐,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可惜捨不得。 「买了,但感觉不够热,等等进去再加热一下。」边说,边让谷薰把门关好到自家这边来。「还买了草莓蛋糕,今年的草莓好像很好吃,看着就想吃。」 「你太夸张了。」自动的帮着拿出碗筷摆好,给两人倒了杯水,抓着等待的空档再帮相乐着上一壶咖啡,一下子咖啡香味满是飘逸。 温暖而平静,好像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看着谷薰习惯的帮着坐着,相乐的唇角就实在很难收起,就这样继续下去也没有不好,唯一美中不足就是那些可能三不五时会出现在门外的那些扰人好事的碍事者。 上桌的可乐饼不如现炸的那样美味,但谷薰还是一点一点的吃得很开心,等他吃完一个可乐饼后旁边一小半碗粥早就塞不进胃里转而全进了相乐的胃袋。 这算是相乐的一点小烦恼,每每谷薰吃不完的东西他全都会扫进胃里,幸好平时为了保持可以让大脑高度运作的体力而一直有在健身,并长孙家的人都必须要习武,除了强身健体,最重要的就是能够防身自保。 不说还不会有人知道,长孙家号称的公主长孙优禹居然是长孙家武艺最强的人,老二那个懒鬼就不提了,实打实练的长孙老大就算动起真格来恐怕也打不赢优禹弟弟,不过优禹那张百分百跟二哥学的毒嘴就够气死人了,在他动手教训人以前恐怕对方就已经被他念到趴地求饶。 这样认真想起来,其实搬回家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一方面有还是学生且时间一大把的小优当现成且最好的保鑣,也有二哥这个熟人跟大哥那个大靠山,又有寧姨可以照顾谷薰,身为专业主厨的莫叔一定见不得谷薰那样乾巴巴的模样会负起责任将人养得白白嫩嫩。 可惜万事俱备,就欠谷薰一点头一应承,相乐逼不得又觉得这事变数太大拖不得,光是阎永勋的主动招呼就让他脑子里的警铃不断的震动。 相乐不怕任何意外,就怕谷薰有任何意外。 唉,「如果可以答应跟我搬回家不知道该有多好。」脑与嘴突然同步了,将想讲的话给一吐而出。 没想到会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谷薰跟相乐都愣了下。 「谷薰……」走廊上跟阎永勋的交谈相乐相信谷薰应该多少都有听见,甚至他可以大胆的说,阎永勋在遇到他以前试图想说服谷薰让他进屋里等待但谷薰没有回应,这样大的一个闭门羹相乐不觉得阎永勋会那么大气的不计较。 「你让我想想……」谷薰很想赌,但他也没有太多的勇气赌。对谷薰而言那是拿相乐的生命及安全在做赌注,这是他最最不愿意也不想做的事情,但如果现在不跟相乐赌上这一次他还回得去以前的日子吗? 对相乐的信任及依赖有些出乎谷薰的意料之外,原来打算着过一天是一天却在每一天结束后开始等待与期待,那是过去他所不曾有过的感受。 或许这真的是因为太过长时间的一个人孤独的待在让人窒息的空间里了,所以在重新走进人群时的那种雀跃感跟期待感都让谷薰无法真正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所向。 每天每天,谷薰都想试着拒绝开啟那扇古铜色大门,但每天每天的听到门铃声的想起心情就忍不住飞扬起来,原来因为讨厌的事情而低落的情绪也很快被门铃声赶走,以为自己只要这样就可以满足却又替自己找了必须开门的藉口──如果不开门,铃声会吵到人。天晓得这整层根本只有他跟相乐两个人住而已,能够吵到谁? 看着相乐的双眼是渴望自由却又含了些复杂的情绪,不像是想要拒绝,而是明白的犹豫,相乐当然知道谷薰犹豫的是什么,但是只要谷薰可以安全的、快乐的、健康的,他不在乎受点挫折或伤害。 更何况,向乐他有一群最护短且容不下外人对自家人有半点伤害的兄弟们。 「阎夫人知道我住这里了,刚刚阎永勋在外面赌我的路、跟我说的话我想你应该也听到了,他们……阎永勋明显再打什么不好的主意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谷薰,你应该再清楚不过跟我走是你最好也最安全的一个选择,应该没有比这个还要更值得赌一把的吧?」不是相乐要自豪,能得到长孙家任何一个人的支援那是比什么都还要强的、根本犯规的奥援。 「嗯?都在,刚好,相乐你过来。」 那边餐桌两人有些僵持不下,门外走来的曜之是满脸无奈,怎么看都是在一边听了一小段,不该露的都听进去了的表情。 「二哥?」愣了好大一愣,才想问曜之是怎么进来的,就想到前不久为了省麻烦就乾脆声请了门卡给大哥跟二哥。「你怎么突然来了?找我?干嘛?」哥哥在叫,弟弟的本能还是移动脚步往曜之方向跑,但满脑子的问题也没忘丢。 「搬家。」伸手,衝着相乐一脸呆愣补充:「对门的钥匙,在哪?」 「玄关的柜子上。」跟自己的绑在一起。 听到自己家的大门钥匙+搬家两个关键词串在一起,就算谷薰在沉得住气也会忍不住主动发声,「搬家?搬什么家?」站起跟在相乐后面走。 「相乐没跟你说过?让你们一起搬回我们家。」 「我没答应!」脸上出现惊慌,看着相乐的双眼又带了点气,「我说我再考虑考虑的!」 「我不知道……不是,我是说我不知道二哥今天会突然过来就说要搬……二哥,大哥不是说要谷薰答应才可以吗?」 「你等得到那一天吗?」在推开对口大门前,曜之停顿,回头正色的问相乐。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问话的是谷薰,看着相乐的双眼与其说是警戒不如说是警告。 「二哥,你不要讲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扯扯嘴皮似笑非笑,相乐不觉得该把所有事串在一起,他这一两周深厚的跟屁虫多了一些的事也好,收了一两封威胁信也好,就不知道下午接上动手的事情有没有被发现,希望没有。「而且你明明没打算过问谷薰得事的,为什么现在又……」 「那是因为我觉得我没那个资格。」曜之说,双眼看着相乐片刻后又看着谷薰,「但是现在不一样,」视线重新回到相乐的脸上,「你是我弟弟,我没打算在一边看着弟弟耍笨、不知道自己有危险而撒手不管。」说完,转头推开门。 「欸……」什么叫耍笨,他没有好不好。 拍拍弟弟的肩膀笑了下,回头直直就往谷薰卧室方向走,吐口气想要跟上,但袖子却被扯住了不能走,回头看只及自己胸口的谷薰正一脸气呼呼的模样,这是第一次,相乐看到谷薰生气的样子,没有鼓鼓的双颊没有瞪得大大的双眼,只有冷冷淡淡的直视,但却可以让人明显感受到他的盛怒。 不该生气也不可能会生气才对,但谷薰就是明显感受到了来自胸口的怒意,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曜之的任意而为而迁怒,还是因为可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置相乐在危险的环境中而生气,但对于相乐的迟钝及无感而感到气愤却是谷薰及曜之共同的情绪与无奈。 18 「你讲清楚。」 「啊?」愣住。 「曜之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被人袭击?」 「没有。」相乐断然摇头,突的停顿一下,继续摇头。对相乐而言,那几个小混混只是纯粹挑衅,充其量只是在浪费时间,根本称不上是危险。「我是长孙家的人,又在集团里任职,平时屁股后面跟一两个根本是常态,你别听二哥瞎说,真的没什么事。」 「骗人,你刚刚停住了。」 「真的没有。」相乐苦笑,但心里又有点高兴谷薰对他的事情这么追究,但认真想起来或许就是相乐太容易看轻这些小事所以才会造成不必要的危害,上次只是个疯狂的女性衝进屋子哩,那下一次呢?「我承认我平时真的不太注意,但以后会注意,好吗?」 相乐开保证,但谷薰不信的是自己,或者该说自己的家人,阎永勋知道相乐就住在对门,突然遇不上人的话他或许就会起疑,而且连自己都不在了的话,无论如何阎家人都会找上长孙家问事,如果知道了自己待在长孙家,那想要不把别人扯进阎氏一族的斗争中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如果怕相乐满嘴胡说八道的话,不如你自己亲自盯着他?」曜之声音含笑从房间方向传来,老实说,他真的不得不承认跟相乐再一起的谷薰看起来比跟自己再一起时快乐得多。「这次我没打算给你选择的权利,你上次的选择结果就是现在的样子,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权利,你确定我还有看到你的机会?」 不知道,因为谷薰当初做了那样的选择但从没想过自己会因此掉进一个禁錮,但或许就算他当初明知自己就这样跟着走掉以后将再回不到自己所期望的路线,谷薰仍然会因为畏惧于阎家的势力而选择屈服。 明明身为阎家的一份子却如此畏惧身为家人的阎家,这实在是一件有点可笑的事,但却是阎谷薰所感受的事实,他无力抗拒,或许这就是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观念,让他自然的选择放弃抵抗。 「我不希望把别人扯进阎家的问题里,曜之,你或相乐谁因为我发生什么意外我真的……无法承受。」最后四个字,不只对曜之说,更对相乐说。 特别是在相乐与阎永勋正面的直接遇上以后,谷薰就一直有些焦虑的情绪在胃里翻滚,傍晚阎永勋突然一个人跑来敲门,什么话都没说的就是在门外叫嚣、踢打着大门,幸好大门够厚又结实就算遭到强硬的对待却仍然不动不摇,就是有点可怕。 好多年了,已经不再有人会这样对他大声说话、粗暴粗鲁的动手动脚,就算大妈对他的态度依然是轻视,或许是因为有所求所以也不至于对谷薰大小声或冷言冷语,但那些都建立在谷薰是无害的情况之下,当阎家人重新抓住了谷薰的行踪,那则是另一种情况。 「那你不更该乖乖地跟我回家然后接受我们的保护?伸手拍拍谷薰的脑袋,相乐呵呵笑道:「在你看得到我的地方我也可以确认你的存在安好,那我就可以放心,不会整天提心吊胆的整天就想你有没有吃好睡好、是不是又有人去烦你了……老实说,我一直很介意,谷薰你到底是在帮阎家人做什么?不是犯罪吧?」 「才不是,我不做这种事。」拨开停在头顶上的大手,谷薰没好气的说,没有说的事,阎家确实有些犯罪事实但没有证据。 「那你答应我了吗?」 「什么事?」不懂。 「跟我走吧,跟我一起回去,我会照顾你。」 「这好像跟你之前说的不太一样……」 「没有不一样啊,还是一样,只要你同意、点头,我就可以帮着你,绝对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发誓。」 「好棒好棒,骑士先生,那麻烦你解决一下,我拿那台电脑没办法。」站在房间门口拍拍手,曜之满脸无奈的摊手。 一来一往的两人被打断,谷薰脸红了,相乐愣住了。 对了,万能的二哥什么都好什么都强,偏偏就是拿电脑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只是用用软体打打字写写论文写写企画作做投影报表之类的都没问题,再深入的就没辙了。 可是,能让曜之没辙的也不算多呀。 回头看看谷薰,谷薰一脸茫然,片刻后又一脸恍然大悟。 「电脑动了什么手脚?」相乐无奈拍拍谷薰的头,跟着曜之走进谷薰的房里看着电脑。「不能关吗?」 「关了就会被发现的。」跟在相乐身后走进房间,站在两个高大的人后面小小声说。 「这种事情你早讲啊!」 「忘了。」 手搭在谷薰肩上,有种想勒死他的衝动,想起上次遇到谷薰差点倒下时,他也是用这两个字唬弄自己,相乐就有点气。 「如果让阎家突然断掉谷薰的讯息,刺激到某些人也不太好,只能先放着吗?」 「只能这样了,不然要让它烧起来吗?」相乐的目光向曜之。「都是二哥太性急了,如果可以好好跟谷薰沟通就好了。」 「是你太迟缓了,工作明明就很果断,怎么……啊、真的烧起来了。」曜之愣了下,他不过是动了下滑鼠。 「二哥,你进化了?」想笑又不能笑,「这下好了,连怎么搬都省了,这里除了谷薰外也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了吧?」 「还有保险箱里的现金。」说话的是谷薰。 「那种东西……」 「对我来说是需要的。」银行的存款不能碰,碰了行踪就洩漏了,信用卡什么的更不可能有,钱什么的他可以再攥没有问题,但一开始要他依赖别人他真的做不到。 「那现在我们是应该立刻回家呢?还是还有点时间整理东西?」 「你还说!」皱起鼻子衝着曜之吐舌头做鬼脸,「不过毛毛躁躁的二哥真的很少见,所以算了。」 「谢谢你喔。」 兄弟俩人突的沉默对视,虽然不觉得阎家人的动作会快,但共有的默契还是觉得早些离开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毕竟不可能总是待在谷薰身边,如果有任何情况的变化他们肯定会人措手不及。 谷薰没有再说考虑或是反对,想离开的心已经满满,相乐让他想走出那将他禁錮的高楼,知道打开那扇铁门不过是一个动作的事情,不在总是站在门后犹豫不决,开始有期待开始了等待,这是一个机会,如果错过了,谷薰怀疑自己不说不可能回去过那种不知所以然的生活,这次,或许也会将自己的生命豁出去也没有一定。 前方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下是讨论要不要绕到卖场买些东西,一下又说要路边停一下吃点东西,可惜很快就被打枪,因为就算打开了大门、不出了高塔,但谷薰终究还是阎谷薰,仍有些不方便行走的地方。 烧掉的笔电还是被谷薰带走了,还有大笔现金,无法想像大妈发现自己离开时的恐怖模样,应该不会等待太久,失去凭藉着监控的电脑,大妈应该已经得到了口头报告自己断了讯息的事。 其实谷薰还是很犹豫,这样轻率地将与自己不同世界的人扯进来,真的可以吗?相乐一直说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谷薰就算相信,但心里还是免不了害怕,害怕了又会有期待,期待大妈就此以为自己消失了、死了、世上再没有阎谷薰这个人了。 可能吗? 「不要想那么多了,既然走出来了就不要再想往回走,你现在该做的事情应该是把身体给养好。」 驾驶座上的人回头对谷薰说,一直沉默着的谷薰抬头,双眼看着前方,背着光的脸孔却可以清楚知道笑得温柔至极的男人,谷薰不觉得相乐懂得自己的犹豫,但相乐却把自己的坚定明明白白的传达给了谷薰,真是奇怪的男人,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为什么会以为自己可以连同别人肩上的负荷也一併挑起。 「长孙家的人这么多事可以吗?这可是别人的家事,现在后悔还来的及,把我送回去吧。」 「你在讲什么?下车了,先去看看你的房间然后好好休息后在打算之后的事吧。」开门下车,曜之早就先将东西拿进屋子里了,车子就剩相乐跟谷薰两个人,「而且你如果不快点下车把你的电脑从二哥手上拿回来,它应该会坏得更惨喔。」 「这样我也会有点困扰……」 「走吧。」先跨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还有其他人也等着要见你,不要让他们久等了。」 「你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怪怪的……」后车门被打开,相乐就站在门外笑着伸手迎接谷薰,双眼看着车门外的绅士,谷薰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把手交到相乐的手上。 被阎永勋吵了很久,又为相乐的事情情绪起了大波动,再让曜之一闹,又颠波了这一路,谷薰的体力真的不堪负荷,极限了。 让相乐半扶半抱的走进屋里,谁也都还没跟谁招呼过就被领着走到属于他的房间,床被枕头等一应具全,连房间里的空气都是新鲜的,不带一丝潮湿,枕头被子松软且闻的到记忆中鲜少有过的,属于阳光的味道。 安心感及疲惫在将自己的手交给相乐、走进这个自己陌生的大宅、躺进柔软的床被鐘后就彻底将谷薰给捕获,连动个手指都困难的进入了深眠之中。 19 这一晚,谷薰仍然睡得很不好,他做了个梦,讨厌的梦,梦里有有看不到脸的父亲,还有总露着一脸讨厌的母亲,大妈三妈总是瞧不起人的模样及尖锐的声音在耳边绕,二妈虽然总是笑笑的却莫名的让人心里不舒服,房门碰碰作响是兄弟姊妹们的恶作剧,就算好心的老佣人替他准备好吃好用的,被发现也只有被破坏,但谷薰从没有气愤过。 离开阎家是打从懂事起就清楚明确的目标,所以父亲的冷淡及母亲的叛离对谷薰来说也不过只是刚好而已,刻意选了遥远的学校就读除了让家里属于自己的气息就此消散以外更希望这些人就这样把自己彻底忘记。 在外面的生活非常愜意,有属于自己的朋友跟自己的生活,他不是阎家的小少爷,也没有人想知道或多问他的家庭,他可以大声说话大声的笑,也打了工赚取自己的生活零用,光明正大的不回家也不会有人管,念了高中,高二时认识了曜之,高二下学期才慢慢感情变好,一起设定目标一起考上大学,一切才准备要开始时才知道原来谁都没有真正的放过他、忘记他。 谷薰至今还是不知道父亲为何让自己回家后又将自己放任不理,更不明白父亲明明不要自己又为何限制自己的行为,谷薰自认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他只是想要做自己,结果就是之后没有任何自由的十年。 现在,他再次离开那个充满枷锁的塔楼,足以让人疯狂的世界,这一次,等待着谷薰的是另一场禁錮的开端还是真正的自由,不知道。 尖锐的辱骂、高亢的笑声、鄙视的眼神、还有那些间言间语,不断的在耳边环绕着散不去,几年不曾断去,让谷薰难以入面又因为身体的体力不堪负荷而无法从烦人的梦里清醒, 「看起来睡得很不好吶……」 「好了,让谷薰休息,你下去了。」 「喔……」 悻悻然的声音,这时谷薰才感觉到原来床面曾经下陷后又回弹,双眼好奇想看看是谁,不熟悉的空气让他也想确定自己到底身处在那里。 「欸欸,哥,醒了醒了。」 声音相当兴奋,他又不是栅栏里的小动物,但有点耳熟又跟印象中相去甚远的声调让谷薰睁开了双眼,明亮的空间、白色的天花板,都不是他那边冷冰冰的房子的,身上盖的被子与大楼里相乐给的也不一样,但一样舒服。 「早安!」精神奕奕的声音,从来没有在一醒来就被人在耳边囉嗦的经验,谷薰一时反应不过来。「睡得好吗?会饿吗?哇~~你真的太瘦太瘦了,这样会被我哥压扁……痛!」 「吵死人了你,闪边去。」 眨眨眼,往声音来源看去。 先入眼的是一张有点熟悉但又那么陌生的脸孔,那是一张漂亮的脸,脸上缀着精緻的五官,相当的可爱,娃娃一样,像是曜之但却没有曜之那种精緻,漂亮的人被有点粗暴地拎到一旁,随后是相乐的脸靠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又在白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相乐的脸,那真是一张对心脏不太好的脸。 比起曜之来说太过普通的一张脸,但却胜过太多太多谷薰所认识的人,也比阎家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好看的脸,比起美丽更适合俊秀的一张脸孔,让谷薰看着觉得心跳有些失序。 大清早的,太刺激了。 抬手掩去自己的视线,脸也别到一边,缓了缓后才坐起。 「早……安?」不是没有在早上清醒过,但更多时候是看到太阳才入睡,而且身边一个人都不会有,所以在注目下清醒让谷薰很不习惯且感觉到不好意思。 昨晚因为实在太过疲倦,所以应该要打的招呼完全没有,一下车后脑子就开始昏沉,任由相乐带着进了屋子里,有谁在、遇到谁、或是谁讲了什么谷薰完全没有记忆,事后想起来,谷薰觉得自己真是太糟糕了。「对不起,我好像……」 「没事没事,我们大概有厅三哥说过你的情况,好像不太好?还要睡吗?还是吃点东西?可以的话起来吃点东西如何?寧姨一早就就准备好多好吃的,看得我口水直流啊~~」站在相乐身边,优禹笑得像个小天使,大概只有相乐知道这小天使正甩着小恶魔的尾巴心心念念的全是寧姨的那桌药膳大餐。 那桌吃下去不会喷鼻血吗?相乐怀疑。 「要睡的话先起床来吃点东西再睡?带你回家住也有这个目的,希望把你的身体调整得健康一点,现在这样……」握起谷薰的手放在手心,皱眉,「太瘦了,对身体不好。」而且谷薰的体力及身体状况真的差到了连二哥都惊讶的地步,或许得找个机会给谷薰安排个身体检查? 「我醒了。」脸颊微微红,「而且昨天来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们都认识你了,这样就够了,你好好住下就是了,天塌下来有三哥扛,只管使唤他就是了。」 「你使唤的还不够吗?」无奈,明明是家里最小的却老是摆出老大的样子,「跟寧姨说一下谷薰醒了,等等我会带谷薰一起下去,还有,谷薰吃不了太多东西,清淡点的就好。」 「好唷!」搞笑的行了个举手礼后就蹦蹦跳跳的跑出房间,人还没跑远就可以听到优禹的大嗓门在屋子里盪。 摇摇头,「他是我最小的弟弟,优禹,有点过动,但绝对是个好孩子。」 「看得出来。」轻轻的浅笑,谷薰的心情很好,不只是因为醒来后发现原来一切都不是梦,他真的离开了那让人窒息的高楼,也多少受到优禹的影响,情绪不再那么低落。「高中生?」他身上的制服看起来像是。 「高三,我们兄弟年纪差距他差得最多,所以有点宠坏了,对家里人总是没大没小的。」 「看得出来你们都很疼爱他,是个男孩子都好动,但绝对不是怀孩子。」掀开被子做到床边,在双脚放到地板上前,相乐拦住谷薰,蹲下身子替谷薰套上棉质的柔软的室内鞋。 「养身体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要让自己身体着凉,虽然房间里都铺了地毯,但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唔。眨眨眼,谷薰愣了愣,倒也没说什么的乖乖点头,在相乐的指引下走到房里设置的浴室做梳洗,转回房间就看到替换的衣服已经躺在床上,相乐则坐在床面上看着手机等待,从头到脚、里到外的替换衣物一应具全,看得谷薰的脸不自觉的泛起淡淡羞红,将人给赶出房间后才缓慢的拿起床上相乐替自己准备的衣服替换掉身上的。 谷薰那不正常的瘦削身形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松垮,就算乡乐在这以前花了点心力在谷薰身上,试图让谷薰能多吃点、多长点肉,但长期累积下来的枯竭并不是一小段时间就有办法可以调整的。 看着自己的掌心,还有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乾枯手臂,胸前的肋骨一条一条相当明显,被遮盖在长裤下的双腿更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难看的五官、凹陷的双颊,惨白的皮肤,唯一在相乐的努力下得到改善的大概就是眼下的黑圈,虽然每天只有一小段时间,但离开房子走到相乐的屋子哩,听他讲话、陪着他每天吃着不同样的各式餐点,一整天的紧绷感也会跟着被驱善,就算入睡后的梦境仍然是那么样的讨人厌,但谷薰不再会排斥睡眠,甚至可以说,因为跟相乐的互动后回到自己的屋子礼,精神不再高度紧绷,反而更容易入睡。 将衣服套上遮去丑陋的身体,就算最小的尺寸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仍然显大,衬衫外在套件毛衣,勉强可以掩饰衣服下一点肉也没有的体型,却掩饰不去心里缓缓深起的自卑感。 这是第一次,谷薰觉得自己一个成年男子还要依赖别人的帮助,真是难看。 甩甩头,蓬松杂乱的头发用梳子缓慢的梳开,天生偏淡的浅茶色发丝勉强可以遮去脸颊上的凹陷,放下手上的梳子,对着上面的落发叹口大气,拔了拔后揉成一团丢进一边垃圾桶里后才缓慢的一步走出房间。 「原来等女朋友梳妆打扮是这种心情。」一开房门,相乐就站在门外等着。 「我好了,不好意思……」谷薰知道自己动作慢,但他以为相乐应该是离开了、不会等在门口了所以才任由自己放慢速度,同样也可以放慢思绪与情绪。 「不要紧,衣服还可以吗?还习惯吗?」 点点头,头发随着动作摇曳遮住谷薰的脸。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不方便的地方尽量告诉我,好吗?」伸手挑起贴在谷薰颊上的发丝撩到耳后。 「没问题的,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好吗?」 「嗯~~看不出来呢……」这是真心话也带了点恶作剧的味道。 「我跟曜之是同学呢。」抬眼看着相乐,站在一起才有深刻的感觉,相乐很高,比起曜之好像还高了点,自己只到相乐的肩膀,或许还不到,因为谷薰要看相乐的脸得抬高了脸才看得到。 跟在相乐的身后走下楼梯长孙家的几个兄弟正散在大厅的沙发上间聊,第一个迎上来的是个和善的年长的妇人,感觉,跟老家那个总是对自己很照顾的老佣人很像。 「相乐少爷。」 「寧姨,这是谷薰,之前有大概跟你提到过……这傢伙的身体真的很糟糕,以后要麻烦你了。」相乐说,眉毛挑了下,回头,咧嘴笑着看那个在背后垂了他一下的人。「你可要多吃点,寧姨的手艺很好,吃完了才可以吃莫叔做的点心,你之前很喜欢吃的鱼片粥、布丁,都是寧姨跟莫叔做的。」 「鱼片粥,还有布丁都很好吃,谢谢你。」 「哎呀呀,谷薰先生喜欢就好了,来,先吃点东西。」寧姨伸手握起谷薰的手,比自己更加瘦削的五指让妇人的心跟着酸涩,大概听过少爷提过眼前这个男孩的事情,但听过的却不如眼见的来得震撼。 谷薰努力遮掩了却掩不住脸上的凹陷,精神多了的双眼还是比一般人看起来更加疲倦,小小的身体感觉身上的衣服都可以将他压垮,寧姨看着就忍不住眼酸。 她不是没有照顾过类似情况的孩子,但是这样的成年男子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寧姨无法想像。 她在长孙家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开始是跟着夫人照顾夫人,然后少爷们陆续出生,她也帮着照顾少爷们、看雇少爷们,这个宅子里总是充满和谐的,少爷们也总是客客气气,彼此更是互相照应,她没看过四个少爷为了什么事情真正的争执过,唯一一次大概就是先前那个闯进宅子里的女性差点误伤相乐少爷而让大少爷大发雷霆,但那终归还是为了兄弟们好。 所以像谷薰这样的情况,寧姨想也想不到,原来,真的有人把利益权力的事情看得比亲情还要重要。 「没事了喔,孩子,阿姨会负责把你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说着说着,声音带起了哽噎,让谷薰惊慌的抬头看看相乐又看寧姨,一脸不知所措。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从没有人会为他的事情真正的难过,就算事照顾自己的老佣人至多也只是感慨而已,像寧姨这样为自己伤心的,谷薰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相乐站在一边苦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开口说,寧姨,谷薰是个成人了,健健康康还好说,加上白白胖胖……呃,好像也不算坏? 20 跟着坐在餐桌旁看着寧姨将准备好的餐点一一呈在谷薰的面前,但真正负起餵食的责任的却是优禹,好笑的看着优禹凑在谷薰身边说这个粥煮得细细绵绵很好入口,又推荐桌上醃菜说是寧姨亲手醃製成的绝对天然,又夹起炒得青翠的菜叶放进谷薰的碗里说要多吃青菜才会营养均衡,边说手朝着桌边的间牛肉伸去,只是夹起的牛肉片却是放到自己的嘴巴里。 无奈的看着碗里的花花绿绿不知从何着手,谷薰抬头看看优禹又看看相乐,后者摆明了看戏的单手托着下巴,手上捧着一杯热茶,谷薰很想将面前的食物吃下,但是他的能力有限,再加上并不习惯在早晨进食,就算把粥煮烂了他也实在吃不了几口。 还在想不知道该拿才吃没两口的粥怎么办,寧姨又从厨房端了一碗茶色的汤水出来摆到谷薰面前,清澈的汤汁散发出淡淡的中药香,抬头,谷薰不能理解的看着寧姨。 「其他可以先不要吃,但这碗汤一定要喝,对你身体调养很有帮助,味道的话阿姨可以保证,能喝多少是多少,身体的事情要慢慢来,急不得……」 也不知道是寧姨的声音太过温柔,还是空气太过清新,也可能是一桌子吃不完的菜餚让他觉得对煮菜的人感到抱歉,谷薰完全没发现脸颊上滑过一到水痕,直到他的双眼看着寧姨惊讶的表情才惊觉。 「呃……咦……?」五指抹过脸颊,手上的水渍让谷薰有些惊讶,抬眼看其他人也是一脸惊愕的模样,连忙挥手,「不是,我只是眼睛好像还有点酸,一下就好了。」说是这样双,但是双眼却越发灼热,鼻子也跟着酸起来了。 别开头闪过寧姨担心的目光及优禹好其中夹点忧虑的眼神,不知所措时脸被押进一睹温温的热墙里,谷薰眨眨眼,熟悉的气息与温度让人放心,一放松,泪腺居然开始不受控制的狂飆,泪水全让面前的衬衫给吸收。 相乐不知道该欣慰还是心疼,但有情绪总是好事,对着双手握在胸前一脸紧张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寧姨笑笑,没事,做做鬼脸打发走还在凑热闹的优禹,任由优禹带走桌面上的牛肉出门上学,相乐好笑的边想小弟是不适真的打算端着盘子一路吃到学校的同时,看到站得远远双手抱胸看着自己这边一脸担心的曜之,相乐只是摇摇头,应该没事。 站在走廊又观察了一阵子,曜之叹口气,转头回到客厅继续跟大哥的对话。 看曜之回到客厅,相乐将视线拉回到怀里的人身上,五指顺过谷薰不太柔顺且乾燥的发丝,没有声音的眼泪砸得他的心隐隐作痛,这个人是忍耐了多久才突然在这一刻溃堤,仅仅是一个温暖的眼神、一声轻柔的招呼,就可以让一直很强的人泪流不止,相乐想,或许谷薰这些年来过得真的是相当压抑,不只是生理上的不适,心理上更是加倍压抑。 相乐不太能理解又好像可以明白谷薰的难受,这时说什么都太过多馀,安安静静的伴陪是最好的良药。 谷薰没有花太多时间在掉眼泪这件事上,在彻底浸湿相乐的上衣以前抬起头,抹抹脸上的残泪,还掛在睫毛上的水珠让谷薰看起来显得楚楚可怜,相乐这才发现原来谷薰的睫毛还挺长的。 离开相乐的怀抱,回头面对餐桌,翠绿的青菜、绵密的粥、开胃的醃菜,每一样谷薰都希望可以吃进肚子,可惜现在的他心有馀而力不足,但唯有这一碗寧姨的心意,非吃不可。 浅茶色的汤相当的清爽,经过舌头透过食道滑进胃里让整个人暖暖的,像寧姨给人的感觉一样,暖心。 坐到谷薰旁边,看着谷薰一点一点地把补汤喝下肚,小口小口的,缓慢的,吃完了补汤,相乐想谷薰也吃不下一桌子的食物,还在锅盘里的就算了,碗里的也不能再倒回去,就习惯性地帮着谷薰清桌子。 稀粥而已,对相乐来说就像喝汤一样,两三口就解决了。 比起相乐,谷薰倒是花了点时间在喝汤上,以为是汤汤水水的没有问题,没想到喝完它还是让谷薰辛苦了一小段时间,但辛苦过后的代价是美好的,莫叔端上的点心美得像是艺术品,水滴般剔透美丽,看得连大哥都有点妒忌,抗议莫叔偏心。 一整个上午吵吵闹闹,或许是疲倦但更可能是不习惯环境差异的刺激,谷薰在长孙兄弟的瞎聊之中靠着相乐沉沉睡去。 「真的很累了吧。」看着谷薰静静的睡脸,松颺叹道。它知道阎家争得兇,但不知道在争权夺利的过程中可能还藏了很多类似谷薰这样的人与事在里面。被掩盖得人、不可能被外人所知的丑事,一切都只可能听说而从不可能被证实,现在,他就这样呈在自己眼前,松颺不肯也不愿再去想,除去阎家那几个叫得出名字的人以外,可能还有多少人被权力所牺牲。 「整个早上都没有什么动静,我看不是没发现就是阎家人并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人吧?」把谷薰抱回房里,走回客厅得相乐说。 「也可能是不能声张,毕竟谷薰当初是被阎家大房用交换条件私自藏起来的,人不见了,谅大房也只能偷偷找人,不可能声张的。」曜之双手抱胸,双眼盯着大哥整修被碰坏的笔电,边说。 「这样的话谷薰一开始直接跑掉就好了,干嘛把自己压榨成这样?反正大房不敢找人啊!有个什么事推给大房不就了。」 「蠢材!」狭长美眸邓向相乐,平时慵懒的双眼染上怨气、怒气,突然就显得超有杀气,让相乐背脊发麻,身体不自觉得坐直了。「谷薰就是逃不开,才妥协,比起一个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想要的人被莫名捲进斗争里,谷薰只是选择了躲在某人的背后,用自己的能力换取一片安寧,只是这样的方式实在是损己伤身……」 「不,我倒觉得谷薰只是选择了一个对自己好又可以获得庇荫的角落而已。」松颺提出不一样的看法,「毕竟大房的目的人尽皆知,三房想法也不难懂,毕竟阎咏旭最近很活跃,有传言说阎老有意将阎咏旭立为接班。」 老实说,这一点也不是意外的事情,阎家长子,阎敬诚对商毫无兴趣,现在在公司的职位根本就是大房硬是要插进去的,二子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对握权相当有兴趣,但听说他也跟黑道走得很近,这让阎老相当不满,相当冷落这个二儿子,三子之上其实还有两个小姐,各别在不同公司领域任职,虽然表现优异,但以阎家的习俗看来,是完全没有可能性的,剩下的两个儿子,一个一直是因病长年在海外休养,松颺想,这个应该就是谷薰了,另一个就是三子了,是与阎老最相像的,心机也最沉的一个儿子。 外面对于阎咏旭的传言并不多,正面评价高过阎家的老大老二太多了,也是阎家的董事目前力推的接班人,将事业打点得有声有色,低调的作风也让自己获得许多高评价,应该是一个相当有为的青年,但长孙松颺却不想与他打交道,甚至是他旗下的关係企业。 这是一种商人的直觉,虽然跟阎咏旭建立起良好的桥樑对于长孙家是有利无弊,长孙家也不怕阎家有些什么小动作,但松颺就是怎么也不愿意与阎咏旭套交情,因为他的看人的眼睛实在让人不舒服。 「那不是很好吗?大房也可以对谷薰放手,谷薰只要宣示不在与阎家接触,那阎家人应该也不会再多刁难谷薰……欸欸欸,哥,你们看我那个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居然鄙视他! 「大哥,这傢伙到底是怎么能够在公司生存的?」不想里相乐,曜之转头问松颺。 「嗯~~狗屎运?」头微微向旁边侧,松颺笑笑。 「狗屎运呢~~」斜眼看向满面委屈的相乐,要隻手托着下巴唇角翘起。 「狗屎运就狗屎运吧,能靠狗屎运衝出好业绩也是一种天赋的本事。」翻白眼,摇摇头,末了也不觉得什么了。「所以两位好哥哥,可以告诉弟弟我是说错了啥?居然被你们有志一同的给鄙视了……」这是自高中第一次交女朋友,兴致勃勃的带着女朋友回家跟家人宣告自己想娶她后,第二次被哥哥们用鄙视又怜悯的眼神看待。 「其实这也不能怪相乐天真,」放过手上的电脑,端起旁边的龙井躺进沙发座里,「我们家族的情况确实跟一般的认知不太一样,不是哪个大家的兄弟姊妹都可以像我们这样围成一个圈圈打屁聊天。」停了会儿,继续说:「我们自己不争,不代表别人不争,相乐,你想想你下面的各部门主管,哪一个不是为了让自己更突出、更受宠而忙争功?固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当然好,但如果内部不够和谐,同时身为领导者间决策者的人有所偏颇,这样的平衡很容易就被打垮,可能会產生更加严重的斗争,最坏的情况是造成公司巨大的损失。」 「但那是工作,阎家人再怎么样的不和谐,终究还是兄弟啊,不能相提并论吧?」 「那为何谷薰需要被迫选择让自己消失?他大可公开放弃自己的权利,退出阎家的争嫡,何必躲在权力者的背后那么多年时间还心甘情愿?就是因为有些东西不是说放弃就可以轻易放弃的,就算放弃了权力也还有必须要承担的义务。对于阎家而言,或许选择与被选择则是身为阎家人的义务,直到大局底定、阎家后代从前一代接手所有属于阎家的產业为止,这样的斗争都可能再起。那就像是古代皇子争夺皇位的情况,没坐上去以前,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照大哥的说法,那坐上去也是有被拉下来的可能啊,所以才有改朝换代的情况发生。」 「那时就是另一种情况了,我想,谷薰应该对于把已决定、坐上椅子的家主拉下来这件事,一点兴趣也不会有。」曜之补充道:「但他没兴趣不代表他身边的人没兴趣。」 「大哥,我发誓我永远不会有想取代你的那一天,被人拿刀子架着脖子也不干!」要理性要冷静要端正要威严要传宗接代结婚生子还要接受爷爷的教育教训,那个位置真不是人干的,谁要抢! 「其实我最近觉得,相乐可能是个不错的决策者,虽然威严不是很足够,但是弹性够,度量也有……」 「哥,我们在讨论谷薰的事,你别在这时玩我吧?」相乐觉得自己的脸都黑掉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也不算玩,但也差不多就这样了吧。」松颺放下手上的咖啡,看看壁炉旁的立鐘。「偶尔你也该动动你那快发霉的脑子,想想复杂一点的事情,现在的世道,就算坐在你对面的是个幼幼班小朋友,也可能存着你所预想不到的心机的。」站起身整整身上的白色衬衫及松松的领带,「就这样,我还有会议要开,先走了,你今天就在家里陪陪谷薰,公司的事情曜之会帮忙的。」 「是囉,为了我可爱弟弟的幸福,我会帮到底的。」拍拍相乐的背,曜之跟着松颺站起,「哥,顺便送我到公司。」 「你有车的吧?」 「我懒得开啦,你顺便载我过去,回来也要。」 「啥?太麻烦了,你自己叫车吧。」 「才不要咧,上次搭计程车,结果你美丽的弟弟被计程车司机骚扰很久,明明一看就知道是男人了,居然打死不信……」 啊,原来二哥又被错当成女人了,叫他把头发剪短了就不要,活该。 21 看着大哥二哥渐走渐远的身影,相乐扁着嘴坐在沙发上,回头过来看看桌面的笔电,有看看窗外,天气不错,乾脆起身到院子里里绕绕。 站在院子中间,因为几个兄弟都不是园艺爱好者,所以院子一直都是任由莫叔种植一些香草类植物或是寧姨喜欢的花花草草,唯一出自长孙家人手的大概就是屋后满排的七里香,因为母亲喜欢那味道。 虽然这个宅子并不是实质上的老宅,但对他们兄弟来说就是它们的老宅、是家,他们在这里成长在这里长大,就算父母总是因为忙碌而不在身边,但几个兄弟并没有因此感情不睦,他照顾小弟,二哥看照他,大哥扛起三个兄弟,所以兄弟斗争这种事情,相乐真的很难想像。 没有任何人是比亲兄弟更能信任的了,打从懂事,相乐就懂得信大哥、赖二哥,疼小弟,他们相处融洽又合作无间,根本无法理解什么较兄弟鬩墙。 那怕曜之曾经被人试图拱着抢位,但曜之也不曾有过任何犹豫或留念的直接宣告退出、不争取,两手甩甩就抱着书本条文踏进校园当起他口中的公务人员,让一竿子试图想兴风作浪的好事分子连点小风都刮不动。 所以大哥让他思考思考,因为相乐从来没想过什么叫夺权、什么叫寻求庇护,更无法想像也许哪天大哥或二哥或小弟或哪个外面的谁甚至是自己为了自私自利而将谁给禁闭起来,但谷薰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不可能会有任何事情是真正的顺应自己的心意而转动的,就算有,也可能在两个不同频率的转动摩擦中產生各式各样的火花。 踢着脚步,沿着铺在院子中央的石子道路缓慢前进,从前院绕到后院,站在后院透过洛帝玻璃看着屋内,才被收拾乾净的餐厅,桌面的花瓶换了新的新鲜花束,偶尔闪过寧姨的背影,看起来是在忙着张罗晚些午餐餐点,等等得跟寧姨说,分量做少点,不然谷薰吃不完的都是他包,会胖的。 继续往前踏步,停在后院的造景鱼池旁看着躲藏在荷花底下的金鱼……又好像是鲤鱼,锦鲤? 大哥要他动动脑子想想,但相乐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想些什么,比起未雨绸繆,他更倾向于既来之则安之,比起去思考与预防可能性发生的事情,他比较擅于直接解决找上门来的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可以说是他的作派。只是现在看来连相乐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过度天真了,但是叫他动脑想想,他又无法像二哥那样光凭一些线索就可以推敲出一套理论,连带把后面的可能性都给分析了的作出一套全方位应对大权,也无法像大哥那样沉得住气的设下重重机关,领着敌人慢慢照着自己的意图前进。 认真想起来,相乐突然觉得自家的两个哥哥根本不是人! 掉头从后门鑽进屋子里,在拉开玻璃门踏进屋子里前,相乐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往身后的围墙方向,直直看去,用石头砌成的墙面大约比自己还高半个头,围墙上为了追求美观所以什么防护设施都没有加上,除了追求美观以外,还有就是他们非常相信自家的保全系统,还有隔三岔五就会来驻点的保鑣,只是这些保鑣到底是什么样的週期会到达老宅、每个周期又都待上几天,除了父母跟他们四兄弟以外,谁都不该会知道才对。 不对,还是可以事前知道的,毕竟就算是自家投资的保全、培养出来的保鑣,也没有办法临时安插人手,仍是需要与负责的主管协商安排后,才会不定时的安排人员到老宅作个类似镇压、吓阻的效果,让一些蠢蠢欲动的人恶念消散。 那之前躲进屋子里的女人,是怎么躲过所有的视线,大摇大摆的躲在屋子里等他回来?真的巧合?相乐怀疑,同时也猜想是自己想得太多。 抓抓头,吐口气,转身走回屋子哩,穿过餐厅走进客厅,在走过楼梯口时从阶梯传来的声响让相乐抬头,谷薰正缓缓从二楼走下。 「睡不着?」等在楼梯口,伸手接过谷薰扶着阶梯扶手的手,一起走到客厅坐下。 「睡太多了。」苦笑,视线放在桌面上那台被曜之莫名其妙的异能给弄烧了的电脑,「不知道里面的资料就不救得出来呢……」 「只要烧的不是硬碟应该就可以吧。」对电脑的东西也是一知半解,相乐只能猜测,「晚些问大哥?看起来应该是没有问题。」不然大哥也不会跟着摆弄电脑一个早上。 「其实也没有什么关係,只是那么多年做的东西跟事突然在一刻间没有了,心里总会觉得有些空虚。」谷薰笑笑,笑里的寂寞相乐多少感觉得到,那种寂寞不像是在意自己做的东西,而是多年以来的习惯了,突然不做了、空下来的时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寂寞。 但相乐也不想谷薰跟着自己朝九晚五,现在谷薰最需要的就是调养身体及长肉。 「会觉得无聊吗?」谷薰的眼睛低低的,相乐不太确定他在想什么,但他想无聊是肯定的,要是让相乐一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他也会疯掉,更何况可能会有好段时间无所事事。「也是,不无聊就奇怪了,整天在家也不好,但是出去……」能去哪里? 「相乐不用去公司吗?」谢过寧姨的茶,谷薰问。 「不用喔,」想了下,补充道:「现在不用。」躺在沙发上双眼瞇起,「有二哥在嘛,二哥才进办公室几天就比我还了解公司内部的事务,因为很有手腕,口才又好……当然啦,大学教授唄,所以公司的人现在爱他比爱我多唄,所以我说二哥比我还合适在公司里做个执行长之类的,他简直厉害得不像人啊。」 「不会不甘心吗?」谷薰微微歪头,看着相乐眨眼。 「当然会啊,因为我努力了却还是做到到二哥的水平跟效率,当然会不甘心了。」还有容书舒那小子,对二哥百依百顺啊~~到底谁才是主子啊~~话说现在他也觉得二哥比较像个真正的主子。 「那……我帮你?」 「不可以,」坐直起身体正面对着谷薰,相乐咧嘴笑:「你如果会无聊看需要什么或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但我希望你在这里没有压力的休息跟休养,老实说我有点羡慕二哥,他知道你过去那精神奕奕的样子,我也想你能够精神奕奕的陪着我,到时想去哪、或想做什么都可以。」 愣了下,谷薰掩嘴轻笑:「奇怪的人,不担心你二哥取代你吗?」 「那又有什么关係?二哥想,那就给他养唄。」眨眨眼,相乐咧嘴笑,停了会儿又伸手摸摸谷薰的头,「不用担心我们兄弟,我们感情好得你想像不到,我们不会为了钱或权力斗争,我们谁都已经很有钱了,还要争什么?权力之类的想要的人就拿去唄……偷偷跟你说,我倒还希望二哥能回来接手公司,不只大哥会轻松很多,我还可以乐得当个小员工,多好!」 「说穿了,你只想当甩手王爷吧。」 「不觉得很适合我吗?」边说,一边甩着两隻手,搞笑的扭着腰。一阵搞笑,又突然沉默一阵,相乐叹气,「其实我没有把握。」 嗯?听相乐叹气,谷薰眨眼看着眼前鲜少叹气低落的男人。 「谷薰啊,你都不太讲自己的事情跟感受,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多管间事了,不过作了都做了,如果,你有什么感觉不好或不舒服的地方就讲吧,对谁说都可以,不,还是找二哥吧,你跟二哥本来就认识,这样也比较不会有不自在的感觉吧?」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决定带我离开的是你,不是曜之,曜之是为了不让你受到无谓的伤害所以才愿意淌我这个麻烦的。」 才不是呢。相乐想要这样反驳,但一想到最初曜之反对自己搀和谷薰的事情的那个情景,他又不是那么肯定了。 相乐知道二哥是为自己好、想要保护自己这个弟弟,但他不相信二哥会为了自家弟弟的安危而轻易牺牲掉好不容易找到的朋友。 