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 第一章 战区世界 (一) 走出机场,外头的炎热的风扑面而来。 勤有翊的心情更烦闷的几分。 说真的,他实在不想来。 从文明都市的世界,来到简陋的战区世界,这落差真大到难以适应。 战区是外界对这个国家的简称,在国际上它的国名是亚特斯国,至从撒瓦多君政府跨台后,各路军阀崛起,开始长达十二年的内战。 堂哥要他运送物资到非战区的收容所,要求他背好战区的人文歷史,他光是记得那一串的军政府打来打去,搞他头都昏了。 本来是十路人马,后来相互併吞,最后只剩下两个军政府,两个游击军队。 这就算只剩下这几个,也是征战不休。 「跟你说,待会到了晚上就不要出去了。」部长跟他说,「这里不像你想像中平静,尤其你这个alpha。」 勤有翊嗤之以鼻,摊开两手,不敢置信部长竟然如此慎重。 「听听你讲什么?我可是alpha,虽然不是最顶极的,但我至少是极品的好吗?」 部长拍拍他肩膀,指着外头,「这里可是战区,外头抑制剂大缺货,如果你不想要被一群omega侵犯的话。」 勤有翊听了几乎翻白眼,他不想争辩,在印象中,omega再怎么厉害,力气远远比不过alpha,这是客观事实。而且他的压制力向来不错,无论是对付omega还是alpha,都是绰绰有馀。 况且以他东方脸孔,黑发黄皮肤,在第三世界战区人的眼中,就是十足十的外国人。 堂哥派他来到非战区收容所捐赠药物,不消说,当地人多多少少会忌禪给他们这些外国人? 谁会袭击? 谁敢袭击? 「不要铁齿。」部长再次警告,「这里不是我们的华国,战区不过是中继站,明天就要坐飞机离开。」 其实这次来得相当仓促,白天从邻近国飞来,停留一日之后,明天就转机前往,这里的机场很小,比他老家的无人火车站还要简陋,勤有翊实在很不习惯,横竖想不过一两天的光景,想着想着也就咬牙忍了。 「有飞机搭就不错了,如果没有机场还得爬山路,那可真的累了。」 「除了山路,除了飞机,难道就没有其他的?」 「那就是其他军政府的土地,光是一堆的检查哨就够你受的,只要他们看你不顺眼,把你打回票都算是轻了。」 「真落后……」 其实进驻的酒店也不怎么样,从门进来,里头昏暗,廉价的装潢,摆个几棵假树做做样子,简易的酒吧,老板无聊的躺在椅子上摇扇。 进入中庭,有着私人发电机所散发的刺鼻柴油味,矮小的少年帮他们搬运行李。一推开房门,里面的床就好一点了,老旧,算乾净。这已经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了。 「到了晚上没水没电。」部长提醒勤有翊。 一听到没水没电,整个人就烦闷。一路上的舟车劳顿的,还要承受陈旧的待遇,他喷了酒精之后,就躺在床上休息,老是觉得不该来。 部长则是一一细数这次带来的药物,勤有翊见他认真,侧躺着就问他,「你说抑制剂在这里大缺,我们这次带那么多,应该够他们用了吧?」 「我们只有事前的,没有事后的。」 「什么意思?」 「我们政府只愿意签事前抑制剂的同意书,要是omega发情了,一样没办法。」 「这次捐赠药品的是我们家出產的,我高兴多捐一点不行吗?」 「主要是亚斯特跟华国没邦交,要他们签字,很难吶。」说着,部长继续察低头看药品项目。 无聊等待的勤有翊,见室内已经染成一片火艳橘红的暮色。 「不得不说,亚斯特的夕阳真是又大又美。」 透过白色水泥墙的窗口,夕阳正在世界尽头落下。勤有翊不禁喟叹,最迷人的景色,竟然在最落后的国度里。 此等美景,心怡自醉,勤有翊突然兴起,「我去啤酒,喝得痛快。」 「快晚上了,别乱跑。」 「楼下不就有酒吧嘛!」说到做到,勤有翊转身就往房外走去。 「呿!才大四说什么酒……欸!我也要,带一罐!」 勤有翊心情闷闷的,说实在话,此趟他根本不想来。 只是堂哥正愁没人到战区送物资,父亲就向堂哥推荐自己,说是要给他这个年轻人歴练。除了在自家本行就是药厂,又是连锁药妆店龙头,后来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堂哥就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在眾人的祝福下,接下运送物资到亚斯特这项「伟大」的任务,他也就只能「欣然」的坐上飞机,来到第三世界。 想想,他不自觉的抚摸起食指的指环。 想起在十七岁分化成alpha的那一天,父亲送给他的成年礼。 这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向来对自己分化为alpha相当自豪,尤其在医院的检测之下,又是仅次于堂哥的极品alpha,这对家族来说,是无比的光荣。 况且家里的人早就安排不少家势良好的omega互相认识,准备完成任务回家后选择一位看上眼的交往,这都是即定好的事。 勤有翊再次欣赏着镶满鑽石的指环,他心中就有了完美的蓝图──成家、立业、以及成为不亚于堂哥的人。 完美! 他愉快的想着想着,指环在手上转啊转,忍不住拔了下来,对着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夕阳,指环熠熠生光,有如他的未来蓝图般闪耀。 夕阳坠落得很快,不过一瞬,只剩馀暉。 勤有翊欣赏完后,准备去买个啤酒,顺手将指环套回食指上。 岂料一个不注意,指环跟食指错开,就这么掉在步道旁的草丛里。 「惨了,我的梦想……」 天色昏暗,此时的草丛堆浑沌不清,他只好趴下身子,打开手机灯照,拨开草丛去找。 突然间,闻到一股奇特的花香,一开始微微的酸,但伴随而来的,是侵略性的香,强捍而不容质疑。 热带地区,难免会有野外扑鼻而来的花香,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光是香气,足以使他浑身燥热。 直到他感受到刺刺凉凉的金属抵住脖子,他才惊觉,那根本不是什么花,而是他身后有人! omega的信息素! 他还来不及惊慌,后颈一个重击,就不醒人事。 第一章 战区世界 (二) 等到他再次醒来,看到自己静止的脚尖,在沙地移动,他企图挣扎,却发现手腕束带绑住动弹不得。 有人在他身后拖行,不知道要带他到哪里去? 香味持续浓烈,触动他的易感期,体内的慾望蠢蠢欲动。 心跳加剧,呼吸急促,到底是恐惧还是性欲,完全搞不清楚。 「救……」话讲到一半,才意识到嘴巴塞了布条,扎扎实实的,发出的声音只剩下闷声。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早就知道不该铁齿。 他慌乱的东张西望,举目之处,毫无人烟。标准的「叫破喉咙」也无人相救的绝境。 天色黝黑,强风呼呼,云朵游移的飞快,月光亮得刺眼。 身后的人终于停了下来,对方将他放平,这时,勤有翊才看到对方大概的身影,虽然模糊看不清,但依照月光照映的轮廓,对方并不算高,光线勾勒的二头肌线条,身材匀称有型,很明显是长年运动的人。 对方带着如醉酒般的迷离,但手脚俐落,他快速的脱下自己的裤子,单膝跪在勤有翊身侧,跨坐在他的大腿处,扳开他的皮带扣环,解开扣子,刷一声的将裤子拉下。 勤有翊挣扎的离开,扭动身躯,嘴里呜呜的叫。 对方瞧他一眼,伸手将他嘴上的布条拿下。 「等等!!先等等……我可以临时标记,你就不会发情了!」 对方侧着头思考,但随即摇头,「我,不被任何人标记。」 「只是临时!是临时!总比做这档事好,对不对?对不对?」 对方居高临下,再次摇头,「我,不属于任何人。」 要命,有理不清! 「又不是永久标记,会缓解你的发情,才咬一下下……一下下而已……」 「我,不标记。」 对方语调平淡,但态度坚决。勤有翊瞬间慒了,怎么会有omega把临时标记看得比性事还来得重? 在他们的世界,omega发情的时候,性事是最后一道防线,全天下所有的抑制剂和抑制用品,都是为了不被性事侵犯所设计,可是对方,却不把性事当作一回事,他完全不解。 「好,好,那……那一定要在这里吗?这里是野外……」 他不想草率迎接他的第一次。野外!这像话吗? 「这里没人。」 「不是有没有人的问题!好歹,找个有房间之类的……」 对方不答话,直接把他的底裤扯开,甩远。 「轻一点……」勤有翊的心眼提了老高,在惊慌之馀,竟然很可耻的讲出有辱尊严求饶的话。 对方低头看着疲弱的性器,歪着头困惑,伸手去握…… 「啊!」勤有翊被坚实粗糙的触感吓得大叫,「你碰我,能不能把你的手套拿掉!」 对方竟然还满听话的,「嘶」的一声拉扯魔鬼粘,迅速的脱掉两隻手套。 但是对方反而停下动作,虽然看不出来他的表情,见他盯着疲软的磨菇,不知如何是好。 勤有翊心一狠,乾脆什么都不要理,僵持着,看谁撑得过去。 可随即又想,要是对方把持不住,不是强上他,而是杀了他,那又该怎么办? 几番挣扎之下,他只好说:「解开我,让我帮你。」 对方又侧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不会挣扎,也不会跑!」 不过会不会先姦后杀,那又另外一回事了,但保命要紧不是吗? 对方离开他身体,抽出匕首,俐落的将绑在手腕上的塑胶束带给割掉。 勤有翊手才一松,匕首就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勤有翊高举双手,小心翼翼。 对方紧迫逼人的匕首让勤有翊迫使躺下,白森森的刀尖由脖子转移到心脏处,刀尖呈现直立,只要使个力,就直接跟世界说再见。 「我会配合的……」勤有翊声调有些颤抖。 对方拍拍他胸膛,勤有翊见对方匕首拿得十分稳当,不禁思忖着,对方信息素扩散得乱七八槽,还能保持一定的稳定度,可见这个omega不是好惹的。 勤有翊顿了一顿,就开始让自己的性欲勃发,等差不多了,他便指示对方坐上来。 可是对方怎么坐,性器就是会滑开,找不到门路。 本来勤有翊还有点害怕,但看到这种情况,竟然感到滑稽的忍不住笑了。 会不会对方其实就是少年?搞不好连健康教育的目录都没上。 「我帮你吧。」 要是没发生过此事,他一定觉得整件事太荒谬,对方可是准备侵犯他的人,却现在反而教导他对自己侵犯? 对方依旧保持警戒,匕首没移开半分。 勤有翊扶住对方的腰间,被对方紧实肌肤的触感吓到,他交过omega,虽然都还没到那一步,但大多omega肌肤柔软滑顺,跟眼前的omega截然不同,结实的皮肤紧覆盖在坚硬的肌肉上,要不是身形上有落差,他还以为摸的是alpha运动员。 但事实已经做了一半,再怎么不舒服,也得进行下去。 他朝着对方的股沟移动,而匕首仍然立在心脏位置,警告意味浓厚。 勤有翊往深处探索,触摸到湿润温热的地方,他心中不禁惊呼,原来对方早就蓄势待发湿一片,勤有翊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没得选择的继续一指深入。 没反应吗? 勤有翊没有退路,毕竟一把利刀停放在胸膛上方,使他不得不为。他伸入两指扩张,对方才发出明显的呼吸声,但也仅仅于此。 他扩张的差不多了,握着自己的性器,扶着对方的臀部。「上来吧。」 对方依言,朝性器猛然一坐。 太快了,勤有翊还来不及阻止,对方「嗯」一声,匕首紧攥,微微动摇。 勤有翊吓得冷汗直冒,深怕一个不小心,他就没命了。 「你可能要动一下,上上下下。」 对方很明显的点点头,像小学生。 整个过程,却相当折磨人,性器擦着甬道,整个火辣辣的,除了不适的肿胀,还有难以宣洩的痛楚,对方动作又极其笨拙,速度律动完全按照他自己乱来,勤有翊受不了,直接说了:「乾脆我给你临时标记,你好我也好。」 「不标记。」 态度依旧坚决,勤有翊无奈,「好好好,不如我来,你把刀拿开一点。」 他都不舒服了,那对方铁定更不舒服。勤有翊接着说:「你也触动我的易感腺,我想走也走不了,不如我们各退一步,用彼此舒服的方式解决,好吗?」 可能对方也没办法,他把匕首移开,勤有翊起身,对方立即又把匕首架到他脖子的大动脉上。 勤有翊再次举手,接近对方,对方先是一滞,然后顺着勤有翊的动作,缓缓躺下。 这一躺下,月光照映在对方脸上,勤有翊错愕,要不是对方身材修长,他还以为上的omega是小孩──是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而且还是混血的。 剎那间,觉得犯罪的人是他。 但又低头一看对方衣着,犯罪的心立即消散,对方可是一身劲装的军服啊! 他心情好复杂。 首先,他跪在对方的两腿之间,提着性器就进入股沟。他听到对方深吸一口气,在月光下,对方秀眉微蹙,但眸光死死盯着他,彷彿这完全不影响到他的警戒。 勤有翊不去想太多,凭着本能,深入浅出的律动,加上对方的清液变多,进行间不再难受,反而有着异样的快感袭来。 对方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胸膛激烈起伏。 勤有翊此时在想,如果这时候逃跑,他的胜算多少。 可能是短暂的分心,对方马上察觉到,丢下匕首,改抽出手枪指向他,勤有翊愣了一下,对方立即「咔咔」拉开保险捍子弹上膛。 这个omega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勤有翊不得不大口喘息,安抚他:「我不会跑。」 而且他还发现,他所散发的压制力,在对方的面前,毫无影响力。 勤有翊认命的抽插,他直勾勾的望着对方,对方的表情严肃,除了薄汗,呼吸稍为紊乱,根本看不出有没有到高潮。 直到对方「呃」一声,于此同时,他也宣洩出来,陷入短暂的失神。 当他清醒时,对方早就穿好裤子,手上拿起束带。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抓住手腕,一个回旋转身,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整个人就重重的趴在草地上,手臂反折。 「喂!过河拆桥啊你!」 可对方不予理会,只感觉到双手又被束縳起来。 「不要这样……」勤有翊真的欲哭无泪。 但他很快的被对方转了过来,对方蹲在他的眼前,盯着他看,体贴的抹去他的眼泪,也抹上一层泥,然后对方从腰袋拿出东西…… 「不要杀我……」 勤有翊脱口而出。有些病态杀手都会做出温柔的举动,再进行虐杀。 结果对方拿出他的指环,放在他胸前的口袋,勤有翊愣怔,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被他捡到,对方又拿出黄金豆子,又放进他口袋。 勤有翊感动之馀,又忍不住吐糟。「一颗换算一千五,要嫖妓也不止这个价钱……」 对方瞥他一眼,勤有翊瞬间怂了,立马闭嘴。 对方又从口袋,再掏一颗黄金豆,放进勤有翊的口袋。 这次勤有翊不再说话了,不禁思忖,要不是抑制剂在这个地区大缺,这个omega会愿意委身于陌生人? 虽然这个角度是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了,但在他的世界里,其实像对方这样的样貌当个影视明星绰绰有馀。 偏偏,对方身处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国度。 他动作很快,力气也很大,迅速的将勤有翊的裤子穿上,重新扣回皮带系好,从腰带拿出求生灯,求生灯不停的闪烁,他就放在勤有翊的胸口。 「这个有gps定位,大概半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找你。」 「什么?你说什么?」 对方不于理会,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下,便转身要离去。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一章 战区世界 (三) 如对方所言,他很快被找到,由于他衣服完整,身上没有任何损伤,财务没有损失,加上打死他都不愿意承认被omega上的事实,部长和当地人只好将此事当作是「来不及」的犯案。 「没事就好。」对部长来说,只要人没事,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况且没有损失,实属难得。 勤有翊则是有苦说不出,鼻息间还残留对方的信息素,而且人生中的第一次就这样粗鲁的没了。 「欸,部长,如果啦,我是说如果,歹徒对我做了某件事,我要怎么处理他?」 「如果?」部长知情「如果」下往往藏于真相的表面上,所以顺着勤有翊的思路,「哦……被侵犯吗?你想要报警吗?」 因为什么都没有损失的情况之下,被侵犯是最有可能的。况且当地的omega的大多坚强或剽悍,勤有翊是个从都市来的小伙子,就算是alpha,也不见得抵挡得过地头蛇。 更不用说当地根本没什么贞操观念,比起买又贵又稀少的抑制剂,找alpha上床是最经济实惠的。 不然战争那么多,人死那么多,那里来一堆小孩? 「只是如果!」勤有翊没好气的说:「假设也不犯法。」 「那要赶快,搞不好明天就换政府。」 勤有翊愣住,「敢情好,连被怎样了还申诉无门?」 部长「嘿嘿」两声:「现在才知道吗?欢迎来到残酷的第三世界。」 部长拍拍勤有翊的肩膀,他不好跟老闆的小孩道出亚斯特最现实的一面,毕竟明天送完药之后他就回国了,这里的状况也不是他一个年轻人能想像的到。 在这里的侵犯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中一角,基本上没死,就算好运。 但对勤有翊来说,衝击不小。他单手插着腰,踢着脚边的石头,本该生气的,却透着无可奈何又难以言语的神情,想当一回事,但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甚至要是真的路上碰到对方,他也不知道该拿那个人怎么办? 小时候他有上过军训课,手枪有多重他是知道的,光是拿几分鐘手就抖的跟什么似的,但对方能够在激情高潮的情况之下,依旧稳如泰山,丝毫不动就表示对方是多专业。 掂量彼此的实力,他可能完全打不过对方,而且……太丢脸了。 但是要忘记……这要怎么忘? 「先回酒店再说。」部长提醒,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一路上有不少的omega往勤有翊瞧了瞧,那眼神都不单纯,而且老闆的儿子基本上就是帅气的男孩,是直观性的好看。要是被盯上了,那就麻烦了,行走的抑制剂。 勤有翊点点头,经过一夜的惊险,他们走回酒店,他们卖了本来很便宜但这里却超级贵的啤酒压压惊,简单的梳洗就上床睡觉。 勤有翊半夜醒来,窗口月亮皎洁,在昏黑的房间,渡上一层光晕,他想起对方,隐隐约约勾勒出平头娃娃脸,身手俐落,但那档事却笨得要死,几次都进不去……想到此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惆悵……很怪是不是?他应该生气的。 一夜,他辗转难眠,等天刚亮,他顾不得部长还没醒来,就跑到街外,直奔自由市场。 他记得昨天回程时是有经过的,只见到处是灰扑扑的土墙,三三两两的人民悠间的走着,军人提着衝锋枪,到处游荡,用警愓的目光瞧着他这个外来人。 他不敢回瞪,只能用馀光,偷偷瞄着军人们,几乎又高又壮,跟「他」体形不一样。 他到处乱走,漫无目的,没多久就见自由市场处有用木头盖的平房,比起其他房子,就是高贵一点,他好奇这座突兀的建筑,顿一下,有个军人从里面走出。 他思忖了一下,就决定朝平房方向走去,才走没几步,就被一人拍肩膀。 「你要去哪里?」 勤有翊回头见到部长,「我、我……」朝着平房望去,又有军人吊儿郎当的扛着枪走出来。 部长顺他目光望去,拉拉他衣袖,「我们快走,要赶飞机了。」 「可是……」 勤有翊很想再见那个人一眼,就算只知道那个人名字也好。 部长低声跟他说:「那里是自由佣兵聚集的地方,不是我们外人可以踏足的,快走吧。」 「自由佣兵……」 勤有翊想起那人跟他说──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所以才不愿意标记是吗? 部长见他还不走,只好劝劝他,「有翊啊,不管你昨天发生什么事,请你务必忘记,这里的人不是你想像中好惹的。他们时常就在打仗,很多想法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快走吧,收容所还在等药用。」 勤有翊闻言,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可部长讲得话是对的。思来想去,只好心一狠,就跟着部长一同离开。 他们一转身离开,平房走出一名平头的混血娃娃脸,太阳虽然是破晓斜照,但大地炎热,他一手扛着衝锋枪,一手遮住刺眼的太阳光,阴影下,一绿一棕的异色瞳,平静的脸庞,带着超然的淡漠,嘴里叼着细细的巧克力棒,灵活的在嘴巴移动来移过去,就是迟迟不咬下。 「喂!落花,你的抑制药。」 一名粗壮光头的佣兵拋一个小小的铁盒子给娃娃脸。 「目前用不到。」话虽然如此说,但落花还是收下,装进胸前的战用背袋,然后又从战用背袋抽出一盒巧克力棒,甩给他的同伴,「一样换一样。」 「抑制药比较贵。」光头一把抓住,有些嫌弃。 落花满脸不在乎,「你这从死人的身上拿来的。而且上次你给的过期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天试过。」 他的alpha的同伴光头闻言,也是与他同款的满脸不在意的耸肩摊手,与他併肩走在一起。 光头问:「这次你接的任务去哪里?」 「亚地海丛林。」 「我这次去鬼城。」 落花听言一哂,「不好打。」 「那就看谁先活着回来,一罐啤酒。」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互相击拳勉励,提起枪,大步朝荒原方向迈进,与勤有翊面对太阳的道路背道而驰。 第一章 战区世界 (四) 三年后 最大的药妆店正式开幕,张灯结彩,舞龙舞狮,热闹非凡。 这是第两百六十八家的直营药妆店,从毕业开始,他父亲就让他处理家业,涉足家族的业务。 勤有翊也不负期望,做得有声有色。不少长辈出面恭贺,大讚他的能力,但他知道同样的年纪,堂哥已经是全球百大企业家,对比之下不算什么。 「有翊。」一名omega朝他走来,她长相亮丽,穿着有如春天的小洋装,双手拿香檳,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恭喜。」 勤有翊接过,他对她是有好感,虽然还不到上升恋人的程度,况且母亲一直在凑合他们,毕竟人家家势背景还算不错,底子乾乾净净,虽然称不上流阶级,但父母也没要求一定要娶什么名媛,家里的事业无须用婚姻与其他家族合併。 但就是少什么…… 他把感觉说母亲听,母亲提醒,「人家湘湘对你有心,人家父母也看重你,各项条件都不错,有什么好挑?」 其实这三年期间他身边的omega不断,他跟所有的情侣一样,做尽一切情侣会做的事,但最终都会分手走不下去。而跟他分手的omega最后获得良伴,唯独他寻寻觅觅。 或许就是自己的问题,眼前的湘湘几乎符合他心中的蓝图,又美又柔顺,有什么好犹豫的? 湘湘看着他发呆,用杯子轻敲对方的杯子并倾身,「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待会你有什么事吗?」 湘湘娇羞的低下头,「……没有。」 「那好,待会我们到附近的咖啡店喝咖啡吧。」 「那这里……」湘湘环顾四周,内心有些窃喜,「所以我们要偷偷离开吗?」 「也不算……」勤有翊本来要说出来,因为接下来真的没他的事,店长和属下留下来就好。可是见到湘湘期盼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言,讲出来杀风景。 「走吧。」他很有绅士的带她坐上豪车,来到堂哥经营之一的咖啡店坐坐。 据说堂哥娶得夫人很厉害,短短的三年内,就将所有咖啡和甜点的味道都提高一个档次。 生意比三年前更好,所以他们一来就没有位置。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准备,自家人嘛,多多少少有些特权,于是一进咖啡店就表明身份,他们就被带到堂哥专属的小包厢。 「好厉害哦!」湘湘对于有表于他人的特权,不禁感到欣喜,那种被人特别待遇的竉爱,有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虽然很忙,但他们的上餐速度还是很快,上桌的甜点十分精緻可爱,使她忍不住拿起手机拍照,乔了不少角度,又是自拍又是拿着咖啡杯摆在自己脸颊处,嘟嘴瞇眼,摆拍的模样十分俏皮可爱。 等她拍了差不多时,勤有翊的甜点盘早就空空如也。 「蛤!你的吃完了?我还没拍……」 勤有翊愣了一两秒,淡然的说:「很重要吗?」 alpha的气势让她警觉性的退缩一下,堆起笑意说,「没有啦,甜点很漂亮啊,我想拍嘛!」 勤有翊指着咖啡店的目录,「他们照片就拍的漂亮。」 湘湘听到如此扫兴的话,尷尬的战术性用指尖摸摸发丝,勾到耳后,露出最甜美的笑意,「那不一样,里面没有我呀。」 勤有翊随意听听,并没有打算接话,勾勾下巴,「快吃吧。」行为举止间透露出alpha的控制欲而不自知。 湘湘等不到对方的讚美,只好拎起叉子,把奶油拨到一边,挑出果乾和核桃,露出蛋糕本体,用叉子挑起一小小块,不到花生的大小,优雅的放入嘴巴。就这么来来回回不到十次,就拿手帕擦拭嘴角,「我吃不下了。」 勤有翊瞄了一下,根本吃不到十分之一的蛋糕,心里泛起微微的不悦。 之前交过的,十个就有八个omega对于吃的仪式感重于实质感,也不想想第三世界根本有多少人没东西吃…… 呃? 怎么会突然间,想出这段话? 剎那间,思念涌上,那个拿枪对准他的娃娃脸……在求生灯闪烁,照映在琉璃珠的眼瞳,在警戒中透着一股清澈。 不会吧!怎么会! 三年了,都不能算真的「一夜情」。 别闹了,勤有翊甩甩头,回头想想,是他太在意了,眼前的湘湘就不错了,大概是漂亮的omega为了alpha保持身材,多少会忌口,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又闪回,那手指触摸紧实的肌肤……眼睛明明盯着湘湘,脑海却浮显另一个人…… 哼!以他的身价,要找漂亮的、好看的,到处都有,没有什么类型是找不到的,何苦来哉去想念远在天边的第三世界? 湘湘见勤有翊一直盯着她,不禁娇羞的低头,「我有那么好看吗?」 「呃?」勤有翊才惊觉自己盯着人家发呆很不礼貌,刚好瞥见湘湘脖子上的项圈,转移焦点,「你这个是抑制用的项圈?」 湘湘摸摸项圈点点头,「这是太阳能的,我妈妈帮我挑的。」 如果有这个项圈,那个人,会不会好一点?勤有翊又深一层想,但要是没有抑制之类的用品,那个人会不会随便找一个alpha上? 「多少钱?哪里买的?」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湘湘害羞的再次低下头,「不用急得买给我啦!」 勤有翊一愣,才意识到他买抑制项圈做什么?他连对方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可恶!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又想起他了? 有完没完?专心约会行不行? 「问问,当礼物。」 湘湘心想,既然勤有翊都说了,她也就大方的报出名牌。「上次他们新出的鑽石款很好看,这样,刚好跟你的指环很配……」 勤有翊目光移动到自己的指环,那个人就算不知道指环的价格,但也没有必要性的还给他,但那个人就是还了…… 一时之间呼吸难受,心里堵得慌。 此刻他不得不正视内心的真实感受。 对!他承认!他就是对那个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出于那里的佣兵,一脸不知道父母是谁的混血,远在天边的第三世界又穷又危险的那个傢伙,对他上了身也上了心! 三年了……难道就没有一个omega可以取代那个人的存在吗?他是有病吗?斯德哥尔摩症吗? 简直是欲哭无泪…… 「怎么了吗?脸色好差。」 勤有翊勉强挤出笑意,「我没事。」 「那……待会可以陪我逛街吗?」 勤有翊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湘湘惊觉,立即闭上嘴。 就当一片尷尬沉默,有人推开门。 「原来是你。」 勤有翊听见来人,便立马起身,「堂哥。」 湘湘不明所以,也跟着站了起来。 勤立扬不废话,直接入座,他那双眼睛抬都没抬,直接讲重点。「待会我还有客人,你们吃完就可以离去了,这顿免单。」 勤有翊想到什么,马上靠近勤立扬,「堂哥,我有事找你。」 勤立扬瞥了一下湘湘,勤有翊会意,「湘湘,你坐车回去,我有重要的事。」 湘湘不解,「我不能留下来吗?我只要静静的听就好……」 「我们alpha说话,你先离开。」勤有翊态度坚决。 湘湘受挫,低声说「好吧」之后,尽可能表现出我见犹怜的委屈感,但表演了老半天,勤有翊没有回头就是没有回头,湘湘只好气馁的离开。 「毛毛躁躁的,说吧。」 「为什么这三年,你不再派我去亚斯特送药?」 勤立扬抱胸直视他,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 「如果你不把三年前的事告诉我,你这辈子都别想进亚斯特。」 勤有翊自己就很清楚,第三世界战火纷乱,除非是邦交国,以及捐赠医疗器材药品,或是各项物资的特派员,一般百姓是不得入境的。无论再有钱也没有用,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三年期间,他无法私自回到亚斯特。 勤有翊知道在堂哥的面前藏不住,囁嚅了老半天,终于把当年所发生的事全盘说出。 气氛瞬间凝结,勤立扬直视勤有翊,勤有翊则低头看地板。 突然的敲门声,「勤总,您要等的客户来了。」 「准备新品套餐招待客户,请他稍待五分鐘。」 「明白。」来人随即离去。 「你……会让我去吗?」 「其实你三年前所发生的事,部长已经猜了七八成,这就是我后来不让你去的原因,我怕你昏了头搞不清楚状况。」 「你……不让我去?」 「不!经过三年你还是想去,就表示你放不下,还不如批准你前往,趁早死心。」 「……也许有另一个结果。」 勤立扬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笨蛋一样,「既然对方能上你这个外来者,就表示,他随时可以上其他的外来者。」 勤有翊心里一个咯噔,他不是没想过,但从堂哥口中说出,美丽的幻觉,瞬间崩塌一大半。 「再来,对方选择不标记,也就等于你驾驭不了他,还不如趁早放弃,跟刚刚的omega在一起就好,想什么纯情白月光?」 「不是啊……我……」勤有翊想要辩驳什么,但说出来的话都不知道是在说服堂哥还是在说服自己。 「你想去就去,这次的行程是十天后,我会登记你的名字,但想后悔要快,因为这次我只派一个人。」 「蛤?一个人?部长不去?」 「主要是华西政府的通行证只愿意发送一个名额,态度强硬,我别无他法。」 华西政府,是统治半个亚斯特的军政府,收容所处于的位置正是华西政府管辖的范围内。勤有翊知道华西政府贪得无厌,申请个通行证常常要粮要钱的,相当麻烦。 勤有翊一听,更加忐忑不安。 勤立扬见他犹豫,「可以不要去,我不勉强。」 「不,我去。」 「好,接下来就是我讲的是重点,这次送的是疫苗,前些日子收容所收养了一名染疫的小孩,我特别透过关係,跟世界药厂拿货,所以这件事能快就儘量快,尽量不要耽搁。」 「明白。」 勤立扬按了服务铃,请进门的竟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梅德曼先生您好,这是我弟弟勤有翊,这次送疫苗的负责人。有翊,这位是我说药厂负责人,疫苗就是他带来的。」 他们互相有礼貌的寒暄之后,在勤立扬一个眼神,他便识趣的离去。 第一章 战区世界 (五) 事隔三年,当地混乱比以往更堪,他再次踏上亚斯特,道路崎嶇不平,黄土飞扬,到处是灰扑扑的土墙充满弹孔,有倒塌的土砖残骇,满目疮痍的建筑。 当他一下飞机,推着行李箱,三年前见过面的当地嚮导跟他说明。 「前往收容所最近的小型机场昨天才被炸毁,以华西政府的『效率』,恐怕要等到海枯石烂。」 「你开什么玩笑?就算非战区不能降落,但四十公里外还有机场,难道不能飞到那边吗?」 嚮导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先生,我跟你这个外国人解释很累,那里是格林政府的地盘,当地政府有权不让你降落就是不让你降落。」 「什么军政府,搞得跟小孩一样幼稚。」 「欸欸欸……讲话小心,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勤有翊没料到一开始就出师不利,「好啦,还有什么交通工具?」 「因为这里是多山的地方,如果可以,花点钱请个佣兵带你过去。」 「爬山?」勤有翊低头掂量自己的行李,要怎么爬山?「没有其他的办法?」 「先生,如果不走山区,就是绕远路,会经过格林政府和鬼城军的领土,那至少要走十天半个月。」 「没有车子吗?」 「应该没有司机愿意带你过去,那些检查哨的都不是什么善类,过去的都要被剥层皮,尤其你这个外国人……嘿嘿嘿……。这只能怪你啦,怪你晚一天到啦!」 「怪我?」勤有翊真是哭笑不得,他拿通行证和入境证明凑到他面前指着日期,一脸不爽的说:「要怎么早一天?而且谁知道战争偏偏早不爆发晚不爆发,我来了就爆发?」 他想起堂哥警告,疫苗有期限,千万不要耽误。 「可是为什么是找佣兵?我又没有要保鑣之类的。」 嚮导不想解释又不得不解释,「亚地海丛林有是有游击军的,最后的隘口还是鬼城军驻守,没有佣兵帮你,你很难通过。不过好处是,你们徒步前往,可能三四天就可以到达收容所,比傻等机场维修还来的快。」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佣兵的仲介。」 嚮导满不在乎的悉听尊便,「反正这两条道路我该讲的全讲了,要不要随便你。」 「……」确实没有其他办法,「好吧。」 一想到佣兵,他想到那个人。「欸,大哥,你们这里,有没有混血,娃娃脸?嗯,不高,大概……」勤有翊比个高度。 「你找omega?」嚮导有所领会的贼笑起来,「还以为你无动于衷,像你这种外来的,最后还不是找漂亮的omega玩玩?」 「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承认,没关係。 嚮导耸肩假意陪笑,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要他先把行李寄放到上次住的酒店后,就跟他坐上摩托车。 勤有翊见到一台小小的摩托车,就勉为其难的坐在嚮导的后座。 勤有翊实在不想跟一个男人肉贴肉的坐在一台摩托车上,大热天的,汗流挟背,说多噁心就多噁心,但为了能找到当年的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就忍了,暗自想着,千万不要有下一次。 这一路上道路颠簸,蓝天白云的,日光却非常毒辣,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支离破碎的高楼洋房,顺着街道依稀可以看到在好十几年前,应该还是繁华的都市。 但因为到达时间接近中午,自由市场非常热闹,人声鼎沸,龙蛇混杂。虽然战争开打,但人民的生活依旧如昔,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一样都没少。 「战火大不大,就看老百姓,如果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都是小战争,如果是携家带眷的,那就是灾难式的。」 「那大战争你们会逃到那里?」迎面而来的风大,勤有翊大声嘶吼。 「索多伦,就是邻国啦!」 倒楣的国家。勤有翊想着,但还是不要说好了。 没多久,嚮导载他到街口就停了下来,他指着一处,勤有翊顺着他的方向望去。 那一望去,到处都是混血,到处都是美人,尤其当地的omega更是美的令人窒息。 「如果你只是想玩玩呢?红灯区里面,随你挑,穷人也花得起的。」 勤有翊难以置信的看着嚮导。心想,他是误会了什么?还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嚮导又继续说了,「要是觉得不过癮,还有个拍卖会,那拍卖会都是专卖性奴的,要多乾净就多乾净,要多漂亮就多漂亮,是有钱人花得起的小玩具,华西政府就是靠这个拍卖会赚了不少黄金。」 勤有翊愣在当下,说不出话来。 「你还真的把我是那种人?花钱买omega?」勤有翊气到嚮导把他当作什么了。「拜託!那种地方我一步都不会踏进去,在我的国家,我要什么样的omega都有,那需要我花钱去涉足『那种』地方?太少看我了吧!」 嚮导压根不信他的话,一副「随你怎么说」的也不反驳。 勤有翊嫌弃的瞪着嚮导,真是的,这个人真的好讨厌! 第二章 磨合(一) 「银河啊……」 落花躺在没有水的水沟里,手臂夹着衝锋枪,嘴咬着巧克力棒,深邃辽阔的天际,繁密如丝带的银河,满目的繁星,相当壮观。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样的景色相当痴迷。 为了隐身,他娃娃脸抹了大量的迷彩膏,只露出晶亮的眼瞳。 远处听到凄厉的尖叫声,伴随着眾人哗然的笑声,彷彿受害人的每一声尖叫,都能让工厂里的鬼城军血液充满了亢奋。 不知道是不是麻木,他咬着巧克力棒,悄悄的拉柄上膛,专注等待对讲机的指令。 里头的工厂又再次传出凄厉尖叫,以及一连串的哭声求饶,可能是鬼城军不耐烦,就一声巨响,剎间嘎然而止。 宛如揭开了狂欢派对,放大了音乐声,又开始传出近乎疯狂的笑声,求救的声音逐渐被压下。 第二声巨响,一个重物随之闷声倒下,里面的欢呼已达到疯狂。 落花咬着巧克棒快溶化,但他还是灵活的右左移动,耐着性子静静等待。 多年的经验,他感觉工厂里的鬼城军都喝了差不多,起身预备。 「行动!」 果不其然,耳机传来的指令,落花迅速的离开水沟,从瞄准镜对准在外面巡逻的守卫,一次一枪,「轰」的守卫倒下。 里面的工厂察觉有敌人进攻,纷纷提起身边的衝锋,朝外攻击。 落花俯低身子,快步靠近,精准的枪法让朝他袭来的敌人一枪毙命。 更多人拥上,落花冷静的瞄准、开枪、移动枪桿,再瞄准,再开枪。 随着枪声,敌人倒下。 落花急速跑到前方土堆,而另外两名同伴也现身,其中一名佣兵杰明打手势,他做掩护,落花与光头分头前进。 落花爬起,逐步前往。 子弹火光到处流窜,有如金色的雨密集射出,鬼城军涌上,掏出手榴弹朝他们方向掷出。 落花见状,闪避,瞬间炸出火光,沙石四溅。 尘埃落定,落花起身又是一阵扫射,前方一批鬼城军倒下。 障碍清除,落花跑到工厂,背靠墙,把嘴里的巧克力棒吃掉,鬼城军派兵飞奔而来。 落花俐索的更换弹匣,静待杂踏的脚步声逐步靠近,他先是转身一顿扫射,再回到瓦墙。 不料,墙面上有人。 那人开枪,落花迅雷不及耳的速度将敌人扯下来,抢过枪,枪拖猛砸,鲜血溅出。 同时也暴露所在位置,一群鬼城军对他疯狂扫射输出。 落花连番闪躲,无数的流弹在他四周炸开,子弹密集在他身旁流窜,连环枪声震耳欲裂,手榴弹的炸出的碎片如刀般锐利飞溅。 不过短短几秒闪避,他的手臂、脸颊、大腿、腰间都有被子弹和碎片擦过的血痕。 但落花像是没感觉,只奋力快跑,闪躲之后,举枪反击。 横扫过一阵后,发现没子弹了,落花退到暗处,他立即换上最后一个弹匣,又随性的抽出一根巧克力棒咬着。 等一个时机,他立马俯身,对着敌人方向边跑边狂射,随即跳进工厂内部。 翻滚后,一站稳脚步,来人迎头就一个突击。 落花闪过,一个回身肘击,重击敌人后脑。 又,一个前来攻击,同时左方又来,落花用枪拖撞击前方的同时,后踢来者,整个动作乾净俐落。 另一个鬼城军再次攻击,落花低伏翻滚到一处,瞬间开枪反击。 板机扣没几下,只听「咔咔」两声,心知没子弹了,落花放下衝锋枪,抽出匕首和手枪,分别左右手拿着。 敌方靠近看动静,落花窜出,一个转身,划破敌方咽喉。 他不耽搁,拿刀的手抵在拿枪之下,亦步亦趋往工厂中心接近。 铁门微开,里面有人张狂的大笑。 落花凑近一看,高耸的樑柱,垂掛着七八全身赤裸的尸体,尸体的鲜血还在流淌,地上还有几个血肉摸糊的omega。 里面有个庞克头的alpha,穿着高档的防弹背心,浑身的刺青和铁环,光着脚丫子,在满满的血泊中,癲狂跳着舞。 落花心想,是此人没错了,鬼城军首领大玛格丽士的弟弟──恶子。 他接了任务就执行,不太理会雇主声泪俱下述说着恶子如何丧心病狂,凶狠残忍。 恶子杀人往往没原因,纯粹供他享乐,他就喜欢看漂亮的omega被虐待时所发出的惨叫,以及苦苦哀求梨花带雨的模样。 而且他恶名远播,要不是他的姊姊是位更可怕的大人物,他早就活不了今日。 落花这时闻到一股食人花的气味,不禁皱了皱眉头。 好噁心! 恶子是属于强制性的alpha,信息素血腥难闻,令人作呕,但相对的,他的野玫瑰信息素被勾引出来,让恶子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撇头见到落花,反而不警戒,张着有如鬣狗般的利牙,像是吃了古柯硷般兴奋,歪歪斜斜的步伐朝着落花走了过来。 「有omega……」 他见落花举枪指着他,定住不动…… 突然!拔腿奔来,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 落花迅速的朝他发射,恶子如雷般闪躲,多数的发射中,仅肩膀中弹,但仍然不丝毫影响他停了下来。 「咔咔」两声,没子弹了! 一道黑影罩顶,恶子飞扑落花。 落花匕首一划,但下一秒手腕被擒住。 恶子近距离,富饶兴味盯着落花,顶级alpha的压制力让落花失去了反击能力,恶子反手将匕首刀尖对准落花。 两人用尽斗力,来来回回。 恶子血红丝的眼珠瞠视,脸上的横肉颤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伸出的肥大的舌头别了触目的铁环,彷彿刀下的落花是他另外一个玩物,恶意的散发出压制力。 落花直瞪着恶子,全身开始有着无法动弹的倾向。 刀尖逼近落花的眼瞳。 「嘿嘿嘿……杀了你,肏爆你的尸体……」 落花的脸一个闪开,张口狠狠咬住恶子的手腕,恶子惨叫,松开了力道。 落花挥手一划,恶子下意识伸手阻档,被落花齐齐割掉三根手指。 「啊──」 恶子握住手腕不停跳跃,嘶吼咆哮。 俄顷间,他像野兽般飞身衝撞落花胸膛,落花的背部撞上硬墙,匕首随之松开,掉落至地上。 他痛到快窒息,整个胃作呕。 恶子没给他喘息机会,单手掐住他脖子。 落花闪过翻身跃起,连续回旋踢他,将恶子踢飞,倒在眾尸体的之间,全身沾满浓稠的血。 他不甘示弱,用最快的速度起身,再次对落花一阵猛攻,落花举肘不停闪躲,恶子紧逼,落花一个闪神,被恶子重重的一拳击中脸颊。 落花吃痛,吐了一口血。 恶子更加得意,扯住落花的战用背心,将他举起,甩过头顶…… 落花在被甩翻身之时,抓住恶子耳垂的铁环,顺着恶子的丢出去的势,狠狠拽下。 「啊啊啊啊啊啊──」 恶子捂住耳朵痛得在地上打滚。 落花甩开带肉的铁环,捡刀、衝上前、踹恶子一脚,然后重重蹲在恶子的身上,俐落一划── 瞬间,一阵寂静…… 没有了咆哮、没有嘶吼,只剩下「颗颗颗」的气音,以及涌出的水声。 很快的,连声音也没了…… 此时窗外跳进两名同伴杰明,和光头。 「我们打完了,你这里也打完了?」 落花觉得有点累,不停喘气,没有回话,只点点头。 杰明,看着垂掛的尸体,「呕……真他妈的噁心。」 「别看了,整理一下,别让鬼城军知道是我们干的,欸,落花,你在干嘛?」 落花蹲在地上捡起抑制项圈,举高高,「给我姊用。」 杰明凑近一看,是个镶宝石的项圈,「也好啦,这个昂贵的东西你就收着。」 落花拿出匕首,用恶子的裤子,抹去上头的血跡,然后把宝石给挖了出来,分别给了同伴一人一颗,「拿去。」 同伴们掂量宝石的价值,也就毫不客气收下。 他们各自捡了有用的武器之后,就自行离去。 第二章 磨合(二) 贫民窟。 橘红的夕阳,照映在凌乱红砖路上。 落花的影子,在红砖道路拉的老长,他背着一大包的东西,轻松愜意的走着。 玩乐的小孩天真无邪,来回追逐。 其中一个不小心扑到落花腿边,仰起小小的脸庞,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落花一身轻便的衣服,低头微笑,他抽出胸前一根的棒棒糖,递给小孩,小孩像是拿到胜利的物品,手舞足蹈。 几个小孩也跟着涌上,落花索性蹲了下来,仔细的掏出一袋糖,一根根发给所有的小孩。 很快的发完了,他就顺手揉了揉吃得心满意足小孩的头发。 日落的辉红,照映一边是倒塌的楼房,另外一边则是简陋木头搭建的小平房。 走进巷子,拐个弯,他的家就到了,是一个薄木片併凑的小房子,勉强遮风档雨。 一名alpha窜出,差点撞到落花,落花冷静的闪开,而他一看到落花出现,高大的人缩了缩肩膀,心虚的不敢看着他,手紧攥的钞票连忙朝口袋塞进去,连招呼不打,头也不回的离开。 落花不解,为什么这个人怎么又出现了? 「姐,我回来了。」 绿茉莉「欸」一声,出来时,掩饰的抹了抹脸颊的泪水。 「这次任务累不累?」绿茉莉正要替落花卸重物。 但落花倒退,拒绝她的好意,指着她的大肚子。 绿茉莉浅笑,摸了摸八个月的大肚子,走路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了。 「那个鲁瑟拿了多少钱?」 鲁瑟本来是姐姐的男友,整天游手好间,跟三教九流混在一起。 他和姐姐都一样,都是收容所出身的人,渴望有个家,鲁瑟给了她美丽的幻想,可惜他不是个好人,一没拿到钱,就动手打她。有次撞见他对姐姐动粗,就把他的手给扭了,以致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 本来以为他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的,直到八个多月前,绿茉莉走在街上,被恶霸引诱发情,虽然憾事发生,但鲁瑟知情后,担起照顾她的责任,绿茉莉也回心转意给他机会,毕竟落花确实常常不在绿茉莉的身边,她怀着孩子,总是需要有人照顾。 可惜没好几个月,他便原形毕露,故态復明,而且他懂得挑时间,专挑落花不在的时候上门讨钱,拿不到,就打人。 「孩子不是他的,他愿意照顾,我心存感激了。」 落花心想,姐姐回避问题,钱应该全部拿走了。 其实他看得出来,看似坚强的姐姐,其实很渴望有个人可以依靠,但亚斯特的alpha和beta大多都去当兵了,能留下来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况且姐姐对鲁瑟还是有一些感情在,纵然他无法理解绿茉莉的委曲求全。 落花不好追问,他放下重物,如数家珍的拿出东西,「你看,我买了奶粉一罐、两罐、三罐,还有小玩具……」落花得意的摇着铃噹棒子,「铃铃」作声,「……还有奶瓶,小衣服,你的营养品……」 「没有买你的?」 「有啊,装备子弹都买了,我放在基地没带回来。」 满满一袋,全是她和未出生的小孩的东西,绿茉莉眼眶一热,「这些都是你出生入死的钱……」说到一半,不禁哽咽。 