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情曲》 楔子 【楔子】 在久远的年代,广袤无垠的无极大陆上,并存着五大国,东海青国、西山瑶国、中州庆国、南岭秦国及北原雪国。 其中北原雪国与中洲庆国连年交战不断,两国间歷经金戈战马、硝烟峰火上百年,仇恨纠结难解;但新登基的雪国狼主却在连续数次大败庆国军队后派出使者,建议两国放下干戈,化解百年来的仇恨,庆国的年轻君主在深思后也初步同意,两国间的和平终于露出一线曙光。 缔结友好的第一步即为皇族间的联姻,为表诚意,庆国国君允诺将长公主无瑕嫁予狼主为后,并亲送公主至边境都城,都城内早为婚礼的举行赶工扩建行宫,整修连年因战火摧残的街道城市,并大肆张灯结綵、佈置得富丽喜气,待雪国狼主不日亲自迎亲。 第一章 南方的南岭秦国境内。 一弯弦月高掛,月光下山谷中重重叠叠的桃林里,沉重的桃花压枝,粉白、桃红的的花瓣四处绽放,无比娇艷。 浓馥的香味瀰漫在夜空中,落英繽纷,突然一道影子自空中掠过,一名少女喘息着立于树枝上,她调整了一下背上的包袱,稍稍偏头往后方探看后,又快速地在浓密的树稍间上下奔跳着。 月光下,可见这名身着黑衫的少女身形纤美,雪肤凝脂,星眸朱唇、清丽可人,奔跳之间,优美的身形与风中飘飞的花瓣相互辉映,形成一幅引人心醉的画面。 桃林的尽头终于到了,少女望着近在眼前的谷口,松了口气,稍停步揩了揩额上的汗,将拂在脸旁的几络发丝往后掠,抬脚打算往前走去。 「时璧,不准走!」 一条长鞕破空而至,迅速地捲向少女的下盘,少女足下轻巧一点,凌空横移避过长鞭,「寧姨,别拦我,我一定要治好爹的病。」 一位年约四十的青衫妇女自夜色中追出,「庆国皇宫不是你这年纪的丫头能闯的,你想送死吗?」 被唤做时璧的少女跥脚反问,「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爹死吗?」 「谁说你爹会死了?」寧姨怒问。 「还骗我,昨日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连号称桃谷神医的爹都说自己撑不过半年。」时璧眼眶一红,「就算寧姨您每日将自身真气灌输给爹抵御寒毒,最多也只能再撑一两年而已。」 「唉,你都知道了。」原本气势汹汹的寧姨肩膀顿时頽了下来。 「对,我也知道了,要治好爹唯有传说中的炎凤珠,之前不知何处才能寻得这稀世之宝,但现在却明明白白知道它就在雪国边城皇宫内,为什么不试试?」 「可让你远去庆国的皇宫大内赴险…」 「寧姨,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但我自小随您习武,我行不行您也清楚的。」看到寧姨脸上出现动摇的神情,时璧上前拉着她的手恳求,「不试试怎么知道,求求您,我想救爹呀!」 「这…」寧姨正迟疑着,突觉身上一僵,随即大骂,「丫头,你点我的穴!」 「对不起,寧姨,两个时辰后穴道就会解开了,时间一到您刚好赶得上帮爹运功抵御寒毒。」时璧吐着舌头往谷外奔去。 「死丫头,回来!你走了叫我怎么向你爹交待。」寧姨气急败坏的大叫。 「就说你追不到我就好了,不然实说着了我的道也行,等我回来再向你们请罪了。」 「不行!时璧,回来﹗你给我回来啊﹗」 随着身后碧姨的声音渐远,时璧越发加快脚步,望着天空中的圆月,她娇丽的脸上充满了坚定的神情,爹,您等着,璧儿一定会将炎凤珠带回来救您的﹗ ※※※※※※ 深夜,片片浮云静静飘过夜空,不时遮蔽明亮的月儿。 「糟啦!公主不见了!」,庆国边城行宫中,深夜传出宫女惊慌的呼声,原本歇息的侍从、婢女皆骚动起来,禁卫将军脸色惨白地前往通知皇帝。 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皇帝闻讯,愤怒的掷笔大骂,「这丫头,大哭大闹后突然安静起来我就觉得不妥,果然…」 「我的心肝宝贝怎么了?」太后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柱着龙杖的太后由宫女搀扶着进了门,皇帝连忙赶紧扶着她坐下,「母后,无瑕太不像话了!明日雪国就要前来迎亲了,她居然逃走!」 「早跟你说过找个宫女嫁给那狼主就好,你就偏要让自己的妹子去雪原荒地受苦,是我也逃!」太后哼声道。 皇帝皱着眉,「母后,雪国虽处极北之地,但资源丰厚,也不见得就生活艰苦啊!」 「可传说那北原狼主粗暴狰狞、放荡荒淫,你真忍心送妹子入火窟吗?」 「母后,那只是传闻啊;而且绵延数代的战争有望结束,若不以公主出嫁,怎能让北原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呢?」 「我不管,既然无瑕不见了,时间紧迫,我看就从宫女中挑个不错的代嫁过去就成了。」太后热心地出着主意。 「那怎么成!北原负责婚礼的礼官早就见过无瑕,让别人代嫁…」原本皱眉的皇帝突然一转头,深深地看着太后,「母后,无瑕又不一定找不到,您为什么急着找人代替?况且皇宫禁制重重,为什么无瑕却能逃走…」 「你认为是我帮她逃走的吗?哼!就算是,难道你要罚我吗?要罚生你养你的母亲吗?」太后将手中龙头杖重重往地上一柱,厉声说道。 「儿臣不敢,母后您别气,免得心头又痛起来了。」一向孝顺的皇帝眼见自己惹得母后心情不好,连忙低下头去。 「量你不敢!我想待婚礼结束后,无瑕自然就回来了,你先想想明日怎么应付雪国狼主吧,我歇息去了。」太后伸手示意宫女扶她起身。 「恭送母后。」皇帝无奈地道。 望着太后离开的身影,皇帝眉头紧拧、脸色铁青地转头看向身旁一直不敢做声的近卫将军,「公主私逃这事,你事前知情吗?」 「皇上,臣下事前毫不知情,望皇上明鑑。」近卫将军连忙跪倒在地。 「好,但事情发生在你管辖范围内,你自然要担责。」皇帝深吸一口气,「明早前将公主找回,否则提头来见我!」 「是,属下遵命!」 偌大行宫中的一栋宫楼中,里面置放着各色公主的陪嫁珍宝,皇宫内大部份门户的灯火已暗,眾人都陷入沉睡,除了定时巡逻的队伍外,只有轮值的两名守卫还直挺的守卫在宫楼正门。 一名少女蒙着面,身着全黑夜行衣,与夜色溶为一体,轻盈地在各宫楼的屋顶上纵跃,一下子就来到仓库的屋顶,低着身子猫伏在屋簷上,静待巡逻的队伍和守卫打过招呼后离去。 「接下来还要再过一柱香时间,巡逻队伍才会再经过。」,看着巡逻队伍走远后,心中暗自算计着时间,少女轻巧地自腰畔取出吹箭,对准下面的守卫轻轻一吹,只见两名守卫疑惑地摸了摸脖子,随即碰的一声昏倒在地。 轻轻掀开数块屋顶瓦片,如燕子般自空隙中飞落仓库内,少女对着置满地上整箱整笼的綾罗绸缎、美玉珠宝视而不见,逕自走到一个木架前,搜寻着架上各式细緻小巧的盒子,不停地拿起检视后又放回,直到拿起一个上头以红宝石饰有火凤图腾的玉匣,她不禁面露喜色,「应该是这个了吧?!」 她慎重地慢慢掀起盒盖,只见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就滴溜溜地躺在玉盒中央,不同于一般雪白的珍珠,这颗珠子居然散发着淡淡的红晕,宝光流动,隐隐生辉,取之触手生暖,拿起偎在心口全身都跟着火热起来,她开心地握着珠子,「炎凤珠果然在这里,爹有救了!」 她就是之前自桃谷出走的时璧,其父为南岭秦国有名的神医时迁,她自小与父亲和继母寧云一起生活在桃谷中,日子过得极为和乐;但时迁早年曾身受寒毒隐在体内,连自己都治不好,近年大大的发做起来,日渐憔悴、寿命不久,心急不已的时璧得知唯有炎凤珠方能治疗此症,在听闻即将远嫁雪国的庆国公主嫁奩内即有此珠以供其于冰天雪地的北原保暖之用后,即特来皇宫盗宝。 时璧正自欣喜,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及人声,她心中不由一惊,为何巡逻的队伍会突然回来?耳边听得渐近的脚步及交谈声,立即旋身飞上屋顶。 「将军说公主搞不好还躲在宫内,命令我们也要完整搜一遍皇宫,连一片屋瓦也不能漏掉。」只见一队侍卫己走入仓库宫楼前。 「刘四、王五怎么躺在地上?」领头者打起手势,一人吹起警戒号角,眾人立刻四散戒备搜寻。 此时空中浮云蔽月,一片昏暗,时璧半伏在屋顶上,屏息着猫步往后退去,来到簷边正欲纵身跃离,突然之间云破月开,银白的月暉洒下,照亮整片大地,立即有人指着屋顶喊道,「屋顶上有人!」 时璧飞快地向宫外方向奔逃,但随着刺客或有贼的喊叫声,陆续有守卫挡住去路,她为了闪躲,左弯右拐渐渐迷失方向,心中连连叫苦,但眼前只能逃跑,其馀实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猛然一阵拳风自背后袭来,她警觉地闪身险险避过,但蒙脸的布巾仍被对方趁势掀掉,本欲挥出下一拳的守卫在看到她的容貌后却是一楞,时璧趁势一脚扫向他的下盘,那守卫居然毫不抵挡,就这么任她踢下去,嘴中还慌乱地喊着,「属下失礼…」 虽觉怪异,但时璧还是赶紧把握机会逃开,但说也奇怪,原先喊打喊杀的皇宫侍卫们居然气势不再那么凶猛,只是人潮越来越多,沉默而无声的将她包围起来,眼看没有逃路了,却又若有似无的让出一条路让她往前奔去。 时璧越逃越觉奇怪,虽已办认不清方向,但看方向也知道自己是越来越往宫内深处而去,这些侍卫到底是要引她往那去?为什么不出手擒拿她?心中正纳闷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的中庭花园,一名相貌英俊威严的青年正被皇家近卫军及太监宫女簇拥着,神情严肃地望着她。 后有追兵,前方无路,她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身穿九龙黄袍的男子,九龙黄袍…好像只有皇帝才能穿吧,只听身后围来的近卫军们跪下齐声高呼参见陛下,证实了她的猜测。 为什么偷东西会被赶到皇帝的眼前来,皇宫内都是这么处理外人入侵的吗?她心中正大为疑惑,此时皇帝开口了。 「搜搜她到底在藏宝阁拿了什么!」 立刻有宫女上前对她福了福身,「公主,得罪了。」 公主?谁是公主,时璧蹙着眉搞不清宫女为何这么说。 宫女将搜出的玉匣呈上去,皇上将玉匣打开看了一下,又啪的一声关起,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要杀要剐随你吧,被抓到我只能认了。」她叹口气,心想只可惜没办法给爹治病了。 「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出嫁前一天给我逃跑,还只带了颗珠子…」皇帝咬牙切齿道,「不食人间烟火!我看你出去不到两天就完蛋,可雪国和庆国的和平也跟着毁了!」 时璧抬起脸,不解地看着皇帝,逃跑?雪国和庆国的和平?他在说什么啊? 「就算雪国狼主长得再丑恶不堪,性格再粗暴、残忍,妃妾再多,这婚事都谈定了,两国联姻势在必行!」 嗯,这我听懂了,皇帝说的是最近沸沸扬扬的两国联姻之事,人尽皆知无瑕长公主将要下嫁传说中丑陋淫乱的雪国狼主,但这关我什么事?但看眼前场景,还是先附和皇帝比较保险,于是她赶紧跟着大表认同地点头。 看到她点头认同,皇上语气稍缓,「其实要让自己的妹子远嫁北原,我心中也是万般不捨,但身为庆国皇族,原就应牺牲自己造福百姓,你说是不是?」 「是啊,牺牲一人幸福,却能造福两国千万百姓,功德无量啊。」身在人家的刀口下,况且要嫁给狼主的又不是自己,时璧当然很没良心地连连点头附和。 皇帝显然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你能明瞭就好,明日皇兄定会让你风光出嫁,且日后倘若狼主待你不好,我也必替你出头。」听得皇上这么说,四周的侍卫宫女也都跟着放松地笑起来。 「来人,送公主回房去。」 立刻有两名宫女上前,对她弓身福礼,「公主,请让奴婢送您回房。」 「公主!可我不是…」此时时璧终于恍然大悟,他们竟将自己错认为公主了,她下意识地想开口说明自己并非公主。 原本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僵硬起来,刹时间眾人都不敢出声;皇帝原本缓和的脸色再度僵硬起来,「你不是什么?不是公主是偷儿吗?」 刚才一出口,时璧就后悔了,既然被误认,应该好好利用这机会想法子逃脱才对,「嗯,我闹着玩的,是,我是公主。」 「胡闹!讲话颠三倒四,别想再出什么鬼主意。」皇帝脸色越来越阴沉,「不管你愿不愿意,明日都要给我嫁出去!」 皇帝接着转头喝令,「加派人手送公主回房!在明日出嫁前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望着皇帝大步离去的身影,时璧乖乖地任宫女守卫簇拥着往另一个方向行去,瞄了一眼身旁数十名”守护”的侍卫,她不禁烦恼起该如何逃走。 第二章 皇宫深深的院落里,长公主的楼阁仍透出明亮的灯火。 「糟糕!把守这么严密,我该怎么逃出去?」心急地来回跺步,一转身还差点撞上紧跟在后的两名宫女,时璧愁眉苦脸地低语着。 为了怕她逃跑,皇帝下令在天亮前,不只身边两名宫女严密跟随,更别提屋外及屋顶上站的密密麻麻的皇宫守卫了。 「我肚子突然好痛,可以去如厕一下吗?」她试探地装痛扶着肚子。 「公主,这边备有夜壶,请让奴婢们服侍您解手。」两名宫女说着,拿起夜壶就要帮她宽衣。 「不用了,不用了!我肚子不痛了。」时璧吓得连忙摇手。 正当她蹙眉想着还有什么方法时,门外传来太监的呼喊声,「太后驾到!」 只听得门口侍卫道,「太后娘娘,皇上禁止任何人探视公主。」 「儿子不准母亲探望自己的女儿,天下有这种事吗?」 「太后娘娘,皇上…」 「我偏要进去,你拦我试试!!」 随着房门吚呀一声的打开,一位端庄华贵的妇人由侍女搀扶着走了进来,并厉声对看守的宫女大喝,「滚出去!!」吓得两名宫女脸色惨白地赶紧退出。 冷哼一声后,妇人面对时璧的面容马上变得和譪无比,她走上前去搂住时璧,「我的心肝宝贝,不是逃出去了,怎么又会在宫里被抓到呢?」 被妇人搂在怀里,时璧脑中开始急转,「太后吗?」 「对娘说话这么生份做什么?你…不是无瑕!」太后话说到一半,随即脸色大变地往后退了一步。 「果然是亲娘,一下就认出来了。」时璧笑着伸手探向太后肩膀,准备冒险挟持太后逃出去。 没想到太后身旁的随侍宫女突然一掌逼退开她,并大喊着引起门外侍卫的注意,时璧心中不由叫苦,这宫女的身手虽不如自己,但这么一来,已惊动屋外的侍卫破门而入,将她团团围住,难怪寧姨当时坚持不肯让她来,这事果然不如她想得简单,这回可能不只救不了爹,还要死在皇宫中了。 没想到守卫才衝进来,太后却在此时挥手阻止眾人,「都住手,我老眼昏花了,居然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了,你们都出去吧。」 眾人心中虽觉疑惑,但仍听命退出房外,仅留太后和她的随身宫女及时璧三人在屋内,时璧大为不解的瞪着太后,她可不相信太后突然又错认她为公主了。 「不要想再动什么歪主意了,你是逃不出去的。」太后微笑着慢慢坐下。 「你知道我不是公主,那为什么还说我是她?」时璧警戒地看着太后。 但太后只是再度地打量起她,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起来,「像…真像,难怪连皇上都没认出来。」接着她轻轻一笑,「孩子,放轻松,哀家想和你谈个交易,怎么样?」 时璧疑惑道,「交易?」 「听说你在花园被抓时,身上搜出炎凤珠,皇宫宝库那么多珍宝,为什么你只偷这一样而已?」 「我需要它来救一个人。」怀疑地看着太后,时璧谨慎地回答。 「为了这个人,你干冒天大风险进宫盗宝,想必他对你非常重要,瞧你年纪尚小,我想他是你至亲的人吧。」 「盗宝是我不对,但我不会对你再多说什么,你想怎么样?」 「我想把炎凤珠送给你。」 「送给我?」 正当时璧对太后的话感到惊讶时,外边又传来呼喊声,「皇上驾到!」 只见皇上旋风般地大步进房,脸上紧绷的表情在看到时璧后明显放松。 「哼!那群狗腿子手脚真快,马上就去通报你,是怕又让人跑掉了是吧。」太后冷哼道。 「母后,儿臣只是关心皇妹…」皇上一脸尷尬的辩解。 「哼!关心。」太后挥手示意随侍宫女将门关上,「你再仔细瞧瞧,她是无瑕吗?」 「她当然是…,疑?不是吗?可是…」皇上在仔细一看后也楞住。 「看来我和公主长得很像啊。」时璧苦笑道。 「糟了!离天亮不到一个时辰,雪国迎亲队伍已快到了!无瑕到底在那?」皇上着急地捶手道。 「无瑕就好好的在这儿呀。」太后指向时璧。 「这?难道母后想…」 时璧板着脸望向太后,「你要我假扮公主吗?」 「没错,你和无瑕长得这么像,连我母子两一时都认不出,更不用说雪国那群蛮子了。」太后满意地看着时璧,接着转向皇帝,「而且我看她的气质仪态颇佳,若假扮无瑕出嫁,绝不会被看破。」 「一时之间也只能如此,可是她什么都不懂,进退言谈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了。」皇上沉吟道。 「这不用担心,双成。」皇后身旁的宫女立即下跪,「我让你随公主出嫁,负责协助她礼仪应对及指点皇家相关之事,并让她配合往后庆国所传递的旨意及任务,你可愿意?」 「双成愿意,万死不辞。」 「我可不愿意!我不要假扮成别人过一生!」时璧气愤地道。 太后冷笑看着一脸抗拒的时璧,「你不愿意?偷盗皇宫珍宝,本就是死罪,我等于是给你一条生路走,别不知好歹。」她接着道,「而且,我会将炎凤珠送给你,让你救你想救的人,用你的人生换他的性命,如何?」 时璧脸色刷的变白,想到日日辗转呻吟,咬牙苦撑的阿爹因寒毒之故,己近形销骨立,整个人委糜到骷髏一般,还坚强地支持着不想让她烦恼,她低头握了握拳,下定决心地抬头,「好,我答应你,用我的人生换我爹的性命。」 ※※※※※※ 拂晓时分,边都皇城外不远的天镜湖边,灰茫茫的天际隐约现出曙光,低飞的鸟儿掠过水面,碧绿的树林随着晨风摆盪,薄雾轻笼湖面,天地间一片静謐,让走入的人们恍忽以为自己错入了仙境。 此时,一个嬝娜的身影自迷濛的晨雾中缓缓出现,只见来人冰肌玉肤、柳眉樱唇,一头缎黑长发随意散在碧色的长袍后随风飘扬,竟是个宛如謫仙般清丽绰约的少女! 只见少女缓步走至湖边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都答应不会逃跑了,为什么散个步还要这么多人跟着?」说着她蹙眉回望身后十馀丈外跟着的十来名宫女及守卫。 这名少女自然就是答应和太后交易的时璧了,自和太后协议好后,她就被领到公主的仪华宫中去暂时歇息,但躺在轻纱惟帐、织绣重重的精緻被褥中,时璧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天色将明,乾脆要求出来散散心。 当她初至边城,一见到这碧蓝澄澈的湖面,就爱上这传说中仙女梳妆用的天镜湖,每当心烦时,就会跑到这里让自己沉静下来,因此不知不觉中竟走到这儿来了。 此时她出神地望着薄雾轻拂的水面,爹有救了,太后答应婚礼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赶至桃谷将炎凤珠送去,自己应该很开心才是;但为什么心中除了欣喜,却更有几分惶恐和沉重呢?再次回头望向十来丈外”守护”着她的双成及侍卫们,她叹了口气,随意拾起一块石子扔入湖中。 雪原狼主,传说中好色荒淫、残忍粗鲁的异国君主,今日过后就将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她也曾幻想过未来的一生伴侣会是什么样的人,应该像爹那么温柔体贴,像寧姨一样热情爽朗,两人互相恩爱的扶持一生,但现在… 虽说要不是那什么鸟狼主,她的一条小命不只不保,还救不到爹,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发洩一下,她捡起一块石头,使力地掷向湖中,大喊着,「雪国狼主!你是大色狼、丑八怪、混帐!」 只听得一声哀嚎,一个男子摀着头从湖中浮起,「大清早的谁丢石头?要出人命啦!」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在湖里。」时璧惊讶地摀起小嘴连忙道歉。 只见男子挣扎着游至岸边,摇摇晃晃地走出水面,扶额皱眉道,「就算北原狼主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值得你随便杀人洩恨吧。」 时璧紧张的脸色苍白,「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有人在水里。」 此时朝阳升起,她瞇起眼迎向阳光,只能看到背光走来的男子高大矫健的身形,细小的水珠发着亮光,顺着长发滚下滴落至他结实的身躯上,阴暗的脸上,清亮眼神宛如火炬般熠熠生光,让她不由呆掉。 「唔?这么说来是我的不对囉?」 男子不满的语调唤回了她的意识,这才发现这名高大的男子已走到她眼前。 「不是!你那里受伤?严不严重啊?」时璧连忙关心道。 男子拧起眉摸着额头低下身,「伤口好像在这,疼得很,八成破了个大洞。」 「真的吗?让我瞧瞧。」,时璧连忙踮起脚扶着他的额头仔细检视。 「就这里?」在巡遍男子整张脸后,她不由扳起脸,指着男子额上的发角处,一处小的不能再小连破皮都没有的微红。 瞪向男子,这才发现对方的脸离自己好近,黝深的黑眸蠄着笑意,充满着戏謔地神情看着她,「不,那里是我洗头太用力造成的。」 「你骗人!」脸上驀然一红,时璧这才明瞭这人竟是在戏弄她,气的她一把将对方推开。 「还好我闪的快,不然就被你那颗石头砸死啦,你该感谢我没让你犯下杀人罪才对啊!」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恶的傢伙!她正想挽起袖子动手打人,身后却传来冷冷的声音,「公主,发生什么事了?」,只见双成带领着侍卫已来到眼前。 「这人戏弄我,害我以为他受伤了。」她愤恨地指着这轻浮的男子道。 「胆敢调戏公主,将这人抓回去问刑!」 什么?问刑?时璧吓的连忙阻止,「别这样!他又没真做什么错事,况且是我的石头先吓到他的。」。 男子则一脸兴味地望向时璧,「公主?你就是庆国公主无瑕?」 「放肆!看到公主还不下跪!」侍卫中为首模样的高个子拔出长剑喝道。 虽然长剑就在眼前,男子却依旧懒洋洋地傲然挺立,身量竟比那侍卫还高出半个头,「我并非庆国子民,不须向异国公主下跪。」 听得男子这么说,眾人仔细一瞧,男子俊朗的深刻轮廓及略深的肤色确实不像庆国人,而上半身那数道緃横的伤疤更显示出他也应不是普通的百姓商旅之流。 虽觉心中有异,高个子侍卫看了双成一眼后,还是抬脚踹向男子膝窝想迫他跪下,「叫你跪就跪!」 「无礼的傢伙!」男子瞳孔倏然一缩,曲手向后肘击侍卫腹部,再抓住他的手往背后一转,出手之快让人只觉眼前一花,侍卫已被被他反手制住,单膝顶背压制在地。 「杀了他!」双成厉声下令,立时数把长剑递向男子身上。 「不要!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好端端干嘛强迫别人下跪,就算不跪也用不着杀人啊!」时璧惊呼着挡在男子身前,但话一出口,看到眾人都惊讶地看着她,现场一片安静,她才惊觉公主八成不会说出这种话。 双成冷哼一声,「在庆国境内对皇族不敬,依律死罪,还请公主让到一旁。」 听到双成特意加重公主二字,时璧知道双成在提醒她的身份,但她就是无法忍受这种任意别人生死的想法。 「身为皇族高官,若无法让人心悦诚服,跪下也无意义,更何况他并非庆国人,对吧?」时璧绞尽脑汁,拼命找理由说服双成。 双成不悦地望向时璧,但碍于有其他侍卫在场,她表面上也不好直接反对,但心中已决定一定要藉这件事压下不太受控制的时璧。 「既然公主这么说,你们先把他押回去,稍晚由太后发落!」 眼见侍卫上前抽走男子,时璧抱歉地望向他,「都是我害你的,对不起,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看着时璧充满歉意的娇顏,男子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我还有要紧事要办,你可别拖太久了。」 愕然地看着男子不但不怕,居然还反过来指使自己,时璧不由摇头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但一回身看见双成阴沉的脸色,立即乖乖低下头,「是我不好,一大早硬要出来才会这样,能放过那人吗?」 「我已说过要交给太后发落,也请公主随我回宫。」双成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垂下头跟在双成身后,时璧的心头越发沉重,不只要嫁给恐怖的狼主,还要一辈子被双成监视着,将来的日子她实在不敢想下去,人生真是一片惨淡啊! 不过转念一想,再惨也比不上那傢伙,只因戏弄了自己就可能会死,真划不来,本来先前她只是想把那傢伙痛打一顿就好,但现在弄成这样,一定得想法救他,等救了人,可要好好告诫他往后不要再这么轻浮,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此,时璧顿时觉得眼前暂时有了该做的事,不再那么压抑,于是加快脚步跟上双成,打定主意回宫后恳求太后放人去。 第三章 边都城门外,雪国迎亲队伍将至,皇帝已亲率百宫至城门口迎接,城门内外及街道的四周,也都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欲一睹传说中的可怕狼主。 