搞不好,如果相乐当初选择淡漠掉谷薰的事情,将眼前的麻烦彻底无视的话,做在这里跟谷薰讲话的也许不会是自己,又也许曜之会用自己的方式帮助谷薰也没有一定。 「不要想太多了。」冰凉的手碰上相乐温暖的面颊,谷薰淡笑:「虽然我是这个样子,但还是会努力不要把长孙家扯进阎家太深的,必要时还是把我送出去比较好,只要跟我撇清关係……」 「傻了吗你?」相乐指尖压住那双又说着让人洩气的话语的唇,无奈,「别说洩气话,但是走一步算一步是真的,我可没有办法像大哥二哥他们一样想得又长又远还可以制定一套作战计画,我充其量不过是个武将罢了,有点小聪明,有人打来了我会替你跟大家挡住的。」说着,看着那双呆呆微张、欠缺血色的嘴,心一动,倾身拿自己的唇贴住那双凉凉软软带着茶香的唇。 「就这样,约好了,我一定会保护你、照顾你,如果你有任何不高兴一定要跟我说,我这个人有点迟钝,可能会没发现……就算你想离开,我也会帮助你。」 眨眼,有点愣,谷薰觉得自己的耳朵很热,心跳很快很快,「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垂下头,「真搞不懂你是太自信了还是太过自卑,别一直替别人着想啊,多为自己想想吧……我这总算知道曜之放心不下你的原因了,你是一个傻得彻底的大好人。」 「喂……」 「笨蛋。」 谷薰笑了,不是浅浅淡淡的那种笑也不是苦笑,虽然不是爽朗开心的放声大笑,但这是因为相乐而扬起的笑,让相乐看得有点炫目,没等大脑判断,双手又再次捧住谷薰的双颊,亲吻住那双凉凉软软带着茶香的唇。 原来这就是沦陷的感觉,相乐自己很迟钝很迟钝的才发现,第一眼或许只是单纯的注意,之后是纯粹的好奇,再来的放不下心则是自己也不太能解释的情绪,当时的自己全当是在做每日一件的善行,慢慢这个动作慢吞吞、身材瘦巴巴又个性冷漠至极的男子竟抓住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特别是他悲伤的脸庞。 相乐不爱看谷薰的悲伤,每每看到自己也会跟着情绪低落,相乐也不喜欢听谷薰说消极的话,比如不要跟他有所牵扯之类的,那都会让相乐的胃极度不舒服、胸口也会跟着不爽快,超级不爽。 相乐也想过自己肯定是白痴所以才老是把曜之掛在嘴边,让谷薰有事就找曜之、有什么不方便或不愉快就找曜之,其实他多想独佔谷薰,一点也不想把谷薰让给二哥,但他总是忘了确认谷薰的心情,总是觉得谷薰应该是属于二哥的,但他没有拒绝自己的亲吻,所以其实谷薰是接受自己的吧? 肯定是的吧。 这是第一次相乐对自己那么的没有自信,但他还是决定要相信自己,毕竟曜之的心意不要说他,相乐想,就算是曜之自己可能都没有摸清自己的心情。 抓着谷薰中午饭后休息的空档外出溜搭,双脚踏进平时不太会靠近的电子商场里挑了款谷薰惯用的同款电脑最新型浩劫了帐后就出门,转了圈后又买办了支新款手机准备给谷薰使用。 电脑手机买齐了后看看腕錶,离傍晚还有些时间,就跑去精品店里转圈,想为谷薰多採购点换洗的衣物,只是一般的男性服饰就算最小的尺寸对于谷薰来说还是太过庞大,只得绕去女装部门挑几款中性的衣裤,又绕道日系品牌的店面里寻宝。 说实在的,相乐觉得最根本的办法其实还是尽快把谷薰给养出点肉来,不然抱着喀着彼此都会尷尬又不舒服,而且太过瘦弱的谷薰让相乐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做,亲吻似乎已经是目前的极限,可相乐是普通的正常男人,对于喜欢的人会有慾望,尤其让他有感觉的人又在一个屋簷下,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车子里大包小包的给塞满,又习惯性地绕去夜市逛了两圈可惜时间还太早,只有一家烧饼店正在营业以外其他的都还在准备中,只得重新开着车子直接回家,途中突然想到什么又中途绕道,将车子开进社区大楼的停车场里。 相乐只是想试着回到大楼里探探,不过看起来大楼的外观还有人员都一如往常一样,连电梯门开后的空气也一如往昔一般,除了冷空气的味道以外什么都没有。 走进自己的住处,电灯亮起,屋内也没有半点改变。 左右看看,在自己的房子里绕一圈,一点改变也没有,这是当然的了,就这大楼强调的保安系统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安全且没有改变,但对面的们他就不是那么确定了,但相乐不会傻得主动去开对面的门。 将整个屋子看过一圈,一边想,或许是后他们还是可以回来这里,若二哥喜欢这房子,让给他也无妨,他跟谷薰可以住到对门去。 边想,看看窗外天色渐黑,相乐将屋子里该清的清一清打包带走,拿到地下室的回收场丢弃后开着车重新回到街上,赶着回家。 他不担心谷薰的安危,因为在他出门前,全世界最值得他信任的保鑣已经下课回家了,有优禹在家陪谷薰,他很安心。 优禹很活泼,但却没有被宠坏的小少爷的脾气,偶尔的任性全都用在他的三哥身上,比如现在,电话铃声响起,是优禹打来的。 「哥,你在哪?」电话刚接通,优禹的声音就透过耳机传来。 「在路上了,等不及就不用等我了。」相乐猜想,应该是优禹饿了,但二哥或大哥对他说必须要等到自己回家才可以开动吧。 「啊?哥,你说什么,杂音很重……」优禹停顿了会儿,「我只是想问你,我的耳机买了没?」 「啥?」这么说起来,相乐这才觉得通话的杂音真的很重。 「耳机啊耳机!哥,你答应我的!因为我的耳机都出现杂音了,你答应要买给我的!你忘了!」优禹激动的暴跳,「我不管,我今天就要!你没买到不准回来!我要那家店的,只能那家店!快去!」说完,电话迅速断线。 好你个任性小公主。 相乐唇角扬起,方向盘在桥下做个回转,离开原来的目的路线,转头往别的方向开去。 22 所以,如此互相袒护的兄弟该如何互相争夺? 站在说好的地点,远远看着优禹从黑色马莎拉蒂上跳下往自己方向衝,招呼也没有就扯着自己跑进店里站在列印有b字样的耳机面前哼着小调挑选。 「你真的是来买耳机的?」无奈地站在弟弟身边看着他左手右手两色正举棋不定,乡乐问。 「都那样说了怎么可能不买?顺便咩!」还是决定买白色的款式了,「不过啊,哥,你也太没警觉性了,被盯很久了?」 「不知道,平时开车很少会接电话,你今天打来如果没说,我也没发现有什么杂音。」顶多讯号不太好而以。 「那样的情况就该有点警觉了啊。」乐呵呵的接过哥哥买的耳机,「这点保护费划算划算。」 走出店门,相乐开的黑色奥迪已经不见踪影,换给他的是优禹搭来的玛莎拉蒂,两人坐上车,车里只被留下未拆封的笔电及手机,其他的大包小包全都让人另外载走。 「苏流会把其他东西另外送到家里,电脑跟手机我想应该是哥要给谷薰的,苏流大概看了下没甚么问题我就让他留着了。」跳上车,抱起笔电跟手机放腿上,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半晌后优禹才开口,「不过不是我要说你,哥,你真的真的太没有警觉性了,窃听器什么时后被装上去的?装多久了?」 「不清楚,应该是今天回大楼那里被装上的。」他不觉得在家里会有机会,毕竟优禹每天都会替他们做好检查的工作,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外面的时候。 百货公司?电子商场?但那里人来人往的,有人动作鬼祟很容易被注意,唯一的可能就是社区大楼那里了,他在那里也停了不少时间,可能性最大。 如果是大楼那里,那表示阎家大房确定谷薰失踪,并怀疑到相乐头上,但也可能是阎永勋的自作主张,想透过这种小手段透些长孙家的是或是其他的吧。 不论哪一种,都不是好的现象,都代表相乐被盯上了。 「我想应该是阎永勋做的小动作不会有错,我所知道的人里没有哪一个会有这样粗糙的手段。」 「这么单纯倒是还好……啊,哥哥,我要喝珍奶,还要薯条。」 「等等就要吃晚餐了吧。」说是这样说,车还是停到路边了。 「珍奶薯条跟炸鸡块,我在这里等你,你早点回来喔~~」边说边摇手,然后低头哼着怪腔怪调拆着新玩具的包装。 「那你等等,自己一个人小心。」叹气,解开安全带拿了皮夹就下车在关上车门前还交代弟弟小小心,就算优禹的身手是全家最好的,但那也不能说明他就医定安全。 又回头看一眼车子,再看看周遭,担心也于事无补,优禹的警觉性及敏感度是全家最好的,或许他应该要更担心自己一点。 先买了一杯珍奶,又拎着袋子跨过马路到对岸的麦当当点购薯条跟鸡块,相乐有时真的很怀疑自家小弟的食物都吃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总是长得那么瘦瘦小小,一米七五的身高自高三上学期后就没有再抽长过,说实在的优禹这样也不算矮,但在三兄弟间就显得太过矮小。 提着纸袋包好的食物走出店门,实在懒得绕道路口越过马路,相乐想着从路中间穿过,没有几辆车的小街刚好可以满足相乐偷懒的慾望,左右确定没有来车,唯一的一辆车还在百来尺外,相乐就放心的穿过马路中间。 脚步才踏到路中间,车灯吸引了相乐的注意,双眼放大,原来还远远在百来尺外的车子突然近在咫尺,眼看就要撞上相乐。 只愣了一瞬,相乐大脚向前跳出两步,碰的声音还是在耳边响起,急速行驶的车子没有停的扬长驶去,相乐没有停脚的迅速跨过马路,刚站到车子旁,优禹就已经跳下车子绕到他的驾驶座来。 「哥,你没事吧?」优禹脸色不怎么好,显然他也看到了那辆疾行的车子,怎么都觉得是衝着相乐来的,但他叫不出声,如果让相乐分心情况可能更糟,所以他选择跳下车,站到路边还将车牌记下。 三哥没有让人失望,长孙家的人身手虽然没有现役学生的他那样灵巧,但也并没有因为长期呆坐办公室而严重退化,只是一瞬的迟疑还是难以避免碰撞。 不清不重的一声,优禹清楚的听到了。 「没……碰到而已。」屁股坐上马莎拉蒂的车头,将手上的饮料跟食物放到优禹手上。吓了他好大一跳,还好闪得快,那辆车真是疯了。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吵着要吃薯条……」优禹皱起一张小脸,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他是真的有吓到了,他没有想过有人会这样明目张胆的衝撞人,还是在这样的小街上。 这种粗暴的方式不可能是长孙家的人干的,可以想得到的人还是只有那一个,阎永勋,也就是说他除了窃听以外,也跟了他们一路了?还是又是另一票人马? 不行,讯息量太少了,可能性太多了,优禹无法判断。 「没啥事,哥还好好的,」就是小腿明天应该动不了了,「回家先,不然大哥他们要担心了。」还有谷薰,相乐不想让他担心。 「能开车吗?」优禹有看到,车子擦过三哥的腿,本来那不该会有什么太大的伤害,但那辆车完全没有煞车的加速衝撞,现在三哥就算没有太大的感受,之后应该会痛到站不住。「钥匙给我,我开吧。」 扶着相乐坐进副驾座里后才一跑一跳的坐进驾驶座,接手过相乐递上来的钥匙,优禹一点也不陌生的发动车子,转动方向盘离开。 「那混蛋就不要被我抓到,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咬牙切齿,优禹的娃娃脸难得佈上阴鬱,不过这样的阴鬱只留在他得脸上不到三秒就被撕掉了。 「长得那么可爱不要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吧,小心开车啊。」伸手拉拉小弟的面皮,拍拍他的脑袋,相乐说话开始有些困难,小腿开始僵硬抽痛。 「哥~~」 「你也知道,可能性太多了,阎永勋也只是可能性最大的,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可能性……还记得之前那个不知为何会躲在家里的女人吗?」 「那女人又去骚扰哥了?」 「我今天在想,她到底是怎么进到屋子里的,怎么想都只有内应才有可能让外人走进屋子里,不然你觉得你所设计的保全系统怎么可能让一个人随随便便躲在屋子里却没人发现?」坐在车子里将安全带松了松,放倒椅子将脚伸直了,「我想也许是从后围墙爬进来的,家里的围墙因为美观都没有设计任何的铁片什么的阻碍,但因为位置跟高度,除非身手超级好或是有人帮忙才有可能攀过墙面,那天那个女人身上不说一点泥泞也没有,不像爬过墙的,但也不像是练过的,不然也不会三两下就被压制住。」 「我知道了,我会再看看是不是有严重的漏洞应该要修补……」 「压力别太大喔,优禹,毕竟很多事情不防小人只防君子,有心人想要动我想就算是要塞也防不住的。」闭上眼,声音渐渐的小去,疼痛比预期来的还快,相乐想先休息一下,不然等会儿进屋里会太过狼狈难看。 「哥,不要太勉强喔。」优禹无奈的叹道:「大哥二哥在想什么我是不知道,但是必要时我可以让苏流留在家里,当是帮忙家务也行啊。」 将车速放的轻缓些,让自己亲爱的三哥可以多点休息时间,优禹对谷薰没有意见,他是最直接的受害者,但三哥为谷薰费神且被人盯上也是事实,优禹心里有点气闷,但也无可奈何。 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其他的兄长们说就先保持沉默,但晚餐后倒是真的拉着苏流将整个宅子里里外外的绕上一圈。 看着优禹忙进忙出,相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小腿隐隐的痛着,虽然不影响行走,但强烈的胀痛感让相乐一时之间有些焦躁。 「你果然受伤了。」 洗完澡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上正在想这隻脚隔天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门口的声音就吓得相乐差点整个人弹跳起来。 「薰……」相乐眨眼,小腿一整片黑青还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你不是回房里休息了吗?」 「睡不着。」皱着眉走进房间里,双眼直直的看着相乐的腿,「怎么会弄成这样?」 「这个啊,就不小心……」 「相乐,不要对我说谎,」双眼直直看着相乐,眼里有着难受的情绪也有气愤的情绪,「是不是……」 「啊、谷薰,你在这里啊?听说我说,三哥那个白痴!」碰的一声撞进房里的是手上抱着医药箱的优禹,「忘了答应今天要买耳机给我不说,我们买好耳机以后回家,我路上突然想吃薯条他跑去买之后居然穿越马路还不看车,你说他该不该骂?都几岁人了……」 「我这不是因为想着要快点让你吃到热腾腾的薯条嘛,而且车子就在眼前,三步就到啦,如果不是你想在晚餐前吃啥薯条鸡块的,我也不会分心。」 「薰薰!你看,三哥耍赖!自己走路不看路还想赖我说我贪吃!我还在长身体耶!」最后一句是衝着相乐喊的。 「意外……?」眨眨眼,双眼看着相乐,身体在相乐手的扶助下坐到床沿、相乐的身边。「真的是不小心?不要骗我,是阎家有行动了对不对?」 「真的是意外。」指间挑开谷薰凌乱的发丝,相乐轻声说:「是我偷懒,跟车子抢道却没有及时闪开,你不要想得太多,跟任何人都没关係。」 「但是,一般车子看到人还是会停的!」 「啊,薰薰,那你就不懂了。」优禹盘腿坐到地面上,药箱放到一旁,左看看右看看相乐的伤腿,伸手拍拍正面又捏捏伤处,疼得相乐齜牙咧嘴后,一边替相乐包扎一边说:「在现今这个社会里,都是有理的人占优势,虽然三哥被车子给扫到,但是有斑马线不走就是三哥得错,对方也没有礼让的必要,尤其三哥也不长眼,车子来了还硬衝,嘖嘖嘖,不行啊不行啊。」 「囉嗦,你动作轻一点!」拿起手刀敲敲小弟的脑袋,但下手不敢太重,就怕小弟反过来掐自己的脚,到时倒楣的就是自己了。 「真的?」其实谷薰还是怀疑的,他直觉这两兄弟一搭一唱的是为了不让自己多想,但就算跟阎家没关係,相乐身上的伤还是看得他很难受。「小心一点……」五指抓住相乐的手,谷薰声音有些低的说:「你受伤我会觉得很难受。」 愣了下,相乐转头看着谷薰的发旋,低头靠近了亲吻他的发顶,嗅着谷薰身上与自己相似的香气。「我知道的,我会小心的,不会再那么粗心大意。」 「好极了,薰薰,你就替我们好好管教一下这个恐龙神经的三哥吧,这个人真的超没有危机意识,又脱线,连我这个弟弟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打包完毕,又用力拍了下相乐的腿,才拉过药箱从地板站起。 「优禹小弟……」痛,超痛,痛到想飆泪,刚刚的旖旎氛围一下就给拍的一消二散,「你对我很有意见齁?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呀,我只是觉得要让你痛一下才会知道乖。」微微笑微微笑,笑得像天使一样的甩着小恶魔尾巴离开房间,离开后还没忘把门带上,留相乐跟谷薰两人在房间里。 摇摇头,无奈的看着自家没大没小的小弟离开,脚疼得他头很疼,但是比起让谷薰担心的烦恼这种疼就显得不算什么了。 「优禹很有个性呢,一点也不像是老么。」谷薰笑。 比起任性,优禹比较像是有个性,做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主见,不像松颺也不似曜之,与相乐的粗神经比显然细腻太多,但又不到曜之那样敏感,站在松颺旁边就明显还只是孩子,但时不时会露出的成熟脸庞又一点也没有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天真。 这算是长孙家的教育成果吗?还是是这几个兄弟的特质特色?他们不争、不斗,谁都很情愿甘愿的在谁的手下做事,彼此对彼此都互相信任,没有有打算扯谁的后腿的必要,就算有,也是以利益优先为最高原则。 不过,话说回来,等优禹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时,将执行长的位置交给优禹然后自己跟谷薰两人一起游山玩水当个名副其实的米虫,好像也不错。 相乐边想,一边认真盘算起要怎么开始对优禹潜移默化,最后顺理成章的把工作推到他身上,哼哼。 「你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在盘算好事。」坐在相乐身边,侧头仰看相乐一下沉思一下傻笑,谷薰没好气的皱眉说。 「也不算是不好的事情。」把谷薰的手放在掌心里,「我在想,等事情都告一段落后,我在附近找间房子,我们可以住那哩,这样你的三餐比较有人照顾,或是你还想搬回大楼?还是有其他喜欢的?」 谷薰摇头,「谢谢。」反握住相乐的手,「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这样就满足了怎么可以?我还想给你很多很多。」 「我吗?真的可以拥有……希望吗?」未来跟希望,这是谷薰早已经放弃却又很想拥有的东西,现在或许真的有机会可以拥有自由与新的期盼,但谷薰却反而不敢确信了,脑袋一片空白,擒着的唯一期盼就是享受现在的空气与自由。 「谷薰……」相乐无奈的叹气:「你应该再更相信我一点,再依赖我一点,让我来承受那些本来就不该你承受的,不要对我客气,让我照顾你。」 「可是……」 可是什么?没有可是。将所有可能会吐出部中听的话的声音全吞下肚,相乐不希望谷薰这般的洩气,但他也无法替谷薰决定自己的思想与情绪,只能不断的强调再强调,虽然实在很像是强加的意识,但相乐相信,若谷薰不愿意他是不会像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坐在自己身边的。 也就是因为谷薰愿意这样坐在自己身边的前提,是无伤无痛作为代价,虽然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相乐还是决定让谷薰只看自己欢快的那一面,就算刚刚才撞伤了小腿难受得紧,但比起让谷薰难受,相乐觉得自己怎么都没有所谓。 23 这一晚相乐不太好睡,小腿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眠,不过那也只是一两个小时的事情,很快的,神经紧绷后的疲倦将来自腿部的疼痛给取代,让相乐睡了一个很长的觉,醒来已经是日正当中,脑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迷迷濛濛的看着天花板,那是属于自己的家自己房间的天花板,转头,就看谷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身体歪歪斜斜地靠着椅背,手上的书覆在肚子上,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掉。 虽然不清楚谷薰原来都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来到长孙家后,相乐总觉得他就像个孩子一样,睡眠时间虽然总是断断续续的,但加起来却很长,碰电脑的次数几乎没有,也没多过问过他原来那台电脑的情况也不打算碰触,反而喜欢抱着书本。 听优禹说,在他出门的那段时间里,谷薰就自己默默看掉了五份曜之留下的报纸,两本杂志,半本优禹从朋友那里借回的小说,阅读量之大且速度惊人,让优禹一度怀疑谷薰根本人工智慧来着。如果不是因为相乐受伤,优禹猜谷薰当天应该可以把他的小说给看完又到书库里借。 或许是长时间的封闭,让谷薰对外界的所有事物都感觉到好奇,虽然那些都不是一种所谓望尘莫及的存在,但对于过去的谷薰而言确实是得知不易。 他无法轻松轻易的得到自己想获得的知识,也无法简简单单的感受到外界的变化,一直活在高塔里让谷薰就算知道外界其实一直不断在变化着,却在真实的接触到后仍然倍感陌生。 知识与真实毕竟还是有些段差。 掀开被子坐起,除了有些遗憾谷薰坐得有些远让相乐无法立即立刻的将人抱进臂弯里外,相乐对于一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谷薰这一件是一点不满也没有。 站起,一跛一跛的走到谷薰身边坐下,轻微的声响还是惊动睡眠中的人,双眼应该是出于习惯的警觉性迅速张大,转头捕抓声响来源,双眼在看到相乐后先是眨了眨,立即缓了下来,坐直起身体。 「还好吗?」清醒后的第一句话,立刻就是询问相乐的身体,视线也不断的往被绷带包裹起来的腿看去。 顺着谷的视线落在自己穿短裤露出的伤腿上,唇角扬起,「这个,很在意?」看谷薰眨眨眼后点头,「没事了,现在可能有点不方便,过两天就可以正常走路……本来想带你出去走走逛逛的,看来得延两天了。」其实无所谓,但相乐并不希望谷薰身上发生任何意外,所以在自己行动不方便、无法百分百照顾到谷薰时,他绝对不会拿谷薰的安全来赌一个意外。 「真是,我都说我没有关係了……」吐气、叹息,谷薰无奈,「饿了?」 嗯。点头。 「那我去跟寧姨说你醒了,你先梳洗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谷薰也学着相乐,伸手帮相乐把乱发整理整理。 还没享受够,谷薰就收回自己的手,来不及将人抓住就只能看着谷薰瘦削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房门门板后头。 瘫进沙发垫里,感觉沙发垫上似乎还残留有谷薰的体温,闭眼,片晌后才张眼,重新坐起身来后等一阵子才站起,缓慢的走进浴室里换洗梳洗。 绷带下的伤口因站立而隐隐作疼,昨晚优禹没有特别说什么那表示伤处并没有伤及骨头,但随着步行,小腿肌的拉扯还是无法避免的扯痛伤处,不过那种疼没什么大不了,可以忍受,但下楼梯时就是另一个问题了,相乐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走楼梯会一步一步缓慢的、数着阶梯前进,好不容易踩到底,相乐也快满身大汗了。 「看起来很痛,我应该帮你把餐点拿去房间的。」站在楼梯前看着相乐下楼下得辛苦,谷薰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不够心细。 「不了,我还是出来晃一晃好,房间有点闷,而且我想确认下公司的信件。」两三天没有看,就算二哥已经介入协助,但是与工作太脱节,在现阶段还是不实际的事情。 好吧,其实他并不想等到二哥撒手不管的那天被大哥榨乾,所以该阅读该确认的东西还是必须要知道及了解。 刚走下楼梯还来不及往餐厅走去,寧姨就已经把吃的全部端在托盘里拿到客厅去。 「坐客厅沙发上那边吃吧,您的脚还不太方便吧?」 「寧姨,谢谢你,」虽然走路没啥问题,但相乐还是没有拒绝谷薰的双手,两人几乎是搂在一起的姿势走进客厅坐下。「其实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上下楼就真的不太舒服就是。」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下次不要随便穿越马路了……前几年的事情不记得了吗?大家担心很久呢,千万不要再发生了。」 「寧姨~~!」无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真是……」寧姨拿出家长的姿态,伸手摸摸相乐的头后,又转头离开回到厨房继续忙自己的。 坐在旁边看着寧姨与相乐的互动,谷薰有点羡慕,过去那些帮过自己的老人家,后来他也不知道那些老佣人到底如何,无论如何,应该都比自己还要好吧? 「寧姨真的很关心你们。」真的很像个母亲一样。 「寧姨是跟着我母亲一起到长孙家的,一直都单身没有结婚,应该是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我们几个兄弟全是寧姨一手带大的。」先拿起咖啡,在伸手拿起吐司放进嘴里,眼角瞥见正张大双眼看着自己、听自己说话的谷薰,唇角扬起,将麵包的一角撕下塞进谷薰的唇间。 没有拒绝相乐塞进自己嘴里的麵包,但看着相乐的双眼也跟着露出的苦恼的顏色,双眉皱起,「我不饿啊。」咬咬咬咬,嘴里的麵包又香又松软,但是谷薰真的不饿的。 「能吃就多吃点,吃多了就会渐渐开始长肉有力气,我多少也可以教你一些防身术,不只可以健身,这样我要是因为忙而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多少照顾自己一点。」虽说相乐基本上没有打算丢谷薰一个人。 「这可不是一般的大工程吶。」谷薰苦笑。他自己也相当清楚自己的身体根本贫弱到像是个病入膏肓无药可治的末期病患者,这个长时间因自暴自弃而几乎被自己捨弃的身体,现在一时之间要养回原来的水准,谷薰并不乐观。 「没问题的,家里有寧姨跟莫叔,你只要乖乖的把他们准备的东西吃光就好。」手指抚过谷薰的唇角,抹去一点点的麵包渣放进自己的嘴哩,瞇起的双眼笑得狐狸且曖昧,让谷薰肯定再肯定,这傢伙绝对是曜之的兄弟无误。 耳朵有点热,双颊不知道有红没红,双眼移开不看乡乐,已经许久许久不曾强烈跳动的心在遇见相乐后每次都会有不同频率的体验, 他是喜欢相乐的,但谷薰没有把握自己跟相乐的喜欢是在同一条水平线的,在习惯了被告知自己没有未来后,突然有人告诉自己,其实自己还可以拥有很多,这完全又梦一般的不真实,让他的心情一直处于浮浮沉沉的状态。 谷薰不敢太过期待,就怕期待之后’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空谈,但他懂得把握当下,所以他凭着自己的喜好大量的吸取他所可以吸收的知识,也可以算是他的保命符。 以前他或许不是那么的在意自己的生命,但认识相乐、与他越是相处之后,自己越来越的莫名胆小,害怕失去。 如果自由是一种可以用生命换取来的有价商品,那生命又能用什么样的代价来换取? 没有,至少谷薰想不出来,所以他从现在开始珍惜自己,也珍惜跟相乐在一起的所有一段时间。 被相乐半强迫的又吃了口麵包,这是莫叔烤的,真的很好吃,只是谷薰那基本上装不下多少东西的胃在吃完早餐的土司、太阳蛋及牛奶跟寧姨要求每日一定要吃光的药汤后,再好吃的东西放到他的嘴里也因为过饱而尝不出味道来。 相乐当然知道谷薰的胃容量有多少,只是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谷薰能尽量多吃点,至少要将胃给撑大一点,因为他们将来还会去许多地方,尝遍许多谷薰不曾尝试过的。 用完餐后,两个人靠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打发时间,也只有两个人的心里都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想试图从电视新闻中捕捉到任何一点的阎家的讯息,但却什么都没有。 不算是坏事,至少现在的寧静是事实,就算是暴风雨前的寧静也无所谓,相乐相信自己可以将一切做到最好,不让谷薰受到一点半分的伤害。 瘫了两天,相乐再间不住的开始绕着院子打转,走个三五圈觉得累了腻了就到书房开电脑处理些公文公事。 就算公司有二哥镇着,但横竖来说相乐才是正式的主管,曜之顶多协助业务性质的处理,该核发的公文或等待评估的合约等,最终还是需要相乐的签名。 就算如此,相乐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在公事上面,毕竟曜之之能力亲兄弟再清楚不过,他不会害自己,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坐在客厅里,一身休间衣,谷薰就坐在身边看书陪自己,偶尔脑子困顿或疲倦时,转头看看谷薰,心情就会好很多,也更有精神继续手上的工作,原来乏味的事物也变得不再那么枯燥。 将文件整理好后交给容书舒带回办公室,并任由容书舒在家里多蹭个下午茶后才拎着额外的小点心离开, 将视线移开电脑,丢下手上的笔后,整个人仰躺倒在沙发上,枕在谷薰的腿上,吓了谷薰一跳。 「累了?」书放在一旁,凉凉的手放在相乐的额头上,「要睡一下吗?晚餐再叫醒你。」 「没,只是有点闷。」在家窝里两三天了,哪里都没去,顶多在院子里兜圈子,这比关在大楼里还要闷。 「闷?」 「嗯,」拉过谷薰的手贴在脸颊上,刚刚好的冰冷让相乐叹了口舒服的息气,「想出门兜兜,闷在家里都快闷坏脑子了。」 「那就出去走走如何?」 「你陪我唄。」要出去要约谷薰一起,不然还不如去公司算了。「啊,对了,要不你陪我到公司吧?去看看也好, 「我?」愣了下,轻抚着相乐的手也跟着停顿住。「我不方便吧。」是阎家的人,又不方便外出被人看到,给相乐带来麻烦什么的他一点也不想。 「有什么关係?」仰看着谷薰一脸若有所思的为难,相乐抬手碰碰谷薰已经开始有些血色的脸颊,「我带你出来并不是想把你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关起来,我希望你能过得再自由一点……」 「我现在也很自由啊。」任由相乐拉着自己的手把玩,谷薰笑道:「我不用作自己觉得烦的事情,想要的东西都被妥善的安排了,以前除了大妈指定的东西以外什么都不能看,如果不是坚持保留自己的空间,我想房间肯定会被装了满满的监视器监是我的一举一动,现在我不用帮大妈做任何事,还可以每天舒服的睡觉,这里的人也对我很好很好,寧姨老是问我吃的习不习惯、住得习不习惯、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你也总让我如果有什么想要或不方便的要说出来,总觉得这两天来我完全都被你们给宠坏了。」 「这只是刚好而已,我还想给你很多呢。」 「太多了,会还不起。」真的,太多太多好事加诸在身上,让谷薰一直觉得不够真实,每天上午起床都要花很久时间确认及适应,眼前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而不适梦境。 「那,嫁给我不就可以了?」 24 理所当然的,相乐求婚彻底被拒,还被谷薰施以极刑,狠狠的掐了他的鼻子一顿。 真是轻浮的男人。 谷薰没好气又有点好笑的看着被拒绝后一脸消沉但很快又回復精神的相乐,轻浮又奇怪的男人,但一点也不讨人厌,因为谷薰可以看出相乐轻浮中的认真及相乐良善的本性,只是,情人跟家人终还是有分界,不是要否定相乐对自己或自己对相乐的情感,只是,谷薰希望他们之间可以再更单纯一点,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被什么事情绑住才衍生出的情感,那并不会长久。 不过,对象是长孙大族的子孙,谷薰也不期望彼此真的有长久的选择。 终还是只能走一段算一段,不过,也足够了。 视线放在房间里哪台搬来后就没有动过的电脑上,自从松颺将它修復了之后,谷薰就没有再碰过它一次,松颺说里面的资料没有影响,但还是建议了谷薰最好将需要的资料备份起来,除此以外就什么都没有再说。 走到桌边看着自己的电脑,双眼没有什么情绪反应,但也不等于内心里没有半点波动,毕竟是做了十年的事,一下子要不想不碰其实真的很难,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在这一部分相乐及长孙家的人给了他所想像不到的方便,自由的使用书房及电脑,这是要多大的信任才能给予的自由,谷薰再清楚也不过。至少他在自己的家里,就从来不曾享受过这样的自由。 指尖在笔电的外壳上滑来滑去,不再苍白的粉色唇瓣噘起,寧姨的好本事,短短时间内将谷薰的气色从原来的惨白乾涩养成了令人羡慕的白理透红,生理时鐘也逐渐恢復正常,长年掛在眼下的黑色以淡化不少。 「在想什么?」身后的声音让谷薰停了滑动的手,回头,曜之手上端着睡前追加的热牛奶走进房间里,「先把牛奶喝了,要想什么之后再想。」 回头,无奈的接过曜之手上的杯子,吐口气,「我以后绝对不吃鹅肝酱。」 「什么?」 「没事。」 看着手里的牛奶,谷薰突然很想找救兵,过去,他基本上是与飢饿为伍,不是没得吃而是总是懒得吃,除非眼花撩乱了、除非体力不支了,不然他不会进食,现在,他的胃每天都是满的,无时无刻都是饱足的状态,精神虽然好多了,头疼也不太总是缠着自己,但身体却开始显得怠惰。 日子真的过得太悠哉了吧。 「在这里还习惯吗?」笑看着谷薰对着牛奶皱眉的样子,曜之轻笑,「喝不下就不要勉强了,吃过量反而造成身体不适也不好。」边说,一边伸手拿过谷薰手上的杯子。 「是还有点不习惯,太自由了。」乾笑两声,任曜之拿走牛奶。 「那挺好的,相乐没有苛待你。」 「苛待什么的……怎么可能,能再见到你、再一次走出阎家的世界,这已经是太好的对待了。」真的,谷薰真心这样想,毕竟有段时间,他一直都很在意曜之,毕竟当他被带走时,曜之就站在他的身边,之后他又完全得不到外面的讯息,不知道曜之是就这样离开了还是会被保鑣怎么对待……再见到曜之,知道他很好,够了。 「我……其实……」摇着手上的杯子,看着白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晃盪,「我希望你比谁都过得好,也希望……你可以活得更自由。」吐口气,呵呵低笑两声,举起手上的牛奶杯,「这个我带走了,早点休息。」 「好,谢谢。」不太清楚曜之说话的意思,但谷薰还是可以感受得到曜之的温柔,过去陪在他身边、对他好、帮着他的都是曜之,所以要之希望他可以自由可以过得好,他也希望曜之可以过得很好且自由,各种意义的层面上。 「谷薰,」在门边停脚,回头。 「嗯?」眨眼。 「如果,当年你没有就这样一去不返,或是我出手帮你,现在我们的关係会是什么样的?你想过吗?」 「朋友?伙伴?」头微微往旁边偏,谷薰没有很里解曜之话里的意思。 笑了下,走回头,「谷薰,你有想过我喜欢你的可能性吗?」 咦?「我也喜欢曜之。」只是喜欢的层面不太相同。直直看着曜之的双眼清楚明白的告诉了曜之自己的依赖是谁。 「我们的喜欢并不对等。」将牛奶放到桌面上,低头,「我对你的感情是这样的。」眨眼,直接亲吻上谷薰的唇,脸颊感觉到谷薰的睫毛眨了两下,轻轻的,痒痒的。 吻,并不深,只是浅浅的触碰,以及轻轻的吸吮,并在贪恋的轻触后缓慢分开。 曜之的亲吻小心翼翼且是轻柔的,很珍惜很珍惜的,手掌捧着谷薰的的脸,姆指轻轻磨蹭着他的脸颊,「这样我就可以结束我自己的忆念,真诚的守护作为一个朋友、亲人来保护你,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在一次的重新追求你……」 「我介意!」相乐突的从门外衝进房哩,大敞的房门还站着笑得贼兮兮的优禹,优禹身后的苏流满面歉意的对着房里的人鞠躬为无法控制少爷们不太恰当的行为而致歉。 「路过,路过。」双手背在腰后,优禹说,「继续,继续。」 「小孩子睡觉去。」脚重重往前踏两步又折返,将房门关上遮断优禹过分好奇的目光。 「我被排挤了。」优禹转头看着苏流说。 「小少爷,三少爷跟二少爷的事,你实在不应该太过好奇大人间的事。」 「他们是我兄长。」 「优禹,你充其量不过是日子过得太无聊想没事找事干吧?」在抬手确定了脂针跳过十点整的位置,工作时间到点,苏流立即放下原来毕恭毕敬的态度,语气眼神都变。 「那还不是因为你平时太过无趣。」转过头,仰头看着解开一身黑色正装、将一本正经的头发给拨开的苏流,点点头。「这样好多了,晚上睡前要打一场吗?」 「当然。」扯扯嘴皮,苏流说,「我就为了扳倒你才来做你的贴身保鑣的。」 「齁齁,」唇角翘起,双眼闪亮闪亮的,「那就先去巡逻吧,巡完刚好进道场。」边说,双脚早已一边移动。 门外的看热闹的走了,门内的修罗门才刚要开始上演。 被优禹打断了情绪,相乐一时间想说的话也说不上,只能双眼看着站得靠近的曜之及谷薰两人,站在眼前的两人般配得刺眼。 「我……还是离开比较好。」看看谷薰又看看自家三弟,双眼难得调皮的转动,嘴巴别了别,悄悄的移步往门外走。 「哥,还是我……」 「你真的是个白痴弟弟,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弟弟!」张手拍了下相乐的脑袋,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这件事是我不对,你跟谷薰好好的谈谈。」拍拍相乐的手臂,回头又看看靠在桌边的谷薰,别别嘴,离开房间。 曜之离开,原来让人呼吸不过来的空间顿时又更加的气氛紧绷,远远的靠在门边的相乐双手交抱在胸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靠在桌边的谷薰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对于为什么曜之会突然吻上来他还是没有太大的概念,对于曜之说的喜欢谷薰也还是懵懵懂懂,但他不是真的傻,而是想都没有想过,但现在他也很难再分心去想。 相乐的样子看得他有些难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情况,停滞了好一会儿,谷薰决定打开窗跨上阳台。 外头的风并不大,但却带着有着冷意,就算在长孙家自由自在的却从没有感受到这种冷,双手下意识的抱紧自己,但对自己而言有些强烈的冷却刚好可以冷静一下脑袋及情绪,让自己在空气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会感冒的。」 将身上的毛衣脱下披在谷薰肩上,过大的衣服一下就将谷薰彻底包裹起来,长度也一下从刚过臀部一半成了过大腿的大布袋。 「谢谢。」残留着相乐体温的外套相当温暖,冷意一下就给挡在之外。 「谢啥?你要是不小心冷到病了,我还不被寧姨给念死?」 「噢……」这个,谷薰也非常有感,虽然自己不是当事人,但他看过优禹下了课回家抱着洋芋片边走进大门时就被寧姨拦下念了一通,虽说后来优禹晚餐还是一点都没有落下的吃了个乾净,但寧姨念人的功力让谷薰实在很难忘。 仰起头再看看相乐,「刚刚的事情,不问吗?」虽说就算相乐问了,谷薰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回答。 「不问,努力追就是了。」单手搭在谷薰肩上,「这方面我不会输给二哥的。」虽说一开始他想着的是怎么让自己放弃,但事实上相乐根本没办法放弃谷薰。 「哪方面?」 低头,看着仰起下巴看着自己的谷薰,相乐唇角翘一翘,低头附上谷薰的唇,舔舐、轻吮、在谷薰仰着头有些撑不住时托住他的后腰,加深彼此的吻,有一点是消毒意思,也有一点生气宣洩的味道,但气的不是谷薰是自已。 他总是在意二哥跟谷薰的互动,他在意二哥对谷薰的心思,他更在意二哥的意向如何,二哥的一举一动都会让相乐的心情有些起伏,相乐不是讨厌曜之了,也不是对曜之有所戒备了,但相乐就是心里有芥蒂。 对了,相乐心里有芥蒂,介意曜之跟谷薰的过去。人真的是不能间,间着就很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又贪恋的舔吮了回谷薰的唇齿,放开谷薰的唇舌后看着他靠在自己的胸口前喘着气,掌心贴着谷薰的后背跟着呼吸起伏,胸口好像还可以感觉到谷薰因为自己而变得急促的心跳,这让相乐有些微微的满足感。 他,不是个斗s变态吧? 「这样,你有没有一点气消?」呼吸还是有点重,谷薰抬头看着相乐问。 「我没有气,我只是想亲吻你而已。」 「骗人。」谷薰脸重新埋进相乐的胸口。 「真的,」手顺了顺谷薰的背,「看你这样靠在我身上,什么气都没有了。」这是真心话。「还好吗?」刚刚他是有点刻意的吸吮谷薰的唇齿,明明感觉到他的些微挣扎却没有放手, 「没事,就是有人有点坏心而已。」撑着相乐的胸口站直起身体,深深的溪口气候又重重的吐出,揽揽身上的外套站到栏边。「那种感觉真奇怪。」 「什么感觉?」跟着栈道谷薰身边,手自然而然的揽上谷薰的腰。」 愣了下,谷薰没闪没躲也没阻止的任由相乐,「我跟曜之过去在相处时从没有想过他怎么看待我的,突然被他亲了……老实讲我很不能理解。」就算曜之明确的告诉了他自己的心意,谷薰还是觉得不真实,而且不自然。「但你就……」就怎么样呢? 「就……然后呢?」话断了,断在让人很在意的地方,相乐追问。 「不要问。」别开脸部看相乐,谷薰扁嘴。但相乐就不会让他觉得不能理解,甚至还很喜欢相乐亲吻的的感觉,很温柔、舒服,这是要他怎么跟当事人讲? 「怎么这样啊?」相乐脸垮下,满脸委屈,「这样话讲一半,很难过呢。」 「没有,我讲完了。」转头,推开相乐的手转身进屋。 「欸,走慢一点,小心不要绊倒了。」 「你是老妈吗?」 「不,我是你男人。」笑着跟着走进屋子里,在后头关上阳台的门,确定不会有冷风溢进房里后拉上窗帘。 「这话听起来好刺耳。」皱皱鼻子,坐到桌前的椅子上,视线再次凝在桌上的电脑上。 「怎么了?你最近很常盯着电脑看。」回头就看谷薰双眼盯着电脑看,却没有打开它的意思,最近三天,相乐总是看到谷薰这样,像在思考,更像是犹豫。「想做什么就做,不用想太多或担心什么,长孙家能生存到现今也不是单靠金钱在撑。」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打开它,对我来说,它就像是一个潘朵拉盒子,打开了以后,会发生些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头绪……真是奇怪,以前在大楼里时思绪从不会那么容易断掉,现在,跟你在一起以后,脑子什么都放不进、想不出。」 「这样不是很好吗?不需要想太多,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当是对自己的弥补吧?这么多年你也没有过真正的自由,现在不就是享受的时候吗?」 「可以这么的简单顺利吗?」太过简单顺利反而让人觉得不安。 这样还说什么都想不出想不到?根本就是想太多了,也太过忧虑了。 「谷薰,你应该要相信自己,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应该要相信我、我们。」 谷薰的忧虑相乐永远不懂,他只能一再一再的对谷薰情强调在强调,他不相信那相乐就说到他相信,谷薰忧虑,那相乐就想办法让谷薰不忧虑,比如搞笑、比如认真解释,或是像现在一样握住他的手,紧紧的、用力的,因为相乐要谷薰知道自己不是在作梦而是现实,如果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让谷薰清楚明白甚至成为自己的,那相乐也会去做,只是想与实际毕竟还是两件事,耐心,相乐还是有的。 「而且,你太过担心的话对优禹也不太礼貌,这个家的保安基本上都是由优禹负责的,想太多他会伤心的。」 「这倒是,看他每天一脸无聊就想找点事情做。」想到每天优禹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喊着无聊,谷薰忍不住笑出来。 25 或许真的是想的太多,也是长年以来的惯性,让人总是很容易忘记一些小事,比如,只要电脑不连上网路应该就无所谓的这种小事,也没想过为了修復电脑,松颺或许会对内装作开解检查的动作,总之,连优禹都说没有所谓的话那或许就是真的没有所谓。 不是贪恋自己花了很多时间所累计下来的不属于自己使用的成果,而是有些情况或许把这些成果给攒在自己的手里总强过什么都没有的硬拚。 电脑里的资料一个不减,除了当日因为曜之而受损的部分以外,其他完好无缺,档案资料俱全。 「虽然大概听说过你帮着阎敬成阎永勋,但我从没有想过你到底帮他们什么,现在看来,谷薰,你真好用。」眨着眼看着谷薰点开资料夹一一过滤里面的资料,相乐根本大开眼界。 企划书、检讨书、合约书、分析图表、改善方案,最近的一份资料则是一份土地发企画及一份相乐看不懂的的德文文件,里面的图表看起来很像是学生时代生物课学到的基因链图。 「谷薰,你在学校主修什么?」 「企业管理。」 