弟弟对她的情谊无以回报,她不想再拖弟弟下水,找个依靠的男人,可是事与愿违,遇上像鲁瑟这样子的alpha,让她不禁心灰意冷。 「莫依……」 绿茉莉呼唤弟弟真实的名字,这名字是落花唯一留在他身上的字,这是撒瓦多时期贵族的姓,早在十二年前就被覆灭了。 无论后来弟弟叫什么,她就是不希望弟弟忘记他原来的名字。 落花乖乖的站在她面前,虽然他们都分化成omega,但弟弟就是比她高很多,应该说,比其他omega都高很多。 「别老是买我的东西,你自己也是要买……」 落花默默抽出零食。 「不是这个!」绿茉莉忍不住拍打落花的手背,「我是说,你也应该让自己好看一点,看有没有alpha喜欢,或是找个喜欢的人标记你。」 落花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一脸困惑。 「你总不能一直做佣兵吧,难道你不想平淡生活?」 落花手捧零食吃着,感觉不像在听话,而是不自觉神游。 「莫依!」 其实不能做佣兵,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绿茉莉对他的反应感到无奈,虽然他到处征战,但他所认知的人际却很狭窄,对人的反应是也慢半拍,落花觉得人太复杂了,超出想像范围就懒的费脑筋。 在战事上以及重要的事情上会展现卓越,但私下的生活能不动就不动,能吃就吃,能躺就躺,活得很茧居。 这些话其实她也说了好几遍,偏偏他独来独往,自由自在,甚至有点我行我素,对于他的同伴也是直来直往,只要不放在心上的人,根本不在乎他人的想法或表情。 「人随时都会死,放感情会心碎。」落花像是喃喃自语的道出。 「那我呢?」绿茉莉捧着大肚子,身体笨重的找位置坐。「要不是我,你早就存了一大袋黄金。」 「你不一样。」落花低着头,不断吃,「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我记得那天好饿好饿的说。」 绿茉莉知道他在讲那一段,当时发生一场灾难,船上的人都死了,只留下六岁的小孩。 甲板上都是血,在海洋飘流了将近一个月,小孩没死是奇蹟,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她,跟在军医父亲的身后救下这个小孩。当小孩吃得第一口食物,就是她给的巧克力棒。 或许对他来说,这是劫后馀生的味道。 直到有天,父亲为了救莫依,死于军阀的枪口下,之后她跟他一同来到收容所,但收容所的资源有限,十岁的落花先离开收容所,没多久她也跟着离开,独自在贫民窟生活下来,而后是莫依在外发现她,于是就一起生活直到今日。 「要不是因为我,你早就跟你父亲回到自己的国家,用不着在亚斯特受苦。」 莫依老觉得,自己欠绿茉莉一份情。 绿茉莉不是没想过,但她在原来的国家,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栖身之地,她告诉过莫依,但莫依时心里仍然过不去一直认为照顾她是他的责任。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落花摸了摸绿茉莉的肚子,「我想再去接单赚点钱,去索多伦把小孩生下来。」 「怎么可能?我们无法入境。」 其实也不能说无法入境,落花嘴角微微上扬,他跟光头和杰明有一条专门进出索多伦的祕密通道,但要跋山涉水的,对一个八个月大的孕妇来说实在太困难了,所以他也就没说。 「老头林说,只要给十两黄金就行,他就有办法帮我们入境,医院那里也有熟人,可以帮我们处理。」 「不用啦,我在这里生就好了。」 落花坚持,「那里医疗比较好,而且我们又不是不回来。」 这里生小孩不是自己来,就是请有经验的来,过程中容易感染,相当危险,落花亲眼见过几次生到一半就死掉的,他下定决心,不让姐姐冒这个险。 「万一你怎么样了,我该怎么办?心疼死?」 「到时老头林就会把我所有的黄金交给你,让你可以好好过下半辈子。」 这是自由佣兵联盟的共同协议,在接单时,就会依照雇主给的金额抽取部分仲介费之外,还会留一部份,做为日后死亡时所交给家属的费用,好让家属有这笔钱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 不是落花看得开,而是习惯到甚至漠视。本来聊得好好的同伴,就再也见不到了。 绿茉莉也知道弟弟的用意,本来是希望弟弟不要再接单,结果却因为自己的事,反而还让弟弟接更多单。 「你知道我不是要这个,」绿茉莉抚摸落花的手臂,顺着拿起落花的手,感受他手上厚厚的茧,这是长年征战而来的痕跡。「那可以答应我,生完小孩之后,你就不要再做佣兵了。」 「那你也可以答应我,不要再见鲁瑟了吗?」 果然,他还是很在意的。 「好,我答应你,他一来就我锁门。」 「一言为定。」落花举起尾指。「打勾勾。」 「都几岁的人了……好啦,打勾勾。」绿茉莉尾指勾住落花的尾指,轻轻的甩了几下。 「对了,这个给你。」落花从胸口抽出抑制项圈。上头有两颗宝石,还有两个空台子。 「因为是捡到的,所以挖了两颗送人。」 「这么名贵!」绿茉莉着实惊吓,跟弟弟相处久了,只要记得一件事,如果他突然拿出相当名贵的饰品,千万不要问这是怎么来的,因为都不是从活人身上拿下来的。 「我、我……等小孩生完再戴……我先收起来。」 落花一脸得意。 第二章 磨合(三) 在外头,头顶的天空蓝得很清澈,但太阳十分毒辣。不过站个几分鐘,皮肤就被晒得刺痛。 可能他是外来人,平房里的中年人爱理不理。 「怎么?你们还挑客人?」 老头林抬眼,像是听了外行话,不屑的说,「当然要挑,我们是卖命的。」 勤有翊思忖片刻,知道对方是多要钱,他也不拐弯,「你要多少?」 「看你要几个人?是只要佣兵去?还是你也去?如果你不去,是选择暗单还是明单?每一笔每一笔价格都不一样,选择的佣兵行情也不一样,就连开枪是一个价钱,不开枪也是一个价钱。」 一连串的话,让勤有翊的听懵了,「什么是明单暗单?」 老头林翻了一个大白眼,「很简单,就是对付的人知道谁干的,那就是明单;不知道就是暗单,因为暗单的难度高,价钱也高。」 勤有翊想着只要翻山越岭就好,自然是明单。 「那按照我的任务,你有什么建议?」 老头林拿起计算机就开始按,「你说的地方会经过亚地海丛林,和鬼城隘口,基本上一个人就可以,你要前往吗?」 「当然。」 老头林接着继续算,「那就是明单,那要不要开枪?」 「多少钱?」 「我们只收黄金豆。」 「那是多少?」 「一颗一千五。」 「好,那开不开枪的差别是……」 「开枪呢,可以帮你威吓敌人,不开枪呢,佣兵留子弹自保,雇主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四个字听起来好糟,勤有翊勉强一笑,「那就开枪吧。」 老头林在计算机打了看起来很多的数字,「没有指定人吧?」 勤有翊突然想起娃娃脸,「对了,你们有没有这么高的佣兵。」他比了一个高度。 老头林冷哼不屑地说:「我们这里都是高大威猛的。」老头林在白纸上写了一个数字,交给他,「你就按照上面的数字去银行兑换黄金,好了再拿过来,我帮你找人。」 勤有翊接过,一看到上面的数字,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虽然他年收入不错,但上头的价钱,还是免不了肉痛。 老头林看他的表情,不禁嘲讽,「老兄,能用钱解决事情的,往往是最便宜的。」 「你不会坑我吧?」 「什么都可以坑,就是命不能坑。」 勤有翊本来是想找娃娃脸,但被上头的价钱压得心情全无,他的堂哥威严得要命,都不敢跟他要这笔钱。 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那鼓鼓的黄金豆。兑换时,他们也只收大国的钞票,他们就连自己政府发行的钞票都不爱用,一大綑一大綑放柜台,也没人要偷,那体现的不是治安良好,而是没价值。要不是他们有毁损国币有罪,他们早就拿去烧了也没人心疼。 很快的,他走回平房,老头林一见到他,就拿出磅秤,要求勤有翊给他的黄金全数倒出来秤,确定了数量后,他便全部收了下。 「待会人就来了,你等等。」说着,老头林回头从旧冰箱拿出玻璃瓶橘色的饮料请他喝。 勤有翊因为走了一段路,顶着大太阳,热得要命,所以他也就不拒绝,仰头喝着又酸又甜又像是气泡水的饮料,味道是怪,但过喉咙后,又十分清爽,热气全消。 等了一会,有一名佣兵走了进来,勤有翊忍不住起身,望着几乎高过一头的人,他正要打招呼,老头林头都没抬,凉凉的说:「不是他。」 勤有翊便坐了回去,接着又有人陆陆续续进来,勤有翊也跟着上上下下站起来几次,但都被打枪,屡屡说不是。 说是要等一下,其实等满久,太阳都倾斜了。于此同时,他已经跟老头林要了第五瓶饮料,这玩意起初不怎么样,但越喝越上头。 直到勤有翊听见脚步声,接着一道长长的影子落在他脚边,他知道又有人来,但已经没兴趣抬头看一眼,只听老头林喊着,「落花,你也太慢了。」 落花走到老头林的面前,「我来了。」 「哪,你的新雇主。」老头林指向不远处。 而勤有翊听到关键字,他便抬起头来,正好落花转头…… 勤有翊突然一愣,瞠目结舌的望向眼前的人……从震惊转为满满的嫌弃。 什么拐瓜劣枣? 要合作的佣兵,身材算高,修长,但跟前面高壮魁梧的佣兵比较起来,体形整整少了三分之一。满脸的迷彩妆,露出明亮的眼睛,唯一独特的,就是对方是一棕一绿的异色瞳,感觉上有够弔诡的。 「呃……我有别的选择吗?」 老头林「哼」的更大声,嫌对方不识货,夸张的语调扯高了嗓门。 「是他我才叫你付一个人的钱,如果是别人,最少要三个。」 「真的不能换吗?在我的国家可是有鑑赏期的。」 「怎样?还包换包退是吗?老兄,你去的地方是有盗贼和恶名昭彰的鬼城军,他们麻烦的很,不然你也可以等机场修復飞过去。」 嚮导跟他说,机场修復遥遥无期,也许讹到邦交国的钱,就可以开始修復了。 勤有翊又思忖,要是被堂哥知道他连这点事都没办好,不知道以后会如何看待他,恐怕这辈子在他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要是如你所说,我付三个人的钱,那我还差多少。」 老头林闻言,撇撇嘴,用力的按了按计算机。此时一名高壮棕发的佣兵走过,老头林算到一半,顺势问他要不要去亚地海。 佣兵也是与老头林同款冷哼,「有落花在,他去就好。」 「雇主不要。」 杰明诧异,对着落花说,「你竟然被嫌弃?」 落花耸肩苦笑,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 等老头林算好,杰明的对他讲,「你算归算,别把我算在里头,打死我才不去亚地海。」 老头林瞪他一眼,叹口气,又重新算钱。 又有一个出现,光头,长相斯文,好奇走过去看老头林算在什么东西,竟然把计算机当枪在打。 杰明的把刚刚的事全讲了,光头像是听了天大奇怪的事,「落花,你也有雇主不要你的时候?」 落花眼神无奈的说,「我被退货了。」 光头伸手拍拍他肩膀,看上去安慰他,实则恭喜他,学习挫折是件好事。 老头林把钱算出来,写到一张纸上,要光头顺带交给勤有翊,勤有翊看到价目表,当下脸色都绿了。 他以为最多加三倍,但没想到竟然是天文数字。 「你坑我?」 「要不要?不要你自己去。」 「要!当然要……」勤有翊没好气的走到老头林的面前,理直气壮的将纸丢在桌上,指着落花,「就是他了,我要他。」 第二章 磨合(四) 一路上,勤有翊在说服自己,他不是没钱,也不是屈服,更不是没得选择。人总是要学着能屈能伸,学着柔软,学着识时务者为俊杰。 ……才刚上山,就开始下豆大的雨,雨势大到,就像是整个世界都泡在水里一样,雨滴打到身上会隐隐作痛,山路形成了河道,军靴踩在泥泞里,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才短短不到几个小时,淋雨淋到厌世。 落花回头看着他,满是泥泞的山路,走得相当辛苦,「要不要休息一下?」 勤有翊无奈看着他,出发前他才知道,眼前这个傢伙竟然是omega,心里不禁埋怨,一个omega长那么高做什么?快逼近他的身高了。 俄顷,一个念头闪过,是否要问看看,有没有见过娃娃脸佣兵?搞不好他们认识,但又要如何问起,勤有翊显得相当苦恼。 落花见他没回答,看来不需要休息了,便继续往前。 雨势加大了他们的困境,尤其勤有翊身穿雨衣,斗篷遮去他大半的脸庞,雨滴打在脸上,进到眼睛十分刺痛,偏偏这一路是爬坡路,他闷着头,抓着树藤或是树干,整个人是又冷又湿又累又饿。 此时,他没看清楚,下意识抓到滑滑的长条状,定睛一看,他倒抽一口冷气,一条粗壮的蛇对他齜牙裂嘴,吓得急忙甩开,却一个脚滑,天旋地转的,眼看就要掉下去,但瞬间手臂一紧,接着腰间一揽,不过一两秒间的功夫,就被落花抱在怀里。 勤有翊愣怔住了,看着落花满脸涂迷彩的脸,晶亮的异色瞳,眨眼间,他突然迷茫…… 他被抱在怀里?被omega抱在怀里?!是真的被omega抱在怀里!! 「你先站好。」 勤有翊艰难的从错乱的思绪抽离出来,愣愣的看向落花。竟然有一剎那,竟然觉得对方好有安全感? 落花见他脸色不好,朝他伸手,勤有翊见状,不客气的立马拍掉,同时也拍掉那莫名奇妙的想法,他可是堂堂正正的alpha,不是他歧视,ao之间本来就应该有存在的秩序。 「我自己来就好。」 落花没有多馀的反应,转身继续爬坡。但走没几步,看他一脸颓靡,又回头问:「真的不要休息吗?」 勤有翊没好气,「谢了,我还没那么弱。」怎么样都不想输给omega。 落花接着道,「前方有七十度的斜坡,要连爬三个小时……呃,三个小时是指我的脚程。」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眼神看起来好讨厌,尤其是无害的神情讲着理所当然的话。 「怎样?小看我,你行我也行。」 勤有翊挺起胸膛,继续走。 但撑不到三十分鐘,他就想投降。学术有专攻,这方面他是真的不行,索性蹲在地上,整个人像是电脑登出。 落花像是没事一样,既不喘,也不累,更是没有疲态。他掀开勤有翊斗蓬,见他脸色苍白,就跟着他一起蹲在地上,「前面有树洞,我们先休息。」 勤有翊已经累得说不出话,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好跟着落花爬另外一条叉路,这条路更陡,下雨又湿滑,而且刚才摸到蛇的阴影,使得他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落花朝他伸手拉他上来,勤有翊一握到他的手,先是被他的手小愣了一下,被他手指间厚厚的茧给震惊到。 毕竟人家出生入死,接受的军训自然比较严格,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还是不自觉的被讶异到。 他顺势被落花拉上岩边,上头一有棵巨大的树,应该说是两棵巨树由左右两边生长上来,长到中间的位置便纠缠在一起,反而底下形成类似桃心的拱门大洞。 两人进去刚刚好。 落花抬头观察天色,心想一时半刻是停不了,「我们在此扎营吧。」 「也好。」 勤有翊抬头看着树林的枝枒交错,大雨如柱,形成天然的雨幕,将他们与世界划分开来。他脱掉雨衣坐着休息,而落花却开始忙碌。 他先找一块乾地,接着再从战用背包拿出简易帐蓬和蚊帐,再从背包拿出铝铂纸包的压缩乾粮和水交给勤有翊。 勤有翊早就饿了,接过之后拆开大口咬,才咬一口,就被乾硬粗糙的口感难吃的皱眉头。他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会在深山丛林要求什么山珍海味,但乾粮却难吃到难以下咽,却是始料未及。 其实他也有准备泡麵,不过下雨到处湿搭搭的没办法生火,他也只好继续啃乾粮,配着水喝。 「进来吧,丛林的蚊虫是很可怕的。」 落花弄好了短暂的休息地,因为多了帐蓬和蚊帐,树洞的空间就更加压缩,两人的距离也就更加贴紧。 落花先动手查询手腕上的gps的定位,并将习惯性的将枪枝拆卸、检查、擦拭、再组合,并一一检查其他械器。最后脸上再重新补上迷彩膏,随时保持清醒。 而勤有翊则是拿出毛巾,牙膏、牙刷,洗面乳,拿水壶里的水来盥洗,然后抽出面膜敷上之后,再拿充气枕头,和小棉被盖上后就准备睡觉。 等他醒来,落花还是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动也不动。 「你没睡?」 落花转过他那大迷彩花脸,「睡过了。」 勤有翊见他还是保持警戒心,想想,他是满辛苦的。 「你们alpha不会好好养你们,还让你们出来辛苦工作?」 落花淡漠眼神瞥他一眼,「大多的alpha只要一分化,就被拉去当兵了。」 得到这个答案他有些愣住,「那……那你为什么要当?」 「因为有钱。」 简单明暸的答案,竟然透着无比的心酸,回头想,人家当兵有可能是兴趣吗?当然多少存在着不得已的。 勤有翊侧躺的若有所思,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你有没有看过,大约一百六十公分高omega的佣兵,长得很可爱的。」 「没有,而且大家都很高。」 「就三年前,他的信息素有点香香酸酸的,就、就是你们平房出来的……你懂我意思吧?」 「我没闻到过其他人身上香香酸酸的味道。」 「他的军服啊,穿得跟你一样的。」 落花很认真想,「没有看过。」 勤有翊听了很失望,平躺了下来。雨水淋漓,打在帐蓬布面上,淅淅沥沥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烦躁。 「你为什么会问那个人?那个人有做什么吗?」 勤有翊本来就烦闷,听到落花一问,乾脆转过身背对着他,「没有!」 整个营帐瞬时沉闷,落花本来就是话少的人,勤有翊有些赌气,抱着胸口睡觉。 睡了一段时间,当他再次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他连忙弹跳来,爬出帐蓬。 此时雨停了,天色晴朗,顾盼四周,见落花早就整装好等待他。 勤有翊则是拿出盥洗用品清洗一番,等他所有的东西整理后好,还是过了半个小时。 亏落花颇有耐心,等他走出帐蓬,落花用最快的速度收好帐蓬和蚊帐,并从战用背袋拿出喷瓶,「雨后蚊虫多,喷药能避开。」 勤有翊拿了过来,但一闻浓浓的苦药味,几乎作呕,嫌弃的还给落花,「不用了,我有带自家研发的。」 落花不勉强的收下,而勤有翊朝自己大喷特喷,得意的道:「我家的,比你的好闻多了,天然的,而且还有淡淡的花香味。」 结果,出发不到一个小时后,他被无数的蚊虫咬到生无可恋,更气人的事,无数的小蚊虫又肥又大又兇,还会鑽进衣鏠里,搞得他无处可躲。使得他走走停停,加上大雨过后,山路到处泥泞,脚一踩下去,很难拔出来,脚底尽是厚重的土,说有多难走就有多难走。 落花频频回头,他看了一下时间,进度落后的可怜,犹豫一下,回头走向他,将药剂交给他。 当下,顏面尽失,自家的药剂比不过落后国家,他真的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人家的药真的一喷下去之后,好多了,臭归臭,却有缓解痛痒的功效,并且来咬他的蚊虫真的少很多。 「你这个配方是什么,我向你买。」 「我自己做的,原料是这山林的叶子,可是只能用在这里,出去后就没效了,一般的蚊子都防不了。」 「哦,可惜了。」勤有翊顿了一顿,再把药剂丢还给落花,「谢啦。」 这一路上不好走,落花拿出军用刀,到处挥砍比人高的杂草,和枯木,以及横出来的树枝,面对陡峭崎嶇的山路,勤有翊感到遥遥无期,「还要多久?」 落花查看手腕上军用的gps,勤有翊不耐,上前把落花的手给拉了过来,仔细看了上头的数据和地图,「等等,这里有一条比较近的。」 看方位,竟是和他们现在走的方向是偏地图上指示三十度角。勤有翊拨动gps上头的各项数据。 落花的手腕被他紧紧攥住,他抬眼看向贴很近的勤有翊,他们之间几乎快要嘴唇碰脸颊。 「你为什么不走……」勤有翊抬头,他的嘴唇擦过落花的嘴唇,吓得他连忙推开,「靠那么近做什么?」 落花感到无言,但还是认真回答,「上头只能显示路线,无法显示路况。」 「那你怎么知道路况?如果路况没问题,你不就带我走远路?」 落花很难解释,因为这跟经验有关,只能意会无法言传,主要是他不想冒险,去造成不必要的危险。 「相信我,走那边比较好。」 落花指向彷彿没有尽头的七十度山坡,勤有翊的心就凉了一半,指另外一条路,「我坚持,走这条平坦的路。」 落花蹙起眉头。 勤有翊则是感受到落花的不解,他直接道:「是不是都能到目的地?」 被逼问的落花只好说:「是。」 「那我告诉你,我付钱,你就得听我的。」 落花还想要讲什么,但说服人不是他的强项,他一踌躇,勤有翊不理会的往他要去的方向,落花无奈,只好跟着他走。 勤有翊强硬的接过落花的匕首要砍杂草,却忍不住想起那一夜抵在胸口的那把刀,可惜他问不到答案,也不愿意接受当嚮导的指引,去往红灯区去找。 第二章 磨合(五) 可能还有一丝希望,不愿往坏处想。 落花跟在勤有翊的后头感到困惑,他抢了他的工作,又走在前头,完全不了解勤有翊的心思。 不管是明单暗单,通常雇主都会要求他保护他们的生命财產安全,除了大方向不变,但在过程中,基本上会听从他的方式,信赖他的能力。可能是因为这次的雇主来自东方,要求会比较奇怪一点吧。 「小心前方。」 「我有眼睛看的。」 落花就不再多言,他察觉提醒好像没有用。 持续走了一段路,走在前头的勤有翊又感到疲惫,虽然不是七十度,但四十五度的斜坡也够他受了,他喘着大气,并停下来休息。而落花只是平稳呼吸,基本上跟走平路没什么两样。 「怎样?距离目的还有多久?」 落花正要看,勤有翊又立即拉了过来,看了一会,勤有翊有些气馁,明明走了很久,但在gps上显示,只走一点点。 「要休息吗?」落花问。 「怎么老是叫我休息?」勤有翊不服气,但身体的酸痛告诉他,非得休息不可。「我们还有多久到目的?」 「三天……是指我的脚程,你的话大概五天。」 勤有翊嘴角压下,他讨厌他的老实,专业跟业馀确实有差,但明确的指出来,是真的很讨厌。 落花接收到勤有翊的不善的眼神,再怎么后知后觉,也有所明白,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只好回望勤有翊,表情露出「不然要说什么?」 勤有翊目光从他迷彩骯脏的脸庞,转移到落花背的背包。他思忖,昨天看了,他根本没有像他一样塞一堆杂物,只不过放了帐蓬和蚊帐,看上去很大但那也不过十几公斤的重量,不像他,他还要背自己的日用品,摄影器材,以及笨重的疫苗,加加减减至少二十公斤,爬起山路来,他当然吃力啦。 「我背你的看看。」 落花又再次困惑,呆呆的望向他。心想,他又要做什么? 「我是你雇主,拿来。」 落花只好拿下背包,单手递给他。 勤有翊单手正要接过,当落花一松手,突然一股强大的重力让他瞬间弯腰…… 怎么会?! 勤有翊单手拿不起来,还必需要动用上双手。他是有练过举重哑铃的,像这样子的重量,至少五十公斤。 眼前这个omega,背了五十公斤的背包,跟他走一样的山路,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大a的尊严啊! 落花完全看不懂,为什么他的表情那么多?一下子得意,一下子笑,现在又好像是在哭…… 「你要背我的背包吗?」 「我只是好奇而已,还你!」大a的形象荡然无存,勤有翊安慰自己,这没什么,他是佣兵,在所难免、在所难免! 勤有翊背着自己的背包后,继续前往,企图甩开刚刚经歷的窘境。 前方的山坡,沙石松动,时不时的滚落沙土 「小心前方。」 勤有翊没好气地说:「我会看好路的!」 语音刚落,下一秒,脚下一个踩空,霎那间跌落,滚入陡峭的山沟,整个身子坠落,怎么停也停不下来。 落花放下背包,从战用背心抽出绳索,迅速将勾环部份掷出,环住粗壮的树枝绕一圈卡住固定,再用另外一端扣住身上背心的铁勾,展开双臂,一跃而下。 「啊啊啊……!!」 勤有翊不停翻滚,不停的坠落,胡乱抓了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直到掉到软软的泥土里。 好痛!勤有翊浑身都痛,他正要站起来…… 「不要动!」 落花大喊,可已经来不及,勤有翊才爬了起来,双脚却陷到泥土里,紧紧吸住拔不起来。他慌张的企图拔出,反而陷得更深。 「别动了,再动就下陷了。」 勤有翊不敢再动了,听到落花的声音从头上来,他一抬头,只见落花坠落一根绳子,他整个人倒掛,张开双臂极力想抓住他。 好了,他领教到了,什么叫做打脸。 在这一刻,没有什么东西比命还来得重要。因为这是一种恐惧,不是一刀毙命的痛快,而是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吞蚀自己的身体,亲眼看着被吞没的痛苦。 「手过来。」 勤有翊掉到沼泽的地方,跟落花倒掛的地方有落差。落花只好摆盪,像鐘摆一样的将自己盪到勤有翊的身边。 可是勤有翊下降的速度超乎想像快,本来还能触碰到手掌,但几下之后,能触碰的只剩下指尖了。 勤有翊这下慌了,「救我!」 再摆盪几下,落花已经摸不到勤有翊的手了,他四下张望,见眼前有粗大的树枝,他从身后抽出军用刀斧咬着,摆盪的弧度让他抓到树枝,并跳到树枝上去,使尽全力挥砍。 「你能快一点吗?」 勤有翊眼见沼泽淹到胸口,但落花那里依旧没有动静。 「快!我快不行了!」 落花拚尽速度,乾脆拔掉不够长的绳索,持续砍劈。 而勤有翊的已经淹到下巴,转眼间来到口鼻,双手不停的挥动,瞪大的眼充满了绝望。 落花踩在树上,用尽力气,踩踏树干,终于粗大的树干拦腰截断,与一大棵的树枝树椏一同坠落,卡在沼泽的边缘形成简易的独木桥。 勤有翊只剩一隻手在沼泽面上挥动,落花走在树枝上,双手抓住那隻手,用力的拖出来,先让他的手攀住树干,顺带拉出他的背包,费了一番苦心,终于成功将黑嚕嚕的他给拔出来。 劫后馀生,勤有翊整个人从鬼门关走一遭,他怕极了濒临死亡的恐惧,全身无力的趴在树干上。 「还可以走吗?」 落花蹲踞在他的面前,闪过一丝黠狭,表面一派轻松。 勤有翊没好气,「你不是知道路况吗?」 「你不摔下去,怎么会听我的?」 勤有翊瞪大了眼,敢情这傢伙是故意的! 「王八蛋!如果我死怎么办?」 「任务失败,就把黄金退还给你。」落花隐隐约约透出一股凉薄。 勤有翊气到说不出话来,全身都是笨重的污泥,他先顺着树干爬出沼泽范围,默然的等待落花轻巧的走向他。 他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生气,他望着落花,落花也不客气回望……两人有着莫名的对峙…… 倏地,勤有翊衝向他,落花反射性要躲开,但随即又想到勤有翊还是他雇主,在电光火石之间,落花反而僵在当下,任由勤有翊狠狠的环抱,将他自己的污泥全沾染他身上,能蹭就蹭,能抹就抹,还不忘甩头甩脸,短短的瞬间,搞得落花也是一身污泥。 勤有翊得意的扬起嘴角,「好!这次听你的,河在哪里?」 落花双臂被抱住,愣愣的盯着勤有翊。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东方男子,竟然可以幼稚成这样。 呆了半晌,最后囁嚅地说:「前方、路况,良好。」 第三章 入心(一) 经过一夜的雨,山沟匯集大量的泉水,直到出水口,倾泻出临时的瀑布。 勤有翊在瀑布底下洗刷身体大量的污泥,同时有力道的水流,适时的衝击,达到类似拍打按摩的感觉,舒缓一天以来的肌肉紧绷。 呼,舒爽多了。 亏得落花找到这个浅潭,平时只是乾涸石头堆,一到下雨,才有这座天然的巨形澡堂。 眼前则是峰峦叠翠的山景,斜照的日光洒落,形成一道道的薄纱。 洗了差不多,他就闭目养神的坐在石头上,下半身泡在水里,感受这宜人的轻风吹拂。 等他慢慢的睁开眼睛,愣怔了一下。 眼前是全裸的美背,紧实的肌肤,优美的腰线,完美弧线的背脊,波荡的涟漪正好淹至浑圆的臀线,奶茶的肤色,佈满晶莹的水珠,闪烁的日光,瞬间夺目耀人,纵然他身上有无数的疤痕,但瑕不掩瑜。 勤有翊顿时挪不开视线,直勾勾看着,浑身燥热的不知所措。 然而眼前的人浑然不知,他弯腰泼水洗脸,其动作过于刺激,勤有翊终于忍不住大叫:「欸!你你你……你是omega,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洗澡,而且还脱光光!」 落花闻言,一脸白净的转身过来,勤有翊瞬间别过脸,「够了,我可不想对你有什么非份之想,下面又不是没水,你怎么不去下面?」 「下面的水比较混浊。」落花转身回去,继续拨水洗身体。 勤有翊捂住眼睛,「你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随便?」落花不了解这名词,一起洗澡那来的随便?东方的alpha真怪。 「我很快就好。」落花也不与勤有翊争辩,他快速的搓揉几下,又泼了几次水,甩了头,就准备上岸。 此时轻风袭来,一直遮着脸的勤有翊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他愣了一愣,因为他知道,凡跟他有过关係的,身体会有所记忆,契合度越高,记忆就越强,整个毛孔打开,像是迎合对方的到来。 他倏地抬头,眼前的人早就不见,但他完全不敢置信,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之前没闻到?洗个澡就……他突然想起那臭不可当的防蚊药水,是不是反而遮掩了信息素的味道? 他连忙上岸,随手抓了裤子就穿上,上岸后环顾四周,见不远处的落花早已穿好衣服,坐在石头上,往脸上画一条一条绿的黑的迷彩妆。 勤有翊衝上前,抓住落花的手腕,落花已经画了半张脸……但,这样就够了,他愣怔的看着魂牵梦縈的脸,那晚的「邂逅」(大误)。 落花错愕,心想,他又怎么了?眼神怪怪的? 勤有翊几乎脱口而出,告知落花他就是要找的人,可是到嘴边,却缩了回去。 那夜的人长高了,挺拔了,少了稚嫩的气息,多了歷练和淡漠,就算脸上画了迷彩妆,他认不出来,理所当然。 他却没有,除了岁数,他什么都没变,就算认不出来,但是他身上的信息素多少会有记忆吧? 契合度,身体的记忆,难道都勾勒不起他一点点的印象? 这就是堂哥的用意,千里迢迢不是来找奇蹟的,而是来让他清醒的。 他松开了落花,非常失望的拉开距离。 落花一头雾水,望向勤有翊的背影,越来越不懂这个东方alpha到底那里有毛病?不过他的困惑并没有让他停下动作,继续画完迷彩妆,接着到岸边,堆起火篝,用打火石磨擦激出火花,迅速点燃。 勤有翊则是茫然的看着点燃起来的熊熊的大火,无精打采。 落花直接拿出衣服火烤着。「你衣服不拿出来吗?」 勤有翊把湿衣服交给落花,落花帮他放到临时的衣架子,烘烤着。并拿出钢杯,煮起了乾粮。 最终,憋了一时半刻的勤有翊还是忍不住,「如果你发情了,你会怎么做?」 「吃药。」 「如果没药吃呢?随便找人上床吗?」 「上床吗?」落花认真的想了一下,不禁冷哼,摇头,「那个好痛。」 勤有翊困惑,顿时扯开嘴角嘲讽,「你连子弹都不怕,怕『那个』痛?」 「不一样,我的伙伴还会怕打针。」 「蛤?」 每次都能从落花口中得出难以想像的答案。他顿了一下,决定还是问了,「你有……在乎的人吗?」 落花立即想起了绿茉莉,「有。」 脑海「轰」了一声,突然炸了一片空白。 他胸口起伏的厉害,他的理智提醒他,应该停止发问,但还是忍不住,因为真的太想知道答案了,「你,还记得,第一次给alpha的人是谁吗?」 落花闻言,将头转向他,蹙着眉头,像是想起来什么。 勤有翊心情紧张了一下,不自觉低头,他想起他了吗? 「我记得当年的隔天,就来了亚地海,那是明单,任务是处理人口贩子的首脑。但他太熟悉地形,我在这里花了十七天,还是没能抓到他。」 十七天!难怪他会熟悉丛林。 「后来首脑闯进了亚地海丛林军,而我被他们抓到,关进了地牢……」 勤有翊诧异,「然后呢?」 「丛林军的首领要我做他的子婿,我不肯,他就把我关在里面全是alpha的房间,引诱我发情……」 听到这里,他有点不敢听下去。 「……大多的细节我忘了,我被关了好久,只知道一堆的信息素好难闻,整个人很难受,等我出去之后,很多人的信息素我就闻不了。光头说,有可能是『认定』了,『认定』之后,就不会再被其他alpha费洛蒙给影响轻易发情。」 「认定?你是说『认定』第一个给你的alpha?」 「因为不认识,对方又是外国人,一旦出境之后就不会再来了,对我来说非常方便。」 「原来如此……」 原来被当工具人……勤有翊心情盪到谷底。 「你这体质很特殊,竟然能选alpha?」 「我是king。是依照信息素的契合度的选择。」 落花不会讲得是,这是他爸爸遗传下来的血缘,每一歷代的总理,都是king。 而勤有翊却想着,不会是他顺口胡诌吧?世上那有什么king级的omega? 况且说到「认定」,他有认出他吗?没有吧? 真是心堵。 「来,煮好了。」落花将粥递给勤有翊,勤有翊也将煮了泡麵交给他。 「吃吃看我国家的泡麵,有肉有菜,很好吃的。」 落花从来没看过有肉的泡麵,好奇的用叉子搅出肉,开心的笑了出来,「真的有肉!」 落花感到不可思议,唏哩呼嚕欣喜的吃了起来,一整个满足样。 笑起来真好看! 勤有翊把落花的欢喜尽收在眼底,知道是他后,再次看向他有着柔和的光茫,不亚于落花身后的良辰美景。 「有机会,欢迎你来到我的国家看看。」 「不可能的,除非嫁给境外的人,而且我们的政府早已禁止外国人来,你是少之又少的特例,况且我也没有打算要离开这里。」 「哦,对,你有在乎的人……」 「嗯,做完你这一单,就打算要去索多伦生孩子。」 「蛤?!」勤有翊倏地站了起来,「你、你有了?」 落花仰头,呆呆的望向他,「不是我。」 「哦……」勤有翊缓缓的坐了下来。 「是我的姐姐,她跟我一起长大……」 落花突然想起什么,盯着他看。勤有翊被他看了不好意思,「你在看什么?」 「如果你能娶我姐姐就好了,这样可以到华国生育。」 「不可能的,光是她大肚子,签证是办不下来的。况且我来亚斯特的时间,那资料是可以查出来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假的真不了。」 落花颇感可惜。就算是外国的alpha,也比鲁瑟好。 「如果换作你到是可能,只要你愿意,我有人脉,帮你弄假的让你到华国。」 勤有翊说的好紧张,不知道他听得懂听不懂自己的暗示。 「我到还好,只想送姐姐出国。」 他不是听不懂,只是心思不在上头,随意听过就算。 勤有翊暗自叹气。 吃完后,落花弄熄了火苗,一起上路。 这次勤有翊不再逞强,落花要走什么路,他就跟着走什么路,这就样走走停停,有时下雨,有时晴天,白天炎热,晚上气温骤降。 夜晚扎营,虫鸣格外大声。 勤有翊窝着棉被紧紧抱住,心却是空空的。明明落花近在咫尺,却距离好遥远,他望向落花坐在帐蓬的背影,内心的矛盾的一直拉扯,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但退一步想,如果落花真的对他没有意思,那其他有的没有的障碍根本不存在。 契合度高如何?被「认定」了又如何? 况且……虽然他强迫自己不要往那方向想,但还是忍不住想起落花说的故事,他被丢到一堆alpha里引诱发情,那他到底有没有被……「那个」? 没有被引诱发情,不代表没有「那个」。 堂哥说得也没错,既然会跟他这个「陌生人」上床,自然也会跟其他「陌生人」上床,可是当真相摆在面前,他又该如何是好?们心自问,他确实不是圣人,他会在乎、会生气、会失望、会难过…… 勤有翊走了一天的山路,虽然是累了但被脑袋念头卡得睡不着,而且他真的很想知道落花有没有被标记……他悄悄的起身,偷偷观察,如果他被标记,那他也就死心了,收起不必要的念头,完成任务打包回国。 岂料他一起身,落花就转过头来,「你没睡?」 「呃……」瞬间有点窘迫,「没事,我就睡不着。」 「如果你不睡,让我休息一下。」 这时勤有翊才留意到,落花都是他入眠后,他才睡的。 「好。」 落花躺下,没几分鐘,就进入睡眠状态,几乎秒睡。 勤有翊坐在帐蓬口,凝望落花,落花发出微微的鼾息声,顿时之间他五味杂陈,尤其落花身上传来幽幽的淡香,勤有翊心情烦燥,帐蓬外只剩燃烧的柴火,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外头的蚊蝇又多又恐怖,他无法到外面透气,只好坐在原地,接收落花身上传来的信息素。勤有翊情不自禁,静悄悄的接近他,嗅着令人心醉的香气,脑海尽是他昨天洗澡的模样,他的体态,他的曲线,无不一处,都在唤醒原始的欲望,于是与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他意识到,已经贴近落花,咫尺之间,他抑制不住……此刻,现在,他非常想要他……并逐渐吻上他…… 倏地,落花迅雷般的起身,枪口直接对准勤有翊。 勤有翊吓到,当下举手。 落花在外头的火光下,照映他异色瞳的狠劲。 勤有翊命悬一线,毫无招架,只好说了实情,「你发情了。」 第三章 入心(二) 落花放下枪,看来他也感觉到了,信息素逐渐浓郁,体内逐步高涨的慾望,落花先是错愕,接着不敢置信,直勾勾盯着勤有翊,半晌,空气飘散的麝香,慢慢勾引他的慾望,顿时他明白了。 落花不禁自嘲,真迟钝,早该想到是他了。 落花万万没想到,不可能再次回来的外国人,竟然还有踏上亚斯特的机会。 勤有翊苦笑,「你有药吗?」 「没有。」 落花冷冷的盯着他。 原来如此…… 真是窄路相逢…… 落花歪着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边的绿色眼瞳闪着奇异的光,用奇特的眼光看着他。 勤有翊突然心里一阵发毛,落花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使他不自觉的抓住领口,回避眼神别过脸。 「不要太粗鲁,我也是怕痛的。」 落花瞬间凑近他,「只要一下就好。」 「我怎么可能只有一下,你太小看人。」 「我怕你受不了。」 「再怎么样我也是有过经验的,虽然第一次是给了……」 勤有翊瞧了瞧落花,落花虽然涂了迷彩,但还是好看的,尤其他的嘴唇,看起来就很好亲。 「一开始会有点不舒服,但不会难受太久。」 「我受得了。」 落花点点头,勤有翊紧张的要命,事隔三年,当初他不知道对方真实的样貌,但三年后,再次面对落花,心里有些澎湃。 甚至……有些羞涩。 「好吧,你来吧。」勤有翊躺了下来,害羞的别过脸。 落花上来坐在他身上,解开他的领口,伸手触碰他的脖子磨蹭,微微使力。 勤有翊缓缓闭上眼,期待一番旖旎,等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难受的窒息感让他一口气提不上来,他张着嘴,呼吸不了空气,顿时眼前一黑,便昏厥过去。 月亮西降山峰,破晓的太阳照进帐蓬内。 日光照映在勤有翊脸部发烫,当他睁眼,阳光刺眼,几乎让他睁不开。 他听到外头传来粗重但又韵律的呼气声,他爬出帐蓬外,见落花倒掛在树枝上,做仰卧起坐。 见他半身赤裸,紧实的肌肉,浑身是汗,嘴里念着数字,充满了阳刚味。 在这一刻,彷彿他才是柔弱无助的小媳妇。 洞房花烛夜,被老公拋弃了。 勤有翊心有不甘的咬了一下嘴唇,搞不懂,有人自动送上美食佳餚,对方连吃都不吃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落花俐落的翻身跳下树,又继续做俯立挺身。 「怎样,这招对发情有效?」勤有翊忍不住嘲讽。 「我不能上雇主。」 「还真他妈的有原则。」勤有翊不爽的碎碎念。「现在好一点?」 「我做了三个小时,好多了。」 「三个小时?你一夜没睡?」 勤有翊不懂了,三年前他随便跟他有过关係,怎么今天他就不要了?况且他这个雇主同意了、都同意了、已同意了! 当下自尊心受挫,勤有翊无奈的回到帐蓬,从夹层中找出一排药,顺道拿水给落花。 「这是事后的,你吃了就会好多了。」 落花翻滚下来,讶异的说:「早点拿出来,你就不会被我弄昏了。」 「谁晓得你会这么做,我又不是料事如神。」 勤有翊没好气的撇撇嘴,要不是会错意,期待了不该斯待的,他早就拿出来了。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落花没有拒绝,被发情折腾一夜的他,吃完药后,他就有点疲软。在帐棚内稍坐一下,很快就睡着了。 勤有翊瞧了他赤裸的上半身,心里不免泛嘀沽,一个omega也不懂得要保护自己,要是遇上比自己强的人怎么办?他进入帐内,果然信息素的气味淡很多,他拉过薄被,小心翼翼替他盖上。 也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埋怨归埋怨,但凝睇他,就想亲吻他的唇,再三思量下,怕脑袋被轰掉,只好作罢。 到是现在的他陷入两难,想放弃,捨不得,但不放,却不知如何是好。 落花的睡眠很短,睡一个小时之后,他就全副武装。战用背心、衝锋枪、弹匣、钢盔,腰带,应尽俱全。 勤有翊看他的样子,紧张起来,落花拿出防弹背心要他穿上,并给他一把手枪。「会用吗?」 「当然。」好歹军训有上过。「怎么了?要进入亚地海丛林军?」 落花点点头,神情是平淡如水,但全身已带肃杀之气,搞得勤有翊紧张兮兮的。 出发前,他从胸口抽出巧克力棒咬着。 勤有翊见落花的巧克力棒在嘴唇上上下下到处移动来移动去,也不马上吃下去,他嫌碍事的伸手将落花嘴里的巧克力棒抽出。 「嘖!要吃就赶快吃,别像小孩子。」 落花傻住,突然之间炸毛起来,他扑倒勤有翊,揪住他的衣领,「还我!还我!还我!」 勤有翊本来被他的举动吓到,本来要还给他,但又有一股不服气倔强涌上,他很故意的当落花的面,挑衅的将巧克力棒放里嘴里。 落花情急之下,竟然捧着勤有翊的脸庞,直接将嘴督过去,硬生生的把巧克力棒给咬了过来。 反到勤有翊愣住,情绪相当复杂。 柔软的唇瓣滑他的嘴唇,但锐利的牙齿又咬伤了他。 落花露出狗狗护食的兇狠样,只差没齜牙裂嘴。 「拜託……」勤有翊嘴唇破了一个洞,手一抹,满手是血,勤有翊气得大骂,「不过只是个巧克力棒!」 也好,看清一切,落花本来就跟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过是个小零食就能伤害他,任务结束后就各走各的,也不用勉强什么,到此为之! 勤有翊气极的跟在落花的身后,因为零食的事件,这一路上,他赌气的跟他没说话。 陷入低迷情绪的勤有翊没注意到他们进入森林浓密的地区,湿气更重,雾气时而淡薄,时而靄靄,树木高耸参天,到处鬱鬱葱葱的景色,到处是青苔。 而落花的戒备却越来越深,在之前爬山的时候,他的衝锋最多掛在腰间,但来到这里,他的衝锋便开始提着,勤有翊便担心起来,握着手枪,深怕出什么意外。 倏忽,落花蹲了下来,勤有翊也跟着蹲了下来。 「怎么了吗?」勤有翊紧张的问。 「有人。」 落花短短一句话,勤有翊毛骨悚然,他不会傻得去询问对方是谁这个蠢问题,会让落花严正以待的,唯有敌人。 落花俯身,朝勤有翊挥手,勤有翊跟着他爬到一棵倾倒的巨树。 停下,俯身,不动。 但这一等,就等好久,勤有翊蹲到脚都麻了,稍为起了身,不料才刚冒出一点头,「噠噠噠」一扫射,吓得勤有翊缩回树干。 落花立即反击,从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发射。 接着四面八方也流窜子弹,击中树皮,炸出碎片,勤有翊捂住耳朵趴下。枪战在电影看多了,没料到真实面对的时候,枪声超乎想像的大声,让他一阵耳鸣,就连恐惧也超乎想像。 「躲好。」落花提醒勤有翊,他爬了出去,闪到另外一处,继续攻击。 「你去哪?」 没得到回应,枪声又再次响起,到处扫射。有的在不远处炸出花火,有的在附近炸出碎片,纷纷掉落在他身上,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经验,只能躲在远地。 没多久,一批人马的声响在前方出现,勤有翊知道这里无法躲避太久,迫使他离开。 「他在那里!他在那里!」 到处从四面八方的枪声,一群杂踏的声音,七八处不同的地方互相叫嚣,他都已经不知道那里安全的地方了。 然而山路嶇嶔,粗大的树根有脉络的到处横长,增加他逃跑的困难。但他没有选择只好跑,不停的跑。 好不容易跑出森林范围,来到较为平坦的空地,勤有翊大口喘息,跌坐在地上,望向幽暗的森林,不知道落花他怎么样了。 等到他爬起来转身……一时之间他傻住了。 眼前的一群军人,像是看戏一般,笑看他。 其中首领戴着墨镜,此人高大又俊美,还多了放浪不羈的调性,一见到他,立即坏笑了起来,拉开保险桿,对准他。 同一时间,不远处,也同样听到俐落的「咔咔」上膛的声音。 首领笑得更开,更大声的喊着,「我们就来比谁快!」 森林之中,除了虫鸣鸟叫,就一片寂静,其他没有声音,但却有着暴风雨前的寧静。 「好。」首领朝勤有翊开枪,于此同时,远处也发出炸响。 「碰!」 「碰!」 第三章 入心(三) 勤有翊捂住双耳,低头一看,胸口心脏处有颗子弹正嵌入防弹背心,正冒出裊裊的白烟,而首领的墨镜应声碎裂,掉到地上,露出桀驁不驯的眼神。 「喂!你来真的。」 「他是我雇主,我得保障他的安全。」语音刚落,落花走了出来。 首领将手枪交给下属,落花也走过去靠近他。 直到两人面对面,宛如剑拔弩张的前夕。 下一秒,两人张开双臂互相拥抱。 「妈的,你太久没来了,我想死你了。」 「你的防御有瑕疵,晚点再跟你说。」落花在他耳畔小声说着。 两人像兄弟般的拥抱,勤有翊看了傻眼,一时之间,他好像被戏弄了,心里泛起不快的情绪。 「走,哥哥我请你吃好的。」首领拍拍落花的肩膀,其他人也跟着他们一同回营区,勤有翊顿了一顿,闷闷的情绪上涌,别无选择的跟着他们。 亚地海丛林军的营区相当有规模,腹地大,佔地广,木材建筑,该有的军营该有的,因应俱全。 首领阿飞带他们到餐厅,偌大餐厅,只有他们三人,其他人都在外头守着。 餐桌上的食物不算豪华,但应有尽有,蔬果、肉食、米饭。 勤有翊犹豫了一下,迟疑的挖了米饭咀嚼着。而落花则是低头大口大口吃,嘴巴塞满满。阿飞则是柔情的眼神看着落花吃饭的模样,面带微笑。 「这次你要回收容所?」 「嗯。」落花没空回答,只点点头。 「那鬼城隘口?」 「要麻烦你了。」 「只要你的事情,怎么会算麻烦呢?」阿飞夹了一大块肉到落花的碗里,「你要待多久?」 「一夜,明天就要离开。」 「那从收容所回来,你还要来这里一趟吗?」 「看状况。」 「有空就来。」阿飞笑笑的说,斜眼瞧了勤有翊一眼,突然用了另一个语言,换另一种神情说:「鬼城恶子的事,你干的吧?」 落花两手抓着油淋淋的山鸡,什么话也没有说。 阿飞继续用自家语言,「不管是不是你,小心,大玛格丽士不是好惹的,要是她復仇起来,你可能躲不掉。」 「不杀恶子,会死更多人。」落花也讲起贵族语言。 「那你的悲天悯人,什么时候要开始使用?我一直等你,我的殿下。」 要不是那十七天,他也不会被阿飞认出来,偏偏阿飞讲得事情,他一直很犹豫,他是撒瓦多唯一的血脉,也是亚斯特真正的继承人。平常那些军阀会打来打去,处在于「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情况下,就是缺少一个正统性,一个象徵的信仰。 然而落花不是不想,但那要牺牲多少人? 于是,落花沉默了。 阿飞看他神情,也不想勉强。 「如果你有需要,一句话,我随时奉陪」 落花举起啤酒,阿飞也跟着举起,两人碰杯,「乾。」 两人一仰而尽,形成只有他们懂的默契。 勤有翊被屏蔽了,闷到极点,一堆他不懂的语言,顿时火气上升,活脱脱的将他当成外人看待,心情相当不舒服,食物吃再多也不香。 