眾人蹺首远望,只见远方天际的绿色草原波浪地摆动,丝绒般的白云飘过一碧如洗的晴空,已经等了好久,但平坦的道路上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眾人皆等得不大耐烦,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皇帝回头望向礼官,「比预定好的时辰已过了快一个时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礼官惶恐地弯腰道,「稟告皇上,昨晚都已和雪国使者再三确认过,实不知为何如此?」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微臣已派人前往瞭解,不久当有消息。」 皇帝正想再加以询问,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闷雷声,他抬头疑惑地看向朗朗晴空,心中正奇怪着,紧接着大地开始隐隐震动,正怀疑是否地牛翻身了,远处地平线处却开始出现点点黑影,随着黑点渐近,雷声及震动越趋加大,大伙这才看清,雪国的迎亲队伍到了。 以数百来匹骏马为首,每十匹一列,清一色雪白的毛皮,马上各有一金甲骑士,整齐划一地望城门而来,每匹马的步伐几乎一致,每匹马头也都齐头并进,蹄声隆隆,大地震动,尘土飞扬,好似箭般的奔腾而至,眼看就要收势不住撞上城门,突然嘹亮的哨声一响,队伍刷的地在城门十丈前齐齐停住。 眾人惊讶的看着毫无一丝紊乱的马队,骑士直挺挺地坐于马上,马儿亦无躁动跥蹄,一片沉寂中,只听得到马儿的喷息,此外再无声响;接着队伍向两一名骑士策马向前,只见这名骑士居然是位女子,英气颯爽地朗声对城门上的庆君道,「庆国君主,我乃雪原狼主之妹--呼延兰儿,吾兄今日迎娶贵国公主,首礼献上良马五百匹,尚望笑纳。」 眾人先是惊的说不出话来,接着欢声雷动,掌声四起;要知道雪国军队以骑兵见长,所驯战马更是全无极大陆之首,眼前的任何一匹马即可价值上千金,此次雪国主动送出五百匹骏马给庆国做为聘礼,足见其诚意,再加上一介女流之辈骑术却如此精湛,庆国实未曾见如此英姿焕发的女子,故眾人皆不由得欢呼起来。 随马队而至的,则是雪国官员及一长列的礼车队伍,整车整车的黄金、毛皮、珠玉以及各式各样的珍奇异宝,令眾人看得眼花撩乱,但直到车队的末端,却并未见到雪国狼主的车驾。 「呼延公主,恕我眼拙,请问狼主在何辆车上?抑或他骑在那匹马上?」庆国皇帝疑惑地看着队伍。 呼延公主神色忧虑地皱着眉,「这点我正要向庆君提起,皇兄…,今早身体突然稍有不适。」,接着转头对庆君一笑,「不过休息一阵应该就没事了,故由我先前来送上聘礼,稍晚他就会立刻赶来了。」 接着呼延公主拍拍自己的肚子「我好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听闻庆国美食佳餚冠盖各国,我早已嚮往许久,不知今日有没有机会得偿所愿呢?」。 看着眼前爽朗却似有隐情的呼延公主,庆帝心中实有着万般疑问,「那么请呼延公主随我先至皇宫歇息吧。」 向内侍挥手示意仪仗前行,皇帝也弃舆轿改乘马随同呼延公主向皇宫行进,沿途百姓夹道欢呼,好不热烈,庆帝微笑地向底下的百姓致意点头,心中却思量着,聘礼已到,且雪国公主也亲身前来,一时也不好逼问的太紧,待礼官派去的人回来后,再来好好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吧。 宫墙外的杏花吐着芬芳,高高的枝椏向天空升展,巡逻宫墙的侍卫们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欢呼声,心中只想着今晚城内将举行的隆重盛宴,全未注意到一条人影自上方的枝椏上掠过。 头戴珍珠凤冠,身着凤凰纹彩织绣礼袍,时璧提着裙摆在重重屋簷上快速地奔跳着;没想到皇家规矩那么严厉,回来后不管她怎么解释恳求,太后也认为在湖边戏弄她的男子该死,不过看在皇室婚礼的份上,愿意网开一面,让他多活几刻,待婚礼结束后再处死他。 这怎么成啊!开个玩笑就要死,那她小时候调皮捣蛋,把爹的药箱藏起来不让他出去看诊、在蛮横吵闹的病人汤里偷加泻药、或拿寧姨养的阿黄试药…等,这些事可不就犯了几百个死罪了?她可不认同公主生来就尊贵无比,连个玩笑都开不得这种事,一定得在离开庆国前将那男子救出来。 好不容易趁着双成被太后传去时偷溜出来,她来到了囚禁男子的边城牢房,婚礼前皇帝大赦天下,各部人手也几乎都被调去协助婚礼事宜,所以这里空荡荡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听见牢房前的中庭正传来喝骂声,「不要以为长得俊,有公主求情就嚣张,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时璧栖身在树上往下看,只见在湖边遇到的男子双手被反绑,三、四个侍卫正恶狠狠地将他围住,早上被他压制住的高个侍卫,正大声对他喝骂着。 「我看你再怎么跩啊!居然出手偷袭,害我在双成面前大大丢脸。」侍卫拍打着男子的脸颊,「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先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考虑让你别太难受。」 只见男子撇开脸,避开侍卫的手淡淡地道,「是好汉就把我的手松开,咱光明正大再打一回。」 「好!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松开他。」 旁边的人立刻将男子松开,男子松了松手脚,对侍卫抱拳,「请。」 「哼!教你知道我韩武成的厉害!」高个子侍卫弓步划出一个漂亮的起手式,随即欺身上前发出一拳。 没想到男子俐落地身子一侧避过这拳,接着右脚扫出,伸手一拿,单膝下压,只一瞬间又再次将韩武成压制在地上,轻笑道,「打架不用那么多花招,精实有效最重要。」 韩武成胀红着脸尚未回应,旁边的侍卫却已趁机从后头操起一根木棍就往男子背上抡下,碰的一声,棍子打在地上落了个空,眼见男子翻身滚开,偷袭的侍卫接着吆喝眾人,「敢到庆国来撒野,打死这蛮子!」 男子嘴角微扬,左闪右挡,却又总在间不容发的时机出手攻击,招招既快狠又凌厉,乒乒乓乓一阵后,所有人就已全躺在地上。 「再来吗?」,他气定神间地问道。 愤恨的侍卫们唰的一声齐抽出刀剑,韩武成惊惶地伸臂阻止,「兄弟们,别这样!」但其馀侍卫皆不理会,一涌而上。 男子却也不惧怕,眼神转为凌厉,「来真的?我怕你们受不起后果」。 「住手!」 在双方即将交锋的那一刻,时璧自树上跳了下来,「几个人拿刀持剑的欺负人!不觉得丢脸吗?」 「参见公主殿下!」所有侍卫立刻惶恐地跪下请安。 见到侍卫跪下,时璧这才发现自己又太衝动了,原先计划是要偷偷用吹箭撂倒看守的人再放人走的…,不过没关係,反正人也太多,计划改变了,就这样! 她轻咳一声,「咳,先不跟你们计较,我奉太后旨意,来带这个人走,将他松绑。」 「是,请问公主,有太后手諭吗?」韩武成恭谨的问道。 「手諭?」时璧不知所措的睁大眼。 「双成交待过,要有太后的喻令,或她本人前来才能放人。」韩武成暗地里对背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时璧心中暗叫糟糕,看着侍卫中有人悄悄地退开溜出去,她不由慌起来,看来双成大概早料到她会来救人,已先行交待好一切,这下得赶在双成得到讯息前将人救走才行。 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她指着男子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属下不知。」韩武成摇头。 「你们也知道今日我将和雪国狼主完婚,他是…雪国非常重要的人物,至于有多重要这是机密。」时璧开始漫天胡扯,「我只能对你说他姓呼延,你也知道呼延是雪国的皇姓吧。」 看着所有人都被唬得一楞一楞的,时璧对着一脸讶异的男子眨眨眼,示意他不要开口,「今早他出来散心,却因误会被我们抓来,现在雪国的使节队伍已稟明皇上要人。」 韩武成眼神带着迟疑,「恕属下无礼,那当时他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时璧大声咳嗽,「这我也不清楚,但当时是双成主导抓人,所以太后带着双成赶紧去赔罪了。」 「双成,她不会有事吧?」韩武成神色惊慌地道。 看到韩武成一听到双成就心神大乱,时璧心中不由暗自窃笑,看来韩武成果然喜欢着双成,她赶紧加油添醋,「所以我才十万火急的亲自赶来带人过去,难道你想让双成被砍头吗?」 「快!放人!」,心急如焚的韩武成随即转身喝令,「公主,请让属下护送你们过去。」 「啊?」时璧恼怒地看着韩武成,这傢伙还想跟来? 「不用啦!我知道你关心双成,可你们刚才联合欺负他,现在去不是火上添油兼找死吗?」 韩武成脸上一阵尷尬,「可是…」 「双成我准保她无事啦,时间紧迫,你没看我穿成这样还赶过来?还不快让我们走!」时璧心底偷笑着。 「一切就拜託公主了,我替双成多谢公主。」韩武成诚心地道。 时璧也一脸认真地点头,「嗯,你对双成的一片痴心,有机会我也一定会帮你向她表达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韩武成满脸通红,时璧赶紧拉着男子快步走出牢房大门,等走出好一段距离来到小巷,她终于忍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好险,差点就唬弄不过去了。」 「唬弄的?你是说你刚才都是随便乱说的。」欣赏着时璧娇艷的笑容,男子双手抱胸微笑地问。 「不然哩!还不是为了救你,你知道等婚礼结束太后就要砍你头了吗?」时璧同样双手叉腰,仰头望向男子。 「我还以为…,那么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我看你是偷溜出来的吧。」男子低头望着一身大红嫁裳的时璧轻笑。 「哼,知道就好,你以后别再乱戏弄人了,免得惹祸上身知不知道?」听到皇宫开始响起礼炮,猜想雪国迎亲队伍应该快入宫了,时璧心想得该赶回去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走吧,别让人抓到了。」 她飞身一纵跃上屋顶,沿着屋脊往皇宫方向奔去,待跳上了宫墙外头的杏花树上,只觉身旁枝椏轻颤,那男子居然就站在她身旁,眺目望着宫门前的盛大队伍。 时璧吓了一跳,「你跟上来做什么?」,这人一直跟在她后头她都没发现,这样的轻功再加上刚才的身手,早上怎么会被抓啊? 「我并没有跟着你,只是恰好顺路而已。」像是看透她的心思,男子笑着转头问她,「你心中一定很奇怪,以我的身手早上怎么会束手就缚?」 「你…早上身体不舒服?」时璧自己也觉得这答案很烂,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了。 男子纵声大笑,接着突然一把将她搂住,时璧左手下意识地伸出想推开他,右手则一拳挥出,没想到却都被他抓住压在头顶,无法动弹,时璧又羞又气地咬唇道,「你想做什么?」 「若你问的是早上,我本来只是不想引起纷争而已。」他轻笑着伸腿避开她右脚踢出的一撃,「早上我只是出来散散心,看到湖水就下去泡泡,没想到却遇到你在湖边。」 他嘴角抿成一条好看的线条,眼神灼热地紧盯着时璧,「看到你那一刹那,我还以为是传说的湖中仙女出现了,直到你大骂着丢出石头,我才确定你是人,仙女不会这么做。」 「没错,我是人不是仙女。」被他看的全身发烫的时璧郑重地提醒他,「但是,我就要嫁给雪国狼主了,你别乱来啊,快放开我,不然包准他扒掉你三层皮。」。 「早上我看你很讨厌雪国狼主,现在居然敢拿他出来当靠山。」男子也提醒她。 「我不是讨厌他,只是…」时璧一脸不情愿,「谁会喜欢嫁给荒淫无耻、丑恶粗暴又残忍的人,不过我看你比他还糟!」 「原来你讨厌狼主,但更讨厌我。」男子惋惜地摇头。 嘴中这么说着,他却一直向时璧靠近,吓得时璧直往后退,却一头撞在树干上退无可退,「你到底想做什么?」 「若你问的是现在。」俯身逼近时璧,他危险地低声道,「我正在考虑该怎么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望着他越来越近的幽深黑眸,时璧只觉心中直跳,两人间的距离已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轻拂在自己脸上,以及他的双唇即将覆在自己唇上的危险预感,此时由远而近突然传来守卫的踏步声,趁男子一失神,她猛地蹬脚踢向他的踁骨。 「别喊,我要走了。」痛得松手放开了时璧,男子吸着气阻止她想要唤来守卫的举动。 「你快走吧,下次再让我遇着我可不救你了。」时璧对于他刚才想轻薄她的举动非常反感,亏自己还特地跑出来救他。 「我的名字是呼延漠野。」男子轻笑着像大鹰似拔身而起,一下子就消失在时璧眼前,「记得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时璧对着他消失的背影吐舌扮鬼脸,「谁要记得你啊,哼!」 回身往仪华宫奔去,「呼延漠野,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时璧突然想起好像在那儿听过这名字,「呼延是雪国的皇姓,难道这人真是雪原皇族…」 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她开心地击掌道,「啊!想起来了!这是雪国狼主的名字!」 咕咚一声,时璧当场从树上摔了下来,狼狈地起身,顾不得头上歪掉的凤冠及衣服上的尘土,她踉蹌地起身,心神散乱地回到仪华宫,尽管双成两眼冒火地对她又教又训了大半天,她也置若罔闻。 天啊!他是雪国狼主!我在湖边骂了他,还当他面说讨厌他,又踢了他…,惨了!时璧懊恼地以手抱头,往后日子怎么过啊! 第四章 正午时分,时璧由双成领着侍女重新梳妆打扮,穿戴上珠宝首饰及华美的大红绣袍后,坐上候在仪华殿外的凤轿,由八位内侍抬着的凤轿来到屋顶上琉璃瓦闪烁着湛湛金光的沁春殿前,雕樑画栋的宫殿中挤满了两国官员及各国特使,庆君立于殿前,伸手牵她下轿走入殿内,点金涂彩的大殿立即奏起丝竹管乐,乐声直上云霄。 透过凤冠前的珠帘,看着四周喧闹的人潮及华丽却陌生的宫墙璧饰,一切对时璧来说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心头縈绕着一种疏离的不真实感,彷彿梦境一般,直到看见身穿上头绣有狼头的红黑交织冕服,头戴金冠,嘴角噙笑地看着自己的高大男子,唰的一声她瞬间回到现实,心中驀然升起一股熊熊怒火。 尽管满殿的宫女及皇室女眷都被雪国狼主俊朗迷人的笑容电得心醉神驰,时璧却不买帐地瞪着他,这傢伙,先是戏弄我,然后又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害我为他的生死着急想法子,现在居然还敢得意洋洋地对着我笑,哼! 他从庆君手中牵过她,轻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别板着脸,笑一个,满殿的人都看着呢。」,时璧脸上一红,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是无瑕公主,身负两国联姻和平之责,现在可不是和这傢伙算帐的好时机。 于是她只好低下头,努力牵动嘴角往上扬了扬,虽然不知是否成功,但整个大殿皆发出低语讚叹着这对璧人,他则愉快地挽起她的手走与庆君走向主座的御台上,在眾目注视下,庆君首先举起酒杯,「祝新人百年好合,永世太平。」 「百年好合,永世太平!」 在眾人的同贺声中,时璧瞪视着呼延漠野,皱着鼻子偷偷对他扮个鬼脸,以着庆国公主无瑕的身份,正式成为雪国狼主之后。 随着婚宴的进行,午后的天光透过云影铺洒而下,透进大殿之中,掩映着殿堂之内时暗时明,夏风清拂着清纱惟帐,殿内杯觥交错,丝竹管乐不断。 婚宴已进行至一半,时璧心中对呼延漠野还未消气,因此自婚宴开始,她表面上看似低眉柔顺地坐在他的身旁,实际上却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想多理会他逗弄她的言语。 「水果?」 「谢谢。」 「肉?」 「谢谢。」 「菜?」,他再度将菜餚布到已堆高如小山的盘中。 「谢谢。」,她也再度回以冷淡有礼的致谢。 「亲一个?」 「你敢!?」 「我还以为你往后只会对我说谢谢了呢。」,他笑道。 「我不想跟你多说话,谁知你又会怎么戏弄人。」 「你还想着在树上没完成的事?」,他低声在她耳旁低语,一副不介意在大庭广眾下继续的样子。 时璧刷的一下俏脸整个通红,连忙装做不在意地拿起杯子欲饮,随即皱眉望着杯中酒对身旁服侍的双成道,「双成姐姐,我不能喝酒,请帮我换茶好吗?谢谢。」 一出言,望着冷着脸躬身离去的双成,以及一脸兴味地看着她的呼延,「你对自己的侍女道谢?」,时璧一拍额头,惨了!又说错话了,她真不想在这傢伙面前出糗。 而在台下,尽管两国国君已和谈联姻,但百年来的战火仇恨却并非一时所能消除,所以宴席上的两国官员大都拘谨少言,文官们不愿多深入交谈,以免引起唇枪舌战,而武将们则更是横眉竖目互相瞪视,若不是双方主子都坐在上头,大概立马就要起来廝杀并生吞活剥对方了。 尤其是距狼主座位下首不远的一群雪原武将们,「想我雪国近年连战皆捷,士气正盛,狼主却在此时谈和,已着实令人不解,现在再把这庆国妖女娶回,更是要置自族眾多爱慕狼主的眾千金贵族于何处!」一名面上带疤的大鬍子武将哼声道,他周身附近的数名武将也跟着点头附合。 望着坐在上头的狼主与无瑕公主两人状甚亲暱地谈笑着,大鬍子武将越想越怒,他霍然站起,一把着夺过身旁侍女手中的酒醰。 「在下威武将军干木哈达,今日见狼主与公主大喜,属下率眾武将在此向公主殿下敬酒。」 整个大殿立时寂静下来,眾人皆知雪国天寒地冻,不分男女人人皆善饮以御寒,喝酒就像喝茶一般,但凡迎宾宴客皆以上好烈酒待客;但庆人饮酒向来小酌轻饮,尤其女眷更不必说,此时他拿了这么整醰酒敬公主,不要说女子,就连男子都要考虑再三,这分明是要给对方难堪,且他至今仍口称公主,岂非表明喝不下即不承认对方为己国狼后? 「干木兄,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座。」,一名雪国文官急忙上前想将干木将军拉回,却被他一把推开。 只见他固执地立于大殿之上,挑衅地高高举起酒醰,无数的目光偷偷地望向御台上,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庆君看向狼主,只见他面无表情,慢条斯理的饮尽杯盏中的酒,「干木,你醉了。」 淡淡的一句话,声音不大,却轻晰沉稳地传进眾人的耳中,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势及凝重的压迫感,更逼得眾人透不过气来,带有几分醉意的干木将军瞬间清醒过来,惊觉自己太过了。 「属下只是想…,往后公主总要入境随俗…,不然怎配得上…所以…」,他全身冷汗、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越解释越黑,庆国中不知是谁不满地出声,「不喝就配不上狼主吗?那何必公主,随便找个会喝酒的迎春坊姑娘就成了。」 此言一出,连庆君的脸色也变了,先是雪国臣下不敬逼酒,现下自个臣子连让教坊的下流女子出面的话都出口了,分明是越讲越乱,刹时只见两方人马剑拔弩张,怒目相视。 眼看场面就要不可收拾,干木将军心中亦懊悔不该酒醉鲁莾,这下毁了婚礼,回去怎么向狼主交待,但一时又想不出法子,正满头是汗的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娇嫩嫩的声音清脆地传出,「喝酒不该是开心的事吗?何必弄成如此呢。」 时璧笑盈盈地站起,走下台阶至干木将军眼前,接过酒醰掂了掂重量,调皮地吐舌,「这些酒实在太多啦,我真喝不下,干木将军,我们一人一半吧。」 已慌了神的干木将军赶紧点头,只见时璧让宫女拿过大碗将酒倒出,双手捧酒对干木笑道,「乾杯。」,接着轻啟朱唇举碗而饮,干木亦就醰大饮。 先饮完的干木望着眼前的无瑕公主优雅地将碗中酒一口气饮尽,将碗倒扣,示意她也喝完,笑着讚道,「好酒啊,多谢干木将军敬酒。」 望着喝了半醰酒后,仍盈盈站立、笑容清丽可掬的时璧,现场一阵沉默后,呼延兰儿首先暴出喝采,「好!不愧是庆国公主!雪国狼后!」 接着整个大殿响起讚喝声,干木将军亦红着脸声举杯道,「我干木今日心服口服﹗敬狼后!为狼后乾杯!」 在眾人的欢呼声中,时璧浅笑着让呼延漠野牵着回到座位,「做得好,不过你刚不是说不能喝酒?」他低声问道。 「不能不代表不会,晚点你就知道了。」她苦笑。 「嗯?」他不解地扬眉。 不再答话,时璧点首微笑,回应遥遥对她比出大拇指的呼延兰儿,心中却暗自窃笑,嘿嘿,这样也好,晚上应该就不用为洞房的事伤脑筋了,想到此,她开心地对身旁的呼延漠野甜甜一笑,甜美的笑容让他差点把持不住手中的酒杯,猜疑起她怎会心情突然如此大好起来… 站在帐篷外,呼延漠野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静静地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夏夜晚风。 「呜…,好痒,痒得好难受。」 听着帐篷内传出的阵阵低泣,他忍不住低笑出声,当婚宴结束,队伍离开边城来到雪国境内的驻扎营地不久,在婚宴上酒量被大加讚赏的狼后就开始发起酒疹了,原来她说的不是不会而是不能就是指这个。 转身望向帐篷内的人影,他笑了笑,在提出联姻之前,他早已耳闻庆国公主娇生惯养、刁蛮任性,本想娶回后将她好生供养着在宫内即可,没想到就像自己在庆国也是“声名”远播,有关她的传闻和真实性竟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帐篷的布帘被掀了开来,双成走了出来,看见向她走来的呼延漠野,随即脸色苍白的跪下,「狼主,早上奴婢有眼不识泰山,令人拘押狼主,望请狼主恕罪。」 「你叫双成是吧,不知者不罪,起来吧。」他淡笑道。 「多谢狼主宽厚。」双成恭敬地站起。 「狼后现在如何?」 「背上和手臂起了大片红疹,还好其他地方无事,奴婢已命人去太医处拿取止痒药膏了。」 「嗯,累了一整天,你先去歇息吧,待会我来给狼后上药即可。」 「是,多谢狼主。」 在帐篷内昏黄的烛火下,时璧裸着上身趴在皮革铺就的被褥上,烛光摇曳,照映着蜿蜒一地的乌亮长发及白玉般莹洁的背部,起伏的曲线柔美动人,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莹白的肌肤上密布着点点的鲜艳红疹,她闭着眼细声鸣咽着,一点都不知自己的模样煞是诱人。 听到身后门帘被掀开,她细声哀鸣着,「双成好姐姐,药膏拿来了没?好痒喔。」 对方并未回答,只听得旋开盒盖的声音,接着随即有一隻手轻柔地帮她上药,一股温和的沁凉感随即自背上展开,麻痒症状立缓,让她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舒服多了,多谢双成姐姐。」 双成一如往常冷淡并未回答,却也难得地没训她不该向下人道谢,只是沉默地又开始帮她的手臂上药,而身上的麻痒减轻后,难得双成没这么严厉,时璧的脑子又开始打起主意来。 她小心翼翼地说着,「双成姐姐,我在想,能不能请你和狼主说,让他今晚别来这睡如何?」听对方并未出声反对,她睁开眼,漆黑的眼珠一转,开心地自言自语着,「就说今晚我实在不舒服到极点,痒到都快抓破皮了,我怕他被我又哭闹又抓痒的吵到不能睡,你觉得怎么样?」 「是吗?我怎么看你挺舒服的,还有心思出餿主意。」身后响起低沉的醇厚嗓音。 没想到帮自己上药的人道是狼主,时璧吓得从床上跳起,却觉胸前一凉,抬眼瞥见呼延漠野望向自己的奇异神色,这才想起上身未着寸缕,她连忙抓起床单摀在胸前,边往后缩边气急败坏地问,「你怎么进来的?双成呢?」 望着她染成緋红的小脸,他无辜地耸耸肩,「我怎么进来的?当然是用脚走进来的。」接着他挪动身子往她靠近,轻轻在她耳边吹气,「我让双成歇息去了,别忘了今夜是我和我狼后的洞房花烛夜,她不需要在这…」 听到洞房花烛四字,时璧整个人僵在当场,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虽说心理早有准备,但真到了此时,她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害怕的不得了。 因此当呼延漠野将他的新娘揽入怀中,就着烛光抬起她的下巴时,却发现她的眼眶转着泪水,一颗晶莹的泪珠像珍珠似地滑下她玉白的脸庞。 「为什么哭?我想我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差。」他拧着浓厚的剑眉低声问道。 「对不起。」在他怀中微微颤抖,时璧虚心地低下头不去看他,「我只是…害怕而已,请继续。」 静静地望着她,他开口,「你不是害怕,我看过太多害怕的人了。」他以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你是不愿。」 被他这么一说,她惊愕地抬头,只见他神色疑重地继续问,「你心里有别人了吗?」 看她认真地皱眉想想后摇了摇头,他轻笑,「难道是我在你的心中算是丑八怪、混帐、大色狼吗?」。 他居然还记得她在湖边骂人的话!时璧噗ㄔ一声笑了出来,「你不丑,不过真会记恨。」 「那你为什么还不愿意,真那么讨厌我吗?」,看着她破涕为笑的娇丽容顏,他弯起嘴角。 