「那你可以跟我说这份看起来像是基因学报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吗?」 「没事的时候,总是多看些的好。」谷薰笑笑。 现在相乐知道为何阎大房死攒着谷薰在手里不放了,谷薰根本是宝。 「以后就别没事找事了。」摇摇头,坐躺到沙发座里,双手搭在平坦的小腹上,「看着就累。」 「你不看看吗?」转头看瘫倒进沙发里的相乐,谷薰问,「这些,对你没有用处吗?」 「可能有,不过那些我没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相乐咧嘴笑,伸长了手揽住谷薰的腰,「那些你要用不到又捨不得,看要不给大哥研究去,企业的发展与开发是他这个大老闆的职责,不过我不想你烦……你只要高兴就可以。」 「照你这说法,哪天被卖了都不奇怪。」跟着躺进沙发里,靠在相乐的臂弯中,白眼上掀。 「卖了吧卖了吧,谷薰薰,你把三哥卖了,我给你罩。」 「罩什么罩,你不要老用那张脸讲粗鲁的话,都浪费了。」衝着从厨房走来的优禹齜牙咧嘴,又瞪着他手上一盆的薯片,「小弟,我说你那堆热量都吃到哪里去了?」抬头看看时间,再两小时吃晚餐,相乐简直不敢相信,但脑子一转,又希望谷薰能有小弟那种食量,快点把身体养好养胖些。 「我活动量大啊。」噘着嘴抱着手里的薯片绕道谷薰身边餵了他一片,「好吃吧?寧姨做的,她说外面卖的薯片又贵又小包又不卫生,而且添加物很多,所以让我如果真的想吃零食就回家跟她说,她什么都做给我。」嘿嘿笑了笑,又塞一片进谷薰嘴哩,「明天有鸡排吃,期待一下吧?」 「会胖的。」摇摇头满脸无奈,但谷薰也觉得这薯片很好吃。 「我运动量大,不担心,谷薰你就需要养胖点,要烦恼会因为发胖被拋弃的是三哥。」最后一句话让伸手拿了一把薯片正要放嘴里的相乐顿住,转头瞪一眼优禹后还是把手里薯片一半放嘴里一半放谷薰嘴里。 「你们兄弟俩别闹了。」嘴里含着相乐送上的薯片,手里接下优禹接着又递上的,谷薰无奈地坐直起身体看看两个胡闹的兄弟。「再吃下去,晚些被寧姨教训的就是我了。」 「才不,寧姨最疼谷薰了。」每天燉汤顿药,早餐丰盛中餐美味晚餐养生,老实讲,他们几个兄弟这次真的是托了谷薰的福,最近体重都多有增长。 「也是,要不晚上我们去外面走走?」这话是相乐对谷薰说的。 出去?回头看着相乐,谷薰挑眉。 「你都住到这里快一个月,却还没有出去走动过,不会觉得很闷吗?」跟着谷薰也挑了挑自己的眉,相乐笑道。 「还好。」垂眼,把视线落在电脑上,片刻后倾身关机。「每天都过得那么热闹,怎么会无聊?」 「好吧,那就当是陪我。」再过两天,二哥请的假就结束了,他得回工作岗位上,虽然说平时也都在家处理公文,但以后可能就没办法像平时一样陪伴谷薰了……不知道他肯不肯陪自己进办公室? 「不腻吗?」 「你腻了?」 「哼。」不理,从椅子上站起,往厨房方向走去。 「哥,人走掉了,你可以把你那脸猥褻收起来了。」斜眼睨着相乐,手里还抱着快见底的盆,一面啃得着薯片一面无障碍耻笑自家三哥。「看起来三哥还需要再努力,否则宝座很容易就被人家挤走了。」 「呸呸呸!」坐直起身体找回自己原来的帅劲,面对毫无形象瘫在沙发上的小弟说:「先讲正事,」看自家三哥摆出一脸正经,优禹自然跟着坐直起身体,手里的盆端正放在腿上,只是握在手里的薯片仍旧不放。「把这颗硬碟拿给大哥,然后顺便跟你说声,明天我开始回办公室,我想带谷薰一起。」 「那有什么问题?」头向旁边歪了歪,薯片放进嘴里,双眉轻拧,优禹不懂。 「让你心里也有个底,虽然也想过是不是让谷薰跟着二哥跑,但学校虽然单纯但开放,我不是很放心,不如跟着我进出,就算我有不方便的时候还有容书舒可以帮忙照看,这样也不会给寧姨带来太多麻烦。」 「你觉得好就好,我是没有差。」重新倒回沙发垫里,眨眨双眼看着谷薰端着茶盘走回客厅。 顺着优禹的视线看去,谷薰双手端着的茶盘像是要将他压垮似的,虽然心揪想上前帮忙但相乐忍住,这也算是一种復健,从一些简单的日常慢慢找回原来的肌力耐力,虽然相乐觉得在那以前不如将身体养好为先,但谷薰坚持,相乐知道谷薰没有错,只是,他还是希望谷薰能再过得逍遥一些。 慢慢的踩着脚步走进客厅,比起最初总是感觉吃力、双手发颤,现在已经好得太多,寧姨跟莫叔也没真的让谷薰做过什么粗重的事情,送送茶点、摆摆盘子、上上菜,剩下的就靠谷薰自己找时间锻鍊。 「端个茶,值得你们两兄弟张着一双眼盯着看吗?」别别嘴,将托盘放到桌面上,任相乐拉着坐到沙发上后端起热茶捧在手里。 「就觉得你回復的很不错。」五指捏捏谷薰的手臂,「可惜还是不怎么长肉。」 「你当为猪说长肉就长肉?」拨开碍事的手,下巴点点无声叫唤着的手机。「你的手机响了。」 相乐愣了下,转头看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皱眉,几天没响过的手机这时响了,相乐不觉得会是有好事找他,事实上也不是好事,当他看到手机屏幕出现的来电人后更如此确定。 「不接吗?」头歪了歪,双眼直直看着相乐一脸嫌烦,「应该是重要电话,你还是快点接吧。」轻轻浅笑,将茶杯就口浅浅轻啜。 接,当然得接,容书舒打来的肯定是为了公事,而且肯定是急要的公事,怎么可能不接? 叹口气,相乐接起电话的同时从沙发上站起往书房方向走去,看着相乐走远,谷薰移回视线,在感觉到身边来自优禹的视线有点刺脸,又转头看着优禹。 「怎么了?」眨眨眼,与优禹大眼看小眼。 「没什么,」将吃空了的盆放到桌上拍拍手上的渣,「就觉得谷薰你真是好看。」 啥?谷薰愣住,满脸的不能理解优禹小弟弟在讲什么。 「没事,」优禹嘿嘿笑:「但有件事情,三哥不让说,可大哥跟二哥都认为应该给你知道可能比较好,我也是这样觉得。」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讲吧。」谷薰苦笑,「我又不是什么脆弱物品,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反过来说,太过小心或为了让他不担心而瞒他些什么,反而会令人无所适从。「我是男人啊,你们……没忘吧?」横看竖看都是个男人,怎么都不会错看。 「有什么关係,现在全家你最小,听话就是。」 优禹说得顺,谷薰瞪大了眼的看着优禹,优禹跟着也瞪大了眼的看回来,唇角扬着有点讨人厌的笑,不过也就那几秒,谷薰收回瞪大的眼摇头浅笑。 「外面有风声说阎家好像在找人,雇了两三组私家,还有一队人像是苏流同行,更像佣兵……我说谷薰薰,你到底是做了什么阎家那么大阵仗找你?」拿起搁在桌上,相乐转交给自己的随身碟,「跟这个有关係吗?」 「或许有,也可能一点也没有。」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谷薰待在长孙的大宅里休养身体,日子过得很是平稳,作息也正常了许多,每天都没事没人烦他,也没人对他恶声恶气的追讨些什么,喔、有,吃饭拖拖拉拉的话就会有人板起脸来瞪他。 「不论如何,我还是觉得谷薰薰你一点也不需要担心,顶多我找苏流来当你的全职保母而已,如何?」其实优禹最想说自己来陪谷薰身边,但一个高中生就算不需要为大考烦心也该照时上课才是本分,总部是把谷薰薰带进学校吧? 「不了,太麻烦。」但是待在这里又有可能会影响到寧姨跟莫叔,回到原来的大楼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在不影响到任何人的情况之下,不过事过回原的日子而已…… 「那跟二哥去学校?还是要跟三哥?」大哥肯定不行的,太过显眼。 「我……」 「跟我进办公室就好了。」从书房出来,相乐补声道。「臭优禹,我说了先不要拿那些没必要的事情让谷薰烦,怎么就不听。」 「大哥也赞成把外面的情况告诉谷薰,就三哥你不赞成,你当自己在圈养小动物?」 「喂!」什么圈养小动物,真是难听。「豢养才对。」 好像没有比较好。优禹翻了个大白眼,摇摇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谷薰身上,「谷薰薰,我觉得你还是跟二哥比较好,你看看三哥那个粗俗的样子……会被带坏的。」 「喂……」 「你们别闹了。」寧姨的声音从通道传来,「先吃饭吧,大少爷说有餐会今晚不回来吃饭,二少爷说自己会晚,不用等他,让你们先用餐。」 「餵食时间到了,来吧。」绕过沙发,向着谷薰伸手。 从沙发上站起,没好气地拍掉伸到眼前的的手,「无聊。」淡淡丢下两个字就走,被拍开的手很快让优禹接手握在两手里。 「干嘛?」手被小弟握住 「哥,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满路的泥泞跟荆棘,路面更是坑坑巴巴的不平,您可要当心走,别闪着腰啊。」 「听不懂你在鬼扯什么。」抽回手,拍拍小弟的脑袋,转头跟在谷薰后面往餐厅方向走。 「明明就是喜欢谷薰喜欢到想把他吃掉,还嘴硬!」蹦的一跳跳到相乐的背上攀着让他带着往餐厅方向走。 是啊,小弟没有说错,他对谷薰有慾望,最近在确认了自己的心情并表述了自己的心意后,慾望更是在他的胸口高高低低的搔着,只是亲吻已经不足以消解胸口的跃动,但他又不能对谷薰做什么,除了怕他还不能接受以外更怕会在过程中让他受到伤害,那是相乐绝对不愿意的。 再说,少爷他又不是只靠下半身衝动思考的生物,臭小子,真是有够小看他哥哥的。 不过优禹一点也没有说错,这不是一条好走的道路,除去别人所带来的问题以外,他跟谷薰本身的问题也不是不可能完全没有,几个兄弟可以轻易接受但不表示家族里的人都肯给予他们祝福,如果不肯祝福是他们为无物或逼他们离开家族这都小事,看不见的恶意才是真正的问题。 不过长孙家或许还好,与同性交往的人并非没有,走得长长久久的人也不是没有存在,大家的好处莫过于如此,结果,终究还是要看谷薰的选择。 相乐其实有点没有把握,毕竟眼前的情境是出于自己的半强迫及或许是谷薰在长期受人压迫之中突然得到援助的雏鸟心理,所以对自己的依赖很重,对于自己的情感也很容易接受,再加上现下的外面的情况不是那么的明朗清楚,选择跳脱的谷薰除了依赖自己、依赖长孙家的援助以外根本无路可走。 有没有可能因为自己自以为是的选择反而把谷薰推进另一个深渊里?一个人时,相乐总是想到这个问题。 26 「又在想什么了?」 饭后短暂的散步后相乐就会待在书房里继续白天时未尽的工作,谷薰则是在陪伴着相乐的饭后散步后洗澡、再到书房去挑本书或是回到自己房里,或是就在书房里陪着相乐等待他处理完公务。 相乐从来没有阻止过谷薰自由进出书房,不论是他正在做什么,那怕是处理公司重要的公文都没有阻止过谷薰进出,谷薰也从不恃宠的任意妄为,只是相乐总是会在工作中途会出现短暂的空档让谷薰有些在意。 曾以为是疲倦的中途休息,但那总是若有所思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休息,所以这次谷薰忍不住的问了心里的疑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明天还是跟我一起进办公室吧,这样我比较放心。」 「就这样?」谷薰眨眨眼,将手里的书放到一边,「我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这样做真的没关係吗?」 「有什么问题吗?」从椅子上站起走往谷薰坐的沙发走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已经很习惯的搭载谷薰的腰上,亲亲他的脸颊,「优禹也时不时的都会在公司里走动,没什么问题的。」 「那是因为优禹是长孙家的人啊!」 「你也算是。」 「相乐……」 「就这样决定吧,你在家里,如果有什么事寧姨也没办法处理,还是你已经想好了,如果阎家的人找上门来时该怎么应对?」果然,谷薰摇摇头,相乐唇角扬起,摸摸谷薰的头发,「我的本意是不希望勉强你,只是这段时间……你也知道的,外面阎家与其说在找你,倒不如说是在寻找一个缺口或理由踏进长孙家的大门要人,你不踏出这扇大门,他们没有理由跟证据指说你的人在长孙家,看起来很安全,但难保有人急了的话会做出一些不择手段的事情,那不如待在我身边,不论进出都有人陪着,我也能就近在你身边,比较放心。」 点点头,淡淡浅笑,谷薰没有意见,只要可以不给长孙家、给相乐带来更多的麻烦他无所谓怎么安排,那怕是让他一直在屋子里待着他都不会有怨言。 但相乐一心的只想着怎么让他可以过得更自在,这件事让谷薰的心一直感觉到很暖。 从小到大,谷薰总是无法很真切的体会到内心温暖是怎么样的一个感受,在家里是冷冰冰的,在外面则是尽可能使自己是放松的,认识了曜之以后才懂得什么较出自内心的快乐并懂得自然的笑,认识了相乐之后则从相乐的身上得到了期待,在他每日用心的对待中感觉到安心。 在相乐身边时,谷薰是安心的,不知为何的,就是可以很容易的就得到平静的感觉,他相信相乐,更依赖相乐,那种信赖关係跟过去与曜之的那种信赖关係不同,谷薰无法说得分明但可以清楚分辨。 曜之的亲吻并没有给谷薰带来困扰的感觉,因为他可以感觉到曜之的亲吻不过是希望将自己的感情与过去切割,放不下不等于是名为爱情的情感,但相乐的亲吻却可以轻易的挑起谷薰的慾望,谷薰也是个男人,他不过是不经人事但不是不懂人事。 从相乐一次深过一次的亲吻中,谷薰的心跳就跟着越发激动,他不知道相乐有没有发现,但谷薰对于自己的情感变化相当清楚,他也想要相乐,但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每每看着自己贫弱的身体就无法遏止自己的自卑情绪,以前不觉得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这般瘦削的身体真是惨不忍睹,特别是在相乐更衣时看过他练得精实的身材时,谷薰就不只一次后悔自己对自己身体的不重视、不照顾。 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自己,他还有机会得到相乐的关注吗?不知道,但过去不能改变,现在他坐在这里,看着认真工作、忙碌得几乎无暇抬头多看自己一眼的相乐,谷薰知道,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起身走到一旁的矮柜上冲着茶,待茶叶冲开后再浸泡片刻,确认茶香沁透了每一分的水后分别斟满三个杯子,掐准时间在两人结束讨论而容书舒正在收拾桌面上的文件时,谷薰端着杯子走近两人身边。 「需要……喝点茶吗?」不太习惯也不太确定自己这样对不对好不好,谷薰的声音里透着怯怯的生涩。 愣一下,抬头,眨眼,下一秒容书舒一脸看到救世主的感动,相乐怀疑如果谷薰手上没有两杯热茶的话,容书舒恐怕就扑上去了。 「小薰薰~~你真是太可爱太可爱的,我从来没有受过这种高档的待遇,以前再怎么累再怎么渴再怎么虚脱,都是我撑着疲倦的身体四肢先服务好老大才轮得到自己……今天有你这般的善待,我书舒说甚么都要爱上你!」 「欸,爱就不必了,你把你的饲料拿着滚出去行了,谷薰有我爱着就够了。」站起接过谷薰手中的两个杯子,其中一个塞进容书舒的手里挥手赶人了。 「怎么这样~~老大~~」 「不要吵,快去准备中餐了,让谷薰饿到我掐死你!」 「不……我一点也不……」他真的一点也不饿,而且已经好一阵子他完全没有飢饿的感觉了,也没有机会。 「你答应了寧姨会乖乖把会把煲汤喝完的。」因为无法一道道菜分装进办公室,就算带进办公室了事后加热会走味寧姨也不愿意,外面餐馆的食物味道重寧姨也不放心,但不吃又不行,只得褒汤让相乐带上给谷薰吃,并指定了馆子跟几道菜,说让他们记得不可以把中餐落下,不过相乐很确定,寧姨真正担心的不是相乐跟书舒,而是怕他们两个大男人忙到把自己的中餐忘了不说,连谷薰的用餐时间给耽搁了。 前者小事不提,后者可是重罪呢。 「唔。」扁着嘴,鼓起双颊,可爱的模样看得相乐有些心痒痒,抬手捏捏那不在是凹陷的,稍稍有些肉了的脸颊。 还是尖尖的下巴瘦削的面颊,但丰满了些,双颊不在是凹陷的,眼下的黑眼圈也只剩下淡淡的轮廓而已,让谷薰的双眼清亮鲜明起来,整个人也精神很多,乾枯的头发稍稍修整过后不再毛毛躁躁,就是那身体还要花点时间调养才能回到一般男子的体型,但相乐怀疑谷薰应该没办法真正回復到一般成年男子应有的体型……也罢,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 等容书舒将餐点佈上桌后,时间刚好中午过半,带来的汤也热好了端正摆在谷薰的面前,除去谷薰乖乖的用餐以外,相乐与书舒两人也罕见的利用用餐时间一边讨论公事,没办法,晚餐时间必须要准时回家,但其实也还好,毕竟曜之在公司的期间将公司整顿得很好,业务也没有落下半点进度,还有松颺在旁帮忙,相乐只需要补足不在办公室期间的工作及事务就好,毕竟容书舒皮归皮,总还是相乐的助理,长时间的配合也不是玩假的。 下午尽是些拉拉杂杂的会议,容书舒受命照顾谷薰而不用出席乐得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间或与谷薰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谷薰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他拿这对主僕很无奈,毕竟他记忆中执行长堆满机要文件的办公室其实是不随便让人进入的,但相乐对他无所谓就算了,连容书舒接受他的存在也只需要一秒的时间,反而是陆陆续续进到办公室对相乐成文件、做报告的部门主干一个个眼睛满是疑问的看着他。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吧? 「我是不是应该去外面待着比较好?」看着财务长在离开办公室前又刻意转头看向自己的方向,不信任的警戒双眼让谷薰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待在这间办公室里。 「不用在意啦,我平时赖在办公室里时,他们也都是用那种又妒又羡的眼光看我,习惯就好。」甩甩手,嘴里咬着魷鱼丝双眼放在手里大叠的信件包裹上,容书舒抢在相乐之前说。 「谷薰你不需要在意,但书舒你还是在意一点的好,你在我面前没大没小就算了,出了这办公室还是收敛点吧。」摇摇头,端起手边的茶喝了口后从椅子上站起,动动僵硬的身体。 「这次是财务长的抱怨还是秘书室?」秘书室吧?那些女人就只知道覬覦咱家老大,要是知道老大早抱得美人归了的话,岂不哭断肝肠? 「是二哥。」扬起唇角笑看容书舒瞬间僵硬的皮笑表情,「他说你的工作能力不错,就是太皮了,不像样,问我在外面或是在开会时是不是也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如果是的话他会让大哥把你调去总部受训。」 「啥!」整个人弹起,圆滚滚的双眼瞪得更大更圆,「不!不不不不不,老大~~」 「我说你一般来说还算是很乖的,在我面前皮一点而已。」走到谷薰身边坐下,扯扯绑着脖子的领带吐口气,「你在二哥来时还是乖一点,虽然我觉得去总部磨一磨也不错,二哥会提这件事表示他对你的工作能力很肯定,别看二哥生的那种脸,平时也跟我吵来吵去的,他这个人其实相当的一板一眼,根本就是个老八股的大叔了。」绝对不亏为大学的冰山教授,听说他的课相当得难修。 「说什么呢,曜之也才二八吧?」没好气地拿白眼睨了下相乐,视线拉回到手上的杂志上,谷薰心里有些感叹,在长孙家时没曾想过要问,曜之也不曾主动提起,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曜之最终竟选择了学术的道路,这让他有些感叹。 他们也过一起讨论彼此梦想的时期,他们谁都不是好大喜功,也不特别想要有什么有出息的未来,能够平稳的自由的生活着就是彼此最大的希望,约好了寒暑假到海外打工度假,也想好了毕业后花点时间环游世界,走走那些一般人不太会走的景点,享受享受短暂的快活人生后再抱着决心回到各自的家族里面对自己的责任,只是这些预想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就因为谷薰的消失而停摆,进而逐渐被淹没在不断流逝的时间里。 不过曜之也真是了不起,才二八就拿到大学教授的职位,那可不是靠天才或是权力金钱所可以轻易赚来的。 到底,他这十年间是做了什么?或曾经经歷过什么?他放弃了原来想走片是借看片世界角落的梦想了?还是这个梦想他已经完成如期的? 不知道,但也不想问,更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自从曜之回到学校以后,家里就很难能看得到他的身影,就算遇到了也总是将近深更半夜,相乐没有特别说过什么,谁待曜之也都没有任何异常的言行举止,想来,曜之的夜归也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外面的浪突然的安静了,除了优禹告知让谷薰知道外面已经有阎家人开始在找他了之外,再没听说过其他的消息,本来这或许是一件好事,但是谷薰比谁都清楚,阎家的人并不是会那么轻易放弃目标的简单角色。 或许,将自己彻底暴露出来是最好的方法,刺激那些蠢蠢欲动的阎家人暴露自己的行踪及目的,至少,先将大房的人逼出来也好。 从电视及每日的财经报导中,谷薰可以从一些看似不相关的讯息里读到阎家目前的震盪有多大。 少了自己的企划辅助,也少自己的后续补足,许多正在推行的案子肯定遇到了瓶颈而停滞不前,这种停滞除了会吃掉公司大量的利润以外也会影响到阎家大房的两个儿子在阎家大老们,特别是在阎鳶、在他们的父亲面前的表现所带来的正面或负面影响。 显然,现下的负面影响肯定多到了大妈想把他抓出来好好抽打拷问一顿程度了。 27 一早开始,所有的电视新闻画面出现的尽是阎鳶及阎咏熙的画面,前所未有大张旗鼓的记者会上宣布的是阎咏熙正式成为阎鳶的继承人,下一任阎式家主,阎鳶则预定在三年后把手上所有的事业及权力转交给阎咏熙,老臣们也将全数推居幕后不在问事,也绝对不餐与族内事务。 而这个期限并不会出现在记者会上,而是在谷薰的脑子里,这算是阎家的不成文规定,也可以算是一种为家族能繁荣长远的誓约,同时也可以让那些早应让权的人还死赖着不的吞噬他人努力的心血。 但阎家也不是没有出过铁齿的人,曾经有过一任家主在宣布让位的过程中后悔过,也可能是存心选一个没有什么长才的继承人只为自己能在背后操控一切,可这样的举动却莫名的导致公司事务不断,营业额不断下滑,幸好当时的家主胆子够小没有继续支撑的慾望,只是选择在最糟的时候捲款逃了,丢下一屁股的问题给承继的人。 然后,当继承人接手家族时,除去一开始的混乱以外,运作很快就回到原来的水准,家主本身就算能力不足也可以轻易招来有能有才之人来为他做事,而原来的家主在逃开以后最终还是客死异乡,将他带回家族安顿入葬的则是时任的阎家家主,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让谷薰不能理解的事是,为何父亲这次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开记者会宣布下任家主? 虽然谷薰并不想这般自恋似的想,但,这应该不是给他的讯息或是警告吧?比如说下任家主已经决定是咏熙了,小动作就省了,或是提醒他们这些没被选中的人哪边凉快哪边去?但事实上不论哪一种,根本上来说,都跟谷薰没有关係,而且谷薰根本巴不得阎家的人彻底地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只是谷薰还是觉得怪,这样的大肆公开并不像是父亲的作风,更不是一项好的选择,毕竟在正式接手阎家家业以前,斗争是不会轻易结束的,身为家主的父亲,部论是在传统上还是习惯上,都不该也不可能这样张扬的对外公开。 为什么? 「这样应该可以算就此风平浪静了吧?」 「我也不知道。」转头看已换上衬衣西裤,脖子上还掛着领带的相乐,谷薰习惯的站起走到相乐面前接手替他打领结。「也许吧。」也可能更不太平。 「不要紧,」挑起谷薰的下巴低头吻上那双红润许多的唇,「我会保护你。」说着,再次低头咬住下方的唇,轻轻的啃咬、吸吮,在更加沉迷以前让彼此分开。 在每次的亲吻后谷薰总会有些恍神,双眼迷离的半睁,傻傻呆呆的模样实在让相乐心痒难耐,好几次都差些失去理智的动手将谷薰剥光,但一想到谷薰的身体还是虚弱且经不起太强太刺激的运动就只得作罢。 「我看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护自己吧。」今天是相乐要进总部面圣的日子,虽说只是要对自家大哥提交跟报告近期公司的营运成效,也清楚这几个兄弟的感情好得不像画,但谷薰却忍不住替相乐担心。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指腹抹过谷薰因为亲吻显得艷丽得下唇,「不过是简单的餐会,例行性的,书舒也会一起,你跟着他走就行了。」 「我也得去吗?」瞠大眼,谷薰有些吃惊,「我不是你们内部的人。」 「我跟大哥说好了,他也同意,不过你当然不能进到会议室里,但我也不放心你留在家或留在公司里,书舒也得跟着一起回总部,所以到时你就待在大哥的办公室,可以吗?」 什么可以不可以,还问他意见咧,总裁办公室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吗? 「你的表情好像一点也不以为然。」谷薰狐疑的表情让相乐挑高了眉的笑问:「是有什么问题那么难懂?」 「我从来不知道一家跨国集团的执行长、甚至是总裁办公室可以随便让人进出的。阎家从来就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除非阎鳶的传唤或允许,否则谁都不可以随意进出家主的办公室,那怕是家里的书房或寝室都不行,因为里面可能放了重要的文件或是正在与人谈论不可宣扬的要事,所以从小就不曾享受过父亲关照的谷薰至今连父亲的书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去的,里面放了很多重要的资料与文件呢。」 「那你还老把我带进带出。」 「你不一样啊,你是我的准老婆嘛!」 「哼。」 回应给相乐的是瞬间收紧的领子,让相乐惊得差点收起脖子,就怕谷薰杀夫,幸好没有发生缺氧的事件,领结好好的推在相乐的领口,不松不紧的系住领口。 知道谷薰是捨不得对自己使坏,相乐乐得伸手揽住谷薰的腰,低头打算再来一次深吻,可脖子才往前推,噘起的嘴就被挡在手掌前。 「别玩了,你会来不及的。」抓起床上的外套让相乐套上,再替他整理整理后,退开一步看着相乐满意的点点头。 叹气,相乐知道谷勋说的是事实,今天也不是可以胡乱玩的日子,准时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 出了房门走出大厅,容书舒已经等在院子里陪优禹比划手脚,说比划真的是比划,两个人像在打太极,但又好像有点不同,更像是优禹胡乱拼凑的健身操。 一看相乐出现容书舒立刻收回手脚站直身体整理整理自己的服装仪容,对于被相乐揽在怀里跟着一起上车的谷薰他是一点意外意见也没有。 由容书舒负责开车,谷薰及相乐就坐在后座,行车的时间相乐闭眼休息,谷薰则拿起早报随意翻阅。 早报的新闻还来不及出稿印刷,所以基本上一点阎家的讯息也没有,倒是网路新闻的版面跳得很大,快讯也不断闪烁,幸好容书舒并没有开广播的习惯,车内除了车子行走的声音以外没有额外的杂音,不然谷薰怀疑电台新闻快报也多是拿阎家的是作为今日头条。 这不该是一件大事,毕竟阎鳶还在位置上,阎咏熙也不过是被正式点名为阎家的东宫太子罢了,通常这样的讯息只会在经济版或经济相关的报章杂志上出现一个或大或小的篇幅,如此大张旗鼓的报导实在让人不忍怀疑阎鳶或阎咏熙的动机。 但,终归离不开钱与权这两件事,而这两件事已经彻底的跟谷薰没有半点关係了。 放下手上打开后就没有认真阅读的杂志,与报纸成堆一起放在腿上,正前方的黑色大楼是他们今日的目的地,像个魔宫一样的竖立在眼前。 车子停在大门口后车上的三人一齐下车,随后容书舒的车钥匙便交给了早已等候在一旁一身黑西装的人,那个人谷薰认得,就是常常在长孙家出入,总与优禹凑在一起的苏流。 接过车钥匙的苏流并没有上车将车开走,而是将钥匙又转交给另一个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人手上让他将车子开走,自己则跟着走在三个人的旁边进到大楼里。 「优禹让你来的?」刚站到电梯里,相乐就开口问。 「一早小少爷就打电话让我今天到总部,晚些会议结束也会由我负责载您回去。」 「其实不需要,你可以做你原来的工作就好。」今日大事也不过一件,阎家家主的继任者确定,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调苏流到总部站岗。 「这本来也就是工作,我不过是调个班而已。」站得直挺挺,头发梳得服贴,没啥表情的用着职业声线说。 「少来,优禹这回掌握了什么情报?」 「还不确定。」不知为何,苏流说这四个字的时侯声音听起来很闷,「小少爷也没说什么,就让我来就是了。」虽然他很呕自己的情报资源来的不比一个高中生快,但优禹的情报向来步会有太大的误差,既然叫他到总部报到,他照做就是了,反正都是做长孙家的工作。 话题没有接着下去,相乐只是点点头,看着到达目的地36楼的总裁办公室的电梯大门开啟,随着苏流及容书舒先行走出电梯,自己也托着谷薰的腰步出电梯门,越过铺了红毯的走道横过祕书的座位前,留下苏流及容书舒两人在办公室外,自己带着谷薰踩进铺了黑色地毯的总裁办公室,松颺正巧讲完一通电话放下话机抬头看着一点招呼也不打就走进来的三弟。 「礼貌呢?」板起脸,无奈的看着自家三弟。 「等等找找。」相乐嘿嘿傻笑,「哥,说好的,等等谷薰就待在你办公室,你可得帮我顾好。」 「说什么呢,我这么大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松颺还没开口,谷薰忍不住先出手,拿手上的报纸拍了相乐的背一下,视线回到松颺身上,看他一脸的似笑非笑说:「不好意思,我一直给你们带来麻烦。」这话是出自真心的愧疚,担心他不适应所以长孙家的人一直都花很多时间在陪伴他,不提相乐,不提曜之,松颺也是尽可能的拨空提早回到家里,公事也常在家里的书房处理,优禹更是一下课就往家里奔,央着他指导课业上的事,也时常带很多他所不知道的零食到家里跟他一起分享。 其实谷薰比谁都要清楚自己绝对不适合在这样的时间点上出现在这个地点,不说他的出生是阎家的么子,现在基本上还算是一个应该被禁錮中却翘家了的孽子,背着这样的身分的自己出现在别人的地盘,不出任何抗议声就已经是种奇蹟,更何况地盘主人还很欢迎的拍拍他的肩膀要他放轻松。 「不要老是那么客气,光是你能够把相乐管在身边不要到处乱跑、给家里惹事,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不颁你个金牌就已经很说不过去了,你还这样客气客气的,那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松颺的话让谷薰愣了下,不知该认真听还是瞎听,转头看着身旁的相乐,满是疑问的双眼在在都在控诉不知相乐到底做过些什么,竟让松颺大哥如此的劳心劳力。 「哥,你不要瞎说,破坏我在谷薰心中的形象。」手揽过谷薰的腰靠近自己,「而且我也不过是有些适当的舒压及必要的社交而已。」 「喔?」挑眉,也不说什么,松颺只是笑笑的走到外头去交代些事情给秘书,不过相乐怀疑那个看起来应该很精明的秘书能把大哥的话听进五分就不错了。 那个脸根本就是被王子点到名的花痴嘛!真的没问题吗?摇摇头,还是把事情再交代一次给苏流他比较放心。 28 会议本身就是例行性的事务,是给董事们买安心的会报,更像是为那些间来无事总懒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的家族聚会,所以对于做惯了的相乐而言这一点也不算什么,只是过程有些冗长且无趣,间或还要在短暂的放风时间里对抗董事们真正的目的。 老实说,这也可以算是性骚扰了吧? 每年年末的年终会报,最让人棘手头疼的其实根本就不是会议本身,而是坐在眾家董事后面那堆花枝招展的秘书或特助们。 相乐不懂,这些人到底是来开会的还是来相亲的,如果对长孙家那么有信心这个年终会报废了有多好?直接改成相亲联谊会不就好了?集合集团各大小未婚精英一字排开任由各位大家小姐细细挑选,这样多好。 几个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的小姐怯生生的站在董事身后,藉着休息或用餐时被介绍给松颺或相乐,一个个的说词末了总是会加上那么几句──少爷您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事业稳定了,不妨认识个女孩子,成家生子,也好让老爷放心。 天晓得全世界最不担心他们几个兄弟的就是他们自家的父母亲。 会议持续一整个上午,中午就是简单的餐会了,虽然容书舒说谷薰去也没有关係,但被谷薰用对于人太多的地方还是不太能习惯拒绝掉了,最后是苏流去整理了些餐点拿进办公室里陪着谷薰一起用餐,当然,煲汤及药汤没有被遗忘,好好的被交代要让谷薰准时喝下。 忘年会被拖拖拉拉拖拖拉拉的一直拖到下午两时多快三点才结束,回到办公室的相乐跟松颺根本满脸疲倦,尤其相乐明明家主就确定是松颺了,他实在不能理解那些人围绕他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重点根本画错了吧? 「结束了?」 辛苦了一整天的人回到办公室,踏进大门就可以看到谷薰坐在沙发坐上,面前一叠叠的应该是文件,对面是脱了西装外套解了领带袖口的容书舒用时在粗鲁的坐姿坐在单人坐沙发上敲电脑。 「啥?回来了?嘖……」 相乐挑眉,确定自己没有错听那声嘖声,鼻子哼了哼,这小子皮痒了,那么想进总部不如今天起就把人留下吧。 「这样就可以了吗?」身体前倾,将手里的文件整叠摆在桌上,同时问。 「可以可以,差没多少我可以搞定,没问题。」容书舒嘿嘿笑,「你真的帮了我大忙了,本来我还觉得今天肯定做不玩了,进度超前啊~~」 「有帮上你的忙就好了。」谷薰浅浅淡笑,同时移动身体让相乐坐进到沙发上、自己身旁的空位。 「你帮书舒做事?」桌面上一叠叠的都是工作数据,如果他没记错,这些应该是要让容书舒输入电脑做统计分析的。 「因为我看书舒工作好像很重,就帮了他一下……不可以?」那些数据他知道都是工作数据,但又看书舒在办公室歇斯底里,其实谷薰不太理解书舒在歇斯底里什么,反正自己能帮就帮了。 「可以,没给你造成困扰就好。」捏捏谷薰的脸颊,其实相乐更想亲吻谷薰消解刚刚被骚扰的鬱闷,不过在大哥的办公室里还是乖巧些的好。 「不好意思,我家秘书给你们带来麻烦了。」说话的是在外面被拦截较晚进到办公室的松颺。「刚刚她说给的报表有误,不过我想不太有影响,年末结算前修正就好。」而且整场会议,董事们根本心猿意马,比起听自己今年可以赚多少明年预定还能持续赚多或赚少得些事情,他们对于要将目标放在松颺及相乐的哪个人身上比较在意。 「对啊,少一个零也没人发现,报表从一开始对到最后,没有谷薰帮的话那女生八成会哭跑的。」被书舒骂哭。他真的是受不了那些自以为有点能力就卖弄,出点小撮就哭得惊天动地的女人。 「那一叠?」松颺的视线在桌面上的满满的报表瞟一眼,「虽然只有下半年度的部分,但也不少。」 「谷薰怎么分析的我不知道,反正他就是看一眼电脑,滑鼠滑两下就找到问题点了,到刚刚为止只是在在确认罢了。」 「你太夸张了。」睁大眼的轻声低喊:「是小姐自己其实相当清楚错误源在哪里,是书舒太歇斯底里没听秘书小姐说……」讲到后面自己突然笑出来,容书舒的歇斯底里在这段陪着相乐的时间哩,谷薰不是没有看到过,但是那么经典的、小姐才一脸哭丧的跑进来就抓狂他倒是第一次见到,都不知道该说书舒抗压性强还是极弱了。 「没什么事就好,晚上都到家里一起用餐吧?我请寧姨跟莫叔准备丰盛一点。」拉过电脑大致上看了下,剩下工作的容书舒会继续完成所以他不担心,相乐爱闹连带着助理也过动,不过这并不影响工作,有时灵活的工作反而容易提升工作效率。 松颺时不时的就会想,或许相乐真的是他们兄弟之间最合适总裁位置的人选,如果他不是那么贪玩且还欠了些歷练,否则他以他工作即玩乐的观点看来,确实是最的人选才是,不过,或许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乡乐才成了最不合适的人选,毕竟有时太过冒险对于一间人数破百以上的大公司而言,也不能算是百分百合适。 或许他可以找父亲商量一下? 「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对你那把椅子没兴趣。」或许是看到了松颺若有所思的表情猜到了,也可能是单纯出于直觉,相乐直接开口截断松颺的异想,「你应该要相向父亲的判断,哥,你绝对是最合适坐上总裁位置的人,而且那张椅子满衬里的,你就放心地坐好别乱动吧。」他还要跟谷薰培养感情,带谷薰环游世界,吃遍天下美食、看遍世界所有谷薰有兴趣的东西,让谷薰重新好好的享受生活补足所有在禁闭中所失去的自由。 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眉毛挑了挑,「我是没有所谓,背负养育弟妹家族的则让我已经很习惯了,只是……」眼睛瞟一眼谷薰,「你不跟父亲母亲说一声这样可以吗?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吧?」唇角勾起,看看相乐又看看谷薰,「事情结束以后,记得回义大利,这是刚刚母亲在电话里说的。」 母亲!相乐瞪大眼,谷薰还有点茫然不知,皱着眉看看松颺看看相乐,相乐也转头看了看谷薰后回头看着自家松颺大哥。 「怎么了?」看着相乐,谷薰不解的皱眉看着他一脸不知所措。 「没、没什么事。」掩着嘴,视线别开到一边去,相乐对于自己过大的反应感觉有些无所适从,他不想让谷薰误会,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反应。 「嗯~~」谷薰瞇眼,转头看看松颺又回头看着相乐,然后不说话的转头离开,坐回沙发上原来的位置。 冷淡的反应,让相乐放心又觉得心脏噗噗不安的抽动。他应该要马上给谷薰一个解释,但他却一时间无法说出一个好的合理解释,脑子一片空空白白,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但无论如何相乐都觉得自己必须说些什么,刚开口,就被进办公室的秘书打断,报告,何先生来电希望少爷们能赏光出席晚上他为家中刚从海外留学回来的女儿所办的餐宴,只是轻松吃饭,没有任何意义……才怪! 谁都知道何董事最奸诈,不与其他人明着凑热闹,但背后总做些这类的小动作,虽然从没有真正的强迫过长孙家的这些承继人选,但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频频动作还是让人有些烦不胜烦。 老狸猫就是老狸猫,连长相也一副老狸猫的样子,顶着个圆圆度每天笑呵呵的,但心里不断的盘算算计自己如何能得到最大利益。 曜之之所以早早宣布退出继承人候选,并公开自己签下的放弃继承协议,也是拜他所赐。 老狸猫的野心不只是替自己的女儿觅得一个可以供他们家族安稳遮荫的可靠靠山,还想渗透进长孙家族,实质参与家族运作并成为里面其中一员,获得长孙家的部分江山,甚至全部。 老狸猫自以为旁人看不出来,老狸猫的野心其实很大。 「知道了,谢谢,后面我自己跟何董联络,今天辛苦了,没事就早点下班吧。」点点头,松颺表示知道,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直接打发秘书离开。 向何董这样的人通常不会轻易接受秘书的转达,不时的会为难下面的人,这样的经验有过一次两次,松颺就只得自己扛起联络的责任。 他可不愿自己的人马被这样的鸟事给弄走,太不划算。 相乐也不担心这样的事,不说自己现在所在之力是大哥的地盘,何董的联系人也是大哥,大哥说会处理就会处理得票漂亮亮妥妥当当,就算平时再怎么欺负压榨他,面对来自外部不请自来的不合理压力,大哥向来都是挡在第一线,尤其是面对曾经逼走曜之二哥的何董。 现在相乐该烦的也不是其他的事情,而是谷薰的事,回程的路上谷薰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也没有拒绝回答他的提问,每一个问题都好好地说了,每一句话也都好好的接了,就跟平时一样,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他坐得离自己有点远。 这样的情况如果说谷薰没有不高兴,相乐打死也不能可会相信的。 车子驶到家门前停下,车子停稳后谷薰很快的就拿着书本报纸下车,稍慢下车的相乐急忙赶上,就看谷薰停在门口看着停在不远处但在这个区域很突兀的黑头车,不熟悉的车牌不属于家里任何一个人的,但也没听说今天会有访客,但说是误闯或是误把这个地域当停车场也不可能,这片区域都属于长孙家的,不是观光景点也没有任何有名的餐馆,压根不可能人误闯。 「怎么了?」站到谷薰身后,看着他双眼直直看着前方的黑头车,相乐绕到他的身边,低头看谷薰的脸色竟然异常难看,双眉跟着紧皱。「怎么了?那辆车有问题吗?」 「不……没事……」摇摇头,叹气,将怀里的书本抱得更紧的往屋内移动。 相乐不是很确定,抬头看看让谷薰脸色难看的车,扯扯嘴角后跟着走进屋里。该来的就是会来,如果不是,那谷薰可以松口气,他可以找谷薰好好聊聊刚刚的事情,但如果是,那也不过是刚好而已,少爷他其实不是真的那么擅长等待,速战速决才是他的风格,时间如果拖太久了,少爷他可是会忘记的。 29 走在谷勋身后,边想,有些不专心的步伐却稳稳的踩在石板路上,低低的视线追着谷薰的后脑前进,直到追逐着的发丝不在晃荡才停住脚步,视线顺着谷薰面对的方向看去,自家大门口站着三名正装男子,一名穿着轻便的灰色西装,身后站着两名身穿笔挺黑色西装的跟班站姿西装一样笔挺的。 手以保护之姿的圈住谷薰的肩膀让他靠近自己,看着灰色西装的男子缓慢的转动脖子往自己及谷薰方向看来,双眼慵懒得让相乐以为他下一刻就会闭上眼,却相反的在看到谷薰后缓缓撑大,之后视线才似乎发现相乐似的落在相乐的脸上。 对相乐而言那不是一张陌生的脸,那是一张不只是在商场上连在私人领域中都被自己列为需要特别注意的一张脸,那张脸印象中总是冷淡且没有情绪反应的,但相乐却可以在那双慵懒的双眼发现谷薰时从里面看到许多情绪交错在一起,惊讶的、欣喜的、愤怒的、伤心的,以及不可置信的。 跳跃的情绪让相乐一时间很难抓住对方的来意是善是恶,毕竟他对于阎咏熙知道的还是太少,尤其是他对于谷薰的态度,居然让相乐无法确定他的立足点,这点让相乐觉得有些不安。 「没事就好。」阎咏熙双眼在上上下下将谷薰看过,沉默了好一阵后,叹口气,才缓缓开口,说完,双眼缓缓闔起,又是一叹。 「不知道阎先生今日回来访,家里的僕佣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挡在谷薰身前,相乐以主人之姿对来人语带歉意的说,虽说态度上过于保护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是一点歉意也没有。 听到相乐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将注意力全放到谷薰身上而没注意到长孙家的人就站在眼前,阎咏熙也不觉得尷尬的身体站直了,衝着相乐露出礼貌的淡笑,「真是失礼了,我这样突兀地来拜访……实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视线再次瞟过谷薰后很快收回。 「咬文嚼字我不太擅长,挑白了说吧,阎咏熙,你今天来的用意是甚么?」放下礼貌露出不羈的本性,在自家地盘不礼貌的事也不差这一件,再说,不请自来的人才是最欠教养的。 愣了下,拉拉相乐的袖子,谷薰一脸担心,不担心相乐的无礼早成什么损失,只担心相乐的衝动为他自己带来什么可能的伤害。 阎咏熙在是阎家为数不多对谷薰一点伤害也没有但也没曾对他做什么好事的人,但对谷薰来说,可以不要理会他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阎咏熙是三娘的儿子,三娘相来不看谷薰也不会对他特别好,但是该有谷薰一份的是情她却不同于大妈二妈的不屑,反而会适时的提醒不乐忘了阎家其实还有一个小少爷存在。 或许是因为受三娘的影响,所以阎咏熙一直不像其他兄长弟妹一样的不待看谷薰,但也没有跟谷薰走得特别近,该兄弟姊妹们出席的他不会让谷薰被落下,该兄弟姊妹各个都该得的他也从没忘了推谷薰一把,一直到他大学毕业离开家族为止,他跟谷薰一直保持在不亲不疏的关係。 有时阎咏熙会想问父亲,到底是怎么看到他们几个兄弟姊妹的、怎么看到谷薰的,但话往往到了嘴边就吞回了肚子底,就像母亲说的那样,就算在这个时代,阎家还是没有摆脱过去的传统习俗,如果不能保证自己的根基扎实就不要多嘴些自己不该的事情。 所以阎咏熙他忍着,直到这一天。 印象中,在阎咏熙离开家出国念书以前,阎谷薰还只是小小的漂亮的,总是安安静静一个人待在角落的,不起眼的孩子,不与任何人争也从来不会主动要求些什么,就连母亲跑了丢他一个在这个吃人的大宅院里也不曾见过阎谷薰哭闹过,彷彿认了命一样的安安静静。 