阿飞饮完啤酒后,转换成原来的语言,「晚上过来吧,他们等你很久,火辣辣的,血脉賁张,蠢蠢欲动。」 什么玩意?! 勤有翊一听,瞪着他们两个。明明知道他们和自己的观念不同,但有违道德底线还是难以接受。 「又来?」 「没有你,他们怎么会尽兴?」 怎么?还不止一次! 「丢到alpha堆引诱发情」这句话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久久不去,难不成他们要上演活色生香? 「你要来吗?很刺激的。」阿飞目光转向勤有翊。 「来啊!为什么不来?」勤有翊已经很控制自己的语调,纵然他咬鸡骨头像是在咬仇人一样。 阿飞皱着眉头困惑,不知道那里惹到他,但毕竟来者是客,况且他又是落花的雇主,总得给三分顏面。 「请问怎么称呼?」 现在才想起来,真他妈的有礼貌。 「勤有翊。」 「阿飞。」 阿飞跟勤有翊敷衍式的握手,算是认识了。 等吃完后,勤有翊追上落花,本来是要讲什么,但转即一想,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而落花对于alpha又没有分界线,随便一个alpha靠近,就手来脚来,完全没有应该有omega的样子,但要是他真的跟落花提起来,落花又会觉得自己莫名奇妙。 要命,山上是空气稀薄吗?好闷啊! 到了晚上,勤有翊见落花穿着小背心,露出结实有力的二头肌,不免担心起来,「喂!你真的……要出去?」 落花点点头,「这是答应好的。」边说边穿上手套,宽松的军裤,和有型的军靴。「请他们帮忙,给点回馈。」 勤有翊不太理解,但看落花的样子,可能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外头传来喧哗,勤有翊看向窗外,堆起四座高塔的篝火在熊熊燃烧,广场早就聚集大批的军人,一个个赤裸着上半身,又是跳舞又是叫嚣,精壮的程度都比落花身形大上一倍不止。 勤有翊有点紧张,递了药剂给落花,「这是事前的,你可以现在吃。」 落花用很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用。」 「什么叫不用?要是你被引诱发情怎么办?」 你不在,我就不会发情。 落花看向他,至从知道他是那个人之后,看到他的眼神就变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毕竟本能会主动选择适合对象,也说不上来是对还是不对,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会有事的。」 勤有翊留意落花在看着他,看他的眼神相当怪,有着欲言又止,不好多说的感觉。 落花漫步的走到广场,眾人一见到他,起身鼓掌欢呼,气氛高涨。 结果是他多想了,什么火辣辣的血脉賁张,就打擂台啊! 勤有翊得知跟自己想得不是那一回事,但心眼还是提了老高,没有丝毫的放松。 勤有翊见阿飞单脚踏在桌子上,桀傲不逊的喝着啤酒,他一样赤裸着上半身,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一旦脱去外衣,精壮的肌肉,粗壮结实,身体的线条充满浑厚有力,一再再彰显alpha雄性费洛蒙。 「来,过来坐。」阿飞一见到他挥挥手,率性的比着身旁的空的位置。 勤有翊毫不客气的坐了过去,对比他衣冠楚楚,和眾人的豪迈不覊截然不同。 阿飞上扬的嘴角,对着勤有翊道:「你知道落花的名字由来吗?」 「不知道。」勤有翊没好气道。 阿飞闻言,笑得更开。 勤有翊感受得出阿飞言语间透露出得意和骄傲。相较之下,他只是落花心目中的雇主,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那为什么叫落花?」勤有翊讲话有点酸酸涩涩的。 阿飞笑而不语,指着广场,这时勤有翊才留意到,落花已经站在一名alpha面前,这个与他对打的人,体形相当魁梧,简直是一头熊。 此时有人爬到大约三层楼的大树上,那人手上有一朵碗大的红花。 树下有人击鼓,对战的预备声,眾人们发出「呜呜呜」的吼叫。 「来,开始!」主持的人大喊。 接着,勤有翊的目光,就被花朵吸引,花朵被松开那一刻,红红的花随着气流不停的翻滚,轻巧的掠过树干,顺顺的,不疾不徐的,飘落在── ──已经倒地的alpha头上。 眾人爆起欢呼,气氛点燃到沸腾。 阿飞像是炫耀自家的孩子,对勤有翊挑眉,抬下巴,「花未落下,对手倒地。」 大块头倒下,自然还有其他人连番上阵,对落花来说,像是吃了开胃菜,接连出击。他俐落的身手,颯爽的动作,将对手一一打败。 一切就像是慢动作…… 勤有翊的视线没有离开过…… 晶亮的眼眸里,眼瞳烙印下落花的身影。 顿时,勤有翊眼眶一湿,心里一阵苦涩。 他不断问自己,要如何放弃,怎么放弃,落花这个人?……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三章 入心(四) 然而他不知道的事,他所有的表情,全被阿飞看在眼里,虽说勤有翊是落花的雇主,但从他进来营区到现在,这个东方alpha的眼神从来没单纯过。 身为竞争的alpha雄性相剋原理,他直觉向来很准,思忖一下,便提起啤酒杯,示意勤有翊,勤有翊也跟着举起,与他碰杯。 「乾。」 「乾。」 总不能落于下风,勤有翊很乾脆的仰头饮尽。又辣又呛又苦的啤酒,味道真是绝了。 阿飞趁着酒意说道:「落花原本的名字是很美的,也很长,有名有姓,有种族也有祖上的荣耀,念起来,像诗一样美。而且,他的全名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阿飞的得意几乎飞上天,处处彰显他与落花的交情格外不同。 勤有翊忍不住,他回呛一句,「既然你们交情这么好,怎么他的初夜不是给你。」 空气中,顿时窒凝。 阿飞不怀好意的抽出军用刀,甩了甩两下接住后,目光审视刀刃利锋,笑中带着兇狠,「我也好奇是谁拿走他的初夜,落花拥有高级的血统,是king等级的omega,只有他选择alpha,没有alpha可以选他的馀地,所以只要他一选完对象,便会自动关闭身上的信息素,不再接收任何人,也不受其他alpha影响。事实上……我是真的很想找那个被他选中的人……」阿飞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如果我找到那个人,我会对他──大、卸、八、块!」边说,边用刀尖指着勤有翊身上交叉的比划。 勤有翊狠狠瞪着他。 一轮打完,依旧没有人打败落花。 热身赛结束,阿飞上前,对落花勾肩搭背的,又是亲亲脸颊,又是拍拍他的肩膀,一下子餵他喝啤酒,一下子替他擦汗。 勤有翊看不下去,「喂!ao有别,你能不能别太过分!」 「我们不穿衣服脱光光的都看过了,况且你也管太多了吧,我们又不是你们东方的国家。」阿飞讲得很故意,又继续道:「我们曾经共处一室长达一个多月,能怎样的都怎样了。」 勤有翊哑口无言,又见落花没什么太大反应,一时之间才惊觉自己那个大傻瓜,从头到尾根本没他的事。 落花轻轻推开了阿飞,「乱讲,根本没这回事。」 当场被落花吐糟,大伙哄堂大笑,没大没小的嘲笑,阿飞则是无奈的耸耸肩,摊开手。 落花走向他,直勾勾的看着他,感觉上,好像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但过了半晌,依然没有开口,长吁一声提起啤酒大口大口乾尽,拍了拍阿飞的胸膛,「走,我有话要跟你说。」然后对勤有翊说:「这里很安全,你放心。」最后一句「你放心」三个字格外的温柔。 勤有翊怕再会错意,不去多想落花差别待遇。 听懂的阿飞,颇有深意的瞥勤有翊一眼,瀟洒的转身步伐,跟在落花的后面。短短的动作,有王子与骑士的错觉。 勤有翊愣怔远望他们,内心的酸楚依旧挥之不去。 回到战略区,落花来到巨大的模型前,他很快的把今天攻击的地方缺失全指了出来,甚至讲到那里有防守漏洞,那里安排的人马调动要修改,阿飞站在一旁仔细听着,并抄录下来。 讲到尾声,落花就开始摆弄战略位置,做一些沙盘推演。 阿飞望向落花,在灯光之下,美丽的异色瞳,可爱的脸庞,每个动作,都让他心湖荡漾,想想不禁喟叹。 「老实说,我只是差一点点,如果你没遇上那个人,你就是我的。」 「怎么又提了?跟那个没关係。」 「你来一次我就提一次。」 「当时也只是找个外国人解决,抑制剂大缺,绿茉莉也吃了闷亏,所以发情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理反应。」 「你当真不知道对方是谁?」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还敢上?你不怕对方欺负你?」 「谁欺负我?你也没打赢过我。」 阿飞撇撇嘴,落花一言就戳破他的糗事。 「当初的约定,只要打赢你,你就是我的,可三年过去了,我进步,你也进步啊!……我真忌妒死你给初夜的那个人,那个人真他妈的好运。」 阿飞突然凑近落花,「你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依你的信息素会认不出来吗?我的莫依殿下?」 落花知道阿飞在暗指谁,他直视着阿飞,似毫不闪躲, 「不关你的事。」 阿飞凝视着他,企图看穿他的灵魂。 落花更是无所畏惧,任由他审视。 「你这个双面的变色龙……」阿飞举手投降,「好!我认输,谁教你选择了他。」 「不是我选择他,是我的信息素选择了他。」 「好笑,差别那里?」 「本能会去找契合度高的,单靠眼睛,会蒙蔽。」 这让他联想绿茉莉和鲁瑟的关係。 此时,外头鼓噪起来,落花和阿飞好奇的走到外头,就见一群人包围欢呼叫嚣。 阿飞移开人群,便看他们玩人形靶。阿飞挑起眉,这是他给士兵练胆量用的,后来延伸为赌博。 就是让士兵站在大形的标靶中央,他们会划出一个见方的范围,然后投掷小刀,被丢掷的士兵逃出划线范围,或是没闪开就算输,相对的,如果能完美的躲过投掷小刀,那士兵就能得到应有的奖励。 而现在,站在靶中央,竟是落花的雇主,那个叫什么勤的。 落花见他喝醉,脚步有些不稳,可能在他们进去的时候跟士兵们赌上了,玩起刺激性的游戏。 勤有翊学着士兵脱去上衣,淋了一身啤酒。「谁说我不敢,来!」 一名士兵投掷,勤有翊闪过,眾人欢呼,赌金洒落。 接着又有人上前,朝他射出,勤有翊摇摇晃晃,闪的速度慢了一点,脸颊就被划到,形成一条血痕。 勤有翊一愣,抹去脸上的血,但还是喊着,「我不怕,没什么好怕的。」 有名高壮的士兵站定位,他向同伴闪着促狭的眼神,手上拿一把,暗地准备一把。 眾人高声叫喊,大家的赌金越堆越高。 高壮的士兵朝勤有翊丢掷,随即又丢另一把。 勤有翊勉强闪过前面那一把,但万万没想到立即又来一把。促不及防的他根本闪躲不及,眼见刀尖朝眉心袭来,近在咫尺…… 剎那间「碰」一声,小刀被弹开,眾士兵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朝枪声的来源望去,就见落花举着枪,枪口还冒着白烟。 勤有翊远处愣愣的望向落花,他踉蹌的走到落花面前,他是醉了,企图保留想一部份清醒的凝视落花,语带哽咽的说:「你又救我一命,我这条命,你想要吗?」 落花脑袋还转不过来,勤有翊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勤有翊上前紧紧抱住落花,「我爱你,我好爱你!」 所有人的目光,全注视向他们,全场鸦雀无声。 「啪啪啪」偌大的广场,只剩篝火燃烧木柴的声音。 「我对你一无所知,我连你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可你选择了我就要对我负责,我们东方国家就是强调从一而终,三年来,我一直想念着你,思念着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把我当成什么……免洗筷吗?」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噗哧!」沉默的人群中,有人笑了出来。 「你那个巧克力棒,我家就有在卖,我们还有办特卖会,你要,我随时船运一个货柜给你,给你当饭吃……你不要兇我……」 这次笑得人更多了。 「我爱你,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好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哇呜!」有人还是忍不住鼓掌,不知是嘲讽还是真的被打动。 落花张开双臂犹豫了一下,然后,僵硬的拍拍勤有翊的背脊两下,算是安慰了。 阿飞则是看不下去的,舔着后牙槽,插着腰,踢着脚底的沙石。其他人仍然保持看热闹的心态,目光在落花和阿飞两边来回观看他们的反应。 勤有翊又嘟嘟嚷嚷讲了一堆,眾人也听不懂的东方语言,只见他委屈巴巴的拚命述说,最后是体力不支的情况之下醉倒,瘫软倒在落花的身上。 落花看看眾人,看看阿飞,阿飞一副不愿意帮忙的死样子,拚命摇头。 落花责备的瞪他一眼,提了气,豪迈的把勤有翊给扛起来。 阿飞瞪大双目,哑口无言。 落花丢了一个「我自己来」的眼神。 阿飞摊开双手,用激烈的唇语和手势来表达落花的不公待遇。 落花不理会的,扛着不醒人事的勤有翊走回营区。 第三章 入心(五) 半个小时前。 勤有翊失落的望向落花和阿飞的离去,他闷着头喝着啤酒,醉眼见前方有人鼓噪,他好奇的拨开人群,就见有人站在标靶,标靶八米处有个小台子,上面堆满黄金豆,放黄金豆子的人,就拿一把小刀,朝站在标靶前的人射去,而那人闪开时,超过界限,相对的,那人的黄金豆就被赢的收走。 接着又是另外一批,站在标靶的人只要付一颗,而投掷的人给比较多。 很快的,射靶开始,那人躲过,台上的黄金全是他的,同时赢得眾人英雄般的欢呼。 勤有翊想起,他来这里后,一无是处,于是摇摇晃晃的走到标靶前,从口袋拿出一袋黄金,拋物线的丢到小台子。 「我来。」 有人上前打开袋子,算算黄金的数量。 赌金是以倍数算,一比五的赔率,如果此人全躲过,他袋子中的黄金无论多少,都要乘上五倍,他输了无所谓,不过是个外国人,但他赢了,那就「血洗」营区的黄金了。 在场的士兵犹豫了,有的希望大器,毕竟来者是客,但有人不以为然,万一对方赢走了,那是顏面问题。 最后,愿意要玩的人自由投入,不想参与的人则是看戏。 然而随着勤有翊躲过了前一两刀,后面的人就被激发了胜负欲,本来以五次为限的,陡然增加到十二个人。 勤有翊面对士兵的「踊跃」,苦涩的心情挥之不去,他痛苦的喘不过气来,当心死大过于恐惧,他就看得清楚,甚至不需要用眼睛看,因为对方也不见得投掷的准。就算是被划过血痕,也远远比不过胸口还来的剧痛。 最后,他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枪声,然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全然都不记得了。 太阳从山边升起,斜照在屋内一片光明。 勤有翊醒来,脑袋还迷迷糊糊的,他拿着杯子刷牙漱口,迎面而来的士兵,表情眼神很不一样,有的钦佩,有的对他举起大拇指,甚至还拍拍他肩膀。 勤有翊困惑,不理解这些钦佩的眼神是从何由来。 有人拿了大一点的布袋交给勤有翊。「你赢的黄金。」 「我赢了?发、发生什么事?」 给他黄金的士兵没有说,只拍拍他的肩膀,就自行离去。无论怎么叫,对方也都不回应。 回到营区,落花一如既往的早已全副武装,勤有翊好奇问,「昨天发生什么事?我做了什么?」 落花对他微笑摇头,「不知道。」 勤有翊闷着头,也跟着收拾行李。 「待会下山后,会有一条长路通往隘口,那里有鬼城军的设的检查哨,我不能陪你过去,你准备一些黄金豆,他们问什么,除了我之外,其他你如实回答。」 「你不跟我一起?」 除了关键字眼,什么也没听清楚。 落花读懂勤有翊的关切,耐心的回答。 「鬼城军跟我们佣兵有仇,如果他们知道你是跟我来的,你会有危险,不过有亚地海丛林军,他们会暗中保护你的。」 「你不跟我一样走?」 落花愣了一下,笑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到收容所,当然会跟着你,但不能明跟。」 勤有翊略显失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落花又交待几个重要事,包括神情不要紧张,如果对方要搜身,就顺着他们。 「疫苗能到目的地最重要,其他的,都在其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瞬间,落花好像变成另外一种人。 落花的异色瞳闪着异样的光,由淡漠呆滞的棕色,到深邃难测的绿色。 而勤有翊一回头,瞥见阿飞派一批士兵整装出发。 落花拍拍他肩膀,「别担心。」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他一个人走的路迎着强风,森林逐渐减少,裸露一大片沙石坡地,由于没有树林的遮蔽,太阳赤裸裸的照射十分炎热。走起路来相当吃力。 而从这里开始,落花就不再出现,让他一人独走。其过程令他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样的情况。 走了半天,终于看见他们所讲的检查哨,检查哨是一座大拱门,拱门下都有荷枪实弹的军人。 鬼城军一看见有人走近,就开始举起枪对准他,勤有翊就按落花的吩咐,高举着双手,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过去。 在远处躲在山林中的阿飞使用瞄准镜,瞄准镜里的十字线,正对准着走向隘口的勤有翊。 他手指勾住板机,心里想着,只要这手指一弯扣下去,管他什么人,落花就是他的人了。 阿飞一点一点收紧手指……暗忖,向来都是兵不厌诈不是? 于是他扣下板机…… 碰! 第四章 非战区收容所(一) 十分鐘前 勤有翊高举双手,鬼城军用枪抵着他,问了相关问题,包括来自哪里,查看护照,是进入鬼城还是非战区,目的,用途,问得十分详细。勤有翊按照落花吩咐的,如实问答。最后问了是否是一个人来? 勤有翊说是一个人,遇上丛林军,已经付了黄金。 问到黄金,鬼城军的眼神一个个亮了起来,其中一名要勤有翊卸下背包,他们要察看,就在此时,突然一记枪声,流弹打到拱门,鬼城的士兵瞬间戒备起来,其中一名士兵,举起衝锋枪,粗暴的抵住勤有翊胸膛。 隘口鬼城军被攻击,他们下意识闪躲,便立即展开反击。 其他人上前寻找攻击方,留下两名看守勤有翊。 远处的阿飞咬着牙根,恨恨的说,「好歹我们是自己人。」 落花不回话,枪口抵住他的后脑。 阿飞翻了大白眼,咬着后牙根,「他是你选的人,我还能对他怎样,我的殿下大人!」最后一句称呼,满满的嘲讽。 藏在阴暗处半张脸,隐隐约约泛着绿色的眸光。 「我警告你,别动他。」 三年前,落花手下留情,阿飞留了命,之后他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退让,永远摆脱不了欠他一条命的事实。偏偏落花就像是迟迟不许下最后愿望的阿拉丁,他就是一直被牵绊的神灯精灵。 落花又是银货两讫的人,帮他雇主过关,但他也奉陪他的士兵练武,指导防卫,加加减减之下,终究还是欠他的。 阿飞气极又无奈,「被你用枪指着,我敢对他怎样吗?」 落花淡淡的说:「有一天我会用到你,到时,我们互不相欠。」 「『到时』?哼哼,话可别说得太早。我们可是共同体,永远的君臣关係。」 「我知道,但不是现在。」 「喂,你是真心喜欢那个傢伙吗?选择他当王夫吗?」阿飞不甘心的问。 阿飞见落花不回话。 「喂!回答啊!」他回头,却空无一人。 「……」 哼!要走也不说一声。 远方的枪战持续一段时间,勤有翊向两名鬼城军示好,从口袋拿出黄金,给他们。 两名鬼城军互看一眼后就收下,使个眼神要他自行离去。 勤有翊很有礼貌的点点头,提起背包就通过拱门,往非战区方向走去。 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后,落花才在前方不远处蹲踞在地上等待着他。 「你等多久了?怎么通过的?」 勤有翊十分关切,落花却浅笑没回答他的问题。「走了。」 可能牵扯商业机密,落花不愿透露他可以谅解。 「那条路不好过,我怕你心里难过。」 「哈,谢了,谢谢你还顾及我的自尊心。」跟落花在「一起」之后,他的自尊心荡然无存。 「对了,你为什么要丛林军声东击西?」 「他们向来贪得无厌,看见外国人见猎心喜,要嘛,活着是一个价钱,死后又是另外一个价钱。」 「呃?」这个讯息量好大,「死活还不同个价钱?」 「活着,就要你家属拿钱来赎,死后,就看器官值多少。」 「……」 勤有翊极力抚平完好如初的胸口,心想,要是真的落入他们手里,至少家產还够吧。 「但通常都是从家属拿完钱后,再把皮囊还给家属。」 「……」勤有翊嘴角抽蓄,他尬笑,「怎么一头牛剥两层皮……我只不过是个外国人……」 「外国人有钱,尤其是东方人,不会寻求国际帮助,最喜欢私下解决。」 勤有翊怔愣,不知道该说什么。至少明白,嚮导为什么会希望他自请佣兵过山路,而不是走要道。 「所以,先开枪引大部份人离开,因为他们有阶级之分,位阶越低,拿到的钱就越少,就算把你给绑架了,最后所拿到的钱还不如你直接贿赂。」 落花露出得意的笑,「加上鬼城军跟丛林军是世仇,我让阿飞帮忙,他很乐意的。」 「可是拿黄金的那两个人,不就有可能被同伴清算?」 「我不关心他们,但这招却百试百灵。」 「原来你来过好几次?难怪老头林笑我有眼无珠。」 而且他还在那里吃乾醋,只怪自己的格局太小了。 落花拍拍他肩膀,「走吧,前面就是非战区。」 三年前,他跟部长来过一次,但那次是坐飞机来的,当时部长就跟他解释这所谓的三不管地带,凡进入非战区,无论有多大深仇,在此都不能开战,而收容所被划分非战地区。 而亚斯特被划分为非战区的,包括医院、银行、学校。就算是世仇,或是上一秒还再对打,下一秒只要在非战区,不能开战就是不能开战。 勤有翊跟着落花,走着轻松的下坡路道,居高临下的是岩石和绿草青青的综合大平原,清澈的蓝天,白云轻柔的如绵絮般,天气依旧炎热乾燥,但步伐轻快许多。 终于,他们眼到白色的木造的房子,一座一座的,像是六合院的排列。 宽阔的庭院,白色的围墙,围墙内有一些儿童的游乐设施。当初勤有翊来的时候,并没有多留意,全都是由部长去交涉,他只是随意逛逛看看,只有在部长听宏家夫妇在解说时,稍为听了一些,有关收容所有十多年歷史,都是以战区儿童为主。 本来当地人不来认同一对东方夫妇来此建立收容所,而后因为战争频繁,加上收容所的大多来自本国人,之后渐渐的形成一种默契,无论战争怎么打,飞弹怎么射,都不得伤害这里的一寸芳草,所以在战火漫天的世界里,收容所成了难得的净土之一。 勤有翊很难想像,要不是堂哥的夫人,就是收容所创办人宏家夫妇的女儿,他也恐怕不知道,在地球的另一端,会有这样的世界存在。 宏家创办人宏愿远远的看到山坡下来两个人,他拿起掛在脖子的望远镜,一见到熟悉的人,便朝屋里喊着,「阿铃,阿铃,莫依回来了,莫依回来了!」 一名微胖的妇人,四十多岁和蔼可亲的东方脸孔。她一听到先生的呼喊,将手上的碗递给身旁的志工,便开心的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她兴奋的穿过围墙,一看到军装的落花,热情的张开双臂拥抱。 「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落花刻意半蹲着身子,让保母妈妈抱满怀。 紧紧拥抱之后,移开距离,捧着落花的脸颊,仔仔细细的观看落花有没有异样,是长大了,还是长高了,欣慰的观看一阵子后,便板着脸,狠狠拍打落花,「你这个臭小子,走也不说一声,担心死我了!」越说,打得越狠。 落花任由他打自己,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感受到家人的滋味。 「对了,勤先生,带疫苗过来了。」 何铃吁了一口长气,「好在小伍病情没恶化,来来来,快来,请请请。」她拉着勤有翊的手臂,往屋子里面走。 勤有翊来到,立即把疫苗交给医生,医生随即做进一步医疗行为。他就无聊的随意乱逛,屋面就像是被放大的幼儿园,吃饭的一区,玩乐的一区,教学的一区,医疗的也在一区。 而后知道他帮不上忙,他便离开其他小屋,左顾右盼,就是没见到落花的人影,上前询问何铃,「何夫人,请问落花去哪里?」 「落花?哦,莫依啊,他去休息了,这房子上面有小阁楼,是他以前住过的地方。」 勤有翊望向阁楼。 也对,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确实没他的事。 顿时心里空空的,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而且实际上他的任务也完成,他随时可以搭四十公里外格林地区的飞机,回到自己的国家。 这样,是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第四章 非战区收容所(二) 落花褪去大半的束缚,剩背心和裤子,躺在柔软的床上,天花板的吊扇徐徐吹着。 空洞的眼神,望着不停转动的风扇,最后还是翻身,从墙面揭下一块木板,伸手进去,拿出一个铁盒子,铁盒子一打开,里头是金属相框,照片里是两个男的,一个高大身穿西装革履,庄重而严肃,另一个则是类似白色西装的传统服,搭配深蓝色的垂地的流苏,英气俊美。 顿时,他陷入过去的记忆。 「孩子,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 穿着白衣华丽的爸爸,满身是血,将他塞到甲板的夹层。 木缝的线光,照映在惊恐的小脸上,小小的他捂住害怕的嘴,绿色的眼眸盯着外头。 外头紊乱的杂踏声,下一秒,一群人拿着衝锋枪,齐齐抵在爸爸的头上。 爸爸屹立不摇,站着直挺挺的,他瞥见心爱的人,已经倒地不起。 倔强的他,睨眤眼前的恐怖份子,他守着骄傲和尊严,在他们还没开枪的情况之下,手枪指着太阳穴,一枪毙命。 浓郁的玫瑰香,溶和了刺鼻的血腥味,宛如鬼魅般流窜。 落花全身颤抖,拚命屏住呼吸。 「姐,要不要烧了船?」 「不用,我要让世人看见帝国的覆灭。」 落花看着爸爸仰躺,一双美丽棕色的眼眸,已经失去生气。 等到他们离去,他才真正哭了出来。rst680131 落花抚摸着相片上的双亲,藉由照片,父亲是绿色的眼瞳,爸爸是棕色的眼瞳,独天特厚的得到两位父亲的遗传。 他看了良久,回想起阿飞对他说的话,心里无比的沉重。 说真的,他完全没有把握,当决定下一步时,未知的结果让他很茫然。 落花把他们摆在床头上,有仪式感的双手合十。 「我回来了。」 无论是亚斯特还是非战区,这里的夕阳都好大,红红圆圆的,染上白墙白屋一片,有着奇异的异国风情。 勤有翊来者是客,小孩好奇的围绕在他身旁,奶声奶气、或是嘰嘰喳喳像小鸡一样。 他很喜欢小孩的,甚至还希望有小孩,可以跟omega共组家庭。 何铃拿了三明治,小孩看到一人一个,何铃也递给勤有翊,「你也吃一点。」 「好。」勤有翊顺手拿了。 「对了,何姐,我听你叫落花为莫依,莫依是他的真名吗?」 「莫依啊……十二年前他被救起来的时候,脖子上的项圈,上头就有刻他的名字。」 「是全名字吗?他的全名是……」 「呃……」何铃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不会念,那是贵族的语言。」 「落花是贵族?」 「对,撒瓦多时期的贵族。」 勤有翊错愕。 「撒瓦多政府的贵族习惯用两种语言,一个是跟平民的语言,一个是贵族之间交流的语言。」何铃进一步解释,「这里还没四分五裂之前,是个帝国主义的国家,当时的政府就叫就撒瓦多,亚斯特通常会以总理的姓氏来称呼政府,例如华西和格林都是。」 勤有翊没读到这段歷史,毕竟都十二年了。那亚地海的阿飞也不会是贵族吧? 「那十二年期间,这些贵族呢?」 「这我就不太清楚,毕竟战争带走了太多的人。我们这里收容的人什么背景都有,有你想像到的跟想像不到的。」 「你说落花被救起,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莫依六岁的时候,被国外的医疗团队在外海的一艘船上救起,船上的人全被恐怖份子杀死了,那船上的人员非富即贵,其中包括了一位王储,和一位大国的外交官。」 勤有翊瞪大眼睛。何铃意料到他会有这个神情,于是继续说: 「我们很难想像,一个六岁的小孩是怎么在到处都是死尸的状态下独自活了二十多天,到底是发生多可怕的事我们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了,这里也已经战火漫延,明天都不知下一顿在哪里的情况之下,谁会去调查他们的死因,又或者调查真相后,谁能真正对抗恐怖份子?」 「莫依很早熟,也很懂事,像是知道自己的命运,他不吵也不闹,该吃该喝该睡,直到十岁那一年,他不告而别。在几年之后,我们才知道他加入军队,随即成了自由佣兵。」 讲到段落,何铃缓了缓气,抚平心中难受的感觉,「你根本无法想像,才十一岁的他,早已拿枪上战场,之后参加无数战役,也没因为分化成omega,而有所改变。」 勤有翊低头,思忖一会,「那项圈在吗?」 何铃露出为难的表情,「被莫依卖掉了,当时粮食大缺。」 勤有翊有点不太理解,「那可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宝贵饰品。」 何铃想起,小小的他,用刀尖把项圈宝石挖出来,然后溶掉了黄金部份,最后换了大批的粮食给收容所,至今想来,格外心疼。 「对他们来说,活下来才是最重要。而且这里每一个小孩,讲起来故事都是令人心酸。」 「对了,落花不是有个姐姐?」 「哦,你说绿茉莉?」 「她叫绿茉莉。」 「这也孩子也可怜,他父亲就是国外医疗团队,一次被子弹击中不治,她也就跟莫依一同来到收容所,后来绿茉莉岁数到了离开,等到五年后,才听到绿茉莉说她和莫依在外同住,而这同住的三年期间,绿茉莉偶而会回来看看我们,算是有心。」 勤有翊突然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等等等等……何姐,你说落花六岁被救起来,而帝国覆灭了十二年?」 「是啊。」 「那……落花他现在几岁?」 「十八啊!」 勤有翊瞪大眼,哇靠!当年的落花年纪是真的小,虽然当地只要分化过就算成年,但十五岁也太嫩了……娃娃脸原来是真的娃娃。 回想起来,反而有种欺负他的感觉。 「你问起绿茉莉,是看过她吗?」 「没有,只听落花提起,他把绿茉莉推荐给我当老婆。」 何铃先是愣了一下,但又不意外,「应该是假结婚吧。绿茉莉跟莫依不一样,虽然都是omega,但真正有omega特徵的,只有绿茉莉,她为人善良,温柔体贴,莫依也很依赖她,把她当作真正的亲姐姐。」 勤有翊想起绿茉莉怀孕的事,这种事不是当事人,他就不提。 第四章 非战区收容所(三) 「保母妈妈……我想吃蛋糕。」小娃娃跑了过来。 何铃到走到冰箱,发现冰箱里没蛋糕了。何铃感到抱歉的跟小孩说,「没有了。」 小孩扁着嘴,眼眶聚满了泪水,接着哇哇的大哭。 何铃抱起小孩,拚命安慰,但小孩还是哭得很大声,「这孩子的母亲上个月才刚去世,天天吵着要吃蛋糕。」 「这点跟落花很像,会吃巧克力棒。」 「当然,那是他被救上岸第一个吃的东西,还是绿茉莉给的。」何铃抱着小孩往厨房走,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吃,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道:「对了,莫依在吃巧克力棒千万别跟他抢,他是会生气的。」 「……」 抢过了…… 勤有翊看着何铃的背影,便上前,「我会做蛋糕。」 「真的?alpha会做蛋糕?」 「这是什么刻板印象。」勤有翊没好气的说。 「我女儿也会,可惜我都没机会回去吃。」 「有空就回去看看,到处照顾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也关心一下。」 「也是,不过她嫁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废话,嫁给我堂哥,百大企业家。」 何铃露出得意又欣慰的笑容,「这次多亏你堂哥,我们资源目前还算过得去。」 「顺便谢谢我吧,我可是九死一生,还差点死掉。」 「你有莫依在,不会啦!」 勤有翊跟何铃要了材料,就开始动工,事实上他使用的材料,很好取得,也是最基本的,虽然他在堂哥的公司只学会了杯子蛋糕,但也足够了。 小孩们很好奇的围过来看,做法跟他们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白白的粉搅拌像糊一样,装进一个小小的杯子,好像好好玩。 勤有翊用起了大烤箱,炉子一出香味四溢。 很快的,香气四溢,这下其他小孩子都围了过来。可能他们都失去了父母,在颠沛流离的情况之下,反而互相帮忙,互相照顾。就一个传一个,把杯子蛋糕送到餐厅。 此时餐厅也开饭,小孩都有秩序的拿着空餐盘排队。 勤有翊也拿着一大盘的蛋糕走了进来,一抬眼,就见睡眼惺忪,一脸轻松的落花,他乖乖的站在一群小孩其中,鹤立鸡群。 落花一见到,报之微笑,整个柔和起来。 勤有翊帮忙弄饭,私心的,多给了半碗,同时将蛋糕放在餐盘上。落花对他相识一笑。 他本来就脚长手长,在小小的餐桌,小小的板凳,就是活脱脱的是个巨人坐小孩椅,有点拘谨,反差的很可爱。 小孩跑来落花身旁,落花掰了一小块的蛋糕给他,小孩乖乖的张嘴任由他餵。他餵了小孩,其他的小孩也跟着过来,落花也就一个个餵食,像是投食鲤池现场,整个情景太可爱太搞笑。 勤有翊拿了餐盘,也拉了小椅凳坐在他旁边。 「给你,我多做的,特地为你留。」 「谢谢你。」落花东张西望,偷偷的藏起来,继续吃着饭。 一名小孩不吃萝卜,小孩不懂物资的缺乏,单纯的觉得不好吃,当下吵闹起来。 勤有翊接过小孩的餐盘,轻声细语,叉起一小块,「来,它是坏蛋,要攻击你囉……噠噠噠……」勤有翊叉着萝卜像飞机一样,一下子飞上,一下子飞左飞右,佯装要戳小孩粉嫩的手臂,小孩笑嘻嘻的扭动身体奶声奶气说:「鼻要」。 「来!它要飞过来了,快点、快点!吃掉它,消灭它!」 小孩很好哄骗,就这样一路送到嘴里,他立即一口咬下。 「吃掉了!」 「太棒了,这里……来,又有两架飞机起飞……嘟嘟嘟……」 勤有翊又继续哄骗餵着,很快的,小孩吃完一大半。小孩吃饱就没有耐性了,直接扭动身子跳下椅子,去找其他小孩玩了。 勤有翊这才转过身,却注意到落花一直都在看着他,目不转睛。 「你的眼神也太……」勤有翊被落花直接赤裸的目光震撼到,骤然的脸红心跳,「蛋糕好吃吗?」 「好吃。」落花咀嚼米饭望着他,凝视的眼神相当温柔。 勤有翊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专心吃着自己的餐点。 坦白说,收容所的餐点真的不怎么样,多数为可放性的根茎类的植物,大多是乾硬的麵包或食之无味的饼干,对于强调色香味俱全的他,有所抵触。 但落花却吃的惜福,每一口饭,和一道菜都吃得很认真。而蛋糕纸无论再怎么剥离,还是会有残留,但落花还是刮得乾净。 「我堂哥有开咖啡厅的,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让你天天吃杯子蛋糕。」 「杯子蛋糕?」 勤有翊拿出手机翻给他看。这里的网路每天只有一个小时可以用,他趁空档时间下载了蛋糕,落花接过,看得很认真,他从来没看过蛋糕上能加一堆花花绿绿又是水果又是坚果的东西。 「看起来好吃。」 「当然。」 勤有翊大胆的握住落花的手背,「其实我也会做杯子蛋糕,而且,我家很舒服,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没有战争,很平静的,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一起……你懂吗?」 落花异色瞳闪烁,透露出欣喜。「你会做杯子蛋糕。」 讲到做蛋糕落花好像有兴趣,以此为诱因,或许可以进一步。 「对对对,杯子蛋糕,我会做很多,只要你愿意跟我。」 「只要我愿意……」 落花眼睛亮了起来。 「对,只要你愿意。」 「那什么时候开始?」 勤有翊一听,他差点弹跳了起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量,「随时!」 「太好了,那现在走吧。」 「……」勤有翊笑容僵在原地,「去哪?」 「厨房。」 「厨房?会不会太多了,还、还有其他人。」 「如果他们要来看,也应该没关係吧。」 「不好吧……」他们的第一次是野外,但那至少是没有人的空旷地方。「不、不如去阁楼,至少只有我们两个人。」 落花困惑,「阁楼怎么做杯子蛋糕?」 「做杯子蛋糕?」 「对啊,你教我做。」 呃……敢情好,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是谈论在同一个点上。 落花看他心情突然低落,「不然我教你手枪。」 「等等等……我要确定一下,你讲得手枪是练射击?」 「还有其他说法吗?」 勤有翊心头好鬱闷啊,害他白高兴,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他耷拉着头,再怎么不愿,但至少是难得独处的机会。 好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来到厨房,他的做法是很简单的,毕竟这里的粮食有是分配性的,物质也不能浪费,他用得小心翼翼。 落花看着他做,把方法抄了下来,不知不觉,从他手中搅拌麵团的目光,移到勤有翊的脸上,瞧他努力解说的样子。 他不懂信息素的选择,但他很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没有血腥味,也没有火药味,乾乾净净清清爽爽的,落花毫不避讳的凝睇。 看着看着,眼神多了情慾的意味。 「我脸上有东西吗?」 落花摇头。 「你这样看我会误会的。」 他已经受够了一堆的会错意。 「那来的误会?」 「我想的跟你想的常常都十万八千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穷开心。」 落花移动了过来,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种眼神,带着侵略和慾望,勤有翊见状反而不敢乱动,难为情羞红了脸。 「我们东方人向来含蓄,如果没那么意思,保持距离是比较……」 话还没说完,落花上前,把他的脸扳了过来,迎上他的唇。 勤有翊僵化,手下的器材不禁松掉,盆里的麵团溅了出来。 他心跳好快,脸好烫,顿了一顿,忍不住凑上前,想加深这个吻,但落花很快退出,然后拍拍勤有翊的肩膀。 「谢谢你的蛋糕。」 勤有翊还意犹未尽,就嘎然而止。 唇上的馀温尚未消除,可他人已经走到阁楼了。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到底要还是不要?」 勤有翊忍不住大喊。 第四章 非战区收容所(四) 「你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样的滋味吗?」 一位美到惊心动魄,却又极度危险的大玛格丽士,乜斜的看着瑟瑟发抖的秃头男子。 起因很简单,就是她的弟弟鬼城恶子抢了军火商的武器,杀了他的儿子,于是军火商雇了佣兵,杀了她的弟弟。 可事实上,想杀她弟弟的人太多了,劫货杀人也只是他的日常,而佣兵组织也多如牛毛,她耐着性子,一个个抽丝剥茧,一个个寻线追查,才找到线头,找到一名小小名不经传的军火商。 这里头的恩怨中的细节,她根本不想理会,她只有一个重点,军火商杀了鬼城恶子,报仇是个起因,那就藉由报仇来做个战争的开端。所以她一个都不想要放过,杀人要诛心,这是她向来的作风原则。 这个装潢清新的屋内,房樑上垂掛着衣衫不整的两个人,一名是军火商的妻子,一名是他的女儿。她们已经遭受到非人的对待。 大玛格丽士缓慢踱步,居高临下带着审视的眼神,见军火商全身颤抖的样子。 「我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谁杀了我弟?」 大玛格丽士是顶级的alpha,自带强大的压制力,在她巨大气流,军火商被迫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我我不知道,因为採用的是暗单,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出动的。」 大玛格丽士手指动了动,她身旁的军人朝妻子洒了汽油,并在她身旁,准备火苗。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军火商连连摆手,「……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佣兵组织是自由市场的。」 属下提醒,「哪里还不是我们的地盘。 早期鬼城军到处杀人掳掠,恶名昭彰,虽然依自由市场为中心的地界是由两大政府势力在争夺,但目前对于鬼城的抵抗还是共同一致。 大玛格丽士露出诡异的笑,「快要不是了?」 「你很爱你妻子吧,要不要猜猜,这个组织最有可能派谁出动?」 军火商见妻子身体微微摆盪,已经是处于半昏迷状态,而女儿则是惊恐的眼神望向自己的父亲。 「鬼城恶子是你的弟弟,你知道他的能耐,佣兵不可能派能力低的……」 大玛格丽士手指动了动,属下的平板从自由市场上万人名单中锁定了其中三十人,涂满如鲜血般的丹蔻,在军火商面前拨动照片。 「来,猜猜看,你觉得会是那一个?」 军火商从一堆照片看到熟悉的人,不自觉想起他下跪哀求一位佣兵,那个人身材修长,最特别的是他的是一棕一绿异色瞳。 此时,军火商面临死亡的决择,不讲,他和他的家人都会遭受到折磨,但讲了,会不会死得更快,不死,又会不会受到佣兵组织的报復? 就是这短短不过一两秒的犹豫,大玛格丽士一笑,属下将火苗接近妻子,短短的时间,妻子的身体燃烧成一把人形火炬,妻子突然烫醒,强力扭动身躯,伴随凄厉的惨叫声,和女儿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军火商瘫软的倒在地上,整个人吓呆。 可怕的火光,熊熊燃烧,照映军火商死灰的脸。 「你很爱你女儿吧。」 军火商不再犹豫,飞快的指出那三十名当中的三名。 「很好。」 大玛格丽士什么话没有说,随即离开。 她的属下飞快的将汽油洒在屋子的任何角落,并把房子锁住,等他们离去,立即放火。 短短不到几秒鐘的时间,声嘶力竭的惨叫声,逐渐被火吞没。 大玛格丽士慵懒的挥手,「其他的,你们处理一下。」 碰! 勤有翊被枪声吓醒,他从床上弹跳起来,打开窗户,见远处的落花对所有的十来个小孩指挥。 「听到了,只要这个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要躲起来,我会一个一个找,谁最后被找出来,我这个蛋糕就请谁吃。」 落花高举昨天偷藏起来的杯子蛋糕。 小孩看到拍手跳跃。站在围墙的宏家夫妇分别坐在露天餐桌,喝着茶,愜意的看着孩子们。 勤有翊走了出来,何铃邀请他,「要不要喝点茶。」 他确实很需要提神,他点点头,便坐了下来,「落花在跟小孩玩游戏?」 「只要莫依一回来,他一定会玩躲猫猫,但实则是避难的游戏。」 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勤有翊遥望落花的指挥,身后是湛蓝的天色,一望无际的漠地。 「毕竟是战争打滚过来的人,」难得开口的宏愿,语气中透着心疼和欣慰。「我曾跟他说,这里是非战区,这是公约也是共识,但他还是执着的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教导。我也就任由他处理,反正对小孩子来说,只是游戏。」 落花又从腰间拿出警报器,拔掉上的插销,就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所有的小孩捂住耳朵。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就表示游戏结束,可以出来拿蛋糕吃了。」 小孩子纷纷跳跃。 勤有翊走上前,迎向落花,「我也来玩。」 落花见他,笑了起来,「好,帮我照顾小伍,他不能行动。」 勤有翊转头见到坐轮椅的小孩,他鼻子插着管,脸色苍白,表情却跃跃欲试,期待这个游戏期待很久。 他过去握住小伍轮椅的把手,「那我们就一组了。」 落花高举着手枪。 「欸欸欸,你这真枪!」 「要让他们习惯。」 「枪声很大声,你确定?况且他们都是小孩……」 说完后,勤有翊就后悔了,此时才想到何铃跟他说的,落花十一岁就上战场。十一岁,换作他也不过是国小五年纪的年龄,反正这么做,一定有落花的用意,「来吧。」 落花高举手枪,随着巨响,大家一哄而散,感觉训练有素的找地方躲藏起来。 「哥哥、哥哥,后面有假山。」 小伍指挥着,勤有翊推着他赶紧了过去,就见草丛里,有道小铁门,他们一同躲了进去。 一躲进去,落花的脚步声就立即传来,并喊着,「我来了!」 勤有翊透过小窗口,见落花的身影开始巡逻,开始寻找。 短短的几分鐘,落花陆陆续续找到一批人,勤有翊竖起食指,要小伍不要出声。 「我都找出来了,再不出来,蛋糕要吃掉了。」 话一出,有两个小孩跟着爬出来。 「我抓到你了。」落花把快速的将嘻嘻哈哈的小孩子,一个抱一个扛的丢到临时做的小笼子。 勤有翊见这个动作好熟悉,好像某一个夜里,有人把他扛起来,用同样的动作丢到床上去。 真实,还是梦? 「不玩囉,游戏结束了。」落花还继续骗,跟他躲在铁门后的小伍准备要出去,被勤有翊阻止,「还没响警铃。」 「真的没有了吗?」 落花又再次经过他们面前。 勤有翊透过窗口数着屋内的小孩,算算差不多都到齐了,应该就差他们了。 勤有翊躲着,却听到身旁的小伍呼吸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侧身见小伍脸色发青,他吓得打开门,把小伍抱了起来。「落花!落花!」 听声音不对,落花朝他们方向赶了过去,指挥勤有翊将小伍带到医疗室,然后马上响起警报器。 「游戏结束。」 医疗志工马上注射疫苗,以及做一连串的医疗动作,「他必须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外出。」 小伍一脸失望。 落花坐在小伍身边,「没关係,等你好,我们在一起玩。」 小伍虚弱的笑了笑,「我已经躲到最后了,我要蛋糕。」 「你要吃几个,我做给你。」勤有翊道。 小伍甜甜的笑了起来,但可能出来太久,有点累了,讲没几句话,就睡着了。 勤有翊过去揉揉小伍的头发,落花从口袋拿出杯子蛋糕,「你赢了。」 「拿我做的蛋糕送给我。」勤有翊没好气,他转送给小伍,放在床头。 