被他如此一问,她小嘴微张不知何回答,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惊惧惶恐初夜的来临,但被他这么一点,才发现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我…不讨厌你,你甚至比我原先想的要更好。」 她期期艾艾地继续说道,「只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脾气是好是坏,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没办法就这样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她低下头,「对不起…」 想到已与庆后达成的协议,她强忍又要掉下来的泪水,「是我不好,别再提了,我什么都会依你的。」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任被单滑落身体,等待他继续动作。 良久,却觉被单轻轻地覆上身子,她讶异地睁开眼,只见他已站起身,缓缓地道,「我也明白,身在皇家,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雪庆联姻固然重要,但你心中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说完,他随即转身往帐外走去。 「等等!」慌张地喊住他,她囁嚅地道,「我不想破坏雪庆联姻…」万一因为她而毁了联姻,庆后不杀了她才怪! 呼延漠野回过头立在帐帘前,看着脸上泪痕未乾、楚楚可怜的时璧,微微一笑,「放心,我也不想,雪庆联姻不会因为这样就毁了。」他接着道,「我想,今晚的事可以等我们两更熟悉点后再继续也不迟,早点休息吧。」 待他掀帘离去后,时璧还呆在那儿一下子无法反应过来,没想到初夜竟这么容易就逃过了,这位狼主不只长相和传说不同,连个性也和谣言差了十万八千里,摸摸尚在发烫的脸蛋,她拥紧了被子往后靠去,大大地松了口气,或许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也说不定。 迎着微凉的晚风,一路上毫不理会问安的侍卫及官员,呼延漠野快步走向营地旁的湖边,看了看正独自坐在树下的呼延兰儿一眼,他一言不发地脱掉外袍及鞋子,在月光下露出结实修长的身形,跃身入水。 「呿,扰我赏月的雅兴。」,呼延兰儿望着向湖心游去的呼延漠野,「狼主大人,新婚夜不在洞房里,跑来这泡什么水啊?」 「闭嘴!」 「真是,没事充什么柳下惠。」让冰凉的湖水冲刷着自己燥热的身子,呼延漠野暗自苦笑。 游至湖心,他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脑海中尽是方才新娶狼后含泪的娇顏及动人的身影曲线,不由深吸一口气潜入湖底让自己更冷静些,等心中的燥动渐渐平息后,这才浮出水面让自己仰漂在湖上。 嘴角浮起微笑,想到白日时她生气时的可爱表情以及穿着大红嫁裳在屋顶及树上纵跃的倩影,这名庆国公主实在太不像个公主了!可是却让他觉得非常有意思,看来这椿政治婚姻自己不只不吃亏,往后的日子应该还会很有趣才对。 第五章 在大宴数日后,忐忑不安的庆君眼见雪国方面并未识破时璧的身份,终于放下心来送别雪原的迎亲队伍离开。 而更不安的时璧则在发现呼延漠野确实遵守承诺,并未再随意接近自己后也跟着松了口气,开始有心情欣赏起沿途上的风景。 随着雪原的队伍离庆国越远,路上风景也逐日渐异,由平坦的农田绿野,渐渐越走越高,绕过曲折的山路险径,十数日后,终于进入了壮丽的雪国高原,抬眼望去,只见巍峨的群山在眼前连绵而去,高耸的山峰积雪莽莽、云雾繚绕,而因时值夏日,因此高原的冻土层上也长出了青青牧草,大片的草丛间盛开着各种鲜艷夺目的野花,静謐的蓝空偶有雄鹰飞过,越去越远,直至无踪。 望着这迥异于南方田野的壮阔景色,顾不得双成的再三告诫,时璧将马车的窗户给打开,整个人趴在窗前讚叹着眼前的美景。 「很美吧,这只是雪原的一小部份而已喔。」 时璧转过头去,看见呼延兰儿正勒马在旁,自豪地看着眼前的高原景色。 「只是一小部份!被你这么一说,我更期待接下来还会看到什么了。」,时璧一脸神往地道。 英气颯爽的呼延兰儿笑出声来,「我欣赏你,美就是美,喜欢就是喜欢,不像有人坚持蛮国景色毫无可看之处。」说完对神色镇定地向她请安的双成冷哼一声。 时璧吐吐舌,八成是刚才双成阻止她开窗时说的话都被这位公主听到了,她连忙打圆场道,「她只是想念家乡才会这样,我有时作梦也会梦见秦…庆国的,兰儿公主你别介意呀。」 「不会,我相信往后雪国一定会成为你另一个家乡,尤其你嫁的可是雪国的人中之龙。」呼延兰儿微笑道。 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时璧看见不远处呼延漠野正与干木将军谈话,他的剑眉微微拧起,清亮的眼神望向远方像在思考什么,一阵风吹过,微微拂起他扎在脑后的马尾,显得整个人更加英武清朗。 彷彿察觉到时璧的视线,他突然转头过来对她一笑,她只觉脸上一烫,连忙假装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别处。 「新婚燕尔,两相恩爱,真让人羡慕啊。」 被呼延兰儿一调侃,时璧的小脸霎时整个红到耳根,连忙将身子缩回车内,「没那回事,你误会了。」 「误会?我看得出三哥很喜欢你啊,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新婚那晚他不睡觉跑去湖里泡水,这几晚又都自己一个人睡啊。」,呼延兰儿露出好奇的表情问着。 「那…那是因为…,其实我喝酒就会起酒疹,全身发痒难忍,实在很不舒服,所以狼主体谅我,让我自个好好休息。」原本要用来推拒呼延的理由,现在再度被拿出来搪塞呼延兰儿用。 「原来是如此啊,那你身子状况好些了吗?」直爽的呼延兰儿不疑有他,一脸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一喝酒就会这样,总要十天半月的才会消,没事的。」她心虚的想转移话题,「你喊狼主三哥,那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囉。」 「曾经有。」呼延兰儿原本晶亮的眼神一黯,「都死在沙场上了。」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话题的。」时璧难过的道歉。 「没关係的。」呼延兰儿摇摇头,「其实,到现在很多人心里都还忘不了两国之间的仇恨,死了太多人啦!我很佩服三哥有勇气试着去终止战争。」 接着她亲切地拉着时璧的手,「以后咱就别客气,你就唤我兰儿吧,若狼主哥哥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头。」 「你放心,自小都是我欺负别人,没人欺负我的。」时璧吐舌道。 待兰儿策马离去,时璧转回头,随即看见双成正侧头审视着她,她紧张地道,「我方才又有那里说错或做错了吗?」 沉默半响,双成缓缓道,「其实,到目前为止你都做得不错。」她沉思道,「没想到你竟和这些雪国人处得来,这实在是件好事,若换做无瑕公主可能就办不到了。」 听得双成这么说,时璧不由一楞,「不会吧?雪国这些人都很好相处呀,换做无瑕公主一定也没问题的。」 「换做无瑕公主…」双成脸上掠过一抹怪异神色,随即正色继续道,「不谈这个,我还是希望你往后能多慎重行事,毕竟就像兰儿公主刚才所说,两国之间的仇恨不是一朝就能消解的,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同意和谈的,绝对有人虎视耽耽着想破坏两国刚建立起来的脆弱关係。」 她再次对时璧耳提面命,「记住,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庆国,若搞砸了联姻和谈,两国将再起战火,而我的责任就是好好的监督让你不做错事。」 接着她淡淡地道,「还有,等酒疹好后尽快和狼主圆房吧,你不可能一直拖着这事只当名义上的夫妻的,若能尽快怀上狼主的孩子那就更好了。」 「你说什么?」时璧不可置信地看向双成,俏脸红得像熟透的杮子。 「要知道,虽然狼主在迎取你之前并无任何妃妾,但可不表示他以后不会再娶其他人,你知道有多少女子期望得到狼主青睬吗?」 「我才不要!就让别人替他生孩子好了!」听到双成的说词,时璧胸中驀然涌起一股闷闷的感觉,于是不高兴地转过头去。 「这可由不得你,别忘了你和太后的约定,太后能送出炎凤珠,自然也能收回,你不想救你爹了么?」最后那句话,双成冷冷地加重了语气。 「…知道了。」深吸一口气后,时璧咬唇道,接着她又忍不住开口,「可双成姐你自己呢?」 「什么我自己?」,双成扬眉问道。 「我是为了救我爹,你呢?你为什么愿意千里迢迢地远离故国,你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时璧闷闷地道。 「我?做奴僕的有什么资格谈这种事,又不只我一个宫女远离故国,你也不过是名义为公主的下人而已。」双成转过头不去看她。 「我不这么认为,我是和太后讲交易的,而且这世上绝没有人生来要做奴僕下人的。」时璧闷闷地反驳。 「…」对此双成却毫无回应。 马车内顿时陷入无言的胶着状态,眼见双成不再理会她,时璧只好气闷地望向窗外,却一眼瞧见庆国随行人马中,一个高个侍卫正不时的向马车这边望来。 「双成姐姐,你猜我看见谁,韩武成居然也在庆国的随行队伍中吔。」她兴奋地指着韩武成道。 「我知道,他自愿要来干我何事。」双成头也不回地道,但耳根上的红晕却显示出了她的心情。 时璧微微一笑,看来双成姐的人生也不是完全这么沉重的呀,她愉快地哼起秦国小调,又开心地看起窗外的风景来。 「雪国太后,图博氏,左贤王,呼延庆良,其子呼延…嗯…,任职…」马车上传来时璧迟疑的背诵声。 「任职护国大将军,名字呢?」双成冷冷地接口。 「呼延…乱生?」时璧猜测地道。 「呼延符生!」双成冷哼一声,「公主到底有没有认真在记啊?」 「怎么记啊?」时璧一脸无辜地睁大双眼,「拜託!这近百人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么能一下子背出他们的名字呀!」 「不记怎么行!难道公主还想闹出像狼主都报出名字了,你却还认不出人的事情吗?」 时璧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在她的酒疹消掉大半之后,双成就开始逼着她强记雪庆皇室的成员的名字及相关背景,虽然极不情愿,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双成所说的确没错,倘若自己再这么一无所知地进了雪原皇宫,说不定还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来,到时可没人能担保其他人能像呼延漠野这般不介意此事。 「而且不只是记住名字,连他们之间的关係也定要清楚明白。」双成冷冷地继续道,「左贤王是现下雪原皇室中,除狼主外最有威望的人,他的儿子呼延符生也是个人物,与狼主两人被雪国子民并称为雪原的刀与剑…」 任双成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时璧无奈地看着双成手上那张密密麻麻的族系谱表,不由叹了口气,管他什么刀与剑的,光背名字她就快受不了,若真还要她在数日内弄清楚这些人的关係,乾脆杀了她比较快。 「公主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双成严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让失神的时璧一下子回过神来。 「啊…有,我很认真的在听。」时璧连忙敷衍地道,「刀与剑,然后呢?狼主是剑吗?」 看着双成快要杀人的目光,时璧小心翼翼地道,「所以…狼主是刀囉?」 眼看双成脸色铁青地深吸一口气就要爆发,时璧吐了吐舌头正准备挨骂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她连忙藉机探向窗外,「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在峡长的山道中,不知那来的一群牛马羊儿正佔住了道路,随意地四散间晃,而放牧的中年汉子则被浩大的车队行伍吓到,楞在当场不知所措,干木将军大吼大叫着让人帮忙将牛羊赶开,只听得牛羊叫声及侍卫的呼喝声混成一片,场面混乱不堪。 时璧兴味地看着哞叫连连的牛羊马儿,不听指挥地四处走来走去,甚至还有几隻小羊已走至马车旁边,眨着大眼煞是逗趣,她连忙藉机摆脱双成的叨唸走下马车逗弄羊儿。 「这些羊儿好可爱喔。」 正当时璧伸手想搓揉小羊的头时,突然远远听到呼延漠野大喝,「小心,护住狼后!」 只见左近的牛肚下寒光一闪,一名蒙面人手持利剑飞身而出,剎时四面八方皆是刀剑寒光,时璧猛地倒弓身子一个铁板桥避开眾刺客的合击,接着手下一按,藉力翻身一跃,跳出眾刺客的包围圈。 只听得隆隆巨响,大批巨石自山坡滚下,靠得最近的马车随即被撞得四分五裂,惨叫连连! 「双成姐,快离开马车!」眼见巨石即将砸向她所搭乖的马车,时璧不先逃开,反而回身将车内尚来不及反应的双成拉了出来。 随着大石碰的一声砸中马车,碎屑纠飞中,她已抱着双成就地滚开,险险地避开致命的巨石,没想到才刚起身惊魂未定,眼前白光一闪,刚猛凌厉的冲天一剑自身前袭来,竟是那楞头楞脑的中年牧羊人,「庆国贱婢,受死吧!」 此剑快狠凌厉!简直避无可避,时璧眼见剑尖离胸口只差数吋,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束手待毙,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刻,只听噹的一声,火花四溅,原来是远处策马赶来的呼延漠野射箭格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剑锋依然刺入了时璧的左肩。 一击不成,牧羊人眼见良机已失,随即唿哨一声,立刻与其他同党跃上周围的马匹四散逃开,呼延漠野立即再度抽箭张弓,射出迅如流星的一箭,嗖的一声箭矢正中牧羊人的右腿,甚至透及马身,马儿吃痛倒地,连带落马的牧羊人立刻被追赶上前的侍卫拿住。 策马而至的呼延漠野跃下马向时璧奔去,只见她的左肩血如泉涌,立即先点了她伤口四周的穴道,撕下身上衣袍压住伤口。 「快找太医过来!」他吼道。 时璧双唇泛白,全身颤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双成姐姐呢?她没事吧?」。 「我没事,,可…你受伤了!」只见双成满眼是泪地由韩武成搀扶着走来。 眼看双成无事,时璧方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我本以为死定了…」说着泪珠忍不住滚下脸颊。 「别怕,没事了。」呼延漠野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还好你竟能即时闪开,不然恐怕第一击就…」说着他的脸色整个阴沉下来。 冷厉地望着侍卫将抓到的中年牧羊人押上前来,呼延漠野一掀他脸上人皮面具,只听得一旁雪国眾人皆惊讶地低呼出声。 「你终究还是没听进我的话…」呼延漠野脸色一沉,望向眼前的男子。 赶来的呼延兰儿亦难以置信地道,「刑天!怎么会是你…」 「对,是我,既然狼主不肯为死去的雪国百姓报仇,我只好自个来,我族民的仇是一定要报的!」被称为刑天的男子俊美无儔的脸上带着冷冷的寒意。 沉重地望着刑天,呼延漠野摇摇头,「别忘了,我也有两位兄长战死沙场,我心中的痛不会比你少,以仇制仇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狼主嘴上说没忘了兄弟,但我看到的是你不仅懦弱畏战,还被庆国以美色所惑,早就不想报仇了。」刑天连声冷笑。 接着他狰狞地对时璧怒喝,「庆国贱婢!狼主昏头了,我可没有,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把他带走!」眼见怀中的时璧一脸惊愕惨白,呼延漠野沉声下令。 被侍卫带走的刑天,嘴中犹疯狂地不停大喊,「等着吧!我一定会为雪国死去的族民復仇的!」 望了刑天的背影一眼后,呼延漠野随即一把将时璧打横抱起,轻声地对她道,「那一剑还好未伤到筋骨,血也暂时止住了,我先抱你上车给太医疗伤包扎吧。」 「嗯…」时璧不发一语地任呼延漠野抱着远离遇刺的现场,但想到刑天激烈的话语,再看着眾人脸上凝重的表情,时璧的心头也开始沉重起来,她第一次深切的感觉到,雪国与庆国之间的仇恨,原来是这么深切不可抹灭… 第六章 深沉的黑暗笼罩着大地,天上只有廖廖几颗星子及一弯弦月高掛夜空,躺在榻铺上,时璧却怎么也睡不着,左肩伤口虽不严重,却隐隐作痛,令她辗转难眠,抬眼看着惊吓后倦极入眠的双成及侍女,她轻轻爬起身,偷偷从帐篷溜了出去。 避过眾人,她悄悄地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山壁边,山风将她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一头长发随风飞扬,只见遍野的草丛哗然作响,望眼过去,是一望无际的暗色原野,没有半株桃树,也没有满天飞舞的红白花瓣,只有无边无际的草原及月光下高峰顶的冷冷白雪,完全不同于秦岭江南的景色。 白日的遇刺事件令她心惊,再想到自己代替公主远嫁异国,前程难料,心中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伸手抚着受伤的左肩,她只觉既孤单又傍徨,却又无人可以诉说;突然之间,脑中闪过小时在桃谷的景象,满山翠绿的桃花树林里,阿黄正伏在树下睡着午觉,寧姨教她使着鞭子,脸容苍白的父亲则坐在屋前微笑地望着她们,结果她一不小心把鞭子挥着了自己的额头,肿了个大包痛得哭了出来,慌得爹和寧姨都赶过来哄她。 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不疼,璧儿一点也不疼。」,时璧轻声地低语,「爹的身子应该好多了吧?往后要麻烦寧姨多照顾爹了,璧儿,这辈子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们…」。 语毕,她咬着下唇,斗大的的泪珠滚下脸颊,肩膀轻颤,无法控制地小声地啜泣起来,后来则乾脆摀嘴痛哭,尽情地宣洩心中莫名的孤单及惊惶。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觉得心中好过些,想找手巾擦擦满是泪水的脸,却发现自己溜出来时根本没带任何事物在身上,正想用袖子抺脸,突然一条素色的手巾自身后递出,「需要这个吗?」 她惊讶地转头一看,发现呼延漠野正站在身后,一双清亮的眸子温柔地望着她。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后边的?」不知他站在身后多久了?时璧羞窘的别过脸去。 「大概从你哭到整个营地都听得到时开始。」将巾帕塞到她的手底,他在她身旁找了块大石轻松地坐下。 「我刚哭的那么大声?惨了…」明明还特意用手摀着嘴的…,一想到大家都听到她的哭声,时璧整个人窘到一个不行。 「骗你的。」呼延漠野弯起嘴角道。 「可恶,你又骗我…」听到他低沉的笑声,时璧气得想抡起拳头打他。 「奇怪?双成这时应该要带着侍卫杀出来了才对,人呢?」呼延漠野故意惊慌地回头探望。 被他这么一说,时璧忍不住噗喫一笑,「吼,你好坏,我要告诉双成姐。」 望着破涕为笑的时璧,呼延漠野嘴角微扬,「你不怕她知道你又偷溜出来,就尽管说去。」 「你…,不准告诉双成姐。」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时璧瞇着眼恐吓地道。 「朝气澎勃又张牙舞爪,这才是我的狼后。」他微笑地望着她。 听他这么一说,时璧脸上一烫,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抬头假装望着月亮,一时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今天太惊险了,还好你没大碍,伤口还疼吗?」呼延漠野开口打破沉默,轻柔地问道。 「还好啦,我还没谢你那一箭救了我呢。」想到白天那差点致命的一剑,时璧心有馀悸地道。 「是我太大意了,不然你也不会遇刺。」呼延漠野的脸上罩上一层阴影,「刑天的个性一向固执,我也知他心中不服,却没想到他会使出这么激烈的手段。」 「刑天是谁?我看大家好像都很惊讶的样子。」时璧想起当时眾人讶异的表情。 「他是雪原武将世家的后代,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呼延漠野深吸一口气,「几年前,我的兄长和老一辈的将领先后战死沙场,我登基为狼主,他则接任新一代将领的职位,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我们一起合作着连败庆国不知多少回。」 「不过我们后来的想法有很大的不同,虽然近年打了不少胜仗,但我想终止这种因仇恨產生的无谓杀戮,他则一心想为死去的族民们报仇。」 他鬱鬱地望着夜空,「我本暂时让他留守皇城,想慢慢再说服他,没想到今天他竟主导了这么一场刺杀行动,这么一来我又要失去一位好兄弟了。」 「你的意思是他会死!可我只是受伤而已…」时璧惊呼。 「谋刺皇族,不管后果如何,按律死罪。」呼延漠野面无表情地缓缓道,握紧的拳头却洩露了他的情绪。 「…」望着他眼中深沉的哀伤,时璧不由也跟着难过起来,「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减轻罪行吗?」 「然后呢?鼓励大家前仆后继的来刺杀你吗?」他嘲弄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做什么?」她正想反驳,却被他一把打横抱起来。 「受了伤的人就该早点休息,别半夜到处乱跑。」,他抱着时璧就往营地的方向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深怕别人看到,她又羞又气地挣着想从他怀里下来。 「晚上风大,你身上带伤又穿得这么单薄,不小心感染风寒怎么办。」他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你…」进入营地后,守卫们强忍住的笑脸让她羞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回到营帐,头发凌乱的双成早已红着眼丝守在帐内,「公主,您真是让我急坏了。」 「对不起…」时璧低下头道歉。 「双成,你也累了,先退下休息吧。」呼延漠野将时璧轻轻放在床上,淡淡地道。 双成狐疑地望了时璧一眼,再望望狼主,奉命应声退下,让准备挨训的时璧着实松了口气,但一转眼,却发现他已脱下身上的外袍鞋子,挨着她的身旁躺下。 「你做什么,这是我的床!」时璧慌张的往床角缩去。 「基本上是我们的床。」呼延漠野轻笑着伸出长臂将她捞了回来,「小心掉下床去。」 「你答应过要等我们熟悉点才…」 「才怎样?完成洞房花烛夜的事?」将她搂在怀中,他在她耳边轻声问,身上散发出的阳刚气息让她脸上发烫,整张脸红到耳根。 「坏蛋,你答应过的…,唉哟。」时璧心头大乱,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一不小心又牵动伤口痛哼出声。 「成了,我闹你的,小心些。」他苦笑着松手,「既然已发生过一次针对你的行刺,得更加小心,再说加强守卫竟还让你溜了出去,那不如晚上让我守在你身旁,也比较安心。」 「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偷跑出去了,你还是让我自个儿睡吧。」时璧举手发誓。 「不行,而且如果你又再犯呢?」 「啊?」 「那你就要接受处罚。」还尚未能理解他的话,他已迅雷不及掩耳的将她猛然拉入怀中吻上她的唇,趁她震惊的尚未回过神,他的舌又早已探入她的唇瓣,攻城掠地深吻起来。 面对他这般快速猛烈的攻势,她只觉如遭雷击,整个人都被他温热的气息及热情所迷惑,全身酸软无力,连呼吸都被夺走,想要反抗却有心无力,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她,让她喘了一大口气。 望着她如花瓣般娇红的脸蛋,眼神迷濛无助,湿润的红唇还微微张开,他痛苦地呻吟出声,「天啊,真不知是谁惩罚谁,快睡吧,再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把你吃掉的。」 深怕要是让他继续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被吃掉,时璧连忙顺从地乖乖闭上双眼装睡,但那里睡得着,心脏还剧烈地蹦蹦乱跳着,嘴中及舌尖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脸红心跳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她羞怯地将脸藏在被窝中不敢让他看见。 