安静的小鬼挑起了阎咏熙的好奇心与保护慾,加上母亲从没有阻止过他做任何事,不论是跟园丁和在一起玩土,或是时不时的跑去厨房讨甜点,又或是在课馀赖着司机载着他四处晃荡,母亲从没有阻止过,唯一的要求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不要闹事,要好好学习。 母亲是豪门的小姐,不过家道中落所以才嫁给了阎鳶,只是这一个选择还是没能救起母亲的娘家,但还是可以给家人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及不坏的工作,有些人会责骂母亲过于冷血只求自己富贵荣华,但母亲从没有说过什么,曾在稍微懂事之后问过母亲可曾为娘家的分崩解离而感觉难过,母亲也只是在叹了气以后,淡淡地说了句:气数已尽。 母亲不强求但也不待看阎谷薰他母亲的存在,但彼此同在一个屋簷下倒也不方便说什么,不像大娘二娘那样嚣张跋扈,但也不会像四娘一样的因为受不住寂寞而拋弃独子而追随男人而去。 看不过眼,但小孩子毕竟无辜,所以母亲从不阻止他与阎谷薰有所往来,只是漂亮的小傢伙基本上不太给他这个阎三少爷面子,总是不说话也不笑,但阎咏熙之到阎谷薰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阎咏熙不在意阎谷薰对他这个三哥不若外人,毕竟阎家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在还懵懂无知时可以肆无忌惮的彼此称兄道弟的时期根本没有,在懂事的时候就得懂得分你我及敌友,所以安安静静的阎谷薰很突兀,像个野孩子一样到处玩耍却又像匹黑马一样总是表现优异的阎咏熙更是出类拔萃。 大概没有人比阎咏熙更清楚阎谷薰到底有多优秀,阎咏熙甚至一度怀疑过,如果真的将阎家的孩子全部集合起来考试,他不一定会胜过阎谷薰,这一点在阎咏熙误打误撞的在阎谷薰房里看到未关机的电脑后有好几度怀疑,只是安安静静的阎谷薰一直都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自己的事情,当个安安份份的孩子,偶尔问问学习也都只能得到还好的回答,如果再问想不想出国念书,阎谷薰也只是闪着双眼淡淡的说,自己的能力恐怕不够。 如果一个中学生看起德文网页,而且还从没看过这个中学生上那里补过德文的话,阎咏熙真不知道怎么样的能力才叫足够了。 这类的烦恼并没有纠缠阎咏熙太久,在大哥二哥之后,他也将在大学毕业后离开家乡到异地学习,并在当地的阎氏实习后才会回到本地,出门时他最担心的是阎谷薰,最不担心的也是阎谷薰,他相信阎谷薰懂得自保,但他却担心阎谷薰不懂得如何在这个大宅院里生存,毕竟一直以来都可以说是阎咏熙在照料着这个漂亮又安静的孩子的,虽然无法阻止其他人趁他不注意时的攻击,但阎咏熙尽力了。 忐忑的离开后,几年雀跃的回到属于自己的土地上,那个安安静静漂漂亮亮的孩子却没有了。 阎咏熙没有问过母亲,一如这些年在外地从没有过问过任何有关阎谷薰的事情一样,阎咏熙沉默且安静的等待及忍耐,因为阎咏熙就算人在国外也不表示他没在国内留有属于自己的人脉。 孩童时期,母亲不阻止自己四处乱窜的成效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挥了它最大的效益,让阎咏熙时不时的都可以收到阎宅里的消息,比如谁又刁难了小少爷,大少爷闹了什么事家主被罚了,或大妈及二妈又为了谁该陪老爷比较恰当等等等等,最后的音讯断在小少爷被关在屋子里,就没有之后了。 阎咏熙设想过很多种情况,但没有一种情况的真相是大妈为了私利而将阎谷薰给禁錮起来,更没想想过原来母亲冷看着一切发生而不曾提过隻字片语,如果不是阎咏熙他留了心思拿过继承权,他想他很难会有机会重新得到有关阎谷薰的任何讯息。 重新踏上熟悉的土地面对过去的老面孔,阎咏熙面对着大哥二哥时,他非常肯定自己过去在海外的绑手绑脚全拜阎谷薰所赐,因为阎谷薰的企画及计画让大哥二哥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得到地位及利益,只是当这个出脑袋的人不在了,大哥二哥也不过世阎家的另一个两个的紈絝子弟罢了,大妈一个人失了后盾,根本斗不过从小就懂着在人与人间周旋着的阎咏熙。 待一切大致尘埃落定,母亲给了阎咏熙一只信封,里面就一张信纸写着个地址,接着,阎咏熙就一步一步摸索查询到这个位置来了。 阎谷薰还是那个看起来安安静静漂漂亮亮的少年,只是瘦弱的身形及好似不曾改变的身高都让阎咏熙大为惊讶,脸依稀还是记忆中那张漂亮的脸,但苍白瘦削的模样让人揪心,看着他的双眼更是充满的疑惑及畏怯,那是阎咏熙从来不曾看过的,曾几何时阎谷薰的眼中会出现这般怯弱的情绪?更何况面对的是他的三哥,向来只会善待他的阎咏熙。 对谷薰来说,是谁都不重要,阎家的人对他而言就是充满威吓感的,现在或许还有长孙相乐及长孙家的兄弟愿意为分担他身上的重量,但过去,阎谷薰只有自己,能信的人也只有自己。 眼前的男子从中学时期就没有再见过了,比记忆中的很成熟且遥远,也比过去长得更像父亲了,虽然谷薰对于父亲的记忆早已远去,十多年不曾相见,连童年的记忆也早抹灭得不復记忆。 对谷薰而言,阎咏熙是个名义上的哥哥,对他并不是太好也不曾讨厌过,这个哥哥跟其他人不一样,不会欺负人,有时还会袒护他,但是谷薰是害怕且畏惧于阎咏熙的袒护的,每一次阎咏熙出面为他做的缓颊都让谷薰忍不住想回头看看身后,有时什么都没有,有时会看见三娘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 谷薰不懂,如果三娘不待见得他好,为何不阻止三哥与自己靠近?现在想想,或许图的就是那百分之七股份吧,不多也不算少,有时或许还可以重要到连自己都无法想像。 但谷薰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还持有那百分之七,如果有,他什么可以给,名字、权力、金钱,全部,只要把自由还给他就好。 只是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他不知道阎咏熙为何会站在这里,他以为先站在这里的可会是大妈、会是阎敬成或是阎永勋,却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再见到阎咏熙。 他不是才刚授命成为阎家家主的继承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想干什么?是来找他的还是来找长孙家的人的?刚刚阎咏熙看着他说了句没事就好,所以是来找他的?谷薰的脑子闪过许多的问号,但一句一句全然无解。 「有什么事进屋子里讲如何?外面风大,谷薰着凉怎么办?」从身后凉凉拋来一句,跟着是相乐的背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只有一个人会在人家威风时灭自己威风,相乐双眼带怨的看着自家美二哥走到身边站定,「二哥……」出手前先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不要随便灭小弟威风可好?严肃气氛一下散了不少,很亏耶。 「还喊什么二哥,不把谷薰带进屋子里,晚上他如果着凉发烧我把你吊起来喊二哥喊到叫不敢!」美眸怒瞠,就算表情没有太大的扭曲,但美人发起怒来可比恶鬼可怕,尤其这隻鬼又是长孙二哥。 被二哥警告了,相乐立刻收起一脸兇相揽着谷薰的肩膀绕过挡路的人进到屋里,看着相乐跟谷薰乖乖的近到屋子里后曜之才踩着懒懒的脚步往屋里走,在走过阎咏熙身边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阎咏熙。 「那两个没关紧要不准进去,我家可不是游乐园,你,」指指阎咏熙,「我不管你是哪根葱,如果敢让我家人受到半点伤害我跟你没完没了!」 「不会的。」挡下身后因为主人被人恶言相向而有些激动的保鑣,阎咏熙收回已看不见谷薰的双眼看像面前的长孙曜之,「今天只是来看一看谷薰,人见到了,我后面还有事该走了。」 「就这样?」 「是的,这次,先这样。」 30 来的时候很突兀,走的时候很乾脆,让人实在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特意跑这一趟,真的只是为了看谷薰一眼?在座所有人没有人如此以为,但说他没有目的,但阎咏熙又真的只是看到谷薰看完谷薰后就拍拍屁股离开了,非常乾脆。 但如果说阎家有人为谷薰着想着,但为何谷薰消失的那十年都没有人吭过声找过他,如果不是因为巧合及相乐过度丰盛的好奇心,或许谷薰早已真正实质上不存在这个世间了也没有一定。 既然阎咏熙并没有打算进屋里坐下漫谈,那曜之也就没有客气的把去停车晚一步到却因眼前情况而愣在大门外的容书舒招呼屋里,大哥因为还有文件要理所以晚些,也幸好松颺晚些才能到家所以没人阻止曜之的出言不逊,不过护短的长孙老大就算阻止了曜之的恐怕也免不了对阎咏熙几句冷言冷语,而且不见得会比曜之好听到哪里去。 看着长孙曜之将长孙家的大门关上,不怎么坚固的大门却怎么看都比阎家大宅的红铜大门来得后实,就算是阎咏熙都觉得这个宅门易出难入。 或许这就是长孙家百年以来屹立不摇的原因,也正映对了为何阎家会逐步败弱的因素。 长孙家的人隐世却不避世,该出来时绝对不马虎,不需出面时休想任何人会为了出风头而站出,看似有所约束有所规范,事实上也是如此,只是比起教条及极权的压制,庞大的家族更在意的是自治。 如果自己都无法约束自己,那如何能约束跟在自己身后及以下眾多的各式不同的人性。 或许是祖上的教诲有方,也或许是传授有谱,也或许是家族太过庞大而难以在乎旁枝末节,总之,长孙主干不腐不灭,长孙家族就有继续成长及开枝散叶的可能性,甚至因为多方教育发展,也许就算有一天主干中被腐蚀,旁支还是有可能落地生根重新谋求另一种发展。 相较起来,阎氏的极权式菁英教育就比较单一,目标单一、争夺的也单一,很多人终其一争为争夺而争,争来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得了权力之后又如何?失了可敬的对手、掉了可以共同分担成长的亲友,终究还是那些所为元老权臣的魁儡,这也是阎家家主不论是由何人继位为何都不曾出过乱子的主因。 阎氏的家主如果是一种精神的表徵,那实质的权与利不过是虚幻的浮云,可惜这些都是在阎咏熙在辛辛苦苦一步一经营的成为家主人选后才明白的事情。 不过那些并没有太大的所谓,毕竟掌握着约半数股权在手,所以未来,对于阎咏熙来说,他在阎氏还是有绝对的发言权及主控权。 所以,很现实的,阎咏熙找阎谷薰有一半是想确认他的心意,另一半还是想看看这个让他掛心的小弟现在究竟好或不好。 原来阎咏熙打算将阎谷薰堂而皇之地带回大宅,但在看到阎谷薰的闪躲与畏怯后,这样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原来的信任或许早就不在,现在阎咏熙最想做的是除了是加倍稳固自己的脚步以外,就是追究他不在的这些年里,阎谷薰到底受过什么样的待遇又在确认自己成为继承人后,阎永勋突然的消失让他十分在意。 虽然大娘冷冷的说了,都成了阎家家主的人了,不闪得远点还站着等着人家让自己消失不成? 摇头叹气,对一直以来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说:「支点人马稍微注意一下长孙家人的动向……不,注意长孙相乐就好。」 「是。」 「如果谷薰有跟长孙相乐分开行动时就只要注意谷薰便行了,我只要谷薰平平安安。」 「是。」 满意的点头,对于跟了自己十多年的保鑣,阎咏熙十分信任且有信心,相信他会将事情做得妥当,回头再看一眼紧闭的大门后,调头就走。 听一直坐在窗边像个无事之人一样的优禹咬着棒棒糖口齿不清的说外面的人都走掉了,又拿出手机查看摄影机镜头,确认外面的车子也离开得乾乾净净,又回头来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跳下窗檯溜进厨房拿了水杯咚咚咚的小跑进客厅找了个空位坐下,继续没有看完的书页。 走进大门后,紧绷的肩膀才有些放松,听到阎咏熙已经远离才松口气,坐在沙发座里不知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谷薰只能沉默着陷入自己的情绪里,没有人逼谷薰应该要说些什么或表示些什么,相乐跟书舒还有没有做完的公事需要借用书房继续办公,曜之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与谷薰面对面的看着自己的杂志与报纸,回学校復职,等待着自己的杂事比预想得多太多,让他很难有自己的时间做自己习惯的事,剩下的时间大概就是为了早些离开学校回到家里而挤压出的自由时间而已。 坐在曜之的对面,偶尔回答几个优禹的问题以外,就是跟着曜之拿着曜之看过或未看过的报纸杂志看起来。 当松颺一回到家时看到的景象就是谷薰及曜之各据一张沙发摊着握着手上的报纸杂志细细阅读,优禹则是躺在沙发上脸盖着课本,好像睡着了。 这是什么情况?唇角勾了勾,不曾出现过的诡异景象突然出现在眼前,松颺猜想是不是他错过了什么,还是他的弟弟们又闹了些什么。 「相乐呢?」苏流在外面停车,先回来的应该是相乐、谷薰,还有负责开车的容书舒,但他只看到谷薰还有优禹及难得早归的曜之。 「书房。」拉下脸上的课笨,优禹翻身坐起,书本丢上桌面后又从沙发上跳起。「寧姨,大哥回来了!」 松颺脱下外套掛在手臂上,扯开让人窒息的领结看着优禹跑跑跳跳的衝往厨房方向,脸上是无奈又疼惜的笑。这小子就知道吃,当初相乐长身体也没有优禹吃的多,结果小子吃再多都没长肉也没长身高,真不知道他每天从早到晚吃的那堆东西到底都吃到哪里去了。 大哥回家等放于饭的时间到了,连同苏流跟容书舒两人都围坐在餐桌上一起用餐,也跟着听相乐及曜之在餐后向松颺提及傍晚回到家遇到阎咏熙的事情,对于阎咏熙找上门来的事情,松颺有些意外但却不会太过惊讶,只是淡淡的把事情听完,在听到曜之指着阎咏熙的鼻子要他不要把长孙家当游乐园并警告他的段落,脸上表情是有些没好气,但却也没说什么,彻底将长孙老大的护短癖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阎咏熙上门来说奇怪但也不算奇怪,不论形式,或许只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就眼下的状态看来是早了。 他们谁都以为最沉不住气的应该是阎永勋,但阎永勋反而没有任何反应,但从阎永勋其实并没有能走进谷薰住的屋子里的事情看起来,他对谷薰或许并没有很直接的威胁性,不过那事本来的事情,在阎家大房的控制之下、在阎家家主座椅还有得争夺的情况之下。 阎咏熙主动找来长孙家,某种意义上意味着不安定因素的增加,比如阎永勋在确定家主位置将由阎咏熙接任后便失了踪跡,阎家大房看似接受了现下的定调,但谁都不需要多问就可以理解,当一个人处心积虑的希望争取甚至是谋夺些什么时,那他可能在过程中,做出一些将可能反噬的行为,甚至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对一些危险承诺过些什么,而这个承诺的代价绝对超过自己的能力所能承受。 但那些都是那些人自己应该承担的,他们只需要保护自己,让自己、让谷薰不会被牵扯进去。 就目前的结论上而言,有松颺一句放心就足以让谷薰感觉到宽心,相乐的默默伴陪,也让谷薰感觉到暖意及歉意,为自己或许还是不够信任相乐而感觉到抱歉。 他以为自己是放心的,但其实并不完全,心底或许还是潜藏着下意识的畏怯,只是平时在长孙家几个兄弟之间周旋笑闹,心底的畏怯渐渐被遗忘,就差那么一点,谷薰怀疑自己就会开始以为自己跟其他人是一样的,可以自由可以随意。 可惜并不全然。 闔上手上的书本,揉揉疲惫的双眼,抬头看着窗外寧静得彷彿另一个世界,之后的阎咏熙除了偶有几则媒体报导以外就没有再出现在长孙家大门前过,工作莫名开始异常忙碌的相乐也不能总是陪伴谷勋,谷薰就自动的坚持留在家里,毕竟男人工作时所需要的专注就算是谷薰也相当清楚。 他不希望相乐因为自己而耽误工作,更部会希望相乐为了迁就自己而总是早退,最后将工作带回家,在自己睡着后躲在书房继续忙碌,如果若不是谷薰因为夜里口渴转醒,总是备在床边的水也被自己忘记,他也没有机会在夜半时发现相乐不在身边而离开房间,走过书房,看着深夜却待在书房忙碌的相乐感觉不捨。 自己绝对给相乐带来了负担,但相乐什么都不说,那谷薰也不提起,而是开始学会耍赖,只要早上赖在床上撒点懒,相乐就不会捨得将他叫醒。 是多单纯的一个男人啊? 想到一早相乐无奈地给自己一个亲吻后整装出门,谷薰唇角不由得的扬起淡淡笑容。 温暖温柔来得有些容易,但相乐说那是他这些年来的辛苦忍耐所换来的,而且少爷他就是被他给吸引住了,不对他好要对谁好? 讲话直白得完全不知什么叫害臊,大概就是这样的大家公子了。 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边,眼角瞥见窗外站岗的黑衣人及他身后三百呎外的黑色轿车,瞇眼皱眉。 这三天以来,同样的车、同样类型的人总会站在同样的路旁,不知该算监视还是在站岗,他们的不自然谷薰不确定只有自己注意到还是其他长孙家的人也注意到了,但莫叔跟寧姨他们是没有感觉的,毕竟长孙家宅周边有时也会有固定巡逻的人会守门,除了长孙家人以外,什么时间会出现什么样的人基本上没人知道,特别是相乐那次遇到闯了空门的女性之后,频率多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反正看起来不像是会对长孙家有危害,那置之不理也无所谓。 大概又过了十分多鐘,门口的人开始向车子方向移动,每天到下午五点多一些,黑衣人就开始集结离开,一路还拿出手机对话,应该是在回报今天无事收队之类的,并总是在优禹下课回家之前就会走得一乾二净。 是怕被认出来吧? 毕竟对于自家周边的驻卫人员,优禹是全家最清楚的那个,就算长孙老爷临时插播,他也可以轻易地分辨出谁是属于自己的人马,实在是个令人可畏的小鬼。 过晚餐时间后,自己陪着优禹坐在客厅里看美国影集时,相乐才缓缓开车回到家,听着从大门口传来的声音就知道谁进了家门,寧姨已经出来招呼三少爷了,远远就可以听到相乐对寧姨说了三次好,应该是寧姨是不是要用晚餐,稍等一下加热就好,让他先去换套轻松的衣服。 相乐没先回房换衣,而是循着电视声音走进客厅一屁股在谷薰身边坐下靠着他的臂膀充电。 下半年进入第四季起,直到年末都是忙碌的时候,过去相乐并不觉得这样的忙碌烦人,但这回却觉得公事缠人得让他觉得烦躁,明明时间到了却被助理关在办公室里不能离开,窗外的天色都黑了,但眼前一本叠过一本的文件报表却丝毫没有的削减,还有不断堆叠的跡象,效率差得比自己熬夜在书房里工作还要悲惨。 那肯定是因为他得了谷薰缺乏症,在办公室里,相乐总是这样的哀号着,让容书舒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尽早放人,但是年末是重要的结算大节,再怎么希望能够早点离开,终究还是得到晚上八九点,工作有一个段落时才走得开。 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如果不能避免可不可以把工作乾脆全都搬回家做?该死的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失了心的疯了的老想念一个人,想着谷薰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乖乖起床吃药,天气冷了他有没有乖乖穿衣服,阎咏熙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家不知道会不会无聊,想打电话跟他讲讲话聊聊天却没有一点时间,先前的空乏的小日子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从梦里走出来,就算顺手带了个恋人一起回到真实,结果就是大笔大笔的工作等着迎接他。 「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抬起手碰碰相乐的脸,虽然还是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但疲惫仍在相乐的脸上留下了记号。 「让我抱一下就去。」说做就做,连谷薰的回答都没有等,反正谷薰肯定会答应他的。 「哥,你也太撒娇了,这样很损形象耶。」瞇起一双大眼,优禹摇头嫌弃的说。 「谷薰不嫌就好。」瞪自家小弟一眼,「没听说打扰人家恩恩爱爱走路会被香蕉拌到?」 嘴角抽抽,「基本上香蕉都是我掉的,谁敢踩到我砍谁。」吃不到的怨可是可以祸延三代,优禹哼了哼,回头继续看正精彩的影集。 无奈的看两兄弟每日必须的拌嘴,现在谷薰很习惯不去为他们做无谓的担心了,这是长孙家的兄弟彼此交流感情及互相关心的一种方式,早先有些不能理解,但在理解及习惯之后,谷薰有些羡慕,也让谷薰突然想起阎咏熙。 31 无奈的看两兄弟每日必须的拌嘴,现在谷薰很习惯不去为他们做无谓的担心了,这是长孙家的兄弟彼此交流感情及互相关心的一种方式,早先有些不能理解,但在理解及习惯之后,谷薰有些羡慕,也让谷薰突然想起阎咏熙。 那是自己的三哥,虽然他们同父异母,如果不是dna的检测结果,其实谷薰很多时候也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父亲的孩子,他们本该是兄弟,事实他们也确实是。 从小住在一个屋簷下一起生活一起成长,以为彼此可以互相拉拔造就阎氏的市场,结果也只是将战场随各人的成长逐步扩大。 谷薰从没有什么要争要斗的,但终究还是离不开所谓斗争,人的慾望比自己所以为的更加可畏,无穷无尽的可以吞噬掉一切、也可以毁坏掉所有。 所以长孙家、长孙家这些后代,真的很难得。 虽说一个大家总还是难免竞争,但真正争到彼此视彼此为仇人的基本没有,偶有出现,但也只是点到为止,不会彼此真正的伤害。 在家的时候,下午寧姨休息时就会拉着他跟莫叔一起坐在餐厅里间话家常,偶尔听听长孙家的故事及长孙四个兄弟的趣谈,谷薰总是觉得很羡慕,虽然听到相乐过去总是玩乐主义,老是夜不归营的,让谷薰心里多少有些闷闷的不满,但那终究是过去的事了,他所认识、所知道的相乐是现在的,对他总是悉心照顾,一开始明明很不耐烦却总是耐着性子为他打点食物希望他能吃得正常一些,并在知道他的故事后愿意替他分担这个故事的重量一点怨言都没有,如果有,大概就是现在死赖在他的腿上不肯起来的模样了。 手摸着相乐的额头,任他枕在自己根本没多少肉的大腿上,谷薰怀疑这样真的会舒服吗?但看相乐又一脸自得,也就随他高兴了。 五指不怎么安分的拨拨相乐颊边及前额的发丝,又蹭蹭他的脸颊及鼻樑,在指尖靠近唇角时,相乐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薰,你这是在挑逗我吗?」张眼,仰看着谷薰,手拉过谷薰实在不安分的手到唇边亲吻了下,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里很舒服,却也让相乐对谷薰还是太过瘦削的身体感到心疼。 「是或不是,有什么差别?」低头,脸靠近相乐,双眼笑得弯弯的,又有一些贼兮兮的。 相乐爱看谷薰笑,不论他是哪一种笑容总是会让眼眉弯成漂亮的月弯,因为休养而调理出的皮肤也不在乾鱉没有精神,漂亮的容貌已经可以清晰可见,将乾涩的发尾修剪掉,使得谷薰原来是栗色的头发发色更明显,抬手轻拉谷薰的发丝让他的脸与自己靠近,在彼此呼吸几乎交缠时撑起身体亲吻住那双粉色的唇。 感谢寧姨的保养,原来总是乾燥的唇瓣已经可见丰润,死皮脱弱后的唇柔软得让人爱不释手,翻身将谷薰压进床被却没敢将自己身体重量下放,双手撑在谷薰的身下,让他依靠在自己的怀里深情激吻。 相乐的技巧很好,让谷薰总是因为他的吻而感觉到身体有些反应,但他们谁都不曾更深的挑起彼此的感觉,不是不想要彼此而是害怕彼此看到自己的身体后会兴致尽失。 谷薰在意的是自己还是明显过瘦且看得出胸骨的身体,相乐则是希望再多点时间让谷薰能更了解自己接受自己,还有就是怕自己如果一个不注意,动作因忘情而粗糙导致谷薰受到衝击或伤害,那相乐绝对是不愿意的。 结束忘情的亲吻是一件大工程,伏在谷薰的上方,前额抵着枕头,比起喘息及激烈的心跳,或许让相乐更加为难的是跨间的半昂起。 相较起相乐来说,谷薰却冷静许多,身体上的反应不若相乐那样的强烈却有如针扎般的扎得自己有些难受。 「相乐……」不想看相乐忍耐难受,但又不知该如何怎么做才能帮相乐得到抒解。 虽然谷薰不经人事却不是不懂人事,只是当自己实际面对到这样的情况,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可以让相乐感觉舒服,悄悄的伸手尝试着往相乐的裤襠探去,可手指才碰到腰头就让相乐给抓个正着,抬起在唇边亲了下。 「你想做什么?嗯?」翻到一旁侧卧,单手支着自己的脑袋笑看谷薰一脸无辜。 「我只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可以帮到你……」双眼微瞇,看着自己的手在相乐唇边,手背因相乐的亲吻而觉得温热且湿凉。 「嗯?」 「就……」视线往下移,停在相乐的双腿间让人有些在意的突兀。「每次相这样的亲吻完后你都会这样,不难过吗?」 顺着谷薰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相乐乾笑两声,重新调整一下躺的姿势,将谷薰抱进怀里,低头在他的发顶亲了下。「还好,等等就好了。」 「这样对身体不好吧?」 「嗯~~我相信谷薰你会补偿我的。」低头重新捕获让人觉得舒服且贪恋的唇,浅嚐了下后放开,「还是你捨得我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老是在亲吻到最舒服的时候打断对情绪不好,长时间不能得到抒解的慾望对身体也不太好。 「不做吗?」 「做什么?」眨眼,双眼对上谷薰直直望着自己的茶色瞳孔,这时相乐才注意到原来谷薰的瞳孔是茶色的,跟他的发色相似。 扁嘴,为相乐的刻意装傻表达自己的不满。「相乐,我也是个男人,就算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肯定这对身体肯定很不好。」 「你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怎么知道对身体不好?」相乐挑眉,「而且……」原来有些兴奋的情绪一下变得低落,「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居然说不知道什么感觉,这实在太伤人了。 「倒也不是……」缩缩脖子,皱皱眉,谷薰噘起嘴来的小动作相乐看着很心痒,探头就吻上那双唇。 一捕获就直接吻得很深,手掌托着谷薰的后脑不容闪避,两人身体贴近,谷薰可以感觉到相乐身体再次產生变化,心跳扑通扑通地加速,身体更向相乐贴近。 搂住谷薰的手因为谷薰的靠近而收得更紧,掌心下的身体仍然是单薄瘦弱的,却不再像最早他们刚认识那样,掌心下尽是骨头,在寧姨的餵养下的谷薰不只是气色好多了,连身体都不在乾枯,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不在像是布袋那样掛在身上,虽然离相乐的理想体型还差了多了,但整个人至少精神许多,也可以买些正常的男装穿,只是连家中最小隻的优禹穿的衣服套在谷薰身上还是有些偏大,这真的让相乐每次买衣服时还是有些困扰。 手跟着思绪在谷薰的背上游移,顺着腰线摸上小腹,爬上胸口翻过肩膀,回到后背,最后下滑至后腰,在腰上揉捏,最后反手掌心覆上谷薰的双腿之间,在谷薰的惊呼下停止即将燃起的亲吻。 「知道男人之间怎么做吗?」掌心下的慾望意外的很强,只是藏在宽松的裤子下让人不易发现,加上一直生活在单调的屋子里、过着几乎没有情感的生活,对于情慾这回事感觉迟钝的发现让相乐突然感觉异常兴奋。 「当然知道!」额头靠在相乐的肩上,双手紧鳩相乐的衣服,低垂的睫毛遮去视线,用身体感觉相乐对自己的骚扰。 谷薰不讨厌相乐触碰自己,但却难免惊吓,上网查过也偷偷看过优禹替自己借来的书,情慾是什么样的东西他很清楚,男人的慾望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他更是再了解不过,只差没有亲身经歷过。 一直以来相乐对谷薰的触碰都停碰碰手、搂搂肩膀,晚上也开始会抱着彼此入睡,而彼此最深的接触大概就是亲吻了,每次的亲吻相乐都只是将谷薰紧紧圈在臂弯里而已,从没有拥抱以外的触碰,这还是第一次,相乐将自己身体摸了个遍,也拿手直接压在自己双腿之间,大手将谷薰整个包覆,另谷薰的身体不适应得有些僵硬。 「喔?」另一手压着谷薰的后腰,掌心贴着上臀,指尖循着臀线隔着布料将指尖推进缝里,「那你知道……男人之间是用这个地方做爱囉?」手指才押进一个指节,怀里的身体就吓得瞬间收紧,手指被夹住不动,因紧张而收紧的身体向相乐更加靠近,跟着把自己更直接的送进相乐的掌心里被彻底包裹,稍稍退后又被臀缝间的手指抵住,进退两难。 「相乐……」抬头,搞不清楚自己是要求饶还是希望相乐给予自己他想要给予自己的,才开啟的双唇就被人掳获,强势且激烈的。 相乐一直都不直接的碰触谷薰就是因为太过了解自己的慾望如果真的烧起来恐怕没完没了,并不是因为相乐对于情事的需求很强烈,而是,自己所喜所爱的人就在自己的臂弯里,却除了拥抱及亲吻以外什么也做不得,那真的是有点需要毅力忍耐的事情。 只是,一念之间的贪玩好像让自己玩出了火花,下腹的烦躁有些压不下,掌心指尖都让他捨不得放开。 谷薰本身的情况也没有比较好,下腹一样的烦躁,那种烦躁感让他很无助,双手紧揪相乐胸口的衣服,腰部微微颤动,双腿收也不是敞也不对,如果不是相乐的亲吻,谷薰怀疑自己恐怕就要尖叫出声。 相乐的亲吻技巧很好让谷薰的烦躁暂时的被压抑下来,只是烦躁感还是如针扎一般扎着他的身体的,不只是谷薰,挑起火苗的相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或许比谷薰的情况更糟糕,双手隔着布料的抚摸早已感觉不够满足,满脑子的只是想要更直接的抚摸谷薰的肌肤,残存的理智让他的手在衣服的下襬边缘游移,但本能的渴望却是将自己的脚伸进谷薰的两腿间顶着他的缓慢磨蹭,一手更是握着谷薰的臀瓣用力揉捏,指间不时的隔着布料抵着那点画圆。 「嗯……」无意识的轻哼从谷薰的鼻子哼出声音,那像是一个啟动键,打开了相乐的开关,亲吻及动作只停顿不达一秒,掌心就已经抚上那细緻且有些冷凉的肌肤。 扁平小腹的两侧是突出的髖骨,再往上是摸过仍可以感觉到一节节的助骨,掌心贴上一点突出的胸,已相乐的经验,光是触摸就可以知道这或许不能算是美好的躯体,却莫名的一直吸引着自己的注意。 掌心由胸口绕过腋下走到后背,转了个圈后顺着谷薰的背脊往下移动,虎口扣住裤头往下拉扯。 先是从后面感觉到一股凉意,但谷薰并没有挣扎反抗的打算而是将脸拼命的埋进相乐的胸口,双手更是攀着相乐的后颈配合相乐的动作撤下自己的防线。 他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间应该要怎么做,但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让相乐得到快感,更不知道相乐会、或想怎么做。 配合着相乐抬起自己的腰,对于身体部位的露出感觉到不习惯且羞耻无助,再随着冷凉逐渐将自己下身完全包裹的同时,谷薰知道自己已完全的暴露,臀部的冷凉及腿间的无助,谷薰只能攀紧相乐肩膀舒缓自己的不知所措。 掌心抚过不够丰腴的臀肉,滑过细长的大腿,为髖骨的突出皱眉,却为那微微颤抖着的敏感处因自己而更加挺拔,从原来的白逐渐染上诱人的桃粉,掌心感觉着谷薰的热度,偶有湿润的感觉分不清是来自于谷薰还是来自相乐掌心的汗湿。 缓慢的,轻柔的,就像是在持着易碎物品一样的,磨蹭、揉捏,偶尔在根部加重力道,听谷薰因自己的加重力道而闷吭出生,细细地呻吟夹在闷吭中溢出唇齿之间,都让相乐慾望升温。 吐出的气息是极度的烫人,感受的相乐的热度,自己也受影响的体温爬升,两腿间的慾望也跟着相乐的抚摸而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谷薰除了忍耐以外别无他法,他完全不知道真实的慾望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感受与学习,难受与愉悦的情绪交杂反映在谷薰的脸上,可惜相乐无法一一欣赏,只能感受的掌心里的慾望越来越蓬勃越来越不可收拾。 那一个关卡像是一个出口,衝出去谷薰就可以解脱了,但理智却限制着自己的解放,双脚自然而然的夹紧了地扭动腰身试图得到舒缓,只是跟着一起夹进两腿之间的相乐的手,却在谷薰的根部肆意而动,不只是前方的慾望,连身后那一张一合的蕊心也因相乐的挑逗而充满渴望。 不需要探索,相乐才轻轻触碰就知道今天并不是合适的日子,紧瑟的后穴让相乐连探入一个指节都困难,让他难以想像如果他无法自制自己的行为,那将会对谷薰造成多大的伤害,那绝对是足以让全家挞伐他的重大伤害,但现在就这样收手打住,不说相乐自己不甘心,被彻底挑起谷薰恐怕也不太乐意。 相乐当然也不乐意。 「相乐,我好……」手推推相乐,谷薰是着阻止相乐继磨蹭着两腿间极度敏感的手,时重时轻,快感一波强过一波,想解放却又无法轻易得到紓解。 谷薰的感觉相乐知道,因为是他刻意造成的,想看谷薰意乱情迷、想看他因为自己而烦躁得扭动身体,想让他对自己產生渴望,相乐承认自己有些坏心眼,但他也不是没有付出自己造成的后果。 跟不识情事滋味的谷薰不同,早有过性经验的相乐相当清楚性事所能带来的快感及舒畅,但也不意味着他是个放纵的人,该享受的相乐不会刻意压抑自己不去享受,但该承担时他也会认认真真得负起责任,而现在,享受过肉体间衝撞的快乐的男人其实很难忍耐早已叫嚣着渴望得到紓解的慾望,当相乐将慾望掏出与谷薰的握在一起时还能压抑自己放纵,这已经是相当难的的一件事了。 谷薰双眼不知是惊惧还是惊讶地瞪着双眼看着相乐那直挺挺直指自己的凶器,巨大且狰狞,跟自己的相比根本就是庞然大物,比起害怕,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身体真的可以接那相乐吗? 「别只是看着,你也摸摸我的。」拉过谷薰的手,凉凉的五指握住相乐的灼热,让相乐从喉间发出舒适的叹息,抬头看看相乐又下头看着与自己相似又那么不同的男根,谷薰吞了吞口水,学着相乐,缓慢的移动自己的手,磨蹭着相乐的。 缓慢的动作根本难以让人感觉到满足,但又莫名的感觉无比舒适,相乐闭上眼,双手在谷薰的腿上游移,不时地亲吻谷薰的发顶及前额,腰部更是主动地向谷薰挺进,想要的再清处不过。 「你……想进来吗?」相乐的慾望也在颤抖,相乐的体温也在不断攀升,腰更是不耐烦的左右摆动主动向谷薰索取更多更多,相乐的手也一直在谷薰的股缝徘徊,指尖也不时地挑逗着谷薰后穴的收放,但也只是磨蹭及轻微挤压的程度而已,连个指尖都不曾探入。 谷薰知道,男人都有衝撞的慾望及本能,相乐的身体已经清楚的让他明白相乐对于将自己佔有的渴望及欲望,相乐希望可以侵犯他的身体表达出将他完全佔有的慾念谷薰相当清楚,因为他也希望得到完全的相乐。 不知不觉,原来谷薰对于相乐已经不再只是单纯的依赖而已,也渴望能够得到相乐的回应,握住相乐的五指更是不自觉得收得紧了些,让相乐有些难受的倒抽了口气,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洩了。 深吸口气,咬着唇,拉起谷薰的手离开自己的根部,握在自己的掌心中,让自己与谷薰的相贴一起。 「慢慢来,不急。」虽然表情不像那回事但相乐还是这样说了,另手握住自己与谷薰的一起,上下揉搓,看着谷薰因刺激加剧而惊喘,低头再次稳住他的唇,把所有的呻吟全含进嘴里,随着亲吻的深度加重手上的力道,在感觉到谷薰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抽动,腰也不断的挺起时松手,慾望瞬间喷发,谷薰的第一次沾上两人的腹部,神情也在喷发后变得恍恍惚惚。 指腹抹抹那通红的脸颊,不曾经歷如此的谷薰才一次射精就已全身虚脱无力,但相乐却还没能到解放,视线落在谷薰的双腿之间,乳白色液体与细白的大腿交融在一起,让相乐吞了口口水。 是感觉到相乐的视线,谷薰恍恍惚惚的睁眼,顺着相乐视线看起,双腿间的狼藉让他羞的想闪避,但视线在瞄到相乐腿间的巨物时,闪避的念头立刻打消,伸出手想帮相乐。 「薰,用手,对我来说是不够的。」拉起谷薰的手,翻身让他仰躺在自己身下,亲了他的手一下。「我需要更多的。」 「更多的?」谷薰眨眼,下一刻,双颊更加红润了,「这样?」学着书里看到的,将腿缓慢曲起,膝盖分开至相乐身体宽度,把自己所有的脆弱与羞耻暴露给相乐。 「现在先不用到这里,我们这样……」直起身体,将谷薰的双腿合併,让谷薰伏在床垫上,欺身压上那一点也不结实的身躯,「薰薰,你可要把腿给夹紧了……」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热烫且硬如铁块般的巨刃塞进谷薰的双腿之间,每每推进一些又立即退出,每次都比每次更加的深入,双臂圈着谷薰,空着的手没忘记照顾谷薰才紓解不久的软嫩。 大腿,很热,但相乐更加烫人,皮肤敏感的感受着相乐的热度及硬度,身体跟着相乐每次都强过上一次的衝击,根部及囊也随着相乐的抽动而不时摩擦甩动,慾望再次升温。 32 坐在床边看着面颊潮红并已累得昏睡过去的人,情慾痕跡一片片的佈在谷薰的腿间及下腹,看的相乐有些歉疚又有些兴奋难耐,这一步对他而言不是容易的事情,但考量到谷薰的体力相乐也反省了自己的自制力还需要再重新调教。 起身套上长裤走到浴室拧了条温热的毛巾回到床边替谷薰脱去一身衣服后将全身重新擦拭过一回,再从衣柜里拿出新的睡衣给谷薰套上后便抱着他走到自己的房间,确定谷薰可以睡得安稳后才回到谷薰的房里打开窗子透气,然后换掉那一床床单枕被。 希望寧姨明天不会多问什么,不然就算是相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确定一切都整理妥当后回到房里,谷薰睡得很沉,对于自己被移动了房间完全没有感觉,看来肯定是累坏了,情慾这种东西很奇怪,明明就没有动到什么却可以轻易的耗尽人的体力精力。 现在可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呢,谷薰就累成这样了,倘若相乐真的提枪上阵做完全套,那谷薰啟不被他给榨乾? 摇摇头,甩去荒唐的念头,手背轻抚谷薰红润未退的脸颊,确认他并没有发烧或什么情况才放心下来的关了大灯,只留一角的立灯方便自己继续这天没有完成的公务。 现在相乐精神可是好得不得了,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充电了,正精神饱满,可以继续面对眼前这堆不久前还被他视为疑难杂症的公文,或许是心情也不太相同了,所以处理起公文的速度也快上许多,下半夜,指针刚跳一时的位置在接近二时,比预期的以为会通霄提早许多完成工作才总算可以回到床上陪伴谷薰。 一上床,习惯性地伸手将人揽进怀里,更乐呵呵的看到谷薰极其自然的转身埋进熟悉的味道里深睡,除了依赖以外还有就是习惯。 才多少日子而已,相乐已经不能想像如果谷薰最后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情况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对谷薰的需要比自己所以为的更强烈,对谷薰的渴望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更深沉,相乐不是一个淡薄的人却也不是一个感情强烈的人,但如此强烈的想要一个人绑住一个人,这还真的是头一遭,相乐也不排斥接受这样的自己。 「谷薰,你可不要太惯着那臭小子喔,他会得意忘形的。」一早,坐在餐桌旁看着谷薰在相乐的伴陪下走进餐厅,但脸上的倦意明显与前些日子的精神亦亦不同,淡淡出声提醒。 被点名的人愣了下,有点迟缓的歪了歪头,后才突然瞬间脸红,视线瞟过相乐回到餐桌上,一样的色香味却让他难得的感觉到飢饿。 「多吃点。」看着谷薰盯着眼前的盘子,相乐以为他又在烦恼吃不完的问题,照例抬手摸摸谷薰的头。 日常,不过如此,触手可及,但有时又难免遥不可及。 与情人之间的稳定并不表示所有事态及问题可以跟着被顺利解决,门外固定站岗的人并没有撤走的跡象,那是否也表示阎家的问题还是将自己綑绑住? 基本上那是肯定的答案,除去因为身体状态并不算很好所以不大能长时间出门以外,谷薰对于在外面出没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抵制,不是不想,而是只要大妈没有彻底死了心的放弃找他,并在可以清楚掌握阎永勋的动向以前,在外走动就不能算是安全,就算是相乐这样活跳跳的成人都让谷薰难免担心。 很多事情其实没有人会害怕光明正大的横衝直撞,怕的全都是暗地里的小动作,那都是防不慎防、不小心可能会危及生命安全的。 好比先前,相乐差点被撞的事件,至今也一个月过去,但谷薰就是不能放心,总是担忧害怕相乐会再次遇到相同的事情,而他能做的也只是担忧跟相信相乐而已。 开啟被就回来的电脑,没有连上网路让谷薰对于开啟它已经不再那么抵制,虽说就连松颺都说没有所谓,但谷薰就是认为不妥,电脑里记载的东西对谷薰而言不再重要但不觉得可以轻易捨弃,一份拷贝给了松颺,但在阎咏熙出现后,谷薰开始考虑是不是将这个直接交给阎咏熙交换自己的脱离。 背靠在沙发上,双眼伴睁着看着天花板,不像阎家只能看到空洞的华丽,长孙家总带着温暖的人味,打从决定跟着长孙相乐离开就已经知道自己肯定会将长孙家的人给扯进阎家的斗争里,只是谷薫并没有预料到阎咏熙的出现会那么得早,而且也确实正逐步的打击着大娘的势力,只留谷薫曾经涉足的那些区块,让谷薰不知只是巧合,或是单纯的有利可图所以才会被做保留了? 不知道,谷薰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或想不想知道,自由交换的事情一直站着谷薰的脑子无法散去,视线往窗外看去,不需要看见就可以知道这道围墙之外有两个黑衣人正站在外面。 谷薰一点也不指望自己可以从这些人身上打听出些什么,因为阎家人可以说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可能相信,既然是会被派在外面站点的人,恐怕也是最不知所以只知听话办事的基层罢了。 从沙发上站起,拿起看完的书本走到书房去挑另外的书阅读,在移动脚步的同时屋外突然的骚动引起谷薰的注意,双眼向声音源望去,透过门板及被窗帘遮蔽的窗子让谷勋甚么都看不到,但看到寧姨也因为躁动而走出厨房站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向外探视,谷薰便往寧姨的方向走动。 「欸,薰少爷,你上二楼吧。」一看谷薰靠近,就放下掀起一个边的帘子,一脸不是很安心的推着谷薰走上楼梯。「外面的人看起来是来找麻烦的,还好最近一职都有站岗的保鑣在,不然寧姨跟莫叔真不知道怎么处理……你去躲躲,啊,我给苏流打电话。」少爷们都忙,家里要有什么事就给苏流打电话是少爷们给她们老人家的一点方便,就算是买把葱都可以叫苏流跑一趟,这是则是优禹的特殊嗜好,不过苏流倒从没有抱怨过的任劳任怨。 被推上楼梯口的谷薰表情有点无奈又有些担心,如果是来找麻烦的,多半就是衝着自己来的,如果自己躲起来,莫叔又外出不在,那寧姨一个人要怎么面对?如果对方更是来意不善,那他不是更不应该躲起来吗? 正考虑怎么说服寧姨没事,也不可能会有事时,外头的噪音突然消失,随后是车子发动的声音,谷薰与寧姨两人互看了眼后一前一后走到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向外探勘,不说闹事的人,连门口的黑衣人也不见了。 走掉了?移动脚步走到门口,手刚碰上门把,手腕就被寧姨抓住,愣愣地抬头看着一脸慎重担心的寧姨,谷薰愣了下后淡淡的笑道:「没事的,寧姨,看一下也好。」 「不可以,如果不好的人还在外面,有什么事,阿姨没办法跟三少爷交代的。」 寧姨的话让谷薰脸颊突的爆红,「寧姨,这里是长孙家的地方,不会有事的,而且因为我在这里而给你们还有相乐跟其他长孙家的人造成什么困扰,我才真的没有脸面对相乐呢。」反握寧姨的手,谷薰说,「没事的,我不出大门,就看看情况,就在这个院子里不有什么事的。」 「那我陪你一起……」 「寧姨不是要打电话给苏流吗?」谷薰提醒寧姨原本她想做的事情,「我只是看看,没事,这样紧张的样子,好像外面站了个大怪物一样,搞得我也紧张起来了。」 「哎呀哎呀……」手拍拍自己的脸,「因为大概听少爷提过薰少爷的情况就忍不住跟着紧张了,真是不好意思。」边说,人也离开往客厅走去打电话。 