接下来,落花继续他的「游戏」,包括怎么躲炸弹,怎么逃,怎么趴下,怎么捂耳朵,就一个上午,玩得尽兴。 勤有翊直接在厨房,又继续做了不少小蛋糕。 等玩完游戏之后,落花,勤有翊和所有的小孩一同坐在收容所的白色阶梯上,吃着小蛋糕。 这群小孩平常没有机会享用对华国来说是稀疏平常的小零食,反而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大块朵颐,不亦乐乎。 顿时,勤有翊觉得好满足,原来开心就这么简单。 他侧身看着落花,落花也与他同等神情,深邃情切的看着小孩…… 如果没有战争,那该有多好? 落花低头,一直处在两难的情景。 没有谁,是理所当然的牺牲者。 落花完全没有把握,将伤害降到最低。 第四章 非战区收容所(五) 到了下午,夕阳微醺,因为不想吵到收容所的小孩,落花特地将勤有翊带到远处,练打靶。 落花陪他练靶是好事,但有件事让他不禁想问。 「要是明后天我回国了,你教我的,我也用不上。」 「教你是一回事,往后你用不用是另外一回事,我是希望你以后都不要用到。」 「所以这算什么,一物还一物?」 落花不回话,把枪递给他。然后跑到七米处,放至空罐头。 「你说你有练过军训,你试试。」 话说练过军训,但那已经五六年前的事,而且走马看花之下,由教练装好子弹的情况之下,让他们象徵性的打靶算成绩,手枪还没捂热,就换上别人,实际上算不得「练过」。 勤有翊试着开枪。 「还没清枪。」 勤有翊发现怎么清枪都不知道。落花走了过来,操作一次之后,再交给他,「清枪很重要,避免子弹在你枪膛里炸开。」 勤有翊尷尬的拉开,准备要射击,却发现扳机按不动。 「保险桿没拉。」 这下,他脸红不能再红了,不愿再等待的连忙射出去,却被手枪的后座力和巨响吓到。「碰碰碰」的才射击几发,虎口就已经发麻。 勤有翊甩了甩手,都快没知觉了。 落花走了过来,观察一会后,他上前纠正勤有翊的姿势, 自己的手再次被落花触碰,心跳得好快,感觉都要跳出胸膛,被落花听到。 「前瞄的点,和后瞄的两个点要连成一条线……」 勤有翊感觉落花贴他贴的好近,几乎一个转头就轻易吻上对方。 尤其落花身上的幽香,引诱他的易感,让他心猿意马,心跳加速,难以集中精神。 他真的好想要他……可是,看似很近,实则很远,不是他单纯的愿意就可以。 但,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想要知道落花对自己真实的想法。 「为什么吻我?」 落花抬头,勤有翊回眸他,有着不把话说清楚事不罢休的态度。 「你很好看。」 「就这样?」 「嗯。」 勤有翊有着先爱先输的感觉。 「你怎么可以……不顾我的感受。」 「你也可以吻回来,或是……狠狠的推开我。」 落花讲得很理直气壮,大有你能拿我怎么办的神情。 无赖,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勤有翊被点燃了胜负欲的上前一步。同时,落花挑起下巴,带有挑衅的特意移开与他的距离。 勤有翊看了心塞,忍不住抱怨,「我连打不过你的那一群傢伙也打不过。」 落花轻笑了出来,抚上他的脸颊,勤有翊想躲,但还是站直了身体,任由他触摸自己的脸庞。 落花看了半晌,轻声叹气。 「还是不要教你枪法好了,你乾乾净净的味道最好闻。」 「omega的是你,别把我当作柔弱无力的小娇妻。」 勤有翊不爽的拍开他的手。 「很重要吗?」 「有损我alpha的尊严。」 虽然被当时十五岁的omega这个那个后,在落花面前,就已经没什么尊严可言了。 「我爸爸是王储,是king级的omega,他就没那么多ao的分界和规定。」 「你……你六岁的时候,双亲不是去世了吗?」 「他当年的老部下告诉我很多事,在我十岁那一年。」 「十岁,就是你加入佣兵的那一年?」 落花目光望向逐渐西沉的夕阳,夕阳照得他满脸的暮光。 「何铃说你,在船上漂流了二十多天。」 「其实我忘记很多的细节,有些事情是事后拼凑起来,回推当年所发生的事。」 「你、会难过吗?瞬间一夜之间失去所有。」 「比我惨的大有人在,像阿飞他的父母就遭到虐杀,所以他会恨鬼城军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跟你,都是贵族吗?」 「落魄的贵族多了,红灯区也有,你想要开心,付点黄金,杂种纯种的任你玩。」 勤有翊没料到会得到更残酷的现实。当贵族一文不值时,象徵高贵身份的饰品,沦落换钱的命运。 「那你呢?有没有想过报仇?」 落花没有回应。 虽然他也好几次们心自问,身为王储的后代,是否有想过找回失落的荣耀。 毕竟对方太强大,而自己的力量又太渺小,大家生活都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必要为了自己的仇恨来拖任何人下水。什么英勇军正义师,那都是人命推叠出来的。 死那么多人,值得吗? 自己是死了双亲,但收容所里的每一个小孩都没有父母,世道就是这样,并不是「快意恩仇」几个字就能获得平衡的。 落花再次盯着勤有翊,看着眼前的人就是单纯,单纯才好,眼神永远清澈。 这就是他所没有的,这里没有的。不被战区的世界的血腥味所污染。 这样的人,就是好。 这样就好。 可惜,这样子的人,是不适合亚斯特。 落花眼神黯淡,「回去吧,回到你的国家,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什么意思?你赶我走?」 「你不走我也要走。」 「那你对我做的事情,也就算了?」 「当初我给你黄金,银货两讫了。」 「那我再给你黄金,想聘用你做我的……」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随便啦!什么都好。」 落花蹲踞在地上,看着他情急的样子,内心有一块被触碰到了。 可惜,事情就是这样,无论多契合,他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你的单我不会接。如果你还觉得我欠你,看你要几次,我全还给你。」 勤有翊心里一阵酸楚苦涩,眼眶一湿,事实就是摆在眼前,无论付出再多的心意,对方不接受就是不接受,没有婉转的馀地。 「你!你会不会,不把那件事当一回事了?什么叫作我要几次,你就给我几次?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华国,你可以吗?」 「那反过来,我要你留下,你办得到吗?」 勤有翊愣住了。 落花却一步步朝他走来,来到他跟前,欺近他。 「成为我的人,我可以带你去看亚斯特最美风景,吃最美味的餐点,观赏最美丽的古老文化。」 勤有翊顿时说不出话来。 「或许在你的心目中,亚斯特远远不如华国,但,这是我成长的地方。」 勤有翊顿了一顿,最后才道出心中最想问的那句话:「那你喜欢我吗?」 落花直勾勾的望向他,伸手抬起勤有翊的下巴,剎那间,性别错位很厉害,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就让落花审视自己,心甘情愿。 「我确实对你有好感……」 在夕阳快速的没入地平线,残留的馀暉,照映在落花的绿色眼瞳,呈现出漠视深邃,别有深意。 「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国度。」 第五章 星空下(一) 一大早,勤有翊将行李收拾好,结束这短短的七天七夜。 宏愿在庭院加油,他准备发动车子,载勤有翊去机场,勤有翊提着行李,抬头见落花趴在窗口,简单的跟他挥挥手。 勤有翊急忙的收回目光,知道越看越捨不得走。 这一走,可能这辈子不会再见面了,本来还不服气堂哥的预言,但如今又不得不信,他来这里注定要心碎的,认清事实,回国好好面对自己的生活。 继续成家立业干大事。 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在这块土地上,留下一样东西,是再也拿不回来的…… 想想又实在不甘心,抬头望向落花,落花与他对视,送个帅气俐落的飞吻。 「你再撩我试试看!」勤有翊指着落花大骂。「你又不负责任!」 落花仍然微笑。 「保重。」 「保重……」 勤有翊没好气的回应,赌气的转身就坐到车上。 宏愿随意瞄了一下勤有翊,「啊,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哭,谁哭了,我只是流汗。」 「从眼睛里流汗?」 「我天赋异稟。」 「哦,那……那你擦汗吧。」宏愿递给他手帕。勤有翊接过,捂住眼睛,大哭特哭起来。 「没关係啦,年轻人失恋几次就习惯了。」 「我那有失恋!」勤有翊红着鼻子,难过的哭得更大声,「……根本还没开始。」 宏愿尷尬的笑一笑。他不好意思说,感情在这片土地上是美丽,但也奢靡。 感情挫伤的他放空的看着这一片无际荒地,只有一条笔直的道路,依旧是蓝天白云,岩山巨石,壮阔伟然,要不是这里是战乱区,这里绝对是屌打任何一处的观光区。 「很迷人是不是?」宏愿瞥见勤有翊的专注。 「嗯,怎么看都看不腻。」 「很可惜你要离开,不然到了夜里,这里的星空美到令人屏息。」 ──成为我的人,我可以带你看亚斯特最美风景,吃最美味的餐点,观赏最美丽的文化。 勤有翊缩着身子,他不愿意再去想,不要去后悔,不要去期待,不要去抱持什么奇蹟,回到最初,什么都没有,这样心情就会好一点。 倏地,一辆吉普车朝他们方向窜了过来他们撞过来,宏愿慌慌张张的转动方向盘,勤有翊顿时东倒西歪,差点抓不稳。 而吉普车斜斜晃晃的往他们身后开去,他们还来不及回神,又有一台卡车开过来,他们紧急的连忙躲开。 勤有翊瞥到卡车上的军服,土色迷彩装,是鬼城那里的。 「大哥,他们……」 「我们是公约的非战区,他们应该不会到收容所的。」 「是吗?」 「快走吧,你还要去机场。」 勤有翊心脏猛跳,脑海想着满车子全是兇神恶剎的鬼城军,心里感到不安。 但也许,就也许只是经过……都说了,收容所是非战区领域,他们应该不会丧心病狂的去对付收容所里的妇孺吧? 开了一阵,勤有翊还是不安的对宏愿说:「我真的觉得不对劲,我们回去看看好不好?」 「可是你要回国了。」 「大哥,回去看看好不好?就一眼,没事我马上走。」 宏愿顿了一顿,看着勤有翊坚定的眼神,只好点头,「呃……好吧。」 说完,就来个握着方向盘大回转,往收容所方向驶去。 落花眺望车子离去,心里像是少了什么,说不上来。 「要不要下来吃早餐?」 落花点点头,朝楼下走去,早餐还是万年不变的三明治,蛋皮薄薄一片,简单的菜叶和肉碎,不过这次每人多了一个杯子蛋糕。还是勤有翊在早上一起床就做了。 落花拿了起来,咬了一口,明明很好吃,但今天有点苦涩。 蛋糕咬了一口又一口,接近囫圇吞枣。 「你什么时候要回去?」何铃关心的问。 「待会……还是我做蛋糕给你们吃,勤有翊有教我。」 「你确定?我怕你把东西做糊了,你又要把黑的焦的吃下肚。」 「不然,我把配方留下来。」落花从胸口掏出纸条。 何铃「哎哟」一声,「你的字还是那么难看啊?」 「会吗?」 落花凑过去看,看着那张龙飞凤舞。 「那可以,你来念念看。」 「……」落花尬笑,「我写完就忘了。」 「没关係啦,我去跟女儿视讯,她一定会丢一堆蛋糕的食谱给我。」 「哦。」落花原本要转身,突然想到什么,「保母妈妈,这个给你。」 何铃接过布袋,「这是什么?」 「黄金。」 何铃愣了一下,这可是用孩子的生命换来的,心里过意不去,「我们够用,你就先留着。」 「我们其实连蛋糕都吃不起,况且餐餐都吃根茎类,小孩他们也需要吃其他营养的东西。」 「我们不是没有物资,只是物资大多被华西政府先拿走一大半,轮到我们的时候只剩一点点。」 很无奈,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没关係,要不是你们,我早就死了,这不算什么。」落花没有接过来,「你留着,总会用到,我要回去了。」 何铃想了一下,就从黄金袋里拿出两颗,交回落花的手上,「绿茉莉什么时候预產期?」 「你知道了?」 「她跟我说了。」 「我这次带她去索多伦生產,比较安全。」 何铃有些难过,「她是个坚强的好孩子。」 「当然,而且要不是为了救我,她的父亲也不会死。」 何铃不免感伤,很多事情都是万不得已,绿茉莉也是不愿意佔用收容所的资源,无论如何都要搬出去住,她拍拍落花的背脊,「好吧,赶快收拾东西,你还要爬山回去。」 「不知道非战区的小型机场什么时候修好,格林政府的机场又回不了自由市场,」何铃从厨房拿了一些小零食塞在他手里,不禁埋怨,「等绿茉莉的小孩生出,记得再带过来给我们看看,视讯也可以。」 「好。」 突然,落花顿了一下,敏感的他隐隐约约,听到还不算明显的枪声。 「保母妈妈!有敌人。」 何铃听到整个慌了起来,「我们这里是非战区……怎么可能……」 落花快步来到小孩游戏间,他走到孩子们的中间,微笑着,「来,我们来玩游戏了。」 小孩们一听,很开心的跳跃起来,因为每次和哥哥玩,都有小礼物。 可惜没有杯子蛋糕了,他从胸口掏出巧克力棒,「谁能乖乖躲好,谁就可以吃巧克力棒。」 何铃捂住惊恐的嘴巴,莫依向来有个怪僻,只有在面临生死关卡,才会拿出的这个零食,就表示这不是开玩笑的。 室内不能开枪,巨大的声响会造成耳鸣,落花高举手,做出开枪手势,「注意了,只有警报器声响,才能出来,其他的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能出来,知道吗?谁提早出来,就没有巧克力棒可以吃嘍。」 小孩开心的拍拍手。 「而且待会我会故意用射很多发子弹,很多很多发,可是只有警报器没有响,就不准出来,听到没有?」 「有──」所有的孩子高声齐响。 「我现在开始……砰砰砰!」 小孩作鸟兽散,何铃更是带着小孩躲起来。 而他飞奔到阁楼,用最快的速度武装自己,防弹背心、弹匣、衝锋、手枪、腰带、匕首、清枪、拉保险栓……衝到楼下,躲到围墙,举枪,从围墙的小窗口,从瞄准镜来看枪声的来源。 在局限聚焦的瞄准镜中,吉普车撞上岩石,上面的人跳车逃了出来,落花一看,是自己认识的老熟人光头,他受伤,躲在岩石后面,车上的鬼城军不停的朝他方向射击。 落花看到了,但他不能主动射击,他必须的等待光头跑过来,跑到非战区的界限。 此刻,他只能等,只能等……凝聚精神,暗自祷告。 何铃和一群小孩躲着,她要假装玩游戏一样,忍着颤音,「不、不要出声哦……会没有礼物哦……」 第五章 星空下(二) 光头很明显知道非战区的规则,攻击非战区等于是所有军阀的公敌,鬼城军再强捍,也有所顾忌,所以他就算是用爬的,也要爬到非战区的区块。 卡车上的人穷追不捨,使用步枪进行扫射。 光头抱着头,岩石炸出一堆弹孔,碎片纷纷掉落在他身上。 落花见状,抽出巧克力棒,咬着,伏身衝上前,当脚踏出边线,落花才开始攻击扫射。 鬼城军躲在卡车后,落花趁机来到岩石后面。 「见到你真好。」光头咧着嘴笑。 落花冷哼,「你还能走吗?」 光头苦笑,指着他的大腿中弹,流血不止。 落花不禁笑骂,他连忙抽出绳索,掛勾卡住光头身后的背心的勾环。 「衝锋拿着,我要拖你离开。」 光头很有默契的提着枪,呈现出他面对敌人攻击,两人在一射一拖互相掩护的情况之下迅速逃离战场。 快到非战区边界,敌方投掷手榴弹,落花和光头双双闪躲,一声巨响,炸出火花。 两人闪到草丛后,落花和光头很有默契的飆了一句非常脏的脏话。 落花持续射击引开他们,光头则是伏身来到围墙,换他攻击,让落花回到围墙。 勤有翊远远见状一场枪战火拚,宏愿傻眼,他加速油门,准备要开过去,勤有翊却阻止了他。 「别过去。」 「可是……」宏愿慌了,收容所被划分非战区后从未遭受攻击过,尤其那里面全是小孩。 「大哥,你先把车停在这里,我先过去,你去找救兵。」 「你要小心一点。」 确实,没有时间犹豫,勤有翊跑到山坡,闪过枪战交锋,绕到收容所后山。 他来到屋内,小孩全都不在,应该躲起来了。 突然一阵爆炸响,炸得玻璃碎裂。 勤有翊被炸得耳鸣,「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身上佈满玻璃碎片。 窗口外远处的落花,和受伤的光头,分别左右守在围墙内,拚命扫射。 卡车逐渐靠近,子弹从朝着他们射击,并波及到收容所,在木墙上留下弹孔。 落花躲在围墙,对准卡车轮胎射击,卡车轮胎破裂,无法前进,而卡车的人纷纷跳下,与收容所和他们形成壁垒分明的堡垒,互相隔空交火。 落花丢一个弹匣给光头,同时自己也卡上弹匣,动作一气呵成。却在短暂的一两秒鐘,落花听到细微的哭声,他四下张望,找到来源,这才惊觉,楼上还有小伍! 楼上的小伍正无助的捂着耳朵放声大哭。 落花正要上楼,一发子弹擦过手臂,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子弹流窜,逼得落花不得不趴下。 趴在地上的勤有翊也听到了,他才一站起来,突然的扫射,让他吓得闪到柱子后,正好这个角度,看见落花正在躲子弹,落花身边的木墙已被打出一个窟窿。 勤有翊情急的要上前救他,落花摆手,「快去救小伍!」 勤有翊这才想起,小伍昨天病发,现在应该在房间内。 他准备上楼,才走第一步,无数的子弹又再次射击,墙面被射出无数的弹孔,外面的光全透过弹孔打进来,交织无数的光束。勤有翊只好被迫缩回柱子后面。 落花见到勤有翊寸步难移,他起身朝敌方攻击,勤有翊趁这时候,衝上二楼。 他一打开门,就见小伍缩在床边。 小伍吓傻了,他无助的发抖,一听到门开,就禁不住大叫。 「是我。」勤有翊上前,「你能走吗?」 小伍不停打颤,腿部发抖,几乎站不起来。 没办法,勤有翊正要上前,突然「噠噠噠」的子弹射进屋内。 小伍吓得尖叫,而勤有翊趴下,有好几颗子弹差点擦过他身边,都可以感觉到惊人的火烫。 「不要怕!我在这。」 勤有翊企图安抚小伍,他战战兢兢的移动身体,因为不知道下一波子弹什么时候会射过来,勤有翊紧张的爬了过去。 「快,快过来。」 勤有翊对他伸出手,但小伍还是很害怕不敢动,拚命摇头。 倏地,一个异物破窗而入,勤有翊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扔进来,定睛一定,顿时头皮发麻,他没有时间犹豫,也没得选择,上前抓了棉被,护住小伍,同时,手榴弹炸开,火光四射。 「哥哥……」 还是慢一步,勤有翊肩膀吃痛,一片大玻璃就怎么刺进他的肩膀,流血如注。 小伍见状,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走,我们快走。」 他们两人跌跌撞撞,往后院走去,找到之前躲猫猫的地方,他就塞了小伍进去。 「哥哥,我好怕……」 「放心,我们会回来,谁躲得好,谁就有蛋糕可以吃。」 小伍点点头。 没办法,他还是担心落花。 他回到大厅,感觉双方的攻势减弱,落花捨弃衝锋,已经在用手枪躲到一旁围墙。 有人走进围墙范围,落花一抢一夺,在拉扯之间,连续两个回旋踢,敌人立即倒地。 又有几人闯入,落花以肉搏战的方式,一一解决。 鬼城军见情况不妙,但卡车轮胎破了开不走,开始边射击边退,退出非战区。 岂料中途,遇上赶来的军阀联盟,团团包围。 鬼城军见状,只好拋下枪枝,高举着双手。 没几下的功夫,他们全都被带走,结束一场战役。 落花走回屋内,见勤有翊倒在地上,肩膀都是血。 「你能走吗?」 太痛了,脚有点发软。才走一步,一个踉蹌,倒在落花的怀里。 落花二话不说,准备扛起他。 「等等等等……你这样子,我很丢脸,你把堂堂alpha的顏面放在那里?」 落花看了他一眼,乾脆背脊一扶,腿弯一抄,横抱起来。 「等一下!这样子我更丢脸!」 「没有人会看。」 此时,光头默默的走了进来,又默默的走了出去。 外头传来宏愿的声音,他人走了进来,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假装没看到的别过脸。 「……你可以走了吗?」勤有翊小声的抗议,反正他是落入到落花的手中,只能「弱小无助」。 「很丢脸吗?」 「一个omega对alpha公主抱,这能看吗?」 「囉哩八嗦的。」落花把警报器丢给他。「叔叔,这个给你。」 宏愿看过他们玩的游戏,立刻拔开插销,警铃大作,让何铃和小孩一起出来。 「他流血,快去快去。」 落花好整以暇的抱着勤有翊往医疗间走去,将他肩上的碎玻璃清除乾净之后,拿出医疗用的订皮机。 勤有翊看了一脸惊恐,「你在做什么?」 「固定你的伤口。」 「不用缝的吗?」 「这个比较快,几秒鐘就好。」说着,正要往勤有翊的肩膀订过去,。 「你开什么玩笑,我会痛死。」 「还是你要打麻药?但只能打一点点哦。」 「医疗志工呢?」 「他们还没来上班,放心啦,这个很快的。」 「你也受伤了,你先来好了。」 落花无言,他对着自己手臂的枪伤,直接订两针。要如狠人般的操作,勤有翊惊呆了。 落花还是痛的,但他最多皱了皱眉头,就没了。 「你,会缝伤口吗?我实在怕这个玩意。」 落花深深吸一口气,「我会动手术,你转过来,我帮你治疗。」 「你会手术?是有证照吗?」 「没有到那种程度,但外科的我都会,没办法,军医不多,在战场上得救自己。」 「不要用订皮机!」 「我会用缝的。」 「等、等等一下,你那个拿来……」勤有翊接过订皮机,压在身下,「……开、开始吧。」 落花看他样子,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抽屉还有一台,拿走也没用。 落花还算快速,注射麻药之后,紧接处理伤口相当专业,伤口缝得整齐美观。 勤有翊透过镜子察看,不禁讚叹,「你的手法真专业。」 「我曾有想过,不做佣兵后,想读医学院。」 勤有翊闻言,抬眸凝视着他,暗自认为落花真的很了不起,被他「认定」是自己的荣幸。 如果不是落花是omega,他是alpha,他真的会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娇妻。 等等……这是什么奇皅的想法? 瞬间清醒,质问他的大a主义呢? 「对了,你不是去机场了吗?」 「我看到鬼城军了,很担心。先说好,我不是担心你,你那么神勇,我是担心小孩他们,何姐啊,宏哥啊,小伍啊,对不对?」 「你救了小伍,谢啦!」落花拍拍勤有翊另外一边肩膀。 「就这样?」勤有翊转过身来,「你的银货两讫呢?」一副大有不依不饶的情势。 第五章 星空下(三) 落花不客气俯身,乾净俐落,不拖泥带水的上前扣住勤有翊的头,直接凑上去亲吻。 勤有翊睁大双眼,还不敢置信幸福来得那么快。 他缓缓闭上眼,侧着头,享受彼此交缠的湿吻。 落花抓着他的头发,拉开与勤有翊的距离,他瞬间的霸气,审视的盯着勤有翊略慍的神情,绿色的眼瞳微微闪烁,他不羈的咬了下唇,上床,跨坐在勤有翊的身上,挺直了腰桿,居高临下。 勤有翊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竟然很可耻的弱弱的别过脸,吐出:「轻一点……」 妈的妈的妈的……为什么他活像是小媳妇?这、这超级不公平啊! 落花十指紧扣勤有翊,将他的双手分别压在枕头两侧,俯身继续吻着他,闯入他的牙关,一路攻城掠地,不断的吸吮,不断的啃咬。 落花的完美下顎线,俐落的线条,充满了性张力与力量。 勤有翊被强吻失去主导权,虽双手被落花扣住,但也企图强势回吻,不断的交缠,伸入,阻档落花粗暴的舌吻,让自己的吻主动,更添缠绵,还有自己的渴望,延宕已久的感情。 吻得很酸,但捨不得离开落花的唇瓣。 甚至……他开始陶醉在其中…… 「喂,你们的钉皮机在哪里?」 光头「砰」得打开门,见病床上两人情意缠绵。他识趣的摊摊手,「我自己找。」 勤有翊脸红的坐起身,一手扶着落花的腰,一手从身下拿出钉皮机,囁嚅的说:「在这里……」 他感觉整张都快烧起来,反观落花十分淡定,继续坐在勤有翊的大腿上,「要不要我帮你?」 光头看看他,又看看勤有翊,嫌弃的地说:「算了吧,整间都是你们的信息素,臭死了。」他走到门口,转头对着落花又说,「你结束之后,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兴致被打断,落花拍拍勤有翊的肩膀,「你休息。」 「落花,是不是很危险?」 勤有翊连忙扶着他的腰。 落花凝视着他,浅笑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光头也是个狠人,一边捏自己的皮,一边使用钉皮机,将u型针打进自己的皮肉里。 落花斜坐在光头对面,光头眼皮也不抬,直道:「军火商一家都被杀了。」 落花双手肘撑着桌子上,脸颊靠在手背上,似乎在思忖什么。 半晌,落花才道:「大玛格丽士能够找到你,想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个疯子。」光头咬着牙恨恨的说道:「你要小心,这个人,最喜欢杀人诛心。」 「她的组织再怎么强大,有些地区也不是她能入境的,一个国家四分五裂的,处处设检查站,讲白的,她连丛林军都进不了。」 「别小看她,长年驻守在鬼城一定有她的能耐。瞧瞧我们的自由市场,都换了几次政府了,自由市场,换得还真他妈的自由!」 落花和光头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即嘲讽又无可奈何。 「真想换个不用打仗的政府。」光头无限感叹。「仗打久了,真他妈的累。」 「我们的国家就像是多头的龙,必须砍掉多馀的,每个军阀拥兵自重,打完又有,打完又有。」 「所以啦,看那个勇者,一口气干掉他们。龙啊,剩一头有用就好。」 多年的情谊,从送过期的抑制剂开始。 「小孩生了吗?」落花关心着。 「在索多伦生了,四千五百克,是个小胖子,苦了他的爸爸。」光头拿起手机,炫耀的露出光溜溜有小啾啾的小小孩。 「待会我要去机场,飞到索多伦见他们父子。」 「恭喜。」 「希望有一天也能听到你的好消息,保重。」 「保重。」 说完,光头就离去。 落花见光头离去的背影,沉入思考,也许他们被盯上了,要躲进鬼城军到不了的区域吗? 不!恐怕没那么简单。 虽然鬼城军今天闯入非战区,各区军政府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越界,之后他们会更加寸步难行,更不用说大玛格丽士先前杀了军火商一家,基本上已经算是报仇了。如果再为此打破军政府联盟对她的防范,暴露自己的目的,想想也是划不来。 毕竟,她是否是真心想为弟弟报仇都得打个大问号,她又不是没亲人死在其他军政府手上。 又或者……是那个军政府因为利益关係与她结盟,放她进来? 好让她明面上为弟报仇,实则製造内战? 如果有,那更要小心提防不容小覷不是? 只能说,往后要更加小心了…… 首先要尽早安排绿茉莉离开贫民窟到索多伦,贫民窟向来都是事不关已,高高掛起,加上外界没有多少的人知道他跟绿茉莉的关係,所以绿茉莉还算是安全。 至于收容所……今天联盟军都出动,鬼城军暂时是不会到这里,除了请丛林军多加留意之下,自己是则是不能留在这里了。 「杀人诛心……」 哼!大玛格丽士比她弟还要噁心。 想着,他往阁楼的方向走去,一抬头见勤有翊在楼梯的上方等着他。 对!还有他…… 落花愣愣的望向他。不得不说,再次见到他回来,内心是高兴的,但相对,实在不想让他介入此事。这其中的危险,连他都说不准。 他绝对不能留在这里! 得送他上飞机! 「你听到了。」落花平静继续走着,越过勤有翊。 「你们佣兵,也会遇到对方復仇?」 「我们这里佣兵有上万人,有组织、有集团,有自由的,要找也不是容易的事。」 「可是对方找上门。」 「鬼城军也不是什么地点可以到的,军政府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今天发生的事情呢?」 「他们不就被联盟军带走了。」 「你太掉以轻心了。」 「这种事情天天在发生,想杀我的人多得去了。」 「落花……」勤有翊走到落花的面前,「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可以透过关係,用钱给你买个新身份。」 落花内心被触动,他凝视勤有翊,他的真诚落在自己的眼底。他真想伸手去抚摸勤有翊的脸庞,这张好看的东方脸,有双清澈的眼睛。 就这么一瞬间,是真的想牢牢的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 可是……他跟自己在一起,太危险了! 「不然……我就留在这里,」勤有翊对于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感到疯了,都不知道那来的勇气,先不管是不是衝动,还不如拿自己来赌一把。「反正我不能眼睁睁看见你遭受到危险,你跟我走,不然我就不走!」 落花冷静的看向他,想了又想。 「一句话,要还是不要!」 「好哇,怎么做?」 勤有翊先愣住,落花太快答应,反而让他不习惯,「你说真的?你真的同意跟我走?」 「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就依你。」 「你不是在骗我吧?」 「还是你是在骗我?」落花直视勤有翊。 「怎么可能!」 落花的反应让他觉得不真实,可是落花都同意了,他怎么可能会因此退缩。 「你等我,我联络一下,看是要用什么办法给你新的身份,到时我们再到回国办理结婚登记。」 「都依你。」 「好!」勤有翊欣喜的说:「我有门路帮你做新的身份,你想叫什么名字?」 落花拿张纸,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下来,落花的真实的名字真的很长,勤有翊试着拚上头的音节,他不懂上头的意思,可是如阿飞所言,那音律念起来真的很美。 「这是我出生的语言。帮我做一个新的身份吧。」 第五章 星空下(四) 勤有翊拿着落花的名字和照片,借宏愿的车子到市区。 落花则是留下来,替收容所打扫,整理被破坏的东西。 非战区的黑市有熟人,这是部长之前告诉他的,那是他亲戚在做的,价钱公道,成品良好,但需要时间,明天才可以拿到,其实只要对方愿意收件,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感谢的事了。 忙了一个下午,勤有翊几乎是跑着回来,连食物都来不及吃,他衝进收容所,四下环顾,却不见人影。 顿时之间,他有点慌了,心想,落花该不会支开他,自己反而跑了吧? 他跑上阁楼,阁楼没人,又跑到游戏间,只见小孩玩游戏,还是没见到落花。 他跑到厨房、医疗、后院,就连防空洞也看了…… 什么地方都看过了,偌大的收容所,就是没有落花的影子。 不会吧? 你真的骗我…… 你把我引开,自己一个人离开吗? 他心里酸楚涌上,竟然有着不知所措敏拋弃的感觉。 已经忙了一个段落的何姐,一瞧见他,「在忙什么?怎么到现在回来?」 「我在忙……何姐,落花呢?」 「哦,他去岩石群山了。」 「呃?」 何姐见他一头雾水,便将拉他到围墙外,「你往哪里走,那里有一群岩石,可能要爬一下,你就会看到他在那里。」 「他没走?」勤有翊低头呢喃。 「你说什么?」 「没、没事。」 「你要过去找他,记得带手电筒,那里可黑了。」何姐好意提醒,并从抽屉拿出超大插电式的手电筒递给勤有翊,「小心路。」 「好的。」勤有翊迫不及待,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计划,先到索多伦拿齐所有的证件,再给落花新的身份回国,办个新移民的手续, 天啊!他好紧张,虽然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又再次涌上,可是他还是想继续走下去…… 走了一段长路,终于他来到岩石,岩石块不算难爬,花个十来分鐘就到达顶端,顶端像个小广场,非常的大,在上开趴没什么问题,而且没有人烟。 他手电筒的灯一照,在顶端的中央,就见落花躺在岩石上,他双手枕在脑后,愜意的翘着二郎腿。 「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等你啊。」 「等我?」 「我说过,带你看最美的风景。」 落花指着上方,勤有翊抬头。 一瞬间,他愣住了,他终于懂了古人用鹊桥来指银河,辽阔的天际,一条壮观的银带横跨整个天空,彷彿情人的相会,是繁星满天,是珠斗烂班,热闹非凡。 太美了!美到难以形容。 「星空是我最喜欢的风景,有次我中弹,躺在草地上才发现,原来天空竟然是这么好看。」 勤有翊愣怔的望向他,见他仰头凝视着天空。 落花浅笑,「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不管过程是什么。」 勤有翊不知道该说什么,把今天的进度报告给落花,「证件很快做好,我们先到索多伦,办理签证大概三个工作天,然后回到我的国家,套用点关係加上有交情,效率会很快的。」 「嗯,知道了。」 「你真的要跟我走?」勤有翊始终消除不去不确定感,忍不住询问,「还有你的姐姐呢?」 「我会派人送她到索多伦待產。」 「好,等她生產后恢復体力,我再想办法让她也到华国,这样你在华国有亲人,彼此有个照应。」 落花闻言,内心深受感动,激盪不已。「谢谢。」 勤有翊也回眸对他微笑,至少在这一刻,落花的笑,很温柔。 他侧身看着勤有翊,伸手过去,将他手中紧握的手电筒放在地上。 扳过他的脸,上前贴合对方的嘴唇。 勤有翊有些愣住,接受他的柔情,意乱情迷。 「我们,把早上没做完的事,做完吧。」 「你讲的,跟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吗?」 勤有翊害羞的望向别处,又捨不得转了过来。 落花抚摸他的脸颊,直视他。 落花异色的眼眸,交错着淡然和深邃,有着不真实的感觉,但又深深被吸引住。 「如果是一样,我吻你,你可别躲。」勤有翊上前对着落花说着。 落花静静的看着勤有翊,面对稍纵即逝的感情,想留下什么太过奢侈。 你喜欢,我给,就这么单纯,没有多馀的心思搞什么千丝万缕…… 简单就好,乾净俐落。 落花还是看着他,迟迟不讲话。 勤有翊见他没回话,那就是默许,乾脆不由分说的轻轻触碰落花的唇瓣,舌头鑽入唇间,开啟他的牙关。 落花任由他进入自己的嘴里,湿滑的舌瓣,拨弄的舌头,不断的交缠、勾引,吸吮唇瓣,一下又一下的逗弄。 勤有翊吻得深情,落花眼神却很淡定的看着他。 勤有翊大手抚上落花的紧实的细腰,落花反手按住他的手,就一个俐落翻转,坐上勤有翊的身上。 勤有翊愣住,落花直接上手,将勤有翊的衣服脱掉,俯身亲吻,像是勤有翊曾对他做的亲吻,依样划葫芦的伸入舌头,带着强势的味道,不容勤有翊闪躲。 「你、你……唔,你慢点……」勤有翊被迫张开口。落花学得很快,也领悟的快,他嫌勤有翊嘴张得不够开,掐住勤有翊的下顎,任由落花长驱直入,翻搅他口中的任何一处。 勤有翊只能「唔唔唔」,嘴角流淌清液,有着不知道谁是alpha的错觉。 落花不断不断的吸吮,啃咬。另外一手也不间下来,动手扯开勤有翊的裤头,伸进去捏住勤有翊的性器。 勤有翊不禁大叫出来,「轻点……」 他不是没有男子气概,只是在落花的面前,就是被他的气势压了一截。 落花一把扯掉勤有翊的裤子,拋了老远。同时也将自己的裤子脱下,动作颯爽。 勤有翊想想不对,不能老是他在下面,至少拿点主导权。他立即起身,握住落花的肩膀要他躺下,但纹风不动。 落花侧脸盯着他,露出完美的下顎线,垂眸的眼瞳,带点性感的迷离感。 「躺下。」 简单一句,勤有翊乖乖听话的躺下。 他俯身亲吻勤有翊的唇瓣,延着下巴、颈部、销骨,胸膛一一的亲吻个遍,直到触及到火烫,他便一口含住硕大的柱体,此时勤有翊臀部一紧,感受最大的刺激。 勤有翊一愣,被包裹湿热的感觉太好了,不禁仰起头来,忍不住惊呼。 「落花、落花……」 很快的,舌瓣将柱体舔拭的湿湿的。但他只知道舔,没有技巧。使得勤有翊挺着坚硬的性器,胀到饱满,又痛又硬,难受到不行。 「落花,你到底行不行?」 落花闻言,有些困惑,又继续舔了几口,勤有翊心想不行,迅速起身,将落花压在身下,按压他的双手。 落花身上的野玫瑰的信息香,引他的心猿意马,魂不守舍。 他直愣愣的看着勤有翊,两人对峙一会,他垂眼瞄着勤有翊的性器一下,看了他一眼,扯着嘴角。 「我要在上面。」 「开什么玩笑,我大a顏面……」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个翻身,整个形势又再次对调,勤有翊在下,他在上,坐在勤有翊的大腿上。 勤有翊捧着他的臀部,「现在进去,你会受伤的。」 「现在给我。」 两人信息素缓缓不断,彼此都发情了,勤有翊索性也不再纠结到底是谁在主导,谁是被动。 相对的落花不再跟勤有翊多说,俯身覆盖的他唇瓣,大口大口吸吮,并抓住勤有翊的性器,朝自己后穴进入。 勤有翊无奈,帮落花扳开他的臀瓣,慢慢的抵住狭窄的后穴,一点一点的挤入进去。 还是很痛…… 被慢慢撑开的撕裂感,使得落花不禁蹙着眉头,内壁被逐渐扩张绷紧的钝痛,冠状构刮搔内壁的磨擦,火辣的刺激,瞬间,体内狭窄的空间被性器充满着,感觉难以形容。 他凭着本能,开始一前一后,扭着细腰缓慢移动,每每一动,就顶到内处最深层,薄薄的肚皮,被柱体顶撞有一下没有一下凸起的痕跡,伴随的清液湿润穴口,「噗哧」的水声,感受就从痛楚,转为一种欲罢不能的快感,难耐的滋味,让落花加重他的力道。 勤有翊情慾的流窜,立马起身,两手抓住他的细腰,提起他的腰,帮忙上下摆弄,他凑上前,深入的湿吻,与落花的舌头再次交缠,吸吮他湿润的舌尖,柔软的唇瓣,亲得他嘴唇又红又肿。 落花别过脸,闪开勤有翊热情又纠缠的亲吻,勤有翊便转为亲吻着他的颈部,直到手指不经意摸到落花颈后的腺体,微微凸起。 他有技巧的拉开勤有翊的手,虽然没说什么,但标记彷彿是他最后的底线。 勤有翊没想太多,从以前就知道落花就不喜欢被标记,他已经从不解转为到尊重他。反正他拥有了大部份,没有必要执着这一点。未来,有得来日方长。 勤有翊又继续朝着他的颈部到锁骨,转移到胸前,不断的轻咬,不停的吸吮,留下一个个红痕齿印,再慢慢到胸前乳点用力的吸吮,轻啃乳晕周围,灵活的舌尖不断拨动扫弄周围,一番操作,落花顿时又酥又麻的刺激,快感层层递进,全身抽紧颤抖,仅剩一点理智想推开勤有翊,但身体本能的要更多,不断的接受勤有翊的迎合,欲罢不能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呻吟。 「喊出来,我想要听你舒服的声音……」 他带着水气的异色瞳凝视着勤有翊,他的大长腿,张得更开,让性器埋入更深,撞击更大。 彷彿感受痛楚,就能让他感受对方的疼爱多一点。 他紧紧抱住对方,被撞击的嫩肉,產生了奇异的感觉,使得他配合勤有翊不断朝嫩肉持续刺激。 勤有翊见他的身体随着慾望摆动的幅度加大,勤有翊乾脆再次将他压在身上,握住后膝窝,身体用力一沉,落花禁不住叫出诱惑的呻吟。惹得勤有翊亢奋,速度更加猛烈插动。 「喊我名字,落花,快喊我名字。」 「呼,嗯呃……」他喘息不已,但仍然理智,伸手捂住勤有翊烦死人的嘴。勤有翊反而张口含住落花的手,开始吸吮起来,有如吸吮性器般如此色情。 落花抽回自己的手,勤有翊抓住他的手腕,下半身持续挺进,朝着他体内最敏感的嫩肉,顶撞没几下,落花「啊」一声,全身被撞击的不住发颤,无法控制的想收紧自己的双腿,但之前受挫的勤有翊,佔领了主导权,让他的长腿掛在自己的肩膀上,连闪躲的机会都不给他,接受猛然的承欢。 「呃……嗯哈……」 落花蹙着眉头,抬起身子,又无力的躺了回去,层层推垒的浪劲,无法控制的难耐,一点一点啃食他的理智,所有的本能只集中在成癮般的快感上,痛极爽极在互相交错的情不自禁,化为破碎的呻吟。 落花不由自主的绷紧肩膀,随着浪潮逐渐高升的涌上,在剎那间,如电流般的颤慄传遍全身,落花射出了白浊,体内也充满了勤有翊白色的体液,短暂的失神,高潮后的馀劲,几乎埋没了他们的神智。 两人赤裸的身体,在夜空下,拥抱在一起。 落花性事后,信息香气更为宜人。 勤有翊忍不住,又再次亲吻他的唇瓣,带着怜惜的发出「嘖嘖」的亲吻声。 「亚斯特的夜好长,要不要再继续?」 他没有说话,凝视着勤有翊,低呢的回答:「好。」 看出勤有翊想征服他的心,任由他对自己的放纵。 对他来说,他习惯主导,就算勤有翊对他的纵情,也是出自于他的早已分不清什么样的情感。 勤有翊舔拭他的唇瓣,覆盖在口中,他所有的一切,勤有翊企图亲个遍。 落花躺着,感受勤有翊的温柔,肌肤任何地方也不放过。 很快的,勤有翊的性器再次勃发,他提着性器进入落花的体内,同样的地方再次衝撞。 落花完全尽情承受勤有翊的衝击,双腿垂掛在勤有翊的双肩,屡屡到达顶端的快感,大有不放过他的样子。 只有在这一刻,勤有翊能够恣意的感受到拥有他的踏实感。 情动之馀,勤有翊抓着手提灯,靠近落花的脸旁照亮他。 「我要看你的表情……」 勤有翊嘶哑低喃,轻咬他的耳廓。希望他能感受到,性事给予的美好。 落花充满水气眼眶,娇嗔的神情,双颊染红,唇瓣水润,性感之极,相当美丽。 勤有翊真的好爱他,他俯身不断的亲吻他的唇,不停情绵纠缠灵活的舌瓣,欲罢不能。 深夜,已经不知道宣洩了几次,彷彿两人的情慾没有尽头。 第六章 危机四伏(一) 光头到市区,他已经坐在机场准备登机。 他跟手机里的伴侣在视讯,伴侣抱着胖嘟嘟的小男孩,握着小男孩的小小手,跟父亲打声招呼。光头看了,不禁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想要好好待在索多伦一阵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你看,我给我们的小孩买了什么。」光头晃动玩偶,给他们看。 「孩子还太小,要大一点才能玩。」 「那就等他大一点……」光头注意到时间快到了,「待会我要登机,到了我们再聊。」 他收了线,想着趁这个时间上一下厕所。 他一到厕所,就见里头已经有两三个旅客正在使用,他没有在意,自顾自的使用厕所完后,就过去洗个手,准备离开时,就闻到不对劲的味闻,那是危险、侵略,带着血腥味。 他一抬头,就见美丽且高大的女子,带着得意挑衅的笑意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大玛格丽士?」 她身后,涌进更多的人进来。 光头惊觉,他退倒几步,警愓的看着他们。因为要登机,他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 「想离开吗?」大玛格丽士微笑,朝他慢慢的走过来。 光头面对这个恶魔有所顾忌,他用馀光观察那里有出入,然而,他的表情全被大玛格丽士尽收眼底。 大玛格丽士轻蔑一笑,在光头还没反击,她就连续的出拳,鼻樑、喉结、心脏、小腹,在眨眼之间,狠狠重击。 光头瞬间倒地,伴随骨头断裂的声音。 「呃……」 光头吃痛的爬不起来, 他一直知道大玛格丽士是厉害的,但没想到自己会毫无招架之力到这种程度! 大玛格丽士一挥手,鬼城军上前,光头只能护着头,蜷缩身子,承受如雨般密集的拳打脚踢,很快的,光头被打的鼻青脸肿,快意识不清。 大玛格丽士优雅的从他口袋掏出手机,翻找出他跟伴侣的通讯。 「来吧,跟你的家人做最后的道别。」 「王八蛋,你敢!」 光头拚命挣扎,仍然抵不住眾多鬼城军的压制。 大玛格丽士按了通话键,手机很快拨出去。 很快的,营幕出现他伴侣的画面。 「怎么啦,还没登机吗?」 等伴侣看清画面之后,忍不住大叫。他拚命喊着光头的名字,拚命的呼叫。 「讲些话吧。」 光头知道他躲不过,强忍激动的情绪,暴出青筋,红着眼,痛苦的一个一个字咬牙讲着:「好好照顾孩子,还有你也要……」 话还没讲完,一把锋利的军用刀,就在伴侣眼睁睁的注视之下,割断他的大动脉。 光头瞪大眼,喉咙发出「咳咳咳」的气音。手脚不住颤慄。 大玛格丽士故意将手机摆放最清楚的位置,让伴侣眼亲眼看着光头抽搐的过程,血流如海,从一个挣扎的扭动的身躯,直到僵硬不动为止。 无声的血液很快流淌,漫过掉落在地板上的小玩偶。 远处的机场广播,还广播光头的名字,要他尽快登机。 宏愿看着他们一大早出现在收容所门口,一前一后,互相别过脸,眼神没有交流。但衣服却显得狼狈,到处沾满沙土。 「你们去哪?」 这一问,勤有翊脸红了起来,「就、就……」 「看星空。」落花很快回答。 宏愿「哦」一声,心里明白七八分,但孩子面前,他不好说话。 亚斯特的民风跟自家的国家不一样,到不是说亚斯特的人民随便,而是在物资匱乏的情况之下,那些繁文縟节对他们来说反而多馀且不必要。 其实亚斯特有民政局,也有小教堂,还是有人民愿意透过仪式,来完成他们的终身大事。 只是大多数都兴趣缺缺,尤其是ao,因为生理的状况,药物的缺乏,就连标记都不愿意标记这种强行牵绊,更不用说透过仪式。 alpha死了怎么办?难不成因为生理因素要omega发疯?所以宏愿就算再无法接受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在没有仪式的情况之下轻易的给出身子,他还是睁眼闭眼,默认他们的行为。 不过,勤有翊看起来像是好孩子,心里却有个希望莫依能有个好归宿,这是他的私心。 两人这一告别,通讯不方便的情况之下,也不知道何时能见他们。 何铃分别跟两位孩子告别之后,拍拍他们的背脊,目送他们一同离开收容所。 宏愿载着他们,落花抱着胸,靠在车窗在假寐,勤有翊嘴角一直上扬,一路上不知道在开心什么,跟昨天离开收容所的神情是两样的。 到了一个路口,宏愿就跟他们告别,他们就到暗巷去拿证件。 新鲜出爈以假乱真的身份证和护照就这样做好了。 「索多伦的证件是全天下最好仿造的。」 老闆本身就是骇客,有一堆正本护照做材料,同时可以帮落花在网路重新做人设资料。让落花成为索多伦人,再进入华国,会比成为亚斯特人进入华国这来得容易多。 落花看着崭新的身份,顿时一阵酸楚,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老闆得意得还说,「如果你们能在索多伦成婚那最好。因为办签证至少要一个礼拜,有时还会被打回票,但如果是以华国媳妇的身份,就办理的速度就不一样了。」 勤有翊满脸期待望向落花,被幸福灌满了胸膛的他,紧紧握住落花的手不放。 落花却十分冷静,淡定的说:「我不希望自己的终身,是用利益换来的。」 勤有翊尷尬的低下头,像是被泼了冷水,但仔细想想话说又说的没错,也觉得自己过于草率,那个omega不希望能在婚礼充满仪式即庄重下举行。 勤有翊抱歉的说,「是我疏忽了,很抱歉。」 落花反而没有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斑驳的水泥墙,心不在焉的说:「没事。」 勤有翊付了一大笔高额的尾款,之后走出暗巷,飞机的时间还没到,他们先到附近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小吃逛逛,和落花吃吃当地的美食。 见那麵团在老闆的手上不断旋转、拋飞,甩成一个大张的饼,就放在铁锅上去烤,顿时麵团被烤得金黄酥脆,然后老闆再把烤饼舖上番茄、牛肉、生菜,淋上酱料,接着再包裹起来,交给勤有翊,勤有翊再交给落花。 等待一下,勤有翊的也做好了,因为店里的客人很多,他们只好站着吃,但对他们来说无所谓,靠在红砖墙面悠间的吃了起来。 「第一次约会。」勤有翊情不自禁的说着。 「约会啊……」 这个名词离他好遥远,好不切实际,但感觉不错。落花大口咬着烤饼,还是简单的菜最有滋味。 「我看一下时间。」勤有翊拿出手机,在这个人多的市区,最大的好处,就是使用的网路起码十八个小时,查起资料也相当方便。 而落花很早之前就跟自己有关的全部删除,切断所有跟他有联系的人。