复杂的情绪在心中升起,想到他今天不仅救了自己,在她伤心的时候又想法子逗自己笑,这个人怎么能一下那么温柔,一下又那么轻薄,可…她并不讨厌这样的他,咬着唇只觉心头乱纷纷,不过或许实在太累了,过没多久她的呼吸随即渐渐平顺,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感觉到怀中燥动不安的人儿安静下来,发出沉匀的轻息,呼延漠野的嘴角弯起,「终于睡着了,不然还真想不出要怎么逗得你不再去想白天的事呢。」 望着时璧娇怯的睡顏,长长睫毛在眼下形成淡淡的阴影,脸上泪痕犹存,他伸手轻抚她玉白的脸庞,这个善良又倔强的庆国公主,遇刺时竟不顾自身安危,只顾着先关心别人,连受到了惊吓也强忍着不说,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哭,让他实在不由心生怜爱。 不过她那身武功是从那来的?庆宫内探子传来的讯息可从未提到庆国公主身怀武功这件事,还有遇刺后双成对她脱口而出的称喟…,嘴角微扬,呼延漠野轻声地自言自语,「先安心睡吧,往后我决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璧儿…?」 冷风呼呼地吹着,偏远一角暗黑的帐篷中,腿上的伤口已被妥善的包扎处理,但手脚皆被镣銬的刑天闭着双眼,沉默地靠着篷柱坐着。 「参见狼主陛下。」只听着帐外的守卫齐声道,刑天瞬即张开眼,冷冷地看向大步走进帐内的呼延漠野。 刑天看着走至自己身前的呼延漠野冷笑道,「看来狼主陛下是要前来处理我这十恶不赦的罪人了,只可惜我预计要做的事没成功。」 「兄弟,你太让我失望了。」呼延漠野脸色凝重地道,「我命你留下与左贤皇叔一起监军守护皇都,你却擅离职守,还行此暗杀狼后之举…」, 「是狼主先让雪国百姓失望的。」刑天冷冷地回道,「只要狼主愿意,不出三年,必定能够攻破庆国皇都,终结两国百年来的征战与仇恨,可没想到狼主却选择了卑膝求和!」 「你真认为只要攻下庆国就能终止仇恨与战争吗?」呼延漠野嘲讽地扬起嘴角,「那我恐怕还得屠灭庆国的千万百姓才行,免得到时又有人起而復仇抗争。」 「难道就要任先前战死的族民们的鲜血白流吗?」刑天挣扎着站起身怒声道。 「就是为了不让我的族民勇士再做无谓的牺牲,我才要终止这场战争!」紧盯着刑天,呼野漠野沉声道。 「狼主的方法错了!」刑天怒道。 「错与对,不是由你我来评定,留待后世决断吧。」 「狼主…」 「别再说了。」呼延漠野沉痛地看向刑天,「刑天,你知道你这么做可能造成的后果吗?」 「在决定这事时我就想清楚了,不用狼主多说。」刑天傲然地道,「我该承担的后果,我自会负责。」 「你该承担的后果…」呼延漠野摇摇头,「你到现在还看不出吗?只怕皇都将难逃一场腥风血雨了…」 刑天脸色微变,「我不明瞭狼主陛下的意思,这与我刺杀庆国公主有何干係?」 「只希望我的推算是错的,我们等着看吧。」呼延漠野说完,转身大步离开,留下刑天独自拧眉沉思。 第七章 果如呼延漠野所料,时璧在遇刺后又晚上偷溜出去吹风,隔日立即发起了高烧,因此他立即下令车队在附近的驛站驻扎了下来,待她休养好身子后再行上路。 十数日后,在夏季雪原早晚温差仍十分明显的清晨里,朝阳尚未完全昇起,空气中更是瀰漫着缕缕寒意,当迷濛的晨光照进时璧的眼底,时璧只是啫噥地缩起身子,拥紧着被子更往身旁的温暖鑽去,而原本就环着她的坚实臂膀也收紧了似地回应她,将她更往怀中揽去。 被这么一抱,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时璧微睁开眼,只见自己居然窝在男人宽濶紧实的胸膛中,吓得她身子一僵,登时清醒了过来,一抬脸正好对上呼延漠野微张的黑眸。 「醒了么?时候还早,再多睡会吧。」他懒洋洋地低声道。 火样的烧辣迅即窜上时璧的脸,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想离开他些,却被他铁般的手臂箛住,低下脸抵着她的额好一会儿,「你的烧应该早退了,怎么又突然烧起来了?」他轻笑道。 如呼延漠野先前所说,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他每晚都准时前来和她同寝,慌得她前两晚都没睡好,但在发现他真只是来腄觉,非常之君子后,她也就放下心来安稳的入睡,但随着日子过去,时璧每早却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从床的两侧越靠越近,就像今日,醒来时自己居然就睡在他怀里﹗她不由开始怀疑起他是想温水煮青蛙,慢慢把自己吃掉。 两人距离这么近,他身上浓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嘴唇若有似无地拂过自已的脸颊,时璧顿觉心脏狂跳、呼吸困难,「我伤风还没好,别靠我太近…小心被传染…」 「你放心,自五岁后我就不知道生病是什么滋味了,若真的被传染了回味一下也不错。」他低笑着将散落在她脸上的凌乱发丝顺好掖至耳后,顺势将她搂得更紧。 「…」眼见他竟如此无赖,她紧咬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别再咬了,再咬下去你的嘴唇就要被咬破了。」没想到他竟以拇指轻拂她的唇。 嘴唇被他拂过之处彷如触电般,时璧只觉脸上一烫,不自在地转过脸去,旭阳淡金色的阳光自窗外洒入,照在她雪白的俏顏上,黑瀑般的长发随意散落,睫毛轻颤,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清丽娇美的模样,令呼延漠野不由心中一动,忍不住朝她娇嫩的脸颊吻下。 「…」时璧睁大双眼,一下子无法反应过来这几天来一直君子至极的呼延漠野正在对自己做什么,她转回头去,却正好对上他的唇,随即被他吻住。 「乖…别咬着,对…」他轻柔地吻着她的唇,哄诱她将将唇打开,紧接着将舌探入她的口中,火热纒绵地吮舔、轻咬她的唇舌。 「嗯…」她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自己不该任他予取予求下去,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身子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整个人好像快融化似的,反而不由自主更向他靠过去。 被他吻得心醉神迷、晕头转向,时璧终于明白为什么阿爹和寧姨总是背着她偷偷亲吻,好不容易当他的唇终于离开时,她不由叹出一口气,没想到紧接着他却伸手探入她的褺衣内,她大惊失色地想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把你的手拿开…」扳不开他宛如岩石般坚实的手臂,她羞红着脸抬起头怒斥他,却正对上他幽深的黑眸,彷如无底深潭,却又如烈火般灼烧着,令她心头一慌,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喊那么大声。」他在她耳边低语,灼热的气息令她不由全身一颤,「虽然我不介意,不过你这一喊,我怕外边的人都会想知道我把手放在你身上的那里…」 听他这么说,她不由立时噤声,随即又被他低头吻住,又惊又羞地发现他的手开始不安份地游移起来,她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而随着他的抚弄,只觉彷彿有一股火苗在全身流窜,身子火烫的好似要烧了起来一般。 不捨地离开她的唇,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喘着气,黑眸氤氳,娇艳的脸上充满了迷茫的神色,呼延漠野再也忍受不住,一翻身将她压至身下,右手一拉,已将她的褺衣扯开,露出胸前粉緻的浑圆柔软。 时璧满脸红晕,漆黑的大眼圆睁,慌张地想自伸手遮住胸前,却被他将双手箝至头顶,一手抵着她的背,灼热地望着她泛着淡红地柔美娇躯。 「不…」 「天啊!你的身子好美。」他喑哑地低声道,俯下身去含住她粉红的蓓蕾。 根本无法制止他,她无力地低呼出声,在他的吮吻下,一股陌生的战慄自体内窜起,她咬唇忍着不让娇吟自唇间逸出,只觉全身宛如火焚,就要被他燃烧殆尽。 「三哥,你们起来了吗,要不要一起用早膳啊?」门外突然传来呼延兰儿的声音,说着她已推门而入。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静,无人出声,望望脸色娇红、衣衫半褪地在呼延漠野身下的时璧,再抬头看看恼怒地瞪视自己的三哥,她清咳一声,「我想我来得太早了,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说完她随即转身奔出去以躲避呼延漠野的雷霆怒吼。 「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这么没规矩,不懂得进门前要先通报吗?」呼延漠野狂怒对着门外大吼。 一转身,只见时璧已趁机躲到角落,正楚楚可怜地整理凌乱的衣衫,娇羞地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地望着他,他无奈地一笑,向她走去,「这兰儿,还当我尚未大婚单身一般,房间由得她像以往一样来去自如,回头我会再说她的…」 话还未说回,她却已发抖着伸出手指着他大骂,「你刚才想做什么!色狼!大色狼!」 接着一阵粉拳抡向自已,伴随着她的哭泣声,「还被兰儿撞见,羞死人了,坏蛋!下流!」 先是一楞,接着他苦笑着任她捶打,连声道歉,「对,我这人就是色狼、坏蛋、变态、下流,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搂着痛哭的时璧轻哄着她,他示意强忍笑意探头进来的双成将门带上,无奈地望着怀中的人儿,轻轻叹了口气,他蕴酿了这么久才逮着时机出手,没想到竟被兰儿破坏,这下不知还要多久,他的狼后才能再次对他放下戒心了。 第八章 晴空缀着朶朶浮云,青青草原如波浪般随风起伏,风吹草低处偶见牛羊低头嚼食,湛蓝的大河自山头奔流而下,空气清爽乾净到让人胸口都疼了起来,一声鹰唳响起,让骑在马上的时璧抬起头,望着那自金阳下横空掠过的飞鹰。 面对眼前的美景,时璧却有些心不在焉,揉揉略带红肿的双眼,她特意将身子再往前挪些,以不碰到身后的呼延漠野为原则,「谢谢你带我出来透透气,不过若能让我自己骑匹马,我会更感谢你。」 「不成,你风寒初瘉,肩伤也尚未完全復原,我不能让你自己独骑。」他没事人地伸出手环住她的腰,「再说,早上你也没少打我几下。」 时璧的俏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你说要带我去的市集在那?怎么还瞧不见影子。」 他抿唇微笑,「快到了,就在前边不远。」随即拉起马繮纵马疾行,而跟在身后的兰儿、双成及数名守卫也随即策马追上。 待打扮成普通商旅的眾人来到市集,只见人来人往,叫卖声四起,各种货品、首饰、毛皮,甚至牛羊都有交易,让时璧大感兴趣,开始兴奋地东探西望,而她对服装首饰的摊子视而不见,反而蹲在药草摊前翻弄起不同于平地的高原药材,不停地对摊主东问西问。 在旁的呼延漠野见她一脸兴致勃勃,甚至和摊主的对话也显示出她对药材的深度了解,不禁扬起眉,「你真是让我越来越好奇了,除了身怀武艺,你竟还懂医?」 「我的…某位长辈是箇中高手,我跟他学过一点点。」发现自己不小心又露出以前的习惯,时璧吐舌道。 「是寧姨吗?」他笑问。 「你怎么知道…寧姨?」吓得滑落手中的药材,她惊讶地望向他。 「你睡着时常喊着爹和寧姨,这两人在你心底应该很重要,自然影响你也最大。」他捡起她掉在地上的药材,「据我所知前庆君忙于国事并不懂医,那应该是寧姨了吧。」 「寧姨是公主的乳母,不只精通医术而且还很疼爱公主,不过已过世数年了。」双成镇定地接口,脚下轻轻地踢了踢时璧。 「是啊是啊。」时璧心虚地应道,偷偷在背后悄悄用手比了个叉叉,寧姨对不起,我绝不是咒你死啊。 接着她微瞋地看向呼延漠野,「你半夜不睡觉吗?没事听我说梦话干嘛。」 「我最近很浅眠」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有一点动静就很容易醒来。」 时璧露出疑惑的神色,「这简单啊,要不要让我配付安神的药方给你,你就会比较好睡了。」 他无言地瞪着一脸无邪地她,接着狠狠地揑了她的粉颊一把后,摇头转身走开。 莫明其妙地摸着发疼的脸颊,「你干嘛捏我?很痛吔!」 她正想追上前去,却被呼延兰儿拉住,挤眉弄眼地对她低声道,「无瑕,对不住,我今早不是故意打断你们的,不过话说三哥这些天可每日都洗冷水澡降火哩。」 听到兰儿提到早上的事,时璧双颊腾的红了起来,但还是不解地望向兰儿,「洗冷水澡…」随即醒悟她话中的意思。 「也是,夏天那么热,洗冷水澡凉快些。」乾咳两声,她装作听不出兰儿话中的含意,转身往旁边的玉石摊子走去,随手拿起一块玉石假装瞧着,只是满脸羞红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终于理解为什么呼延漠野老说兰儿个性直爽得过头了。 ※※※※※※ 逛了一上午的市集后,呼延漠野又带着时璧至附近的民家请求暂歇用餐,雪国人民皆热情好客,听得他们是最近自庆国返乡的商人,更是热情地招待。 不过当肤色黝黑、满面风霜的老人家搂着约三岁大的孙子,谈到之前因打仗而一去不回的长子时,他看向时璧及双成,「这两位姑娘是庆国人吧。」 时璧心头一紧,脑海中刹时浮现刑天仇视的脸孔,身子不由僵住,此时呼延漠野却握紧了她的手,镇定地回道,「是,这是我媳妇儿,另一位是她表姐。」 老人家沉着脸望了望时璧,接着趔嘴大大笑了起来,「好漂亮的女孩儿。」他敲敲手边的烟斗,「往后不打仗了,我孙子不用再白白送命,长大有机会的话让他也去庆国娶个美娇娘回来。」 眾人哄然大笑,接着老人家开始询问他们是否有赶上当时在边城雪庆联姻的盛况,而掌握第一手资料的”当事人”除了不能洩露自己的身份外,当然是尽可能的满足主人家的八卦需求,而当老人家热心地向双成介绍起村里尚未婚娶的男子,更是让双成的脸红到耳根子去了,兰儿则不服气地表示她也长得很漂亮,老人家怎连问都不问她,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一顿饭就在宾主尽欢中结束。 回程的路上,他们在河边暂时停留让马儿歇息吃草,坐在如茵的绿草上,只见云淡风轻,自山上奔流而下的大河泛着潾潾波光,哗啦啦地淌着,手中把玩着刚採的野花,望着一段距离外间聊的兰儿及双成等人,时璧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今天不开心吗?」躺在草地上的呼延漠野半卧起身问道。 「不,我很开心,真的谢谢你带我出来。」她微笑道,「不过我想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他扬了扬眉。 「你担心刑天的事会让我心生畏惧排斥,才特意带我出来瞧瞧其他人的态度,不是吗?」她也扬了扬眉,学着他的语调回道。 「你看出来啦!」他轻笑道。 「两国打了那么久,有人满怀仇恨,也会有人希望战争能结束,像今天那位老爷爷,对他而言,能全家团聚,陪着老婆孩子,看着子孙顺利的成长,好好的过日子,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转动着手中的花朶,她继续道,「今日在市集中,有人看着我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有人对我露出友善的笑容,我都懂的,谢谢你。」 起身挪到她身边坐下,他低声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认为所有人都和刑天一般,我也相信到最后,雪庆两国所有人都能了解停止无谓的争斗,和平相处才是最正确的。」 「为什么?」时璧突然开口问道。 「你想问什么?」呼延漠野抬眉看向时璧。 「据我所知,两国互相敌对仇视已经那么久了,而且之前的战争雪国可说是佔尽优势,为什么你会主动提出和谈?」时璧把憋在心中已久的疑问提了出来,「况且你的周遭还有那么多的阻力,不只刑天,我听说连太后也反对和谈,为什么你能坚持下去?」 「是兰儿告诉你的?」呼延漠野无奈地一笑,「没错,就连母后也无法接受我居然主动向杀死她两个亲生儿子的仇敌和谈,可就是为了母后,我才更要终止这场无谓的战争。」 「…」时璧狐疑地望着他,「你这句话怪怪的,她的两个亲生儿子…」 「对,我并非太后所生,我是获罪侧妃的孩子。」平静地回望着她,他缓缓道。 经过他的解释,她才明白,原来他是老狼主的宠妃元妃所出,但虽贵为皇妃且深受宠爱,元妃却并不满足,而在產下狼主的第三个皇子后,她更加认为该替自己的儿子争取更高的地位,于是愚蠢地设计想加害当时的狼后及她的两位皇子,所幸最后狼后仅身受重伤,两位皇子无恙,而元妃则在事败后畏罪自尽。 而当时年仅一岁的呼延漠野,立时成了烫手山芋,因怕被牵连不喜,后宫之中无人肯接手照顾他,他差点就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被活活饿死,没想到尚在床榻疗伤的狼后得知此事后,竟不计前嫌地收养了欲置她于死地的女人之子,将他扶养长大。 「接下来可不是我从小受到百般虐待,过着悲惨的生活。」他望着天边的白云,「她待我极好,公平宽厚,一切养育都和她亲生的孩子无异,从小我是在良好的教养下成长的,她也一直教导我勿以生母为耻,要懂得放下看开,因为如此我更加尊敬深爱她。」 握住认真倾听时璧的手,他继续道,「也是因为感受到她的仁爱宽厚,我才能跳脱出来,去思考为何两国之间一定要争战不休,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出路。」 「两国间仇恨由来已久,可当初为何结怨的原因却已无人知道了,我和我的子民都不怕打仗,但要打得有意义,死得其所,我不希望再有人因为无谓的仇恨丧命,而他的家人望穿秋水却可能连他的尸身都见不到。」他俊朗的脸上带着深沉的伤痛,「我永远忘不了母后得知两位皇兄死讯时的悲痛,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步上同样的后尘。」 「可太后不能了解你的想法吗?」看着他阴鬱的表情,时璧问道。 「丧子之痛对她是很大的打击。」他沉鬱地望着河水,「我希望时间能慢慢抚平她的伤痛。」 看向时璧,他语重心长地道,「以目前的状况,恐怕你进宫后她一时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请你能看在我的面上多忍耐点,我相信母后终有一天会了解我的决定是对的。」 「这有什么好忍不忍的,要是我也一定暂时无法接受。」深受感动的时璧点点头,对他绽出笑顏,「不过你的母后那么的宽厚仁爱,你放心,我相信她迟早会谅解你的。」 看着她乌黑温暖的双瞳,他心中一暖,「好,让我们一起创造雪庆和平的远景。」嘴角弯起,他不由低头俯身吻向她的唇。 「休想!」没想到时璧早已抢先一步伸手摀住他的嘴,「我是说,休想再像早上那样偷袭我..」她红着脸囁嚅地道。 呼延漠野先是一楞,随即大笑出声,引得不远处的兰儿及干木将军回头张望。 「不好笑,不准笑。」时璧羞恼地道,想将被他握住亲吻的手抽回来。 他忍住笑,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对了,这送你。」 只见摊在他掌心上的是一块小巧圆润的羊脂白玉环,玉质圆润,略带着淡淡的红色纹路,仅以皮绳穿孔简单串起,显得格外古朴。 「平常都不见你戴什么珠宝首饰的,我想你可能不爱穿金戴玉的。」他轻柔地将皮绳套上她纤白的颈项,「但刚才在市集上我看到你一直盯着这颗玉石瞧,就将它买下了。」 「我一直盯着它瞧?」时璧惊讶地望着颈上造型朴拙的玉石,随即想到在市集上因为兰儿的问话,那时她为了掩饰窘迫随手拿起了块玉石盯着不放,没想到他却留意到了,娇丽的脸庞刹时红了起来。 不知情的呼延漠野望着她,只见温润的白玉与她的雪般的肌肤互相辉映,俏丽生辉,他轻笑道,「璧儿,璧儿,真搭不是吗?」 「…啊?」她红着脸疑惑地抬头。 「你梦里喊着爹和寧姨时,都说璧儿很想他们。」呼延漠野抚着她的脸,「逝着已矣,别再思思念念了,对身体不好。」 「你都听到了!」她心虚地咬唇道。 「以后我就唤你璧儿。」定定地看着她,他缓缓道,「狼后、无瑕别人都可以喊,但璧儿是我专用,只有我能喊。」 「我…」微张着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太阳快下山了,得赶回驛站去了。」站起身示意其他人该离开了,他握着时璧的小手走向马儿。 不知所措地让他扶上马,时璧整颗心慌的噗通噗通直跳,天啊!我到底在梦中还说了些什么,他又听到了多少,她咬着下唇想道,我看我乾脆给自己配副安神药,睡死到说不出梦话好了,不然那天在梦里说出真相,那可就惨了! 第九章 回程的路上,彩霞满天,数道光幕自云层倾洩而下,遍洒在高耸的壮阔山脉上,偶尔风一吹过,整片广大的草原在夕阳馀暉下随风摆动,牧人在碧绿的草原上高声吆喝着,纵骑驱赶着成群的牛羊归去。 望着眼前绝美的景色,时璧叹了一口气,多美的地方!多好的人们!!无瑕公主逃婚实在是大大的错误,她将不知道她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人与事物,心思飘移,她不由想到早上呼延漠野对她所做的事,耳根立刻热了起来,要不是兰儿突然闯进来,她八成早已被他吃掉了;可逃过了这回,还有下回,他虽然嘴上道歉,可没说他不会再这么做了,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他吃乾抹净! 一想到此,时璧不由红了脸,侧过头去偷偷望了身后的呼延漠野一眼,她不禁想道,自己真的愿意成为他的妻子吗?一开始只是为了和庆后的交易极不情愿地代替无瑕公主嫁给他的,甚至心底还打算着极力避免和他亲近,只要能维持名义上的夫妻名份就好。 但和他相处越久后,她只觉这主意越来越行不通;呼延漠野表现的那么诚恳,他甚至连自己的身世都坦白的告诉她,让时璧尽量了解他的想法和态度,有时时璧也开始会想着,或许和这个人共度一生也很不错,只是这样就再也见不到阿爹和寧姨… 远方传来的呼声让她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整个人偎在呼延漠野的怀中,任他自身后将自己拥着!望着原本驻守在驛站的干木将军正自远而近驰来,时璧连忙红着脸挺直身子,试着离开他宽厚的胸膛远些。 「狼主陛下,宫内飞鸽传来加密急报!」翻身下马,干木将军双手呈上一卷细小的羊皮纸条。 「加密急报?」呼延漠野惊讶地一挑眉,接过纸条,他打开一看,随即剑眉紧拧。 「左贤王叔父和符生造反了,他以我懦弱却战、主动媚敌为由,率兵入宫扣押了太后自立为王。」呼延漠野声音转冷,双眼危险的瞇起,「他性子也太急了,等真扳倒我后再来称王吧!干木,你立即回去召集所有将领准备举行会议。」 他随后转身向双成招手,「双成,我得先赶回驛站,你和狼卫们护送狼后和兰儿公主回去。」 「不,我随你一起回去。」不待干木将军开口,时璧立即表示反对,她认真地看向呼延漠野,「这么重大的事,我也要参与。」 听她这么说,呼延漠野皱了皱眉头,接着坚决地道,「不,你不需要参加。」 「为什么?」时璧转过身子,坚决地看向他,「我是你的狼后对吧,同样是皇室的一员,发生这种事我怎能置身事外,我要参加。」 「狼后,这是要打仗,男人的事不用女人掺和进去。」呼延漠野的脸色转为阴沉,四周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无人敢发出声音,兰儿也自旁轻轻地拉了一下时璧的衣袖,示意她乖乖听话。 「危不危险我自己会判断,我要参加。」没想到时璧依旧坚决地道。 「想都别想,我不会让你掺进其中的。」呼延漠野冷冷地道,强行将时璧抱至双成的马上。 「回去先歇息吧。」拉起繮绳,他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今夜不用等我了。」 「谁要等你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及马儿踢起的阵阵烟尘,时璧气得咬牙,还说什么要一起创造雪庆的和平,这种时候居然就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别气了,狼主哥哥也是不希望让我们涉险,他也是为了我们好。」兰儿在一旁缓颊道。 「我想狼主自有他的想法,我们先回去等着吧,等会议结束,我会想办法看能否帮公主打探到会议的内情。」双成也轻声安慰她。 「双成姐你别忙了,我才不想知道他们在会议上谈了些什么。」时璧赌气地别过脸去。 话虽如此,过了半响,时璧深吸一口气,还是开了口,「左贤王父子,就是呼延庆良及呼延符生…。」她自脑海中搜索着双成先前逼迫她背诵的皇室族谱。 原来左贤亲王身为前狼主之弟,手握雪原西野地区重兵,而其子呼延符生平时与呼延漠野并称雪原的刀与剑,此人虽武艺惊人,但极为淫虐残暴,每打完仗后必定虐杀战俘、欺凌百姓并强掳民女姦淫,所到之处声名狼藉,之前庆国有关雪国狼主的传闻,就是将他的恶行张冠李戴在呼延漠野身上所致。 「是啊,之前听说雪原朝廷上为了和谈与否吵得沸沸扬扬,左贤亲王父子却一反常态不言不语,原来早就心怀不轨,想趁机叛乱!」双成沉吟着。 看来他们早有预谋,时璧迅速地思考着这次叛乱可能造成的影响,万一呼延漠野无法迅速平反叛乱,反对和谈的势力极可能趁势而起,如此不只雪国境内四分五裂,也意味着雪庆两国将峰火再起,事态实在太严重了,呼延漠野该怎么办呢! 