看寧姨离开,谷薰在门口站了一下便伸手开门,门板向内开啟,让人不适应的阳光直接洒在谷薰脸上,双眼瞇了瞇,稍稍适应了以后向外看去,黑衣人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不过却在走到门前确认时因为没有预警的与谷薰双眼对视上而愣了愣,两人对看以后,齐齐向谷薰方向行了个大礼。 「小少爷。」 「你们……」向外走两步,「是阎咏熙……吗?」 「是主人让我们在这里,以防二少爷或是夫人的人找来。」直起身体,对谷薰的问话并没有闪躲隐瞒的意思,但谷薰却信,如果自己不走出来也不曾询问,他们也不会主动对自己开口说半个字。 主人应该是指阎咏熙吧?「那刚刚是……?」 两人对看一眼后,其中一人说:「应该是永勋少爷在外面……招募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停顿片刻,但谷薰想他应该下意识想说的是,刚刚的吵杂声是阎永勋花钱请来闹事的混混。「不过已经被外面待命的人请走了,请小少爷不用担心。」 「你们这样不提不说的默默站在外面,其实更让人觉得不安心。」双手抱胸,茶色的双眼瞇起,「回去跟你们主人说,想怎么样就挑明了来讲,但如果想对长孙家人不利,就算是我这种人,同归于尽也会想办法弄倒阎氏!」 「小少爷,主人没有这个意思,请放心。」不需要请示及过问,当阎咏熙让他们跟着阎谷薰时,这个小少爷对于主人的重要就已不言而喻,至于是哪一种重要性对他们这些基层人员来说,并不需要知晓。 哼了哼,没有最好,谷薰只多看门口的两人一眼后便转身离开回到屋子里,寧姨则早就不耐烦的站在门边一脸担忧的看着谷薰,双眼更是在谷薰踏上玄关时忿忿的远远的瞪了大门外的两个腰弯成四十五度对着谷薰行礼的黑衣人后,将人快快拉进屋子里把门关上。 「寧姨,不用那么紧张,没事的,那些人不会对我们做任何事,刚刚的骚动也是他们帮忙的。」 「那他们说了什么吗?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摸摸谷薰的头,又摸摸谷薰不过才晒了下阳光就红红的脸。「不过只要不是会对家里不好的人,那就不理了吧,我刚刚也才想到,优禹少爷的手机可以随时遥控家里的监视器,真有不妥的地方,他铁定会有安排的,不用担心了。」 「这实在是,太让人安心了。」愣了下,谷薰掩嘴笑了。他也忘了,优禹那个小控制狂,要是家里保全出问题他肯定是第一个抓狂的。 不过玩笑归玩笑,谷薰清楚自己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回到房里看着住到长孙家后就几乎被他遗忘的那个保险箱,保险箱不大,也佔不了什么空间的被搁置在房间的角落,走道保险箱前蹲下,不需钥匙不用密码将保险箱打开,里面装了些现金跟文件,将文件拿出后放到床面上。 相乐回到家,到房里换衣服时就看到被搁置在床上的文件,有点好奇,但却没有动手拆开来看,只是把文件从床上移到桌面上后便离开房间到餐厅准备用餐。 「薰薰,你床上的牛皮纸袋是什么?」刚坐下,相乐就问。 「嗯?」看着相乐,谷薰眨眨眼,好片晌才恍然大悟般的喔了一声,「还没看,应该有继承权放弃声明还有股权证明跟让渡书吧。」 「呃?」相乐愣了下,「啥?」 「继承权放弃声明我可以理解,但股权让渡书?……谷薰,你手上持有阎家的股票?」手拖着下顎,脸上掛着闪光眼镜,手上还拿着报纸的曜之问。 「嗯,应该是还持有吧……」老实说他也不太确定,「我记得我上高中后被配了百分七的股,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还存不存在就是。」存在的话,才有当筹码的价值啊。 「照理说应该是存在的……但你现在拿出来要做什么?」相乐可不觉得谷薰是单纯的想要清点财產。 「嗯……清点财產?」谷薰呵呵浅笑,「应该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派上点用场。」 几个人没说什么,只是彼此对看了眼,相乐抬起手拍拍谷薰肩膀,又摸摸谷薰的脑后。 「薰薰,你做的事情我相信都有你的想法,但如果有什么事让你为难,你不要一个人担,至少也要跟我说好吗?嗯?」 微微笑,然后点点头,会的,他也不会做出让相乐为他担心的行为。 33 拿出相乐买给他后却不曾使用过的手机,内存的号码没有他要找的对象,那并没有所谓,谷薰只事还不那么确定自己要主动走出去这一件事情而已,闭锁在一个小房间里、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曾经接触过的世界与现在的自己即将接触的或许早就已经不同,就算相乐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就这样躲在他的背后让他完全保护,但谷薰其实很在意。 自己的事情怎么可以总是这样依赖着别人、躲在不相关的人背后,看着无辜、毫不相关的人因为自己受到莫名牵连。 眨了眨眼,双眼看向窗外,深深吸口气后吐气,奇怪自己的犹豫与胆小,摇头浅笑后,努力褪下一身的怯懦,将文件整理起和手机一起拿在手上走下楼,在寧姨惊恐且担忧的眼神下让她放心,并把自己手上的手机号码给了寧姨,告诉寧姨不放心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就算买把葱都无所谓,让寧姨很是无奈,并再三交代一定要早点回来,一定要在晚餐以前回来。 「钱要好好的收好,手机一定要随身携带,还有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不可以随便吃外面的东西,晚餐以前一定要回到家哩,知道吗?」寧姨在确认谷薰穿得够暖、身上东西都带其后还不忘在玄关处提醒谷薰。 「好的,我不会在外面待得太久的。」 「真的不跟少爷们讲吗?有什么事明明跟少爷们讲他们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为什么要出门呢?外面那么不太平……」 「寧姨,有些事情还是要我自己去做才可以,而且你不用担心,那些人一定会好好地把我送回来的。」手指指向门外的黑衣人,被指到的人愣了一下,互看一眼后对着谷薰的方向行了个礼。「看吧,没问题的。」 「嗯……那你一定要小心喔。」拍拍谷薰身上的衣服,又替他理理衣领。 「好的。」 笑了笑,离开玄关,走出大门,寧姨还在后面看着,谷薰有点无奈又有点心暖,从没有人会这样担心自己,在长孙家的期间,他得到的比他过去所得到的温暖多得太多了,被这样的保护着,不做点什么也太过不像话了。 「我要去阎氏。」走出大门,避开寧姨的视线后,谷薰回头对身后的黑衣人开口。「阎咏熙不是找我有事吗?」拿起手上的牛皮纸袋,扯扯嘴皮。 两个黑衣人对看了眼,他们没有收到这样的指示,只被配置在这里防止任何要对小少爷不利的任何人与事,并没有收到指示说要带少爷进阎氏。 「我打电话确认一下,请小少爷稍等。」其中一人拿出手机,很快拨通电话将情况简单讲了下后,在收到对方的指示后点点头,收线。「小少爷,请上车。」 没有意外,谷薰点头,在黑衣人领路下上车,懒懒得靠着椅背,看着前方两个正经八百的黑衣人,相似的情况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不一样的是当时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请上车,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但这一次,谷薰相当确信自己不会让过却发生的事情再重演一次,那怕再一次的被限制了所有行为,他也有自信能反抗并脱离。 真是神奇,跟相乐在一起以后,总觉得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只要他想做的话,总觉得可以很好的做到。 车子行驶的速度很慢,很稳,让谷薰途中就因为不知是不适太久不曾这样活动过,刚出门就觉得很累,撑了一会儿眼皮突然觉得沉重,闭上眼,自嘲体力真的差得过去太多,这样的自己恐怕连大门都衝不出去,随随便便就会被家里的任何人给压制了。 行进时间好像有些久,谷薰迷迷糊糊地醒来以后发现前座的人已经不在,车子也早已经停止移动,皱眉,意识瞬间收回集中,左右张望了下,车门突然开啟,屏住息气看着自己这边的车门打开,瞇眼,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色的衬衫搭上灰色的西裤,随着外头的人的倾身,谷薰才能看清那他的脸,乍看好似父亲,那张脸是好看且斯文,但却冰冷且缺乏温度。 难怪父亲会选择阎咏熙作为后继人选,一整个家族,也确实只有阎咏熙与父亲最相像,也是家族里最有才能的存在。 突然,谷薰莫名的有些怕了。 他没有跟这个哥哥打过什么交道,就算是小的时候彼此关係并不算是差的,反而常常受阎咏熙的照顾,但那并不意味着成长后的兄弟还可以有原来的好关係。 「总算醒了。」阎咏熙弯腰站在车门外,伸出手。「什么事都先进到屋里再谈吧,我听他们说,你一上车就睡了,是不舒服吗?」 「没,我可以自己站。」拒绝了身到眼前的手,拿起搁在腿上的牛皮纸袋,跨步下车。 「但你会主动来找我,我很意外,当然我也很高兴,毕竟上次没能好好讲上话。」那时的谷薰看到自己就像见鬼一样,让做哥哥的阎咏熙其实很难过,当然,更难过的是看到瘦削不健康的谷薰。 但看谷薰似乎很依赖长孙相乐,他当下也没多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早晚会来找你,为的是什么事也应该很清楚,不是吗?」扯扯嘴角,谷薰跟在阎咏熙身后走进电梯里。 他刚刚没有特别注意,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应该是在大楼的停车场,那应该是在阎氏没错,随着电梯上升,胸口也不断的紧缩,害怕,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手下意识的揪紧胸口的布料,紧抿的嘴也微微张开,轻喘。 「谷薰?」有点大的喘息声,阎咏熙一下就注意到阎谷薰的不适应,顾不得弟弟的喜好,直接伸手将他揽进怀里,皱眉,在电梯到达固定楼层时很快的将人带出电梯。 「没事。」推开阎咏熙的手,靠到一边的墙上,利用墙面上的冷让自己冷静,事出突然连谷薰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体反应,只能闭上眼,等自己缓过气后重新站直起身体,抬眼看着一脸不解且担心的哥哥。「我没事,可能只是不习惯外面……」 「是吗?」阎咏熙不信,他不是没有调查过谷薰这几年的状况,除去没有活动的那十年只能用片片断断来判断以外,那前后的日子都有完整的报告,长孙家的人没有让谷薰委屈到一点点,甚至把他当家里的一份子、宝一般的来看待,有段时间长孙相乐总是带着谷薰一同进出,完全不避讳谷薰其实是阎家的人,甚至担心谷薰更胜于自己,后来谷薰不出门也是他自愿的,只是不想让长孙相乐因为自己而耽误自己的工作。 相较起来,明明同为家人的自己及其他阎家的人,没有人是真正的关心过阎谷薰这个人。 大娘只是要更大的权力并将自己的儿子推上那个可笑的家主的位置,阎敬城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靠着大娘勉强在阎氏里卡了一个主管的位置,却因为总是拿不出成绩而爬不上去,阎永勋因为在外面闹事又跟黑道鬼混在一起,早让父亲赶出阎氏,现在之所以还能嚣张靠的也不过那些因为是阎家人所以能分到那百分之三的股票,大概只有谷薰自己不知道自己在父亲的眼里其实是特别的。 看着谷薰坐到沙发上却还是那身紧绷,阎咏熙无奈的苦笑,被自己的弟弟如此警戒着,就算不是自己的意思,更不是自己所为,但没有阻止没有帮助更甚的连自己的弟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都不知道,自己跟大妈其实并没有什么两异,都是插些抹煞掉谷薰的兇手之一。 信任,肯定是难以找回了吧。 突然,阎咏熙羡慕起可以得到阎谷薰全心信任的长孙相乐,还有那些可以看到谷薰那纯粹笑容的人们。 「你要不要喝点东西?水?果汁?还是热可可?你的脸色很差,喝点热可可好吗?」边说,一边招手唤来一直在一旁的助理,让他到楼下员工餐厅买热可可。 「不用了,我……」 「不管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光凭你那张脸色难看的脸,你要的都不会成的,父亲应该教过你的,如果连自身的管理都做不好,凭什么认定自己会成功?」唇角勾了勾,双眼瞇起,他不想这样讲话,但如果不这样说,阎咏熙肯定这个小弟绝对不会听话,而且他更担心,小弟看着就像随时会倒下的身体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地,到时找他麻烦的可不只是长孙家而已,连他自己都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将想说的话吞下,咬咬下唇,点点头,谷薰乖巧的任由阎咏熙替自己做决定,让助理跑一趟去买热可可,以及两个人的中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鐘确认下时间后,也要了一杯水,并在阎咏熙不解的目光下拿出寧姨坚决要让他戴上的保温杯,不太好意思的打开,浓郁的药香一下就溢满一室。 「中药?」阎咏熙满脸意外,「小薰你……」有点惊讶,连小时候对谷薰的称呼都脱口而出,阎咏熙知道谷薰身体差,但连短暂的外出都必须把药汤随身携带,那他的身体到底是有多糟糕? 「这……」其实谷薰是不想拿出来的,但想着应该短时间内也无法将想要做的事情做个解决,不如趁空把寧姨坚持让他带着并记得要在时间内吃掉的药汤给拿出来吃掉算了,不过拿出来他就后悔了,哪有人在谈判的时候吃药的?气势都络掉了,虽然他本来也就一点气势也没有。「照顾我的人说要按时吃……」抱着保温瓶叹气,「希望阎……少爷不介意。」 「跟小时候一样叫我熙哥哥或是三哥就好了。」这回叹气的是阎咏熙,「不论如何,你还是我们阎家的人,是我阎咏熙最小的弟弟,哥哥是不会介意弟弟做的任何事的。」 「别人家或许是,但阎家是吗?」扯扯嘴皮,谷薰用着嘲弄的口气说。 「我希望未来可以是。」无法反驳谷薰,因为比起自己,谷薰经歷的很多是自己所不能遏止的,比如大妈的恶意,其他兄弟姊妹的嘲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僕役的可笑欺辱,明明就是留有阎家血脉的子嗣,不过是因为母亲的不忠就沦为被轻视的对象,那对谷薰而言也太不公平了,但没有阻止这一切不公平发生的自己,也是共犯。 抬眼,看着自己这个哥哥,谷薰很难对他產生厌恶的情绪,却又对这张脸有种复杂的厌恶感。 阎咏熙是整个阎家唯一一个会跟自己说话,也愿意牵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一同进出的兄长,他会分自己好吃的东西,也总是会在自己被遗忘时推自己一把站到父亲的面前,只是父亲看起来锐利且嫌恶的目光总是让谷薰下一刻就躲回阎咏熙的背后不肯出来,但不论如何,有阎咏熙帮着自己的日子确实没让阎谷薰受到一点苦,对阎谷薰来说,这或许是阎咏熙的一种拉拢人的手段,受过的情义总有一天得还,小小的谷薰比谁都清楚,但那无所谓,毕竟谁都没有义务要对谁好,那怕是一个屋子里的兄弟。 但他也无法亲近这个兄长,毕竟他与父亲真的太过相像,说话的方式及看人的双眼,从小,谷薰就害怕与这个兄长对看,阎咏熙的双眼总是会不自觉得流露出不符合年龄的威严,那怕是现在,阎谷薰都不太愿意与阎咏熙对看,那会让他有种正被父亲死死盯着的感觉,而两人的差别大概就是父亲看着他时总是皱眉,眼底更是透着不耐的嫌恶。 既然对自己那么厌恶,为什么不彻底的将他无视掉,为什么不当他不存在就好? 谷薰至今还是不能理解。 慢慢的把保温杯里的药喝完,在皱着张脸时浓浓的巧克力香就近在眼前,双眼看着被递到眼前的飘着甜甜香气的热可可,谷薰双眼还含着总是不习惯中药的苦的泪珠,双手接过杯子小口小口的啜着,让可可的甜与香取代舌尖上的苦味。 这种感觉其实很好,看着自己唯一的么弟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自己不熟悉的表情,阎咏熙觉得很好。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谷薰踏进阎家的漩涡里,也不是真的想要谷薰拿出个什么价值跟自己换取些任何东西。 阎咏熙只是想要在这么多年以后,重新的,好好的关心一下这个一直让自己掛在心上放不下的弟弟罢了。 34 反正心思也无法回到工作上了,乾脆解了领带开了衬衫釦子,让一旁待命的助理提早休息去,顺便通知秘书室把下午的例会取消,各部会例行简报改成书面报告,下午下班前收齐放到办公桌面上。 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又只能听任阎咏熙的安排,看着桌面被简单的餐点与点心给佔满,嘴角实在很难忍着不勾起,总觉得打从离开那跟监狱没啥两样的大楼以后,自己就很常跟各式各样的食物打招呼,在长孙家里时有寧姨跟莫叔照顾,吃食不只是丰富多变而且还有各种不同点心招待,中西式不时交替出现在桌面上,不过考虑到谷薰的身体及习惯,还是多中式餐点出现在长孙家的餐桌上,这让三明治、汉堡、等简餐显得稀奇很多。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听说楼下的员工餐厅这些东西销量很好,对外的销售评价也相当好,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 看了眼一桌子速食,谷薰抬头看着阎咏熙,「我只是想把这个跟你讲清楚。」拿起在一旁的牛皮纸袋放到桌面上推给阎咏熙,可又立刻被推回手边。 「我大概知道你为了什么而来,」阎咏熙笑笑,「不过在那以前我想先用餐,也想问你些事情。」还有,想与自己的弟弟多相处点时间。 「你想问什么?」 「嗯~~你可以吃冷食吗?生菜沙拉之类的?」 这算一个问题吗?谷薰愣住。 「嗯?」眉毛挑了挑,阎咏熙双眼直直看着谷薰等着他的答案。 「可以,没有关係。」 「那就好,不然我们就得选择外出了。」不过他看谷薰的样子,应该没有办法长时间待在外面,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拉着谷薰到处移动。 「这样就可以了。」各种因素下,谷薰也不想跟招人耳目的阎咏熙走在一起。 拿起被切分成小块的三明治,两片软嫩的土司夹着火腿或蛋或起司,一些燻鸡一些夹了黄瓜佐黄芥末,都是简单的餐点,偶尔在长孙家会出现在下午的点心时间、优禹大吵肚子快要饿扁了的时候。 毕竟是简单的吃食,味道虽不会太差,但是用上市售的蛋黄油让味道整体偏甜,不适习惯的莫叔手艺,但谷薰并不讨厌,放得较远的餐盘里是用切片的法国麵包做底,上面一层层的起司、燻肉或鮭鱼。 「试试,很好吃。」看谷薰刚将手里的吐司吞下,跟着递上盛了燻鮭鱼的法国土司。 抬眼看了阎咏熙一眼,谢谢,伸手接过阎咏熙递上的法国土司片,「我可不是为了吃东西而来的……」 「我倒希望你真的是为了吃东西而来的,我们阎家的兄弟姊妹似乎从来没有任何很单纯的餐会,记忆中的团聚总是针锋相对。」 「是吗?」好吃的东西让谷薰双眼微微亮,又拿起水杯浅浅喝了口,「对于以前的事情我没有多少记忆。」这是事实。 「因为谷薰总是自己躲起来,如果不拉你一把,我想……」你可能会真的就此被忽略、消失。 「我不想被注意,我只想离开阎家那个牢笼,所以我才会来找你。」放下咬了一口的麵包片,拿起一边的牛皮纸袋伸长了手递到阎咏熙眼前,「继承权放弃声明,股权证明跟让渡书,还有什么是需要补的你都开出来,我签,名字、身分,我都可以放弃我只要你帮我跟阎家彻底脱离关係。」 「何必。」看都不想看,挥手推开谷薰的手,一口吃掉手上的三明治,阎咏熙呵呵笑道:「我承认一开始曾动过那个念头,希望你把股票让给我,或是我们可以订个协定,只要你在公司里支持我,我就尽可能满足你想要的……这真是件很蠢的事。」呵呵笑了几声,突的又收起笑,接过还在谷薰手上的牛皮纸袋,背靠上沙发椅背,先是前后翻看了下牛皮纸袋后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薄薄的三张纸却可以代表了许多的事情,一个是代表了阎家人的身分,一个是代表握有多少属于阎家人的权力,而收下这些后基本上代表了阎谷薰未来将完全为自己所用。 这可以说是一种梦寐以求的事情,有了阎谷薰及阎谷薰所持有的百分之七股,阎咏熙在阎氏的权力地位可以说是彻底的稳固了。 撇撇嘴角,鼻子哼哼,三份白纸,阎咏熙只留下一张,另两张直接对撕后向后撒去。 阎咏熙的举动完全不在谷薰的预想范围以内,没有阎家人会轻易放过机会,而谷薰就在几秒钱可以说拿自己的全部作为赌金压在这个阎家的三少爷身上,但阎咏熙却不如他所以为的会爽地将所有收下做为筹码或是像大娘一样开出或许更加苛刻的条件禁錮他的手脚,而是将股权证明及空了的牛皮纸袋推回给谷薰,将让渡书及放弃声明给撕毁。 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自己很可笑?还是认为他没有资格谈条件,所有的合约必须要阎咏熙重拟? 谷薰突然觉得自己或许错的厉害,也许阎咏熙要的比他所以为的更多,而或许阎咏熙会利用眼下对自己极度不利的现况提出更过分、甚至将牵扯长孙家的条件。 他果然太天真了。 「放弃声明、让渡书什么的不需要,我既然已经是阎氏的后继人选,你如果没有心要争要抢,那何必要去签个什么见鬼的放弃声明?如果你愿意对我表示支持,那又何必将股票让出?收着吧,我会努力赚更多的钱养你的,这也本就是你应得的。」 「条件呢?」谷薰不相信阎咏熙完全没有要求,「你到底要什么?」谷薰不董,真的不懂。 「严格说起来,我希望你回来。」阎咏熙说,话落的同时也看到谷薰高度扬起的警戒,让阎咏熙轻笑起来,「你不用那么紧张,我知道,回阎家这件事对你而言八成像是要你的命,光是搭电梯上楼就喘不过气了不是吗?想到了什么吗?」 「没……」 「骗人,不承认也没关係,反正我懂的。」真的,他懂。 有段时间阎咏熙也不懂,为何他要跟兄弟姊妹们保持距离,为何除了他的母亲以外还有另外三个女性必须要以母亲的眼光看待,更不用说父亲对他是什么样的想法又用什么样的眼光在看待他的,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父亲的关心,旁边的人也总是冷言冷语,只有母亲会给予安慰跟鼓励,后来一直到出了国以后,国外的生活跟学习让阎咏熙根本没有多馀的心力去在乎父亲的想法跟母亲的心思,慢慢才在独立生活中彻底认知到自己所在的家庭跟一般的认知完全不一样,他不能对这样的家庭期待会有普通人或许应该会得到的回报,但适度的关心母亲还是不曾少过,这让在海外的阎咏熙更加的在意起生母早早就丢下他逃出阎家大宅的阎谷薰,想着这个少年是不是比自己更早更早就认知到了这一切,所以总是不吵不闹的安安静静做着自己及自己的事? 奇怪的男人。 谷薰不懂阎咏熙的心思也不想懂,但他说他懂得那就随他了。 拿起被退回的股权证明,谷薰其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但是还是决定照阎咏熙的话将这些股票收好,也许以后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该做的事情好像做完了,虽然得到的答案有些曖昧,但确定阎咏熙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也在傍晚主动让人将他送出阎氏。 踏出阎氏的大门,呼吸相较起坐在阎咏熙的办公室里顺畅许多,胸口的压迫感也彻底消失,领着自己走在前面的是阎咏熙的助理,走出大门已经备好车子并等待着的就是在阎谷薰到阎氏的两个人。 看来这些人应该都可以算是属于阎咏熙的人,直接受命于阎咏熙,某种程度上暂时是可以信赖的。 走出大门没几步,刚靠近车子,旁边的骚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往骚动的源头看去,谷薰立即脸色大变,身体僵住,想跑却跑不动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闪躲。 远远走近的人不只是最不想遇见的大妈跟阎敬城,而走来的两个人也只是狠狠的瞪着谷薰,如果走在最前面的阎鳶让两人畏惧,谷薰想他们肯定早让人衝来把自己给压下了吧? 谷薰不知道这样到底是算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总之,跟着其他人一起站到一边去等阎鳶走过,低低的头希望他没注意到自己或忘掉自己,可有限的好运似乎没有持续到阎鳶走过阎谷薰的面前,反而在谷薰面前停脚。 谷薰可以感觉到阎鳶的视线,那是一种扎人的心慌,从头顶直到脚趾感觉都充满了烦躁的感觉,满脑子都是希望阎鳶能快点离开,更希望他对自己毫无反应。 「你,看起来,真是非常的糟糕。」狭长的双眼瞇起,薄薄的双唇吐出的话并不是难听,却让人十分难受。 是气势的问题吗?还是纯粹是自己心理的问题?但事实上,谷薰看起来就算没有先前那般的糟糕,但也还称不上是好的。 「既然选择离开阎家生活,那就过得像个阎家人怎么样?这个样子简直丢尽阎家人的脸。」跟在阎鳶身后,大娘一脸嫌弃的手掩着口鼻,语气嫌恶的说。 阎鳶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双眼瞇起,不需要看就可以知道他现在正极度的不愉快,既然对他是这样不待见的厌恶,那当没看到不就好了?就不能当他这个消失在阎家十年的人死了吗?双手握紧在两侧,双眼低垂,双唇紧抿,谷薰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觉得委屈,他一个字也说不出也一个字都不想说,他只想早点离开这里,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该迅速离开,而不是杵在这里听人恶言恶语。 阎鳶只是看着谷薰,好半晌后叹口气后由转头往大楼大门走去,跟在后面的大娘扯扯嘴角,上了蓝色眼影,眼角用黑色眼线涂得飞扬的眼尾,再添上不经岁月的算计画上的痕跡,让大妈的眼睛看着总有那么几分算计,事实上,他的眼里也确实的充满了算计。 「你行,我不知道你搭上了谁那么有本事,居然把你藏的那么牢,但那都没有所谓,我照样会把跟你有关的人打进深渊,让你再也爬不出来!连阎咏熙一起!」说完扭头就走,快步跟上已走进大楼的阎鳶。 走在最后的阎敬城并没有很快地跟上,而是双眼复杂的站在一旁看着,眼角馀光瞟到阎敬城还待在原地没有跟上大娘,谷薰扯扯嘴角,「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部会做的,只要不伤害任何跟阎家人没有牵扯的人的话。」说完,车也不搭了,转头就走。 看着阎谷薰缓慢的不乏走离大楼,阎敬城原来的欲言又止随即改变方向指着还楞着的几个保鑣说:「还不跟上去!」 跟上去,到底是要保护他还是要监控他?看着亦步亦趋的跟在谷薰身后的两名保鑣,阎敬城摇摇头,也不知道是习惯还是对谁,是无奈还是失望,转头看着高耸的玻璃门,透过玻璃门放眼看去一片,最近,他突然茫然起来,一直以来,他们到底是为了追求什么才这般的对待其实是最无辜的小弟?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大少爷?」看阎敬城一直没有出现,秘书急忙沿路找出来,却看自家主子站在门外对着大门发愣,果然还是受到打击了吗? 「没事。」 35 结果,谷薰还是被阎咏熙的保鑣送上了车子,只是谷薰没让车子直接驶回长孙家而是在街上兜了两圈后往他最后住的社区大楼开去,谷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但就是突然有种想看看这个自己住得最久的地方的心情。 大门看起来很陌生,但因为有指纹纪录所以就算没带房卡,只要办遗失,进出并没有问题。 一直跟在身后的人被命令离开,但谁都不肯听命,只得让他们待在大厅,自己搭电梯上楼。 若非还依稀对自己的住址有些记忆,谷薰想,自己应该连找到自家是哪个楼层都有点困难吧,电梯再谷薰思考及恍神间停止,走到许久不见却一点也不陌生的公共走廊,他就是在这个地方认识相乐的。 话说回来,当时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想到要出门呢?或许潜意识还是希望有机会能得到救赎离开这个地方吧。 站在两扇门之间,谷薰没有开门的打算,他也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打开这两扇门,可以吧?不然他应该是进步瞭这这社区才是。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重新抬头便伸手试着在门板上的辨识器扫过,解锁的声音从门板上响起,大门微微开啟,谷薰西了口气后推开大门。 原来寒惨的屋子还是那么样的寒惨,客厅就一张沙发,餐厅就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唯一不同的就是原来一直都是紧闭上的窗帘此时正大开着,不需要开灯就可以看清屋子里的摆饰。 在屋子里绕一圈后走往自己住过的房间,里头被整理得相当乾净,但也可是原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所以才会显得整齐。 谷薰肯定这屋子一定有人定时来打扫,而且整理得比自己住在这里时还要勤快,因为屋子里并没有那种空气不流通的滞闷感,更没有潮湿的感觉或欠缺人气的感觉,走过的地方摸过的东西都比自住的那段时间还要更加一尘不染,但谷薰并不觉得大妈会让人来收拾这套房子,大哥跟二哥更不提了,三哥……有可能,但他应该是无法进入这个社区才是所以不可能。 难道是相乐? 不可能。 唇角勾起,摇摇头,谷薰笑自己的胡思乱想,转头往外面走,走出房门就看到不可能看到的人站在屋子的中间,左右张望着。 「曜之……?」 「嗨,我发现这里的採光比相乐那间好,不知道你考不考虑转让给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谷薰吓到,而且吓得不轻。 「下午寧姨打电话给相乐说你出门,说有事情要做,还是让门口站卫兵的黑衣人带去的,相乐就打电话给我了,其实他是想自己来的,但无论如何都走不开,容书舒哭得可惨了,」在曜之笑,容书舒电话那头真是哭号得惊天动地,连他在电话这头都受不了,「所以没办法,只好来拜託我了。」耸肩,弟弟真心诚意的拜託,哥哥实在很难推拒的。 「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他明明就是临时想到要到这里来看看的。 「因为我是一路从阎氏一直跟着到这里的啊。」眨眨眼,曜之皮皮的笑道。 「那……」 「显然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呢……也是啦,我开的车是助教的,不是我自己的车子。」那辆该送进报废站的小乌龟,如果不是少爷他驾驶技术不差,恐怕早把人跟丢了。 「你总是让人满惊讶的。」双手插腰,谷薰无奈地说,「被发现了可不是好玩的呢。」 「所以,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嗯……大致上来说,算是吧。」扯扯嘴皮,谷薰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到底算好还是不好,总的来说,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发展,放置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走吧,什么事都先回去再说。」收起皮皮的笑,站直起身体,抬起手看看腕上的錶。「其实我一直都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又觉得是自己神经敏感。」 「什么意思?」听曜之的话,谷薰跟着紧张起来,走到曜之身边。 「先离开这里到对面去。」拉起谷薰的手大步走动,很快地先把对门打开后让谷薰先进去,回头再把谷薰家的大门轻轻关起,转身走进原来属于相乐的屋子里。 「到底是怎么了?」站在房子里看着曜之紧张兮兮又小心翼翼,谷薰跟着情绪都被吊起,跟曜之挤在玄关口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静。」手势阻止谷薰出声,身体靠在门边的矮柜上看着墙上的视讯画面确认外面的情况。 曜之的举动在谷薰看来很是诡异,但还是配合的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等待,没几分鐘,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谷薰的双眼意外的瞠大了,在急促的脚步声停顿后,是一群男人说话的声音。 「确定上来了吗?」 「当然,我看着他搭上电梯,门卫也确定办了临时卡的是一个叫谷薰的少年,所以一定没错。」 少年呢,听到这个,曜之忍不住回头多看谷薰一眼,唇边扬着笑不笑的弧度,一样听到门外对话的谷薰,实在是气也不是说不气又一肚子鬱闷不能解,只好鼓起双颊双手抱胸鼻子喷两口气。 严格说起来他跟曜之同年,都可以算是大叔的年纪了,居然那么没眼光,门卫是怎么当的? 「那八成是进到屋子里了,我们在这里等着。」 白痴,外面骚动那么大,脑子坏了才会自投罗网。谷薰摇摇头,脱了鞋转身走进屋里。 屋子看起来跟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少了些东西也少了些人气,这是当然的了,相乐现在基本都住在宅子里,这个地方当初他也是住得有些不情不愿,但后来好像变得很习惯,连自己都一起给照顾了。 最初遇见相乐,谷薰其实并不是那么乐意跟看起来就那么样亮眼的人有所接触,但久未与人接触让在与相乐接触后的谷薰一下就被这个人的出色给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就算曾经抗拒过、排斥过,但相乐莫名的坚持让谷薰自然而然渐渐地对这个人產生无法解释的信任。 或许是他强大的自信及天生的领袖气质,也或许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很安定,更或许是他真的是太过寂寞、潜意识的不甘心自己就这样继续关在一个房间里过着这种会逐渐失去自我的生活。 认真回想起来,谷薰觉得自己真的是相当的幸运,遇到的不是其他的任何人,而是相乐,长孙家的子孙,唯一可以与阎家抗衡、甚至胜过阎家的家族。 这是算计不出来的好运也无从算计起,这让谷薰觉得,这座高塔时是否就已经自己人生剩下的所有运气用光了。 不过那也没有所谓,如果走出高塔好运的终点,在尽头等待着自己的也不过是另一座牢笼罢了,而在重新尝过自由之后的自己若再次被关回牢笼之中,那肯定会因为过于寂寞而必死无疑了吧。 不知道到时,是不是会有人为他真心感到难过? 「想什么?」 外面的骚动暂缓,因为他们在外边吵了半天也敲了半天的门却没得到任何回应,突然想到或许他们的行踪早就曝光,所以谷薰有可能为了闪避他们所以绕远路,特意跑到这个旧住宅绕一圈后再回到原处搭车逃跑。 在门边听着门外的对话,曜之一下点点头一下又摇摇头,最后确定门外的人不会想到谷薰会在对面的门后,决定放弃监看门外,直接打电话给相乐通知他们的所在地,电话刚讲完,就看谷薰一脸若有所思的呆呆站在客厅方向,曜之猜想他恐怕又在想些多馀的事情,便跟着脱了鞋走进屋里,门外的人不需要他去担心,反过来他们才需要担心自己才对,门口的镜头将那些人拍得一清二楚,等相乐来了,清点过摄影纪录后,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每一次的选择后我都在想自己到底选的是不是一条正确的路,自己的选择又到底是不是最好的那一项。」 「虽然以前就知道你是一个思虑很周全的人,但现在我才知道你只是单纯的想太多。」 「我只是心思比较细腻一点而已。」噘起嘴,谷薰做出忿忿不平的样子向曜之抗议。 「大哥也是,相乐也是,都已经说过许多次,让你不用在意不要多想,谁都不是在跟你客气,而是那么点小事对我们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百年的族谱也不是画假的,就算我们因为插手你的事情而对自身或家族造成不良影响,甚至崩毁,那也只能说明是我们的能力不足及气数已尽的事实。」停了下,看谷薰那一脸不认同,曜之笑了笑,「当然我们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但我确信至少大哥是做好了许多准备,只要大哥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就算你不相信相乐,也该相信大哥吧?」 谷薰眨眨眼,笑道:「这话倒是真的,松颺大哥说的话向来说服力十足,也很容易让人觉得安心。」 「这些话你可别说给相乐听,臭小子肯定会闹彆扭的。」 谷薰掩嘴轻笑,点头表示知道。 「曜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嗯?」口渴了,走进厨房在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回到客厅,谷薰的问题让需要让他思考了一下,「老实说,我的拳脚功夫实在不怎么样,不像相乐跟优禹两个人身手都很好,最多只能勉强自保,所以能避免衝突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有个万一,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把我推出去明明还比较快呢。」 「哈?老大,您在说哪国笑话?努力保护了许久的肉可以轻易双手奉上,那前面的那些挣扎算什么?搞笑吗?」 「我是肉吗?」眨眨眼,指着自己,谷薰问。 没有接话,只是笑了笑,抬头看看墙上掛鐘时间,双眉稍稍拧起,很快的又松开。 「那个笨弟弟好像有点晚了。」边说,视线自然而然地往门口望去,凝视了门口片刻后又移回来看着谷薰。「休息一下吧,现在这样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如果把那些人给引回来,耳朵可就不得清静了。」 「我是没差,你……可以先离开,你一个人的话应该可以轻轻松松甩掉那些人。」 狭长的眼懒懒的扫了谷薰一眼,扯扯嘴角后,双眼又落回从桌面随手拿起的过期杂志。 不懂曜之什么意思,但那没有所谓,谷薰转身又在房子里绕两圈后回到客厅,学着曜之拿着在厨房看到的食谱随便翻看起来,但像现在这种需要耐心等待的时候反而越发的静不下心,门外没了骚动反而让人对于门外的情况更加好奇,一直有种想要开门的衝动。 「你觉得会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抓住你?」食谱才翻了两页,曜之的声音就从对面传来。 「是阎永勋吧。」合起食谱,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听说之前有些人在长孙家外闹了一阵也是因为阎永勋,这回恐怕也是他。」至于为什么阎永勋会知道他会回到这幢大楼,恐怕是从离开阎氏后就一直跟着他了。 所以阎敬城想跟他说的话难道是这个? 不,不可能,阎敬城手上还有企画案要开,而那份企划案才做到一半他就跟着长孙相乐连夜离开,如果他有意思想要用那份企划案翻身,那积极地想要将他抓回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些都是谷薰自己的猜想,但门外的人是阎永勋安排的这一点他倒是相当肯定。 「真是的,长孙相乐那小子真是慢死了!」闔上手上的杂志放到一旁,曜之一脸不耐烦的咬牙低吼。 「有事耽搁?」歪了歪头,谷薰说。 「最好是!我们约好在这里碰面。」拿出手机翻看确认是否有来电或讯息被自己给漏掉,「这鸟地方什么都没有,我可不希望你饿到,寧姨会生气的,而且……明明就是保全系统严厉出了名的社区大楼,现在一群人在楼里晃盪却没有人出来制止是怎样?」 噢,这倒是。谷薰眨眨眼,突然发现这个应该是一直让自己心神不寧的重点,对呢,不合理。 「shit,这些人好缠!」 细细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完全没注意到开门声的两人愣了一下后从沙发上跳起往玄关跑去,一看到站在门口的优禹,两个人都有点错愕。 「相乐呢?」曜之第一个回过神来问。 「在大门被堵住了,我从车库上来的,运气不错遇到了几个人,一看到我就送拳头,连问都没问我是谁……这社区不是以安全着称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刚刚也在讨论这个问题。」走下玄关穿上鞋,伸手扶着谷薰让他方便把鞋子穿好了为先。 「看来相乐哥哥住的地方注定是不得安寧,住进来时没有看农民历挑个好日子吗?」 「你回去问大哥吧。」 「优禹,正门口的黑衣人呢?……竟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 「也在门口,应该再给他们主子打电话吧?他们是想进来但进不来。」看到他跟三哥的时候还烦了好一阵子,护主不力又没发现被跟踪了,活该着急。 「那我们现在怎么走?」 「从大门出去啊。」拉拉手,展展腰,「三哥在等着,那票小混混也被我打扁了,应该没力气再爬上来,我也没看到任何阎家人夹在里面,我想,一时讨不到好果子吃的情况下,应该很快就会散了。」 优禹说归说,但曜之可完全没看出他这个小弟有呈现线放松的情况,靠在门边拉拉筋,根本备战状态。 敢情情况比他们所以为的还要糟糕? 透过摄影镜头看不出实际有多少人衝着谷薰闯进这幢大楼,就算有说话的声音也只能大约判断最少有多少人罢了,但如果阎永勋这一趟势在必行,非把谷薰掳走不可,那很可能在谷薰及曜之躲起来的时候又聚集了些人。 或许他们都太小看阎永勋他们了。 36 谷薰与曜之对看,他们都错判了形势,他们当时应该直接选择下楼,就算突兀,但直接跟等在大厅的两名保鑣碰头都好过进退不得,不该在房子里虚耗。 「不过也还好先到的是二哥,所以没有傻傻的衝动的搭电梯下楼,我到的时候每个楼层都被迫停止,第一次搭电梯搭得那么火大,浪费老子的时间!」 「优禹,不要讲粗话。」比起两人的选择对是错,眼前十八岁的少年讲话难听比较让做哥哥的在意。 吐吐舌,翻翻眼,左右看看,站直起身体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谷薰,曜之跟在谷薰身边,跑掉的电梯让三个人有点紧张兮兮,优禹的注意力除了放在安全梯的方向以外还要防止电梯到达后从里面窜出的任何意外。 明明有些紧张,但优禹的表情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感觉,反而充满跃跃欲试,果然,这孩子仍然还是热爱刺激的年纪,比起间来无事的比划,这样的实战更让他兴奋。 可惜电梯打开后并没有预想中的衝突场面,空空荡荡的电梯空间让优禹忍不住啐出声来,让曜之跟谷薰先进了电梯以后自己才走进电梯站在门口。 电梯一路往下,并没有中途停止的情况,直接到达一楼开门,顺利得让优禹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被恶作剧了。 走到大厅,就看相乐正在讲电话,脸上表情看来并不是什么可以轻松谈的事情,部过一看到谷薰等人出现,双眼随即亮起,掛断电话往几人走来的方向走去,一个张手抱住的就是谷薰。 「没事吧?」双眼上上下下把谷薰看了一回后再次把人抱进怀里,又左右看看自家兄弟。 「没事,无聊。」双手放在腰后,优禹噘着嘴一脸不满足,「我还以为可以让我好好打一场,结果只有两三个人遇到我被我撂倒。」还是回家找苏流玩吧。 看着小弟的双眼尽是无奈,回头看看曜之跟谷薰也确实没什么事,一下放心许多,但搂着谷薰的手却不肯放,语带埋怨的说:「你如果要做什么大事至少给我一点提示,不声不响地就跑去找阎咏熙了?不确定他的目的你还真是大胆,幸好他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事的,我没有乱来,我是确定了那些保鑣是阎咏熙派驻的才决定去找他谈的,他……好像跟我所以为的不太一样,也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变得不太一样……就算是演戏也无所谓,至少我们目前达成共识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揽着谷薰的肩膀往外走去,黑衣人就在外面等着。 