但有时需要与老头林联系,他会用假帐号进入。 佣兵死于非命,下落不明是很常见,换身份或是没有身份亦然。就当作他已经死于非命吧,况且经过昨天的枪战,进入收容所的管制会更加严格,一时半刻还算安全。 当他进入老头林的私人群组时,有一则讯息和照片,落花咀嚼食物一半,愣住了──是光头的死讯。 这里是格林政府领域,不是鬼城军的势力范围,大玛格丽士怎么会带鬼城军过来? 该不会政府军联盟里面出了叛徒,或是即得利益者对大玛格丽士大开方便之门? 而且光头遇害了,那下一个铁定是自己和杰明……落花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勤有翊,勤有翊还喜孜孜的察看华国那里有好玩好吃的,准备要介绍给落花。 看来是躲不掉了。 想想,落花眼眶微微湿润。 「你在看什么?」 勤有翊含笑,落花直勾勾毫不掩饰的注视常常让他有些羞涩。 「没什么……」落花继续咬着烤饼,突然感觉难以吞嚥,口腔尽是酸楚。 「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勤有翊伸手准备要握落花的手,落花没注意,闪了一下,手与手之间,就这么无声的错过。 勤有翊微愣,手指尷尬的捲曲。 落花神情肃然,望个远方,悄然抹去眼角的泪,想起光头与他的情谊,默契的伙伴,离去前他还炫耀自家的小孩。脑海还残留光头瞪着大眼,死不瞑目的照片。 在这里,这个国家,生死本来就是难以掌控,们心自问,面对在乎的人生死关卡时,他从未习惯过。 第六章 危机四伏(二) 一切都很顺利。上了飞机到落地,来到索多伦。 对勤有翊来说,尤其到了索多伦,踏在索多伦的土地上,他的心基本上就放下一大半。 索多伦是很特别的存在,比亚斯特繁华,也文明一点,虽然比不上半开发国家,但基本的软硬设施都有,像是大国的乡村小镇。 而且医疗体系算有水准,很多亚斯特的人民会想方设法到索多伦来接受治疗。其实当地政府也知道亚斯特棘手的问题,表面上禁止,但实则睁眼闭眼,不是出于人道考量,而是最现实原因──钱! 越是偏远的国家,越需要钱。 亚斯特的人民必须付出一笔可观的费用,于其从自家人民税收拿钱,还不如从亚斯特的人民收取费用来得实用。 不止这些,包括商圈、民生用品,有不少亚斯特的批发商也到此收货,再卖给亚斯特人民,之前的抑制剂大缺,也是从索多伦补货过去,久而久之,常常在索多伦看到亚斯特的人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勤有翊第一站就是办理签证。所以他要等五个工作天,当然,私下也塞了不少钱加快审查速度。 他们住进当地旅馆,一走进去,落花迫不及待,一关门,立即推勤有翊抵到墙上强吻。 落花很热情,又强势,抓着勤有翊的头发,迫使他仰头,大口大口吸吮勤有翊的舌头像是生吞活剥般。 勤有翊不客气的扶着落花的腰间,一提气,将落花丢到床上,落花弹跳起身,扯动勤有翊的领子,一个翻滚压在身上。 勤有翊不依,又一个翻滚,将落花压在身上,并褪去自己的衣服,又伏身脱掉落花外套,露出他里面的白背心。 轻薄的背心,乳点的凸起,奶茶色的肌肤,比起星空下,他更能看得清楚落花的肌理线,下顎线至脖子的粗筋,到不自觉抽紧的锁骨,充满了性感和力量。 他握住落花的下顎,强势的将他下巴强迫抬起,朝他脖子处啃咬,另一修长的手指,划过每一寸肌肤,精实的胸前、平坦结实的小腹,伸手从裤头缝口伸进去,抓住他的性器揉捏。 落花大口喘着气,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就这样?」 勤有翊扯下落花的裤子,将落花的腿张得更开,俯身吸吮他的性器,舔拭他的穴口,穴口因为前一天做得过于激烈红肿尚未退去,勤有翊特别湿润附近的软肉。 「行了,进来。」落花带着狠劲的瞳光,睨视勤有翊。 「你会受伤的。」 「拥有我,就得使劲。」 勤有翊本来有些不捨,毕竟先前的性事激烈,他身上的红一块青一块还没消,但一听,就硬着气,把身子一沉。 「呃……」落花仰着头,忍不住呼气,手紧攥被单扭动,脚尖不禁颤抖。 勤有翊把落花的脚抬得更高,修长的腿掛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突刺,不停的一下又一下撞击。 「啪啪啪」两个身躯的撞击声十分响亮。 落花蹙着眉头,两手抓住勤有翊结实的双臂,承受强而有力的衝击,直接到顶端的刺激。 痛与慾望的交织,让落花随着性交的过程,逐渐让自己更加清醒,眼前的alpha是很用力爱着自己。 他不想沉沦,他要想更大的痛楚,足以撕裂自己的痛楚,清清楚楚被辗压的过程,痛到极致。 他双脚夹住勤有翊的脖子,迅速翻身,并俐索的坐在他的身上,坚硬的肉刃,贯穿自己,穴口的软肉被撑到极致,撕裂出血。 他仰着头,情不自禁叫了出来。 痛极,像火一样燃烧着自己,快感随之而来,欲罢不能的磨蹭,疯魔般的抽插,都不知道何时能停下,漫长的没有尽头。 最终,肩膀一紧,一个抽动,宣洩了,omega无用的白液射到勤有翊平坦的小腹上。 于此同时,勤有翊朝他体内用力一挺,滚烫的白浊灌满他的体内,随着落花离开他的柱体,顺流而下。 落花要起身,勤有翊扶住他的腰身,「还好吧?」 落花瞥他一眼,「我去洗澡。」 表面波澜不惊,但一走进浴室间,他的眼泪就不禁的大颗大颗滑落,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交杂的情绪都不知道自己是难过那一个,光头的死?自己的命运?还是…… 他咬紧牙根,强忍情绪,任由冷冷的水冲刷他的身体,藉由冲刷让自己冷静。 但,胸口的火却越烧越旺。 到底要怎么做? 他能怎么做? 一步一步来? 对,先一步一步来……落花重覆的告诉自己,他望向墙壁,像是看穿墙面,勤有翊坐在床上,无聊的在等待他。 落花关掉水龙头,简单擦拭自己的身体,在镜中的自己,身体没有一丝的赘肉,遍地却是疤。 他走出浴间,勤有翊见他完全不避讳赤裸的身体,很快的爬上床。 「你怎么了?」 勤有翊真的觉得落花不太对劲。 落花不打算回答,他用力亲吻勤有翊,「再给我。」 一句话激起他的胜负欲。 「怕你?」 两人再次翻云覆雨,彷彿用不完的精力。 alpha体能尚来长久,但拥有军人体质的omega,也不枉多让。 第六章 危机四伏(三) 五天后。 无论是索多伦还是亚斯特,都是蓝天白云,没什么多大的变化。 他们终于拿到签证,勤有翊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落花,如果不是从亚斯特出来,落花样貌很像皇室贵族出来的王子。 勤有翊拎起落花的手,触摸落花指尖上有厚厚的茧,疼惜想多摸几下,不知道会不会就此抹去。 此时的旅客也陆陆续续进门,放上自己的随身行李。 勤有翊心想,都已经要回国了,再十分鐘就要啟程了,他跟落花就可以展开新的生活。 他对于跟落花在一起,有着无数想像,他想要带他去国内各大景点,有山有水有河,想去哪就去哪,没有检查站,没有持枪的佣兵,悠间的走在大街上,看着橱窗的精品,讨论着待会要去那里,吃什么,看什么电影…… 胸膛满溢着幸福,勤有翊低头微笑,玩弄落花的手指,感觉未来握着这个人的手,可以去很多想像不到的地方。 落花支着下巴,专心的看着窗外,任由他玩弄自己的手指。 他满足的闻着落花身上的信息素,现在的他,也充满自己的麝香味。 他承认,这五天并没有节制。甚至暗自窃喜,不知道这五天会不会有自己的小孩? 他很喜欢小孩的,如果小孩生出来,会是什么瞳色?生父是棕绿色,自己是黑色,呃……难以想像,算了。 勤有翊贴近,「你在看什么?」他大力环抱住落花,语气上带着满满的竉暱。 落花一回头,嘴唇就触碰到勤有翊的唇角,便顺势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浅笑,「爱你。」 「什么啦,这么突然。」 「我说真的,谢谢你爱我。」 「我也是,我觉得拥有你,好幸福。」 落花转过身,捧着勤有翊的脸,抚摸着勤有翊的脸颊,勤有翊也享受着落花的浓情蜜意。 下一秒,勤有翊的嘴巴被捂住,突然脖子传来一个尖锐的刺激。 勤有翊睁大眼睛,不解和惊恐的瞪着落花,一时之间,竟然喊不出声音,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落花用力气捂住勤有翊的嘴,直到对方的身子眼神失焦,瘫软的倒在他身上。 落花感伤的扶好勤有翊的身子,替他盖好外套,怜惜的再次深吻他的唇瓣,并深深的拥抱他,抱得紧紧的,捨不得放手。 「永别了。」 落花眼眶一湿,立即离开位置,不再去看勤有翊一眼。 十分鐘后。 他走出机场,走到广场,回头见勤有翊的飞机,已经飞上天空,大约明天一早就能回到他自己的国家。 光是看鬼城军的出现,勤有翊就能放弃班机跑回收容所的人,能亲眼看见他坐上飞机是最好的方式。 唯独这样狠狠的背叛,勤有翊才会气到不再踏上亚斯特。 同时,他能不能再回来,都是未知数。 他们不会再见面了,这样最好。 片刻,他果决的转头快步离开,无视脸颊的冰凉。 贫民窟 「别找了,这里没有!」 夜里的,孤单的路灯,微弱的光,照得了地面,照不进屋内。 绿茉莉挺着大肚子,笨重的身体,仍然企图阻止鲁瑟。 鲁瑟用力的甩开绿茉莉,绿茉莉跌跌撞撞,勉强的扶住墙面。她为了不让莫依的心力白流,特地把黄金给藏起来,结果鲁瑟一赌输,就立即到家里来东翻西找。 「金子呢?你藏去哪里?」 「我拜託你行行好……」绿茉莉扶着肚子,走路有些困难,「……我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弟没给你金子?你想骗谁啊!」 「都被你拿走了,我是真的都没有了。」 鲁瑟不愿意相信,他把屋内所有的抽屉全倒了出来,搞得屋内乱七八槽,纸屑纷飞。 直到,他留意到地上闪烁着光芒,低头一捡,见一个相当有别緻的抑制项圈,上头有四颗宝石,其中的两颗已经被撬走,剩空台子。 「还说没有。」 「你要不要脸!这是omega的抑制项圈,你拿走了,我们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你又不是没被上过,不然孩子那来的。」 「鲁瑟!」 「你最好别过来,不然我连你都揍。」 「你那个不能拿走,求你,快还给我……」 鲁瑟上前,作势要打她。绿茉莉举手挡住头,同时侧着身子,深怕他对付自己,也伤害了小孩。 鲁瑟不予理会,快步的走出黑暗的街道。 水漥倒映迷幻的莹红色,他一脚踩进水漥,将莹红的霓虹上的「赢」字踩得支离破碎。 他进入狭隘的小巷子,里头却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在赌博,里头尽是乌烟瘴气,白濛濛一片,连闻一口都感到窒息。 但对鲁瑟来说,却是翻身的机会,他先来到窗口,要窗口的管理人员估价项圈的价值。 管理人员是识货的,他瞧了一眼十分震惊,强忍颤抖地说:「你这个是那来的?」 「你别管那么多,看多少就给多少。」 管理人员小心翼翼的瞅了他一眼,藉故说:「你先等等,这价钱不好估,先等等……」 「欸,你不会想把我这个带走吧?不行!」 管理人员犹豫了一下,「那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钱。」 「快一点!」鲁瑟见间家形势一片大好,焦急的催促着。 「马上来马上来。」 鲁瑟在等待期间又四下乱逛,把玩着项圈,惦量惦量手上的项圈价值多少,能让管理人员神色吃惊,搞不好比想像中还有多钱。 没多久,管理人员邀请鲁瑟进贵宾房。鲁瑟感到惊讶,虽然这里简陋,但能进贵宾房的人通常都是大人物,他来那么久,从来没有进去过。 一走进,里头豪华,陈设大器,而且跟外头的空皆然不同,彷彿南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阶级。 设备的辉煌让鲁瑟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坐在居中的大玛格丽士,饮着高尚的酒,对着鲁瑟摇晃杯子,扬起嘴唇。 一会,两边的鬼城军涌上,抓住他的双臂,鲁瑟惊慌,拚命挣扎,扯着噪子大吼大叫。但他无法抵得过多名士兵,挣扎之后,被带到大玛格丽士面前。 大玛格丽士看他觉得在看脏东西一样,满脸嫌弃。 属下拿了项圈过来,大玛格丽士拎起项圈询问:「你这项圈从那里来的?」 鲁瑟惊吓,全身发抖,牙齿打颤,正想着要说不说?说了,会不会死? 大玛格丽士没有耐性,顺手拿起光亮亮的斧头,就狠狠的往鲁瑟的手臂一劈,鲁瑟撕心裂肺的大叫,手臂没断,却连着皮摇摇欲坠。 染血的斧头再次出现在鲁瑟的面前,鲁瑟已经崩不住,尿都喷出来了,他很快的讲出项圈的来源。 大玛格丽士听到后,不耐烦的挥手,鲁瑟鬼城军就被带出去,接着就听到凄厉的哀嚎后,嘎然而止。 「竟然差点就漏掉了她?……还以为他没有亲人。」大玛格丽士再次看了乾乾净净的资料,上面除了落花的名字,什么都没有。 「藏得真好……」大玛格丽士吩咐属下,继续喝着酒。「去找一下这个绿茉莉。」 他弟弟向来很喜欢养漂亮的omega,送名贵的项圈,然后再活活弄死。 至从她弟弟亲眼看见她杀死一艘船的人之后,人就变怪了,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开啟他嗜杀的习性,虽说弟弟是死有馀辜,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人,打着为他报仇的旗帜总是好用,况且亚斯特战乱太久了,是该有个人出面整合势力,大玛格丽士站在窗前,霓虹灯的「赢」格外闪耀。 这是东方的字,据说是很好的寓意,也曾经是帝王的姓,那代表着雄心壮志。 没错,是该进入新的时代了。 第六章 危机四伏(四) 深夜了,老头林收拾桌上瓶瓶罐罐,大家听说光头遇难了,过来喝个两杯,尤其是杰明,动手删去他所有的资料,准备要前往索多伦避难。他有点后悔,当初就不该接这个暗单,太小看大玛格丽士了。 「奇了怪了,不是把大玛格丽士限制在鬼城了吗?」 老头林想也想不透,当初就因为她手段太过于残忍,政府军联盟才会把她限制在鬼城,不得出境。 现在军火商一家被杀,光头也葛屁了,接下来不是找落花就是找杰明,绝对错不了,但是谁那么大胆,放这匹野兽进来? 格林?华西?还是两者都有? 想起军政府之间的利益纠葛,分分合合,错纵复杂,互相角逐,相互平衡。从帝国覆灭之后,缠斗了长达十二年,百姓生活也就穷了十二年。 实在经不起任何一次大战。 他感叹着,正要关门时,出现一隻手阻档门关。老头林定睛一看,顿时吃惊,一把抓住落花拖进屋内。 「你怎么没走?」 落花自然而然拿冰箱的饮料,开瓶的大口大口喝着,并坐在椅子上。 很明显,他是赶路来的。 「老头林,上次你说的,索多伦的医院,你有老熟人可以马上安排我姐住院。」 老头林不禁喟然,一下子少三个金牌的,更难过的是,少赚了不少,竟然有些惆悵。 「十两,我们说好的。」 「三两,我已经请人做姐姐证件的人。」 他亲眼看着勤有翊上飞机之后,转身就来到暗巷,请老闆再仿造绿茉莉索多伦的证件。他打算让姐姐长期居住在索多伦,不要再回亚斯特了。 同时他已经拿一笔钱,租了一间在靠近运河附近郊外的房子,等绿茉莉生產完后就直接住进去,让姐姐安心照顾小孩。 「欸欸欸,市区能做的只有一位,他只做老熟人。」 「对啊,所以我做好了,就等着你的医院的安排。」 「你做好了!你怎么做到的?」 「这不是我想讨论的范围,一句话,三两……事实上我也可以自己找,慢归慢,但索多伦就是这样,有钱好办事。」 老头林虽然视钱如命,但对付他并不难,只要降低对他的需求,他也就妥协了。 「嘖嘖嘖……好歹我也给你介绍不错的单……行啦!」 也许是出于愧疚,害他们惹上大麻烦,老头林从抽屉拿出一张入院通知书,上面早已盖好了章,和医生的签名。只有日期和住院人是空白的。 落花马上接过单子,并将黄金交给老头林。 老头林看了落花小心翼翼的将单子收好,想起他们目前面对的麻烦。 「你怎么对付大玛格丽士?」 「我没有要对付,只想尽快带姐姐去索多伦生產。」 「大玛格丽士已经突破边界防线,不知道是谁放她进来的……你躲得过嘛你……」 「她应该没那么快找上门,就算知道是我,毕竟佣兵那么多,她总不能大海捞针。」 「唉,还是要小心吶,不要这么篤定,想想光头。」老头林不屑的撇撇嘴。 「你也是,苗头不对,就快跑。」 「呿!我还需要你担心?臭小子……」 落花起身,「总之,保重。」 「唉,保重。」 老头林望着落花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心想,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啊──王八蛋!」 健身房,所有的客人吓到,全望向一名猛捶沙包的身材高大的alpha。他几乎不停歇的拚命揍沙包,最后杂乱无章的乱打,打到精疲力尽,挥汗如雨,最后瘫坐在地上,喘息不已。 「王八蛋……」 勤有翊万万没想到,落花竟然骗了他,而且是狠狠的扫他的脸。 拳击手套抹去不甘心的泪水,他紧紧抿着嘴,双肘靠在膝盖上,除了气愤还是气愤,除了无能为力还是无能为力。 「不要以为我没有你就不行!我天天交omega,我天天跟omega上床!我……我他妈的为什么对你……淦──」 「先生,先生……我们这里是公共场所……」健身房教练小心翼翼上前劝戒,轻声道:「这里还有其他omega在……」 勤有翊喘着粗气,斜眼往其他方向看,其他人立即转过脸,若无其事做自己的健身运动。 勤有翊怒瞪着他,委屈巴巴的,继续宣洩自己的精力,他用跑步机不断跑步,脑袋不停的在想,其实回想过程,早有跡象,甚至有些地方就已经不合理了,只是被幸福遮蔽了双眼,又基于可能观念不同,尊重他的做法,所以一再再忽视,落花他……根本压根没有想要跟他在一起…… 妈的! 为什么要为那一种人心痛? 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自己有那么不堪吗? 越想越气! 如果你要我离开你、要我恨你、要我气你,很好!太好了!你他妈的做到了!打死我也不去亚斯特,我就不管你,管你去死!! 我快疯了…… 谁来救救我…… 怎么会爱上那种人…… 那有人这样做的……分手分得那么粗暴,还给我分手炮,真的把我当作银货两讫,互不相欠,各自安好? 感情是这样计算的吗?如果这样,我也有出力啊……搞不好你还欠我……王八蛋,从来就没有恨过一个人,也没有如此爱过一个人啊!……真他妈的不甘心…… 我不去了,这辈子都不去了…… 他也心之肚明,没有申请,他是真的去不了。 勤有翊狂跑,跟他一起跑的客人,默默的离开,默默的飘走。 终于,他停了下,陷入脑袋一片空白。最后,他无力的拿出手机,眼神空洞的拨号给湘湘。 「喂,你现在有空吗?方便出来吗?」 第六章 危机四伏(五) 落花在街口,顿了一顿,他觉得不大对劲。 停佇在路灯下,路灯不停闪烁,要亮不亮,让本来就黑暗的街道多添了诡譎的氛围。 路灯因为电力不足发出「滋滋」的声音外,贫民窟彷彿是死寂的坟墓,冷的毫无人味。 落花小心翼翼,屏住呼吸,掏出手枪,如猫步般,亦步亦趋,逐渐靠近自己的家。 从窗口张望,房间里面没人。 不可能,绿茉莉通常这个时候,准备休息,她会躺在床上。 到底去哪里了? 落花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他小心的推开门,里面仅有外灯的馀光照射进来,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得到家里家俱的轮廓,以及现场一片混乱。 安静,但也不安静,黑暗中,有着伺机而动的气息。 甚至,空气中有股浓郁的花香味,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落花咬着下唇,悄然的拿出自己的夜视镜戴上,他举着枪,从绿色的镜头里,家里的样子顿时清晰起来。 他四下环顾,搜寻任何可疑的地方。 倏地,眼前霎时一白,极度亮光,闪痛他的眼他还来不及回避,耳边就听到绿茉莉大喊:「快走!」 眼冒金星同时,就这样没有闪躲的情况之下,肚子就被活生生挨了一记。 落花捂住肚子,不住「哇」一声的乾呕。 但那人没打算停下,抓住落花的头发,往桌角一撞,落花的反射性闪过,但还是擦到头皮,顿时鲜血併出。 「莫依!」绿茉莉大喊。 有人衝上前,落花凭着来感觉,他迅速跃起,用腿弯勾住来人的脖子,一股向下的力道,就把壮汉甩到五尺远。 其他人涌上,眼睛看不见,他无法立即判断,被挨了几拳,有人勾住他的脖子,同时有人抓住他的左右两脚。 「砰」一声,落花朝身后那人开枪,那人后脑炸出血花。 在身子落下之前,两脚一剪,抓他脚的两人互为相撞,两人吃痛便松开了束縳。 落花一个跳跃翻身,再次举起手枪射击。 此时有人上前撞击他的腰间,衝撞力太大,不支倒地。 来人上前踩他的手掌,迫使他的手枪松开。 落花吃痛,仍然用双脚夹来人的脚踝,其力道仍听到骨头碎掉的声音。那人便重重倒地哀嚎。 另一人对他连续攻击,他立即倒立翻身,俐落的两脚勾住对方的脖子,利用翻转的借力使力,连带对方强力拉扯碰地。 落花起身,对陆续上前攻击的来人,连续回旋飞踢,让不少人倒地,有的撞碎椅子,有的撞倒柜子,发出巨大破裂声。下一刻,有更多的人过去抓他,落花眼睛尚未恢復,模模糊糊,又有红色的液体流淌,刺痛他的眼睛。 他不自觉的倒退两步,凭着感觉,等来人攻击对付他,他一拳过去,顺势转身飞踢,瞬时两人双双倒地,哀嚎不已。 落花抹去额角的血,拚命眨眼,总算由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但视线一清晰,却倒抽冷气。 他的眼前,绿茉莉被人紧紧的捂住嘴巴,眼眶聚满了泪水,全身被绑住,脸上带血,而她的脖子被缠绕粗绳,身后一条绳垂掛屋樑,只要有人一拉绳,绿茉莉就会被吊起来。 「不要……」落花近乎哀求,上前一步。 大玛格丽士拿着刀尖,就往绿茉莉肩膀一刺。 「啊──」 绿茉莉大叫,落花吓得倒退一步,失去所有冷静。 他茫然的望向大玛格丽士,她想要做什么? 大玛格丽士缓慢的走向他,她身上的信息素强烈且有霸道的压制力,落花愣住了。 他的抗拒对顶极以下的有效,就算真正碰到顶极的也可以适时的抵档,可惜经过几天的疲劳,心力交瘁,加上大玛格丽士是霸王别级的,在她面前,落花毫无招架之力。她只轻轻的施压,他就无法动弹。 「你就是亲手杀我弟弟的那位?」 大玛格丽士乜视,居高临下,长长的指尖,抬起落花的下巴,审视的目光仔细端详的他的样子。 「你长得……有点像我曾经认识的老熟人。」 气味! 令她想起曾经掛心的那俊美无儔的王储,站在万人面前,举手投足间有着高贵的气息。 而眼前的落花,就跟当初俊逸英气的他,有着相同的气味,相同的气质。 是他的小孩吗? 竟然还活着? 当初她把一个小孩丢到上百具尸体的船上,飘流在外海,基本上是活不了,但他竟然没死? 同样是气味,也唤醒了落花深层的记忆。 一段不愿再回想的记忆。 在十二年前,一个六岁的小孩子,透过透气窗,看见爸爸倒下的样子,那趴在爸爸身边的正是眼前的女人,霸气十足的alpha。 她美丽的眼瞳透着嗜杀性,绝艳的脸庞,身上衣服沾染着爸爸的鲜血,伸出如蛇般的舌头,舔拭爸爸冰冷唇瓣。赤红色的眼瞳,痴迷的凝视着他。 失落的记忆回来,却是难以承受的真相,令他头痛欲裂。 「真是可惜了……」大玛格丽士有如鬼魅般的呢喃。 一股寒意由头灌下,落花不由自主的冒着冷汗,浑身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得知眼前是杀人兇手的真相,还是大玛格丽士与生俱来的恐惧感,他第一次,无能为力…… 「我根本不在乎你杀了我弟,他本来就是我放出来到处咬人的一条狗。」大玛格丽士继续抚着落花的脸庞,像尖刃的指甲,带着威胁性的比划,「但你也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杀了我,放走她,她不是我的亲人,跟我一点关係都没有。」 落花强忍情绪颤抖的说出,瞪着双眸,晶莹的泪水滑落。 「不要!」绿茉莉大喊,说完忍不住哭泣。 「真感人,」大格玛丽士微笑着,蹲着落花的面前,捏着他的下巴扳向绿茉莉,让他眼睁睁看着,「可是我不喜欢。」 「杀了我……求你……我命给你……」 「你,我一定会杀,但我没有让你好过的义务。来,」大玛格丽士抓着落花的后领,拖到绿茉莉的面前丢下。「给你机会,留下你的遗言。」 绿茉莉再次痛哭,落花眼神无助的看着她,她大着肚子,浑身是伤,他深感自责的满是歉意,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连累身边在乎的人。 「……对不起,我害了你。」 绿茉莉蹙着秀眉,不停的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害了你……要不是鲁瑟拿走项圈……」 「道别完了吗?」 落花怒视着她,大玛格丽士反而更加得意。她好整以暇的拿出白森森的刀斧,在半空中虚势挥舞。 「求你,不要……」绿茉莉不住向大玛格丽士求情。 落花却注视着斧头,面部不由自主的抽动,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或许,真的或许有那么剎那间,让他想起了东方的alpha,但此生不会再见到面了…… 至少,送他回国。 他,平安就好…… 大玛格丽士大手一挥,划破了冷空气── 落花的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但,刀却落在绿茉莉的颈部,绿茉莉瞪大双眼,嘴唇还颤抖着,落花跌坐在地上的样子落在她的眼眸中,就短短的稍纵即逝的瞬间,她彷彿松了一口气。 属下将绳子一提,绿茉莉的头断裂,而她的身子也跟着随之应声倒地。 落花傻住了…… 大量的鲜血漫了过来,像是排山倒海朝他涌来,瞠目结舌,身体僵住。 脑海一片空白。 瞬间。 他失去所有的声音…… 失去所有的知觉…… 眾人的嗜血,有如鬣狗的齜牙裂嘴,朝他扑来…… 十二年前,宛如爸爸瞪大不甘的眼瞳,在他惊慌的眼眸中,逐渐失去光泽。 同时,记忆有碎片般的崩塌,一片接着一片,在他脑海记忆中的人,逐一抹去…… 大玛格丽士欣赏她的作品── 十二年前,在他面前杀了他父亲,十二年后,在他面前杀了他挚友。 看着他们痛不欲生的神情,真是无与伦比的痛快! 小时候无人性的手术,让她失去应该有的生理机能,对于一直无法宣洩的慾望,如同凌迟般的痛苦在折磨她的肉体,时时刻刻,如影随形,所以凭什么,他们的死,要好过? 「动手吧。」 落花像是牵线木偶,被人摆弄,粗大的绳索,套在他的脖子,手脚四肢也套上绳索,分别五个方向紧紧的把他绑在桌上。 「瞧你的模样直接杀了太可惜了,不如送给我属下玩玩,他们可厉害了,什么花招百出,最喜欢的是bdsm,但没有安全语。」 大玛格丽士敛去笑意,眼神示意属下后,便自行离开,留下玩具给他们享乐。 第六章 危机四伏(六) 勤有翊突然像是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你怎么了?怎么发呆啊?」湘湘在他眼前挥挥手,「没事吧,难得回来吃顿饭,走神啊……」湘湘为了讨好他,还特意发出类似撒娇般的夹子音。 勤有翊尷尬的笑了一笑,「没事。」 顶级的西餐厅,高雅的装潢,以厨艺高超闻名,上过美食评鑑,有名人加持,但价格却是高的吓人。湘湘一直想说来吃,他心想,毕竟是他特地找她来,这也算是约会,难得来一次这到也无妨。 湘湘为此,打扮的相当得体,无论是妆扮上或是打扮上,就算是精挑细选,看上去赏欣悦目。 也对,这本来就是omega应该有的样子,美美的,悦己者容,跟自己搭配在一起,才能相得益彰 加上湘湘特有的信息素,他身体并不排斥,或许契合度上不如落花,但已经算是可以了。 更不用说湘湘好歹是接受文明的薰陶,无论在观念上,文化上,都是十分相近,不管怎么看,怎么想,他们俩应该是天设地造。 别想太多了,勤有翊一再再告诉自己,忘了那个没心没肝的他吧,没什么好留念的。 「你又闪神了,好像你从亚斯特回来就不对劲了。」 「有吗?」勤有翊举杯喝着。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在掩饰什么。 「还是你要说说亚斯特有趣的事?」 「有什么好说的。」勤有翊苦笑。 「说嘛,我想听听,那里是不是人家说的,很穷,破旧,没有文化,内部打来打去的。」 也不能说湘湘讲得不对,那里确实穷,但现在他听起来却有一点反感。 「那里的星空很美……」 勤有翊想起那一夜,在昏暗的手电筒照射下,落花显得格外美丽,那一夜的激情和疯狂,身体彷彿残留他的印记,又想起落花丢下他时的背叛,心里一阵钝痛。 「我们不要讲亚斯特的事,那里没什么好说的。」 「哦,好的。」湘湘顺从他的意思,其实她只是找话题聊,亚斯特的部份她一点也不感兴趣。「那待会你想去哪里?看电影?逛街?」 哪里也不想去…… 勤有翊兴味索然,内心的理智告诉他,投入另外一场爱情,才能忘却失恋的痛苦,他知道,明明都知道,可是越投入,身体的反弹就越大。 他命令自己去接受,也许过一阵子就好了。 「逛街吧,顺势走走。」 「好。」 理智暂时获得「胜利」,勤有翊打起精神,把牛排囫圇吞枣的给吃下去。吃得是什么滋味,他也分辨不出来。 「我吃不下了……」湘湘放下刀叉,一脸放弃的说。 勤有翊看着只动十分之一的肉排,那肉排其实已经很小块了。 「你不是晚餐没吃吗?怎么不多吃?」 「我食量一直都很小。」湘湘把餐盘推到桌子中央撒娇的说,「我不吃了。」 勤有翊没有帮人吃完的习惯,于是问:「要不要打包?」 「才不要,打包多丢人啊!」 正好服务人员经过,湘湘招手,让服务人员收走。 勤有翊就眼睁睁瞧着肉排被拿走,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收容所的餐点味道平淡无奇,但落花却很认真在咀嚼,一颗米一点汤汁都不会剩…… 勤有翊顿了一顿,怎么又想起他? 环境不同,怎么可能用这里的标准去对照亚斯特的标准。 餐后是杯子蛋糕,精緻的摆盘,高贵细腻,展现出名家该有的水准。 勤有翊顿了一顿,还是上前吃了一口,咀嚼了几下,心态有点崩了。 他强忍着泪水在眼眶打转,咬紧牙根,紧抿双唇,不能情绪外显,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吃着蛋糕。 湘湘没有察觉勤有翊不对劲,一直朝蛋糕不停的拍照,乔各种角度,然后上网写短文。等她一切搞定之后,才拎起叉子挖一小小块入口就皱眉头,放下叉子,「我觉得味道还好,不想吃了……」 「不吃……」 「对啊,我要减肥。」她摸着乾扁的肚子。 「吃那一点,不会影响什么。」勤有翊已经感觉到自己在强忍着情绪了。 但湘湘察觉不出来,开始嫌东嫌西,「可是我觉得蛋糕太甜了,奶油又多,吃起来又不健康,我一点都不喜欢……」 也许是极限,他的脾气上来了,声音也大了。 「你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你到底来这边干什么?!」 其他的客人也被吓到,目光全朝他们望去。 勤有翊根本不在乎今天他吓坏多少人家的客人。 湘湘被惊吓到,抚着胸口,囁嚅了老半天,「干嘛那么兇……」 勤有翊仍然不解气,眼前的蛋糕,比他做得好吃很多很多,落花要是能来,他一定很高兴,透出满足的脸,惜福的吃着。 勤有翊一手捂住他失控的表情,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克制自己的脾气。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像疯批一样无法自拔的爱上落花。 最终,他拿出钱,给了湘湘。 「对不起,你叫车回去吧,我想静静。」 「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欸!」湘湘一脸委屈,又带怒气的离开餐厅。 勤有翊招来服务生,「麻烦,给我一杯红酒。」 服务生见他发了一顿好大的脾气,畏缩的小心靠近,等听清勤有翊要的是什么东西后,便称「是」的立即转身。 正要离去,又被勤有翊被拉住。服务生有些紧张,深怕客人下一秒闹事。 勤有翊没有留意服务生怪异的神情,哭丧着脸,对着服务生说: 「我不要了,改给我一瓶吧!」 此时,他是真的很想哭,醉死算了…… 第七章 拍卖会(一) 失去聚焦的异色瞳,彷彿没有生气,微亮的吊灯,不住摆动,沾有血跡的墙壁上,投射了多人的影子在他身上窜动,破旧的屋顶,昏昧不清。 他动了动手脚,全被紧紧绑住,连抬头,强而有力的粗绳,摩蹭他的颈部,感到火辣般的生疼。 下一秒,一人掐住他的脸颊,那人提起性器,语带威胁地说:「好好张口,不然就拔光你的牙。」 落花企图挣扎,被绑住的手极力挪动,擦破皮肤手腕出血。 他的衣服被人撕扯,胸膛大开,污秽的大手不停在光滑的肌肤上磨蹭。 腥臭的性器要往他嘴里送,落花忍不住作呕,挣扎扭动的手,绳索似乎有些松脱。 那人不耐,扣住落花的下顎,迫使他张嘴。 落花右手挣脱,他有经验,知道佣兵们所放的兵刃位置,小心的不让人发现的,指尖摸到那人裤管的军用刀。 那人兴致勃勃的将性器送入落花的嘴,落花迅速的抽刀划下,「啪」,一块重重的肉块掉落到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那人摀住下体放声哀嚎。 其他人愣住,但很快上前,落花割掉颈部的绳子,又见来人攻击,他迅速将刀插入对方胸膛。 拔出,溅了他一身血。 随后,又割去左手的束缚,阻档对方的拳打脚踢。 一名朝他开枪,落花情急之下,翻覆桌子闪躲,正好趴在先前倒地的鬼城军身上,顺势割掉两脚的绳索,从鬼城军身上找到手枪。 外头在等候的鬼城军,听到动静感到不对,纷纷进屋查看。 见桌子底下没有声响,他们齐齐举枪对准桌子,才刚一靠近,桌面炸出弹道,将靠近的人击中。 其他人见状立即开枪,将桌子打出蜂窝。 久久,桌内没有动静,但也不太敢贸然前进,当他们面面相覷,谨慎的揭开桌子,里面没人,而一旁的木墙破了一个洞。 他跑了! 落花脸色苍白,踉踉蹌蹌的不住快跑。 后方的鬼城军纷纷衝出街口,在张望之下,见到落花逃跑的身影,连忙赶了上去。 鬼城军追得急,落花凭着在贫民窟的熟悉度,在交错的巷口快跑逃窜。 他们有的追,有的朝他开枪。 子弹呼啸而过,落花拚命闪躲。 他见面前没有路,是斜坡道,他毫不犹豫翻身栏栅跳过,就在他翻身跳过的剎那间,「砰」一记枪声从他身后射出,肩膀中弹,破体穿出,本来是滑下去的,结果因为中枪,身子倾斜,失去重心的他,头先落地,就这么一路滚到十五米下山坡。 眾军也跟着滑下斜坡,等他们着地之后,发现除了留下一大滩血跡之外,人不见纵影,连忙四下寻找。 落花昏昏沉沉,满脸是血,他捂着肩膀的枪伤,行走在恶臭的下水道。 落花抬头,水沟盖横格的影子落在他脸上,听到有动静,马上就没入黑暗中,此时,有无数的鬼城军踩着水沟盖到处找他的声音,他不敢多留,只能凭着本能,躲在暗处往前行走。 走了很久,终于走出下水道,与下水道交错的是一条很浅的小溪,当他爬出河道回头一看,贫民窟已被熊熊大火吞蚀。 红色的火光,照映在他的脸上,他呆愣的说不出话来,接着身子一软,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我不答应!」 勤立扬坐下,不耐烦的签了公文。 「拜託,让我去亚斯特,随便你用什么名义,看是要送药送物资都可以。」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去亚斯特是有配额的,你用了,要是真正的物资就送不进去了,不准!」 「反正你都送物资,要不这次送多一点,把以后要送得品项一起送。」 「老兄,有的东西是有期限的。」 「反正,看你能不能透过关係帮帮忙。」 「就算我有,我也不会给你。」 勤立扬低头处理公事,馀光瞥见勤有翊佔着办公桌前的椅子不肯走祕书进来,还得绕着碍事的勤有翊,把公文交远远的递给他。 过了二十分鐘,他终于不耐烦而且没好气地说:「勤有翊,我之前要你过去,是要你死心,不是要你死心蹋地!」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又不是没试过跟其他人交往。」 「那是我的问题吗?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不然我偷渡好了,先到索多伦,再买通当地的通行证。」 「行,你去,出事情了,看你要火葬还是海葬随便你,那里是外国人很难进去的地方,你是想落得死无全尸吗?」 「了不起这次的物资我全出!看下次下下次,我都出!」 「是,你的堂嫂会对你感恩待德……」勤立扬不禁嘲讽的吐槽,「……滚!」 勤有翊索性坐着不再走,大可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态度。 「好,你留,你留下,你好好给我留下来,你留到天荒地老我也不会答应你!」 勤立扬不愿意再跟眼前任性又固执的堂弟说话。 勤有翊看堂哥的怒火未消继续他的工作,只好委屈巴巴的说:「拜託啦!」 勤立扬放下笔,他吸气又吐气,吐气又吸气,叹息又叹息,最后,他还是开口了。 「其实不是不给你,依我们目前的困境,就是运送物资往往是整个物资价值的十倍不止,先撇除高昂的运费,光是这其中的打通关係,层层剥削,往往运送到收容所内容物大打折扣。如果遇到内战,那更不用说,几乎是天价。如果你有办法解决此事,那怕只有降低一成,我就答应你此事。」 「可是,不一定马上说的成,加上亚斯特的政府常常更换……」 「看你的表现你的态度,我也不是不通人情。」 「那……什么时候出发?」 勤立扬看他猴急的样子,嫌弃的说:「瞧你不值钱的样子……人家有心丢下你,丢第一次还会再丢第二次,到时看你清醒不清醒?记住,没有下次。」 「好。」勤有翊的笑容几乎咧到耳根,「什么时候出发?」 「核准要时间,回去等通知吧。」 勤立扬连忙上网打资料,寄出邮件,正要回头询问勤有翊的相关事宜时,侧头一看,办公桌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 半晌,他苦笑冷哼道:「哼!有子婿没有人性。」 第七章 拍卖会(二) 「他伤很重,会影响价钱吧?」 「不碍事,像这种货色,有的是愿意等的人。」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军人吧。」 「那更好,比较玩不死。」 落花缓慢的睁开眼睛,身旁的人一阵惊呼,「竟然是异色瞳!」 「这有价值了。」 好昏啊……落花转动眼珠,企图看清周围环境,但不论怎么看,都十分陌生。 霎间,一阵剧烈的头痛直击脑门,下意识抚着脑门,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这才注意到,手脚全銬上铁链。 「欸,你说说,这个人会不会是麻烦人物?」 「无所谓,到时再交出去就好,搞不好有赏金。」 落花扯动铁链,金属的声音「咣噹咣噹」响。他浑身都痛,突然「哇」一声,胃里清水杂物的,全吐出来。 「伤到头了。」 「那到底还有多少价值?」 「不用管,要玩的人根本不在乎,变傻变笨最好。」 落花不住喘息,他定睛一看,眼前就一个不到一米五的矮子,和一位又高又瘦的男人,但眼神相当精明。 那高瘦子两手穿着塑胶手套,似乎替他上药。 「别动,你就剩肩膀的伤还没弄。」 落花往后缩了一下,害怕高瘦子的接触。高瘦子冷冷看着他,「你不上药,最后吃苦的是你自己。」 落花直视着他,还带有警惕的意味。高瘦子也没在客气,一把抓住铁链,就将他扯了过来。 消毒药一涂,只见落花微微蹙着眉头,神情茫然,模样有点可怜兮兮。 「他们那群人都帮你洗过了,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落花傻傻的看着他,歪着头,像是听不懂对方的问题。 「好,不讲没关係,反正没差,等你伤好了,就送你去拍卖会。」高瘦子替他上了药。然后用警告的眼神瞪着矮子,「这商品,有用过跟没用过价钱是有落差的,你看紧一点,别让外头的色胚子要了去,听到没有?」 「听到啦!」 这时,落花东张西望,是个宽敞的铁皮屋,没有隔间,可以一口气看得到无数的铁笼和清理区域。 同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除了遮住重要部位的围了一块布外,几乎赤裸的,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可是他一点记忆都没有,脑袋一片空白,他连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都不知道。 后来有陆陆续续的人进来,都被关在笼子里,跟他一样都是omega,整个铁皮的仓库,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信息素。 到了夜里,开始有人在呜咽,屋顶的天窗月色皎洁,照亮仓库一处铁笼,却显得格外凄凉。 落花抱着双膝,静静的等待,等待天黑,等待日出,有人进来,有人出去,多的是美丽动人的omega,在被选中之后,穿上华丽却单薄的衣衫,那衣衫几乎十分暴露,而被拉出去的人,就不会再回来。 相对的,有人病了,也会被抬出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就被丢到山谷里,任其自生自灭。 有时一大清早,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其他的人听到纷纷醒来,见到被留在铁笼里的手拚命向外伸,但还是无法阻止亲人被拖走的命运。其他人见状,有的缩着身子,有的好奇张望,眼神尽是无能为力,因为他们知道下一个迟早会轮到自己。 落花待在铁笼里,静静的坐着,眼神几乎呆滞彷彿与世隔。 高瘦子阅人无数,他将落花带到检查间,仔细检视落花的身子,总觉得落花不是简单的人物,一般的omega不会有身上那么多的疤,那里却是乾净的。 而且他的疤,都跟刀伤枪伤有关,有好几次问落花,落花只是呆呆的望向他,什么话也没有。他观察多日,只觉得落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灵魂像是被抽掉了。 甚至他还怀疑落花是哑巴,在被关的期间送食物,他都没有开口说话。 然后安静的吃,安静的待在笼子里,行尸走肉。 等到上药的时候,他虽然被銬上铁链,但他也是乖乖的坐着,任由高瘦子替他处理伤口。 这个人伤口真多,要不是这个人模样精緻,加上因为时日长,他的头发长出来了,随便整理一下,竟是欧美最受欢迎的可爱捲发,看上去,就是有钱人或是军阀最喜爱的混血娃娃。不管怎么看,这能卖出好价钱,所以他极力将他的伤治好,要是价钱不错,分配下来的钱,很也可观。 一个月过去了,拍卖会的会长因为上头的等着要军粮等不及了,通常能卖就赶快卖,不愿意多养omega时日,觉得多一天,就多浪费一天的钱,所以看落花身上的伤好了差不多,就要高瘦子赶紧处理。 高瘦子带着注射针筒药,俯身瞧着落花,落花眼睛睁亮,却没有回避他的意思。 「今天换你了,才出发之前,得给你打些药。」 落花的目光移到高瘦子手上的针筒,依旧是什么话也没说,眼神却盯着针筒不放。 拍卖会往往能炒热气氛的,是验货的环节。买家买回去,都是用来享乐的,他们必须在买家的面前,尽情的展现他们的媚态,增加他们的价值。 其实高瘦子看多了omega,但面对落花,他拿着注射筒,有点打不下去的感觉。 像落花这种,觉得他是傻子嘛?但他的眼神却是在观察,但说他不是,可是他的表情一直处于呆滞。 高瘦子不掩饰,直道,「我老实跟你说吧,我这个是诱发催情剂,专门给omega用,藉由发情状态给买家验货用的。」 落花听闻,抬起头来,停顿片刻,「这个对我没用的。」 「没用你也得演啊!不然怎么把你卖出去?」 透过铁笼,高瘦子将注射针筒刺入落花的皮层下,突然惊觉,「去你的,你竟然开口了?」 落花垂下眼眸,异色瞳的羽睫,就跟他的头发一样的顏色。 「为什么要卖?要卖给谁?」 「这你不用管。」 高瘦子注射完后,将他拉出笼子,铁链套住他脖子,然后带他到洗浴间,洗浴间相当污秽骯脏,充满青苔和黄垢。高瘦子将他的铁链另一端锁好,勺子舀水,就往他身上冲,落花也就愣愣的由他处理,乖乖顺顺的,而且他腿长人高,身材修长,那里顏色浅,有些买家喜爱口味重的,这种体格,应该不错。 「还是不要太清醒,要是面对不好的,你也不会痛苦。」 落花还是没有反应,高瘦子从来没那么对omega轻松过,因为毕竟他们不是自愿的,不是被卖就是走投无路,在清洗的时候,大多都会拚命挣扎,或是哭诉哀嚎,逼得他拉扯铁链,又因为不能让「商品」受伤,他通常会用水刑,灌他们大量的水,灌饱后强压他们的肚子,迫使他们吐出来,几次下来之后,该安静的也就安静了。 第七章 拍卖会(三) 反正卖出去之后,他们是生是死,都他无关。他也只是负责把商品打扮好看,乾净这样就行。 相对落花,要他抬手就抬手,要他伸直就伸直,他也无动于衷,整个人都像是洋娃娃,任由他摆佈,要不是先前的曇花一现的说话,他真的以为,落花是又哑又傻。 洗完后,高瘦子让他全身赤裸,只穿上艳俗又轻薄的短裙子,短到只包裹他的圆臀,再让他手脚套上铁链。 不得不说,来来回回那么多商品,漂亮的omega多的去,但像他身材頎长,皮肤紧实,没有多馀的赘肉,也不乾扁,恰到好处,甚是少见。 「好了没,接下来轮到他了。」 「就好了。」高瘦子最后的整理,这才注意到,「你说的到是真的,催情剂对你没用。」 因为落花连脸红都没有,平静如水。 「算了,打再多也是浪费,你不吵不闹,安安静静,总有人喜欢木头美人。」 整理完,高瘦子将他推了出去,由外场的人接手,让他在长廊走道上等待。 落花静静的看着外头是一个露天的舞台,舞台的中央有个圆形的高台,上面搭建的是十字形框架,上头有坚固的铁环,用来方便让商品摆各种姿态。 舞台上正有一个漂亮的omega,他的脖子和手脚都套上铁链,铁链穿过铁环,每一条铁链由一个嘍囉拉着。 那漂亮的omega红着脸,因为打了催情剂,媚态横生,但表情却是强迫的,频频抗拒。 买家一个指令,嘍囉铁链一拉,那个omega双腿大开,买家凑上前看,嘖嘖称奇,色相百态。 接着眾人喊价,五十金、一百金,就这么一个个给喊了上去,现场也被司仪炒到沸腾。 最后由满脸横肉的有钱的富商给拿下,那个富商的身后,已经站了不少与舞台上差不多的omega,正瑟瑟发抖,缩在一起。 落花却见到那个omega却在哭泣,那个熟悉感……脑海有个好像有个影子闪过,落花歪着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莫依,你回来啦…… 霎间,脑海闪过尖锐的金属声,头脑像被刀斧劈过一样,头痛剧烈,令他双手抱着头,跪坐了下来。 好痛!好痛!痛到发抖,太阳穴浮出青筋,额头爆汗。 「发生了什么事?」 有嘍囉见状,假意扶起他,在扶起他的同时,故意摸了落花的背脊。 落花绿色的眼瞳一闪,一个转势,就把嘍囉给摔了出去,正好落在一堆买家们的面前。 买家一阵惊呼,还不明白刚刚发生什么事,纷纷弹跳起,只见那嘍囉嚎叫。 