虽然心中非常气呼延漠野,但时璧却越想越担心,和兰儿等人尽可能地赶回驛站,只听号角呜呜直响,人马杂沓,驛站内眾人皆神色凝重,来去匆匆,但却毫不见慌乱,每人各按职司行事,她不由心中一宽,看来呼延漠野在缺兵少将的状况下仍指挥有方,情况应该不会太糟才对。 可先行回到房间后,她却觉坐立不安,实在无法静下心来等待会议开完,想了想,她低声地自言自语,「我才不要乖乖听他的话呢!」 佯作疲累地打了个哈久,「怎么突然觉得好累。」她脱了鞋袜爬上床去,「双成姐,我觉得乏了,想先睡一下,你别喊我。」 双成狐疑地望了时璧一眼,实在不信她会就这么安静地休息,但不久即听到时璧发出沉匀的呼吸,双成不放心地轻手轻脚地至她身旁查看,猛地脖子一麻,随即整个瘫软在床上。 起身扶住双成,时璧将吹箭收入怀中,小心地往门口探看后,将昏迷不醒的双成扶至床上躺好,帮她盖上被子,随即穿上鞋袜,打开窗户飞身纵出,消失在驛站的屋顶之上。 第十章 月上中天,会议室内,呼延漠野已和眾将领们围桌而坐,正对着桌上的一张皇城地图讨论着。 「以目前的资讯来看,叛贼的兵力大约十万,且四个重要的城门皆已佈下重兵严密看守。」呼延漠野正轻抚下巴皱眉沉思。 「边境的王骑目前尚在我方掌控之下,但要集结前来勤王时间上却有所不足。」一名将领开口。 「而且太后虽实为被囚,但叛贼却以太后的名义令城内禁卫军听其指挥。」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干木忧虑地道,「皇都的二万禁卫军皆已听从叛贼的指令,再加上他手上的近万人马共有约十万兵力,而我们手上目前却只有为数三千左右随同迎亲的狼骑而已,实力过于悬殊,我怕到时正面对决将毫无胜算啊…」 「那么是否争取时间赶紧撤退,静待边境王骑赶来会合呢?」 「不行!边境军还没来就会被追上了,怕他做什么,狼骑可是精兵中的精兵,堪足以一敌五,跟他拼了!」 「干木你算术行不行,以一敌五加起来也才五千,对方有十二万大军呢!」 听着下属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谁说我们只有三千狼骑。」呼延漠野沉稳的声音传出。 「狼主的意思是?」干木将军问道。 轻敲桌面,呼延漠野叹了口气,「以叔父父子的性子当初竟不反对和谈,我心中就觉怪异,没想到他竟真有贰心,还挟持了母后。」 「这么说狼主早有周全准备?」 「周全算不上。」呼延漠野苦笑,「只是预先调集了三万边境军在皇城附近戒备而已。」 「三万,这么说我们尚有机会一搏了!」干木将军兴奋起身拍桌。 「三万对十二万仍旧不足,我不打算让我们的兵力去正面拼搏,我要奇袭!」呼延漠野扬起嘴角,眼中闪动着光芒。 他从容地向眾人宣布他的计划,首先将迎亲车队撤退往庆国,製造我方逃亡的假象,接下来则以急行军与隐藏在城郊的三万兵力集合,于深夜时分发动突击,部份精兵则由下水道潜入皇城救出太后,如此即能反过来下令城内的禁卫军对付真正的左贤王父子,里应外合将他一举擒下。 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呼延漠野从容地下令,「干木将军,由你负责带领狼骑在城外发动突袭,我会带领精兵潜入城内营救太后,事成以烟火为讯,我们里应外合,齐攻城门。」 「狼主,您亲身入城会不会太过危险…」干木将军迟疑道。 「还有谁比我更熟悉皇宫。」他抿起嘴角,危险的瞇起眼睛,「另外,叔父应料不到我会亲身入城,万一营救失败,我将会试着强夺回禁军兵权,与他在城内一决死战!」 ※※※※※※ 短短的时间内,军队已准备就绪,计划退往庆国的车队也即将出发,身着一身鎧甲的呼延漠野走向马车,只见时璧看似温顺地坐在车内,却一见到他就开口嘲讽道,「狼主陛下,既然要把我赶回去,你还来做什么?」 「留下来太危险了。」他叹口气对她道。 「是吗?」时璧点头同意地道,「既然这么危险,我乾脆回去庆国都不要再来好了。」 「这不是你在皇宫内和侍卫练武比试那么简单,随时都有兇险,我不会让你涉险的。」眼见时璧还倔着性子,他拧着剑眉沉声道。 「你当我怕死么?」时璧挑起柳眉,「雪庆两国联姻,庆国公主却临危逃走,你当雪国百姓会怎么想?」 呼延漠野嘴角轻扬,「你不是逃走,这是战术上的安排。」,他以姆指轻拂她的粉唇,「请你好好的协助配合,然后安心的等我去接你回来好吗?」。 「不需要再这样了…」被他的手轻抚过,时璧双颊泛起一阵红晕,「别当我什么都不懂,我都想通了。」 「想通什么?」他不解地望向她。 「对你来说,我不过是雪庆和谈的一颗棋子罢了。」时璧认真地看向他,「在你心中,我该做的只是配合你,让大家看见我们的婚姻有多么和谐美好罢了。」 看着他诧异的眼神,时璧深吸一口气咬唇道,「我猜,你其实根本不在乎娶来的庆国公主是扁是圆,就算你娶到的是头母猪,你也会假装喜欢她喜欢的要命,因为你要的不过是一个看起来满足又听话的狼后,好让雪庆盟邦稳固。」 扬起一边眉毛,呼延漠野忍不住笑出声,「你干嘛把自己比做母猪!」 「我不是说自己是母猪!」时璧气得瞪向他,「那是比喻,你不要故意偏离话题。」 「好吧,你是母猪,我就是公猪。」欣赏地看着时璧,他弯起嘴角道,「我承认我的确是存着这样的心思没错,我也以为一个女人要的不过是丈夫的疼溺与宠爱而已,但我的狼后显然不是这么想,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婚姻?」 没想到他竟这么问,时璧楞了一下,只见他扬眉带着兴味的眼神看向自己,「我不知道。」她坦白地承认,「可我不喜欢当你要面对困难危险时,我却被远远撇开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 「璧儿,相信我,我绝不是要撇开你。」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他看着她澄澈的双瞳道,「只是接下来将是血肉横飞的杀戮战争,没有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妻子面对那种场面的。」接着他猛然俯首攫住她的唇,低头狠狠地吻住她。 「等这边的事了结,我会好好跟你谈谈。」听着响起的号角,他恋恋不捨地贴着她的唇,「我想我们将对彼此越来越熟悉,不只是在想法上。」 弯起嘴角看着她泛红的脸蛋,他挥手示意车队出发,随着车夫驾的一声,车轮发出滚轆轆的转动声;眼见马车渐行渐远,他唤来护卫车队的将领千万要好好地守护住狼后。 应该不会有事才是,他皱眉想着,只不过他的狼后不论想法或行为总是出人意表,他总觉得不大对劲,这回她似乎…太听话了点,他随即摇摇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把叛乱的事处理好再说,不再多想,他坚定的一转身往已整装集结的队伍走去。 而行至一段距离外的马车内,时璧从容地脱下精緻的外袍,露出里面的紧身打扮,她转身对着被五大花绑、口塞布巾的双成及守卫露出歉疚地表情,「双成姐,真是对不住了,先前把你弄昏偷溜出去探听会议是不得已的,现在又把你们绑起来也真的是不得已的,不然你们一定会去跟他通风报信,那他就会发现我真正的意图了。」 和雪国这些人相处越久,她就发现他们都是好人,不管是脾气火暴的干木将军或是豪爽大方的兰儿,尽管每个人对和谈的看法可能程度不同,但他们都全力支持呼延漠野的主张,并试着和善地对待她,让她在异国感觉不那么疏离寂寞,接着她想到呼延漠野,不管他怎么说,但自己代替庆国公主出嫁,就有义务维系好雪庆的和平,所以她一定要跟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绝不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庆国的女人,你是好了没。」旁边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催促。 「你不会在路上突然又对我暗下杀手吧?」时璧戒备地看着现场中唯一不支持呼延漠野主张的人。 「哼!我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刑天冷着一张俊美的容顏道。 望着刑天,时璧嘴角一勾,自得知左贤王叛乱的消息,他就一直要求狼主放了他,让他跟随前去敉乱,但却被呼延漠野拒绝,于是自己就私下找他谈了桩交易,她协助他逃出去,他则要安全地将时璧带到雪国皇城去,两人暂时合作暗地里协助呼延漠野,待事成后刑天要继续搞暗杀则随便他,因此他才会突然出现在马车中协助她迅速地撂倒双成及守卫。 「那就出发吧。」潜入皇宫,她可是老经验呢,不跟去怎么行!伸指点了被绑诸人的穴道让他们昏睡过去,她随即打开车门,和刑天两人先后跳车就地一滚,消失在路旁的草丛之中。 第十一章 漆黑的夜晚,夜空被大片的浮云遮蔽,星月无光。 雪国皇都外,数万人马已悄无声息地聚集在城外的山坡上,干木将军抬头看看天时,頷首对身后的将领道,「时候到了。」 接着他缓缓拔刀出鞘,举刀高声下令,「进攻!」 一声令下,原先隐藏于黑暗中的士兵们随即将点燃手上的火把,刹时之间,满山遍野都是闪亮的火光,干木将军一马当先向前衝去,狼骑紧跟其后,马蹄杂沓、土尘扬天,杀声震天,,惊得城内的守军吹起呜呜号角,战斗开始! 而在城内皇宫的下水道口,呼延漠野率领着十名精锐将士,身背弩箭、全身黑衣,已悄悄地潜入城内,撂倒一队巡逻的的守卫后,他示意眾人跟上,视线略扫过去,他眼中突然精光暴射,身子拔起,跃至十来丈外的屋簷下。 「狼主?」随后而至的手下打着手势问道。 「没事。」看着跑过去的老鼠,观察四周后,呼延漠野摇摇头。 奇怪,他方才好似见到时璧的身影,是看错了吗?他告诉自己不可能,他派了数名武功不错的侍卫看着她,以她的身手绝无可能从他们眼前脱身,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不再多想,他挥手领着眾人继续往皇宫前进。 「呼!吓死我了。」自柴堆后现身,时璧抹了抹额上的汗,差一点就被他发现了。 「哼!反应还真快,居然想得到丢隻老鼠出去掩人耳目。」刑天闷声道从另一边的柴房现身。 时璧俏皮地吐了吐舌,「还好经过柴堆旁的是老鼠不是蛇,不然我铁叫出声来。」 望着时璧的脸,刑天脸上严峻的神色不由柔了下来,这些天来他有心整治这位庆国公主,不只不给好脸色,还故意昼夜不分地赶路,吃不好睡不好,顶多抽空在荒郊野休息一下,特意要令她吃不消而痛哭出声,再顺理成章的将她丢在半路好一解心头之恨,没想到她竟都咬牙撑了下来,倒令他颇另眼相看。 不过自己决不会因为如此就改变对庆人的看法,他告诉自己,虽然心中难免有几分遗憾,但等事情结束后,他绝对会再伺机行刺她好破坏雪庆的关係。 丝毫不知道刑天心中的想法,见他直盯着自己瞧,时璧伸出手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走吧。」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失了神,他快速闪进小巷以掩饰狼狈的神色。 另一边,呼延漠野率领眾人几经曲折,终于来到山崖边的宫殿,明亮的大殿内传来阵阵乐音,还有男子醉醺醺的击节唱和之声,呼延漠野等人闪身隐藏在暗影之中,只见大殿之守卫森严、剑戟森然,大部份士兵身上穿的皆非禁军服制,显然都是直属左贤王的精兵,呼延漠野打了个手势,随即有两名士兵潜身出去查探情势。 「殿内约有二十名守卫,殿外左右翼也各约有三十名。」 「屋项上也有二十名守卫把守着。」 呼延漠野点点头「和我预料的差不多,各自依我先前所说的就位,上弩箭。」接着他剑眉微皱地望向大殿之内,「不过没想到他居然没被引出去,这可有点麻烦。」 只见烛火通明的大殿内,一名虯髯浓眉的华衣男子,正坦胸露腹的坐于殿中,手拿酒杯不甚满意地瞧着殿中害怕地吹奏舞蹈的宫女们,而一名气质高贵的中年妇女则脸色铁青地坐在一旁。 「差劲!太也差劲!皇宫中只有这等货色吗?再给我换些更好的人来!」一曲未毕,男子抬脚踢翻了桌案,一刀砍倒了一名宫女,不满地大嚷着,吓得表演的乐女们争先恐后地尖叫着逃出殿外去。 「放肆!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这可是你家狼主呼延漠野的皇宫!」中年妇女愤怒地看着气绝倒地的宫女,厉声喝道。 男子回头骄横地一笑,「我说伯母啊,你就别动怒了,呼延那小子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何必这么维护他。」接着他一副为难的叹了口气,「你不也反对他和庆国谈和吗?我爹可是一片苦心,这才起兵勤王,不然等他和庆国的婊子生下贱种,将来还有你的地位吗?」原来这男子就是呼延漠野的表兄,呼延符生。 「我是反对和谈没错,但我可没反对野儿做为雪原的狼主。」太后脸色苍白地道,「可恨你们居然狼子野心,乘虚而入,野儿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呼延符生轻蔑地道,「哼!本以为呼延漠野那小子逃往庆国去了,没想到他居然不知死活地连夜带着不到我麾下一半数量的士兵就想衝进城,分明是找死。」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可恨父王也不让我登城督战,竟要我在这守着老太婆,真是太无趣了!」 「那是因为城内的守备几乎不听你的使唤,所以你爹只好让你在这儿守着我吧。」太后冷冷地道。 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呼延符生压下心中的怒气,要不是父王一再交待目前还需要这老太婆做为愰子及人质,他早就杀了她,还轮得到她在这耍嘴皮子,冷哼一声,他倖倖然地举起酒杯,自顾大口饮酒。 「呼延符生那小子虽不得人心,功夫可不弱,再加上左右翼埋伏的守卫,若无法短时间内救出太后…」躲在另一处的暗影中,刑天审度着眼前的形势,沉吟着该如何如何处理掉图博符生。 「把他弄晕成吗?」时璧道。 「怎么弄晕他?别说我们手边没有任何蒙汗药之类的东西,我想寻常的麻药对他也起不了作用,况且也没有合适的人来下手…」他皱眉道。 正说着,只听得呼延符生大吼着踹倒内侍,「不是说找来了南国的舞女乐伶前来表演,为何到现在还未出现?你是做什么用的?」 刑天嘴角上扬,挑眉看着时璧,「你会跳舞么?」 「不会。」时璧弯起嘴角,「可是我会耍鞭子。」 另一边,树丛中的呼延漠野等人正各做准备,打算强攻入殿,突然听得铃鐺作响,数名乐伶打扮的宫女已随着手捧乐器的内侍鱼贯进入大殿。 「喔!喔!南国乐伶中竟有这等绝色,怎么不早点让她们过来。」呼延符生双眼发亮地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入殿的舞女。 在外面的呼延漠野也同样倒抽一口气,震惊地看着其中为首的乐伶,乌黑的长发高挽成髻,合身的月白缎衣及薄纱长裙将她的娇躯衬出柔美的曲线,清丽的脸上掛着一抹浅笑,环珮叮噹,宛如天女下凡,令人一见就再也转不开视线。 「这女人…」呼延漠野咬牙自齿缝间迸出时璧的名字,他就知道她绝不会乖乖地听他的话,问题是她独自一人是如何能来到这里的?待见到一名内侍熟悉的背影,他不由苦笑,原来有刑天在,难怪她能撂倒他精心挑选的守卫,又能熟门熟路的潜入皇宫,混入乐伶之间。 既然连这一向倔强的兄弟都能改变立场协助她,他也只能让她试试了,他抬手示意所有人暂不行动,等待他的指示。 ※※※※※※ 脸上虽掛着浅笑,实际上时璧的心中紧张得不得了,看着呼延符生大步向她走来,她轻轻地弯身一福礼,「奴婢拜见殿下。」 没想到却被一把往对方怀里带去,「你过来。」 埋伏在外的呼延漠野及偽装成乐师的刑天两人瞳孔皆危险的一缩,但仍竭力控制住心中猛烈的怒火,静静地等待着。 时璧惊惶地抬起头,只见呼延符生带着淫邪的笑容望向她,「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等绝色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月儿。」忍受着衝天的酒气,她挣着想起身,随口胡扯了一个名字。 「这么清丽出眾的人儿到了雪国,我居然都没发现,这可真怪。」他伸手就想摸向时璧精緻的脸蛋。 「殿下,奴婢精心准备了一段表演,还望殿下指教。」时璧轻巧地避开他的手,不着痕跡地脱出他的怀抱。 「是吗?那就快表演给本王看吧。」呼延符生只觉心痒难熬,他一向性好渔色,自入宫后忍耐了数天几已快忍受不住,忙不迭地连声答应她的请求。 鼓乐响起,时璧高举皓腕一扬,手上竟是一条朴实无华的长鞭,眾人心中正狐疑着,她已回身摆腰曼妙地腾移起来,眾人的目光霎时被她手中舞动宛如游龙的长鞭给震憾住,那条长鞭让她使起来似舞非舞,矫健腾挪,彷如一条有生命的长龙腾空飞舞,迅烈威猛,但使鞭者举手投足间却姿仪万千,柔若无骨,一阴一阳巧妙融合,令人完全不捨得移开视线,只能紧紧跟随她的身影移动。 「好!」待得一曲舞罢,呼延符生大声喝采,一双眼睛贪婪地死盯着时璧不放招手令她上前来,「舞得好!快过来,本王重重有赏!」 「多谢殿下。」时璧走上前去,低眉弯身地娇媚微笑,令他不由心神一荡,正欲伸手将时璧扶起,却只觉脖子一麻,一根吹箭已正中他的颈项! 「来人!快拿下她!」呼延符生放声高喝,只觉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几乎要撑不住倒在地上。 「动手!」刑天大喝出声,高举手中的琴砸向侍卫们,拉往太后就往外衝去,在这同时只听得外面惨叫连连,呼延漠野等人已发动手上的弩箭,瞬间大半的侍卫中箭倒地,他抽出长剑带领眾人往殿门口衝去,却被接着聚在门口的侍卫挡住,一时不得进入。 而此时本该早已昏厥的呼延符生却还撑着没倒下,他摇晃地拔起腰间配刀,举刀用力往自己大腿上狠刺下去,剧烈的疼痛让他昏沉的脑子登时清醒过来,随即怒吼着挥刀追向太后。 「糟糕!麻药的剂量对他不够。」心中想着,时璧手上已同时跟着动作,挥鞭向图博符生的下盘挥去,并对刑天及太后高喊,「到狼主那边去!」 眼看刑天护着太后迅速转身向远处的大殿门口奔去,呼延符生气急败坏地看着挥动长鞭拦住自己去路的时璧,愤怒地仰天大吼,「先料理你这娘们再说!」 与呼延符生对上手后,时璧这边也暗自心惊,虽中了麻药且腿上带伤,他的身手仍然十分了得,很快地便欺近时璧身旁,挥出的每一刀每一招,不仅攻势快狠凌厉,且着着皆攻向要害,逼得无法使用长鞭的时璧左支右絀,一不留神,左腿已然掛彩,此时已无暇顾及太后等人的安危,她只能倾尽全力应付眼前疯狂可怕的敌人,但一个躲避不及,还是让他挥刀刺中左肩,将自己一刀钉在柱子上。 「贱人,身手倒灵活。」,他狰狞地捏着她的下巴,「等会再回来对付你。」随即踏步往被其他侍卫阻住的太后等人走去。 她动弹不得地眼见呼延漠野那边已突破人群入了寝殿,但随即又被蜂涌而至的守卫拦住,无法靠近太后们,她一咬牙,伸手将钉在左肩的刀子猛地拔出,刹时血花四溅,痛得她跪倒在地,勉力站起身,只见刑天已将太后护在身后,迎上前去和呼延符生交上手。 刑天身手也算了得,一时之间和图博斗个不分上下,图博眼见呼延漠野等人已向此处突进,浓眉一皱,竟一刀向太后砍去!仓促间刑天回身相救,随即被图博符生反手一刀砍中胸口,接着右手发力一掌,顿时被击飞窗外,向底下的万丈山崖跌落。 在太后的惊呼声中,一条长鞭快速捲住刑天的腰身,正是时璧忍着肩伤出手挥鞭相救,但却被他猛烈下坠的势子带住跟着被快速拖曳过去,她咬牙紧握鞭子试图想稳住身子,却怎么也止不住坠势,连带着自己跟着往窗外跌落! 恍忽间彷彿听到呼延漠野的吼声,「璧儿,放手!」 不行,掉下去他就死定了,心中正想着,身子一轻,她自己也已人在空中,和刑天一起坠落无边的深渊。 第十二章 风声呼嚎,黑暗中模糊的山景树影自眼前快速地消逝,感觉到猛烈的山风不断地刮着脸面,时璧伸手试着想抓住任何山壁上的树枝或藤蔓止住下坠的势子,却都徒劳无功,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还来不及多想,身子突然撞到东西,耳边传来枝叶断裂的声音,接着手上一紧,尽管左肩剧痛,她还是立即伸出手紧紧抓住鞭子,接着背后猛然撞上物体,痛得她闷哼出声,直到听到树枝和树叶的悉嗦声,这才发现纒住她和刑天的鞭子居然勾在一株大树的枝干上,因而不再下坠。 「得救了…」正惊魂甫定地想着,接着听到身旁不远处传来咳嗽声,她开口道,「你还好吗?」 「…」接着却再无声音传来,时璧只好挣扎着顺着鞭子爬上树开始寻找刑天的身影。 没多久,随即在附近找到躺在大树的枝干上的刑天,胸前血跡斑斑,像似死了似地瘫倒在树上。 时璧赶紧上前去扶起他,发现他尚有鼻息,只是暂时昏迷过去而已,抬眼望向四周,这才发觉原来山崖间有块半空中突出的石崖,一株生长于石崖的大树由此伸展而出,因此救了他们两人,忍着自身的伤痛她半拖半扶着刑天爬下大树,来到石崖上后随即疲累不堪地坐倒在地。 强撑将刑天扶起靠着石壁坐着,半昏迷中他拧着眉剧烈咳嗽了好一阵直到嘴角渗出血丝,时璧才发现他胸前的血跡又变大了些,染红了外袍,心中一惊,她想起呼延符生砍在他胸口的那一刀,随即迅速地伸手解开他的袍子察看伤势,只见一道长长的伤口横过他的右胸,幸好并未伤及内脏,她略松了一口气,随即伸指点向他伤口周边的穴道减缓血势,并撕下里衣中的乾净衣袍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 「庆国的笨女人,你跟着我跳下来干嘛?」正包扎着他的伤口,刑天突然沙哑地开口。 「别起来,你受伤了。」见他醒来挣扎着想起身,时璧轻轻按住他的身子,「我们暂时没事了,只是上不去而已,你现在觉得如何?」。 「走开,我不要让庆国人救!」虽然虚弱,刑天依旧狠狠地瞪着时璧。 「救了就救了,不然你是想怎样。」时璧横他一眼,手上包扎的动作依然不停,「别动,你伤得可不轻,还是别起来了。」 「让你走开是听不懂吗?」他挥手想推开她。 「走去那?你没看到这地方就这么大。」时璧也生气了,「我虽然傻到跟着你掉下来,可没傻到依你的话自己再跳下去。」 她使劲拉紧绷带,刑天立即脸色惨白地咬牙忍痛,「再说本姑娘都跟着被拉下来了,你敢死在我眼前试试!」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迟早我还是会找机会杀了你,呃…」刑天兇狠地警告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痛哼出声。 「谁要你感谢,我只是不想他又失去一个好兄弟而已。」 「我不需要你的假慈悲。」刑天冷哼一声。 「随便你,过去点。」将他的伤口处理完毕,时璧拍拍手,将他推过去些挨在他身旁坐下,「我也要歇会儿了。」 话不投机,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只好各自抬头望着天上的浮云及星子。 「狼主还当我是好兄弟吗?」过了良久,刑天突然开口。 听他这么问,时璧唇边浮起笑意,「他亲口告诉我的,你说呢?」 「我违背狼主的旨意,又意图破坏他的计划…」刑天痛苦地深吸一口气,「可他怎么能忘了兄长的仇恨呢?」 「战场上的仇恨要怎么算呢?」时璧不解地问,「我相信庆国也有许多母亲或妻子再也见不到儿子及丈夫,她们又该恨谁?」 刑天一转头,只见时璧清丽的脸庞就在眼前,澄彻地的双瞳望着自己,心中不由一震。 「或许我身居秦…庆国深宫,不了解你们的处境,可那天呼延漠野带我去了一位老爹家里用餐。」时璧咬唇回想着那天的情形,「老爹的长子死了,他企求的只是剩下的子孙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而已。」 「不用再担心那一天孙子被徵召,上战场去打一场不知理由为何的仗,就是这样而已。」 她认真地望着刑天,「就算你认为杀了我能为兄长报仇,庆君是否又要为了妹妹起兵报復,如此循环不已,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家狼主若不先伸出手停止争战,两国这样杀来杀去,何时才能了结?」 看着时璧询问地表情,刑天完全说不出话来,他茫然地看向远方,这就是狼主的想法吗?不是为了懦弱,也不是为美色,只是为了让百姓过更好的日子,难道一直以来他都想错了? 「怎么突然变冷了?」正沉思着,时璧却突然摩娑着手臂浅笑道。 他疑惑地看向时璧,虽已近夏末,但气温尚不至于太低,只是山风强了点而已,却只见时璧脸色已泛起潮红,牙关微颤,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他猛然扳过时璧的身子,只见她肩上有着一道极深的伤口,先前可能是她自行处理暂时止住了血势,他还以为她衣袍上染血的地方是帮他处理伤口造成的,原来她自己早已受伤却都不提! 「笨女人,狼主怎么会娶这种笨蛋女人。」他气愤地喃喃道,一把脱下自己的外袍递给时璧,「披上!你在发烧了!」 「是吗?难怪我觉得头好晕…」时璧浅笑着,接着身子软倒昏了过去。 「可恶,你不能死呀!」刑天又惊又怒地大吼,迅速地用外袍将时璧裹住抱在怀中,他咬牙切齿地道,「我可不想欠你一条命,给我撑住!在狼主下来救我们前都不许死掉!」 ※※※※※※ 清晨时分,雪国皇城内已恢復平静,不復见昨晚一整夜的血腥打杀及阵仗,士兵们搬运着尸体,押解着叛军走过街道,城墙上,左贤王父子的尸身被高掛其上,显示着叛乱者的下场。 而在太后寝殿外,事情还没有结束,士兵们拿着装备人来人往,呟喝着固定绳子,呼延漠野不顾脸颊及身上的伤口血污,正最后确认着绑在身上绳子是否牢靠。 「野儿,你总得先处理身上的伤势。」