「那我先回学校了。」必须要把车子还回去才行。」跟相乐及谷薰挥手道别,曜之与其他人走反方向去。 「那我搭那个回去。」手指着门外站着两名保鑣的黑头车,优禹说,「晚点碰面囉~~」挥挥手,脚步轻快的往车子方向率先走去。 o相乐的车就停在保鑣的旁边,这个并排停车的混蛋。, 车子开走后后面并没有以为的黑色轿车尾随,也是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两个保鑣也些为难但却无法拒绝优禹自顾自地跳上车子强迫搭乘。 因为小弟的大胆而无奈微笑,但这个小的却是全家最让人不需要担心的,但只限于自身安危方面的。 「既然都出来了,后面也是周末连休,要不就在外面转一转,玩两天再回去吧?」 「咦?会被骂的吧?」都跟寧姨说好会好好回去的,要是两天没回去肯定会被骂惨的。」 「但是你都出来了嘛,车上又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搬出来以后也没有去过家跟办公室以外的地方,不闷吗?」 「怎么会,每天都有人陪,还有好吃的东西,身体都被养胖了很多,还甚么事都不用做,与其说无聊,间得发慌倒是真的。」 以前或许是因为心理的压力总是失眠,睡不着的时候能做的事情只有看书,离开本家后因为协议就是协助阎敬城、阎永勋站稳在阎氏的地位,只是不适任的人就是不适任,就算谷薰帮着做出再多再好企划案、改正方案,但执行的人方式与思考不对,再怎么好的案子到这样的人手上都会被搞砸,能成的十个有两个可能就不错了,现在拋开那些所有悠悠哉哉得住在长孙家,被人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寧姨更是把她照顾得十万分周到,每天都问他有没有吃饱、睡晚点或是发楞就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人宠成了一个懒字。 「继续这样下去我应该会被你们成个笨蛋少爷,连怎么用自己的双腿走出大门这件事都不会了。」 「噢,这样是有点糟糕,我得在你忘记以前多带你在外面走一走才行。」相乐哈哈大笑。 「我倒是没有所谓,但你可以吗?现在不是最忙碌的时候?我听曜之说了,容书舒还因为老闆要偷懒的事情爆哭了。」视线落在相乐丢在排档前的置物格里的,正默默努力震动希望得到关注的手机上。 瞥一眼手机,相乐嘖了声,谷薰将还在持续震动着的手机拿起,「接吗?」 深吸口气,「接,帮我按扩音。」 结果在容书舒的爆哭声哩,相乐跟谷薰还是那里都没有去成,只在外面吃个晚餐后就拎着晚餐一起绕回辨公室继续下午中断的事务。 不是相乐在嫌,容书舒认真负责又全心投入工作,这对他这个老闆来说绝对是个再好也不过的员工了,但是他可不可以去交个女朋友?男朋友也没关係,整天泡在办公室里实在不健康,至少对他跟谷薰来说就很不健康。 「老大,不是我爱在办公室打地铺,是工作实在太多了!」 「咦?」这下相乐真的愣住了,只是他不知道为何脱口说出工作量太大的容书舒也跟着愣住。「书舒,你要不要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工作量真的太大有些我自己处理就可以得我就自己处理了,或是要增加人手给你?」 「不不不不不,不是这么回事……唉唷,其实是我最近帮秘书室带了个新人……也不是帮着带,就……哎呀呀,刚刚是我不对,我随便迁怒了,对不起!老大,我这是自作自受……」 「那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帮忙打打杂之类的。」谷薰在旁边看着听着,似懂非懂,但如果相乐不介意的话,他是完全不介意帮忙打打杂。「你也知道,我在家里根本没什么事……」说这话时,谷薰的双眼看着的是相乐,不管怎么说也不管长孙家的人或书舒再怎么信任他,工作上的事还是要经过他的同意。 「老大,我一生的拜託!」容书舒夸张的双手合十放在头顶,弯腰请託。 「你太夸张了。」他又没有说不可以。 「老大,我知道谷薰身体没有很好,过累的话寧姨会发飆,所以只要这阵子就好了,我把秘书室那个白痴教好了就可以专心回到工作上,也不需要天天睡办公室重新做报表了。」天晓得如果不是老大办公室有大沙发可以让他舒服的休息,不然他也不会到今天才变喷火龙,但这半个月几乎天天睡办公室,周末连休皆无例外,再舒服还是会让人不爽啊。 「报表的事情让秘书室自己去处理,拿了错的东西上来没理由让你帮他们重做,至于那个新人你想带就带,没价值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工作有时还是很现实的,人好并不是被拿来滥用的。 但书舒原来是这种烂好人吗?他怎么不知道? 「好喔。」用力点头,容书舒知道,老大同意了让谷薰帮忙也同意他去带那个笨得要死但感觉有前途的笨蛋,连带把出错报表的事情也帮他表示退回。其实他以前都会直接退回的,若不是那个笨蛋真的太笨,老是被秘书室的那些魔女耍得团团转,他也不用天天忙得莫名其妙。 扣去错误的报表导正工作外,实际上的工作并不太多,两份合约及两份预算跟一份企划检讨改正方案。 合约书跟预算书相乐及书舒下午就已经讨论得差不多,只剩总结,企划检讨改正方案在谷薰的协助下一个多小时就轻松搞定,轻松得让容书舒直想洒花转圈,天晓得他最弱的部分就是写企划书跟改企画书,更别说是改正什么鬼企划了,讲鬼话他倒是很行。 「这下好了,以后你想休息书舒也不会放过你了。」结束这一天,强制书舒离开回家过个属于自己的周末,回到家接受完寧姨喷沫氏的训话后,回到房里舒舒服服躺在床上都过午夜十二时。 等相乐洗完早回到床上时,谷薰早已经懒懒的窝着了,在相乐一掀开被子上床时,跟着习惯鑽进相乐早已等候着的臂弯里。 「我没有所谓……」打个大呵欠,「如果可以多少帮你一些,我没差。」出于自愿与出于交易的付出,明明是做相同的事,但感受却完全不同,谷薰更乐意甚至是希望自己对相乐有所用处、希望自己可以对相乐起到作用。 「你高兴就好,累了就跟我说,你要知道,寧姨的训导虽然不常发生,但久久一次还是很让人受不了。」也许有机会乾脆把阎家那些兄弟姊妹请到家里听寧姨训话好了,包他们再也不敢对谷薰动什么鬼脑筋。 一想到刚踏进家门时,寧姨站在门口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连谷薰都吓得不轻,但寧姨对他也只是鼓着腮帮子抱怨两句后就对着相乐露出獠牙的喷口水,那么样绝对是前所未见的,比之前的碎碎念还要可怕。 后来听优禹说,这样还算好的,只是念一念而已,让谷薰不知道该不该问那最严重到底是什么情况? 「应该说是不要再让寧姨操心了,这阵子她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在我身上,为我做了太多,如果我还惹她生气伤心,那可就大不孝了。」不知道会不会被雷劈? 「我肯定寧姨不会对你生气的,她最疼你了,但你也不要做出让人紧张的事情,寧姨真的担心你如果回阎家会被欺负,那时就算是超人也难保你可以玲损伤啊。」 低下眼,双手抱紧相乐,脸颊靠在相乐的怀中,听着相乐的心跳。「不会的,跟阎咏熙谈过以后,我想,以后都不需要再像过去一样躲躲藏藏了。」 「本来就不需要躲躲藏藏……但真是太好了。」摸摸谷薰的头,拍拍他的头顶,「那我可以问一下,你应该没有答应什么不该答应的不平等条件吧?」 等了超过十秒没得到答案,本以为是谷薰确实答应了莫名的的条件所以不敢开口,紧张的低头,却看谷薰已经闭上双眼沉沉的睡去,细细的呼吸可以感觉得到他这一天的疲倦,及好不容易放松的精神。 相乐不知道谷薰跟阎咏熙到底是达成了甚么样的协议,但可以让谷薰这般轻松的靠在自己的怀里,没等房间大灯关上就闭眼休息,这算是少见的情况,若非真这一天真的相当疲倦了,让谷薰实在禁不住睡意的侵袭,就是心里有某一个区块得到了解脱,让他不再总是难以入眠。 或许谷薰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但相乐总是可以敏感的感觉到,谷薰还是习惯在夜半的时候醒来,虽然很快地就会重新进入睡眠,但从谷薰翻身的频率相乐清楚他其实睡并不好,谷薰从来没说什么,他想应该是谷薰也尝试着调整自己,不论是生理上的或是心理上的。 37 谷薰选择用另一种方式让自己走出自己的界限,这绝对是让人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但那并不代表相乐就会跟着用开阔的胸襟去接纳那些曾经对谷薰不算友善的所有。 比如阎咏熙。 睡了一个好觉,一早醒来自然精神挺好,谷薰前一天大概真的累坏了,所以就算相乐动作大了一点的下床梳洗更衣也没见他有醒来的跡象,索性就放他睡了,不吵谷薰,只半跪在床边贪恋晨光下谷薰的睡容,轻轻在谷薰额前烙下早安的亲吻后才及不捨得的离开房间,因为相乐得跟寧姨说谷薰赖床着,所以他的那份早餐晚些准备。 只是好心情掐死在走下楼梯时看到正坐在客厅与松颺一来一往间扯瞎聊的阎咏熙的那瞬间。 他来干什么? 为什么他大咧咧的坐在他们家的客厅里? 为什么大哥跟阎咏熙居然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好吧,就算来者是客,总裁得拿出总裁该有的度量接纳所有的好与不好,但,阎咏熙?他是阎家人耶! 老哥这是置谷薰的感受于何处? 二哥咧?优禹咧?怎么没人轰他出去? 「你站那里干嘛?谷薰咧?还在睡吗?」 曜之的声音从身后伴着手掌拍脑的痛感打进大脑,比起痛跟抱怨,相乐在意的事情只有客厅的那一团自己无法理解的和谐。 「二哥,他……他……」手指着客厅的人,嘴巴张半天却他不出后续来,进了家门就成了智商零蛋的三弟让曜之不悦的拧起眉毛。 「大清早的,你可以讲点人话吗?」 「阎咏熙!」直接指名道姓比较快,「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来找大哥的?谈生意?业务拜访?」 「哈?当然是来找谷薰的,不然还找你不成?」 「找谷薰做什么?」皱起眉,相乐把警戒等级一口气升到最高。 「放轻松点,兄弟,先吃早餐吧,你应该不想再惹寧姨生气的。」走过相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后走下楼梯走进餐厅。 很在意客厅里的两个大人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但相乐更在意的是得先跟寧姨说说谷薰晚点起床,省得她又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问过寧姨为什么不见优禹,才知道优禹一早就外出不在家了,难怪家里安静许多,桌上的餐盘更是少了大半。 相乐也清楚自己不应该用偏见的眼光去看所有阎家的人,更何况谷薰已经选择主动去寻找阎咏熙,并与阎咏熙取的了共识,大哥也坦然接受阎咏熙的来访,二哥更是无动于衷,甚至可能连小弟都能理解阎咏熙在这里的理由,没道理只有他固执的不肯接受这个也属于阎家但与其他人或许都不相同的存在。 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叉起餐盘里的肉片塞进嘴里用力咀嚼,幼稚的举动让曜之摇头浅笑,端起咖啡靠近嘴唇,抬眼就看谷薰正缓慢的一步一步走下楼。 「阎咏熙?」走下楼梯,脚步才要往厨房方向移动,听到身后客厅方向传来的说话声,谷晕停住脚步回头,原来还有些睡意的双眼一下醒了不少,皱起眉看着客厅方向也看到自己站起来的男人。 没有穿西装也没有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普通休间长裤加素色米白v领针织上衣,脚上踩着休间布鞋,如果没有仔细看谷薰根本认不出这个人就是阎咏熙。 「谷薰?你怎么醒了?」相乐回头,很快地站起,比阎咏熙早一步走到谷薰身边。 「睡饱就醒了啊。」谷薰看着相乐轻笑道,手也很自然地任相乐牵握进掌心里,「只是……」视线转回去落在已走近并停脚在面前的阎咏熙身上,谷薰一脸部能理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叫三哥。」挑眉,阎咏熙纠正。「来看看自家小弟现在住在哪里、再什么样的地方过着怎么样的生活,顺便也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我让人帮你带。」 「不用了,相乐……长孙家的人都对我很好,很多东西相乐也都会帮我想在前面,没有什么缺的。」要说欠些什么,就是欠长孙家的人、欠相乐很大的人情。 「你跟这个……相乐先生?」 「别装傻,我想你应该把我跟谷薰的关係都查清楚了吧?阎先生。」相乐扯扯嘴皮,对于看不透的阎咏熙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任。 「大概而已,」不否认,阎咏熙大方地点头,「我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国外唸书跟实习,最近一段时间才总算回国却见不到自己的小弟,当然会想知道小弟在哪里、跟些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了。」视线从相乐脸上拉回到谷薰身上,「虽然知道谷薰现在就在长孙家,应该是最妥当的地方,但做为谷薰的兄长还是不免担心,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之类的。」 谷薰扯扯嘴皮嗤声笑道:「如果你看过我先前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说这些话了。」 谷薰淡淡的一句话让阎咏熙愣了下,一直轻轻扬起的唇角也缓缓放下,看着谷薰的双眼让人读不出情绪,全身上下没有喜悦没有悲伤。 是的,阎咏熙确实没有看过谷薰嘴里说的那最惨不忍睹的模样,但上次他看到的谷薰如果不算是最糟,阎咏熙不能想像在那之前的谷薰会糟到什么模样。 现在的谷薰虽然在他眼里也没有好到哪里,但脸色看起来没有他先前看到的那样糟糕,精神状态也没有上回看到的那种措手不及的战战兢兢,谷薰找回了一些自己记忆中的沉稳,但阎咏熙想,那很可能是因为长孙相乐正伴在谷薰身边的关係。 视线在相乐脸上扫了两圈,长孙家族的人跟阎家的人有着相类似的气息,但却迥然不同的气质。 阎家的人情感的淡薄可以从脸上明显看得出来,习惯高高在上的指令别人,也习惯别人对自己的卑躬屈膝,所以兄弟之间根本找不出可以和平共处的时候,加上彼此都是不同的母亲所生,母亲之间就已经争宠的狠了,哪能容得下它们这些做子女的彼此相处融洽? 但长孙家的人却没有这个问题,阎咏熙并不觉得是因为长孙家的人比较特别,而是他们所接受的教育及选择。 阎氏的每况愈下虽然不是相当显着,但是阎咏熙却可以深刻的感觉到,同时也感觉得到父亲的无奈与疲惫,但这是他的选择,愿不了别人。 希望阎氏重新找回原来的优越,阎咏熙怎么想都觉得把谷薰找回来是最好的选择,不单是因为他是父亲的儿子之一,也是许多曾经顺利执行但此刻却有些停滞的案子的实质主导。 事实上,每一次见到谷薰,阎咏熙总会在这个选择题上做挣扎。 第一次在看到谷薰那贫弱的样子以后什么念头都打消了,只觉得人还活着就好,第二次见面是谷薰主动的、有所求的到阎氏的办公室与他面对面的谈条件,其实阎咏熙知道那时对自己而言是一个约束谷薰的机会,只是他最后选择了甚么都不要,阎咏熙有被问到,为何不顺势提出让谷薰回到阎氏效命的要求。 那跟大妈的所做所为有什么差别? 大妈已经踩了做为阎家人他所以为的最不该踩过的那跳界线,现在或许迟了,但阎咏熙想阻止这样的恶性循环持续轮回,不能阻止母亲们的争斗,至少他们几个兄弟可以不要继续这样虚耗斗争下去了。 「都说了只是来看看自家小弟的。」耸肩,阎咏熙摆出一脸无奈,「毕竟昨天谷薰离开没多久后不就碰到父亲跟大妈了?我有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我无法说什么,但还是希望谷薰不要在意。」 「我不在意。」谷薰说:「我决定离开了阎家,我也确实离开了阎家,过去的事情可以全部一笔勾销,我部会过问也不会在意或干涉,我甚至可以签约保证我及我的朋友绝对不会碰阎氏任何一下,一点也不会,如果我说话不算话,那一定不……」后面的话被相乐给伸手拦下了,谷薰眨眼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相乐,相乐也有些无奈的看着谷薰。 「毒誓不要乱发啊,小笨蛋。」确认谷薰不会再继续衝动发言,相乐才放下掩住谷薰嘴巴的手,将他圈在臂弯哩,另一手没好气的轻敲谷薰的头顶,算是小小的教训。「很羡慕对不对?」咧嘴笑得很贼,相乐觉得自己读然读懂了阎咏熙的思绪,而且男人的思绪比他所以为的更单纯,单纯的让人觉得无限火大。 「是很羡慕。」不否认,坦白承认,爽快得让人觉得没有道理。「在没有看到以前我应该不会有任何感觉,可是最近我突然有点羡慕被谷薰依赖的你,长孙相乐,打个商量,把谷薰还给我吧?」此话一出,不说相乐,连曜之都一脸不悦的转头看向阎咏熙,站在阎咏熙旁的长孙松颺也皱起眉。 「你这是什么意思?」声音充满不悦的低沉,相乐双手揽着谷薰冷声问。 相较于相乐的反应较为大一点外,谷薰本人的反应倒是很普通,神色平淡的直视阎咏熙,彷彿是看出他的话里还有别种意思,而谷薰正等着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字面上的意思。」双手环胸,低头思考了会儿再次抬头时说:「这样吧,你提出些条件来看看,钱?合作案?股票?还是想要其他的都可以讨论,把谷薰让给我吧?我想你肯定知道的,谷薰的能力,而且大娘他们也正积极寻找缺口想把谷薰抢回去,那不如在那以前我们合作?」 「你回去,滚出去,如果这是你真正的目的的话。」放下手上的咖啡杯,曜之站起。 「这笑话挺有笑点的。」扯扯嘴皮,相乐冷笑道:「你凭什么以为在长孙家的地盘进行交易这件事对你有利?你又以为阎氏有什么东西可以让长孙家好图的?」将谷薰推到身后,相乐站直起身体与阎咏熙对视,「钱?股票?合作案?你也太瞧得起阎氏了,这些东西我长孙相乐还放不到眼里,如果你的最终目的真的是来进行人口交易的,那,慢走不送。」手伸向门口,做了请的手势,「谷薰的未来全都有我来承担,如果想玩刺激的,我长孙相乐随时奉陪!」 38 噗! 不解风情的不识相喷笑从松颺所站的方向传来,几双眼睛望过去就看松颺一首掩着嘴,另一手环横在腰前,不知道是哪一幕哪句话触动了他的笑点,让他闷笑到直不起腰来。 「大哥?」这些兄弟是怎么回事?不要总是在他威风的时候洩他的气啊! 「噗呼呼,呵呵呵,没事,不好意思。」站起身体,手没有离开自己的嘴,抱着肚子的手则抬起抹去眼角的泪,笑弯了的双眼让相乐一脸莫名其妙,曜之也是满脸不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因为实在太好笑了,就忍不住……噗呼,呵呵呵呵呵~~」 双眉皱起,相乐真的不能明白,笑点在哪?「哥,不好笑,这个人……」 「没事没事,」深呼吸,拍拍胸口,再次深呼吸,轻咳两声后,声音还是带着笑意,但比起刚刚爆笑的模样是好得多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谷薰在这里绝对不会受到半点委屈的,你也看到了,相乐不用说,连曜之都是站在谷薰这边的,如果相乐惹谷薰不开心或可能做出任何让谷薰受伤的事情,我想我二弟绝对不会放过他。」曜之的出头其实让松颺有点意外又不是太意外,毕竟当年曜之的情绪与感情他这个做大哥的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嗯,虽然很不甘心,但比起我们家族的人,长孙家的人显然可靠多了。」环在胸前的手也放下改搭在腰上。 「那个,可以说明一下吗?」不知道为何,相乐有些火大,而且比刚刚听阎咏熙拿谷薰来交易更加火大,他第一次有种想扁自家大哥的感觉。 「我很抱歉,是我的要求。」绅士的弯腰向相乐致歉,对于谷薰有些意外的眼神,阎咏熙也只是眨眨眼。 「刚刚我跟咏熙在客厅谈话时打了个赌,咏熙说不相信人可以牺牲绝对的利益去保护一个跟自己毫无关係的人,但我说我们这个家里至少有一个傻子偏会拋弃唾手可及的利益而去保护另一个人,但这个人当然不可能完全与自己毫无不相关,然后,就你们看到的这样了。」摊手,耸肩,说明完了。 「什么就看到的这样,你应该庆幸优禹不在,不然这傢伙绝对没机会站在这里说明!」手指超没礼貌地指着阎咏熙,相乐实在没办法不歇斯底里地对自家大哥鬼叫,这次大哥真的玩笑开得有点大了,而且这这玩笑还不太好笑,相乐到现在还笑不出来,神经都还是绷紧的。 「抱歉,但我真的很需要确认,如果你不是一个值得託付的人,我当下就会把谷薰带走,如果是,那我对于谷薰的选择也会感到放心,毕竟外面并不如看到的那样平静。」 「阎永勋吧?」 「是的,」阎咏熙点头,「其实一直断断续续都有阎永勋的讯息,只是不是那么方便动作,只能远远的监控着,希望他不要做出什么蠢事,不只是我的人,我也有发现大妈的人马也在跟着,还有一批人,我以为是你们的人,看起来应该不是。」 「问问优禹吧,反正肯定不是我。」相乐别别嘴,推谷薰到餐厅去用餐,双手抱胸说。 「我也没有下过任何指示,我也可以确定优禹没有。」摊手摇头,松颺说,对象那么敏感,如果优禹要做任何事,在叛逆也会懂事的向他报告取得同意才做。 「我知道了,我会下指令下去,要求注意这些人,顺便确认一下身分。」阎咏熙站直了身体,对着松颺点点头,「我家小弟就麻烦你们了。」 「慢走,不送?」 「相乐。」松颺皱眉,他知道相乐对阎家的人印象很差,但是待人待事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 耸耸肩,转头往餐厅方向走去,对于弟弟的没有礼貌松颺也只是摇摇头,回头向阎咏熙说声抱歉,阎咏熙不在意,视线往餐厅方向看去,在谷薰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便转头离开。 离开前将自己私人的联络方式及秘书的联络方式都交给松颺,「这段时间麻烦你们多费心留意,我们家族里的事情我也会尽快解决。」 阎咏熙就这样爽快的离开了,听松颺说,阎咏熙回公司处理一些事务以后就要搭晚上的飞机回一趟美国,至于为何松颺会那么清楚阎咏熙的行程并到底他跟阎咏熙打了什么赌,又是不是从阎咏熙手上赢了些什么,虽然眾人都很好奇,但没人敢开口问。 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长孙松颺并不是一个最合适的继承人选,他更不是一个做领导者的料,因为长孙松颺一点作为商人的魄力也没有……写这种文章讲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的人自己来试试看,长孙松颺根本就是长孙家最黑心的人好不好! 或许是始终不放心也或许是也希望加入自己的人手才能找握所有真实,门外站岗的人没有撤离,只是从远远观望变成跟随待命,这让相乐很不愉快但也没有反对的馀地,因为大哥同意的,然后他的工作量就因为多了一个可以跑腿的所以莫名其妙的增加了。 大哥,你这是非法压榨好吗?长孙相乐哭在心里,嘴巴可不敢埋怨半句。 嘴里咬着从优禹那里拿到的玉米片,双眼盯着手里的文件,因为不准书舒继续在办公室里加班所以七点一到就断电锁门把人给赶回家去,毕竟书舒最近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大,继续下去不是好事,做为主管的人注意下属的情绪与健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工作的事情毕竟也可以算是自家的事,拿回家继续拚也只是刚好而已,更何况回家后还有兄弟帮忙,还有谷薰。 转头看靠在沙发椅里舒舒服服的看着文件的谷薰,双眼懒懒的半开,头微微的旁偏,偶尔提笔在文件上坐下备註,让他帮忙其实相乐也有些无奈,但谷薰看起来没有勉强也没有任何的不开心就随他了。 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鐘,时间指针指向十二点过半,相乐愣了一下后放下手里的资料起身走到谷薰面前,光线被遮去,谷薰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相乐。 「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嗯?」歪过头看看墙上掛鐘,十二点四十,「还早啊。」讲是这样讲,但还是乖乖的闔上手上的文件,交到相乐手上,拉长了双手伸了个懒腰。 「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我收拾一下就回房间里。」 「如果不花时间我等你一起回房间。」双手搭在双腿间的沙发上,眨眨双眼仰看着相乐。 这是在勾引他吗?相乐瞇起双眼,弯腰,手捧着谷薰的脸,亲吻谷薰的唇,「你乖乖先回房里躺着休息,我把合约看完了就回去陪你。」 扁嘴,谷薰不知道相乐有没有发现,如果相乐不在身边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入睡,虽说没有到神经无法放松的程度,但是很容易处于心神不寧的状态,但是相乐不能总是陪在身边谷薰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他想,如果他可以帮忙相乐那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就可以自然的增加很多,也可以帮相乐降低些工作量,自己也不会成为长孙家唯一的一隻米虫。 最近相乐不会总说让他不要多想不要他累这些话,如果谷薰想要,相乐无所谓每天让谷薰跟先前一样跟着一起上下班,只是如果相乐当天会晚归还是会在固定时间把谷薰送回家里,如果有事要忙到很晚也一定会在固定时间让谷薰放下手上的东西去睡觉,就算躺着休息也好。 走出书房,房门外一片漆黑,只留下几盏夜灯让人不至于找不着方向或是走路撞着,回头看相乐又埋头与合约书的条文奋斗,谷薰想他应该一时半刻无法结束手上的工作,嘴巴有点乾,肚子好像有点饿,比起思考谷薰的脚已带着他走进厨房。 他记得厨房里有放一些储粮,大部分都是为了应付优禹半夜肚子饿爬起来找食物时准备的,冰箱里有牛奶、火腿、一盒一盒分装好的滷味,光看就觉得肚子很饿,但谷薰还是拿了牛奶出来放在流理台上,挑了两个马克杯,转身在柜子里翻找,他记得另外还有放热可可。 厨房黑黑的不太好找东西,谷薰站直起身体考虑是不是去开灯比起好时,细细碎碎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声音从外面传来,很像是脚步的声音,但也只有一个声响而已,让谷薰的动作停了下,双眼望向声音源,等了一会儿后声音没有再出现,耸肩,或许是自己听错了,也可能是流浪的小动物在外面奔跑的声音吧,回头,拉开抽屉,顺利在里面找到被好好排列整齐的冲泡是热可可。 在微光中将可可粉倒进杯子里,拿到热水瓶口加入热水,一下甜甜的香气就随着热水的注入反衝,飘进鼻子里,银色汤匙在杯子里轻轻搅拌,让可可粉均匀打散。 「你……也是偷偷混进来的吗?」 低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毫无防备的谷薰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都弹起来了,幸好杯子还放在桌上,不然他肯定会打翻。 「呵呵,我也是,我观察过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混进来的?相乐大人真的是王子大人,对吧?」 相乐大人?王子大人?这女人有病。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翻进来的,你最好趁没人发现时离开,不然我只能叫人了。」 「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只是来检视我的财產看看有没有被哪个小野猫偷走……」 这女人不只有病,还病得不轻。谷薰觉得自己的额角神经在抽跳着,他猜,当初相乐会被迫搬到那几乎鸟不生蛋的大楼里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搞不好还是同一个人。 她是怎么进来的?屋子周边明明所有的保全都被优禹重新检查过一次,不太可能出这种错误,但如果房子的保全没有死角,那这个女人的侵入就太让人匪夷所思,除了内贼以外不可能有任何外人在不惊动任何人闯进屋子里才对。 「我不确定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但我肯定相乐绝对不会喜欢向你这种擅闯民宅的女人,更何况,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你,劝你最好马上离开。」谷薰开始有点后悔没有开灯了,如果开了灯或许可以对眼前的情况有更多的情报可以取得。 「我?离开?哈~~哈哈,我当然会离开,但也要见到相乐以后才离开。」女子像醉了一样的哈哈笑,「相乐大人在吗?在的吧?我看到了,你拿两个杯子,是要给相乐大人送喝的吗?相乐大人在哪?在哪?」 「喂……」看女子转身离开厨房,往大厅方向走去,谷薰急忙跟上去,就怕她乱闯。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刚刚在厨房听到的声音是她的? 「相乐大人这时都会在房间里,我知道,上次来相乐也是这个时候从房间里出来迎接我,我知道。」 拜託,他从房间里出来肯定是你引起了骚动出来把你撵出去的好吗? 「这位小姐,你……」 「叫我三少奶奶!」 刚爬上楼梯两步回头突然歇斯底里的把手上的提包往谷薰身上砸,谷薰没有闪过,但手反射性地抬起挡住,不知道里面装了啥的包居然重得让谷薰没防备的退了两步,掉地上的包更是发出了有点大的声响。 这女人……如果不是醉到失去理智,那就是嗑药了。 手被砸得刺痛刺痛了,但谷薰根本无暇去看自己的手,双眼直直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女人,他不知道下一步女人是准备往上衝还是往自己这边扑来,老实说,现在的他连个女人都挡不住,但刚刚的动静那么大肯定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只要撑一下下或许就会有人发现不对了。 但,松颺出差,优禹睡得早,曜之今晚不住家里,相乐又在书房里忙,每个人所在的地方都离这里有点距离,要发现可能需要点时间吧……自己撑得住吗?谷薰心里苦笑。 「你算什么东西,狐狸精!小偷!不准靠近我!滚出去!滚滚滚滚滚!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来跟我抢相乐的,你们见不得相乐大人对我好对我笑,所以都想跟我抢!呵呵,我才不让呢,不让!滚!离我远一点!」 很好,女人的歇斯底里应该很快就会把人给吸引来了,可以的话他希望先出现的是优禹,毕竟优禹的反应能力很好,任何事情都可以轻易的化解掉,而且女人手上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希望部要是危险的东西就好了。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命令我……我可是长孙家的少奶奶啊,我要嫁给相乐,这样所有的东西都会属于我的,哈哈,哈哈。」 这是在讲什么鬼话?这女人脑子坏了? 谷薰真的被吓到了,他完全抓不住眼前这女人的逻辑,危险的警铃一直在耳边响着,女人大笑着,转身想往上走,谷薰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就追上去抓去女人的手腕,想把她拉下来,不希望她继续往前。 「放手!你这脏东西!」女人转身,挥手,甩开谷薰。 谷薰被女人的蛮力推出去,跌坐在地上,手背有些热,但他没空管那些,抬起双眼看到的是女人疯狂的双眼,手上一如他所猜想的握着不起眼的水果刀,看着女人拿着水果刀并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谷薰莫名的脑子出现最近看的恐怖电影,总会有这样相似的一幕。 39 这可真是新鲜的体验啊…… 他到目前为止的人生,拋弃、软禁、胁迫、自我封闭基本上都可以算经歷过了,眼下的这个算另一种人生的经验吧? 不过他可以不要吗? 想站起来,但脚好像扭了,这种剧情他也遇到了,真是不错。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是你在相乐面前说我的坏话,所以我才总是见不到他!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仰看着如恐怖电影般朝自己逼近的女人,透过夜光可以隐约看出那原来还算精緻此时已扭曲的好比大法师等级的恐怖,双眉紧皱,谷薰的大脑不断的指示自己的手脚动起来动起来,但双腿双脚就是怎么都无法对大脑的指示做预期中的反应,只能看着女人没知没觉得踩上自己的脚,剧烈的疼痛感立刻让谷薰痛得急想抽回腿,却见鬼的抽不动。 不是吧…… 「你不在就好了吧?你不在相乐大人就会只看着我,只看着我,只对着我笑……呵呵,呵呵,你不在了的话就好了……」 「吵死了,就算我不在了相乐也看不上你的!」呵呵,呵呵,呵你妈个头!烦死了、痛死了,吵死了!「把脚拿开!痛死了!」可恶,以后他一定好好跟优禹学武练身,他居然连女人的一隻脚都挡不开,难看死了。 比起疼痛,谷薰更在意相乐的感受,眼角难以制止的泛起泪光,咬着牙,他不想放声大叫,他也是个男人,他不想输,但是手脚跟不上大脑、四肢气力可能只比小朋友好一点,无助感让他一肚子火。 「你说什么!」女人再次放声尖叫,「你说谎你说谎你说谎!相乐不会不要我的!相乐一定会跟我在一起,他只能跟我在一起!我爱他我好爱他好爱他好爱他──啊!」女人像酷斯拉班仰天嘶吼,谷薰才刚想到自己的双手应该摀起自己的耳朵时,就瞥见好像有个重物从旁边飞来重重砸在女人身上,女人一下失去重心,踩着谷薰的那只脚也顺势移开,让谷薰有空隙连忙收回自己的腿,忍着疼痛尝试站起。 「混帐东西,这女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刚从地面站起,身体刚稳住就被圈进再熟悉不过的温暖里,靠在温热的胸口,听着急奔的心跳声,谷薰突的很想笑,也真的抬手抓着相乐胸的衣服,脸埋在胸乐的胸口,开口想埋怨一下王子怎么总是出场的那么晚,但出了声却是一口哽咽。 大厅灯光大亮,眼角瞥见女人正难堪的被苏流压制趴倒在地上,双眼因发现相乐的出现而熠熠生光,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相乐的注意力完全没在女人身上,双眼上上下下在谷薰身上确认,手背上的刀伤,脚上的青紫,纠着自己胸口衣料的五指微微颤抖,下顎边缘还有一小块红痕,「混蛋!」相乐一脸气急败坏,气自己的过分松懈没有注意到周边的情况,今天一个疯女人就把谷薰伤害成这样,如果是阎永勋那些人该怎么办? 「请问这女人该怎么处理?」苏流将女人不留情的压制在地面上,任由女人挣扎也无所谓,抬起头看着相乐及谷薰的双眼有点怪异,但相乐根本无暇注意。 「相乐,我没什么事,你还是先……」 「没什么事!这样还能叫没什么事,那万一真有什么,你……」咬牙,满脸的懊悔,弯腰将谷薰打横抱起。 「三少爷?」没得到指示,苏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个女人,以往是送警局打发掉,但现在他不敢肯定,毕竟谷薰受到了伤害,他也不能免责。 没有理会苏流的走过苏流身边,女人还在疯狂的呼喊着,相乐大人、相乐大人的,声声刺耳,就因为自己过去的无知与轻挑而伤害到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因为自己的疏忽及不注意而让自己最重要的人受到伤害,女人的每一声呼喊都让相乐加倍火大,但他现在无心在女人身上,他只想快些将谷薰带回房间里,让他休息及包扎。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在登上楼梯后,中途停脚,冷冷地丢下一句,之后便快速离开,至于那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他完全不想知道。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是要他怎么处理?苏流彻底被刁难到了,有一刻他怀疑相乐知道他有刻意忽略来自厨房的声响,但那又如何?身为保护者的人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所有物正处于危险当中,那也不过是更加凸显他的无能罢了。 「毕竟人家还是女孩子,别一直这样压着,先把人送警局去吧,剩下的明天再处理。」靠在楼梯旁,唇角悻悻然的翘着,优禹说。 耳朵接收到优禹的声音,苏流抬头看不见人便站起,双看向靠在楼梯扶手上的优禹,「小少爷……」 「闭嘴,这事说起来我也有责任……收一收,我有点累。」 优禹只是瞇了瞇眼后就走,对于苏流打算怎么处理那个还疯疯癲癲喊着相乐大人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嗑药了吧,那女人,上次看到好像还没疯的那么夸张。 对于门外的事情怎模样相乐都不在乎,抱着谷薰回到房里,让他坐在床面上,双眼盯着谷薰手背上的伤口,皱眉,撩起袖子,手臂上一整片乌青,再撩起另一隻手的袖子,虽没有那么严重,但也出现了一小块区域的乌青,这让相乐的眉心皱得足以夹死小蚊子。 觉得有点有趣又有点心疼这样的相乐,谷薰扯扯嘴皮想笑有觉得不是笑的时侯,想伸手抹平难得皱成明显川字的眉心,但双手都被握在相乐的手里,让他无法动作。 「没事的,只是划到,伤口很浅,血都止住了。」 「没事?」相乐怪声低叫,「你一双手臂都乌青了,手背还被刀划那么一大道伤口,你说没事?」松开双手,捲起谷薰被踩脏了的那只裤管,「我一定要宰了那个女人!」 「杀人犯法喔。」得到自由的手总算可以摸摸相乐的头,抹抹相乐额前眉间的三横三竖。 「但是让你受伤的人都该死。」最该死的那个人则是自己,就一道门板而已,但却一点也没有发现门外的危机。 「我倒是很庆幸受伤的是自己,那可以证明我也有能帮到你地方,对不对?」 「你在这一点上面真的很坚持。」相乐很无奈抬头,手轻轻托着谷薰的手在掌心哩,皮开肉绽的手背看的他的心整个纠结。「明天我让家庭医生来一趟,今晚我先帮你简单的清理跟包扎。」说着,站起。 从浴室拧了条毛巾走出来,拉开床边矮柜的抽屉搬出常备着医疗箱,打开,犹豫了会儿后拿出食盐水及纱布,先将伤手周边的血跡擦掉,再用食盐水直接清洗伤口,用纱布擦乾后重新拿出新的纱布覆上,用纸胶布固定后拿出固定用的弹性网给谷薰戴上。 「这可真是夸张。」看着自己的手,谷薰苦笑。 「要是感染就不好了,我也不想你的手上因为我处理不好而留疤。」相乐说,但脸还是臭臭的。 唇角翘起,手虽然很痛,但是心却很暖,很开心,「男人才不会在乎这个的。」 「我在乎。」对着谷薰脚上的红红紫紫叹气,手捏了捏伤处上下,看谷薰因为自己碰到疼痛的地方抽气,又是一叹,「下次遇到神经病麻烦你闪他远点好吗?」 「在外面可以,在家里可不行。」 抬头,看着谷薰笑得可爱,相乐觉得很爱,但却又很无奈,站起身,让谷薰躺进被子里后,将医疗箱重新收回原来的位置,拿起毛巾到浴室里拧乾,也给自己洗把脸。 相乐心里还是很气很怕,但是脑子抓不住到底是为什么那女人还是可以闯进家里,希望这不是优禹设计的钓鱼,平时几个兄弟也就算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谷薰遇到这种事,如果家里都没有人在可不是开玩笑的。 走出浴室,谷薰已经躺进床被里,突发的事件似乎让他的体力一下子被消磨殆尽,虽然没说,但突然遇到这种事情,谷薰肯定也会觉得害怕。 轻手轻脚的进到被窝里,刚躺下,谷薰立刻转过身抱住相乐的腰,头埋进相乐的胸口。 「相乐,那个女人……」张开双眼,谷薰并没有睡,而是问起刚刚的恐怖事件里的犯事的女人。「她呢?」 「不知道。」那种让谷薰受伤又威胁到家人安危的人,怎么样都不关他的事。「你先休息吧,好像有点发烧,我去楼下再拿点水上来。」怀里的体温比平时还要高,相乐手贴在谷薰的前额语气担心,将被子裹在谷薰身上,翻身就要下床,但刚坐起就让人给拉住,回头,谷薰撑起身体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相乐。 「陪我好吗?」说不怕是骗人,放松后的所有疲惫感一齐涌上,所有的痛感正打击着谷薰的神经,不舒服的感觉让谷薰整个人显得很脆弱。 好,怎么不好?相乐收回脚,躺回被子里,拉起被子重新将谷薰与自己裹起,双手将人圈进怀里,亲亲谷薰的发顶,「睡吧,我就在这里陪你。」手更是有节奏的轻拍谷薰的背。 靠在相乐的怀里轻轻地笑,闭上眼,给自己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及姿势,任睡意及疲惫感将意识冲走,在这里他总是很放心,因为谷薰相信相乐会保护好自己。 谷薰这一晚睡得很沉,除了后半夜突然高烧起来,但没多久又很快缓下去,相乐没有意外,只是不断的自责与心疼,惊吓与伤口让不曾有过这种经歷的谷薰疲劳一下破表,突发性的高烧并不是意外,但那带伤且一直紧揪住自己衣服的手更让相乐深感愧疚。 相乐只有浅浅的睡眠,在确认谷薰的烧退且再次进入安稳的沉睡以后才再次闭眼,睡了几小时,直到窗外天光大亮才清醒。 相乐清醒时谷薰还在睡,在确认过谷薰手上的伤口后便下床梳洗,稍清醒一些后拿出手机找来家庭医生给谷薰做检查并重新包扎伤口。 寧姨是一直到医生来才知道昨晚家里又被人侵入及谷薰受伤的事情,看到谷薰的手,寧姨立刻担心的哭了,大把大把眼泪的掉,边掉还没忘边把相乐跟优禹这两个在家的人给数落了一顿,谁都只能乖乖的站着低头挨骂,幸好谷薰开口求情,不然还真不知道寧姨还要骂多久。 女人没有被带去警局,而是被关在外头的车上,苏流负责监视,等着长孙少爷的发落决定这女人的最后结果。 「送警局了事吧。」相乐一点也不想看到那女人也不想再听到那女人的声音,他怕自己会瞬间失控让她成为自己这辈子第一个动手的女人。 「我还要问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优禹说,虽然他大概心里有个底,但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随便你,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都随便你。」 「不带进来怎么问话?也许她已经反省过了?」谷薰拉拉相乐的手臂说:「而且,毕竟人家也是个女孩子,让她进来打理一下比较好吧?」昨天那个样子实在跟鬼一般的吓人,可能是因为嗑了药或喝了酒所以才那么疯,现在或许已经好多了也冷静了、正后悔着呢。 「那我把人带去警局好了,在那边也是可以问的。」优禹站起,做好了决定,才站起要离开,眼角瞥见谷薰的双手及脚,被绷带包裹住的四支显得更加细弱,手上的网也很刺眼,有他在家里还有人受伤这件事情让优禹十分失落。「薰薰,对不起喔,害你遇到这种事情……」他真的感到很抱歉。 谷薰愣了下后连忙摇手,「没事,意外而已,医生也说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应该很快就会好的。」而且他已经闻到从厨房传来的中药味了。 优禹扯扯嘴皮笑了下,看起来很是沮丧,但事情已发生也无可奈何,相乐自己也怪不了任何人,因为他自己是离谷薰最近的,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对,这完全无法用忙碌与房间隔音效果好来做为警觉性差的藉口,谷薰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安慰他们两个兄弟。 唉。 「谷薰睡了?」 刚走出房间,就看见二哥远远走来,相乐头皮麻了一下,点点头。「嗯。」 「我听寧姨说了,事情怎么发生的?」看了下紧闭的门板,曜之吐口长气,「优禹怎么说?那人呢?」 「没说什么,应该是直接把人送去警局了,哥没遇到优禹?」 「可能错过了,我进来时刚好有台车出去。」那好像是苏流的车。「苏流昨晚也在这里?那怎么会……?」虽然很想进去看看谷薰,但更不想打扰谷薰休息,曜之指指楼下,一是相乐到一楼说话。 「啊~~啊!」搓搓脑袋,相乐满脸沮丧说:「我这隻猪!明明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为什么就不能放下手上的文件去看看?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听错了?