高瘦子掀起帘子一看,正好有嘍囉扑向他,落花身子一闪,用手上的铁链,将嘍囉的脖子环住,双手一拉,将对方的脖子绞断,顿时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其他上来的嘍囉也多了,落花跳上其中一个嘍囉的肩膀,双脚夹住嘍囉的整个头颅,用力甩开,让他撞击其他人。瞬间嘍囉们东倒西歪。 高瘦子连忙从抽屉药箱拿出麻药针,再从铁柜打开麻醉枪,将药剂「咔咔」上膛。 落花站在倒地嘍囉的中间,他喘着气,头痛不止,他努力甩着头,步伐踉踉蹌蹌,眼神却十分锐利,而其他嘍囉见他如此勇猛,纷纷戒备,都不敢接近。 而外头的富商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打斗,纷纷起身引颈张望。 落花馀光瞄着一个胖子,那胖子惊恐的看着落花。高瘦子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麻醉枪,一走出来却迎面落花冰冷的目光,吓得他倒退一步,此时低头才瞧着满地的嘍囉,有的哀嚎,有的惨叫,有的已经再也爬不起来。 胖子一身西装,他频频推着高瘦子,要他赶紧过去。 高瘦子还能怎么办,他向四周的嘍囉们一个眼神,嘍囉们面面相覷,决定一起壮胆一起上。 于是他们全涌了过来。 落花摇摇晃晃,见有人涌上,他攀上过来的嘍囉的肩膀,顺势跃起,往身后的嘍囉一踢,又同时用铁链环住嘍囉的脖子,一个翻身将他甩了出去。 胖子推着高瘦子,「快啊,还等什么,快射啊!」 头还昏昏沉沉,有人飞扑跳上他的背部抱住了他,死死不放,有人上前抱住他的双脚。 落花瞬间弯腰一甩,将背部的人给甩飞出去,而高瘦子趁机朝他射出麻醉针,不偏不倚,射中他的胸膛。 落花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这时一直躲在眾人背后的胖子,在气急败坏之下,上去就踹落花的肚子一脚。 落花吃痛的护住肚子乾呕。 本来胖子还想多踹几脚,高瘦子阻止,「会长,这还要卖钱呢!」 「对。」胖子这才想起,他打个手势,已经吓傻的司仪继续活动。 而看热闹的买家,目睹刚才的过程,开始对落花產生了兴趣。包括已经买了许多omega的富商,他饶有兴致的盯着。 他疲软的身体被拖到舞台正中央,被銬上大字型。 他一出场,大家惊呆,他身上有太多太多让人讶异的点,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高。 部份买家热烈的簇拥而上,被司仪制止。「坐好坐好,让大家都可以看得到。」 而有格调的买家,则是坐在前排,敲打着牌子,暗忖价位。 落花睁开眼,眾人又是惊呼,这太少见了,是异色瞳! 有些买家坐不住了,起身想看得仔细。 落花一脸茫然,手脚又被銬住,他挣扎几下,无法挣脱。 他动了动脖子,坚硬的铁环箍着他的脖子十分难受。 嘍囉见状他醒来,立马拉紧铁链,落花整个人被提了起来,一时之间,无法呼吸,只能被迫大口喘气。 「我们先进入验货环节,首先看看他的牙齿。」司仪走了过来,掐住他的双颊,用力一挤,迫使他嘴巴张大,好展示给买家看。 「牙口好,没有问题。」 底下道出,「牙口好有什么用,回去还不是要拔光。」 一群听懂的,露出邪笑。 「我们是卖好货,回去怎么玩,是你们的事。」 「接着……」司仪拿着指挥棒,很故意指着落花的锁骨、乳尖,很轻挑的就这样一路移动下去,直到小腹,耻骨,以及落花仅有的围布。 这一番操作,引得买家口乾舌燥,引颈以待,明明没有媚态,却能轻易挑起眾人的慾望。 「虽然他身上有疤痕,但我敢保证,这傢伙是乾净的,现在各位看好了……」指挥棒挑起围布,将其掀开。 落花闻言,用力挣扎,但他的挣扎,只换来嘍囉拉扯铁链,将他的脚大开,赤裸的展现在眾人的面前。 他痛苦的挣脱,脚踝悬空,引起铁链「噹啷噹啷」响,无法阻止眾人对他的评头论足。 「啊!」落花呼吸急促,眼泪从眼角滑落,他咬紧牙根,强忍着被羞辱的耻辱感。 「这傢伙很兇啊!」 有买家不禁说了。 「兇的omega才有调教的意义,买个听话的才没劲。」 底下的人开始讨论起来。 落花只觉炽热的目光,全投向他身下,袒露的,赤裸裸,一个个都想将他生吞活剥。 「腿真长。」富商不禁称讚,这omega的腿缠绕身体,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好了好了,大家都看得差不多了,」司仪一棒槌下,大喊,「现在,八十金!开始喊价!」 第七章 拍卖会(四) 「我真没有想到,你还有机会再来?」 当地嚮导摇头,他搞不懂怎么会有外国人一直来一直来,亚斯特有那么好吗? 「我是来做好事的。」 嚮导却不以为然,「如果可以,能走就赶快走,可能又要开战了。」 「呃?」 「消息传出,华西可能又要攻打格林,如果没事,你能处理完就赶快处理完。」 「又打?有完没完?」 「是啊,上一任总理的儿子华西二世一直想要所表现,治理国家他是不行,打仗是树立威信是最快的。」 可是死得都是无辜的老百姓…… 勤有翊很想讲,但基于还在别人的土地上,言语上必须有所收敛。 算了,毕竟是人家的国家大事。 「其实我来有两件事,第一,想跟现在的华西政府处理物资减免部份货税,第二,我要找人。」 「第一件你想都别想,打仗最需要资金,你们又是大肥羊,不宰你们要宰谁?第二件呢,唉……」 「什么啦!话说一半。」 「死心吧,不期待最快乐。」 「我都还没讲要找谁!」勤有翊不爽瞪他一眼,从嚮导嘴讲出来都没好事。 两人行走在炎热的自由市场,他留意到,很多商店架上已经没有货品了,只剩下寥寥可数的摊贩。平常热闹的市集,竟然如此萧条。不免开始担心起来。 「什么时候开打?」 「这事那说得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反正瞄头不对,以能走就赶快走。」 嚮导把他的摩托车牵出来,「走吧,你要先去哪里?」 突然远处一阵人声爆响,勤有翊抬头寻声望去,前方有个露天的拍卖会,热闹非凡,勤有翊不禁嘲讽,「这种事,就算战争来了,依旧『生意兴荣』。」 嚮导知道他在留意什么,「那可是华西二世的资金来源,钱跟性,两手抓。」 「不然,先带我到这个地方。」勤有翊掏出地址。 嚮导叹口气,「我只接你这个单,再晚一点,我也不奉陪了,最多给你指个方向,你自己去。」 勤有翊掏出一小袋金子丢给他,嚮导悻悻然的什么话也没说,一同前往。 天空灰白,雨要下不下,炎热的亚斯特透着窒息感,寂静的街道,到处充满了肃杀之气,宛如暴风雨前的寧静。 一路上的军人变多了,荷枪实弹武装的人也多,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之前军人武装,多少是例行公事,但现在,好像随时开战。 而且一路上,他被很多军人栏下来,就因为他一张东方脸,盘查的次数多了,所以被耽误了不少时间,天气越热就越烦闷。 但他不在乎,一心想尽快见到落花,无谓落在他身上的麻烦事。直到,他又走到这条熟悉的道路,见状,便兴奋起来,就是这条路,通往老头林的木造房。 他的步伐不自觉加快,他想要见他,待会要说什么好? 但又十分紧张,又想到要是落花不愿见他又该怎么办? 到时是不是又是一针麻醉剂,又被送到索多伦机场去? 每前进一步,勤有翊便忐忑不安,犹豫的放慢脚步,深怕鲁莽一过去,这份决心会给他带来失望。 算了!就一拍两瞪眼,无论落花会给他什么答案,就算要死心,就给他死心的彻底。 握紧拳头,好,走! 不行,他还真的有点害怕…… 是没错,他是爱得没出息,但那又怎样? 他会告诉他,他不在乎,不在乎曾经伤害他,他可以不标记,可以让他想来就来,对!就这样,勤有翊想好说辞,鼓起勇气。 嚮导站在路旁,冷眼看着勤有翊在那里走来走去,嘴里碎碎念表情丰富,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喂!好了没?」 「好,我好了。」勤有翊挺起胸膛,有着必死的决心。「那木屋呢?在那条路?」 嚮导指着勤有翊的正前方。 「什么啊?」 勤有翊满脸困惑,嚮导指着焦黑的废墟是什么意思? 但没多久,他定睛一看,当下怔愣住了。 勤有翊指着前方的位置,久久无法言语。 「被烧了?!那老头林去哪里了?」 嚮导见他吃惊,淡淡地说:「你原来是要找老头林吗?别找了,不知逃去哪里了。」 「蛤?」 「谁知道?前些日子鬼城军和自由佣兵开战,就这样啦。」 勤有翊知道当地三不五十会发动大大小小的战争,上次来时距离开战还有段时日,但这次却是随时随地有着烟硝的感觉,心情相当震撼。 「不对不对不对,这里是华西政府的地盘,我、我有做功课,鬼城军怎么能进得来?」 「我不是说了嘛?新总理要立威要打仗,所以与鬼城军结盟,他们当然可以进来。」 「新总理容许鬼城军在自己的地盘杀人放火?」 「只要鬼城军能帮他打仗,什么都好谈,况且新总理还不满十八岁,他懂个屁。」 勤有翊瞠目结舌,还、还真他妈的长「见识」。 他才刚想落花十八岁,只是高中毕业的年龄。 嚮导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补了一句:「在我们这里,分化后就算成年啦!」 「我知道……」 换算起来,华国同龄的年轻人,还在靠父母养。算了,他不想再纠结年龄的问题。 「那、那你知不知道他旗下有个佣兵叫落花的,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落花?哦……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那……」勤有翊一直看着烧焦的木造房,不停的来回踱步,老半天了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会这样? 「我是不晓得这有没有连结啦,木房被烧的前一天,贫民窟发生大火,死伤惨重,那一堆烧焦的,都分不清楚谁是谁的。」 「你到底在讲什么?」 落花不见了,他心情够低落了,嚮导还打什么哑谜? 「有人看见鬼城军的首领大玛格丽士出没贫民窟,我是听说她到处找杀死弟弟的人报仇,所以不知道你说的落花有没有住在里面。」 勤有翊最讨厌听这种不确定的坏消息,不知道落花怎么样了,但跟他有关的人事物一直在出问题。 如果这样说来,难不成落花应该知道自己有危险,怕连累自己,所以骗他上飞机。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落花一连串的反常,自然就合理了。 这样一想,他内心不禁对落花愧疚。他可是狠狠骂了落花骂了好久。 「欸,好了没?你到底要不要去总理的居住地?如果你不要去,我就要走了,坦白说我也不想接你这个单,我还得赶路去索多伦。」 勤有翊真想揍这个嚮导一顿,他怒瞪着他,但也深感无奈,毕竟这是答应堂哥的事,他必须要去做,加上收容所是落花长大的地方,运送物资的税收一直是个大问题。 其实一听到落花下落不明,他整个人就没心情,但后来想想,或许可以靠华西政府的力量,帮忙找一找落花。 虽然这样想过于天真,但说实在的,茫茫人海之下,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嚮导牵着摩拖车,「走吧,那里还有一段路。」 第七章 拍卖会(五) 勤有翊只好坐在嚮导的后面,在马路上奔驰。 又再次经过拍卖会,整个拍卖会人声鼎沸,从人群夹缝中,可以看到几乎赤裸的人,展现姣好的胴体。 「别看啦,那些都是可怜人。」嚮导若无其事的继续骑着,「真正要帮,你也帮不过来。」 勤有翊不再说话,等到嚮导载他到一间豪华别墅,他却大傻眼。 靠!亚斯特有多少人没得吃没得住…… 嚮导要他先等等。他先过去跟站岗的卫兵递个烟,套交情,随后又偷偷塞了金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嚮导对着卫兵躬鞠哈腰,等他一转身面对勤有翊时,翻了一个大白眼,跟着勤有翊走了一段路之后,嚮导才开口。「仗都要打了,还去那种地方。」说着,往地上吐了口水,表情颇为不屑。 「在哪?」 「就在刚刚经过的拍卖会。」嚮导吸了一口烟,「我最多载你过去,但剩下的,我就不陪你穷折腾了。」 没办法,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很多时候是当地人说了算,否则他哪里也去不了。 等嚮导抽完烟之后,牵一下车,就往回骑,又回到拍卖会。 此时,勤有翊突然想起一个多月前的对话,说他绝对不会走进这个地方,虽然不是为了自己,但谁会料到自己还是为了找人来到拍卖会。 心想,这傢伙不会想起来吧? 嚮导送他到目的地,果不其然,这个傢伙想起来了,他哼哼两声,上扬嘴角,看似什么也没说的表情事实上什么都说了,然后骑着小摩托车扬长而去 我又不是要消费!最好不会再见到他。 他一走进去,看门的将他拦了下来。 「没见过你。」 勤有翊不屑的说:「我是找人的。」 「来这里的,都是找人的。」 「不是你想的那个!」 说着,里头传来爆出惊呼和吵闹声。勤有翊侧目,见一群人涌上舞台前,看着舞台上赤裸的omega。由于距离太远,勤有翊伸长了脖子,什么也看不到,人头窜动中,只见到有着西方国家特色的棕色捲发。 「坐好坐好,让大家都可以看得到。」司仪开口讲。 其他人悻悻然的坐回原位。 勤有翊很好奇,什么样的omega会引起买家的沸腾。 正要上前看,被看门的拍一下肩膀,「欸!保证金。」伸手向他讨。 勤有翊忍不住翻了白眼,拿出一小袋黄金,放在看门的手上。 看门的惦量惦量手中的重量,将黄金尽数倒了出来,一颗一颗检查,然后放在磅秤上,等待的过程,又听到舞台司仪的介绍。 「牙口好,没有问题。」 「牙口好有什么用,回去还不是要拔光。」 「我们是卖好货,回去怎么玩,是你们的事。」 勤有翊听了,心里泛起反感,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场合,来这里的都是同一个目的,只是他不习惯,不把人当人看。 看门的秤个黄金慢吞吞,勤有翊没耐心的喊着:「好了没?」 「好了。」看门的拿了牌子给他,就放勤有翊进去。 勤有翊站在座位与座位之间的阶梯,无聊的拿着牌子随意乱晃,四下张望,观察有没有一个年仅十七岁却有权威的年轻人。 舞台上传来,「好了好了,大家都看得差不多了,现在,八十金!开始喊价!」 拍卖会的高潮,大家高举牌子,一瞬间白白牌子一片,这下,勤有翊反而什么也看不到。 「九十!」 「一百五!」 「三百!」 价钱一层层的递增上去,勤有翊朝座位不住张望,价钱逐渐喊高了,举牌子的人慢慢变少,只剩下少数人在竞争,举牌的人一少,那就很好找,勤有翊往剩下举牌观察谁比较像总理。 最后是居中坐着贵宾椅的,身上穿着华丽的军服,看上去很年轻的人,身后已经站不少相当美丽的omega,应该是他了。 他观察了一下,知道这是他的场子,好像他本人是不参加竞标的,只是喜欢看,色瞇瞇地看。 正经事不做啊…… 勤有翊深深叹气,竟然要和这样人谈合作,顿时反胃。 「一千!」 富商的助手替他举牌。这价位买家一片哗然,几乎可以把一条街买下来的价钱,就为了一个omega。 另外一个应该是富家公子吧,见他忍着气,颤颤巍巍的举牌,那比的,不是谁买下omega,而是在比家底。 「一千五!」 富商沉着住气,助手再次举牌。 「两千!」 眾人又是惊呼。 富家公子流着冷汗,富商的价位一喊出,他终究败退,惨白的脸吞下败仗。 「两千一次!」 再等等吧,勤有翊等拍卖结束,他无聊的东张西望。 「两千两次!」 见富商志得意满,露出胜利的微笑,勤有翊实在不想多看那富商脑满肠肥嚣张的嘴脸,厌恶之下转过身子,无聊的朝舞台看去。 「两千三……」司仪正要定槌。 勤有翊顿时傻住,瞪大双眼,高举牌子大喊:「三千!」 所有人坐不住了,全站起来朝勤有翊方向望去。 司仪愣了一下,手上的槌子差点掉下来,他不住的拍拍胸口,今天惊吓的事情可真不少…… 「三、三千……」 这下换富商坐不住了,他抢过助手的牌子,「三千五。」 天价啊!一座庄园的价位…… 落花虚弱的抬眼,看着台下远方,见到那个人,正急切的看着自己。麻药的效力,让他疲惫不堪。 勤有翊直直望向落花,发狠的喊,「五千!」 谁敢比得过我! 我就是他妈的有钱! 富商听到,脸色一下子刷白,怒瞪勤有翊。 而总理则是瞥向勤有翊,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 而勤有翊却是气得浑身发抖。 全场反而安静下来,拍卖会场瀰漫烟硝的气息。 司仪不敢看脸色难看的富商,弱弱的说,「五千一次……」现场没有回应,安静的跟什么似的。 「五千两次……五千三次……成、成交。」司仪从来没那么害怕过,轻轻的敲下定槌。 敲下槌后,富商心有不甘的转身离去,其他人只好跟着。 勤有翊朝舞台走去,被胖会长阻止,当下跟他要黄金,勤有翊忍气的情况之下,立即开了一张黄金支票,这是他在来之前,会将黄金存在当地信用良好的银行。这银行也是属于非战区,由两大政府军共同守着。所以胖会长一看到支票,就乐呵呵的收下。 勤有翊开完支票后,就马不停蹄的衝了下去,「解开他!」 落花看着,眼神充满茫然。 勤有翊走到落花的面前,满眼尽是心疼,聚满悔恨的泪水。 嘍囉连忙解开落花的铁链,勤有翊脱下身上的衣服。解开后的落花疲软倒下,勤有翊马上将他身体包裹起来。 「没事了,我来了。」 落花头靠在勤有翊的肩膀上,嗅着令他安心的香味,露出浅浅的笑。 勤有翊不由分说的,在眾目睽睽的情况之下,将他横抱起来,走出拍卖会。 等他一走,所有买家纷纷讨论起这个东方人到底是什么来歴。 拍卖会外,光线大亮,但却聚集了华西政府军的士兵。 勤有翊见总理朝他走来,勤有翊冷哼,「怎样!我买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买了,但没说整个人都是你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付了五千金,还不算买断?」 「当然,五千金只是给你的初夜使用权。」 勤有翊气到「王八蛋」差点骂出口,这简直是赖皮! 但是他有求于他,再怎么不想忍,也得忍。 「我可是你们就想合作的商人,光是运送物资的税收就是一笔可观的费用,要将来运送的是物资多十倍的东西,你们可以赚多少?请仔细想想。」 总理小子想不太出来,他只觉得眼前的东方人很烦,讲那么清楚了,还要扯一堆货运税收的事,听起来就头昏脑胀。 「反正给你一天,一天之后你就得离开,就这样。」 「不行!他是我的人。」 「你没得选择。」 此时,所有士兵将他团团包围在中心,齐齐举枪指着他。 靠!简直是黑道流氓! 勤有翊心里已经骂了一堆脏话。 但再有不愿,这一刻只能妥协,确实别无选择。 总理一个眼神,瞄了瞄躺在勤有翊怀里的落花一眼,那露出来的大长腿,简直迷人,总理示意,副官和士兵将他们压送军用车上,送到总理居住的别墅的地下室。 第七章 拍卖会(六) 地下室简陋,只有一张单人床,昏黄的吊灯,唯一的好处就是有气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妈的!」 这也难怪,向来厉害的堂哥,连这个都谈不下来,就知道这有蹊蹺。 他将落花扶到床上躺了下来,落花昏睡,他将手帕沾水,擦拭落花的脸庞。 才一个月没见,他的伤口又多了, 为他擦拭身体,一看到艳俗的围布,心里就有气,不禁衝到外面去,对着士兵说,「喂,我可不是犯人,好歹给点衣服和吃的吧!」 士兵们面面相覷,其中一名士兵去会议室请示,勤有翊就在原地等待着,在门打开关上之间,勤有翊从门缝中,看见一名三十初头,美艳的女子,穿着鬼城的军服,跟总理、将军以及其他高阶士官在讨论事宜。 也许是alpha的敏感度,他觉得那个美艳的女子,有着不舒服的侵略感。 而那女子,也像是感应到什么,美眸朝他瞥了一眼。于此同时,士兵出来,遮住了他的视线,「请跟我来。」 可能总理还是对他这个外国人身份有所忌惮,只要没超出过分的要求,仍然会顺着他。 所以很快的给了衣服,麵包、水和牛奶,帮忙送到地下室。 士兵东西一放就走,勤有翊回到房间,就见落花已经坐在床上,他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被衣服包裹着,睡眼惺忪的样子。 可能吓坏了吧,等等,想想不对啊,落花好歹出生入死的佣兵,会因为这事就吓坏? 「落花,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落花转头望向他,眼神呆呆的,顿了一顿,才注意到是勤有翊在叫他。 不知道为什么,勤有翊觉得落花怪怪的,但说不上来哪里怪? 尤其他的眼神,像是少了锐利感。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过去一个多月,他不知道落花遭遇到什么,心想着,拍卖会有可能给他上了药,使得他短时间脑袋顿顿的。 「来,过来吃点东西。」 「我叫落花?」 「对。」勤有翊不禁皱起眉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此,勤有翊才真正脑海被炸出一片空白,这下他终于知道,落花那里不对劲了。 「你……你不记得我了?」 「你认识我?」 勤有翊傻住,落花失去记忆? 怎么会? 「我、我叫勤有翊,是……」突然灵光一闪,把原本想说的话,转了一个小小的弯,「……我是你未婚夫,我们已经要登记结婚,你在索多伦上飞机之前失踨了,我是费尽千辛万苦把你给找回来。」 「你是我未婚夫?」 「对,」勤有翊把落花的身份证和护照全拿了出来,「你看,这是你,这上头有你的名字,真的名字。」他收了落花的护照,「我们说好,要回华国结婚的。」 落花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照片,但感觉熟悉又十分陌生。 「莫依……」落花摸着上头的照片,歪着头,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没关係,回到华国,我再给带你去做断层扫描,看你是什么问题。」 勤有翊拿起衣服,帮落花穿起衣服来。 落花晶亮的眼眸,一直跟着勤有翊,跟着勤有翊的手部动作在移动。 勤有翊注意到了,忍不住开起玩笑,「你还是一直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落花突然上前抱住了他,勤有翊愣住,落花抱他抱得好紧好紧,紧到他有点透不过气。 只听到落花在他颈间不断的吸气吐气、吸气吐气,企图将他的信息素闻到体内。 闻了那么多的气味,只有这个味道,是他最喜欢的。 好温暖,好熟悉……落花持续环抱着他,像是融进他怀里。 勤有翊从来没见过,落花如此对他的依赖,仔细想想,他的强悍都忘了,他年仅十八岁。 「没事了。」勤有翊拍拍他的背脊,安抚他。「我带你离开。」他捧着落花的脸颊,注意到他的头发长出来竟然是欧美式的捲发,有着天使少年的样貌,这也难怪他的身材高挑,这混血混得很远啊! 「你爸爸一定是西方人。」 落花还是一脸茫然。 「没关係,等你慢慢想起来。」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勤有翊微笑,「我们啊……在酒店一见鐘情,那天的月亮就像现在一样,又大又圆。」 落花很认真的听着。 「后来,我们一同经过亚地海丛林,我们一起在树洞躲雨,一起住在帐篷,一起洗澡,我们的感情也日渐升温。」 落花点点头。 「后来到收容所,你还喜欢吃我做的蛋糕,那天,你说星空很美,要带我去看,然后我们一起爬了岩山,哇,星星真的太美了,然后……我们就有了那个……你懂的……」讲着讲着竟然害羞起来。 「是这样啊……」 落花专注的眼神他不放,他伸手摸着勤有翊红通通的脸。 「我跟你求婚,你答应了……接着我们在上飞机的时候,你不见了,我是花了一个多月,才找到你。」 落花心想,既然把他给忘记了,就要重新记起来,他试着念念他的名字。 「勤、有、翊?」 「对。」 「勤有翊。」 「……」 勤有翊这才留意到,落花好像从来没叫过他的名字。 「对,多叫几次,叫我翊。」 落花歪着头,「翊。」 真爽!勤有翊幸福洋溢。 落花伸手去触摸眼前人的胸口,晶亮的眼神闪烁,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他被关了一个月,一个月的茫然,一个月的不知所云,心跳,像死了一样平静。 而今,他,让自己的心跳又再活过来,落花抚着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 「翊。」 落花笑了,宛如小孩般的笑了出来。 顿时,勤有翊不知道做何感想,他欣喜落花对他的亲近,但是又因为是他的伤所导致的失忆,矛盾的情绪在内心相互交杂。 有天,落花或许会想起一切,想起所有的事。勤有翊心虚的握了握拳头。 没错,他是自私的,就算是骗好了,亚斯特本来就是残酷的地方,不标记,是因为战争随时爆发,年纪轻轻就要上战场,所有的信念只为了活下去,为活下去,连肉体都可以贱卖,他不想落花再过这样的生活。 光是今天拍卖会的羞辱,他都心疼死了。 勤有翊握着他的手,低头亲吻。 落花抬头凝视着他。 勤有翊抱着他,他从来都不知道,失而復得是多么难得。 他真的好爱他! 「我们回华国。」 第八章 风平浪静(一) 他抱着沉睡的落花。 落花好像好几夜都没睡,想想,拍卖会的人不可能给他们什么好的环境,他一想起,不禁收紧他的拥抱。 他的做法很简单,他打算再试着跟总理讲价钱,能用五千金买下落花,自然可以再来一次,战争打久了,谁不爱钱? 但他也很担心被当肥羊任人宰割,最怕的是该付了都付了,还是被扣留。 想想就气,说什么华西政府,其实就是製服的流氓,黑道份子。 他盯着月亮出神,战区的月亮向来晈洁。在月亮的照映下,窗口的影子有如框架,落在他们身上,像是套住了他们。 怎么办? 他烦恼的无法入眠。 算算,他的筹码不多。 此时,楼上传来连续枪声,落花霎时睁眼,他离开勤有翊的怀抱,专注听着声音,定住不动。 「怎么了?」 勤有翊跟着紧张起来。 接着一连串的枪声,杂踏的脚步声,咆哮声和惊呼声,各种的声音同时响起。 勤有翊盯着落花,如猎豹的敏锐,专注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落花接近勤有翊身边,拍拍他肩膀,「翊,你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便转身打开门就离去。 勤有翊僵住,落花温柔的「翊」,喊得他整个心都软了,没办法,他就是这么肤浅。 等等,落花是要去哪里? 他还来不及反应,落花突然出现,他拿了两把衝锋,其中一把交给勤有翊,勤有翊吓到,不小心摸到枪管,烫到不停甩手。 「先等一下,我、我不会!」 落花当时没教他用枪,尤其衝锋枪,那拿起来颇有重量,像个毒蛇猛兽,烫手山芋,看着衝锋枪不知所措。 「拿着,枪管对着敌人,扣下扳机,这样就行。」 「讲、讲得那么简单……到底行不行?等、等一下!我们要干嘛?现在是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但这里的人互相打了起来,我们快走。」 勤有翊战战兢兢,落花失忆归失忆,但他特有的佣兵魂,到是没变。 可能战场已经移动到别处,勤有翊跟着落花身后,这一路到处是尸体,鲜血横流,令勤有翊不禁呕心起来。 落花超高的敏锐,闪躲战场,经过大厅,那长长的餐桌,已经倒了七八具尸体,勤有翊望过去,有身穿西装看上去像高官的,有阶级的将士,以及……勤有翊走向他,难以置信,那白天还耍流氓赖皮的总理小子,现在满脸鲜血,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明明知道总理小子很讨人厌,但白天才看过晚上就死的人,真的很难平抚。 落花只浅浅的扫视一眼,没什么表情往前走。 突然一个动静,落花大喝:「趴下!」 勤有翊瞬间倒地,落花朝着来者「噠噠噠」的射击。 勤有翊抱着头,躲避子弹,击落的粉尘不断掉落,令他无法大口呼吸。 「走。」落花扶起勤有翊,朝门口走去。 才一踩出门口,鬼城军见状,就直接攻击,落花拉着勤有翊朝草丛闪过,落在草地上两人抱在一起翻滚,子弹不停的追逐。 翻滚停后,落花迅速起身,单膝跪地的提着枪又是一阵回击。 「快走!我断后。」 勤有翊回头望了落花一眼,犹豫了片刻,虽然很担心和不捨,但这不能开玩笑。藉由落花的掩护,勤有翊用最快的速度翻墙。 终于翻了过来,勤有翊还没站稳,就见鬼城军近在眼前,举起枪朝他走过来。勤有翊吓到要举手,但手指头卡在扳机里,才移动一下,立即「噠噠噠」的全扫射起来。 鬼城军立即抱头伏身趴下。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东方人还真的开枪! 这衝锋还是自动的,一扣扳机,里头的五十发全扫射出去,击到草地上,草地和泥土全一个个炸翻起来,扬起半天高。 勤有翊被后座力吓到,他还没回神,就被落花拉着往旁边跑。 身后的枪战四起,但不是针对他们,而是鬼城军和华西军开战,实打实的窝里反。 这时,勤有翊注意到,落花握着他的手攥紧不放。 「落花……」 他们跑到一处街道,两人气喘吁吁。 「我们出来了。」落花喘息差不多,蹲踞在地上,露出笑顏。 勤有翊挥着满头大汗,学跟着他一起蹲了下来。 「走吧,我们回去吧。」 落花欣喜的点点头。 他们就往机场移动,但跑到一半,落花望向漆黑的天际,像是看到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没多久,远方传出剧烈的响声,突然漆黑的半空中出现惊人的火光,伴随着爆炸声,一辆小型的客机在半空中炸成火鸟,撞上附近的岩石山腰处,化成一团火球,将半边天染成橘红色。。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 远处时不时传出枪声。 飞机没了……接下来……去哪? 嚮导好不容易整理了一堆,准备要逃难,结果一开门,就见两人佇立在他面前,吓了他好大一跳。 先是阴魂不散的勤有翊,以及在他身后的拿着衝锋枪警戒的美人。 「你还没走太好了,带我们离开亚斯特。」 「开什么玩笑!带你们走?我不要命了。」 勤有翊立即掏出一袋黄金豆,「这给你,带我们离开。」 嚮导还是不愿意,一个逃跑都有点困难了,更何况要带另外两人,到时有钱拿,没命花,他才不要! 落花闻言,直接衝锋对准嚮导,嚮导吓得高举手。 「不会吧,你们不会不讲武德吧。」嚮导讲话带点颤音。 勤有翊继续谈判,「你带我们走,至少黄金还是你的,如果你不要,我也没办法毕竟是我子婿说得算。」 勤有翊顺理推章的恐吓加利诱。 嚮导知道眼前的omega并不好惹,「……我只有一台摩托车,我不确定载不载得动……」 「行啦!」 「走不走?」落花到是没在客气,枪口对准。 嚮导无奈,相较之下,也确实比较怕落花。那种狠劲,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只好牵出摩托车,带着自己的家当准备前往逃难路线。 但小台机车有三贴实在勉强,加上勤有翊不想让自己的子婿跟人家贴贴,设想之下,决定让落花坐在最后面,他坐中间委屈一下。 等他们都坐好,落花却是背对着他们举起枪。 「是有什么危险吗?」 嚮导一听,整个心眼升得老高。 「抱紧我,可以出发了。」 落花讲得很轻,但听得出来,他们仍然处于危险边缘。 嚮导更是一身冷汗,发动摩托车缓慢行走,也就「噗噗噗」的出发了。 岂料,发动没多久,从黑暗中窜出人影。 落花立即射击,超强的后座力,让勤有翊奋力顶住,并紧紧揽住落花的纤腰,同时他抱住嚮导的肚子。 嚮导吓得「哇哇」大叫,就算三个大人一台摩托车,也死命的摧动。 「头放低。」落花继续开枪,眼前出来打一个倒一个。 后面也纷纷跳出其他的鬼城军,子弹到处流窜,勤有翊听话的低头,而嚮导仍然哇哇大叫,「我要死啦!我要死啦!」 此时,有人奔跑追了上来。 落花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立即跳下车。 勤有翊惊慌,「不要啊落花!快上来!」 嚮导死活不管,死命摧油门加速。 勤有翊眼睁睁看着落花独自一人对付鬼城军。 落花瞧着他们消失在漆黑的街道,更是放开手极力攻击。 此时,来人扑向他,他便迅速用衝锋枪扣住对方脖子,一个翻身将他扳倒,于此同时,对方也衝上来,对付落花。落花连环踢飞来人,并抢走他们的手枪和手榴弹,对他们进行射击。 从黑暗出现的人越来越多,落花拔腿狂奔,同时丢出手榴弹,炸出一片火光。 火光退去后,剩下的火力全往落花集中。 落花闪到附近的电线杆,喘息之馀打开弹匣,细数剩馀不到十颗的子弹,他静待,静待有人靠近。他迅速回身,紧抓鬼城军先是一个射杀,再藉鬼城军的身体成了最佳的盾牌,抵档便朝他射击。 落花俯身,密集的射击,一时之间,竟然走不开。 第八章 风平浪静(二) 突然,摩托车的声音出现。 落花回头,就见勤有翊穿着防弹衣和钢盔一人骑着摩托车朝他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来啦!」 「翊?」 「快,快上来!」 落花低身快步来到摩托车,勤有翊要他坐前面,把落花整个人包围在他的双臂里,由他挡住子弹,在混乱的情况之下,立即离开现场。 离开的同时,落花又朝他们丢向最后一颗手榴弹,这一炸,瞬间安静了下来。 骑了一阵子,嚮导在前面等待他们。 勤有翊停下车,将防弹背心和钢盔全还给嚮导。 嚮导没好气的瞪着他,「没见过像你不要命的。」 「他就是我的命!」 勤有翊嘻笑,紧紧握住落花的手不放。 「走吧,再不走天就亮了,到时鬼城军又追上来。」 「我真是倒了大楣遇上你,要不是你我早就跑了。」 「别抱怨了,要不是我们,你早没命了。」 「谁知道鬼城军是不是找你们来着,我只是被你们牵连。」 「走吧,他们有可能追上来。」一直沉默的落花开口了。 两个人也就安静的闭上嘴坐上车,等落花坐上后,往森林国界的方向出发。 经过一夜混战,有些难民一一出现,有的踽踽独行,有的互相扶持,有的携家带眷的。 只要亚斯特一开战,他们就会离开家乡,到索多伦逃难。 勤有翊他们仨人一同前往,一路上跋山涉水,穿越森林,攀爬岩石。天气乌云压顶,闷得透不过气来。 一名妇女,怀里抱一个,手中牵一个,小孩没有大人的脚程,再乖的小孩也累得不想走路。 少妇十分疲累,只能安抚小孩,她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往前走。 落花看了愣愣出神,像是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失落了,却不知道怎么「捡」起来。 他不假思索上前将三岁大的小孩抱了起来,「我来背他。」 「这!这怎么好意思?」 「跟紧一点,别走散了。」落花微笑。 勤有翊见状,也跟着上前,将小孩接了过来,「你几乎没怎么睡,别勉强。」 落花凝视着他,虽然忘记关于他的种种,但不得不说,有他的感觉很好,踏实安心。 白色的日光破云而出,天气温度逐渐上升。 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来到边界,却发现原本轻易攀爬而过的铁丝网,却如今却筑了更高的城墙。 其他人抬头望向根本爬不过去的城墙,顿时感到绝望。 少妇看到,更是哭了起来。 她一哭,感染了其他人,大伙的表情更凄苦。 烽火漫天,颠沛流离、远离家园,这一切一切,都不是他们所愿。只是简单的存活下去,平淡的过日子。 勤有翊看着城墙也无奈,进不得,退不得,正想着该怎么做。 却见落花像是无意识的朝溪边走去。 「落花,你要去哪里?」 落花呆呆的望向勤有翊,他也说不上来,彷彿记忆中,有条通道就在附近。 脑海瞬间闪过光头、杰明,对他挥手,「喂!走这里!」 景像依旧但人影却不在。 落花蹙着眉头,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凭着感觉,以及残馀的记忆碎片,跳入水里。 「落花!」 勤有翊还来不及阻止,只见落花游到对岸,拔出刀子,将其他的树根砍去,露出一个黑洞,不大,只能容一人通过。 「过来!」 落花朝他们挥手。 还是没有人移动,勤有翊把小孩还给少妇,跟着跳下水游到落花的身边,朝洞口张望,黑漆漆看不到底,怀疑还到底是通往那里?勤有翊与落花相视一眼,落花两话不说,直接朝黑洞游去,勤有翊也跟在落花身后。 岸上有人引颈张望,有人下水观察,有人好奇,也就跟着他们进入。 进入的人越多,岸上的胆子也就大了,陆陆续续一个跟着一个。 走了一段的水路,随着长途,淹到胸口的水便往下降,等到走了一个鐘头,水已经到达膝盖,又没多久,两旁的开始有了岸边狭窄的道路。 视线也逐渐明亮,路也越来越好走。 就这样一路走了三个鐘头,终于看到另一个天空。 勤有翊吓了一跳,原来下水道的尽头,是索多伦郊区的河道。因为长年雨量稀少,河床乾涸,反而成了无人知晓的道路。 落花是怎么知道的,勤有翊回想起当时通过鬼城隘口,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相对的,身为佣兵的他,或多或少,都会清楚某些地方的通道。 而且,这刚好是索多伦边界的盲区。 郊区四下无人,一群难民从河道口陆陆续续走出。也没说什么,四下散去。 少妇跟在其他人的后头,见到落花佇立在高处的岸边。便爬了上去,对着落花临泣的说:「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落花望向她,「快走吧。」 少妇连连跟他道谢,随后抱着两个小孩离开。 落花看着她的背影,又看向眾人离去,若有所思。 「要走了吗?」勤有翊低语跟他说。 落花却没有看着他,反而目光望向其他难民久久出神。 「亚斯特的子民……」 扑面而来的风,呼啸而过,辽阔的漠色大地,苍茫无际,无边无依…… 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心里却隐隐作痛。 落花一个踉蹌,勤有翊上前扶起他。 嚮导经过他们,淡然的看着他们。「你这个外国人能走赶紧走,这次是战事比较大条,华西政府可能不行了,亚斯特还会乱一阵子。」讲完叹气之后,就独自离去。几乎对亚斯特不抱任何希望。 那个才十七岁的总理,死在自己的别墅里…… 到现在,他还是心有馀悸。他回头对着落花说:「走吧。」 落花看了几眼后,与勤有翊黯然一同离开。 第八章 风平浪静(三) 十天后。 这一切超乎想像的顺利,勤有翊拿到两人的签证。 在要上飞机前两个小时,还特地带他买衣服,将他所有的行头全换了下来,帽子、鞋子、袜子,贴身衣物全部换新。 没办法,上次的事落花拋弃他的事,让他心痛不已,他花了一个月才平抚,到现在还有创伤症候群。 等他们坐上飞机,等到真的飞到天上,勤有翊心中的大石才真正落了下来。 终于踏上华国的土地,落花的一头欧美捲发,独特的异色瞳,頎长的身材,美丽的样貌,都一再再吸引眾人的目光。 勤家的高级房车在他们下飞机的时候就来到,勤有翊深情的牵着落花的手,一同上了车,很快的回到勤家的别墅群。 在车内的落花也东张西望,四下观看。 街道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繁华的人群,跟亚斯特的人民有着天壤之别环境。 管家对于少爷带回来的感到好奇,基于华国的东方脸孔,落花的混血娃娃脸太稀有了。 「请问少爷这位要怎么称呼?」 「他是我的子婿,请问要怎么称呼?」勤有翊的一脸得意样,都快飞上天了。 「少夫人。」 落花愣怔,他歪着头困惑这个陌生的称呼。 「我们是未婚夫夫,你忘了吗?」勤有翊接近他,握住他的手,「我们还要结婚呢。」勤有翊凝视着他,并十指紧扣。 管家有些讶异,在他认知,少爷一直有跟omega在约会,但没有这么斩钉截铁的要结婚。 可落花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低头望着被扣紧的手,重覆勤有翊的话,「我们要结婚。」 勤有翊拉着他的手,贴心的询问,「你想要什么样式的婚礼?」 「不知道。」 其实落花有点茫然,总觉得好像有一个重要的事要做,说不上来他忘记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 只觉得内心好痛好悲伤,眼前的一切,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档住,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如办场盛大的,请各方人士过来?」 落花陷入脑雾般的记忆,蹙着眉头,勤有翊看在眼里,以为落花不喜欢,又低声道:「不然请个家宴?」 落花抬眸见勤有翊的热切,心想,或许是单纯的不习惯华国的文明世界。而且勤有翊身上的费洛蒙令他很安心,从亚斯特战区到华国,勤有翊对他所做一切,没有理由拒绝他的真心。 他强打精神,「都好,都依你。」 勤有翊闻言欣喜,情不自禁吻了他的唇。 「乾脆我们先休息,管家帮你整理好一间房间,我们过去看。」 落花跟着他们走,一路环视,四处张望。豪宅又大又宽敞,眼眸明亮,一眼看不过来,到处都是新鲜东西,而且大多都没看过。 「要不要先睡一下?」 「我想先洗澡。」 「好,我请管家拿衣服给你,让你换上。」 虽然浴室几净,阳光充足,浴缸旁是透明的落地窗,外头就是修缮漂亮的庭园,里头的则是用玻璃间隔,基本上该有的设备都有,但落花没有一样他会用的,就连瓶瓶罐罐的,他都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他抱着衣服,站在浴室发呆。 但总要尝试一下吧,他扭开看似像热水的开关,气孔跑出来的,冒出大量的蒸气。 「怎么样,水温还可以吧?」 勤有翊走了进来,见落花怎么都没动,他竟然手足无措,略带惊慌透露求救的神情。 他忘了,亚斯特天热,根本没有蒸气室这种设备。 勤有翊上前关掉,并放浴缸的水,「我来帮你。」 落花却指着落地窗,「会被看光光。」 「放心,这是双面的,外面看不进来。」 落花还愣愣的,静静等待水装满。 勤有翊注意到可能有些沐浴用品落花不会用,他就把东西一一摆在落花的面前展示。 「这是洗头的,这是洗澡的,这是洗脸的,这是拿来泡的。」 才讲到第六罐,落花完全记不住,一脸茫然的望向勤有翊。从小到大,一块肥皂洗全身,没听过那么麻烦的。 勤有翊注意到落花的片刻的失神,突然起了坏心,故意上下打量他,「还是我帮你洗?」 「好。」落花到也乾脆,没在拐弯的性子,直接在他面前衣服全脱了,柔软衣服坠落至脚踝。 随着窗口映射,天然清澈的日光,洒落在奶蜜色的肌肤上,在修长且曲线有致的身形,渡了一层光。这就足以让他怦然心跳,血脉賁张。 哪怕已经看了很多次,勤有翊还是怦然心动,捨不得移开视线,血色缓慢爬上英俊的脸庞。 落花马上进入浴缸,舒适的水温让他感到放松。 「那有先进去浴缸的,你先起来,我帮你抹沐浴乳。」 「好。」落花二话不说,乖乖的坐在浴缸边缘,等待勤有翊的「服务」。 勤有翊製造出白白的泡沫,擦拭在落花的肌肤上,顺着他的紧实不壮硕的肌肉线,想起差一点失去的难受,这动作,他显得格外小心、分外珍惜的擦拭每一寸肌肤。 落花也任由他抹遍全身,他觉得白白的柔密泡沫好有意思,他摸了一把,就往勤有翊的脸上一抹。 「喂!」勤有翊挪不出手,用力甩开泡沫,「别玩了!」 赶紧替他冲水,落花也配合的闭上眼,洒水器冲下,冲洗乾净的落花,顺势滑进浴缸,潜入水中,再爬起来,双手拨去脸上的水,瞬间有如出水芙蓉,清新脱俗。 勤有翊看呆了,他上扬嘴角,散发自己的费洛蒙引诱他发情。 半晌,落花也散发出独有的信息素,神情嫵媚,姿态妖绕。 勤有翊情不自禁俯身覆盖他的唇,伸入他的唇里,与他的舌头交缠。 落花也回復他的热情,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勤有翊脱去身上的衣服,跟他一起进入浴缸。 他揽住落花的腰,落花的一双大长腿环住的勤有翊壮硕的身体,仍然持续深吻。 「你好美……」勤有翊不禁感叹。 落花深邃的异色瞳,凝睇勤有翊,有着被关爱的自信,以及享受性爱的神情。 虽然失去记忆,但依旧率性直接,大方的让自己的胴体迎向他,承接所有的情慾。 勤有翊吻上他的柔软的唇瓣,肩颈、锁骨……灵活的舌尖游走肌肤的每一寸,直到乳尖,勤有翊更是轻咬慢啃,舌尖一遍又一遍扫过,落花顿时又酥又麻,肩膀一紧,张着小嘴,忍不住呻吟。 「唔、嗯……」 勤有翊往下面一摸,不禁一笑,凑近他的脸庞低沉的嗓音,笑着说:「你的硬了,也湿了。要我进去吗?」 落花具有媚惑的眼眸一挑,「你要忍吗?」 「不忍。」 勤有翊立马提起性器,抵住穴口,身体一沉,用力一挺。 落花身子紧绷,蹙着眉头,双手攀住勤有翊的厚实的肩膀,硬物的闯入狭窄的甬道,伴随着水进入,一瞬间的肿胀感,让他仰起头叫了出来。 勤有翊非常喜欢他的呻吟,由于大力的顶撞,浴缸里的水因为衝击力,前后波动得厉害,不断不断的溅出水花。 落花吃痛,体内的甬道不留情的摩擦,痛极、快感随即到来,难以自禁的浪潮涌来,使得他情不自禁的张口咬住勤有翊的肩头。 勤有翊感到利齿入肉的刺激,背部也被落花的指尖挠出数道血痕。他更是一股作气,朝嫩肉顶撞。 瞬间,落花「呃」一声,宣洩在水里。 勤有翊也停了下来,感受落花体内的不停收缩他的性器。 当他性器退出体内,随即白浊也跟着流出。 勤有翊见状,趴在落花的身上,低语呢喃,「生我的孩子好不好?」 落花因高潮情慾未退,陷入短暂的茫然。 又来,熟悉的感觉涌上,但什么画面却是一片空白。 孩子……像是什么关键词,触动了什么,让他心感悲伤、绝望、以及无法言语的痛,那到底是什么? 落花望向勤有翊,抚上他的脸庞,们心自问,有翊不好吗? 明明远离的战区,进入文明……但记不起来的事情却让他耿耿于怀。 想不起来那挥之不去的痛楚…… 亦或是他多心了? 像是做了一场的恶梦,醒来时什么内容也想不起来,但心有馀悸。 过了半晌,落花露出笑意,向他伸手,「抱我起来。」 当然好,勤有翊欣然将他抱出水浴。 亲自为他吹乾天使般的捲发,落花毫不在意的几乎赤裸的身上,简单的包裹毛巾围住下身,毛巾松垮掛在腰跨,浑圆的臀部曲线在毛巾下摆若隐若显。 勤有翊见状,不禁悸动,半软的性器又再次勃发。 「……」勤有翊无奈,「你好歹穿一下浴袍。」 落花瞥见勤有翊双眸盯着自己挪不开,他反而摊开手,展现身材的优势。 一副要掀不掀,勾人引诱的模样,野玫瑰的香气,浓烈宜人。 不行了,勤有翊迫不及待的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丢到床上。 床的极佳弹力,弹了几下,松开的毛巾只遮到重点部位,性感的大腿根部,引人无数瑕想。 「不行。」落花很故意的推开他,咬着下唇,夹紧着大腿,美丽的眼眸充满了挑衅。 勤有翊爬到床上,爬到落花的上方,低声呢喃的口吻,凑近落花的唇瓣,彷彿讲话,一字一字放入他的唇里,「不行吗?我要引诱你发情。」 落花侧着脸,垂眸盯着勤有翊的富有弹性的唇,上去含着含着,便吸吮起来,伸出柔软的舌头,直接进入勤有翊的唇内。 勤有翊按住落花的肩膀,亲吻他的肩窝,吸吮时特意加重了力道,让落花奶蜜的肌肤留下一块又一块的紫红色的吻痕。 又痛又麻,落花推开勤有翊,勤有翊抓住落花的双肩,一个用力,将他的身体扳了过来。 他垂眼见落花后颈鼓鼓的腺体,真想咬一口,去品尝那特有的滋味。 第八章 风平浪静(四) 「可以标记吗?」 「只能二选一,咬我,或是上我。」