太后担心地道,昨夜呼延漠野在与呼延符生一场血战后,又率兵与左贤王对抗了大半夜,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母后,他们掉下去了。」呼延漠野缓缓道,「没能当时下去救人我心中已恨极,更何况现在局势已控制住。」 「下去极大可能也只是找到尸体,你知道吗?」 定定地望向太后,呼延漠野咬牙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这自小带大的孩子一楞,太后叹了口气,「是为了那一个?为了刑天还是庆国公主?」 「母后,他们对我都非常重要。」呼延漠野苦笑。 「刑天的刺杀罪名早足以令他被砍头,你是担心和庆国的和谈不保吗?」 微偏一下头,呼延漠野扯起嘴角,「除了这个,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理由。」说着他已盪下山崖。 第十三章 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桃花盛开,寧姨正吟唱着熟悉的秦国歌谣,时璧置身其中,睁大眼睛摀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竟回到桃谷了。 「爹、寧姨,我回来了。」她高喊着往谷中奔去。 耳中听到阿黄汪汪的叫声,她不由开心地绽出银铃般的笑声,「阿黄乖,待会我给你肉骨头吃喔。」 不停地跑着,红白的桃瓣纷飞,像雨一般地飘洒在身上,她心中却开始疑惑起来,怎么跑了这么久还见不到爹住的那间竹屋?只觉双脚越来越酸软,入谷的小径却彷彿没有尽头,碧姨的歌声还在,不时还听到阿黄的叫声,为什么都看不到他们的人? 她心中慌了起来,放声大喊,「爹,寧姨,你们在那儿?」 「璧儿,这段时间你都到那儿去了?」眼前阿爹突然出现,担忧地问着她,还轻微地咳着。 「我…我去了庆国。」她囁嚅地道,「然后又去了雪国…」 「去雪国?为什么?」爹皱眉问道。 「为了炎凤珠。」时璧轻声地答道,「庆后答应我,只要代替她女儿出嫁,就将炎凤珠送给爹保命。」 「可是爹用不着了。」只听得爹咳嗽道。 「为什么?」时璧大惊失色地问道。 「因为…」只见爹咳得越来越严重,咳得几乎要喘不过气似的。 「爹!你怎么了?」时璧正想走向前,四周突然变成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她惊惶地大喊,「别走,爹你到底怎么了?」 「爹,别走!别走!不…」只觉身子一坠,她落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大哭出声。 「嘘,没事了。」失衡中,突然有双臂膀拥住她,低声地安慰她,「别怕,都没事了。」 她低声啜泣着,却在那结实的臂膀及温暖的怀抱中得到依靠,终于安心了下来,「爹…」颊上晶莹的泪水滑下,她带着浅笑低喃道。 「说实在的,我一点都不想当你爹。」对方苦笑道。 她愕然睁开眼,只见自己正在呼延漠野的怀中任他拥着自己,她又惊又羞地想推他起身,却痛呼出声,全身酸软无力,只能继续靠在他宽实的胸膛上。 「你足足高烧兼昏迷了数天,肩伤也还没癒合,还是躺着的好。」眼见时璧醒来,呼延漠野示意双成将汤药拿来。 「我不要喝。」闻到汤药浓苦的味道,时璧摀住嘴巴和鼻子。 「不喝烧不会退,伤也不会好。」呼延漠野劝慰着她。 「前两天昏迷时不喝不也醒来了吗?」时璧也拧着秀眉看向他。 「其实…,我并不介意再亲自哺餵你喝药。」呼延漠野似笑非笑地道。 「什么?」时璧睁大眼,见双成点头表示确有此事,连忙乖乖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将汤药喝下去。 正忍耐着大口喝药,呼延漠野却突然开口,「我没想到你竟敢欺瞒我。」 呛得咳出声来,时璧心中大惊,想到方才做的梦,不禁暗呼糟糕!自己这几天不知说了多少梦话,难道全都被他听见知道真相了吗? 「我让你随车队先回庆国去,你竟然私纵刑天,伙同他一起潜回皇城,真是太不像话了!」拍着她的背,他沉声道。 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挣扎着开口,「刑天…,放过他好吗?他对你确是忠心耿耿的。」 「怎么?你一醒过来就替别的男人向我求情,我很不高兴。」呼延漠野脸色一凝,将她搂抱至膝上。 「不是,我只是…他是你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时璧小脸微红地抗辩。 没想到他却突然俯下身吻住她,时璧漆黑的双瞳圆睁,身子一软,只能羞红着脸任他予取予求地探索着她的唇舌。 好不容易松开她,他抵着她的额,轻啄着她粉嫩的脸颊,「你要想着你爹我没办法,但其他的男人除了我之外就不准再想着别人了,知不知道?」 「嗯…」时璧娇靨羞红,无力地回应他。 「待会我得去上朝,乖乖躺着知不知道?」 「嗯…」她现在这种身体是能跑到那里去呀。 「另外等你身体痊癒后,我们要把洞房漏办的事办完。」 「嗯…」时璧倏地睁大眼,「,你说什么?」 「就这样说定了,好好养伤。」呼延漠野嘴角扬起,轻轻将她身子扶至榻上靠好。 「那不算,我刚没听清楚…」时璧气急败坏地想翻案。 「君无戏言,皇后也一样。」头也不回,他轻笑着离开了寝殿。 「刑天敉乱救出太后有功,狼主已经赦免了他,公主您不用再担心这回事了。」双成掩嘴而笑,悄悄地告诉时璧这消息。 先是心头一松,接着时璧又双手抱头哀鸣着倒在床上,天啊!她答应他了,她竟答应他了!那他以后就绝不会客气了,她一定、一定会被他整个吃乾抹净的啊! 第十四章 后来时璧才知道自叛乱敉平后,皇城内百废待兴,她昏迷的那几日,呼延漠野一直守着她,国事基本上都是在她身边处理着,待时璧状况好转,他这才放下心去投入国务,此后夜夜皆在御书房度过,遑论与时璧亲密共处了。 而雪国太后在经歷此事后,虽说谈不上对时璧亲切和譪,却也不如预期的冷漠疏离,三不五时还会遣人送来些补品给她,甚至在和时璧渐渐相熟后,脸上还会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两人相处日渐融洽,让原先颇为担忧的呼延漠野大大放下心来。 日子如此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近两个月过去,时已入秋,此时时璧的身子已大致痊癒,可以到处跑来跑去,她开始兴奋地探索着整个广大的雪国宫殿,每天都有新奇的发现。 「庆后因思女过度,病倒在床,乞能求见爱女一面?」时璧惊讶地抬起头,雪白的裸足则仍继续探向湖水。 「是的,我也不能理解太后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要求。」跟在她身旁的双成叹了口气,「您真的想下水吗?天气渐凉了呢,况且不怕让别人撞见吗?」 「不会,太阳还掛在天上呢,况且我观察五天了,这儿真的都没其他人会靠近,没问题的啦。」自发现皇宫中竟有着和天镜湖相似的绝美小湖后,时璧连做梦都会梦到这里湛蓝的湖水。 双成无奈地摇头,「早知你这么想下水,我就多带几名侍女跟着,也好帮你看着不让别人靠近。」 「我才不要一大堆劳什子的宫女内侍,跟着多麻烦。」时璧吐了吐舌,迅速地脱下外袍,仅留下贴身的单衣,开始伸展手脚准备下水。 「我去四周帮你巡着,免得真有人不小心闯进来了。」双成叹气着往湖边的树林里走去。 噗通一声,她优美地纵身入水,感受着微冷的湖水如丝般拂过身体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欢快地向湖心潜去,秦国地处江南水乡,她自小几乎是在江河边长大的,三不五时还能捉几条鱼回去加菜,当她见到边城的天镜湖及这座小湖时,就被它们的深蓝绝美所吸引,只可惜天镜湖时有人跡无法让她下水一窥究竟,但这座无人的小湖终于能让她一偿宿愿了。 不知在水中悠游了多久,她想起不该让双成等候过久,这才返身游回岸上,没想才靠近岸边却整个人僵住,和一个高大的身影对望。 「这回换天镜湖的仙女下水了,不过我是不捨得丢石头的。」呼延漠野叹了口气淡淡地道。 「你怎么会…」时璧连忙缩回水中,试图遮掩住自己毕露的身形曲线。 「事情都忙完了,寝殿宫女却告诉我你喊着要去很像天镜湖的小湖,我就猜到你八成是在这里了。」他好整以暇地盘坐在草地上。 时璧脸上倏地一热,「难怪这里都没有其他人,这座湖是你的…」 「专用湖泊。」他的脸上笑意加深,「不过我不介意让我的狼后一起使用。」说着他站起身,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 「等等,等一下…」见他仅着长裤跃身入水,时璧连忙转身游开不让他追上自己。 两人就这么在水中追逐起来,时璧矫捷善泳,在水中像鱼儿似地随意改变方向,呼延漠野虽抓不住她,却稳稳地紧咬在她身后数呎处,始终没让时璧有机会将距离拉开。 最后大伤初癒的时璧终于没了力气,被他一把拥入怀中,「没想到你居然是龙宫的公主,差点被你逃走了。」他低笑着搂住大口喘着气的她。 「等我身体再好些,包准你永远追不到我。」时璧不服气地道。 「你已答应要做我的妻子了,想逃到那去?」他以唇轻拂她的耳垂。 「…」红唇微张,时璧这才发现两人在水中贴得好近,他的体温在微凉的湖水显得特别的炽热。 耳脸一热,她伸直手臂将他推开些,却发现他目光灼热地盯着她直瞧,她一低头只见被水浸透的单衣紧贴在身上,让自己彿如裸露般地在他眼前。 「不要看,转过头去,况且太阳快下山了,双成姐待会就会回来…。」脸上一阵火烫,她想起上回让兰儿撞见的窘事。 「你放心,我早让双成回去休息了。」没想到他低笑,「这附近也绝不会再有人来。」 「什么?」时璧露出惊惶的表情,那不就表示这里只剩下他和她了。 「走吧。」他搂着她往岸边游去。 「去那里?」 「你不是想上岸?还是要和我继续待在水里?」他别有深意地笑道。 俏脸微红,时璧随他上岸,他领着她来到树林边的小屋内,找出毯子递了一条给她,「把身子擦一擦换上衣服,入夜会越来越冷。」 时璧迟疑地打量着这间简朴的木屋,方方正正的空间内,中间立了个大坑供燃火用,屋中仅有的家俱就是靠墙边的铺了毯子的大床及几个简朴的木柜,墙上倒是掛了数把的长弓及剑,再加上墙角边堆着的木柴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物品。 看着他披着毯子将屋内的坑火点燃,从木头橱柜中找出了些乾粮、蜡肉及酒,接着熟练地架起锅子煮起水来,时璧不禁开口问道,「你常来这儿是吗?」 「当我想独自静一静时就会过来。」他拿着拨火棒将柴火拨匀,让火烧得更旺些,「你先把衣服换上吧,别着凉了。」 「转过身去,不准偷看喔。」时璧红着脸警告他。 他低笑着转过身去,「好,我不会偷看。」 见他转身,时璧连忙脱下湿透的单衣,太阳下山后冷冽的空气让她身子一颤,雪白的肌肤浮起小小颗的疙瘩,她深吸一口气后快速地将先前准备的单衣外袍套上。 「我好了…,你也快点穿上衣服吧。」看着呼延漠野高大结实的裸背,湿透的长裤贴在他肌肉賁起的结实长腿上,时璧只觉忽然口乾舌燥,一阵心悸,连忙咬唇别过头去。 呼延漠野笑着转向她,「脱了我就没有长裤可穿了,还是你不介意看到我光着两条腿走来走去。」 「那你干嘛下水?」听他这么说,时璧恼怒地羞红了脸,「反正我要回宫里去了,要不要我找人带套衣服来给你?」 「你要回宫里,为什么?」他皱眉疑惑地道。 「为什么?这里不是你独自的小天地吗?对不起,我事前不知道,以后我不会再来了。」火光照耀着他结实肌肉起伏的胸膛,好…诱人,天啊!自己怎么会这么想,时璧窘迫地别过头不敢看他。 「婚前这是我独自的天地,婚后自然是我和我的狼后共享,你不需要走,我说过要和你好好的聊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羞红的脸,他向她走去。 「别过来,我要走了。」鬼才相信他只是想要聊聊,时璧连忙向门口移动。 「来不及了。」他伸出手顶着门挡住她的去路,将她封锁在他的双臂之间。 第十五章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心底有事藏着不告诉我。」将贴在她泛着红晕脸上的一络发丝掖至耳后,在她耳边轻声低问,「璧儿,虽然雪庆联姻只是桩政治联姻,但我相信你应看得出我不只是这么想而已。」 他抬手轻抚她柔嫩的脸颊,「知道吗?从在天镜湖初见你开始,我就被你吸引住了,接下来的相处,更让我庆幸娶到的不只是个庆国公主而已。」 看着她娇顏上的红晕越染越深,他忍不住一笑,「同样的我也以为你并不讨厌我,甚至我们相处得越来越好。」他拧紧剑眉低下头俯看着她,「可为什么我觉得你明明同样被我吸引,却一直逃避着我呢?」 「我…」时璧紧咬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你若回答不出来,我就当你只是对婚姻生活不够熟悉而心生恐惧逃避。」见她迟疑着不回答,他决定採取行动逼她回应。 「身为你的夫君,我有责任为你解除恐惧。」单手将她拥进怀中,他俯身深吻住她,大手则由腰间游移而上探向她的柔软。 「嗯…」时璧挣扎着试图拉住他的手。 「你可以喊停,但要诚实告诉我为什么。」他松开她的唇,开始延着她雪白的颈项一路吻下。 「啊…」胸前一凉,她的衣袍已被他一把扯开,露出了诱人的浑圆柔软,时璧低呼着想伸手推开他,却又像上回一样被他箝住双手举至头顶。 「你不喜欢我吗?还是你心里真有其他人?」看着她羞红的娇靨及诱人至极的胴体,他暗哑地问道。 而在他灼热的视线下,她脑中一片茫然,只能娇喘着摇头;见她摇头,他满意地再度吻住她,大手抚弄起她的浑圆,挑逗着她粉红的蓓蕾。 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时璧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觉全身好热好热,身体内处涌起阵阵陌生的战慄,窜至她的全身,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控制不住,得想点法子才行,快想快想,要用什么理由拒绝他… 娇吟出声,她发现自己竟开始回应起他的吻,被箝住的双手不知何时已被松开,绕上他的颈背,雪白的浑圆紧贴着他的胸膛,渴望他的拥抱。 得到她的回应,他猛抽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抱至床上压在身下,伸手探向她的褺裤内… 「我不是公主。」 动作一滞,他惊讶地看着她睁大的黑瞳。 「我是说…」惊觉自己竟无意说出心中的话,时璧慌张地改开口,「如果我不是公主呢?」 伸手环住胸前,她推开他挣扎着起身,「我…我一直希望我的终生伴侣和我是真心相爱。」 「他必需是真心的喜欢我,单纯的就因为我这个人,而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或地位,两人相知相守,不论对方变得如何,都不离不弃。。」时璧心中暗道,就像爹和寧姨那样。 咬着下唇,她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希望能以真正的身份和他在一起,鼓起勇气,她期盼地看向呼延漠野,「若我不是公主,你还会喜欢我,要我做你的妻子吗?」 沉默地望着时璧,呼延漠野缓缓开口,「身为雪国狼主,我娶得一定得是庆国公主。」 时璧只觉心一沉,正难过的低下头去,却听得他道,「但你的确不像公主。」 抬眼看向他,只见他眼中满是戏謔,「偷溜出宫、监牢救人、私闯雪宫,皇室族谱到现在还背不全,做事从不按规矩来,你那一点像公主?」 低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可我就爱上了这样的你,心底再也装不下其他人。」直视着她的眼,他认真的道。 「你…爱上我。」时璧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说他爱她。 「璧儿,其实你该怨我才对。」,呼延漠野以拇指轻抚她的脸。 「怨你?为什么?」时璧无法理解他说的话。 望着她漆黑的双眸,他抬手轻抚她的右肩,好似要确定她没事似的,「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皇族的生活身不由己吗?」 他阴鬱地继续道,「那时看着你掉下去,我心里真是又急又痛,可为了雪国,就算已救出母后,我还是不能马上下去辨清你的生死,还得先拿回禁军权,和城外的干木将军呼应作战,等情势全完控制住,确定叛乱结束了,我才能去寻你。」 他定定地望着她,「璧儿,身为雪国的君主,我可能永远无法将你放在第一位,雪国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一生都是如此,你确实该怨我的。」 「可是我很自私,即使不能将你放在第一位,还是想将你留在我身边,你愿意吗?」他温柔地开口道。 看着时璧迟疑着不开口,他认真地道,「终其一生,我只会有一个狼后,璧儿,我只愿、也只要你做我的妻,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 望着他诚挚深情的眼眸,时璧的泪水开始在眼中打滚,虽然无法得到她真正想要的答案,但他已经尽力了,他没有欺骗说他不介意她的身份,也诚实地告诉她在他心中的份量,这就够了,她实在不该再贪求什么,原本她预期的可是嫁给个荒淫粗鄙的暴君呢。 「璧儿,我们再行一次婚礼好吗?」只听得呼延漠野轻声道。 「什么?」时璧抬眼讶异地问道。 「庆国婚宴那日,虽有眾人见证,但我想其实我俩并未存多少真心,只是以狼主及公主的身份履行责任。」他低声道。 「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轻抚着她霞红的俏脸,他温柔地看向她,「我想再和你行一次婚礼,天地为媒,星月为证。」 看着时璧睁大的黑瞳,呼延漠野嘴角扬了扬,低头轻吻了她的脸,牵起她的手,抬头对着窗外的一弯明月朗声道,「我,呼延漠野,在此对天立誓,真心诚意娶眼前的女子为妻,一生一世,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心脏咚咚地跳着,时璧迷茫地望着眼前高大俊挺的男子,只见月光照在他俊朗的脸上,异常耀眼,他低下头看向她,微笑开口,「璧儿,该你了?」 心中再无罣碍,时璧接着道,「我,…璧儿,愿意嫁给眼前的男子,一生一世,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不管在他心中自己是无瑕或时璧都好,她都清楚自己已经爱上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那就这样吧,但这回她要特意以自己的名字,真心的立下誓言,和他共度一生,决不后悔!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呼延漠野扬起嘴角,「生生世世,永结连理。」 弯弯的月牙儿高掛夜空,万籟俱寂,清冷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他以拇指轻抚她的红唇低笑问道,「狼后,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事吗?」 时璧俏脸倏红地看向他,接着咬唇低下臻首,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他温柔地看着她,接着低头吻下… 月影浮动,银白的月光洒在交纒的两人身影上,这一夜,时璧终于真正成为他的狼后。 第十六章 清晨的阳光照进小屋,金光斑驳,树影婆娑,时璧首先醒来,望了望身旁睡得正熟睡的呼延漠野,她轻轻将他搁在她腰上的手拉开,坐起身将散乱在胸前的长发拨至耳后。 想起昨夜,她的脸倏地一烫,怎么就真的成了他的妻子了?她本打算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待他另娶妃妾后就把他往外推,自己只要做个名份上的狼后就好,怎么到最后还是被他吃掉了呢! 转头望着他沉睡的脸庞,睡着的他一点也不像霸道的君王或那个爱戏弄她的人,反而像个纯真的大孩子似的,咬唇看着他良久后,她伸出食指轻拂他的脸,由他的眉心、挺直的鼻樑一路向下,红着脸停在他的薄唇上,她忍不住低下臻首偷偷地轻吻他紧抿的唇一下。 没想到睡梦中他突然伸手搂住她,回吻起来,「吵醒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吗?」看着一脸被抓到了的表情的时璧,他弯起嘴角。 一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抵着她的手脚不让她有机会逃跑,开始以舌头舔弄起她胸前的蓓蕾,她娇喘出声,却只能任他埋首在她的胸前恣意妄为。 「不公平。」她咬唇出声。 「嗯?那里不公平。」他流恋不捨地以唇轻拂她的胸。 「你老欺负我,放开我。」 「我欺负你?」他大方地松开对她的制箝,「其实我也很欢迎你来欺负我的,试试看?」 面对他的嘲讽挑衅,时璧揉着刚才被他压着的手脚,秀眉一拧,将唇凑上他的脸去。 「不,璧儿,这样很痒。」他笑着别过头,不让她再小鸡似地乱啄在他脸上。 见他这样,时璧更加生气地将他的脸扳回来,堵住他的唇。 「璧儿…,不是这样的。」见她发起脾气,呼延漠野忍着笑,任她生涩地用力堵着自己的唇。 时璧更加努力地吻他,将他压倒在床上,反正她只会惹他笑嘛,那就乾脆笑死他好了,这也算是另一种报仇不是吗?她恼怒地想着,于是顽皮地学他对待自己的模样,轻舔他的唇,接着开始吮咬,发现他的唇不知何时已微张开来,她试探地探舌进去,吮吻逗弄着他。 只觉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大手握上她的腰,竟回应着和她唇舌交纒起来,她讶异地离开他的唇,只见他的黑眸变得深隧黝暗,宛如有把黑火藏在其中,胸膛剧烈的起伏,「怎么不继续?」他沙哑地问道 「继续你个头。」察觉到某种硬物正坚实地抵着她的大腿,时璧红着脸横他一眼就想起身离开。 他却一把将她又搂回去,「我喜欢被你欺负,别停下来。」 「别开玩笑了。」时璧困窘地羞红着脸,却被他压在身下,「你想做什么?」她大口地娇喘着道。 「你该知道,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半途而废。」他轻笑着揉揑起她柔软的浑圆。 「你…这个大坏蛋…」深吸一口气,她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呻吟出声来让他听到。 「可惜你要跟着我这个坏蛋过一辈子了。」他低笑出声,低头吻住她的粉唇。 (十八禁,儿童不宜,以下省略八千字…) ※※※※※※ 用过简单的早餐后,他领着她来到皇城的最高点,双手交握着将她搂在身前,指点着山下一览无遗的皇城景色给她看。 「看到东边那块区域吗?」他指着一大块正开始搭建各式楼房的区块,「往后那里将是雪庆两国商人交易的中心。」 「两国要开始通商了?」时璧问道。 「没错,我们预计赶在冬天来临前签下通商协定,明年开春就马上可以互市。」 「庆国会有使臣前来吗?」她想到之前双成姐提的庆后乞见爱女一事,或许到时她可以私下要求来人传达消息给庆后,要求提供一下爹的近况。 「不,我们会过去。」他微微一笑。 「我们?」 「你母后想你想得紧呢,所以我答允至边城签订协定,并带你过去和她见面。」他揉揉她的头发,「开心吗?可以见到你母后了。」 时璧粉唇微张,讶异地看向呼延漠野,接着发觉不妥,连忙咳嗽着转头向窗外,「可以见到母后,真是太好了。」 还好他并未察觉到她的异状,眼神热烈地望着山下,「再两个月就入冬了,我们近日就得出发,不然只怕到时大雪封山,想赶回皇城就麻烦了。」 看着他的笑容,时璧的心中却是疑惑万千,庆后极力要求见她,这是为什么?她并非她真正的女儿,需要偽装成如此吗? 不知为何,她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看着呼延漠野,但情况未明前想什么都没用,倘若庆后想利用她做出任何有关不利于雪原的事,她是决不会答应的,反正到时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十七章 庆国边城。 爆竹四起,烟火呜放,广场内的各式的杂技艺人卖力地表演着各种高超的技艺,不论是顶竿、绳技、高蹺,还是美丽艺人的剑舞都让人叹为观止。 赶在初冬来临之前,两国将在此签订通商互市协定,双方即可正式展开交易,而因庆国太后为了思念独女无瑕公主,差点硬撑着老迈的身体想长途跋涉进入雪原探女,因此无瑕公主婚后与狼主重回边城,以解庆后思女之情。 「走开,别挡了我的路!」刑天毫不客气地将一个撞在他身上的孩子拎起来扔到一旁去。 「不过是个孩子,你何必那么兇。」时璧横了他一眼。 「反正我见着庆国人就是不高兴。」看着满街兴高采烈的人们,他俊美的脸却臭得跟什么似的,让经过的人都不由绕开他身边一些。 「那怎么不见你对无瑕摆脸色啊。」兰儿掰了颗糖炒栗子丢进嘴中。 「她是狼后,保卫狼后是我的职责。」刑天脸色微微一红,「你们两也奇怪,好好的宫殿里不待着,跑出来逛什么大街。」自呼延漠野赦免他后,就命他为御前狼卫统领,因此刑天此次才会随同来到庆国。 「我看狼主是怕你在边城皇宫里天天对着庆国守卫挑衅,搞砸了签约才特地把你这危险人物丢出来的吧!」兰儿坏笑道。 「嘖!我不过是找他们比试比试,那里是挑衅。」 