真是猪啊!」 坐在客厅喝着寧姨的茶,曜之本来一肚子的火要喷,但在房门口看到自家弟弟走出房门那一脸做错是害怕被拋弃的颓废样,什么气都跑了,自家的弟弟自己最清楚,蠢归蠢,但还不到轻重不分是非不明的程度,但造成眼下这种结果或许也是因为兄弟彼此太过信赖,结果在谁都觉得安全的空间里谁也都没有拿出该有的警觉性,终归到底还是蠢。 「看你这样我想骂也骂不出来了。」叹气,伸长了手拍拍相乐的背,「今天不是还有工作?谷薰我照顾,你快去公司吧,不然书舒怕又要疯了。」 把脸从双手里拿出来,看了眼墙上的鐘,实在不想离开,但昨天拿回家的合约必须要拿回公司里重拟,下午还有会议……啊~~!烦死了! 相乐第一次觉得工作是件烦人的事。 40 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就算不是很放心但也只能把谷薰交给二哥照顾,回到房间换过衣服后,拿了文件不甘不愿的二哥的目送下离开。 看着相乐的车子远远离开以后,曜之无奈的叹口长气,双手长了伸个懒腰以后转头回到屋里,就看谷薰笑盈盈的靠在楼梯口的扶手上。 「相乐到公司去了?」 「你应该乖乖在床上睡觉的。」上前去扶着手脚部被打包得不太方便的谷薰,「看起来昨晚你过得很惨。」 「遇到相乐的疯狂粉丝以前都还不错。」坐到沙发上后总算松口气,「这年头的女人都那么疯狂暴力吗?遇到王子得用不择手段的方式引起注意,这根本犯罪了吧?」 「就怪相乐自己贪玩不长眼吧,以后的你可能得花心思调教了。」 「才不要呢。」谷薰呵呵轻笑,接过曜之帮他倒的热茶捧在手上,「相乐就是相乐,他只要做他自己就可以了,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 「对相乐那笨蛋太过宽容可是很容易惹麻烦的。」 「没问题的,他不是有几个好哥哥好弟弟吗?」 谷薰转头对着曜之露出灿烂微笑,「你笑得那么可爱,是没打算让我放弃是吗?」 「咦?」 「开玩笑的。」看谷薰愣住的表情,曜之实在揪心,不知道到底应该为谷薰对自己的信任感到开心,还是因该为谷薰一心向着弟弟而揪心。 「被相乐听到了,他可是要闹脾气的。」 「哼。」明明就是他先认识谷薰的,却让相乐得到谷薰的信任,这实在让曜之心灵上很是打击,但曜之自己也知道,比起自己,相乐其实更适合谷薰。 谷薰的个性喜好与自己相同,他们有相同的话题与相同的喜好,但物以类聚的情感并不代表可以带给彼此长久的发展,但若是内向的谷薰和积极的相乐,看似不合拍的两个人偏偏就可以擦出旁人意想不到的火花。 因为对象是自己的弟弟,他算是最了解相乐的人之一,所以将谷薰交给相乐由相乐照顾,曜之是最放心不过的了,虽然有些意外实在是没有办法避免。 「其实我一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嗯?」转头看掉进自己思绪里的谷薰,曜之一脸不能理解。「怎么了?」 「昨天,其实那位女性进来后我就一直觉得怪怪的,只是后来的事情我没有多想,刚刚突然想到……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摇摇头,谷薰想把脑子里的不协调感给摇掉。 「怎么回事?」昨晚不在家,上午刚回来,除了谷薰遇袭的事情以外其实曜之根本完全状况外。 「声音……」 「声音?」 「昨天那位女性我记得脚上穿着的是高跟鞋,我在厨房听到的声音如果是走路的声音,那她走路的速度也太快了。」从厨房位置到最近可以走进屋子里出入口就是餐厅的那边的玻璃门,但晚上在寧姨离开前都会上锁并拉上窗帘,确认每个出入口的门窗还有火炉瓦斯都确实关上后才离开,后院又是泥巴地,如果走后院进来的,那她动作也未免太快了。「而且我的裤子上没有沾上泥巴,如果她走后院进来的话,那她的鞋没有沾到一点泥沙也太奇怪了。」 「大门呢?」曜之坐直起身体,「或许她真的是从大门进来的。」 「那她怎么会走到厨房?如果她的目标只有相乐,那一开始就会往二楼方向移动,我记得很清楚,他说了『这个时间相乐应该在房间』这样的话,而且大门也设有警报器,如果是用不正当的方式把门撬开,警报早响翻天了,走餐厅的门也是吧?」 「有破坏肯定会触动警报,但没有破坏她怎么进来的?」内贼?不,这实在是他最不愿意思考的一项可能性。「我还是先打电话通知大哥一声,让他帮忙安排几个人来先做个巡检。」 「不是优禹?」 「我怕是臭小子爱闹,故意留的老鼠洞,让大哥安排人再来检查一下比较好。」拿出手机拨打大哥的电话,或许是在会议中不方便,响了几声都没接,连助理代接都没有。 「这样说自己弟弟你也太过分了。」 没有回话,曜之露出无奈表情,试着用手机又拨了一次电话,还是没能跟松颺通上电话,只得暂时放弃。 回头,想问谷薰要不要吃点什么,寧姨好像在厨房有准备一些吃的,眼角就瞥见黑影闪过,以为是莫叔还是寧姨走来,转过头去,不该出现的人正在站大厅里。 喝口茶,转头看向曜之,他的脸色跟表情有点不太对,顺着曜之的视线看过去,谷薰也跟着变脸。 阎永勋大摇大摆地站在长孙家的大厅里左右看望,身后跟着四个人,不用问也知道来意不善。 「嗨,小弟,好久不见。」薄薄的唇角翘起,视线在曜之的脸上扫过后才放到谷薰身上。「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边说,脚步边往客厅移动,身后跟着的人则站在大厅中央。 也不知道这算是幸还是不幸,寧姨跟莫叔出去採买,不然把太多人捲进来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扯扯嘴皮,曜之一边想,脚步也移动到谷薰身边,谷薰就算脚还痛着却怎么也坐不住,靠着曜之的手臂站起,双眼不能理解且极度戒备的盯着阎永勋。 「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想问我怎么进来的?」走到客厅绕一圈,似乎对长孙家的装潢很有兴趣的到处摸摸看看,「当然是因为想念我家小弟了,我关心我家小弟所以来了,有什么不对?」 谁都可能没有不对,但来的是你阎永勋就不太对了,曜之忍着没有吐槽,将谷薰挡在身后说:「人你看到了,谷薰挺好的,而且他看起来不太想见到你,所以您请回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上次在外面闹事的人是你派的人吧?……难道昨晚的女人也是你……」 「昨晚怎么了?」阎永勋挑眉,视线在谷薰的手脚上绕了圈,哼哼的笑了,「怎么?我们家惹人爱的小弟在长孙家居然受伤了?长孙家的人是怎么照顾人的?真不像话。」 「我们的疏忽我们会补偿给谷薰,你可以离开了。」百闻不如一见,阎家的二公子实在败类,生得一脸狡獪,行为轻浮,难怪连在阎氏里站都站不住,那几个黑衣人八成是大房宠溺的结果吧。 宠儿多败家!眼前这个也是一个经典代表。 「不行啊,我担心我重要的弟弟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又受伤,那可真是会心疼死我啊!」双手抱着胸口,阎永勋一脸夸张的悲伤,语气更是充满调侃的说。 「阎永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那不属于你,更不可能属于大妈的,你别想了!」从曜之背后站出来,谷薰说,「请你立刻离开!不然……」 「不然怎么样?不然门禁森严的长孙家马上会有人出来把我扔出去?哈!」阎永勋脸别像一边嗤了声,「你以为我为什么可以大大方方走进这里?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出现把我撵出去?你以为老子我真的蠢到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踏进长孙家的地盘?」 谷薰抬头看着曜之,曜之一脸紧张,显然也有些不能理解为何阎永勋可以这样大咧咧的走进屋子哩,没人阻止也没人通报,这在长孙家实在是很不寻常的事情。 「我是不知道你准备了什么,不过长孙家的人挺小心眼的,想必阎氏已经准备好要接受长孙家的压力了?」 「那跟我没关係,我只想要拿到我想要的东西。」视线停在谷薰身上,「我想我亲爱的弟弟应该不介意跟哥哥走一趟吧?」 走?「去哪里?」曜之神经绷紧起来。 「跟你没关係。」打打手势,大厅里待命的人往客厅移动。「我找的只有阎谷薰而已,跟长孙家的人没关係。」 「在长孙家的地盘抢人就跟长孙家有关係。」打掉旁边保鑣伸来的手,曜之一脸嫌恶。 「嗯,那就一起带走吧。」左右看看,阎永勋吐口气,双手一摊,满脸的无所谓,拍拍大腿后从沙发上站起,「客人很尊贵,小心不要伤到了。」说完领头就走。 「喂!阎永勋!不关曜之的事!……喂!」谷薰瞪眼,急得跳脚的对阎永勋大喊,刚走没几步的阎永勋停下脚步,回头,扯起嘴皮笑得狡诈得惹人厌。 「阎谷薰,你跟长孙家的人睡过了?长孙相乐?还是这个长孙曜之?还是……」 「阎永勋,你嘴巴客气一点!」 「怎么?事实唄,老三不就是喜欢你那张脸所以从小就处处护着你吗?」阎永勋哼哼笑了下,「老实说,我也有一样的想法,不过母亲不肯接受,不如,你就跟着我好了,我们可以跟以前一样……不,你只要成为我的,我可以给你好日子……」 「白痴,你是什么东西!」皱皱起一张脸,谷薰嫌恶的说。 阎永勋也沉的住气,不生气,只是耸耸肩做出一脸莫可奈何的表情,「那就不能怪我了,走了,把小少爷带回家吧,轻一点,要是弄痛谷薰我砍了你们手脚。」一句话让几个人刚伸出的手迅速收回。 「小少爷。」毕恭毕敬的四十五度弯腰。 左右看看,跑不掉了,「曜之……」 「别想,」抬手摸摸谷薰的头,笑道:「上次我看着你被带走,这次我可不打算就在旁边看着。」弯腰,在谷薰耳边低语,「如果相乐知道的话他会羡慕死我的。」 「这一点也不好笑。」瞪眼,送曜之一记拐子,可惜没劲也没速度,轻松松让曜之挡下。 「走吧?就算耗时间也没用。」阎永勋的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显然有些不耐烦不高兴了。 「你害怕?」 「是,我怕麻烦。」阎永勋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微笑的说:「所以,我现在客气不代表我真的不会选择粗鲁的方式带走谷薰。」头往外点了点,「你打算怎么选?」说完迈开脚步就走。 谷薰跟曜之两人对看了下,决定放弃挣扎的慢慢往外走去,门外天气很好,除了多站了几个碍眼的黑衣人以外跟平时的平静并无两异。 「你们家族的人真的很会找地点,这个地方易入难出,想找缺口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能算我运气好吧。」离开大门口后往前走两步,阎永勋停在一辆黑色的厢型车旁,开了门。「上车。」话落,率先上了车。 谷薰极度恐惧的事情正在上演,这次不需要猜测,他可以清楚知道只要上了这辆车以后他就难以脱身,他更知道自己应该让人拦住曜之但私心却没有这样做,抬眼看曜之,刚开口想要让曜之留下,就被抢快一步。 「走吧,说什么都没什么用,打从开始阎永勋其实就打算不论我们四兄弟谁留下来都会跟你一起带走,带这么多人来八成是怕留下来陪你的是优禹跟苏流吧,昨天的女人应该跟他没关係,懂得带这么多人来那表示一开始就打算从正门闯进来的。」没有一开始就发现也只是单纯的习惯而已,习惯了不注意、习惯了放松,这要是被老爸跟爷爷知道,他们几个兄弟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上了车,让谷薰坐好后才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坐在对面的阎永勋,对方一手支着脸颊,半瞇着的双眼看着窗户,但窗户都让黑色布幕遮起,曜之实在也不明白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人都上车了,前座的驾驶就座后不需要等待指示便直接发动引擎开车。 等待的每一秒都可能藏有各种变数的可能性,与其等待指示不如一开始就将工作分配下去,虽说这样的风险也相对大,但如果是阎家人,把风险性降到微乎其微也不是没有可能。 「话说回来,曜之,你居然就这样乖乖束手就擒?你不是应该来一场漂亮的表演,把这些人都撂倒,然后耻笑相乐两声吗?」间着也是间着,谷薰转头看着曜之间聊间抱怨。 「嗯,我也觉得好奇,长孙家的人都像你这么好讲话吗?」阎永勋也跟着好奇插话。 看看阎永勋又看看谷薰,一脸无奈。「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谷薰眨眼,有听没有懂。 曜之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我不过一个大学教授,怎么可能打得过专业保鑣?」 「但是你可以通风报信。」拿出内袋里的菸盒,挑出一隻黑色香菸叼在嘴里,「我知道,我不介意,不如说我希望你这样做。」看着长孙曜之美丽的脸沉了下,阎永勋嘴角翘起,「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拿走你身上的手机?小薰薰身上应该也有吧?电量够吗?需不需要借你电线?我们的目的地可是电波的死角,希望长孙家的人能够把握最短时间追踪到我们的最近位置,不然应该很麻烦吧?」说完,哼哼笑了两声,拿出打火机给香菸点火,还没点上,就让曜之探身一把抢过嘴上的菸,如果不是阎永勋闪得快,恐怕脸上会多出曜之的五指印。 「谷薰面前,禁菸。」将手里的香菸掐烂了丢在地上,曜之笑得又美又灿烂,下一刻美丽的笑容收起,盯着阎永勋的双眼冷得连阎永勋都无法自己的心悸。 41 车子的行驶速度不快也不慢,看不清外头的街景但也不好奇到底阎永勋要将他们载到哪里,任谷薰靠在自己身上休息,曜之也乾脆闭眼补眠,被无视了阎永勋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对驾驶下指令将车速放缓,这让曜之搞不懂,他到底是站在谷薰的哪一面。 当车子停止行进车门大开时,外面的天空已由水蓝转为橙色,正逐渐被黑幕取代,轻轻摇醒睡沉了的谷薰,等到他清醒后走下车,眼前的建筑物壮观得让人不太愉快。 「欢迎,阎家的别墅……正确来说是我的别墅。」阎永勋站在敞开的栅门中间看着刚下车的曜之及谷薰说。「踏进这个山区中断应该就收不到讯号了,你们可能得祈祷长孙家的追踪已经到达了这个区域,不然你们只得在这里陪我好一阵子了。」 「我想我们不会打扰你太久时间的。」对于自家的追踪系统曜之还是很有自信的,像这种完全不在乎信息流出的,那更不用说了。 「是吗?」阎永勋勾唇笑笑,双手背在后大步走进别墅里。 其实别墅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也不见阎家惯有的奢华,除了大厅的吊灯以外其他东西都很简单,穿过大厅直直的被带往二楼,走到最里边的房间,将两人请了进去。 「就请两位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基本生活起居的需要房里该有的都有,有额外的需要就电话通知,拿起来讲就可以了,我想长孙家的少爷对这些设备应该不陌生,还有那些不明白的就问问谷薰吧,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阎永勋的话让曜之转头看了谷薰一眼。 「你一早闯长孙家囉囉嗦嗦到现在,到底是想要什么?新药的製程?还是股票?哪样我都没有打算帮你,死心吧。」 「没关係,那样我都不需要了。」阎永勋停顿几秒后补充:「暂时。」眼睛在谷薰身上停了下,又看看长孙曜之,「你认识了个不错的朋友,只是这个朋友恐怕帮不到你什么忙,特别是阎咏熙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以为母亲真的对于你擅自离开这件事没打算追究?只是不好出手而已,但这个,」指指谷薰的手,「给了我们一个最好的理由把你带走不被追究。」 「那女人是你放进去的。」谷薰咬唇,沉声说。 阎永勋哼了哼,「你在长孙家受到严重的伤害是事实。」 「但你带人闯长孙家把人带走也事实,这注定惹毛长孙老大,请把皮绷紧了,长孙老大的报復希望您承受得起。」狭长的眼睛瞇起,唇瓣拉出漂亮的弧度,曜之双手抱胸,头微微侧,长发落在肩上,淡笑着平述。 阎永勋瞬间把嘴边的笑收起,嘖了声,转头就走,在阎永勋走出房间时,曜之突然转头对着阎永勋离开的方向吐舌做了个鬼脸,回头与谷薰对上眼时眨了眨眼,笑了下。 「你真是个笨蛋。」谷薰对着曜之叹气,「不要插手不就好了吗?」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吧?」抱胸的手放下,插在牛仔裤的后口袋里,突然看着谷薰笑出声,「类似的对话我们好像已经说过好几回了,你就死心吧,既然我们接受了你,那你肩膀上扛的那些故事我们也会一併跟你一起扛。」 「所以说你是笨蛋,相乐也是,你们都是……没看过哪家人向你们一样,别人家的事也要插手,别怪我没提醒你,阎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难道你以为我是兔子不成?」将肩膀上的头发甩到背后,环视了下屋内环境。 就是一个小套房,有茶几,有沙发,一大张的床,一扇白色的们,那扇门打开后是设备齐全的浴室,阎永勋说的电话就摆在床边的柜子上,房间四面可以说都是墙,窗子则只有设得高高的气窗,房间中央的大风扇转动着是用来保持室内空气流动,原则上并不是一个太糟糕的环境,至少比曜之预期的小牢笼比起来是好得太多了,糟糕的恐怕是让阎永勋将谷薰带到这个地方来的人,可能是大夫人,也可能是其他人,叫得动阎永勋的人八成也只有大夫人一个而已。 但那些都无所谓,这些人终归的最终目的八成也只有谷薰手上那些阎氏的股票,有了谷薰手上的股票,大房就有机会将阎咏熙从宝座扯下,也许顺便把谷薰受伤的是扣在他的身上,让他背负让兄弟流落在外导致受伤的骂声,虽然曜之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天真,但人心毕竟是最难估算的。 谷薰被人大咧咧的带走,这件事情相乐在知道后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冷静,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是谁带走谷薰的缘故,同时也是因为知道自家二哥跟着谷薰在一起让他放心不少,这让他在与电话那头的阎咏熙对谈时显得冷静许多。 「你们没有照顾好谷薰,显然是协议破局,我不会再让谷薰待在长孙家。」 「谷薰从来就不是交易的物件,你搞错了重点,阎先生。」相乐冷笑:「敢伤害长孙家的人,就要有觉悟,我这只是看在你是谷薰的兄长的这个份上在提醒你,任何敢对长孙家的人出手的人,我不需要给任何交代。」 「谷薰是我阎家的,这属于我阎家、阎氏的家务事,不劳您长孙少爷出面干涉。」 「谷薰是我的人,是我长孙相乐认同的伴侣。」相乐说,不遮不掩,光明正大,连乖乖待在一边的优禹都忍不住从电脑里抬头给自家三哥比个讚。 电话那头只让相乐听到一声抽气,随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相乐并没打算理会阎咏熙回应也不打算听,把自己想讲的讲完以后正准备要结束通话时,电话那头重新传来说话的声音。 「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谷薰的想法……」沉默了几秒后,阎咏熙叹口气,说:「我承认为了让阎永勋有动作,我把保鑣换成了阎永勋安插的人。」所以阎永勋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长孙家,所以那个女人才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的走进屋子里,而对谷薰造成伤害这件事则是一个意外。「我想你不会相信,但我想,或许我们几个兄弟并没有你所以为的那样针锋相对。」 「前科累累的傢伙,谁知道呢。」说完,掛了电话,站起走道优禹身边。「追踪呢?」 「二哥的手机讯号停在东区的……这是哪?健行步道?」 「健行步道旁有一条道路通往山区,那里都是私人土地。」也许阎家的產业有一部分就在那里,这样的话目标就很明确了。 「哥,你说的一条只有五百米,五百米之后分三个岔路,三个岔路个走约六百到八百米又分二到三个岔路……等二哥回可不可以让他下次要玩麻烦把手机充饱再玩?」优禹苦着一张漂亮的脸仰看着自家三哥,这种绑架推理游戏他最不拿手了,但是打架格斗游戏他倒是相当擅长。 「搞不好是信号了屏蔽了也不一定,谷薰也在,二哥不会开无聊的玩笑。」拍拍优禹的肩膀,「而且我相信不论阎永勋的目的跟用意是什么,不会伤害谷薰这件事是确定的。」光是是谷薰手上的东西就足以让大房把谷薰列为上宾呵护,在拿到以前他想谁都不会轻易做出会危及谷薰的事情。 「总之,我已经让让苏流到南区断讯的区域绕绕,那傢伙的话应该会有什么发现。」 「嗯,那我再去确认一下阎家的產业。」 坐回原来的位置面对开了许多视窗的电脑,正想着自己该从何下手时,敲门声响起,相乐回头看了优禹一眼。 「三少爷,小少爷,门外有个年轻人说有急事要找,好像是二少爷认识的人……」门板没有开,莫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相乐跟优禹两人对看了眼,相乐站起打开房门,「我去看看,优禹,你跟苏流联络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好喔。」 无奈的看着自家弟弟,这绝对是他最乖的时刻,说什么应什么,扯扯嘴皮笑了笑,转头离开书房跟着莫叔往大厅走,一个好跟自己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男子穿着t恤牛仔裤罩着军绿色连帽大衣站在大厅中间东张西望。 谁?相乐愣了一下,实在无法在脑库里搜出这个人的资料。 男子一脸惊奇的张望着房子,在转身后才注意到站在后方的相乐,才急忙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对着相乐先行了个客气的躬礼,才上前两步,把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自然垂放在身体两侧。 「不好意思,我是长孙曜之的研究室助理,大薯……呃,常大路,教授都叫我大薯。」 大薯?相乐的眉毛挑了下,「有什么事吗?找我哥的话,他不在……」 「啊,你就是相乐吧?教授让我来找你,他说……呃……」常大路将手机从身上翻出,翻了几下后递给相乐,「教授说让我给你带路。」虽然不是这样说的,但意思差不多。 「带路?」接过手机,相乐看着常大路的双眼满满的疑惑,低头看常大路让他看的照片,双眼瞬间放大,眨也不眨的瞪着照片,「这个是?」 「我拍的,下午载教授回来时,刚到门口就突然叫我下山去买东西,有够过分的,也不早点讲,我只好下山去,回程的半路,经过两辆厢型车时我看到教授在车上,我的视力很好,两眼都二点零,我肯定自己没有看错,所以就跟上去,走了很久,然后就拍到这个照片了。」 常大路的话相乐半信半疑,但照片应该是真的,是阎永勋把曜之跟谷薰两人带到某处的山上,不需要想就可以知道那绝对是阎家的產业,地点二哥已经把人送到自己眼前了,透过照片看到曜之跟谷薰都平安无事,相乐也放心许多,就是这个男人怎么看都很可疑。 「你的驾驶技术不错?这些人都没有发现你尾随在后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他们有意引导。 「那些人是什么人吗?还有,教授是又碰上什么麻烦啦?」 又?相乐抬眼看着常大路,「我哥在学校常遇到麻烦?」 「嗯……」常大路点头,「教授长得那么好看,又还那么年轻,难免吧。」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教授的弟弟也很好看,听说跟自己差不多年纪,果然不同的出身就会得到不同层级的成果吧,那些跨越阶级的人,果然是世界上特别的存在。 「难道不是因为太毒舌所以才惹一身麻烦?」 「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却也是教授的魅力泉源…… 双眼盯着常大路看了看了半天,相乐怎么都看不出这个傻傻呆呆的男子有什么本事可以尾随阎家人一路都没被发现,但也可能或许就是因为太过普通了所以才完全没被注意。 「不管怎么样,你知道地点实在是帮了大忙了,带路就不用了,麻烦你把路线画下来给我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插手了。」勾勾手指让他跟着自己来到书房,正好遇上要走出门的优禹。「地图我小弟会用电脑秀给你看,你指给他就好了,没问题吧?」 「大薯?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常大路,优禹一脸惊讶。 「你认识他?」相乐也很意外,部过意外的是优禹认得常大路这件事。 「去找二哥的时候会遇到,这个人很好笑,特喜欢麦当当的大薯,每次到到他几乎都会看到他拿一包在啃。大薯你怎么来了?今天吃大薯了吗?」对着相乐解释完以后,优禹转头问常大路。 「你是教授最小的弟弟,叫……优禹?那个,我是很喜欢吃大薯没错,但应该没有到特喜欢的程度,我是来给你们带路到教授在的地方……」视线往相乐身上飘去,「因为我是一路尾随,只记得怎么走,要我把路指出来恐怕有点困难。」 「记得怎么走却不会指路?」 「我不会看地图。」常大路直接讲白了。 优禹跟相乐对看了眼,优禹只是摊手耸肩,优禹只是偶尔会到曜之的研究室借资料做作业会遇到常大路而已,除了出现在研究室里时手上会拿包大暑以外,他对常大路完全是无知的,相乐更不用说,完全不知道常大路这号人。 「车上也没有装导航或是纪录器之类的?」相乐觉得头都痛了,「我先说,我们现在不是在玩过家家,这一趟除了保证性命安全没有威胁,其他的可一点都不保证。」 「我知道,那个房子是阎氏的,百年大族的那一个,严格说起来应该是阎家大夫人所有的,我只是不知道教授怎么会跟阎家扯上关係,后天教授预定要发表一篇论文,我必须要在那之前把他带回去。」 「你是截稿日前的恶鬼编辑吗?」在这个时候讲论文? 「既然确定地方了,那不就容易多了吗?今晚就去把人带回来?」优禹抬头问三哥。 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相乐多看常大路两眼,虽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很是怀疑,但看优禹的反应,相乐决定暂时拋弃自己的多疑,相信这个叫常大路男子。 「如果你坚持要带路,那你最好有自保的能力。」 「当然。」常大路自信满满,但相乐除了身高体型不算贫弱以外,实在看不出他到底哪来自信。 42 坐在餐厅的长桌旁,一桌子的精緻料理彷彿只是想证明他并没有亏待客人,至于对方吃不吃或有没有心情品尝则不在思考的范围内。 「薰薰,如果你不吃一点,等等母亲来了你哪来的体力跟她面对面呢?」将牛排切小块了放进嘴里咀嚼,眼睛抬也不抬,在吞下嘴里的食物之后阎永勋说。 吃不下,他可没有那种好的修养跟间情逸致能够坐在不想见的人对面悠悠哉哉的吃食。 坐在谷薰旁边的曜之看谷薰一脸兴趣缺缺的翻弄面前的洋葱汤,上等牛排更是看都没看一眼,没好气地伸手拿起麵包放在谷薰手上。 「吃一点,汤要喝完,我不想回去后被骂。」 「我没胃口。」瞪着手上的麵包,拨了一小口,但就是放不进嘴里,他真的没办法,吃不下。 「没胃口就别吃了,所有食物到你手上也只是浪费。」尖锐却平稳的声音响起,伴随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 谷薰的背一瞬间僵直,手里的麵包也掉在桌面,汤匙也滑进碗里,阎永勋抬头看了眼来人后立刻站起。「母亲。」恭恭敬敬的喊了声。 曜之抬眼看阎永勋一眼,看到他弯腰低头行李时,唇角歪了歪,像是不满的抱怨,转眼看着僵硬的谷薰,曜之双眉轻拧,手上的餐具放下,伸手握住谷薰放在大腿上揪着裤管的手。 「好像多了个不速之客?」女人的脚步停在长桌主人位置,「哎呀,真是失礼,原来是长孙家的二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永勋你也真是,长孙二公子既然来了就不可以怠慢人家,要没注意人家还以为咱们阎家的人不懂待客之道呢。」 「不用在意,请夫人看在我因为担心我的朋友,一个人不懂事恐怕会有什么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不请自来的无礼行为,多加见谅。」 「呵呵,瞧您说的,自家人团圆,哪有那么多规矩。」 「自家人?」曜之挑起眉,刻意转眼看了谷薰一眼,「您与谷薰吗?不像啊,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曜之的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阎永勋的哪个点,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他居然喷笑出声。 「当然不像了,因为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嘛!」 「闭嘴。」阎穆卿华厉声斥喝,「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话还那么多!」 「对不起。」倾身致歉,但声音里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让阎穆卿华露出明显不满不耐的表情。 「长孙二公子……」 「叫我曜之就可以了,二公子太绕舌了,我听着耳朵痛。」说着,对转头一脸不安地看着自己的谷薰眨眨眼。 「长孙曜之,」阎穆卿华耐性倒也还不差,吞了口气后说:「我只是想请您让一步,离开这里,我什么事都可以当没有,我想长孙家应该不会那么多事的想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吧?」 「长孙家没那么无聊。」唇角翘起,双手搭在腰上,姿态轻松的靠在椅背上,「但如果有人招惹到长孙家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知道咱们阎家谁那么大本事招惹长孙家的人呢?如果您直白的告诉我,我定然会给您一个交付的。」 「那真的是太好了,谷薰,你看吧,夫人才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把误会说开我们就回家了吧。」拉起谷薰的手,曜之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曜之……」谷薰哭笑不得,他不太知道曜之想做什么,但总觉得曜之想逼大妈开口坦白或说些什么。「别……」想说别太过份,但阎穆卿华的冷哼已远远的拋来。 「阎谷薰,你也算好本事,攀上了更好的就打算把我们踢走?」 转头看向阎穆卿华,谷薰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得被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压迫,但他也不觉得自己做对了什么,毕竟选了编的是自己,后来有了想逃慾望的也是自己。 但,当年的协议是放弃继承权,阎穆卿华就会帮谷薰离开阎家,如果需要阎穆卿华帮忙藏匿自己的行踪那就必须付出代价,协助阎穆卿华的两个儿子在阎氏获得地位,这他也做到了,但继承人的位置最终落到谁的头上根本不是单纯论功过所可以决定的。 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那只能说阎穆卿华想的还是太过简单。 「你要的我都给了,让我做的我也做了,最后的继承人却是阎咏熙,那只能说父亲或许比大妈你还要了解你的能力与贪婪,想把儿子推上上位是一回事,最终不过是想藉儿子的手完成自己的野心才是事实。」 「阎谷薰,你嘴巴最好不要胡说八道的好,我穆卿华做事何需要依赖你这个不成气候的东西。」 「那、」谷薰转头看着阎穆卿华,「我就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我要离开,现在。」 谷薰的话让阎穆卿华瞬间变脸,薄薄的红唇抿起,双眼微瞇,不悦不满一点也不隐藏。 「阎谷薰,当初求我帮你离开阎家的是你,作为交换条件你自愿帮我儿子在阎家站稳脚步,我可没逼你半分,你现在是过河拆桥吗?」 「我终究没有脱离阎家的掌控,阎家家主最终既不是阎永勋更不是阎敬城,难道那是我的问题?如果凭藉着一点小表现就想拿下阎家家主的位置,您怎么不用您的智慧与权力视着影响家主的选择?」阎穆卿华的脸色因谷薰的画越发难看,谷薰看着冷笑了下,「是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吧?阎鳶根本不是你的囊中物,也不可能是你可以掌控得住的。」 「闭嘴。」深深吸口气,阎穆卿华重重的吐出这两个字,在以为阎夫人会歇斯底里的时候,她只是吸了口气后吐气,双眼视线移向一脸没事人一样的坐在谷薰旁边的长孙曜之,「长孙二公子,你看到了,我们家务事,是否可以请您体谅一下我这个做一个大族母亲的人的用心,让我们自家人自己解决?」 抬起狭长的眼,转动眼珠看向阎穆卿华,唇角很缓慢的勾起,「我无所谓,我时间还挺多的,可以慢慢等,等到我没什么耐心就会带谷薰回去,请您不用费心。」 「我想二公子误听了我的意思……」 「您想要我就这样当没事一样的回去不过问阎家今日的行为,让你再使手段将谷薰监禁起来是吗?」曜之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懒懒的声音却让人无法不觉得全身发麻。 「二公子,您这是毁谤,对我,更是对阎家的。」 「那我就让您就坐实了这个指控唄?」曜之笑,笑得倾国倾城。 「什么意思?」相较于曜之的自在,阎穆卿华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但又不敢真的对长孙家的人做什么,不论对象是谁,长孙家的人每一个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在您让人踏进长孙家的地方试图强行带走人时,必要的觉悟难道夫人您一点儿都没有吗?」坐直身体,收起笑容,美丽容貌所透出的冷冽更显威聂。「我只提醒你,谷薰现在是我长孙家的人,长孙家族的人对外面那些无礼之徒向来没什么耐心,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谷薰是我阎家的人,」眼角瞥了眼谷薰手上的绷带,唇角勾起,哼了哼,「我阎家人在外面受伤受气受委屈,我这个阎家的大夫人没道理看着谷薰就这么忍气吞声,如果不把他接回来,谁知道他还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您说是吗?」 没有接腔,曜之只是双眼直直的看着阎穆卿华,片晌后转眼看了看阎永勋,对方与他对上眼也只是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怎么样?我送您回去吧?嗯?」唇角勾起胜利的微笑,阎穆卿华篤定曜之无法反驳,毕竟谷薰在长孙家里受伤是事实。 「曜之,你回去吧,我没事的。」谷薰转头拍拍曜之的肩,「我知道他们要什么,我给了就没事了,很快可以回去的。」谷薰的话让阎穆卿华唇角的笑意更深了,胜利就在眼前了。 曜之没有多说什么,双眼定定地看着谷薰,好一阵子以后才抬手摸摸谷薰的头。 「送长孙二公子回去。」阎穆卿华站起,唇角勾起的笑充满轻蔑的不懈,「把谷薰送上二楼房哩,等我发落。」 「谁说我要走了?」阎穆卿华正踩着得意的脚步要离开,刚站起走两步就被长孙曜之的话给止住的脚步,皱眉回头,「我只是让我们家谷薰放心,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对身体不好。」噗哧的声音再次传来,阎穆卿华冷眼扫过,自家二儿子居然笑得站不住,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瘫在椅子上闷笑。 阎穆卿华不懂这有什么好笑,但又不好放声斥责自己的二儿子,冷哼了声转头就走。 「走掉了。」趴在桌面上,阎永勋笑到飆泪。「长孙曜之,你可真会逗人笑。」 曜之挑眉,「我没觉得我说的哪句话好笑。」 「还有多久时间追兵会到?」阎永勋身体离开桌面,靠在椅子上咳了两声,后脑靠在椅背上说,「不要真的把我当可笑的紈絝子弟,我可是知道的,」唇角翘起,阎永勋冷笑了下:「一路上都有辆破车跟着,走到哪跟到哪,我想应该差不多时间也把该消息带回去了吧?嗯?」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字面上的意思而已,希望长孙相乐动作能快一点,不然我可没把握会发生什么事。」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站起。「回房间吧?」 「阎永勋,你把话讲清楚。」 「叫二哥。」手指在走过谷薰身边时弹了他的额头一下。 摸着额头,谷薰一脸莫名其妙,阎咏熙也是,阎永勋也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糊涂了。 「啊,」要走出餐厅前,阎永勋突然停脚,回头,「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人不是我派的,小弟,你该防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就是大妈,不然还能有谁?」 「也是。」点点头,谷薰的口气不好阎永勋完全不在意,转头就走。 事情好像变得有点奇怪了,好像有些事情跟他原来的认知不太一样,但谷薰却抓不注重点,脑子一片混乱。 「别想了,把精神养好,相乐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拍拍谷薰的肩膀,曜之说。 「曜之,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嗯?」 「说实在的,我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并没有那么深刻,但印象中我们几个阎家的兄弟并不是一开始的关係就那么糟糕,但我也没有彼此关係好的时候的记忆,所以我想我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他小时候总是被兄弟姊妹欺负是事实,因为母亲的关係连家里佣人都容不下他也是事实,唯一会理睬他的婆婆总是说因为母亲的关係所以才害自己成为阎家家族里的眾矢之,但那些谷薰都没有所谓。 谷薰承认自己是很活在自己世界的人,但他不觉得自己会旁若无人到这种程度,有可能不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而是一昧地记得谁对自己不好,但为何他对阎咏熙待他好的事情还记得一二,但其他人只剩坏印象? 回到二楼的房间里,靠在窗边看着窗外一片漆黑,谷薰还是想不明白,思维自然而然被带往倘若二哥其实是不得已的,很多事情就算不是他去作但最终还是由他背负的可能性。 但那终归是假设。 事实上阎咏熙承认了自己确实希望能拿到谷薰手上百分之七的股份,阎咏熙也承认自己私心的希望谷薰能回到阎氏帮他,而站在明面的阎咏熙都已经是这样的情况,那要说阎永勋、阎敬城没有这样的想法那根本是笑话,只不过大妈出面做在了前面罢了。 靠在玻璃窗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与悠悠哉哉坐在一边看书的曜之形成强烈对比,抬头看几乎整格人都贴在玻璃上的谷薰,曜之无奈的笑了笑,站起拉过半边脸已经因为贴着玻璃而凉掉的谷薰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壶斟了杯茶,推到谷薰面前。 「想多没用不如随遇而安,有什么事这里有我陪你,外面有相乐在奔走,没问题的。」 「曜之,这几年你还真的是变了许多。」双手放在腿上,谷薰转头看着曜之,有点无奈但确实心安很多。「你以前可没那么淡定,脾气也很急躁。」 「可不是,」曜之叹气,「都十年过去了,也是个大学教授了,总不能把骚扰人的学生或其他人摔出去吧。」 「听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习惯了,现在的新助教也会帮忙挡挡,我省事很多。」想起大薯,曜之突然有些头痛。 看曜之的表情似乎跟他嘴巴说的不太一致,谷薰也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视现再次往窗外看去,隐隐约约的骚动让他再次站起走到窗边。 「怎么了?」跟着谷薰后面站起,看他慢慢一步一步移到窗边,曜之问,不过不用等谷薰回答,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来了一票人,但夜色让人看不清楚来人是谁,但显然不是来帮曜之跟谷薰的,但来的人应该是阎敬城没错,曜之看进门以前,走在前方的灰衣男子站在门外,跟从屋里走出去的人讲了下话后便一起走进屋子里。 「喂,长孙相乐呢?他是怕得躲起来了吗?」曜之跟谷薰还站在窗边看着外边一片黑鸦鸦,阎永勋却招呼一下都没有的就衝进房间里大声囔囔。 「那个是阎敬城?」只分了点视线给阎永勋,两人还是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没动,但为了确定,曜之还是开口问。 「是没错。」垂下肩膀,挥挥手,把外头的人打发走。 「他也是衝着谷薰来的?来跟阎大夫人碰头的。」 「嗯哼。」走进房里坐下,也不管眼前的杯子是谁的,随便拿了杯茶就喝。「我趁现在能说就先说,有些事情是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硬着脖子去做,有些事情根本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也知道事到如今我讲啥都没有用,毕竟一直以来最大的受害人其实是小薰。」视线放在谷薰身上,看着他一脸怀疑且莫名,阎永勋只是笑笑,然后站起,「其实应该也不差这一笔,但奇怪的是现在看到人了却……算了,好自为之。」甩甩手,走出房间,阎永勋刚走出房间,随即有人补上来将房门关上,屋里再次回復寧静。 阎永勋的话谷薰根本有听没有懂,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些什么,又该做什么样的判断与推测,他经歷的事实就摊在眼前,他接受了大妈的提议,结果就是这十年间不断的提供讯息将阎敬城退进阎氏的中枢,阎永勋进不去则是因为他的品行问题,但大妈不死心还是要他提供更多更多,除去想稳固他们在阎氏的位置以外也想争得家主的位置,结果却让阎咏熙清松拿走。 如果谷薰的隐忍是火种的埋藏,那谷薰最终选择离开就是燃起引线的火源,太过依靠的结果在谷薰的突然离开让阎大夫人顿失衣靠,所以他才会在这一天回到这个地方。 谷薰不知道自己手上握有的东西到底有何价值,但他能给的他基本上也全给清了,他要的有不过是清静而已,他一点也不想参与斗争,但却不知为何总是被捲进漩涡之中。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都无所谓,最怕就是他开始有了牵掛。 「相乐那隻龟,总算来了。」恍惚间,听到曜之带笑的声音,谷薰愣了愣,回神,看着窗外一边奔跑一边闪烁的灯光。 相乐第一次开车开到一把火,车子破烂不说,中途还超不合作的熄火好几次,车灯又时好时坏,如果没有优禹在家里给他做导航,他真的很怀疑自己会一个闪神翻进山沟里。 常大路坐在副驾坐上,一手撑着车顶一手压着椅垫,是为了避免自己到处乱晃,同时担心自己的小乌龟会半路解体,又没忘适时补充行径时的实际路况。 现在相乐非常肯定的知道为什么常大路跟在后面却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甩掉,根本是这台车破烂到让人看不下去,开快一点就活像要解体,所以谁都没有想到常大路真会好运的一路跟随到底,从几分鐘抢快走到他们前面的三辆黑色轿车却没对他们產生疑惑的情况就可以有所体会。 将车子停得远远的必免车子產生的噪音引起宅子里的人注意,下车前提醒常大路必需要小心谨慎,下车后领着走在前方的同时也意外发现常大路并不是普通菜鸟。 但相乐没有心思多问,反正确定常大路真的有自保的能力就够了。 