被勤有翊压在身下,仍保持着亚斯特民风的倔强。 「都要结婚了,不永久标记?」 「我是king。」落花笑出声,刻在骨子里的高贵血统。 勤有翊此时,心里警铃大作,不安的感觉漫延。随着时间,会不会有些东西落花会逐渐记得,一旦记起,是不是就会回到他原来的国家。 不得不说,他讨厌甚至害怕得到后又失去的滋味,极度的压力之下,他施放出费洛蒙,引诱落花发情。 落花随着勤有翊麝香的费洛蒙,身子不住放软了下来,眼眸水气又迷离,似晕似醉,双颊泛润,自然而然似乎不再抵抗。 他俯趴在落花的背上,观察落花迷离的模样,暗自感到讶异。 之前跟落花做爱时,落花向来掌握主导权,加上他确实打不过落花,自然就没有且不敢施放出压制力。 可事实上,无论落花是什么等级的omega,只要被落花的「认定alpha」之后,他就无法拒绝他的性爱。 勤有翊一发现,毫不考虑的将火烫挤入股沟里,同样的穴口再次被扩张,落花皱起眉头,忍受甬道再次被充满的痛感,身子不自觉的往前爬,但爬没半步,落花就被他压制的动弹不得。 勤有翊不肯放过他,渴望拥有他的真实感,又或许想更深刻的拥有他的一切,揉进他怀里的渴望,一把紧紧环住落花的双臂,不停的捣入抽插。 由于重量的压制,体位的不同,对方的冠状沟刮搔的感触更甚,甬道摩擦所產生的火烫,痛感之馀又酥麻难耐,落花又因被勤有翊完全环抱住,不留一丝空间,连躲的空间都没有。 他无法突破压制力之下,只好任由勤有翊在自己体内疯狂肆虐,彷彿衝破肚皮的力道。 「……你不标记,这是你选的……」 勤有低哑的嗓音伴随的喘气狠狠的说。 落花泛起薄汗,喊到几乎口乾。 勤有翊另外大手,特意的摸上落花平坦的小腹,小腹处微微顶出,还感受顶撞的力道。他朝小腹加压,落花忍不住叫出声来。 本来就狭窄的甬道,被他一按便压缩了甬道的空间,使得壮硕的柱体摩擦甬道感触更加深,更加敏感。 落花不知道勤有翊为什么要如此刻意压制他,一侧着头呼吸,就被勤有翊扣住了下頦,一抓过来就是覆盖他的唇瓣,灵活的舌头强势闯入他湿润的口里,大口大口吸吮。 「唔、唔……」 落花快喘不过气来,勤有翊不给他思考持续抽动。落花手拧着被单,双腿在半空中无助的虚晃。肉体与肉体的啪打,声声作响,在偌大的房间里徊盪。 「落花、落花……」他不停的在落花的耳鬓廝磨,开始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抽插,而每一下,都顶撞到敏感的嫩肉。 他知道这块嫩肉即将要充血,很快的就会扣住他的冠状沟,呈现倒勾状态,嵌入体内,形成「成结」,除非射精完毕,否则无法轻易离开,如果再加上标记,那落花就永远都是他的,永远都离不开他。 好想……真的好想…… 「落花,给我生个孩子吧。」 确实,他是自私的。 他希望落花永远不要再回到亚斯特,成为他一辈子的爱人,这点自私,没什么不好。 「孩子……」落花不舒服的感觉再次袭来,像是触及到什么,但眼前一片荒芜。 勤有翊以为他的沉默,就是他的拒绝。 心塞的情况之下,持续他的撞击,圆臀被厚重的肉体拍打的逐渐变红,清液由大腿根部顺流而下。 差一点…… 他在「成结」之前直接退出,白浊便射到落花完美弧线的背脊上。 果然,他还是恨不下心来。 落花瘫倒在床上,穴口四周红肿,几乎闔不起来,双脚微微颤抖。 勤有翊也跟着趴在落花的身上。 等过了短暂的圣人模式,他起身咬了落花的肩胛骨。 落花吃痛,想要阻止,「做什么?」 「不能标记,没法成结,该不会连印记都不能留吧?」 落花对于勤有翊幼稚行为感到不解,他极力扭动闪躲,勤有翊攥住他的手腕,俯身在落花的肩膀,乳前,或是手臂,圆臀、以及大腿根部,都咬出牙痕。 情慾退去,费洛蒙散去,落花直接踢开他。 「有完没完?」 勤有翊很想再继续,他还想留吻痕但被落花踢到的腰,让他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既然落花不愿,他只好作罢。 还是那句话,清醒的落花他打不过。 后来,勤有翊也想再次确定那天的性事不是单纯的两人交互作用,只要他想要,落花就会情不自禁的配合。哪怕不标记,因为处于屋沿下,彼此的信息素交流频繁,费洛蒙逐渐的浓烈下,无时不刻,随时随地,想要就要。 今早,落花好不容易从勤有的翊的熊抱挣扎爬起。 来到更衣间,里面尽是勤有翊为他准备的完全合他身形的衣服,各式各样,因应俱全。 他找了最轻便的家居衣服,直接到庭院跑步。 僕人一看见他,不禁看傻眼,见他身穿简易背心绕庭园外围,之后就跑到后山,而后又继续做倒立伏地挺身,躺卧起坐,以及各种拉筋运动。 等做完一轮,庭院已经有五六个围观赏他体能。 先不管他是外国人,光是以omega的体态,像他这种不亚于alpha的身高体形,实在少见。肌肉适中,没有惊人的大肌肉量,反而显得体态优美。 勤有翊起床,见落花在庭园,其他僕人一看见他,立马散去。 落花起身站立,见勤有翊朝他走过来,勤有翊一把将他环抱起来,手臂拖着他的臀部。落花一瞬间,导致前腹靠在他的雄厚的肩膀上。 「你?」 「我再不抱你,他们恐怕以为昨晚叫的人是我不是你。」 落花脸红,「昨晚你没完没了的……」 「原来你也会害羞。」勤有翊就将他抱到小圆餐桌坐好,亲他一下,上面已经摆好餐点。 上头摆放的餐点精緻很多,这是落花到华国的体验。他吃着豪华的三明治,生菜的爽脆,牛肉的多汁,吐司的松软,都是在亚斯特品尝不到的,他细细咀嚼,若有所思。 如果这能出现在亚斯特该有多好?这要怎么做?怎么进口?或是怎么自製? 落花顿了一顿,察觉到他会自然而然,不自觉的出现这类想法。 勤有翊见他吃得认真,满心欢喜,要是华国的美味能让他流连忘返,长久待在这里,那天天都换新的口味也在所不惜了。 两人吃着餐点相视而笑,却各有所思。 「待会我们要去移民署。」 「移民署?」 「我们的结婚的事,要接受面谈,放心,我都打点好了,就过过场子。」 落花点点头,这是勤有翊一再提起的事情,他没什么意见,只觉得两人在一起这样就很好。 勤有翊眼瞅着落花同意,心里乐开花,却留意到,落花十指空空如也。 「我给你的鑽戒呢?」 「我拔下来放床头了。」 勤有翊昨晚情慾已达高潮,却握住落花的性器迟迟不让他发洩,非要落花套上鑽戒才愿意让他宣洩出来,他不懂为什么勤有翊要这么坚持,就在迷离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被他一把抓住左手,套上火光十足的鑽戒。 套上后,勤有翊高兴坏了,又是深吻,又是为他套弄性器,等他宣洩完时,又紧紧环抱他。 勤有翊脸色有些不高兴了,「在这里,戒指戴上了就不能拿下来了。」 「哦,不知道,我记得了。」 落花一脸的漫不经心。 勤有翊大口咬下三明治,心想着这傢伙真让人不省心。 第八章 风平浪静(五) 可能潜意识真的怕落花跑了,马不停蹄的到移民署办理居留权,又申办结婚登记,他走了后门,委託当大官的亲戚,塞了钱,一切顺风顺水。 坦白说,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法律上他们是合法的夫夫,这是无庸置疑的。 唯独的,如果落花能够给他标记,那是再好不过,他很想要,但不能勉强。 从户政局回程的路上,落花望着闪烁耀眼的鑽戒,有着超现实的感觉。 其实,他没想那么多,单纯的很高兴见勤有翊的幸福样。 他向来直接,没有一堆复杂的心思。如果这是勤有翊要的,这也没什么不好。 甚至……他满享受的…… 翌日,管家被他安排了社交小型宴会的西服。 这天,老管家见状少夫人的脖子尽是吻痕,大热天的,竟然还得拉高衣领,上点粉底液。 老管家不禁埋怨,「年轻人体力旺盛,也要节制,就算少爷不顾身体,少夫人的身体也要顾。」 勤有翊却嘿嘿嘿的傻笑。 心想,他可是佣兵,每次完事之后,都被他踹一脚,要他不要再咬他了。 只是今天他想办个宴会,终究还是要将落花介绍给家里的人,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 办得太盛大,怕落花不适应,思来想去就先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到豪宅庭园聚餐。 一身华服的落花相当俊美,举手投足间,透露出贵族的气息,不亏是王储的血统。 宴会开始,亲朋好友见面。恭喜跟寒暄此起彼落,先是讶异勤有翊结婚的消息,而后是讶异勤有翊的另一半,是个美丽的混血儿。又听到他从亚斯特出来,更是惊讶的下巴快掉出来。 那可是第三世界的危险战区。 过没多久,勤家长辈也来,勤夫人看到儿子娶的子婿,跟自己印象中完全不一样。她以为儿子会娶湘湘,结果是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外国人。 勤老爷因为家族早已官商盘根错节,只要儿子定下来成家,子婿是谁都无所谓。 两老对儿子的新子婿简单的礼仪交谈,也询问了出身背景,勤有翊担心父母多想,只直接简单道出落花是亚斯特嚮导,当初因为他带路,才能到达收容所,进而认识他。 落花感觉到那里怪怪的,但说不上来,既然勤有翊这样说,他也就顺着勤有翊的意思,做个善意的谎言。 而勤家两老的意思很简单,反正以后没有住在一起,只要儿子喜欢,只要偶而相聚便可。 接着勤有翊的勤氏家族也到场,但堂妹的闰蜜就是湘湘,虽然勤有翊有跟她约过几次会,但这次主要是家宴,加上他已经选择落花,所以没有请她,但她不请自来,基于过去约会的情谊,他没有理由拒绝。 湘湘经过上次,勤有翊莫名奇妙的兇她,之后就不再联络,她本来在家等着勤有翊的道歉,但是怎么等也没等到,直到听说闰蜜口中勤有翊宣布成婚的消息,满脸惊讶,不甘心又不愿意相信,想亲眼看看是什么样的omega。 落花不善于交际,简单的问候他可以,但难一点他就累了,勤有翊带着他认识全场的人,等认识完后,见他神态有些疲惫,正好见到堂哥夫妇到来,就乾脆放他自由走动。就让落花稍做休息。 等勤有翊离开,他的目光就坐落在长形桌上的餐点。那餐点从主餐到甜点,琳瑯满目,应有尽有。 而事实上参加宴会,这对落花来说没有难度,反正大家都在吃吃喝喝聊天。 反正,勤有翊的用意只是让大家知道他,他自然也就乐得轻松,夹起蛋糕坐在窗口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直到有个长得相当甜美omega朝他走了过来,落花抬起头,坦白说他见完一轮后,一推相似的东方人的脸孔,他一个都记不起来。 「我可以坐这边吗?」 人长得甜美,声音也甜美。 落花没有什么想法,她要坐就坐,基本上没妨碍他在吃东西。 湘湘动作优雅的坐了下来,有些人对湘湘知情的,纷纷好奇的朝他们望去。 毕竟湘湘曾经是勤有翊传言中的女友。现在女友当不成,反而让大伙见识从未看过的,且对他们来说算是落后地区的外国人捷足先登,并且正式成为勤有翊的合法的伴侣,这番操作让他们大感意外。 「你好,我叫湘湘,跟有翊是好朋友。」她故意将「好朋友」三个字讲得瞹眛。 「你好。落花。」 讲完后,两人陷入一阵尷尬的沉默,落花仍然自顾自的吃着。湘湘则是不断的观察他。 是没错,有如他们所讲的,落花长得是很出色,可是勤有翊对于omega向来就是娇小玲瓏的审美标准,可眼前的omega也长得太高,也有点结实?…… 而且社交礼仪都没有,衣品也普普,真不知道勤有翊看上他那一点? 后来她发现到,落花竟然没有戴抑制项圈?想起勤有翊之前讲过的对话,不禁得意起来,「项圈你怎么没戴啊?」 「项圈?」 落花愣了一下,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跟勤有翊有过「认定」和性事之后,只有勤有翊能引诱他发情,其他的无论再怎么施放,也是徒劳无功的。相较之下,确实不需要项圈。 但他对眼前的女子一来不熟,二来也没必要跟她讲太多隐私。 就这片刻的停顿,让湘湘有了误会。 「就是抑制项圈啊?该不会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吧?没关係,我可以理解,亚斯特确实……嗯,怎么说,是有点……差华国一点。」 落花听她的语气,不像是差一点,是差很多点。 但无妨,亚斯特落后,这是事实。 「如果不戴项圈会很麻烦的,又要吃药,或是贴抑制贴布之类的。」 落花没有回话,因为真的不知道要回復什么。 所以他任由湘湘自顾自的说话,他仍然乖乖的继续吃着蛋糕。 不得不说,蛋糕真的很好吃,软绵软绵的,吃完忍不住咂嘴,馀味留香。 湘湘见这个话题竟然没有激起他的反应,又刻意露出甜美微笑。 「记得有翊曾经要送项圈给我的,当时的他真的好贴心。」 是很好…… 落花想起勤有翊在拍卖会救他,又处于枪林弹雨的时候,骑摩托车跑回来救他,想想,嘴角不自觉上扬。 虽然勤有翊讲得那些过往他一个也记不得,但也许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这个女孩才会当他的好友吧。 「那送了没?」 「……」 湘湘有些尷尬,本来是想激起他的醋意,製造他们的矛盾,虽然不一定会让勤有翊回心转意,至少让她心情好过一点毕竟到手的鸭子飞了,心有所不甘。 所以对于落花的反击,她不能落下风。 「迟早会送的,况且,他在我之前,就交了不少omega,每个都长得很标緻的。」 「哦。」 落花兴趣不大,在他个人的想法,人只要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在alpha被拉上战场,仅剩为数不多的情况之下,一个alpha拥有很多个omega,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更何况勤有翊为了跟他结婚而捨弃掉其他omega,这是值得称许的男德,之前拥有多少个,他根本不在乎。 湘湘见落花兴趣缺缺,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讲什么。她低头看落花用茶匙刮纸膜刮得,将蛋糕吃得乾乾净净,一点渣都不剩,忍不住脱口而出,「穷酸。」 落花顿了一顿,抬眸瞧她一眼,眼神充满不解。 「怎么?我说错了?本来嘛,亚斯特本来就是穷国家,吃个东西,像是没见过世面。」 落花继续看着她,湘湘被看得不悦,回呛:「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是他的好友。」他平铺直叙的得到结论。 因为在亚斯特,勤有翊在他身旁都吃特别香,那怕亚斯特的食物比不上华国的十分之一,他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吃得乾乾净净,这是良好的美德。勤有翊不可能有跟价值观跟他不一样的人成为好友的…… 等等! 他以为自己的记忆只到拍卖会,可是刚刚想到的画面,却是比拍卖会还要更早的事? 断断续续,破碎记忆,逐渐拚凑出一小块一小块,但仍然看不清楚整个画面。 尤其在他脑海里有个片段,他跟勤有翊在吃着烤饼,看着老闆烤饼的就连加什么酱,放什么料,画面都一清二楚,歷歷在目。 但当他拿起手机,看了手机的内容,忘不掉当下的情绪,但为什么生气他却一点都什么也想不起来。 为何生气?为何悲愤?为何难过? 为何?…… 湘湘听到落花的话,暗自生气到没注意到落花出神的表情,跳起来指着他说:「你这个落后国家的人,没什么了不起!」 其他人听到,全朝他们方向望去。 勤有翊听到湘湘的厉声,他愣了一下,朝声音来处望去,远处见湘湘指着落花,落花神情却是一脸铁青。 他不得不向堂哥道歉,放下勤立扬朝落花方向走去。 第九章 两难(一) 「落花!」 勤有翊快步过来,而湘湘见到是他,神情有些慌了,急忙解释,「有翊哥,我是跟他开玩笑的,没有那个意思。」 落花抬头,严肃的表情,脸颊却掛了两条清泪。 湘湘见状,更是不断摇头,「我没有说他什么,真的没有说什么?」 怎么有人眼泪说掉就掉,这下百口莫辩,其他人会怎么看待她? 勤有翊只瞧了湘湘一眼,并不在理会她。 勤有翊清楚,落花不会因为湘湘的几句话,就惹得他落泪,一定是想起了什么。 「落花没事吧?」 「光头?」落花连他讲出这个名字也感到困惑,为什么会有这个人出现在他脑海,是发生了什么事?他错愕的自己的掉泪,难以理解自己的情绪。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光头!」 勤有翊想起在收容所跟他匆匆一瞥,跟落花交情不错的佣兵。 「要不要回房休息?」 「好。」落花神情疲态的点点头,就由着勤有翊回房,没有理会正打算急于解释的湘湘。 宴会继续下去,直到夜晚结束。 外头天色黑沉沉,除了远处的灯火,什么也看不到。 勤有翊等到落花睡着,才偷偷的离开房间,外头已有勤立扬在客厅等着他。 勤有翊想知道落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透过堂哥的人脉,看能不能知道一些端倪。 但看到堂哥的神情,就知道事情没有想像中简单。 「目前华西军政府已经被鬼城军覆灭,近期可能会攻打格林军政府,国际的联盟国不打算出手帮助,可能任由亚斯特人自行处理内战,任由他们打个鱼死网破。」 勤有翊亲眼看过枪林弹的场景,知道这里头的可怕,「那收容所?」 「宏愿夫妇坚持不撤退,因为仗打下来,会有更多的小孩涌入收容所,他们已经做好准备,而我们的物资也准备好,随时出发。」 勤立扬看出堂弟的忧心,直道:「不如你乾脆讲出你的想法吧?」 勤有翊是真的很不想讲,可是落花依旧隐藏着危机,搞到他矛盾不已,但眼下也真的只有堂哥可以求解。 「落花,本来要答应我来到华国,却在上飞机之前把我弄昏,然后失踨。」 勤立扬挑起了一边的眉,原来前些的日子他在健身房和餐厅发疯的传闻是真的。 他面无表情,等待堂弟继续说下去。 「我再次找到他时,他人在拍卖会场,才借机把他带回来。」特地掩去落花差点变性奴的事。 勤有翊瞧了堂哥一眼,眼神透露出不安和心虚,他接着说: 「……落花是佣兵。」 勤立扬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一听到落花是佣兵,也不禁愣了一秒。 「所以三年前上你,让你魂牵梦縈,死命都要扒住的人,哪怕你付出危险的代价的人是佣兵?」 「对。」勤有翊犹豫要不要说,他摸着脑袋,来回挣扎中,最后还是决定不得不坦白,「……然后……他……失去记忆。」 「该不会因为失去记忆,你反而骗他结婚吧?」 「我没有!」勤有翊讲完之后,有点怂了,「……是有一点啦……我,我的重点是……我是怕他是心因性的失忆。我,我下午的时候就去问了我医学的朋友,把落花的情形跟他说明,他说,落花有可能是受到强大的刺激,所导致的心因性的失忆,最好找跟时间去大医院检查。」 「一个在亚斯特常常发生战火的佣兵,却因为受到刺激而失去记忆?」 「对。」 这能说什么?一个常常看见生生死死的到处打仗的佣兵,能遇到让他深受打击的事情是何等巨大。勤立扬多多少少可以理解堂弟的担心是什么? 「勤有翊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矛盾,「如果这样,那是不是不让他想起来最好?」 「可是心因性的失忆,容易自行痊癒,他想起来也是迟早的事。」 勤有翊闻言,心情大坏,这也是他最不想发生的事。 「况且,你跟你爸妈讲的身份全是假的,他们要是知道,一定会疯掉。」 内忧外患啊!勤有翊心力交瘁,他甚至有感觉,那怕永久标记了,落花还是有可能不属于他的。 「那以后怎么办?」 确实是难办,勤立扬最清楚堂弟的心性,要不是真的入心了,他是不会做出诸多的牺牲,还排除万难的把人从亚斯特带回来。 「弟,我只能给你忠肯的一句话──让他做决定。」 勤有翊慌了,「那不就等于我永远失去他?现在亚斯特多乱,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他真心爱你,也许他会为了你留下来,又或者他一定会再次回来。」 「拿感情去赌吗?」 「不算是,你要对他有信心。」夜深了,勤立扬也觉得差不多了,他拍拍堂弟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你仔细想想。」勤立扬转身,又想起什么,「对了,你曾经说他是king级的omega?」 「对,他是王储后代。」 「既然是king级的,那就表示他是不是有『认定alpha』的体质?」 「好像是。」勤有翊点点头。 「那就好啦,你烦恼什么?」 「什、什么意思?」 勤立扬冷哼,「你自寻烦恼欸,通常是king级的omega愿意把支配交到认定的alpha手上,就表示生生世世,你还不明白吗?」 勤有翊错愕,不是他不明白,而是落花是真的有那个意思吗? 他都淡淡的,不太表现对他的爱意,到是那方面,有时满主动的。而且遇到重要的事情,他就被丢下。 「你自行琢磨,我话说到这里了。」 堂哥离去,勤有翊回到房间,就见落花坐在床边。 「你怎么没睡?」 落花反而困惑的说:「你每晚都要的,所以我等你。」 每晚都要,是因为害怕失去你。 勤有翊神伤的不敢说出心里话。「明、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到处逛逛好不好?」 「你不做吗?」 「想……」勤有翊上前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等你老了,我都想……」 勤有翊思忖一会,勾住落花的肩膀,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勉强一笑,「落花,如果那一天,你想起什么,想做什么,我希望,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不好?」 「我们结婚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 我怕,你有些东西,比我还重要…… 落花,你不要想起来好不好? 勤有翊,紧紧抱着落花。 落花亲了他一下,虽然不解他的焦虑,也伸手回抱着他。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没事啦。」 夜晚,窗外一片漆黑,只能静待天明。 勤有翊想着,也就睡去了。 第九章 两难(二) 翌日。 天气半阴半晴,风吹凉爽。 勤有翊带他到超级购物商圈,随处逛逛,两人也十分愜意,落花好奇的四下张望,很多都是他没见过的產品,忍不住多看一两眼,勤有翊也任由他,走累了,看累了,就到附近的餐厅去吃,落花吃东西一样惜福,东西吃得精光,连汤汁都倒到汤匙里,一口喝完,不会剩下。 勤有翊很喜欢看他吃,总觉得他吃东西比自己吃来得香。 而后勤有翊本来是想带他看电影,他心想,落花一定没看过,来到戏院。 落花好奇那一条长排队伍的片,又看了海报,上头有个军人,一脸悲壮严谨的神情。 有那么好看吗? 落花正要要朝那方向过去,被勤有翊拉住,「没有,我们要看这部。」 勤有翊见到战争片,心生警愓,他怕落花想起什么,就找了温馨的爱情小品。 落花没意见,他日常生活很懒得打理,大多都呈现顺从勤有翊的想法去做。 但特意避开热闹的战争片的相较之下,爱情小品很无聊,勤有翊心里想了几百遍,落花却是很有兴趣,整场都在观察机器与营幕的投影的距离。 有一座电影会很难吗? 如果在亚斯特播放,会不会受欢迎? 电影结束后,落花对一旁摊贩的霜淇淋很有兴趣,挤了高高的螺旋奶花,再加上可爱的饼干和小碎片,看起来很有意思。这霜淇淋还插上巧克力棒,落花一时愣怔。 「你要吗?我给你买。」 落花却盯着巧克力棒不放。 勤有翊马上掏钱,「给我一份。」 他记得落花好像喜欢这小零食,还曾经因为咬掉他嘴里的巧克力棒惹得他生气。 摊贩很快就弄好,勤有翊接过递给他,落花却陷入失神。 「爸爸,他好像肚子饿……」稚嫩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六岁的落花睁开虚弱的眼睛,茫然的视线,乾涸的嘴巴,唯一送到嘴里的,就是这甜甜的滋味。 而那个女孩,一直好奇的看着他的女孩…… 她是谁? 「落花?落花!」勤有翊摇晃着他,「冰快融化了,快吃吧。」 落花顿了一顿。 「还是要我餵你吃?」 落花此时才反应过来,「没有汤匙怎么餵?」 勤有翊笑了笑,含了一口霜淇淋,扣住他的后脑,就往落花嘴里送。 落花被柔软的唇瓣吓到,接着随后而来冰冰凉凉的丝滑口感送入嘴里,等他反应过来,周围的人纷纷看着他们,彷彿他们比霜淇淋还甜。 勤有翊坏笑,「还要不要?」 落花很认真的点点头,也跟着含了一口霜淇淋,依样画葫芦的学着餵他。 并也扣住勤有翊的后脑,直接深吻,甜香的霜淇淋味伴随着软濡的舌瓣,相互交缠。 霜淇淋汁液缓缓流下,流过指尖。 落花吻得深入,旁若无人。 落花放松手劲,移开与勤有翊的距离,再次含住冰淇淋,又堵上勤有翊的唇。 周围的人见状,不禁「哇呜」的惊呼。 现在情侣真大胆,有来有往。 这下勤有翊明白了,敢情落花以为冰淇淋要这样吃,浪漫的动作被落花认真执行起来,令勤有翊哭笑不得。偏偏落花吻得长久,舌瓣交互纠缠,勤有翊即尷尬又甜蜜,想推开又享受落花的独特。 只是一时兴起的小玩笑,想看落花害羞的样子,没想到反过来,换自己害羞脸红了。 勤有翊感受嘴里的甜蜜,情不自禁低下头。 落花向来直接,只要勤有翊喜欢,他也就配合,他顺着落花,而落花顺着他的喜欢。 这反而让他想到,当落花认定是他之后,落花也就配合他的支配。 但,他还是不安,为什么? 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 落花再次半夜醒来。 他几乎是在勤有翊的怀里醒来,勤有翊向来对他做的尽兴,几乎不给他喘息的空间。 直到精疲力尽,直到沉沉睡去。 但还是被梦里的呼喊声吵醒。 那个女孩是谁? 想不起来…… 那个悲痛的情绪是什么? 那个痛彻心扉的感觉是什么? 带有血腥味的玫瑰香,为什么会让他痛苦?为什么怒不可遏?为什么? 其实,他不是没有犹豫过── 落花回想到,昨天,他在楼梯间听到勤有翊与勤立扬的对话。 ──落花有可能是受到强大的刺激,所导致的心因性的失忆…… 这个名词他有听过,之前有个伙伴,也曾因为挚爱的死亡,得了短暂的失忆症。 但也因为意外了保住他的心性,以平静的情绪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相对的,揭开内心的最深层的所失忆的部份,企图去拼凑那破碎的记忆,不见得是好事。 所谓的心因性的失忆,不就是为了降低伤害,才开啟的防护机制。 他感受勤有翊对他的爱,他也想着跟勤有翊一起过生活。 百般思量下,他便打定注意,不要再去想了,好好在华国过日子,也别再去想亚斯特,而且他很清楚自己是爱他的,他无法想像没有他的日子。失去记忆的那一块,就不要再去理会了…… 到了下午 乌云黑压压的,雨要下不下,空气的湿气逐渐加重。 勤有翊刚接到总公司的重要的会议,本来想说乾脆开个视讯,但父亲不太同意,总不能一结婚,一天到晚守着子婿也不太好,所以两难之下,勤有翊只好离开豪宅,答应落花晚上会回来。 待在豪宅的落花无聊了,豪宅的庭院很美,但太局限,没有像亚斯特的辽阔,一望无际。 从小养成东奔西跑的性子,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改得过来的。 后来他询问老管家,有没有可以打靶的地方。 老管家知道这个少夫人其实跟华国的omega不太一样,尤其嫁进豪门的,大多都是聚餐、保养、有的走艺术,有的走花艺、或是夫人间的茶会。 而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安排他会配合养生保养之类的,其他的,他没有亲朋好友在华国,自然也独自一人,相处最多的,反而是老管家和其他僕人。 老管家上网查询了一下,找到一家合法的真枪飞靶场。 这间是全国最大间佔地一座山,除了知名的飞靶,生存游戏场、室内手枪射击场。 也因为这座是国家级用场,吸引不少好手过来。 落花因为老管家帮他周全,便找了一处飞靶射击。由于他的长相一出现,立即吸引靶场的人注意。 而且身为omega,竟然没有配戴项圈?这简直是邀请所有的alpha前来的意味。 老管家也注意到了,低头询问,「少夫人,要不要到偏远的地方?」 落花一向敏锐,虽然有些可惜,毕竟这个地点不错,他不让老管家为难,就跟着他寻找没有人的地点进行练靶。 落花一选定地置,才刚装好子弹,那群注意到他的人,也跟着过来。 他们一共有四个人,穿得都是一身高档的休间服,漫步的朝他靠近。 落花见到,但不在意,自顾准备射击。才要发射,就被带头的高个子按住枪管。 「怎么样?漂亮的弟弟,要不要赌一把?」 老管家上前,「这是我家的少夫人,请庄重。」 看上去好年轻哦!竟然已经是别人家的子婿了? 高个子瞧了落花后颈一眼,「又没标记,该不会是包养的吧?」 落花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想法,他像是睡醒,等待早餐的样子,呆愣且困惑的看着眼前四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是华国的文化吗? 「怎样?敢不敢?」 「好哇。」落花答应的十分爽快。 高个子兴致来了,「我们来玩无固定飞靶,一次发射两个泥盘,十发十盘中看谁射中最多谁就赢。」 「好。」 「那要赌什么?」高个子饶有兴味的盯着落花这个外国混血的,长得真的很漂亮。 老管家见状,有点不妙,想要转身去找会长来处理,但被其他人阻止。 「切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另外一个跟着讲,「会长是我大哥,找他找我都是一样的。」 老管家不安的看着少夫人。 「没关係。」落花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想赌什么?」 高个子笑得可贼了,他看了同伴一眼,同伴马上懂了他的意思,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意。 「我们很简单,你赢,你今天在靶场所有的花费,我们请客买单。如果你输了,陪我们一整天。」 落花边算子弹,边想了一下,满脸的不在乎道:「我老公晚上会回来,没办法一整天。」 「我们还是会放你回去的,一起玩玩嘛。」 落花扫视他们,觉得这种赌注有点无聊。跟光头和杰明赌什么时候能活着回来,那等级差太多了。 「不如我们加大赌注,你们四个一起,只要有人赢我,别说陪一整天,明天后天我都陪。」 他们闻言傻眼,这口气也太大了吧。 「当然,要是你们输了,今天的客人,你们买单。」 「搞清楚哦,是赢哦,平手不算哦。」 为了避免对方是真高手,高个子特意加强规定。 其他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惊讶的纷纷上前, 因为知道他们的熟客人都清楚他们四剑客的能耐。除了国手身份外,也是教练等级的,每天打靶不计其数,虽然他们的品性不怎么样,但不得不说,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跟他们比,是疯了吗? 「欸,小弟,你真的要跟他们比?他们都是国手欸……」有人好心提醒。 「别跟他们玩,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另外一个凑热闹的也开口。 高个子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挑衅的意味更浓厚。 「哦,」落花有点搞不懂国手的意思,只淡淡的说:「那我要让靶吗?」 这话一出,现场哗然,其他远处的人们也忍不住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老管家眼看围观的人逐渐变多,感觉事情越闹越大,开始觉得这个外国夫人怎么那么不懂事,要是真的输了,陪这四个人出去玩,那先生的声名都要坏了。 「少夫人……」 第九章 两难(三) 「看来你不瞭解我们的实力。」四剑客中身形较壮提起两发装的霰弹枪,走了过来,「我先来。」 「十发,十个泥盘。」 他的枪扣好上膛,一声「好」,发射器一口气射出两个泥盘飞向天空。他「碰碰」两发,两个红色的泥盘分别在半空中粉碎。 他精湛的技术引起大家的鼓掌。换弹之后,接着连续两发击中,直到十发打完,虽然最后一个泥盘没打中外,但纵观之下实力还是相当惊人。 壮汉耸肩,「不好意思,退步了。」 他的话炫耀的很故意,引起眾人「呜呜」的嘘声。 而其中一位也提枪跳出来,在十发的情况之下,也中九盘,实力坚强。 落花坐在一旁,抱着枪静静的看着他们。 接下来的第三位,也是同等实力,十发中九盘。 直到高个子自信的走了出来,当泥盘在半空中没有目的乱飞交错时,他一发一发打中拿下。 大伙皆屏息以待,毕竟这个高个子是四剑客当中,实力最高的。 当最后两发泥盘都被击落时,观眾爆出欢呼,十发十盘!太精采了!不亏是金牌国手,实力惊人。 况且十发十盘已经是极限,随机发射的泥盘不见得能够抓得到它飞行的方向。 高个子接受大家的欢呼,回头见表情十分平静的落花。 高个子特意压迫性的靠近落花,「怎样?是要赢我哦,不是平手哦!你想好接下来连续三天要去那里玩了吗?」语气中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落花抬头,他还是波澜不惊的神情,在他异色瞳中,看不出任何惊慌。 老管家暗自传讯给勤有翊,希望他能即时过来,帮帮少夫人。 落花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走到射击的位置站定。 高个子见他没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他走了过去凑近到耳边跟他说,「如果你投降,我还可以打个折,陪我们一晚夜宿就行。」 话中之意透露出猥琐,所谓的一晚绝对不是单纯的吃吃喝喝,但由于他讲话小声,在场的人,只有落花听得到。 他扫视眾人,眾人的窸窣的碎语中,在场的人没一个认为他做得到,了不起十发十盘,但十发十盘只能算平手,大伙毫不客气的讨论起来。 他看向老管家,老管家神情很慌啊! 他低头看着勤有翊的回应有已读,但迟迟不回復,真不知道先生是什么意思。 反正,轮到他了。 落花举枪准备射击,等待飞跃上来的泥盘…… 全场则是一片安静。 倏忽!有人大喝一声,落花一个片刻的分神,竟然只射中一个泥盘,另一个竟没击中。 眾人发出「嘘」声倒彩,觉得高个子太没品了,竟然这样子耍诈吓人。 有人也觉得可惜,才一开始,十发十盘就落空了。 高个子毫不在乎,心里得意的很,就算接下来落花每一发都中,也没用,这个omega要陪他了。 落花揉了揉眉心,动了动脖子肩膀,顿时觉得现场好吵。 高个子扬起嘴角讲着,「别打了,跟我们走吧。」 「管家,有可乐吗?」 老管家还再等先生的回覆,一听到夫人叫他,立刻马上从柜台拿了一个可乐,直接开给他喝。 落花接过之后,说声「谢谢」仰头一瞬间「咕嚕咕嚕」喝完后,空瓶子就递给他。老管家还是不安,「要不要直接走了?」 「我才打两发。」 老管苦笑,「你已经有一个没中,后面再怎么打也是输啊!」 「我先打完。」 之后落花就不再开口了,提起枪,准备瞄准。 专注、屏息…… 两个泥盘同时射出,「碰碰」两声击落。 落花俐落的弹出弹壳,又迅速的装弹。 第三次…两发击碎两块,很快的在半空中粉碎。 第四次……一样,两发击中两块。 身边的其他人摇头满最多两盘,这已经是极限了,没办法。 第五次…… 落花静待时机,泥盘飞到空中,他的枪管也跟着移动,直到最顶点,泥盘再迅速降落,他那绿色的眼瞳对准了瞄准器,扳机一扣──就在短短一瞬,不过眨眼的功夫,子弹射出,泥盘在空中交叠的瞬间,一发子弹贯穿两个泥盘,同一时间粉碎。 现场先是吓愣半晌之后,再爆出惊人的尖叫声,几乎快把屋顶掀翻。 「啊啊啊啊啊──!」 高个子也傻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是、是凑巧的吧…… 可落花没有停下来,在泥盘发射出的同时,他用最后一发,把两块泥盘一併击中。 十发一十盘!十发十一盘!十发十一盘! 「请客!请客!请客!」 大家尖叫的边跳边喊,根本停不下来,包围着四剑客。 老管家则是冒了一身冷汗,此时,勤有翊正好回传──由他去,只要他不打人就好。 老管家一头雾水……这、这……到底遇到什么事啊! 此时,门外有两个外国人走了进来,他们还不解里面发生什么事。 其中一名高大的帅气的年轻人越过棕发的男人,往里面一瞧,就见到棕色捲发的omega被包围,他便不由分说的连忙上前,却被另外一个身高壮硕的人阻止。 「阿飞,你先等一下。」 「你叫我怎么等?你又不是不知道亚斯特的事!」 「要是落花有心想过好日子,我们也不能阻止他,最主要,是要看他怎么想。」 「那我现在去问他。」 「还是要等等。现在人多,不是这个时候。」 阿飞见到一群人簇拥着他,心想也对,这不是谈论的时机。 第九章 两难(四) 落花像是英雄般的欢送,毕竟因为有他,大伙今晚免单,简直太爽了,同时也讥笑四剑客终于踢到铁板。不要每次看到漂亮的omega,就上前调戏。 而老管家则是对落花改观,他完全没料到落花能力那么强。想来每天看他跑整个山区也不是跑假的。 落花则是一脸平静。他感觉脑海里的拼图,正在一个个拼上去。 与同伴的征战,在亚地海的经歷,在收容所的一切,正一一浮上眼前。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有点后悔来靶场,不应该再去找熟悉的东西了,他应该接触新的东西,什么都好…… 他和司机老管家一同来到停车场。才刚触碰车的把手,就感到异样,正要转身,就被枪抵住。 「落花,你退步了。」 落花观看司机和老管家,他们也被杰明指着,不敢动弹。而身后的人,虽然看不到,但猜得出来,应该是熟悉自己的人。 「你们留下来,我跟我们的殿下讲几句话。当然你们可以报警,可是我不敢保证他的安危。」 「阿飞,你别吓他们。」落花叹口气,对着司机跟老管家说:「你们先坐车回去,我给你们报公账。」 「这、这……」老管家犹豫了。但落花也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时间,便让杰明开车,他和阿飞坐在后车厢。 杰明也明快的啟动,将车子驶离停车场,留下错愕的两人。 「没想到你们会找过来。」 「调查你并不难,况且依你的秉性,来来回回就那几样了。」 阿飞得意的很。 「我知道你们来的用意。我……我不想回亚斯特。」 杰明和阿飞两个人愣住了。阿飞有些不解,「你这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我、我想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回想过去的事。」 「所以绿茉莉的死,光头的死,你都不在乎了?」 绿茉莉……这个名字,突然之间好沉重…… 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有着喘不过气的钝痛。 此时的他,正在承受两方的拉扯,他想着勤有翊,不想恢復记忆,但失落的记忆中,还存在着绿茉莉的惨死。 不管选择那一个,都让他痛彻心扉。 「莫依,你有没有想过,让亚斯特的百姓过好的生活,至少,不要再打仗了。」 落花脸色苍白的看着阿飞。 阿飞接着说,「大玛格丽士目前收编了华西政府的士兵,现在正攻打格林军,格林军撑不了多久,亚斯特千万不能让在大玛格丽士统治,她是有名的疯子,我们永远不知道她会干什么事。」 「你太高估我了,多我一个,改变不了什么。」 「你不想恢復撒瓦多的荣耀吗?那本来就是你父亲的政府!只要你点头用掉对我的愿望,亚地海丛林军会为你效忠!」 「我们也是。」杰明接着说,「大玛格丽士杀了我们不少兄弟,我们这个仇是吞不下了,只要你愿意,五千名佣兵也会跟你效忠。」 落花的脑海想着勤有翊的身影,痛苦的单手捂住脸,沉重的说,「让我想想。」 阿飞急了,「你到底还要想什么?再想,我就把那个东方人给杀了!」 「阿飞!」杰明叱责他的不当言论。他心知落花不是会犹豫的人,一定是他真的难以抉择,如果要他跟挚情的人分开,他也会捨不得。但这场战役确实没有落花是不行的,要拥立新的政府,自然要有新的信仰,落花是撒瓦多唯一的后裔,他就是信仰。 不然老百姓也觉得,他们跟那些军阀也没什么两样。 「要不然,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你考虑清楚了,传个简讯给我们,我们在索多伦等你。」 「三天!」阿飞猴急的等不了,「三天也太久了吧!」 「吵死了,心急是吃不到好果子的,三天,落花你可以吗?」 落花沉默许久。 杰明又进一步劝说,「我们是希望不久的将来,亚斯特的人民不用再逃难了。」 杰明的话触动了落花,他想起前些日子跟他一起逃难的妇人。 但他还是沉默了。 没多久,他们开到落花的豪宅,阿飞下车时,被豪华别墅给震惊到,他知道东方人很有钱,却没想到有钱到这种地步。 果然勤有翊这个alpha也不能小看。 杰明对着落拍拍肩膀,「我们都是为了亚斯特,请你务必要好好认真想想。」 语毕,两人就往街道的尽头走去,埋没在漆黑的夜里。 落花愣怔出神。 勤有翊回来,见落花若有所思,心事重重。他从后面环抱着他,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怎么了?」 落花回吻,「没事。」 勤有翊怔怔的看着他。可事实上老管家把所有的事全跟他说了,除了另外一个他没有影响外,那个又高又跩的年轻人他到是知道是谁。 他们能通过层层的关卡来到华国,只为了见落花一面,一定跟亚斯特有关。 怎么办? 他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内心极度挣扎。 「落花……」他本来要落花无论如何要留下来,他不想离开他,但话到嘴边就开不了口,堂哥的话犹言在耳──要让落花自己决定。 他想要大度,但他很慌啊! 「落花,我们先休息,有什么烦恼,明天再去想。」 「好。」落花深情的凝睇勤有翊,捧着他的脸庞亲吻。 勤有翊将他横抱起来,直接往床上移动。 放到床上后,一张大手就朝落花性器探去,轻揉几下之后,感受附近的穴口富有弹性水润湿滑之后,就进入落花的两腿之下,将自己的性器挤了进去。 落花「呃」了一声,抑起头来,勤有翊在律动的同时,埋头在落花的颈窝边,小声低喃的说:「落花,我们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落花茫然看着移动的天花板,感受一次又一次一衝撞,却什么也话讲不出话来。 一早 阳光洒落,树枝摇曳,算是晴朗好天气,只是远方白云逐渐聚集,不知是否会下一场雨。 没有透过alpha压抑的落花,天微亮就晨跑,回来时,勤有翊刚醒来。 勤有翊根本不想离开,但父命难违,毕竟自己还有十多家店要忙,总公司大大小小的事,他又是大股东之一,也得出面。 他满脸无奈,亲吻着落花的脸颊,落花顺势的回吻。 他们一同吃了早餐,落花愜意的夹了火腿餵勤有翊。 勤有翊微笑,不用特别说话就能感到空气一丝丝的甜蜜。 吃完后,梳整一下,勤有翊就准备上班,「我下午就会回来,到时看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好。」 落花送到他门口,挥挥手目送勤有翊离开,就请老管家帮他一个忙。 「帮我买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棒,越多越好。」 「老管家瞧一眼,这个公司就有在卖,请问要直接跟先生拿吗?」 「不用,我现在要。」 这不是多难事,只是过个街就能办到的。 所以很快的,落花要的巧克力棒,在圆桌上堆高,大约二十来盒。 他不知道有没有效,也不知道想起来会有什么后果,他必须有所觉悟,当知道所有一切之后,能承受多少,他才能下决定。 他望着窗外风吹,僕人悠然的清理草地,他便咬巧克力棒,一根又一根吃着…… 这个甜……他从来没喜欢过,只是这个味道,会唤醒死亡的气息。 无论是六岁那年,他亲眼见到爸爸的尸体盖上白布被人抬走,露出一截象徵撒瓦多的袖口徽章,沾满了血。 又或者几次濒临死亡的同时,被光头救出战场。 星空璀璨,巧克力棒滋味甜美,他却身受重伤,躺在一堆尸体的中间,鼻息间充满了血腥味。 事情一一想起,剩下最后一块併图了…… 他不知道,併完后整个记忆之后,能承受多少,以为能对生死看淡,但却在这一瞬间,他才真实的体验到,到头来,他也是血淋淋的血肉之躯。 跟其他人,没有不一样…… 他苦涩的咀嚼着,彷彿咽下无数的钉子,直戳心窝。 老管家见他这样吃不健康,叫僕人准备新鲜榨好的蔓越莓,给落花送上去。 僕人送了上去,忍不住多瞧了落花一眼,只觉少夫人长得真好看,表情却有异,在送得过程,一时之失神,不小心碰到餐桌,整个杯子向他倾倒。 只见大量的红色的液体,如同决堤般涌出,宛如鲜血,一瞬间与那夜,结合起来…… 落花愣了一下,呆坐在原地。 那块失落的拼图像是一口气找到相关联,将所有的碎片全部连结起来…… 僕人连忙道歉,其他人也跟着过去帮忙,去整理落花那胸襟的一片红,可落花却动也不动,瞪大着双眸,眼泪却掉个不停。 僕人见状,几乎吓到的想跪了下来,他完全不知道落花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莫依……我的好弟弟……」 「不要欺负他!」 「莫依,不要再怪你自己了……我爸爸不是你害死的……」 「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孩子是无辜的……」 「那可以答应我,等生完小孩之后,就不要再做佣兵了。」 「还是……你想当医生?」 「好在,死的人,不是你……」 落花从绿茉莉最后的嘴唇呢喃,讲出她的唇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落花大声嘶吼……抱着头痛哭…… 「不要啊!」 那夜没喊出来的愤恨,就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撕心裂肺的大喊。 「姐姐──」 落花脸颊掛着泪,怒目而视,恶狠狠的喘着粗气,全身颤抖。 所有人全吓傻了瑟瑟发抖,没有人敢过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怒不可遏,恨到极致,恨恨的咬紧牙根,一个字一个字喊了出来:「大、玛、格、丽、士!」 开会开到一半,勤有翊向父亲告假的回家里一趟。勤父想说接下来没什么重要的事,也就批淮了。 等他回到家,发现餐桌上的餐点一片狼藉,刚刚翻倒果汁的僕人泪眼婆娑,他整个人吓得浑身发抖,其他人只能安慰他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老管家则是脸色铁青,年纪岁数有了的他,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勤有翊走到阳台,见落花身上胸襟染红一片,眼神淡漠。 他望了一下老管家,老管家抱着乾净的衣服无奈对着少爷小声的说:「刚刚才冷静下来,没人敢过去……」 勤有翊顿了一顿,漫步的走到落花身边,落花淡漠的眼神还是望向窗外,他蹲了下来,来到落花的面前,握着他的手。 