「对啦,今天那个手骨断了,昨天那个还躺着爬不起来,还有大前天那个…」时璧忍不住噗彳笑出声,「再弄下去这约肯定签不成了。」 「谁晓得他们那么不经打…」刑天冷笑地道。 「也是因为这样狼主三哥才找理由让你陪我们出来逛逛,免得你又在皇宫惹祸。」兰儿得意地露齿而笑。 看着刑天一脸说不出话的样子,时璧不由掩嘴而笑,顿时宛若春花初绽,让人移不开视线,刑天一楞,连忙别过脸去看向别处。 「我带你们去间豆花铺子,那儿的豆花可好吃着呢。」还好之前为了盗宝她曾在边城待过一阵子,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带着他们到那儿去走走呢。 ※※※※※※ 站在宫殿微暗的高台上,手扶着白玉栏杆,呼延漠野俯瞰着边城灯火煇煌的街道,今日确定所有的协议后,明日雪庆两国将正式签约,这意谓着商业贸易即将展开,雪国也将不再因为庆国而与大陆上其他国家阻隔,到时各国的商人将因雪原珍贵丰富的资源而被吸引来,一想到往后雪国繁荣富裕的远景,他不由扬起嘴角。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回头,只见时璧正隐在远远黑暗的角落里望着他,「璧儿,这么早就回来啦?」他笑问道。 只见她不言不语,只是盯着他瞧,脸上带着兴奋爱慕的神色,随即低头轻笑着消失在暗影中。 「璧儿!」呼延漠野走上前去,却发现角落中已不见人影,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香味。 兴奋地在暗道中飞奔,她吃吃地笑着,心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及喜悦,是他,真的是他,没想到他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人,早知道如此,她根本就不用逃婚了。 推开地道暗门,一名在暗道出口等候的宫女行礼道。 「公主殿下,双成已经来了,正在太后那儿侍候着。」 「双成在母后那儿了吗?那我们过去去吧。」 原来,雪庆联姻前夜,无瑕公主在太后的协助下易容改装逃出了宫殿,没想到在出城的途中出了差错,接应的人未及时赶到,反而遇上了几个当地游荡的紈裤子弟,欲将她拉扯至无人处强行非礼。 「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她怒声娇斥。 「不知道,那不重要。」带头的男子淫笑道,「重要的是待会你就会成为我娘子啦!」 在眾人的哄笑声中,她羞怒大喝,「放肆,本宫可是无瑕公主。」 「你是公主,那我就是駙马爷啦!」男子笑的更大声,在旁人的吆喝声中,他扑上前去一把撕扯开她的衣服,只见雪白的胸脯于褻衣内呼之欲出,眾人不由淫邪地怪笑鼓噪起来。 「不要,救命啊!」眼见男子涎笑着向自己伸出狼爪,这时她方才惊恐得想起要大声呼救。 「喊也没用!城外荒郊野地的有谁会来救你啊。」男子狞笑着一把拉下她的褻衣。 「不!」 没想到才逃出嫁给残暴狼主的命运,却要落入这些猥琐歹徒的狼爪!正当她感到绝望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没听到姑娘说不吗?滚开!」接着压在她身上的男子随即像小鸡般被人自后颈后拎起,一把抛开。 尚未回过神来的无瑕,只觉身上一暖,一件宽大的披风已轻覆在她身上,她连忙拉过披风将自己覆的紧紧的。 「敢坏了大爷的事,大伙上!」男子狼狈地爬起身,呟喝眾人上前。 泪眼矇矇地抬起眼,只见一个高大俊挺的异族男子,剽悍地出拳抬腿,转瞬即将那几个歹人撂倒在地。 「你没事吧。」男子温柔地抬眼向她看去。 他长得好俊,连皇兄都没他好看,无瑕满脸通红地正想开口,只听得有数人往这奔来。 「公…小姐,属下来迟,望请恕罪。」前来接应的人一看眼前情景,随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色苍白地连忙请罪。 「该死的奴才!要不是这位公子及时出手相救,我早就…」她愤怒地痛骂对方,「看我回去饶不饶你!快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我。」 「是!」 套上衣服后,她气犹未消,立时拔了下属的利剑,挥剑就将带头男子的手臂斩断,「作死,竟敢对我…,我要将你们抄家灭族!」 在男子连声的呼嚎中,她愤恨地正要再斩断他的另一隻手臂,却被一把扣住,回身正要怒喝是谁竟敢阻止她,只见扣住她右手的正是那英武的男子,正微皱剑眉地看着她,她连忙停手。 「我想将这些人交由司法处理会比较恰当吧,况且罪当不及家属。」男子缓缓道。 「公子说的极是,就这么办好了。」反正事后她绝对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接着她害羞地一福礼,「敢问公子贵姓大名,现住何处,待我回去稟报母亲,自当前来答谢。」 「小事一桩,不用。」没想到男子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马儿,翻身上马。 「公子留步!你可知我是什么人。」眼见他要走,她焦急地想留住他。 「依我看小姐非富即贵,甚至连你的真面貌都掩盖了起来,想来必有原因;不过天快亮了,你的样子实在不适宜让人瞧见,还是快回去吧。」男子淡淡对她一笑,随即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 痴痴地望着他离去的矫健背影,她心中决定,要嫁就该嫁这样英武不凡的男子,她才不嫁那丑恶荒淫的狼主!等雪国狼主娶不到她狼狈地回去,她就要求母后找出这名男子,她要嫁给他! 来到太后寝殿,无瑕欣喜地走向迎接她的母后,双成安静地随侍在侧。 「怎么样?确定了吗?」庆国太后意味深长地问道。 「没错,就是他。」无瑕脸上的红晕浮起,娇羞地绞着手指道,「他就是那个救了我的男子。」 事后她命人查询,却才发现那名救了自己的男子竟是雪原狼主,她立即要求皇兄派人将迎亲队伍追回,将她和那名顶替的女子换回来,却被皇兄斥责了一顿,要不是母后说一定会替自己想办法,她早就追去雪原向狼主说明她才是他真正的狼后。 「那他有认出来你和那女孩是不同人吗?」庆国太后意味深长地问道。 「没有。」无瑕咬着手指,拧起黛眉,「他没认出我和她的不同,但若再近些或久些可就说不定了。」 「这就够了,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再让那女孩继续假扮下去了,我会安排将你们换回来。」太后轻轻点头,露出微笑,「双成,你准备好了吗?」 「稟太后,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双成脸色一白,咬牙回答道。 「很好,我们今晚就动手吧。」 第十八章 回到皇宫,时璧还没来得及走入寝殿,只见双成已在殿门口候着她,「娘娘,太后已亲至都城,想请狼后娘娘尽速相见。」 时璧皱着柳眉,有没有搞错,庆后须要假装和她亲热到这个地步吗?叹了口气,她举步随双成离去。 「太后吩咐想单独见公主,不希望有外人在场。」双成伸手制止刑天跟上。 「随侍保护狼后是我的职责,况且我不是庆国人,不用听异国太后的命令。」刑天面无表情,冷冷地道。 「我只是听命行事,请刑天大人不要为难我。」双成秀眉微皱。 「那是你的事,只要我不为难就好。」刑天双手环胸冷冷地道。 「刑天大人,在这儿我尊您是客,可不表示您可以恣意妄为!」双成的声调陡然提高。 「好了,你们别吵。」头痛地揉着额头,时璧推定其中必有蹊蹺,可是今日通商协定的内容都已议定,还有什么要突然变动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中不由警铃大作。 「双成姐,说真的我今天也累了,能否明天再偕同狼主前去拜见太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后那儿…有一位秦国来客。」犹豫了片刻,双成迟疑地道,「就是之前公主一直要求想探听的人」 「秦国!」时璧低呼一声,难道是爹?庆后竟特地安排她和爹见上一面,好让她能安心地在雪国待下来吗? 一想到此,她转向刑天,「没关係,我自己去就成了。」 看着刑天满脸的疑惑,她咬唇露出祈求的表情,「那人是…和我私交甚篤的长辈,请你不要跟来。」 「谨遵狼后旨意。」望着时璧企求的表情,刑天低下头不再坚持。 随着双成离开往宫殿曲折的小径行去,时璧不由加快脚步,「我爹在那儿?快带我去见他。」 看着时璧兴奋的表情,双成脸色苍白,不发一言领着她向前行去,待来到皇宫一处偏僻的花园,花园中却空无一人。 「双成姐,我爹在那儿?」 毫无防备的时璧一转身,只觉心口一凉,她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双成脸色惨白地握着刺入自己胸口的匕首,接着脚下一空,整个人立即失去知觉向下坠去,落入下方的黑暗之中。 太后自花园的阴暗角落走出来,看着下方地道中昏迷的时璧,「做得很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是,奴婢会处理得乾乾净净,不留一点痕跡。」双成恭谨躬身回答。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再来就看我家心肝宝贝的表现了,他喝下那药酒了吗?」 「据殿里的侍儿回报,狼主已喝下掺了春药的睡前酒。」 「很好,就算事后他发现有异,我家无瑕终究是尊贵的庆国公主…」太后脸上露出阴沉的笑容,「除非他想撕破雪庆和谈,否则还能怎么样?」 躬送太后离去,天际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雷声轰隆作响,原来晴朗的夜空突然乌云大作下起雨来,雨滴开始丝淅沥沥地落下,渐而转为磅薄大雨。 任雨水打湿自己,双成终于哭出声来,她跳下地道,扶起昏迷的时璧,「对不起,我只是个奴婢…」她颤抖着在时璧伤口四周快速地点穴缓阻血流,撕下衣服试着帮她包紥起来。 双成低声啜泣着,「别死!千万别死!」自得知太后的计划,她挣扎了良久,最终还是不敢违背太后的旨意,下手刺杀了时璧,此时她心中满是悔恨伤痛,希望能救回时璧。 慌乱于拯救重伤殆死的时璧,她对四周的情况毫无警觉,浑然不知身后有条身影正站在身后… ※※※※※ 大雨在屋外隆隆下着,无瑕公主走入房内,雕花的木窗大开,雨丝飘进来,引得她不由身子一颤,望向桌上的酒杯,是空的。 轻轻将木窗关上,看来狼主已喝下那杯掺了药的酒,母后说这样会让他意识昏沉,甚至还可能有点粗暴,无法太怜香惜玉,但如此一来就更无法分辨出她和时璧的差异,等到木已成舟,她可是堂堂庆国公主,他想不认也不行。 「璧儿?」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床上的男子半撑起身子,「是你吗?」 一阵闪光骤地照亮屋内,看着呼延漠野黑色的眼眸宛如火炬般狂乱地看着自己,无瑕深深地一呼吸,颤抖地褪去身上的衣衫,裸身投入他的怀抱… 第十九章 隆冬时分,雪花飘落,将边城妆点成一个冰雕玉琢的城市。 雪后初晴的下午,积雪一层层地堆积在边城办公部门的屋簷上,在冬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专责外交的庆臚寺窗户吚呀一声的打开,刑天站在屋内,瞇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雪景。 「刑天大人,雪虽然停了,还是冷得紧,还是把窗户关起来吧。」庆国官员好心地提醒他。 「跟雪原比这还不算冷,不打紧的。」刑天嘴角微扬,俊美的脸上露出笑意,「不过卢老您若觉冷,我还是关起来吧。」 「不碍事,不碍事的。」被他称为卢老的官员连忙摇手。 但刑天仍然将窗户关了起来,「如果下午没什么事,我想提早告退了。」 「没问题,这几天没什么事的。」卢老看着刑天拿起毛毡披风大步往门外走去。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语音未落,他的人早已离开屋内。 「这刑天大人改变可真大呀!我记得秋天他刚随雪原狼主来时可冲得很,庆国的官员几乎人人见到他就躲着走。」在他走后一名官员捋着鬍子道。 「可不是,没想到狼主回国时,他竟主动请缨留下来做为筹备明年互市时雪原对庆国的连络窗口,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卢老不敢置信地摇摇头。 「敢情卢老不知道?」原先开口的那名官员神秘兮兮地笑着。 「知道什么?」瞧那官员神秘的样子,所有人都聚拢了过去。 「虽说雪原姑娘长得也不错…」眼见大伙都聚精会神地望着自己,官员又得意地捋了捋鬍子,压低声音道,「但听说刑天大人最终还是迷上了咱庆国的美女,金屋藏娇起来了。」 「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他租了我家远亲在梧桐巷的宅子,在里边安置了个姑娘,听说派给他的官方宿舍都是空着的,每天都到那屋里报到哪!」 「实在看不出来,我听说边城不少贵族千金及名门闺女都对他极为爱慕,可他一个也瞧不上眼,到底是那家姑娘让他如此倾心啊?」 原先得意至极的官员被问到这点,顿时洩了气,「这我就不清楚了,那间宅子他只请了位不识字兼又聋又哑的老太婆去打理,藏在屋里的那位姑娘也从不出门,根本没人知道她是谁,长什么模样。」 「那你怎么确定她是庆国美女,不是雪国姑娘!」卢老笑着摇头。 「想也知道。」那名官员挺起胸,「若是雪原姑娘,他何必留在庆国,跟着雪原狼主回国就好啦;但他一向以讨厌庆人出名,爱上了庆国的美女自然不好意思让知晓,只好偷偷摸摸地藏起来了,八成是这样。」 「好了,莫再道人长短。」卢老拍拍手,「大家回岗位工作吧。」 ※※※※※※ 刑天站在门外,听着屋内那群人讨论他的八卦;原本只是想回来拿个忘掉的公文,没想到却听到这种小道消息,他扬起嘴角,明天再回来拿好了,免得里边那群人尷尬得不得了,翻身上马,他愉快地策马而去。 「老闆,热豆花来两碗,记得要加薑汁。」途中他在豆花摊前停下,嘱咐着老闆。 「没问题。」老闆熟练地将两碗豆花装进食盒中,「老样子,您明天再将食盒提回来就成了。」 将铜钱交给满脸羞怯的老闆女儿,他小心地提着食盒策马缓行,向梧桐巷而去。 将马儿系在屋前的门辕上,他推门而入,只听得阵阵轻咳传出,微皱了皱剑眉,他接过聋哑僕妇手上的汤药,示意她可以先回去了,看着她躬身告退,将大门閂上后,他提着食盒及药碗进入里屋,只见时璧正摀着嘴轻咳着。 「怎么咳到现在都还没好,那大夫开的伤风药到底有没有效。」他关心地上前轻拍着时璧的背。 「好多了,那有一吃就见效的,又不是你之前餵我吃的天山雪莲。」时璧伸手示意她没事了。 「来,先把药喝了。」他温柔地将药碗递给她,「我还带了薑汁豆花给你甜嘴喔。」 原本喝完药皱着小脸的时璧微微一笑,「太好了,我最怕药的苦味了。」 见到她清丽苍白的脸绽出笑意,他眼中的暖意更深,「来,小心烫。」 「拜託,你从外边买回来到现在,早就变温的了。」她笑着对他道。 只见刑天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时璧奇怪地对他道,「你不是买了两碗,我这碗比较好吃喔,一直看我的干嘛!」 被他这么一说,刑天这才尷尬地一笑,拿起自己那碗吃起来。 「刑天大哥,谢谢你。」两人沉默地吃着,时璧终于开了口。 「谢什么?」刑天将一匙豆花送进嘴里。 「那天…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大概早就跟阎王爷报到了。」时璧眸子一暗,神情黯然地道。 察觉时璧及双成对话有异的刑天,最终还是跟踪了她们,亲眼见到时璧被庆后杀人灭口,在太后离去后,他立即出手将时璧救走。 而刺进时璧胸口的那一刀伤到了心脉,本已医石罔效,幸而他用以前狼主御赐给刑家的天山雪莲灵药哺餵了时璧,内服加以外敷,终于将时璧自鬼门关前救了回来。 事已至此,他自然也知道了时璧的真实身份,因此就在边城内私下租了间宅子安置她,并在两国签约完成即将回国时自动请缨留了下来,以方便照顾身体极为虚弱的时璧。 「没什么,我只是还你跳下崖救我的情而已,别放在心上。」刑天大口吃着豆花闷声道。 迟疑了片刻,时璧开口道,「他…还好吗?」 刑天楞了一下,又吃进一大口豆花,「狼主很好,宫里也都没事。」 「喔。」时璧低头端起碗,假装要舀起豆花,实际上却是咬唇忍住泪水,不敢让刑天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 「想哭就哭吧。」没想到刑天却低声开口。 惊愕地看向刑天,只他的拧着剑眉望着自己,「假扮狼后又不是你自愿的,错不在你,况且我想狼主也有他不得已的地方,不是他真的无意寻你。」 斗大的泪珠自脸颊滑落,时璧终于忍不住摀着嘴哭出声,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刑天一直都知道;呼延漠野在小屋中曾说过他是真心喜欢自己,所以她忍不住地会一直想,他是否会发现她和无瑕是不同人?若发现了会不会来寻她? 看起来这一点都不重要,事实已明白告诉自己,他要不是认不出来,不然就是认出了但还是接受了无瑕,毕竟无瑕才是真正的庆国公主,自己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晶莹的泪珠不停自雪白的脸颊落下,黑瞳凄迷,万分的楚楚可怜,刑天忍不住伸出手搂住她,「别哭了,这样哭你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对不起,我忍不住…」以手摀脸,时璧任泪水自指缝间滑落。 「好,好,那你就哭个够,以后就别再哭了,还有我在啊。」刑天无奈地拍着她的背。 时璧猛然全身一僵,啜泣着摀着脸离开他的怀抱,站起往水盆走去,「天啊!我哭的满脸眼泪鼻涕的好丢脸喔,得去洗把脸才行。」 刑天楞了一下,眼见时璧心情已较平復,他不自在地站起身,「豆花吃不下就别吃了,我把碗收起。」 「不行,那多浪费,我要吃完。」时璧捧着手巾走回来,「你特地买这么好吃的东西说。」 看着她红肿着眼眶小口吃着豆花,刑天不由抿起嘴角微笑,即使身体及环境大不如前,再加上心情这么低落难过,璧儿还是这么坚强,不被打倒勇敢的面对现实,他就是喜欢她这点;不知道何时…,她才能忘掉狼主,接受自己。 他阴鬱地想道,看起来狼主不论在心理及身体上都是她的初次,女人总是很难忘掉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不过没关係,他可以等,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淡忘狼主,到时他就辞掉官职带她远走高飞一起过着两人的日子,他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喂,你在想什么呀。」就这么出神着,直到时璧喊着他,他才回过神来。 「是不是还有公事没办完,想得这么认真。」时璧已将汤碗收拾好,走回来嘲笑他。 「嘖,就跟你说别做那些琐事,我来就好了。」刑天恼怒地站起身,「你不知道天气冷,洗那些锅碗瓢盆的更冷吗?」 「什么都不许做,你想闷死我就对了。」时璧也恼怒地一扬眉仰头瞪他,「出去做你自己的事,我要练功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后,刑天终于认输,板着张俊脸走到外边去。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时璧松了一口气坐在床沿,刑天的心意她不是不了解,可是她就忘不了呼延漠野,即使他已经做了选择。 咬唇用力地眨着眼睛不让泪水再度落下,现在身体变得这么虚弱,连出房门走个几十步都办不到,更别说离开这里了;首要之务得先将身体练好,等身子復原后,她就要忘掉这里的一切回桃谷去,陪着爹和云姨,再也不离开他们了;想到这里,终于心神略定,她爬上床盘腿坐起,开始最基本的吐纳修行。 大宅厅前的桌上,刑天看着桌上每两週雪国定期往来的密函,除了国家大事外,最后总是附上的那行字:是否寻获时璧行踪? 他凝望着那行字,心中想着,其实狼主没有忘记她,一直在找寻她,动用了所有佈在庆国的情报网,甚至差点考虑杀进庆后的宫殿,逼她说出时璧的下落;但为了雪原,最后只好留下他继续统筹负责这项任务。 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庆后不知道,双成也不知道,只有我知道;他抬起眼望向烛火,提起笔在密函上回覆:搜寻至今仍无任何讯息,持续追查中。 放下笔,他靠向椅背看向窗外又开始飘落的雪花,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忘了他,接受我,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等得起! 第廿章 冬去春来,转眼春天过去,夏天也走了,百花凋尽,枫红叶落,秋天的气息充盈着整个边城。 初秋的夜风袭来,时璧闭上眼享受轻风拂面的感觉,嘴角绽出美丽的弧线,引得身旁的刑天也跟着微笑起来。 「有这么开心吗?」刑天笑道。 「你不晓得整天闷在屋子里有多可怕,关你个大半年试试,你瞧这景色有多美。」时璧横他一眼,看着夜空下边城的景色。 「不都是屋顶,能有多美。」刑天望着眼前连绵不尽的屋顶。 「没错!眾屋顶们好,我又回来囉!」时璧豪气地对着边城的屋顶大喊。 「小声点,三更半夜你不怕吵醒别人。」刑天好气又好笑地道。 「太兴奋了嘛。」时璧俏皮地眨眨眼,「那准备开始囉。」 两人相视一眼,时璧迅即向前衝去,「喂,你偷跑!」看着已衝出丈外的纤丽身影,刑天喊着追上前去。 「我还算病人,你让我一下嘛!」愉快地在屋顶间纵跃,时璧享受着内息又充满着体内的感觉。 空气、风、树叶的香味及被吓得跳下屋顶的猫,好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她全力地奔跳着,享受这久违的感觉,直到内息倏地撑不住时,才软着身子停了下来。 刑天的手从旁边伸出来扶住了她,「谁让你什么都不顾的衝那么快!」 她勉强想站直,却腿软地只能任刑天将自己抱起坐到屋顶上,「对不起,我太开心了。」 不着痕跡地挣开刑天的怀抱,她呼出一口气,「看来还是不能跑太远。」 「那么重的伤,那有那么快好的。」刑天责备地看向她,「早知道就不让你出来了。」 「不行,再这样闷下去我会受不了的,下次不敢了。」时璧双手交握祈求地看着他,白瓷般的皮肤在月光下映照下宛如皎洁的百合,水眸盈盈,令刑天不由一呆。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看着她澄澈的黑瞳充满着期盼,刑天不由心软地笑道,「不过待会回去,一定要让我陪在你身边。」 「知道了。」时璧开心地一笑,「对了,刑天大哥,再过几日我就打算回桃谷去,多谢你这段日子以来的照顾。」 「是该回去,你爹和寧姨一定都很担心你。」刑天淡淡地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什么?可你不是有官职在身,怎么走得开?」时璧讶异地道。 「这你不用担心,再说庆国到秦国路途那么远,我不陪你回去怎么行。」刑天状似轻松看着她。 「不用的,当初我也是自己一个人从秦国过来的…」时璧连忙摇手道。 「囉嗦,我说陪着你就是陪着你。」刑天剑眉一皱,不悦地打断她的话。 咬唇看着刑天俊美的侧脸,时璧终于下定决心将事情摊开来谈,「刑天大哥,不值得花时间在我身上,你值得更好的对象的。」 刑天惊讶地转头看向时璧,只见她清丽的脸庞上有着一份抱歉和坚决,「我嫁给狼主过,我和他之间早就…」 「我完全不介意,不管你和狼主发生过什么,那都过去了。」他扳过她的身子,深深地凝视着她,「我就是喜欢你,要你做我的妻子。」 「可是我…」时璧歉疚地道,「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看着刑天眼中闪过一抹受伤,时璧咬唇低下头,「对不起…」 深吸一口气,刑天无奈地苦笑道,「没关係,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时候。」 「可万一我一直…」时璧试着劝说他。 「那我就会一直等,等到真有那么一天的到来。」刑天坚决地道。 默然无言,时璧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好环抱着膝盖望着天上的星子。 「五年好么?」刑天突然轻轻地开口,「若到时你还是忘不了他,我就放弃,但这五年内你不要拒绝让我陪在你身边。」 看着他期待的俊美容顏,显得好脆弱,时璧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半响,她只好咬唇道,「让我想想好吗?」 听她这么说,刑天眼中露出光芒,「好,你再休养一阵子,等这边的事告一段落,我就陪你回桃谷去。」 静静地随他起身,回到梧桐巷的宅子,时璧换下夜行衣时,懊恼地想着该怎么办才好,刑天对自己一往情深,可她心里想的偏偏是另一个人,为什么感情的事这么复杂呢? 接着她突然一楞,自己思思念念着呼延漠野,是否对他也是一种负担?身为一国之主,他都已经做了选择了,为什么自己还这么想着他,不也是不对的吗? 不行,她得走,不可以再留下来,既然可以外出了,慢慢地回到秦国就好,留在边城根本斩不断对他的思念,想着她立即走出去找刑天,想告诉他自己要离开的决定。 「刑天大哥?」