夜色及缺乏灯照的环境让相乐放心的观察大门状态,比常大路拍的照片人数还要多上一倍,但没有所谓,这是预期中的事情,二楼玻璃窗旁的两个人影一看就知道是曜之跟谷薰两人,确定两人都平安相乐的心一下子缓了下来。 「人变多了呢。」常大路皱眉,伸长脖点着人头。 「废话,都过去多少时间了,该聚起来的人也都聚起来了。」翻个白眼,相乐语气受不了的叹气。 「这时应该就可以一网打尽了吧。」 「你警察吗?」 「不是啊。」 「你来办案的?」 「不是。」 相乐扯扯嘴角,「你拳脚功夫怎么样。」 「打架没有输过,对教授毛手毛脚的人也是我丢出去的。」 侧头看了常大路一眼,「你没对我哥毛手毛脚吧?」 「……有。」 「你居然能活到现在。」相乐露出一个大笑脸。 常大路耸耸肩,转头看相乐,发现轻松说话规轻松说话,但他的双眼却一点也不放松的盯着前方,是想找出一个最有效的方式闯进屋子里,只是看了大半晌却似乎一点用也没有。 「只能正面突破了呢。」常大路低声说。 相乐点头,「怎么想这都是最好的选择。」把所有的注意力拉到大门,让常大路翻到二楼去跟谷薰跟二哥会合,相乐不知道常大路的身手如何,但无论如何只要跟曜之配合起来,他想应该至少可以勉强的闯过大门。 只是相乐还没来得及开口将自己的想法转诉给常大路知道,常大路已经站起身跨步走到眾人面前。 那个马铃薯脑袋! 43 伸手没来得及拉住常大路,反手摀住自己的脸暗叹悲惨,只是他连想哭的时间都没能有双眼紧盯常大路直直往别墅走。 「谁!」叫喊声没意外的在常大路出现在大门前时响起。 「站住!哪来的!」 「这个人谁啊?赶走。」 「把长孙曜之还来就走。」站在大门中间,看着周遭,常大路皱眉说:「教授还有论文要提出,期刊也还没有写,期末报告也没有批,很忙。」常大路越说眉心皱得越紧,相乐在后面更是忍笑忍得超级辛苦,眼泪都飆出来了。 「这个人搞什么,有病。」 「赶走,不要影响夫人跟少爷谈事。」看起来应该是负责指挥的人站出来,挥手让人把常大路轰出大门外。 黑衣人开始往常大路的方向聚集,常大路稍稍退后一步,下意识向身后看,一瞬间的不注意拳头就直直往脸面直衝而来,相乐没有犹豫,在人群开始聚集的时候便站起身,看到有人因为常大路分神就衝前袭击,快步衝上前去拦截,反手利用作用力把人给甩出去。 「你真的是个马铃薯脑袋!」相乐没好气的低声骂人。 「啊,教授也常这样骂我。」常大路张大眼,一脸惊讶,真不亏是教授的兄弟,居然骂人的方式都差不多。 「居然冷不防地就衝出去,还在人前分神,是想死吗?」出手在常大路的脑袋上拍了下。 「不想。」 「那看前面,不要破相了。」相乐勾起唇角露出笑容。「二哥可是很讨厌人家受伤的。」 「真的吗?」原来要接住迎来的拳头在瞬间闪过,扑来的人一下飞出扑出去。 闪过两三个人,撂倒两三个人,眼睛很快扫过视线可及范畴的人数,比预想的还要多一点,有一部分的人退在玄关前并没有再往前,稍稍分神往常大路方向看去,比他想的还要有能耐。 右手挡住扫来的踢腿,顺势旋梯将人踢翻在地,转身正面踢翻一个人,侧身险险闪过欠缺美学的铁棍,推上一把撞进人群里后快步走两步到相乐身旁。 「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啊?大薯?」 皱起脸,「这些人就不能试着用普通的沟通方式吗?」 「第一时间就衝出去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有点不耐烦,脚勾起地面上的铁棍像打高尔夫一样的挥棒出去,首当其衝的倒楣鬼立即中棍倒地。 嘖,虽然是他出的手,但看着就觉得痛。 手上有了凶器,周围的人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甩着铁棍一步一步向前,乡乐视线扫过眼前一排,唇角勾起,棍子插在地上,停脚。 「把你们主子请出来吧,不要浪费时间製造不必要的伤害了。」五指在眼前弯曲收放,「就说长孙相乐来领人了,记得,我没什么耐心。」抬眼,冷冷的视线扫过眾人。 俊美的男人站在中间,身上的衣服乾净得没有一点皱褶,一点也没有刚刚经歷一场乱斗的感觉,举手投足还是那么样的优雅,没什么表情的脸,冷冰冰的视线让不小心对上的人心头一震,脚步也连带着多退了几步,就连一旁的常大路都忍不住多看了相乐两眼。 通报的人刚转身,里面的人已经缓缓步出,前院的闹事确确实实让阎穆卿华感觉到有些压力,不习惯这样事情的阎夫人对于将小事变大一点兴趣也没有。 「够了,长孙家的公子来访,你们都在不礼貌些什么?」 「夫人。」站在玄关的人退到一边去,头微微低下不敢抬起。 「阎夫人。」相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横在胸前,身体微微前倾,给了阎穆卿华一个绅士礼。 「长孙公子,家僕教养不周,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左右看看,常大路站到相乐身后,相乐勾唇浅笑:「确实,我都不明白堂堂阎家怎么会用这么样一群欠缺教养的人,这迎宾场面说出去真的要笑话人了。」 「让您见笑了,还请您不要介怀,毕竟我一个妇人,实在管不动这一票男人。」 双手背在身后,风轻轻捲起相乐的发丝,翩翩公子就站在眼前,明明他就只是独独一人,再一个帮手,但在场的人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没有一点可以赢过他的想法。 「我不介意,也轮不到我介意……」视线看了眼身边的常大路,「我们只是来把我家人们带回去而已,他们在外面待了太久,家里人很担心。」 阎穆卿华瞇了瞇双眼,转眼看身后一直随侍在侧的高大男子,对方弯腰让阎穆倾华在他耳边指示了些什么后转身往屋里走去,从头到尾相乐都看在眼里,眼睛往二楼方向瞟去,原来在窗边的人影已经不在。 「长孙相乐!」常大路一样看到了,窗边的人影不在,心脏一下提到心口。 没有理会常大路的鬼叫,相乐看着男人走掉,阎穆卿华缓慢走出玄关,才发现阎永勋站在阎穆卿华身后,双手抱胸,背靠在墙上一脸悠悠,在双眼与相乐对上时,目光往上瞟了下后,又直直起身体转身回到屋子里。 「真是不好意思,长孙少爷,我长子跟二少爷一见如故,谈得有些忘了时间,我这就让人去把人请下来。」 「放屁。」常大路小小声的啐了句,只有相乐一人听到,也幸好只有相乐听到,但相乐笑不出来。 阎夫人在这里,阎永勋也在这里,但他没有看到阎夫人口中的阎敬城,那表示阎敬城在屋子里,说与长孙曜之一见如故聊得忘我,那只坦白了曜之在屋子里的事实而已,那谷薰呢? 阎穆倾华不承认谷薰也在的事实,刚刚的人或许就是去给阎敬城报的信,但会是什么样的讯息?想把谷薰偷偷从后门带走? 不,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阎夫人,看在您是长辈的份上,我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难听,但如果你有什么小动作,我长孙相乐一定不会放过你阎家!」 愣了下,阎穆卿华掩嘴轻笑,「少爷您真爱说笑,就只是聊聊天的事儿,能有什么小动作呢,大家都成年人了,少爷您也不要太担心了。」睫毛轻轻颤抖,有些看不出是吓得还刺笑得,「还是,晚些我派人把二少爷送回去吧?这样您可放心?」 「不行,谁知道你们会搞什么鬼,我现在就要把人带走。」常大路不让,不等相乐开口,立刻跳出来臭着脸直接说。 被外人当面呛话,阎卿华的脸色极差,只是常大路好像完全没知没觉更没有发现阎夫人脸色难看,继续说。 「而且我上午明明看到就是两个人,还拍了照片,除了长孙曜之以外还有另一个瘦瘦的小男孩,教授他根本就是因为那个小男孩才会到这里的,你真当教授吃饱撑着会在期刊截稿前还来跟八竿子打不着关係的人喝茶叙话?讲什么美国笑话!」 常大路大爆发,相乐双眼看着他有点同情也有点怜悯自家二哥,真不知他哪里找来的这助理,居然把论文期刊看得比生命安全重要?这也是奇筢一个了,但也就是因为有常大路这种不定时炸弹,所以有些僵持的事情反而可以有所突破,而相乐正需要这种突然。 阎穆卿华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紧抿的唇成一线,额角青筋突出,让人不免怀疑如果常大路继续说下去,她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呵呵两声,相乐双眼看着阎穆卿华的双眼不带一点情绪,「看起来,有些事与夫人您嘴巴说的有些差距呢,是不是请您给个解释?」 「我不需要给你任何解释,阎家的事情阎家自有决断,把长孙曜之带走我就不追究你擅闯我私宅的事情,过问太多,哪怕是长孙家,我也不是得罪不起。」 冷下脸,拋弃偽装的笑,阎穆卿华双手交抱胸前,声音不大不小但可以让所有人听清楚她讲的一字一句。 「母亲,您别听永勋说,长孙曜之根本不在这里。」从屋里走出的阎敬城开口说:「这是误会。」 「误会?」相乐瞇眼,脸上表情压根不信阎敬城的鬼话,转眼看阎夫人,从她的表情看来也很是意外,似乎是阎敬城的临时演出,谁也不知道他会突然来这一齣。 「我确实是约了人在这里会谈,但我不记得会谈的人里有长孙曜之的名字,也不觉得一个大学教授对于商场上的事务能提出些什么有用的点子,只有学者傲慢的人我们并不需要。」 「你说什么……」常大路又要衝动,这回相乐很快的拦下了。 「阎先生,你是在小瞧长孙家的情报网吗?」 「不,我怎么敢呢,长孙家的实力连我都不敢小瞧,母亲在阎家是不管事的,自然很多事情不太清楚,这部份我向您道歉,但如果你继续在这里闹事,我也不能任阎家人的顏面被长孙家人这么糟蹋。」说完,抬起手,动动手指,站在两侧待命的人瞬间上前围住常大路及相乐两人,「您要不要再想想,长孙家是否也会有搞错的时候?」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在阎敬城说完话后,二楼传来巨大的碰撞声,相乐跟阎敬城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眾人皆抬头向声音来源看去。 「相乐!曜之要被偷偷送走了!快找他!」 「混蛋!闭嘴!」 玻璃碎片落下让下方的人群四散,从破口竭力嘶喊的声音是谷薰的,谷薰声音都还没有落下,常大路就闪身往前衝,一路推开眾人衝进屋子里,慢常大路一步,才开出的路立即被人补上,也是因为担心谷薰而略显踌躇,随后传来的叫骂声更让相乐的心提到嗓子口,转头恶狠狠的瞪着一脸茫然错愕的阎敬城,相乐的双眼尽是肃杀之气。 「这就是阎家的礼仪吗?阎夫人!」 「这……」阎穆卿华满眼的慌乱,完全就是对事故的发生没有预备。 「我们不知道这事怎么回事!」将母亲挡到身后,阎敬城大声回道:「我根本没有看到长孙曜之!」他咬死不认。 「那阎谷薰呢!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他要受到任何一点惊吓我让阎氏就此消失!让开!」或许是相乐的煞气太重,也可能是这些人没有预想的忠诚,一票人在相乐的爆怒下自然而然的让开了路,阎敬城一下子就曝露在相乐的视线当中。 「让开。」走到阎敬城面前,相乐一脸不屑的睨视阎敬城,冰冷平乏的声调让人打心底恐惧。 这就是长孙家的人,这就是长孙相乐。 阎敬城的脚下意识地随着相乐的逼近而退后,身后的母亲也一样的紧张,手放到阎敬城的手臂,手臂被母亲的手给抓疼了,疼痛让阎敬城的脑子与情绪一下子清醒起来,咬牙,带着母亲退后一步,「抓起来……把长孙相乐压下!抓起来!」 斥喝声让两侧的人微微一愣后身体自然随指令动起,最靠近相乐的两人反射性地扬起拳头挥向相乐,过大的动作理所当然被相乐轻松闪过,没有坚持往前,而是退后两步随手抄起被他插在泥土地理的铁棍,顺势往前全力扫过,将来不及闪躲正面扑来的人正面扫飞出去,眼角瞥见有人绕到后方袭来,转身往来人腰部砍下,反手再砍一人,旋踢再踢飞一人。 几秒间撂倒四个训练有素的壮汉,手上拿着得也好像不是铁棍而是足以致人于死地的长刀,一时间没人敢再靠近相乐,就怕下一个被扫飞的人是自己。 视线环视了下周遭,轻蔑地哼了两声,「原来阎家的人也不过如此。」 「长孙相乐,你以为你在我的地方胡闹是可以被原谅的吗?这里可不是长孙家,不是你可以任意妄为的地方。」 「试试?」话落,手上的铁棍同时重重击在石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看着阎敬城下意识抬手掩住耳朵,相乐实在很难忍住自己一脸轻蔑。 作为大家族的人,从没有经歷过这种现场的混乱,更受不住一点刺耳,将自身无法控制现场的弱点完全曝光,幸好这种人不是阎家的继承人,事实也只是再次证明阎鳶的选择确实没有错。 「长孙相乐,你带走长孙曜之我们就这样两清了,阎谷薰是我阎家的人,自然是由我阎家带走,两不侵犯。」躲在大儿子深厚的阎穆卿华,手握着手绢掩住口鼻,明显对于眼前的暴力完全不能习惯,养尊处优的人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从小就被严格要求的长孙家人? 相乐好笑地摇摇头,举起铁棍架在肩上,「当你们决定要做这样的事情时,难道没有想过有这样的后果吗?凭甚么以为我会认同你们那种见鬼的荒唐?」 「说到底,长孙家不也只为名为利吗?我将阎谷薰从长孙家带回来不让他被长孙家人所利用,本就是我阎家人的职责!」 「你以为在这里随口喊喊,你们母子的所作所为就不会有人知道?到现在还不懂觉悟,难怪争了那么多年还是碰不到核心,亏你还敢自称阎氏的人。」相乐的话让阎敬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是他心里最在意的一个梗,他也有他的尊严,他也希望自己能够获得重视,但很多事情根本来说都是讲求天分的,阎敬城自认努力,但天分却不如弟弟们,不论他怎么做,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极限,再也无法突破,但若是谷薰所做的企划却都被父亲高度重视,一次一次,阎敬城常常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有些东西被摧毁了。 「长孙相乐,我们并没有招惹长孙一族的打算,我要得从头到就只有阎谷薰一个人,你识相一点,就算你身手再好,一个人又能耐这一大群人如何?」深吸口气,冷静过后从阎敬城的背后站出来,阎穆卿华没有注意到阎敬城难看极了的脸色,而是试着跟长孙相乐讲理,「长孙曜之搀和进来纯粹是意外,跟你一起来的人闯到屋子里去了我们也不追究,请你们就这样安静离开,对我们谁都是有好处的。」 「到底是对谁好?好的只有你们吧?」铁棍重新重重打在地面上,看阎夫人的肩膀抖了下,相乐再次冷哼,「再说一次,让开,我的作法可没真的那么温和,你们最好有这个认知。」 44 「大哥,算了,放人吧。」阎永勋的声音从玄关内来,「家主继承人都已经定案,我们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不只是多得罪一个长孙家,连自家恐怕都会待不下去。」 「永勋?」看着自己的弟弟走出来,后面却跟着常大路,在后面则是揽着谷薰的长孙曜之。「你……」 「没办法,我打不过他。」双手摊开,拇指比比身后的常大路,又指指自己掛彩的脸,耸肩。 「看起来你的弟弟相当懂得看风向。」相乐说,双眼则是直直听在谷薰身上,是想确认谷薰毫发无伤。 「是你下流,长孙相乐。」 「引发事件的,从头到尾好像都不是我。」 「永勋,你怎么可以叫你哥哥放弃,这些原本都是他该得的啊!」阎穆卿华满面嫌恶的说:「敬城才是真正有资格坐上阎氏家主位置的人,这一切的荣耀理所当然都该是他的,凭什么让这些外来的人给抢了!」母亲的话让阎敬城的肩膀抽了下,整个背脊僵直。 「母亲……」阎永勋很无奈,双眼看着母亲,远远的又看着长孙相乐。「事实上,我们就是没有被选择,父亲选择了老三,我们只要全力辅佐老三,事情就是这么单纯,这样不可以吗?」 「阎永勋!你现在在说什么鬼话!」上前两步一巴掌挥在阎永勋脸颊上,原来带伤的脸又受了一次衝击,不过却一点也不痛。「我费尽心思为的就是替你们兄弟在阎氏争得一点权力跟一口气!我要让阎鳶知道,只有你们才是他的儿子,阎敬城才是合法的继承人,其他人……哼,我呸!」伸长了手,尖尖的手指指着阎谷薰,「像他这种……风俗女生的小孩,根本不配拥有阎家的任何东西,连名字都不该拥有,那只是脏了阎家的名声!」 「喂!」相乐看谷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急忙出声想要阻止阎穆卿华继续说下去,但向来深藏在心里的怨懟一旦宣洩出来后就一如洩洪一般,无法控制。 阎穆卿华一直都过得很压抑,对于嫁进阎家这件事情她无怨无悔,她懂得阎家,她就是为了阎家而嫁给阎鳶,而一表人才又是堂堂家主的阎鳶更是她毕生挚爱,只是她的爱似乎并无法让阎鳶有所感受,她唯一的回报大概就是阎鳶并不会过问她的任何所做所为,但那可能只是因为她是阎家的大夫人。 大夫人,称呼听起来好听,但这不过一再的提醒着阎穆卿华她不过是眾人里的其中一个。 只生了个女儿的二夫人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总是沉默的三夫人在被接进宅里的那年较自己晚个一两个月生了个男丁,四夫人是阎鳶在外面风流的结果,但只是个寂寞且想攀龙附凤的野女人,知道自己在阎家除了钱以外什么都得不到,终究选择与外遇得男人拿走了所有钱财丢下儿子选择夜里逃跑。 那时起,阎穆卿华深刻的认知到,不论她多爱阎鳶,她都不可能在他身上得到任何情感上的回报,不只是她,任何人都是,当那阎谷薰的生母连夜捲走大量现金跟珠宝,管家隔天一早将事情上报给阎鳶,也只得一声不痛不痒的单声,然后将阎谷薰交待给下人照顾就没再过问。 本来以为这些都不会憾动她的地位,更不会动摇到自己那做为阎家长子的大儿子的地位,但渐渐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已经失去爱情,她不想再失去亲情及权力,只是现在,她的权力逐渐流失,二儿子又让她放弃挣扎,耗尽风华的结果全让一个总是沉默的女人轻易夺走,她不甘心! 「把、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伤了废了都无所谓,谁都不能走出这宅子半步!」 「母亲!」 「阎永勋,我养你拉拔你不是为了让你今天来忤逆我!帮你哥把障碍除去本来就是你的责任,屈屈一个阎永熙你都除不掉,你还有什么用!」 「大妈你说的太过份了!」谷薰拉开曜之的手站直身体怒瞪着阎穆卿华,「阎永勋是你亲生的儿子,你就这样说你的儿子?」 「闭上你的脏嘴,你是什么东西,没资格评论我的事!野种!」 「穆卿华!你注意你的言词!」相乐爆怒,手上的铁棍往地面砸。「你继续用不雅的言词攻击谷薰,我定会让你在社交圈混不下去!」 「在收到消息时我就觉得怪了,」阎穆卿华缓缓回头眼珠子左右在相乐与谷薰间飘盪,「你们……」 「母亲,不要瞎猜。」阎敬城伸手打断阎穆卿华的话,在收到她不满的睨视后,才缓慢开口:「这么多人在场,万一传出去了,对阎家名誉不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阎谷薰既不偷也不抢,我做任何事我都愿意面对跟承担后果,但你呢?你们又如何?」谷薰冷笑了下,「在我听起来你不过是个不愿承认自己失败的女人而已。」 「阎谷薰!」任何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亲人被数落,阎敬城、阎永勋亦是,阎敬城更是出声喝止谷薰,「不要忘了,当初是你自愿的,没人逼你。」 「你要的我都给你了,名与利,我全都如约定的给了,家主的位置并不在我们的约定以内,坐不上只能说你能力不足以让父亲关注你。」 「你说什么!」阎穆卿华衝着谷薰抬起手,眼看一巴掌就要落到谷薰的脸上,相乐动作很快的跨步衝上前抓住那隻高举的手,全然没有控制的力倒让阎穆卿华痛得挥舞着另只手胡乱挣扎。 阻止了阎穆卿华的手,但脸跟身体也跟着挨了好几下,皱着眉松开阎穆卿华的手,对方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踉蹌了两步往后倒去。 「母亲!」阎敬城很快上前抱住跌倒的母亲,印像中的母亲都是温和有礼的,他从没有看过如此失控的母亲,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恍神间,阎敬城只看到母亲脸有一瞬间的狰狞,下一刻眼角瞄见她抬手,耳朵听到轻微的碰声,视线拉到母亲手上,白色的掌心雷在母亲手中,枪口正冒着烟。 两秒后,又看母亲叩下两次板机,顺着母亲瞠大的双眼看去,阎敬城忍不住叫出声。 「永勋!」 「相乐!」 第一发子弹打中相乐的肩膀,阎永勋愣了下后想要阻止却还是来不急挡下,第二发子弹直接打在相乐的胸口,第三发子弹则是打到阎永勋的腰侧,相乐因作用力而直接倒在地面,阎永勋皱着眉摀着腰侧看着血液大量涌出,跪倒在地,若阎敬城没有撑住阎永勋,他肯定趴倒在地。 「拿来。」伸出沾满红色液体的手,阎永勋对阎穆卿华说。 手里还握着枪,看着自己的儿子腹部大量涌出的血液,阎穆卿华双手颤得厉害,因为失去依靠而跌坐在地也无知无觉。 「拿来!」用力抢过阎穆卿华手里的枪紧握在手里,身体也因为血液的流失而脱力倒地,看到弟弟失去意识,阎敬城急忙唤来人开车,自己忙把阎永勋架起,手更是压紧阎永勋鲜血直流的腰侧,试图止血。 相乐倒下,谷薰一下腿软,若不是曜之眼明手快扶住谷薰,怕他会让自己跌个狼狈,用力挣扎爬到相乐身旁,抱起相乐,手上立即沾染上热烫的血。 背后的一枪没有打中相乐的致命点,但胸口的那枪却不容小覷,曜之压下愤怒及恐惧,让常大路把谷薰带开,自己跪到相乐身边,双手压着相乐的胸口试图以压力让血不要漫延的太快,向来灵光的脑子此时根本一团渣。 相乐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白,体温也开始下降,正考虑应该要抢台车飆下山时,门口的紧急煞车的声音从大门前传来。 「哥!」优禹左右推开碍事的人衝往玄关前,第一眼看到的是抱着腰,手上握着枪的阎永勋,再看到里面倒地的人,一张小脸立即刷白。「三哥!」 「优禹。」看到优禹,同时看到优禹身后的苏流,曜之吐口气,冷静许多。「苏流你开车,大路你来帮我把相乐扛到车上,优禹,你照顾谷薰。」 「好、好。」乖乖站到谷薰身边,看着他双手的血,心狠狠一跳,再看谷薰一脸的茫然无措,咬咬唇,张手握住谷薰的手,对着谷薰望来那失魂落魄的双眼说:「三哥绝对不会有事的!薰薰你放心!」 「你开我的车载谷薰一起去医院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将自己的车钥匙交到优禹手上,转头蹲下陪伴在母亲身边。 优禹接过车钥匙,抬眼恶狠狠的瞪着阎敬城,「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到痛哭流涕,该讨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刚刚,长孙相乐也说了相似的话。」 「那你成功的惹毛了长孙家的人了。」话罢,握紧手上的钥匙,手牵着谷薰走出玄关一路往外。 看着优禹开着车子快速走远,谷薰也不曾回头多看他们一眼,阎敬城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无奈却是绝对的。 伸手拿过阎永勋最后还是落在地上的枪,手在触碰到枪身前有一点点迟疑,几秒后便将枪拿起放到外套的口袋里,看着一直无法回神的母亲,叹了口长气。 「母亲,我一直不是很清楚对你而言我们兄弟到底算什么,但今天我总算知道了。」 阎穆卿华看着阎敬城的双眼是疑惑且仍带着惊恐的,「敬城,永勋他……永勋他……」 「永勋已经送医院去了,长孙曜之承诺会协助安排,不会让永勋有事,但该算的还是会回头过来清算……母亲,这是你要的吗?」 不是,当然不是。阎穆卿华摇头,像个孩子一样,大颗大颗的眼泪接连不断的掉,双手紧抓阎敬城的手臂,双唇紧抿,使力的摇头。 「母亲,其实,我们这些年做的父亲都一清二楚,你知道吗?」没有意外的看见阎穆卿华双眼瞠大,「所以父亲不可能会选择我的。」说着,叹了口长气。 「敬、敬城……」阎穆卿华抓住阎敬城的双臂,跪坐在地上,双眼大大的睁着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你说鳶他都知道了?全部?」 「全部。」阎敬城点头,「包括最初,谷薰在外面求学结果却被用父亲名义带回家的事……母亲,谷薰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争什么,为什么……」 「现在不争不代表未来不会争!」阎穆卿华咬牙,「看看朗媛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儿子阎咏熙,当初还不是什么都不抢不争?现在呢!什么都让她们拿走了!拿走了!」 「妈!」突的出声喝止,从没这样大声对待过母亲的阎敬城看母亲一脸错愕,心里也很不好过,叹口气后重新放轻声调说:「我们先回家吧?好吗?先回去,剩下的之后再说。」至少,要确定永勋完全脱离危险。 「但……」冷静以后,很多事情都变得难以面对,比如阎鳶。「鳶他……」 「没事,父亲那边我跟他说去。」双手扶着母亲不太稳的站起,转头让人备车。 「敬城,永勋他……」 阎敬城摇摇头,阎穆卿华的泪水再次掉落,整个人扑在阎敬城胸口放声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女孩,「我先送您回去,永勋那边我一会儿也马上会过去,没事的,。」 「真的?」 「真的。」拍拍母亲的背,将她送上车后,让人先行开车送母亲离开。 高速行驶的车子一路超过好几辆车也闯过好几个红灯,超速摄影的照片更是连着吃了许多张那些都不算什么事,路上曜之先行联络松颺简单告知情况,松颺没有过问,掛了电话就直接安排医院接收病人,让相乐及阎永勋一到医院就被接手个别送进手术室。 谷薰没有第一时间被跟着带去医院,优禹接到松颺的电话时正在半路,被告知先回家去换过衣服,并帮相乐拿些换洗衣物到医院去,平稳语气活像相乐只是做个简单的盲肠手术而已,没啥大事,但只有在现场的曜之才知道手术室外的气氛有多凝重紧张,连他都不希望谷薰跟着到医院来等待,所以对于松颺的安排曜之没有一点异议。 而且相乐的强运向来无人可敌,他们几个兄弟绝对相信相乐可以度过这次的难关,但谷薰却很难释怀。 谷薰根本没有办法照松颺说的,洗个澡休息一下,整理些相乐的换洗衣物跟日用品,隔天在到医院哩,当晚就在寧姨的帮忙下把东西收拾起,然后被优禹逼着给自己做换洗,然后匆匆忙忙又催着优禹到医院。 手术室外等待的人是沉默的,就算阎敬城出现也没人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且难熬的,但看见手术室的红灯熄灭,率先走出来说明情况的医生表情是放松的,那这些等待就不算什么。 内脏完全没有被伤害到,肌肉组织被贯穿,如果不是兇手的准度及技术特别好那就是病人的运气特强。显然,相乐是属于后者,阎永勋意外的也相当强运。 「就说三哥的运气超级好吧!」抱着谷薰,优禹说,嘴巴说得爽快,但眼眶下的黑影及向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红丝就可看出来情况并不如嘴巴上讲得乐观。 在加护病房确认状况稳定后就直接转个室,谷薰主动留下看照相乐,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决定将照料的事情交给谷薰,曜之带着常大路压着优禹跟着松颺的车回到家里换洗准备回学校。 静静坐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双眼看着麻药未退沉睡中的相乐,谷薰第一次这样看着他,相乐的头发有点长,不像松颺那样剪成标准上班族惯有的短发,相乐有些自然捲,平时单独在一起时总是很蓬松的模样,但总是用发胶将发型固定成旁分,鼻樑很挺,睫毛长长的,唇瓣不薄不厚的但有一点点翘,被这双唇亲吻会变得很舒服,脸色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让向来爱笑且喜欢照顾人的相乐看起来特别脆弱,看着心就不住得抽痛,手轻碰相乐胸上的绷带,医生说了,背后的伤口还好,胸口的伤口就很危险,差了几釐米就打穿肺部,真的是运气超强且顽固的男人。 45(完) 手握着相乐的手,靠在床边看着窗外,消毒药水的味道让人心烦,但握住向来温热现在却有些凉的大手却还是那么样的让人安心,安静的等待与陪伴,放心的感觉让睡意涌起。 相乐醒来,双眼迷迷糊糊的看过一圈周遭后就感觉到来自手上压力,转头就看到趴在床边的谷薰,脑子还有点混混沌沌的,一时间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印象中自己应该是被阎穆卿华的子弹打中倒下,在失去意识以前除了疼痛以外就是一片混乱的呼喊,当时相乐真的以为自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还能够醒来,真是上天眷顾,想着,五指收紧,轻微的动作惊动了沉睡中的谷薰。 手感觉到被人握住,浅眠的谷薰缓缓睁开眼,转头看着相乐,满肚子的怨言一下全成了泪水一涌而出。 「别……别哭啊……我现在没什么力气起来抱你。」连说话都也有些吃力,麻药渐退,伤口也疼痛不止,现在他知道被手枪打中的伤口真的很痛。 谷薰才不管,眼泪大颗大颗掉,止也止不住,「你这个笨蛋最好一直都没有力气,只能躺着哪里都不能去,这样才不会做出让人担心的事情!」 「这可是真是超危险的发言啊……」相乐呵呵苦笑,一笑就扯动伤口,立即痛得皱起一张俊脸。 「我叫医生。」拉过呼叫铃按下,「你等等,我也给曜之跟松颺打个电话。」拿起一直摆在一旁的手机,抬手抹抹眼泪,就想起身往外走。 拉住谷薰的手没放,乡乐问:「阎永勋呢?」如果他没听错,三个枪响,但他身上只挨了两枪,还有一枪应该是挨在阎永勋身上,「他人呢?」 「阎永勋他状况比你好,子弹穿过腰部,但没伤到内脏,一早就醒了,现在阎敬城可能还在陪他。 「你不去看看吗?好歹也是自己的兄弟。」扯扯嘴角,忍着疼痛撑起还是有些脱力的身体坐起,靠在谷薰连忙立起的枕头上吐口气。 「你就不能乖乖躺着吗?」明明伤口就还痛到不行,手也还没什么力气。 「不行,那样看起来实在太逊。」摇摇头,有些乾的喉咙让他咳了两声。 「逊一点比逞强好,」谷薰一脸没好气,转头看往门口,才在想着医生还是护士怎么那么慢,人就已经走进病房里。 来的医生是长孙家的家庭医生,也是松颺特意安排的,跟松颺差不多年纪,听说是松颺的好友,谷薰站在一旁一边给曜之跟松颺打电话通知相乐已经醒来的事,并大致说明了下医生的检查情况,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只要再观察几天后就可以安排出院回家休养,毕竟家里有专人照顾,吃好睡好的,会比在医院好得多,只是相乐对于多住几天这件事情不是很满意,但却被医生一句「你是专业还是我专业」给堵得乖乖闭嘴。 相乐身体体质本来就好,所以恢復的速度也算很快,除了被打穿两个洞的身体实在不可能真的很快復原,但下午就已经可以自行走动。 不打算去探望阎永勋,那怕彼此住的明明不过就是隔一条走廊的个室,因为相乐觉得自己看到阎家的任何人都还是会有种想揍人的衝动,而他现在手抬不起,用力身体就会痛到直不起来,这让他觉得很亏。 对方不知是否也一样想法,直到出院回到家后都没再遇过阎家人,后来听说阎永勋住没两天就被移动回到阎家休养,但相乐怀疑阎永勋其实是被押回阎家接受惩罚。 上一次已经让阎永勋离开阎氏了,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逐出家门?而且开枪打伤人的阎夫人肯定不会就这样被轻易放过。 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阎咏熙的地位已经是不可动摇的稳固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经营手腕来决定阎氏的发展。 关掉电视想要伸个懒腰,但才要伸长的手再途中就因为扯到伤处而不得不紧急回收,相乐鬱闷的看着衣领下的绷带,伤口的癒合比想像中的还要缓慢,这让谷薰靠近他都变得小心翼翼,为了不碰到相乐的伤口,谷薰甚至把相乐赶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睡觉,并坚决在相乐完全康復以前不同房同床,这真的让相乐觉得自己无辜到想哭。 小谷薰难道不知道良好的睡眠与正面的身体接触可以让伤口癒合速度更快?肯定不知道,他今晚就去跟他说这件事。 从沙发站起,才在家里休养没几天,相乐就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锈掉了,动动腰,转转脖子,转身想去书房找谷薰。 最近少爷他被冷落的很严重,工作被大哥二哥给刮分了,本来黏着自己的优禹改去黏着谷薰,二哥的工作就由谷薰透过网路辅导常大路执行,同时也负责指导优禹课业的责任。 说起他们家优禹小弟,什么都好就是古文无论如何都学不好,李白投河关他屁事;苏武失意写诗感叹不如写份企画来看看,奏折会被退那肯定是字丑文差唄;爸爸补鱼不回家这不是废话?鱼会从天上掉进屋子里?还有还有,那个长恨歌,白老先生跟人家有一腿不成?后宫长啥鬼样都知道?有鬼! 平时几个兄弟也拿优禹这些弯弯绕绕的思想没有办法,只能要求他在课堂不要顶老师,遇到考试就只要记得答案是哪个就好,幸好优禹还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给个标准答案让他背着用没有什么问题。 绕去厨房想端个茶水点心再去书房找谷薰,眼睛却很眼尖的在走过窗子时看到外头停了辆不熟悉的黑头车,脚步改往大门走去,站了片刻后开门,就见讨厌鬼皮笑着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肚子开了个洞还出来趴趴走没问题吗?」相乐冷笑。 「您前胸后背开了洞都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我不过跑一趟而已,算不了什么。」 视线在阎永薰的腰上瞥了眼,转头往屋里移动,「进来吧。」看在他帮自己挡了一枪的份儿上,相乐可以容忍阎永勋到屋里跟他对座。 「谷薰呢?」一进屋子里,阎永勋马上问。 「书房,」打发一脸气愤的寧姨到厨房帮忙备茶,伸手指指客厅意示入座。「你找他?」 「没,我来看你这个命大的男人的。」随便在客厅沙发坐下,刚坐下寧姨就端着茶走来,重重摆到阎永勋面前,走前还哼了一声。 「抱歉,就算你帮我挡一枪,但那并没有改变你们带走谷薰才会造成伤害的事实。」 摆摆手,不在意。「虽然我很想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结果论来说,挨一枪换解脱对我来说挺划算的。」 「对我来说根本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阎永勋哼了哼,「挨两个子弹吃掉我家漂亮小弟,便宜你了。」 「你!……」 「你什么?我说错了?」阎永勋扯扯嘴皮,「别看我们兄弟这样斗争,其实我们都还满喜欢谷薰的,但母亲不准。」 「她不准你们就听?」相乐翻翻白眼,一脸不以为然。 「习惯了,而且我母亲也算可怜人。」阎永勋叹,「她拥有大多数女人想要的,却要不到她渴望的,经过这次的事情以后,更要不到了。」 「看不开,不知足,造成这样的结果能怪谁?」 相乐有些口无遮拦,让阎永勋面露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难道长孙家就没有这类的事情吗?」 「有,但我们至少不会做出这种损人害己的行为,要争就要靠本事。」 「也许还有其它黑暗的部份你不知道呢。」 「那又如何?」相乐挑眉,「至少我长孙相乐行得正坐得端,如果我做得错了那就就会挨骂,如果我毫无道理,身边的人就会渐渐越走越远,如果我气数尽了,长孙家多的事人才可以顶替我,就算我再不甘心,但正道不在我这里那我争到了一切又有什么用?终究不过是末路罢了,歷史的教训歷歷在目,每一次的兴起与毁灭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相乐的话让阎永勋听得一愣一愣,最后呵呵的低头浅笑。「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是个天真的少爷,还是这是长孙家的教条?」 「算是个人的信念吧。」大哥有大哥的做法,二哥有二哥的理念,小弟也有小弟自己决定好要走的路,他们谁也不干涉谁。 阎永勋真的是来坐坐看看的,很快就拍拍屁股走人,阎永勋走后寧姨还拿盐出来要撒,但被相乐劝住了。 失笑的看着忿忿不平的寧姨莫可奈何的抱着盐罐走回厨房,相乐吐口气,转头,就看谷薰远远站在客厅笑看的相乐。 「刚刚阎永勋来过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出来。」走到相乐身边握住他的手,「他应该是想看看你的状况好回去请罪吧。」 「那你觉得呢?」 谷薰皱皱眉,扁嘴,「糟透了。」真的。「手还是冷冷的,脸色还是很差,你又不肯乖乖躺着休息,整天晃来晃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半夜还时常不睡觉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早上睡太多了,精力过盛睡不着唄。」相乐不介意谷薰管他,谷薰越是管他越表示他对自己的在乎及重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半夜没睡觉?你半夜偷跑下床?」弯腰与谷薰对视,相乐笑得贼贼的。 「我……半夜想上厕所时看到的。」 「房间里明明就有附卫浴。」 「我一时忘了。」别开头,噘嘴。 笑着抬手扳过谷薰别到一旁的脸,亲了他噘起的嘴一下,「看到我没睡怎么不进来陪我?」 「怕吵到你。」抬手握住相乐的手,脸颊蹭蹭相乐的掌心。 可爱的小动作让相乐心一动,将人整个圈进怀里抱紧,因为太过用力而碰痛了伤口,抽气的嘶声让谷薰吓得想把人推开,反而让相乐更用力把人圈紧在怀里。 「别动别动。」圈着谷薰的手收得更紧了,伤口因为触碰而隐隐作痛,脸埋在谷薰的颈肩处,深深吸口气后吐出。 怕再碰疼相乐,谷薰乖乖任相乐抱着不动,手放在相乐没伤到的背上轻轻拍拍,「还好吗?」 「有点疼。」相乐呵呵苦笑。 「就让你不要乱动,真是活该。」 「没办法,谁让你太可爱了。」站直起身体,手还拉着谷薰的手,「既然你那么担心我,是不是可以让我回去你房里了?」 「不行。」一秒否决。 「为什么?」一张俊脸瞬间垮下,他的胸他的背好像更痛了。「你不是会很担心我吗?那把我放身边不是比较好?就近看管?」 「只要你乖乖在房间里待着,我洗完澡后就会去你房里陪你。」伸长手把相乐太过靠近的脸推开,谷薰红透了一张小脸低声说。 相乐的双眼瞬间亮了,「真的?」 「当然,不是还要换药的吗?」 「那就麻烦你了,今晚可别又被伤口吓哭了。」相乐笑道。 掌心轻轻蹭着谷薰的脸颊,还是瘦削但却以养出了个漂亮的小鸡蛋,皮肤比起过去的苍白现在显得健康得许多,白皙肌肤在晒过太阳后总显得有些粉红,但很快就会退去,空洞的双眼也被点缀上点点光亮,黑眼圈已不復见,总是半睁着的双眼现在精神许多,用电脑时还是习惯戴上那可以遮去半张脸的黑框眼镜,但却不像以前那样有些吓人,而是添加了满满的可爱的成分,身体及手脚还是细瘦,但或许是因为跟着优禹健身的关係,多少让身上的线条结实许多,过去那漂亮的模样已经全然重现,因为长时间生活在闭锁的环境里,漂亮晶亮的双眼还有些不懂人事的单纯,如果说他是高中生大概不会有人怀疑。 没把心里的想法说给谷薰知道,相乐一点也不想今晚再一个人抱着枕头躺也不是卧也不是的睡上一晚了。 出院后换药的工作原来是让家医每日固定时间到长孙家里报到更换并确认伤口復原的情况是否良好,一周后便把这项工作丢给长孙家的人去做,原来大家意属寧姨替相乐换药,但谷薰希望这份工作由他来做。 认认真真的学好换药及上绷带的顺序及方式,每天认真的观察及确认相乐的伤口復原情况,但也每一次都看着就不自觉得流泪,这让相乐真的相当无奈又心疼。 确认谷薰将绷带系紧了,耳朵听着他吸鼻子的声音,看着面前低垂的脑袋,相乐低头亲吻谷薰的发旋,「都说不要被吓哭,你却还是一样哭得那么惨,真有那么可怕?」 「笨蛋,我是心疼的哭的,才不是吓得。」手轻贴在相乐的胸口,指尖磨蹭着横过胸口的绷带,「我一定不会让他留疤再你身上的。」向来完美的身体却在胸前后背都留下狰狞的疤痕,太可惜了。 「我是个男人,不太在意这个,但你如果会在意的话,等伤口全復原再看情况去皮肤科做处理吧。」任由谷薰的手指来回在胸口游荡,个着绷带无法直接感觉到来自谷薰的触摸,但细微的搔痒感觉让相乐突然在这时有种想要谷薰感觉。 「不要再摸了,」握住谷薰的手,相乐吸口大气,「你最近身体状况好像好很多了?」 「我也不过是营养不良,怎么说都比你现在这样子好一点。」任相乐握住自己的手,头偏了偏,拉过相乐的手贴在颊边,谷薰笑道:「想做吗?」 「呃?」相乐愣住。 「我也是个男人,不可能不懂,距离我们上次相乐你多久没发洩过了?」谷薰的声音里有些紧张。 「没有,除了谷薰以外我对其他人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又忙,又发生那么多事情,他更是没空想太多有的没的,脑子停顿了一下,。「你现在该不会……」 「我没有!」谷薰的脸涨红,「我只是想,像相乐这样习惯玩乐生活的人,突然安分起来,会不会太压抑……」 「谁说我习惯玩乐生活?」相乐挑起眉,「不过压抑是有点,」拉过谷薰的手,放在盘起的腿中,自己的襠口,「因为谷薰看起来总是那么不知人事,加上身体给人感觉一压就会坏掉的样子,所以我真的一直很忍耐。」压压谷薰的手岸上自己裤档下的慾望,连自己都意外自己的兄弟比自己的感觉还要老实,「所以,谷薰现在是在邀请我吗?」空着的手探往谷薰的腿间,看着谷薰有些惊慌失措但又期盼得到触碰的表情,相乐倾身将谷薰推倒床面,自己则伏在谷薰上方。 「可恶,身上的伤好碍事……」想压下身体,但不论是贴在谷薰身上或是撑着,伤口都扰人的阵阵疼痛。 「那,你躺下?」推推相乐的肩膀,谷薰撑起身体,翻身坐到相乐的身上。「这样有好一点吗?」 好,好过头了。仰视着谷薰伏在自己的上方,脸颊红红的,双眼带着曖昧的水色,跨坐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彼此敏感的地方互相触碰,「薰,你……这真是让人兴奋的画面……但是,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相乐的双手搭在谷薰的腿上,身体因为谷薰而更加兴奋。 「上次你也这样问,你以为有慾望会做功课的人只有你吗?」谷薰没好气地叹口气,手压在相乐的裤腰上,解开他的裤头。 「你这样说让我好期待。」双手从大腿抚上谷薰的腰,指尖挑起谷薰松松的下襬,摸上纤细的腰身。 「做不好可不能嫌。」扬起唇角笑了下,倾身趴卧在相乐身上但双手撑着不压上相乐的身体,轻轻吻上相乐的唇。 嫌?不,相乐觉得这绝对是最顶级的享受,双手从谷薰的腰抚摸爬上谷薰的背,印象中总是一摸就是一把骨头的身体现在滑顺了许多,贪恋着谷薰身上的肌肤,享受着谷薰的亲吻,指尖解开谷薰的裤腰掌心贴上平坦的小腹,握住仍然欠养的臀瓣,用力揉捏挤压,让两人的身体更加紧密的贴再一起。 渴望全都展现在肢体的表现上,将谷薰重新翻身压回身下,拉高衣服亲吻他的胸口,双手托起谷薰的腰,双手下拉,褪下谷薰的外裤,手掌隔着底裤覆盖住谷薰一样有反应的跨间,轻轻的磨蹭,挑逗,细细的轻喘呻吟,腰部配合着相乐的挑弄轻轻摆动。 在手扯着谷薰最后的一件单薄底裤往下褪去时,从门外传来的噪音突然让相乐在意到无法继续。 「怎么了?」注意到相乐的分心,谷薰问。 「这个时机实在不好,但我好像听到……」 「笨蛋儿子!睡了没?你娘回来看你了!」 「对……就是这个声音……」相乐整个人趴在谷薰身上,不知自己到底该哭还是该笑。 早不回来挽不回来,现在回来是怎么样?相乐瞬间全身无力,翻身倒到一旁,手臂压在自己额前,声音 「是……?」拉下被推高过胸口的上衣,谷薰的表情也有些紧张,撑起身体趴在相乐身旁看着脸上馀韵未退的相乐。 「我妈。」把手拿开,相乐转头与谷薰对视,「居然在这个时间回来了……真是,真不知道这些家人到底是太会挑时间还是太不懂挑时间。」拉过谷薰的亲了他一下。「可恶,好气氛都被打散了。」相乐正哀怨,门口却传来 「相乐,相乐?」 「妈?」是优禹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想念我漂亮的小子啊,还有看看你三哥,听说枪伤?还好吗?为什么?他现在人咧?房里吗?」 「妈~~三哥在休息……」 「我担心我儿子,想看看他又怎么了?」 唉。 他想念起那幢据说进出困难而且偏僻不方便又没人可以帮忙料理生活的水泥大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