「落花,怎么了?可以跟我说吗?」 落花听到有人来,缓慢的低头见到来人是勤有翊,苍白的脸色对他浅笑。 「没有,我没事。」 「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我们、我们都在一起了,对不对?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落花抚上他的脸,微笑依旧,「我想去索多伦。」 勤有翊心里咯噔,还怀疑自己听错,「去索多伦?」 「对,有些事情是该处理……」轻描淡写的语气下,透露出无比的沉痛。 终究还是来了……勤有翊心情跌到谷底。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爱上了随时会回到天空的飞鹰,再怎么挽留,终有一天,迎向他的,是亚斯特的蓝天白云。 他只能静静的待在悬崖边,等待他归来的时刻。 勤有翊紧紧抓住落花的手,进而抱住他。 「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 「不要拒绝我!」 至少……至少……离他近一点,而不是待在华国这段遥远的距离。 勤有翊越收越紧,仅有的次数,永远不知道何时,是最后倒数。 落花眼泪随即掉落,窒息的拥抱,深刻的有如刻在骨子里。 「好。」 勤有翊万万没想到,竟然短短的几个礼拜又再次重返索多伦。 踏到土地上,就听到索多伦基于人道,已经开放部份土地收容亚斯特的难民。 过去十二年,除了一开始的军阀混乱时期,曾经有开放过之外,就只有这次,可想而之,这次的战争情况有多严重。 「鬼城会到处杀人,太可怕了。」 「要是真的被鬼城军佔领,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看华西军政府那些高官子女,全被拉出来,直接烧给我们看。」 「之前打来打去,也很少对付百姓,这次太可怕了,见人就扫射。」 他们经过难民营,勤有翊听到,心情相当沉重,抬头见落花,却面无表情走着。 很快的,他们一同来破败的小巷子,来到尽头,内部是个昏暗的茶店,陈旧的装潢,仅有的三张小桌子,两个大汉坐在角落,以及一个老人坐在柜台边看着小电视,看着最近的战况。 两个大汉一见他们进门,就站了起来。其中最高的先是开口:「为什么他在?」 阿飞指着勤有翊。 「他是我丈夫。」落花的简洁有力。 阿飞看着勤有翊十分不爽,「你被标记了吗?一堆的假资料,这场婚姻还不见得算数。」 勤有翊不爽的上前,被落花阻止了。 杰明看见落花前来,心里很是欣慰,毕竟他还是有身为亚斯特的战魂。 「我先简单讲一下,目前格林军被鬼城军打得节节败退,我们必须要赶在鬼城军吸收格林军之前,付诸行动。」 落花一听,大致自己该怎么做了。 「那就要在鬼城军击退之前,要先把格林军拿下。」 反正格林迟早会输,还不如收编成为撒瓦多军队。 杰明点点头,「我们和老头林在边界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阿飞扠着腰也跟着道:「我们丛林军的也准备好了。」 落花看看杰明,又看看阿飞,霎时眼眶一红,胸膛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燃得他又痛又沸腾,他在原地慢慢渡步,咬紧牙根,拳头收紧又放,放了收紧。 「我们的约定是三天吧,是不是还剩下一天?」 落花特意不去看阿飞,而是去看杰明。杰明看懂他的意思,犹豫了半晌,便道:「好吧,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去做,明天这个时候,我们会去接你。」 真不亏是老伙伴,一下子就明白他的用意。 「来,这包给你。」杰明将用军用包丢向落花。 落花俐落的接过之后,跟他称谢,就抓着勤有翊的手,与他相视一笑,便离开。 「喂喂喂……就这样?」阿飞难以理解。 「欸,你没伴你不懂啦!」 「什么叫做我不懂?我本来的伴被牵走了。」 「呿!莫依看上你了吗?」 第十章 标记(一) 他牵着勤有翊离开,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到人声鼎沸的市场,落花,他的手,没放开过。 勤有翊静静的跟着他,望向他的背影。有如他第一次走向平房,与他背对背分别而走的同时,宛如他曾经有回头过,假想那年仅才十五岁的落花,回头、扛着枪、一步又一步走向他…… 也有如现在,落花的背影,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偶而,他回头,明眸的闪烁,开朗的笑意,阳光洒落在他身,一如既往的明媚。 烤饼的香脆、茶香的浓郁,边吃边走,没有吃相,没有顾忌。 「索多伦的文化跟亚斯特其实很接近。」落花带他到处乱走,「如果建筑没炸毁,我们的建筑其实比索多伦更漂亮。」 落花指着白色砖瓦的房子,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雄伟。 他又带着勤有翊到达一处瞭阔的公园,有山丘,人造山,小河流,和各式各样的植物蓬勃发展。 「我一直觉得,这个公园最像以前撒瓦多王宫建造的公园。」 虽然落花没有明讲,勤有翊到此已经知道,落花的记忆应该全然恢復了。 「落花……」勤有翊揽着他的腰。 「可惜,我真的想带你走遍亚斯特最美的风景,现在只能在索多伦过过乾癮。」 「最美的风景,已经在我怀里了。」 勤有翊抱着他,与落花交颈。 抱了良久,落花对他说,「标记我吧,虽然不能永久标记,但至少,我的身体也会记住你。」 勤有翊心头一酸,眼眶泛湿,勉强一笑,「好哇,这里吗?」 落花持续的抱着他,「你不是希望有房间?」 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勤有翊突然笑出声,眼泪也同时掉了下来。 「我要索多伦最豪华的饭店。」 同样的大夕阳,火艳般的鲜红,照映在白色的砖瓦建筑,深蓝色的大床,宛如倘佯在海洋上。 落花背对着他,侧坐在他的双腿之间。 勤有翊对他的后颈腺体咬破,带有甜甜的清液立即涌入口中,落花吃痛的蹙着眉头,勤有翊将他吸吮到几乎没有为止,再将自己的液体贯入。 落花侧着头,深邃幽暗的眼眸,上下看着勤有翊的脸庞,凝睇他立体的五官,好看的眉,好看的眼,好看的鼻子,好看的……落花凑上前亲吻,开啟他的唇瓣间,一次,两次,轻啜的勤有翊唇瓣,落花上扬的嘴角轻笑着,温柔的进入他的两齿之间。 勤有翊双手捧着落花的脸颊,拇指抚着落花的耳畔,也回应落花的吻,让舌瓣互相交缠、吸吮,亲吻得彼此湿濡纠缠,欲罢不能,密不可分。 勤有翊移开落花一点距离,盯着红肿的唇,带着湿润的水气,轻易点燃心中的火焰。 勤有翊迫不及待的伏身去亲吻他的颈窝,连啃带咬的,在他颈部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牙印。 「会痒……」落花笑嘻嘻的闪躲,被勤有翊拉回来,继续亲吻锁骨,同时大手抚上落花的腰间,一阵传递上来的酥麻感,让落花忍不住挺起了腰,正好贴近勤有翊的身体。 「怎么迫不及待?」勤有翊嘴唇摩蹭落花的唇边,细碎呢喃。 落花凝视着他,将自己的衣服全数褪去,在勤有翊的面前,缓缓打开了自己的大长腿,胸口起伏的厉害,喘息不已。 有点害羞,但他不想放过可以看他的机会。 勤有翊的身体进入落花的两腿之间,他持续的亲吻,持续的交缠,慢慢的顺势让落花躺平,于其同时,将落花的长腿掛在自己的双肩上,穴口得以大开。 他低着头,张口就含住落花的性器,湿润炙热的口腔,瞬间的酥麻感引起他抑起头,不禁呻吟。 这无异给了勤有翊极大的鼓励,有着拿捏掌控落花情慾的征服感。 随着不断的吸吮舔拭,灵活的舌尖逗弄着铃口的裂缝,特意的挤了进去。 「太、太敏感……」落花不停地摇着头,穴口的逐渐湿润,几乎刺激颤慄感层层递进。令他不禁腿部一紧,夹住了勤有翊的身体。 勤有翊抓住膝盖窝,将他拉开,张得更大。唇瓣扫着柱身,使得落花想躲躲不了,只能一再再承受拨弄的刺激。 「翊……」 灵活的舌尖上下扫弄穴口附近,顿时舒爽感上涌,双脚无力。 勤有翊品得很细,照顾每一寸细嫩的肌肤,由于omega的体质,性器通常不大,勤有翊张口含下,深深吸吮几下,落花突然身子一紧,酥麻感的电流流窜,体液射入口腔,他一口吞下。 落花双颊染红,眼眸尽是水气,仍然喘息不已的望向他。 勤有翊深情且温柔的凝视,对着他的红唇多亲了几下。 落花一笑,「进来吧。」 勤有翊将身上的衣服全然脱去,露出结实的肌肉,他的性器早就勃发,直接抵住落花的穴口,慢慢的挤进去。 「呃……」 落花仰头,高潮刚过后,馀韵未退,身体敏感加倍,一点点触碰都放大酥麻感。 他不愿意让勤有翊等太久,忍着身体的不适,容纳巨物。 勤有翊一进入落花的身体,就把持不住,速度加快在落花的体内衝刺起来。 火烫的性器狠狠的摩擦甬道,几乎衝破体内的力道,不断不断顶撞。 落花的双腿,高掛的卡在勤有翊的双臂,难以言语的刺激,使他不禁抓着勤有翊的双臂,随着他的挺进,跟着摆动。一时之间,身体彷彿不是他的一样,任由他长驱直入,无法自拔。 清液漫漫,水声响彻,肉体的衝撞,啪啪作响。 勤有翊低伏,疯狂的亲吻落花的唇,带着强制的窒息感,把一次又一次的渴望强烈的感受刻在骨子里。 粗壮的柱体在他体内肆虐,彷彿永无止尽,直到双脚发酸,全身爆汗,勤有翊才终于宣洩。 当他性器滑出,伴随白浊也流了出来。 勤有翊不让他喘息,将他扳过身子压住,背对着他。 「等等……难道你不休息吗?」 落花全身被压在他身上,身下的双腿又再次被打开,奶蜜色的臀部红肿。 勤有翊心里难受,「我想多看看你。」 他不愿意放过拥有他的机会,直接吸吮他后颈的腺体的汁液,将自己的费洛蒙的液体,注入他腺体里面。 顿时,落花的后颈又红又肿,像是烙印的徽章,上头有自己的印记。 落花不停喘息,激烈的抽插让他穴口几乎搁不拢,整个火辣辣的,他低声呢喃,「翊,休息一下好吗?」 「不好。」 勤有翊浅笑,伸手抚摸落花的肌肤,亲吻他的肩胛骨,炙热的舌尖游移他的凹陷的背脊线,有致的腰线,浑圆的臀丘。又将他的身体扳了过来,舔拭落花的大腿根,一口一口的,接近他的慾望中心。 虽然没有刚刚的狂风暴风,但轻挑拨弄,不停搔动在敏感刺激点上,一点一滴的将情慾挑逗起来。 简单的调情,双方的性器又再次勃发,他握住落花的性器上下套弄。 「翊……」落花不禁摇头,全身绷紧,喘息急促,连呻吟都喊得破碎。 他忍不住收拢双腿,但勤有翊的身体一直卡在中间,想躲都躲不掉。 「呃…翊……」 当快要到达顶点,勤有翊停下手劲。 「不要这样……」落花很想要继续,但勤有翊握住不放。 「呼,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你逼我拥有了一次,这次换我。」 勤有翊坏笑,腰一挺直接闯入,穴口被撑到最大,直捣穴心,衝撞顶端的嫩肉。 落花惊呼,不自觉的伸手去挡,「太深……」 勤有翊却抓住他的手,亲吻他的手腕,留下吻痕,又回到他的唇,覆盖娇喘的唇瓣,搅乱他的舌头。 「嗯嗯……」 于此同时,手劲没有停过,不断套弄他的性器,下身也继续挺进抽插,一时之间,三处同时的刺激,让他顿时无法招架,各种的刺激袭来,偏偏又阻挡不了,层层涌来的浪潮。 落花禁不住,推开他不是,不推开他也不是。要与不要之间,大为错乱。 「呃,啊啊……」 落花放声的呻吟,勤有翊衝撞的猛烈,后穴的清液四下流淌,麝香与野玫瑰的信息素,以及腥淫的气息,飘散的到处都是,恣意放肆。 勤有翊越动越激烈,他知道彼此都快要到了,朝着嫩肉不停顶撞。 瞬间,勤有翊在他体内宣洩,而落花的白浊也在勤有翊的手中射出,也溅到勤有翊的脸颊上。 他将落花拉起身,环抱着他,抚着他的背脊,沉淀两人高潮过后的馀尽。 两人的胸膛紧贴,感受彼此的狂热的心跳。 勤有翊苦笑,「接下来真的不能再做了,再做,就成结,就永久标记了。」 落花紧紧环抱着他的肩颈,埋在他的颈窝里,「等我回来,给你永久标记。」 「你说的……」 勤有翊温柔的亲吻着他的眼皮。 夜深,外头繁星点点,偶有流星落下,美不胜收。 勤有翊将落花搂在怀里,交互彼此的温度。 第十章 标记(二) 八点,天就大亮。 炙热的日光照着他们两人赤裸交叠的身躯。 落花率先醒来。 他移开放在他腰间厚重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放好,准备起床时,回头吻了他一下。 然后来到浴室,盥洗完毕,洗完脸时,抬头就见勤有翊就佇立在他的身后,正细细观赏着。 「没有穿衣服欸……」勤有翊轻笑。 落花大大方方任由他看。 他走向军用包拿出剔头刮刀,对着镜子,就把他美丽的捲发,一把一把的剔掉,轻飘飘的落在地板上,一瞬间变成光头。 勤有翊看愣了,视线模糊了,咬着下唇,静静的,什么话也没说。 落花穿上军服、裤子,一个个扣好扣子,系上腰带,将战用背心套上,穿上长袜、军靴,戴好手套。把军用所有的装备,刺刀、弹匣、工具钳、手枪……等等,按照对应的位置放好。 着装完毕,他就在脸颊位置抹上迷彩膏,只露出一绿一棕的眼瞳,透出坚定的眸光。 妆完后,便拿奇异笔在袖口写上勤有翊的名字和电话。勤有翊注意到,满脸困惑。 落花见状,轻松且面带微笑说:「只要有人捡到这个袖口,就可以把我带到你身边。」 他一听,牙根一咬,鼻头一酸,泪水瞬间涌上,他立即抬起头,倔强的不想让泪水滴落下来。 一切都差不多了,外头军车喇叭声响起,落花向外一瞧,是杰明和阿飞来了。 勤有翊强忍着情绪,哽咽的说: 「你知道吗?我希望,每天,睁眼一醒来,见到的人,是你。」 「会的。」落花抱住他,抚上他的脸颊。 勤有翊亲吻他的手掌心。「我送你下去好吗?莫依、撒瓦多。」 此时,落花不再是佣兵的落花,而是表示新政府撒瓦多,撒瓦多是他父亲的姓,象徵久违的和平。 莫依点点头,他紧抿着嘴,与他牵手一同来到楼下。 这段路好快,彷彿一眨眼就到。 勤有翊仍然紧紧握着,胸口隐隐作痛,难以呼吸。 他们两人来到饭店门口,落花深深的拥抱勤有翊。 「我一定都会回来你身边。」 「那我等你,我会在索多伦饭店等你。」 两人则拥吻,良久良久……渴望这一刻,将对方揉进自己的怀里。 阿飞想要开口催促,但被杰明阻止。杰明不悦的瞪着阿飞,「你就行行好,别打扰他们。」 终究,时间一到,莫依戴上军用钢盔,准备离去。 「等等。」 勤有翊拔下他原来的指环,立马穿过项鍊,慎重的给莫依戴上,小心翼翼的,将他收拢在衣领里,靠近胸膛,就在心脏处,轻轻的拍了又拍、按了又按。 又把莫依的鑽戒摘下,套上自己的小指。 两人相视,眼神拉丝,依依不捨。一切尽在不言中。 日光炎热,两人的长影交叠,宛如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你一定要回来,一定!」 「我会的。」 最后一吻,莫依转身离去,坐上吉普车,车开,随即离去。 勤有翊就目送他,直到看不见为止。 十个月后。 这场战役,打了十个月。 勤有翊都不知道这十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勤有翊一直盯着大营幕,跟许多人一样聚集在广场看着三十吋大电视。 外头的太阳炎热,暴晒大地泛白,不过威力渐少许多,已经没有先前的炙热。 电视播放最近的战况,但由于还在打仗,无法道出真实详细状况,目前报导出来的,大多都已经好几天之后的事,最多只能说明,撒瓦多军队目前攻佔那些领地,鬼城军退到哪里防守。 「鬼城军终于露出败跡。」 「应该差不多快打完了吧……」 「难讲,大玛格丽士诡譎多端,她又到处躲藏,要找也不是容易的事。」 突然,电视营幕介绍十月前崛起的撒瓦多军队的领袖──莫依、撒瓦多身穿军服,脸上涂满迷彩的照片出现在电视时,眾人一阵欢呼。 「这小子真了不起。」 「当然了不起,本来这没有鬼城军人数多,收编了格林军之后,才有了抗衡的力量。」 「这早就几个月之前讲过了,还讲?」 「拜託,这些都还好,我听战地记者说,撒瓦多打到老百姓住处,没有伤害老百姓,反而当地的还资助他们。」 「太不可思议了,之前的华西啊,格林啊,只要他们不洗劫百姓烧毁百姓的东西都算不错了。」 勤有翊坐在简陋的铁椅子,吃着汤饭,沉默听着他们对于莫依的崇拜,嘴角不禁上扬。 前些日子真的很难熬。 战争开打时,一直都没有撒瓦多军的消息,难民又大量涌入索多伦,索多伦不亏负荷,寻求国际组织帮忙,后来吸引大批志工组织来到此处。 后来,小孩、纤弱的老人和omega都被带出国外暂居,其他的就只能等待机会。 经过重重万难,好不容易物资进来,平均分配下,难民得到相对的帮助。 现在最麻烦的是收容所,因为收容所在战区中心,目前鬼城军和撒瓦多军打得火热,不知现况如何。前些日子已派几名佣兵冒险前往,但带得物资有限,所以只能期盼战争早目停止。 勤立扬多次劝堂弟离开索多伦无果,只好视讯通知他们目前的处境,他们很早就准备好新的一批物资要给收容所,并传送相关文件给亚斯特内部,讽刺的事,现在的新主人是谁都不知道,内部官员没人敢批淮,也白白的就延宕数月。 「现在消息封闭,如果你想等就等,我不会阻止你,我只能说现在国际对这两方战役都不乐观,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 「你爸妈的事情,我会替你兜着,你放心。」 「谢谢哥。」 「我还得谢你,还得请你帮忙处理物资后续的事情,这批物资药物佔最多,这次收容所的小孩生病的很多、受伤的很多,都有急迫性,可是文件迟迟不下来,真是麻烦。」 「现在局势不明朗,这也是没办法,我之前已经派人将基本的药物送到收容所,只能暂时挡一下。」 「嗯,这一切麻烦你了。」 勤立扬透过视讯,觉得勤有翊短短的十个月,整个人成熟许多,知道他白天会在难民营做志工帮忙,晚上回到大饭店。专注国际新闻,看有没有那家媒体做出亚斯特战争的相关报导。 白天黑夜,日復一日。 勤立扬想安慰什么,但觉得他的心志比他还要坚强,再三决定之下,就不再多说,便收线。 今天天气大好,涌起的云朵在远处聚集的像似城堡般的样子,安隐的坐落在一角。 勤有翊帮忙给难民发饭, 跟着难民排队的嚮导拿着餐盘见到他,惊讶起来。 「这缘分……一言难尽。」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频频出现。 勤有翊没好气的挖了饭,直接放在他的餐盘上。 等所有在场的难民都发完了,勤有翊找个地方坐下来吃,嚮导见他只有一个人,也就跟着过来。 「你那个omega呢?去哪?没跟你一起走?」 勤有翊听他问一堆,才想到在国际形象的莫依,是脸部涂满迷彩,一身军服英姿颯爽。跟当时身穿简陋但样貌很漂亮的落花,有很大的落差,难怪他认不出来。 不过,他也没打算讲就是了。 「他离开我了。」简单明瞭,随他暇想。 嚮导「嘖嘖嘖」的不以为然,「通常omega接触到好的生活,在所难免啦。」 「那你前阵子去哪里?」 「当然带战地记者前往亚斯特。」 「亚斯特!那,那你知道现在亚斯特是什么情况吗?」 勤有翊整个紧张起来。 「什么状况喔,当然跟外界想得不一样。」 「那到底是怎么样?」 「还能怎样?一来一往,里面光是自由市场、街道,房子啊,都被打得稀巴烂。就看那些记者们吓得说不出话来,干嘛?你一个外国人这么关心亚斯特,里面有人?」 勤有翊心情像是洗了三温暖,大起大落的。对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嚮导却继续讲,「哎,跟你说啦,只要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没有这个觉悟,你是熬不过去的。」 我都熬了十个月了……勤有翊低着头,大口吃着乾巴巴的饭。但他很想问: 「依你们过往的经验,这次会打多久?」 「谁说得准,现在消息又那么封闭,或许那天醒来,亚斯特政府已经插上新的国旗也说不定。」 勤有翊惆悵,有着不知道何时结束,尽头又在哪里的茫然。 「请问,勤有翊先生吗?」 「我是。」勤有翊放下餐桌站了起来,他见索多伦的士兵送了一份官方的牛皮纸袋。 他端详信封,却一头雾水。 因为地址和寄件人是亚斯特政府发送,由索多伦转寄。 勤有翊突然想到该不是死亡通知书? ──只要有人捡到这个袖口,就可以把我带到你身边。 他想起莫依曾经说过,他的衣袖有他的名字和电话。他一直在难民营当志工,晚上在饭店,多数人都知道他,自然知道他在那里,才会派人专于送过来…… 俄顷,他心里一阵钝痛,他知道会有这一天,也做了不少次心理准备,但真的来临时,这封信,竟然无比沉重。 眼眶一酸,心里堵了什么,哽着他说不出话来。 嚮导看他神色苍白,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我无法说什么,请节哀。」 勤有翊难过的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就连饭都咽不下。 「你还是得看,至少里面会写着要怎么处理后事,你得亲自带他回来。」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他没有勇气。 此时,电视前传来爆响的欢呼声,嚮导突然被吸引过去,他很好奇,大家到底看了什么,看到大家又跳又叫的。 「呃,对不起,你、你慢慢看,我先过去……」语音刚落,人就跑到电视前,引颈张望到底是看了什么节目,大家高兴成这样。 勤有翊叹了一口气,也觉得嚮导讲得没错,至少后事要看怎么处理,怎么过去亚斯特。 不去理会身后大家的欢呼声,人嘛!苦乐本来就不同,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难过…… 勤有翊打开牛皮纸,里面有一张信纸。 看了开头,他就怔住了,咦?跟他想得不一样,是物资运送同意书,上头是亚斯特新政府正式同意,送往收容所的物资,可以经由亚斯特国境,无需额外抽税── 呃? 勤有翊再往下看……下面有总理的签名:莫依、撒瓦多。 新总理──莫依、撒瓦多! 勤有翊瞪大了眼,而他的身后,那眾人互相拥抱,互相跳跃。 在电视中,十二年前失落的撒瓦多旗帜在蓝天白云下飘扬。 「我们打赢啦!我们打赢啦!我们打赢啦!」 「击退鬼城军,我们可以回家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拥抱之馀,也喜极而泣。 勤有翊拿着信的手,不禁颤抖,错愕的神情,终于有了笑容…… 而他,总算要前往亚斯特了。 第十章 标记(三) 一周后。 重新踏上亚斯特土地,经由莫依失忆,回到华国,再到邻国索多伦,最后回到这里,将近快一年。 一年,日子过得好快。 文件签署之后,勤有翊马不停蹄的通知堂哥,堂哥包了专机来到亚斯特的自由机场。因为目前所有的隘口因为撒瓦多军的收復,公路畅行无阻。可以派货车迅速抵达,半天就到。 而勤有翊就这样从机场搬理文件,签收,雇用三名搬运工和一名司机,全是透过介绍付了一笔钱,跟着他一同前往。 人力就花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一个小时之后才找齐,由搬运工将物资搬到货车上。 东西很多,天气炎热,他站在阴暗的屋簷下,等他们搬好,才过去与他们会合。 本来他想要先找莫依,后来到了亚斯特国政府局,才知道莫依不在,去哪了?政府机构的人员问了老半天也问不出所以然。 他落寞的走出国政府,安慰自己快见面了。 况且烟硝刚过,很多地方还很混乱,目前得知的消息,还有一部份军队去追补剩馀的鬼城军,以及首脑大玛格丽士。但这其中有没有包括莫依,没有人知道。 因为战争,有不少基地台被炸毁,网路无法使用,手机成了无用的东西。 出发的路上,原本的通行证已经换成撒瓦多军,勤有翊出面露脸,加上货车上有自家品牌的标志,撒瓦多军查看之后,便让他们通过离去。 检查完后,勤有翊跟着搬运工一同坐在货车的后面。随着道路的不平,一路上摇摇晃晃,沙石漫天。 搬运工看见他的焦虑,就对着他说:「非战区的收容所那里的基地台没被炸毁,应该可以使用。」 「那就好,毕竟收容所的物资比较急。」勤有翊心不在焉四下张望,在视线移过来时,瞥见这个高大戴着帽子的搬运工,抱着胸坐在一旁望着他。 勤有翊此刻心情浮燥,坐立难安,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到莫依。当他见到搬运工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先是尷尬,不适,后来又回头想,可能他是外国人,之前在自由市场,也是常常见过这类眼神的,想了一下,笑笑带过。 搬运工却在勤有翊没有注意的情况之下,帽沿遮住了大半的阴影,嘴角却露出吊诡的微笑。 好不容易快到,勤有翊口袋的手机不停震动,他知道快到基地台,手机网路连线。他连忙掏了出来,见到莫依给他传来的讯息,不禁露齿微笑。 莫依传得是语音,勤有翊马上耳机播放。 耳机传来,正是他魂牵梦縈的声音,像是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与他对话。 「我们快打赢了,但还有一部份国土还没收回,但相信也很快就能收復。」 勤有翊看了看日期,是二十天前的讯息,他按下一个。 「终于打赢,我最想第一个传讯息给你,告诉你我平安,很想你,我们快见面了。」 勤有翊笑了起来,接连按下一个。 「出了状况,但再等等我,我很快回来。」 勤有翊看了日期,是宣布战胜后的当天。 「我真的很想你。」 勤有翊翻了翻,只剩最后一个。 「翊!先待在索多伦,千万不要来!她可能会去找你!」 一瞬间,勤有翊冒冷汗,头皮发麻,脊梁骨发毛,突然一道黑影笼罩下来,盖过他整个身体。 他一抬头,那人背着光,但黑影中,眼珠透着白森森的冷光。 搬运工一靠近,他就闻到血腥的玫瑰味,顿时,他强装镇定的乾笑。 「怎、怎么了吗?」 「看你脸色不太好,问问。」 「呃……哦,我、我只是太热了,有点中暑……」 勤有翊心跳猛然加速,他装作没事,站了起来,靠近车尾处吹吹风,抓着手机,急忙打字给莫依。 刚打完传出去之后,那搬运工无声无息的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膀。并顺手接过他的手机。 短短的一瞬间,他感受到这个搬运工的压迫感,及时手机拿走,他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搬运工对他笑了笑,捏住他的后领,同时也看了手机传送的内容,念了出来:「我在收容所的路上,她在!」 「其实,我就在等你传讯息给他,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找到我。哈哈哈……」 真的是她! 「你抓到我没用,他不会过来的。」 大玛格丽士不理会他的话,直接带他来货车内部,给他看一样东西。 刚开始,勤有翊纳闷,但很快的发现不对劲,他不记得有个木箱子,而透过木条与木条的缝细,可以看出里面闪烁着红灯,就是不定时炸药,而这个不定时炸药外还锁着铁笼里。 勤有翊吓得退倒。 「这个呢?威力非常大,大概……可以炸掉二十个收容所的面积,本来要用在对付撒瓦多军的,现在,放在收容所到是适合。」 「你这个杀人魔!」 「嗯,我喜欢这个称呼。」 语毕,一个反手打在勤有翊的脸颊上,其衝撞力让他撞上物资箱子上,他还来不及吃痛,一抬头,一个枪托重击,当下一阵昏眩,天旋地转倒在地上。 大玛格丽士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盒子,摆在他的面前。 「这个是炸药的开关,只要炸药啟动之后,没有这个无线按钮,炸药时间是不会停下来的。」 勤有翊心中感到无比恐惧,在难民营他听过很多有关大玛格丽士的事绩,她这个人变态杀人诛心,手段残忍可怕。 「痛快点,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替我个保管这重要的按钮。」 「保管?」勤有翊不相信大玛格丽士说得是字面上的意思。 大玛格丽士用膝盖抵住勤有翊胸膛,其他搬运工也上前,将勤有翊的手脚压住。她一手掐住勤有翊的脸颊,两指捏着按钮开关,就往他咽喉深处送,又灌了大量的水。 勤有翊先被插入咽喉感到作呕,而后又被呛到,十分难受。 大玛格丽士居对临下俯视他,上扬嘴角。 「王八蛋!」 勤有翊想要起身揍他,但被她反手一个巴掌,勤有翊倒地,大玛格丽士揪着他的衣领,一拳又一拳狂揍。 几下之后,勤有翊晕眩起不了身,没多久就昏死过去。 杰明拿在放大的投影布幕前,说明大玛格丽士逃亡的路线。 莫依坐在居中,跟着其他跟他一同出生入死的伙伴们和一些政务官。 其实鬼城军会溃败是意料中的事。 早期的鬼城是以恐怖的行事令人闻风丧胆,如果是以游击战攻击是没问题,毕竟她是恐怖份子出身。但开打之后,但真实打下去之后才发现,大玛格丽士并没有想像中善于打仗,加上收编的军队军纪涣散,自家的鬼城又常常分赃不均,彼此之间早有嫌隙,遇到紧急的事轻易投降。 纵然如此,他们与鬼城交战还是花了十个月漫长的时间,损失了大半的兵士,最后还是让她跑了。 「有没有可能她逃回鬼城老巢?」一名政务官问着。 「有可能。」杰明回应,「不过通往鬼城区的路线我们都封了,只要她一出现,我们马上得知。」 「那出国呢?」 「她已经被国际通缉,基本上插翅难飞,不过航运船运我们也是有在注意就是。」 阿飞对着莫依说:「丛林军在亚地海没看到她,会不会她一直在亚斯特境内没走?」 「有可能。」莫依思忖,「我觉得,她就算一死,也会找我报仇。」 莫依提出的,他们也有想过,还在犹豫要不要讲出来,没想到反而莫依先说了。 「等等,我想到了。」杰明开口说了,「总理是不是前些日子签署了同意物资的文件?」 「嗯,是的,收容所急需药物,所以先行通过。」 面对杰明异样的眼神,莫依看懂他的意思,不禁顿了一顿,苦闷的叹口气,毕竟他好久没见到勤有翊了,想念得紧,偏偏又遇上棘手的事,思量一下,便拿起手机,立即离开座位,来到外头传了语音,索多伦的难民营至少有几个小时可以使用的网路线,希望他能看到。 「翊!先待在索多伦,千万不要来!她可能会去找你!」 讲完之后,心情低落,他努力调整好情绪,再次回座。 阿飞见他黯淡的神情,嘲讽的说:「我到觉得放那个东方人进来当诱饵,搞不好大玛格丽士就出现了。」 莫依瞪他一眼,很显然,他不喜欢这种玩笑。 杰明又继续讨论施政的方面,跟年轻的政务官交谈上有来有往,战争的结束,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除了战火的摧残,还有延宕多年的政务,都不是一时半刻能处理好的。 等到会议到了段落,莫依走到阳台,望向一望无际的国度,有着力不从心的疲惫感。 杰明走了过来,背部靠在栏杆上,「别想太多,一个一个来。」 「我记得一年前在逃亡的路上,看到一堆难民一个个无助,携家带眷的逃亡,当时就想,如果有一天,能够让亚斯特的人民不再畏惧战争,那怕十年二十年辛苦的努力,这也是值得的……但这一切,真的不简单。」 「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杰明微笑着,「只要能守护最重要的人,再不容易,也要容易。」 「用能力保护心爱的人……」莫依若有所思。 此时手机传来震动,莫依欣喜的接起手机,一看,「我在收容所的路上,她在!」「 莫依愣住,他瞳孔震惊的望向杰明,杰明接过他的手机一看,也傻眼。 最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 莫依连忙回拨,但这该死的网路断断续续。 直到拨打了二十来通之后,对方接通了。 但不是期待的声音,而是阴森的女声,莫依心中一懍,大感不妙。 「我等你,地点,你杀我弟的地方。」 讲完马上掛掉,连讯问勤有翊有没有事都不说,摆明了不给他查询的机会。 收线后,莫依脸色铁青,情绪起伏激盪,他望向不知名的远处,沉默不语。 「总理?」 「准备十个人,跟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莫依眼神瞬间严肃,眼眸闪着杀意的冷光。 第十章 标记(四) 何铃看着大货车开过来,上头是她最熟悉的勤家药品标章。 她上前迎来,朝货车头东瞧西瞧,即不见莫依,也不见勤有翊。 「请问,只有你们来吗?」 高壮的搬运工对她说:「他们有其他事要忙,你们的物资比较急,所以要先处理。」 「是这样啊……」何铃有些失望,但仔细想想,他们顾忌的也没错,战争打完,百废待兴,那有什么时间说来就说:「那……就请你们帮我们送到里面,谢谢。」 货车跳下三四个搬运工,快速的将货车上的物资一一搬进屋内。里面的小孩一见到物资就欢喜的跳跃,因为这就表示有好吃的东西了。 宏愿也站在原地指挥他们放该放的位置,而两名搬运工则是抬起较重的木箱,很自然而然的,在宏愿没有注意的情况之下,放到屋内最深层。 等卸货完毕之后,何铃很亲切的送上饮品,「辛苦你们了、辛苦你们了。」 搬运工也不客气的每人一瓶喝着。 何铃对着他们说:「麻烦请帮我转达,说,我很想念他们,看他们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他们很快就来,我保证。」高壮的搬运工说着,透出诡异的微笑。 而另外一方面,大玛格丽士坐在吉普车,她身穿防弹衣,优雅的下车,身后两名鬼城军将勤有翊给扛了下来。一同进入军工厂,曾经是她弟弟恶子驻守的地方。隐身于山林之中,旁边还有小河流域,小河通往海峡,。 她的目的很简单,等事情结束后,她可以乘坐飞艇离开。国外有个小国,那里有她的军工厂,只要出海,她随时都可以再攻打回来。 她的手下将勤有翊带到屋内。当初恶子建立所谓的行宫,他喜欢将omega高掛在房樑上,任由宰割。 其实她也喜欢,看着他们苦苦挣扎,慢慢死去的快感。她身为alpha,因为老一辈的观念,认为身为女子竟分化为alpha不详,所以做了一连串的手术,把她外在的性器切掉,却保留压制力,这让她身体处于可怕的矛盾状态,长期让她高涨的慾望无法正常发泄。 唯有鲜血,以及割开皮肉的掀开那血淋淋的内脏,才能满足那失落的慾望。 但她也不是没有过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在她十七岁那年,闻着对方的信息素,如痴如醉。 那个人即美丽又有高贵的气质,光站在那里,就自带柔和的光芒。 可惜当初喜欢匆匆一瞥的人,正是她要下手的对象。 她曾经跟他谈条件,在他走投无路时,只要跟她走,她可以放过他,甚至不在乎是否标记了没,生了小孩了没。反正,她就喜欢他的信息素,光闻闻就亢奋。 可惜他不领情,端着高贵的架势,在她面前举枪自尽。 他的殞落,连同亚斯特的旗帜,一起埋葬了十二年。 直到他的儿子出现,同样的倔强,同样的固执,同样的信息素,使得她的慾望熊熊燃起。挑起她想狠狠切开他的血肉,亲眼看着那血红的内脏跳动,那滋味,如同顶极的嚮宴,得以宣泄的高潮。 很快的,勤有翊双手被吊了起来,他的脸被打了半天肿,一隻眼睛睁不开,只剩一瞇细缝,嘴巴被绳子紧紧的绑了起来,额头渗着血,整个人半晕半醒,昏昏沉沉。 大玛格丽士手上拿着铁棍,颇有玩味的盯着勤有翊。 勤有翊睁着浮肿的眼睛,眼神充满不屑。 大玛格丽士好讨厌勤有翊轻蔑的眼神,于是毫不客气的朝他身上打去。 勤有翊「唔唔」的吃痛,眼神更是狠狠瞪着她。 大玛格丽士见状,心情大好,下手更是毫不手软,让他痛不欲生。直到勤有翊再次昏死过去,她便停下手,静待莫依的到来。 天色灰白,逐渐上升的太阳晒得大地炙热。 坦白说,她有些期待。 阳光炙热, 莫依和杰明、阿飞他们,全副武装屏息以待,以及十名佣兵来到之前的军工厂。 所有的战役由此开始,当初他和杰明还有去世的光头去接这个暗单是万万没想到的事。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恶子的死成了边界的破口,加上华西的新总理不諳世事,引狼入境,葬送他的生命,也葬送了华西政府。不过短短一年不到,局事剧变如此之大,当时的他始料未及。 杰明要莫依和另外一名叫克隆一同绕到后山,其他人则是分派前方、左右方攻击,其中一名在原地为狙击手,以救出人为主。 任务指派结束,他们分头进行。 莫依和克隆绕过守卫的监视,闪过来回巡逻鬼城军,以及几名无聊的士兵,放着音乐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啤酒互相间聊。 两人有如猫伏般的动作几乎无声无息,越过他们。 他们走到主建筑,那是恶子死亡的地点,莫依永远记得那天七八具尸体垂掛的噁心。 他用瞄准器一看,见勤有翊的背影吊着,他身上有无数的血痕,得知他遭受到残忍的酷刑,莫依不禁怒火中烧,攥紧了拳头。 克隆按住莫依的肩膀,用唇语,「总理,冷静。」 「我会的。」莫依也用唇语回他。 等到前方一阵战火输出,他们知道时机到了,连忙前进,岂料才前进几步,一连串炮火朝他们密集射出。 两人躲在草丛,闪过火线般的弹道后,他们立即反击,敌人一一歼灭。 他们立即前进,衝进工厂内部,大玛格丽士早就在等着他,迅速朝莫依射击,克隆上前撞开大玛格丽士,被她闪过,反而朝他脑袋开枪,当下死亡。 莫依朝她射击,被她闪过到一堆的瓦斯桶里后面。 莫依见状,投鼠忌器,这正是大玛格丽士要的结果,她趁莫依犹豫的半刻,上前夺枪的同时,便往他肚子猛踹一脚。 莫依吃痛不住翻身,才刚起身,又被大玛格丽士的连续攻击,莫依不断的向后倒退,倒退之馀,捡起一把军用刀。 大玛格丽士冷笑则抽出她的刀斧,朝他方向挥砍。 莫依不停的闪躲,在刀斧砍下之馀,他用刀抵挡,刀与刀斧之间,摩擦激烈的火花。 一个刀锋偏差,大玛格丽士的刀斧划过莫依的脸颊,莫依却弯下腰,后脚踢向大玛格丽士。大玛格丽士被踢中,却彷彿没有痛觉的转过身,接连砍去。 莫依迅速闪躲,还是被她划破了腹部的皮肉,在她步步进逼的情况下,接连反击。 就这样两人一来一往,过招数十,刀刀见骨,两人的刀锋在彼此留下刀痕。 收容所的大木箱突然亮了起来,里头弹跳出数字──5:00,开始最后倒数。 一名小女孩佇立在原地,歪着头,正好奇的看着数字逐渐减少中。 「要吃饭嘍!」何铃走了过来,小女孩只到她腰部,她抬起小小的头,吃着小手指,她指着里。 何铃困惑,她弯着腰,所见的高度刚好被其他箱子挡着木箱里的计时器。 「在看什么?」小女孩能力表达不出来,说不出所以然。 「没关係,我们先吃饭。」何铃温柔的牵着小女孩的手离开,而里面正无情的由五分鐘跳到四分鐘。 外头的枪声轰轰,震耳不绝,无数的火花闪烁。外头的散弹射进了瓦斯桶,一瞬间,瓦斯桶「嘶」的冒出大量的白烟洩气。 杰明远处见窗口冒出阵阵白烟,透过对讲机跟同伙讲,「别往屋内射,里面有瓦斯。」 其他人听见,纷纷住手。但鬼城军却不摆手,往他们方向射击。 没办法了,杰明跟其他人先撤出战线,引鬼城军前来。 白烟喷发,难闻瓦斯味让莫依退到尚未漫延的位置。 他来到勤有翊身边,将他的绳子割开,而瓦斯却排山倒海的朝他们涌来。 莫依用尽了全力,终于把绳子割断,勤有翊瘫软的倒在他身上。 莫依正要扛着走时,大玛格丽士衝破白烟,快步的追上他们,莫依放下勤有翊,闪过她的刀斧,并用肩击猛撞她的胸骨。 其力道之大,隐约听到骨裂的声音。 但大玛格丽士毫不在乎,没有感受到痛觉的衝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压在地上。 白烟已经散漫开来,向他们淹没,瓦斯独有的恶臭,以及令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将他们两人笼罩在里头。 大玛格丽士狰狞面孔,对着莫依加强了压抑力,一时之间,莫依无法动弹。拚命的屏住呼吸,顿时头昏脑胀,难闻的气味让他频频作呕。 突然,一道绳索勾住了大玛格丽士的脖子,阻止了大玛格丽士攻势。 大玛格丽士不屑的一个翻身的力道将身后的勤有翊给甩了出去。瞬间松懈的莫依,随手抓了军刀,就朝她脖子一划,俄顷间,大量的鲜血涌出。 大玛格丽士捂住脖子,剧痛的让她脚发软,单膝跪了下来。 勤有翊将莫依带离现场。 一跑出工厂,莫依将手榴弹拔栓,往工厂里面丢,然后带着勤有翊赶紧跑,往水沟方向跑去,突然的惊天动地,一团火球向天空流窜。 玻璃碎片飞出喷溅,大量的粉碎向四下洒落。 等平静之后,勤有翊抓住莫依的手,「快!把我的肚子剖开,不然来不及了!」 「什么?」莫依会错愕,「你在说什么?」 勤有翊惊慌的不停喘息。「她,她把炸药的控制按钮放在我的肚子里,再不拿出来,收容所就要被炸毁了!」 「那个婊子,在你进来没多久的时候,就开始倒数了,现在没时间了!」 勤有翊给莫依看,那大玛格丽士在他手腕上,戴了电子錶,而电子錶显示的数字岌岌可危。 莫依这下愣住…… 而远方的收容所,房子的内部,一堆的箱子里的深处,一个大木箱,里面炸药的计时器,已经从2:00跳到1:59…… 第十一章 尾声 工厂外,清澈的小河潺潺流水,工厂冒着火炎,袭捲大量的浓烟朝天空飘去。 杰明举着枪,走到小桥岸边,就见滴落的鲜血,由工厂一路滴到岸边,直到河边消失。而他印象中这里本来就停了一艘飞艇,「看来,她还是跑了……」 阿飞见血量,「不一定,跑是能跑,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 他望着河流的尽头,什么也没看到,现在追怕是追不上了。 杰明看远处的莫依有动静,他提着枪朝莫依方向跑去。 莫依一见到他,大喊:「快!把医疗包拿过来!」 杰明见他们都好好的,疑惑了一下,但还是把从背心拿出医疗包递给莫依,莫依接着道:「快打电话,叫收容所的人离开屋子,越远越好!」 「怎么一回事?」 「有炸药,控制的按钮在他的肚子里,快!别担搁,炸药随时会爆炸!」 杰明赶快打电话,可是这里四周山区环绕,怎么打都打不通。 「紧急的时候,通讯就是不通。我要一口气盖上百座基地台,气死了!」 阿飞也没间着,他开始打另外一隻,希望总有一个能接通的。 莫依打开了无菌袋让勤有翊先鑽进去,接着莫依脱掉所有的束缚,并套上无菌衣,手套洒了大量的酒精,准备剖开勤有翊的肚子。 勤有翊脸色发白,他再怎么勇,要接受在荒郊野外开肠剖腹,心里还是很害怕。 而手錶的数字呈现最后一分鐘。 勤有翊紧张与莫依对视一眼,呼吸急促,他不知道这一刀下去,命运是如何,「莫依……」 莫依见他一眼,情绪再怎么波动,他都要咬紧牙根做下去…… 没时间了……莫依胸口起伏激烈,杰明和阿飞不忍直视的转过身子。 「来吧,我可以!」勤有翊大口大口喘气,忍过就过了,勤有翊闭上眼。 莫依忍住情绪,就趁勤有翊闭上眼,狠狠的打了一拳,让勤有翊昏死过去。随后再为勤有翊打上麻药。 战场上,军医很少,而且战死了,无法短时间替补,莫依早在生生死死的关头下,练习当一名医生。 莫依动作俐落的剖开肚子,鲜血涌上,汨汨而流,他直接伸手下去在内脏去找按钮,而手錶上的时间只剩下二十秒,莫依还再找按钮的下落。 小女孩抱着饭碗,又蹦蹦跳跳的再次回到木箱子面前,她见到数字已经跳到十秒了。 莫依终于摸到异物,他将异物血淋淋的血液里,拿了出来。 时间只剩下五秒…… 莫依按钮表面有些湿滑,他气急的咬掉手套…… 时间只剩下三秒…… 小女孩蹲在木箱的面前。 莫依将外壳拿掉…… 剩一秒…… 莫依立即按下…… 木箱「嗶嗶」两声,瞬间熄灭。 「打通了打通了!」杰明听对方接起。 「收容所,请问哪里找?」 杰明意识到,时间到,但对方安然的接电话,看来是没事了。 「……没有啦,我打错了。」杰明马上掛掉电话,心想还是不要製造收容所的恐慌好了,杰明对着阿飞说,「我先去收容所再把炸药给找来。你们坐一台车。」 语毕,杰明指了几位佣兵,立即前往收容所。 而莫依这边,已经把肚子缝好了,开始包扎。 他们组装了临时的担架,将勤有翊送到车上,莫依让勤有翊躺着,一路抱着他的头不放。阿飞就坐在他们的对面,表情十分怪异,又忌妒又羡慕的,索性就别过脸,什么也不想看。 亚斯特的夕阳绝艳火红,照映大地一片暮色。也照映莫依的异色瞳清澈明亮。 随着车子的摇晃,心情显得平静。莫依俯身下来,亲吻了勤有翊柔软的唇。 而勤有翊则是被痛醒了,他正想埋怨,没想到一睁眼,就收到如此大的礼物。 「好痛……不知道是那里痛,下巴也痛,肚子也痛,全身都痛。」 「抱歉,害你受苦了。」 听到抱歉,勤有翊挪动了身子,往莫依的身上挤了挤,瞬间拿乔。「你要补偿我……」语气竟然撒娇起来。 「好哇!怎么补偿?」 「我要永久标记。」 「好!」 阿飞听到,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我要支配你。」 「好,由你。」 阿飞翻了翻白眼,想要换位置坐了。 「我什么姿势都要。」 「可以。」 勤有翊得意起来,得寸进尺的说:「我要你帮我生小孩。」 莫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 「有就生。」 勤有翊开心的想抱住莫依,但扯动身上伤,让他不禁叫了出来。 阿飞听不下去的站了起来,上前来到莫依他们面前,咬着牙,恶狠狠的用力拍了勤有翊的肩膀上的伤口处,「恭喜你呀!」 勤有翊叫得更大声。 莫依不禁笑了出来。 新的撒瓦多元年,正式开始,莫依抱着勤有翊,终于迎来没有战争的亚斯特。 这辆前往亚斯特首都的道路,朝着夕阳的方向迈进,彷彿一切都有了希望。 这夕阳……真的好美。 深夜,气温骤降,黑色的河流,照映天上的繁星。宛如天地间,都被银河包围住。 不管什么人,都可以欣赏着这良辰美景。 飞艇停在平静的河流,飞艇上到处都是血,而大玛格丽士静静的躺在船上。 也许,生命快要到达尽头,最想念的那个人,一直浮显。 很多事都没有什么后悔,当时的各为其主,不过是执行的人。 后来仔细想想,如果他对自己笑一笑。而不是对她怒骂,那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只能怪,怪好好的身体被弄得残缺,丧失了正常爱的机会。 十二年了,那个人,依旧在自己的心中,挥之不去。 或许,今生见不到他,但至少存在自己的梦里……已经算可以了…… 接头的船隻朝飞艇开去,船上的人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进来河域。船夫有些忐忑不安,刚刚被河巡队拦截下来,搜查一番,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最起码他们没发现什么。 「首领,您在吗?我们来接您了。」 飞艇上毫无动静。船夫开着船,缓缓靠近,等差不多了,船夫跟另一位兄弟,一同跳上飞艇。 他们见飞艇躺了一个人,而且飞艇内部全是血,不禁愣了一愣,面面相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是船夫上前,试了她的鼻气,按了她的脉搏,片刻后,船夫朝另外一个兄弟摇了摇头。 这下,反而难住了他们,几番思量后,决定从船仓拿了汽油桶,朝飞艇浇下去,接着先回到船上,然后点燃火把,丢向飞艇。 瞬间在充满繁星的河道上,窜出绚烂的火焰,熊熊燃烧。 之后,除了那两名船夫,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在未来的传闻上,大玛格丽士,下落不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