她走到大厅喊着,只听得屋外的井边有冲水声,她往外一探,只见他裸着精实的上身正在冲凉,脸上一红她连忙转身后退,却不小心撞倒了桌上的纸张文件。 「糟糕。」她弯下身将飞散的纸张拾起,「这顺序是怎么排的啊?」 就着月光大略看着内容,她试着将文件恢復原状,却在看到其中一张纸时整个楞住。 搜寻已近年馀,仍无时璧下落,吾将择期亲至边城找寻线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纸张上是呼延漠野龙飞凤舞的字跡,时璧颤抖着,他在找她,他一直在找她,他没有忘了她… 猛一抬头,她想到呼延漠野若一直在寻找她,为什么刑天都没有告诉自己?还说呼延漠野已经忘了她。 驀然一转身,她惊呼出声,不知何时刑天竟已站在她身后,水珠顺着俊美的脸庞滑下,正阴沉着脸,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手上的密函。 「为什么要骗我?」时璧生气地看向他,「他一直在找我,和你说的不一样。」 「那又如何?」刑天缓缓道,「狼后只能有一个,而且非得是庆国公主不可。」 「可是你骗我,说他忘了我…」 「那又如何?」刑天低沉的声音里隐隐含着怒气,「忘不了你又能代表什么?」 一把抓住时璧的手,「忘不了你,他的狼后也不会是你…」 看着时璧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他愤怒地吼道,「不要再想着他了!你永远不会是他的狼后!」 「我知道,可是…」痛苦地咬住嘴唇,泪水滑下时璧雪白的脸颊。 「别哭,他不值得你为他掉眼泪…」刑天压抑多时的情感终于再也压不住,他低下头去吻住她的唇。 「不…,不要!」时璧推开他,往屋外跑去。 「不要再想着他了。」一把抓回来拥住她,他抬手扫掉桌子上的笔墨砚台等物品,将时璧抱到桌上,狂乱地吻着她。 时璧挣扎着想推开他,「不要!你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行?我会让你忘了他。」他黑眸像在燃烧似看着她,接着伸手一扯,唰的一声将她上衣撕破,露出大半曲线柔美的胴体,。 「放开我!」时璧使劲地又推又捶,甚至还咬了他的手臂,却都被他紧按着脱不了身,这才惊觉自己根本无法抵抗过他的力气。 「不要,求你住手…」她开口恳求他。 刑天的回应是再度强吻住她的唇,右手甚至还覆上了她胸前的浑圆,时璧倒抽一口气!不行,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想着她伸手偷偷摸索,轻喘着伸手环住刑天的颈肩,回应起他的吻。 刑天惊讶地抬起头,只见时璧娇靨泛红,双眼氤氳地咬唇看着他,接着主动地坐起身紧紧抱住他,心中一荡,他低声问道,「璧儿?」却只觉脑后一痛,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早晨的阳光射进屋内,照醒了刑天,他甩甩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整个头昏沉沉的,有个地方还肿起一个大包,转头茫然地看着满屋子的凌乱,他想起了昨夜的事。 猛然虎目圆睁,天啊,昨晚他做了什么?他居然想侵犯她!记忆中最后她好像抱住了自己,然后…,他叹了口气,她一定是拿了烛台之类的打昏了自己,他歉疚地爬起身去找时璧解释,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璧儿,对不起!我错了。」他大声喊着,「你在那儿?」 屋前屋后巡了数次都找不着她的人影,木柜中简单的衣物也都不见了,他懊恼地踢翻桌子,她果然走了,頽然地仰头叹了口气,他将十指插入发中喃喃地道,「璧儿,回桃谷去吧,别再去找他,你会后悔的…」 第廿一章 数月后,雪原皇城,初冬的雪花轻轻飘下,皇宫的御书房内。 「狼主呢!」无瑕公主尖声问道。 「稟狼后娘娘,狼主出城巡视城外村落的雪崩去了。」内侍小心翼翼地道。 「他要出城,为什么我会不知道!」她愤怒地甩了内侍一巴掌,亏她早事先打听好了他今日的行程,还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来见他,却还是没有找到他的人。 「回狼后,狼主也是临时收到通报才离开的,小的实在不知…」内侍摀着高高肿起的脸颊道。 「每次都是突然或临时,这也太巧了。」无瑕咬牙走出御书房。 想起在边城那晚,他明明就喝下了药酒,却在紧要关头硬是发现了自己和那贱婢的不同,随即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她本以为他会就这么和皇兄及母后撕破脸,但隔日他却什么也不提,好像原本娶的就是自己一样,两国的和约也顺利的签订完成,让她着实松了口气,果然母后对狼主非常重视雪庆盟约的猜测一点也没错,这事就这么过关了。 可回到雪原后,虽然美玉珠宝、綾罗绸缎,他一样也没少给自己,但是…,但是他却从来不和自己亲近,已经快一年了,他永远有各式理由不能来自己的寝宫,除非重大的庆典或仪式,也永远看不到他来探望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甚至还毫不掩饰一直在找寻着那名当初假扮她的贱婢,真是太可恶了!反正那贱人早就死了,相信他再怎么找也找不着的! 接着她鼻头一酸,皱起小脸快哭出来,要是母后知道了现在的情况一定会为自己心疼,她的心肝宝贝怎么可能会被夫君冷落呢!甚至连雪原的太后及呼延公主对自己也只是淡淡的,都不会替自己出头掇合她和狼主的关係,越想越委曲,无瑕抽着鼻子吩咐轿子往呼延漠野经常独处的小湖边去,不管他曾下令禁止不准任何人接近那儿,她还是决定要去那儿瞧一瞧,呼延漠野回宫后时常会直接来到这里,看到自己天寒地冻地在这儿等着他,说不定他会因此深受感动而开始接纳自己。 下轿后,她看也不看被冰雪覆盖,粉妆玉琢的结冻小湖,立即缩着身子躲进木屋内,下令侍女将屋内的柴火点燃。 「去外边守着,若狼主过来马上通报我。」待柴火点燃后,她娇声喝令侍女。 「这…」看着外边密密飘落的雪花,侍女微微犹豫了一下。 「作死啊!听不懂人话吗?」她立即赏了侍女一巴掌。 「是。」抚着热辣的脸颊,侍女连忙退出。 「哼!真是又蠢又笨,要是双成还在多好,可惜她被狼主赶出宫了。」她将精心梳起的头发拢了拢,确保狼主来时能以最美的姿态显现在他眼前。 没想到窗子突然打开,猛地有人跃了进来,她正吓得要叫出声,却被点了哑穴无法出声。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时璧咬唇抱歉地道,看着眼前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你就是无瑕公主吧。」她看到屋内的火光,本以为是呼延漠野来到这里,没想到进来见到的却是无瑕公主。 「你…,他常带你来这里吗?」见到公主竟来到这里,时璧下意识地立即想到呼延漠野说过唯有他的狼后可以和他共享此处的话语,不由心中一阵黯然。 她居然还没死,无瑕惊恐地想着,随即想起狼主是多么费尽心力的在寻找这名女子,心中的愤怒瞬时熊熊燃起,虽然长得很像,但她明明不是公主,凭什么能得到他的宠爱! 她摆手要时璧解开自己的穴道,表示自己绝不会喊叫,也不会逃跑;只见时璧咬唇犹豫了片刻,伸手解开了自己的穴道,松了一口气,她拉了拉衣摆坐在床铺上,「想来你就是时璧吧,你是来找狼主的吗?」 「…」时璧咬唇不语,算是默认。 无瑕看着时璧继续试探地道,「我想你也知道狼主一直在找着你吧。」 一见时璧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所料没错!尽管心中妒火中烧,她仍强自优雅地一笑,「说真的,要不是我一直劝着狼主,他早就不想再寻找你的下落了,还好你终于出现了。」 「你说什么?」时璧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知道的。」无瑕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狼主的狼后只能有一位,而且还要是真正的庆国公主才行。」 眼见时璧神色瞬地惨白,无瑕知道自己击中了要害,母后也曾强调这是她所拥有最大的优势,于是立即紧抓这点不放,「狼主告诉过我,其实他对你也不是没有情意的,只可惜你只不过是一介平民,在你我之间,他自然只能选择我了。」 她假意叹了口气,「时姑娘,若你不介意留下,我会力劝狼主给你一个名份,不过由于你的身份,位阶无法太高就是了。」 「我不需要。」时璧咬唇转过头去。 看来这丫头还蛮有骨气的,那么…,无瑕暗中深吸一口气,「说实在,若你不想也好…」她低头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因为我已经怀上了狼主的孩子,大概有两个月了。」 宛如晴天霹靂!时璧连退数步倚在墙上,只觉呼吸困难,心脏好似要被绞碎了般,「你…怀孕了?」 「虽然我很宽大,但身为女人,我终究也不希望有其他女子分走了狼主对我及孩子的爱…」无瑕公主露出一脸歉疚的表情。 转过头去时璧痛苦地闭上眼,刑天的声音驀然自脑海中浮现,那又如何?狼后只能有一个,而且非得是庆国公主不可,忘不了你能代表什么?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至衣襟上,她早该知道的,她也曾问过他若自己若不是公主怎么办?他那时不就告诉她狼主娶得非是庆国公主不可吗?现下无瑕公主又怀了身孕,自己还想找他做什么? 咬唇抹去颊上的泪水,她睁开眼轻声道,「我都明白了,我不该再出现的。」 「我想你做了最明智的抉择。」无瑕掩住心中的得意,下意识地拨弄着怀中的珠子。 「等等,这是什么?」一眼瞥见无瑕怀中的珠子,时璧惊声道,「炎凤珠!你为什么会有炎凤珠?」庆后不是早派人将炎凤珠送去给爹了吗? 「炎凤珠?这可是母后特地送给我在这冰寒之地御寒用的。」不明所以的无瑕握着满溢暖意的炎凤珠道。 「太过份了!你母亲居然骗我…」时璧愤怒至极,这么说庆后从头至尾压根都没将炎凤珠送去桃谷,她猛地心中一慌,那爹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拿来!」时璧自无瑕怀中一把抢过炎凤珠。 「这是我的,还给我!你这下三滥的贱婢!」无瑕只觉身子陡然一冷,呼喊着想将炎凤珠抢回。 「不,它是属于我的,你母亲当初答应拿它换我扮成你出嫁的。」时璧再度点住她的穴道,接着凄然一笑,「狼主才是属于你的。」 深吸一口气,时璧冷冷地道,「现在我们银货两讫了,往后我也不会再出现打扰你们的生活」 说着她正想跃窗而出,却只听得侍女在外敲门通报,「狼后娘娘,狼主回宫了,现在正往这边过来就快到了。」 时璧心中一惊,这下该怎么办才好?略一思考,她低声对门外的侍女道,「知道了,备好轿子,我要回宫去。」 回头看向倒在坑边的公主,时璧低下身看向她,「对不住了,我可能得再暂借你的身份一下。」 第廿二章 夕阳西沉,号角呜呜响起,一身织绣黑衣束袍猎装的呼延漠野骑着马匹往小湖边的木屋驰去。 「谁让你到小湖去的。」眼见狼后的宫轿缓缓自对面行来,他勒马停下,冷漠地沉声道,「我早说过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去那里。」 「对不起,臣妾知错,以后再不敢了…,我这就马上走。」只见无瑕稍稍掀开厚重的帘子垂首地闷声道。 呼延漠野心中微讶,没想到无瑕今日竟如此安份马上认错,也不像平时般对自己百般纠纒,剑眉微皱,拧眉想着不知她又在玩什么把戏?但他实在懒得再多搭理她。 「若你平时也能如此,我想我们能处得更好。」冷哼一声,他拉起繮绳,夹紧马腹就自轿旁驰过。 见他离去,偽装成无瑕的时璧不禁松了口气,却也微楞,看来他们的感情好像不似公主说得那么和谐呀,可是…,再去探究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她颤声开口,「好了,我们也走吧。」 将马儿拉至木屋旁的马棚,他独自走至湖边,望着湛蓝的湖心发楞,自璧儿失踪后,自己用尽一切的力量寻找她,可是至今却仍丝毫没有她的消息,甚至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仰天叹了一口气,「璧儿,你究竟在那里?」 突然只听得湖边的木屋传来声响,他讶异地一转头,见无瑕公主正扶着门框踉蹌地走了出来,「陛下,好可怕!」无瑕公主抽咽着扑向他的怀中,「她抢走了我的炎凤珠。」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上来的时候不是才见到你下山去…」一脸困惑的呼延漠野猛地醒悟过来,「刚才轿内的人是璧儿!」 说着他立刻转身衝往马棚,错不了!定是璧儿,他咒骂出声,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陛下,你要去那里,别丢下我!」无瑕跟着追了过来,冷的牙齿打颤地拉住已翻身上马的他。 「你见到她了对吗,你跟她说了什么?」他冷厉地望向无瑕,璧儿定是来到这里寻找自己却遇上了无瑕,两人到底谈了什么?为什么璧儿竟会假扮成无瑕躲开自己? 「我…我什么都没说,而且我对她很好,还答应给她个侍妾的名份,是她自己不要的。」无瑕囁嚅地道。 「侍妾的名份…」呼延漠野嘴角微扬冷笑起来。 「搞清楚,她是我的狼后!」他猛地暴喝一声,吓得无瑕连退了好几步。拉紧繮绳,他随即勒转马头,迅如疾箭地衝了出去。 ※※※※※※ 万念俱灰的时璧回到客栈收拾好行李,随即茫然地往城郊的商队驛车站走去,对身边偶尔有些人露出的詑异眼神几近混然不觉,直到一名女子突然轻扯她的衣摆,这才回过神来。 「天啊!你是时璧姑娘吗?」女子低呼出声。 「双成姐!」时璧讶异地开口。 只见双成一身青衣布釵的平民打扮,望着自己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悦,「太好了,真是你!」 说着她将时璧一把拉入无人的小巷,「你和现今狼后面貌相似,这样走在街上实在太显眼了。」 「啊,我忘了要拉低兜帽遮住自己的脸,谢谢双成姐的提醒。」时璧抿起嘴角苦笑。 「我…」双成欲言又止,「对不起,当初我竟听从庆后的旨意对你…」 「没事的,你看我不好好地站在这里吗?」时璧挺直身子转了一圈让双成知道自己安然无恙,「刑天大哥说当初要不是你刺歪了没正中心脏,就算神仙也救不活我了;倒是双成姐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该跟着…公主吗?」 「原来那夜是刑天救了你。」双成淡然一笑,「我被狼主逐出宫了。」 原来那夜心中本已后悔的双成被刑天偷袭醒来后,发现已不见时璧的踪影,惊惶的她立即前往求助狼主并说出一切,而发现时璧已被调换的呼延漠野当夜立即派出所有人马搜寻时璧下落却一无所获,为此呼延漠野还藉故在边城逗留至冬季就要来临才勉强返回雪原。 而事后双成本想待在无瑕公主身边探听有无时璧的相关消息,却反引起无瑕的疑心,在宫内几次藉故想扙责双成致死,呼延漠野得知后插手此事,将双成逐出宫去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再入皇宫。 「狼主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的,我很感谢他。」双成笑道,「现在又知道你平安无事,我总算放下心了。」 说着她拉起时璧的手,「你是来找狼主的吗?我让武成带你入宫去见他。」 「双成姐终于和韩大哥在一起了吗!」时璧轻笑着,却挣开她的手,「多谢双成姐,不用了。」 「璧儿,狼主一直在找着你呢!」双成不解地看向时璧。 「我去过皇宫了。」时璧低下头去,「还见到了公主,她已经怀上狼主的孩子了。」 「什么?这么可能?」 「公主生下的皇子将是两国结盟最好的保证,终究她才是真正的庆国公主,我不过是假扮的。」时璧咬唇凄然一笑。 看着巷外热闹的大街,整齐的街道,成排的楼房,各国商贾往来通行,交易繁盛,百姓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她知道呼延漠野正一步步实现他的理想及目标。 「就算这样!你还是可以留在狼主身边…」双成试着说服时璧。 「我不要与别人一起分享他的感情与婚姻。」红着眼眶抬起头,时璧坚决地道,「他有身为狼主的不得已,我也有我自己的坚持。」 「璧儿…」 「双成姐,谢谢你!」拼命眨着眼睛,时璧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转过身去,「我得走了,不然怕赶不上最后离开雪原的马车。」 突然想起什么她转回头,「对了,我差点忘了。」伸手取下颈项间呼延漠野送给自己的玉石项鍊,她将项鍊递给双成,「有机会请帮我还给他,这东西本就不该属于我。」 看着双成谓叹的眼神,时璧咬唇对她一笑「双成姐,你该替我开心才是,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说着她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城门而去。 ※※※※※※ 在皇宫遍巡时璧不着的呼延漠野骑马奔驰直追至皇宫之外,却依然未见时璧的踪影。 「陛下…」轮值宫门的干木将军惊疑地望着呼延漠野,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自信从容的狼主如此慌张失神。 「狼主陛下!」只见双成焦急地向宫门奔来。 「狼主陛下!」一见到呼延漠野,双成顾不得礼仪连忙开口,「我见到璧儿了!」 「你见到她了?」呼延漠野厉声问道,「她在那儿?」 「她走了…,我留不住她。」双成双手递上玉石项鍊,「她要我将这个还给你,说这并不属于她。」 伸手接过项鍊,他不敢置信地道,「她走了…她都来到雪原了,为什么要走?」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找着她吗? 「她入宫找寻狼主陛下时,遇到了公主。」双成无奈地道,「公主告诉她自己已怀了龙种…」 瞳孔一缩,呼延漠野的脸上罩上一股霜寒,阵阵寒气自身周涌起,令眾人皆不寒而慄,「那个女人的事我之后再处理…」他咬牙道,「璧儿走多久了?有没有说要去那里?」。 「半个时辰有了,她说要去赶最后一班离开雪原的马车。」 咒骂出声,他迅即勒繮緃马飞箭般地往城郊驰去,来到驛车站,最后的马车早已离开。 「传令路上各驛站,拦下所有今日下午离开雪原的马车!」他高声对身后的狼卫及驛站官员发出一连串的命令,「封闭国境关卡!所有人等不得离开,彻底清查所有人的身份,待我确认可以放行为止!」 「诺!」 眼望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他的胸膛因狂怒而剧烈地起伏着,为什么要相信从未谋面的无瑕的鬼话而不来直接问我?为什么不肯信任我对你的心! 缓缓地深吸一口气,他阴沉地想着,璧儿,你竟敢就这么离开,等我找着你,非让你后悔你的决定不可! 离开雪原皇城数里外的牛车上,时璧抱着双膝坐车座上,身旁的老爹悠间地抽着旱烟,「丫头,这回怎么你的夫君没陪在你身边啊?」 「他娶了别人啦!所以我就离开他了。」苍白着脸的时璧微微一笑,据实以告。 「娶了别人?」老爹皱了皱眉头,「有这么标緻的媳妇,还娶别人真是太不像话了!」 「别提了,反正我要回家去了,多谢老爹让我搭便车。」 「丫头的家在那儿?庆国吗?老爹最近发现了条捷径,可以绕过官道快速地通到庆国去喔!」老人神秘兮兮地笑道。 「真的吗?太感谢老爹了。」时璧弯起嘴角,望向已沉入地平线的日头,「这样我就可以尽快回家,回到桃谷去了。」 深吸一口气忍住又快要滑下的泪水,她紧握手中的炎凤珠,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到桃谷救爹,然后,永远的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永远忘记,再也不要想起。 第廿三章 两年后,庆国边城。 月牙高悬夜空,星子闪烁,在皇宫内偏僻的一间小宫楼内,有着隐约的轻喘及呻吟声传出。 「狼后娘娘…,要是被发现,你我都会被砍头的。」全身赤裸的侍卫俊美的脸上带着深重的罪恶感。 「别怕,这是我皇兄的地盘。」无瑕公主将侍卫结实的身体拉向自己,「况且狼主和皇兄八成又彻夜深谈雪庆的合作去了,才不会发现我们的事呢!」 自两年前那贱婢离开后,狼主和自己说话的次数用五根手指头就数得完,更遑论亲近了,后来这名三份貌似狼主的侍卫出现在宫内,高大俊秀,温柔体贴,引起了她的注意,在气恼寂寞下她和这名侍卫开始偷偷来往,不再痴傻地等待狼主的临幸垂爱,她相信终有一天狼主发现后会后悔那么待自己的。 「别再喊我娘后娘娘了,喊我无瑕。」娇吟出声,她妖嬈淫荡地扭动着身躯,「若可以的话,我寧愿嫁你也不嫁狼主。」 「是吗?我很乐意成全你的愿望。」没想到呼延漠野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火光亮起,刹时将黑暗的屋内照得一片通明,无瑕惊叫着拉起被褥遮住身子,只见几名侍卫手持火把出现在房内,呼延漠野、兰儿公主和一脸铁青的皇兄正立于一旁。 呼延漠野一脸冷厉地看向将无瑕身旁的赤裸男子,「庆城,我从不知庆国侍卫守护皇后竟是要守护到这种地步的。」 「属下罪该万死!请狼主恕罪!」年轻的庆国侍卫赤裸地跪下向呼延漠野求饶。 「狼主陛下,都是他的错!是他百般威胁逼迫我才…,我是不得已的。」无瑕缩着身子向呼延漠野哭喊着。 不理会无瑕哭喊,呼延漠野沉痛地转头望向庆君,「依雪原法规,皇后出轨必是死罪无疑,庆君,你看这该怎么办才好?」 「这事说来总是错在皇妹。」庆君脸色铁青地咬牙道,这妹子实在给自己惹下太多麻烦了,先是逃婚,接着和母后瞒着自己又将人换回来,现下竟又红杏出墙被捉奸在床,他无奈地摇摇头,「但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无言地长叹一声,呼延漠野遗憾地道,「兄弟,尽管我多么重视雪庆的盟邦,但祖宗法规不可改…」说着他拧眉沉吟。 「祖宗法规的确不可改,但总有变通之处。」眼见呼延漠野的态度似乎有转圜馀地,庆君连忙开口。 呼延漠野抬眼望向庆君,「你有什么想法?」 「让他们离开吧,从此人世间再没有无瑕公主及这名狼卫。」庆君咬牙道。 呼延漠野略楞了楞,接着沉重地深吸一口气,「好,我将对外宣布狼后因急症染病而亡,从此别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 「不!你不能这么做!」不理会无瑕的呼喊,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内。 「狼主三哥,你太狡猾了。」走出一段距离后,默默跟在呼延漠野身后的兰儿开口。 「怎么,狼后出轨对我可是重大的创伤呢,你有意见?」面无表情的呼延漠野扬起眉毛。 「那侍卫分明是你千挑万选抛给无瑕公主的饵。」兰儿拧着柳眉道,「长相俊美,个性温柔体贴,既能吸引公主又耐得住她的刁蛮任性,公主在寂寞难忍下自然就…,三哥你是故意的。」 「没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呼延漠野的眼中隐隐浮现冷冷的笑意,「但她若不肯吞吃这饵下去,我也没办法。」 「你这计划实在太冒险了,庆君若像庆后般护着公主,极可能为此翻脸,雪庆盟约就…」 「依我观察庆君不是那种人,况且我总要赌一赌,我的狼后本来就不该是她…」信步走着,呼延漠野缓缓地道。 兰儿叹了口气,「为了时璧,三哥竟干冒雪庆决裂的大险,真不知我以后有没有福气遇到相同这么待我的男人。」 呼延漠野转过身看向兰儿,「我看庆君对你颇为欣赏呀,有没有兴趣更进一步…」 「别说了。」兰儿连忙摇手,「我可不想要庆后和无瑕那种婆婆和小姑,太可怕了!」 「那你有没有看得比较顺眼或谈得来的人呢?」呼延漠野感兴趣地道,「告诉三哥,我帮你做主。」 「谈得来或顺眼的,刑天吧,可我一向当他是哥们,况且…他也失踪两年多了。」兰儿高举双手道,「真不知他突然消失到那里去了。」 「…」默然无语了好一阵,呼延漠野摇摇头,「秦国那儿的搜查情况进行得如何?」 「目前还是没有消息,单凭双成提供的那点消息实在太难找了,要知道南岭秦国有多少长满桃树的山岭谷地啊!」兰儿无奈地耸耸肩。 「那就继续找!总有找着的一天!」 「万一你找着时她已变心了呢?还是你们都已白发苍苍了!」兰儿故意浇冷水地道。 「那我抢也把她抢回来,她已经嫁给我了,这辈子註定只能做我的女人。」想起两人在湖边的誓词,呼延漠野微微一笑,「若找到她时我们都老了,刚好凑成一对老公公老婆婆。」 「看三哥这样,被你爱上的人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楣。」兰儿忍不住笑道。 一笑不再答话,呼延漠野就着月光,只见宫墙外的杏花正吐着细蕊,让他想起和时璧当初相遇时的情景,他坚定地低声自语,「璧儿,我一定会找着你的,到那时,我一定不会再让你离开。」 第廿四章 秦国纯朴偏僻的小镇上,阳光自浓绿的叶隙间照入屋内,形成一片片斑驳的金黄,小小的药铺内,充满着浓浓的药香。 「雪原狼后突染急症暴毙?」药铺老闆娘和前来抓药的马行商人聊着。 「是啊,听我那住在边城远亲的侄子的表哥的舅舅说,他亲眼见到雪原扶柩回国的队伍,那可真是盛大无比哪!」 「庆国公主死了,这下雪庆两国会不会再打起仗呀?」旁人好奇地插嘴。 「这就不晓得了,听说雪原狼主和庆君互动良好,想来应该是不会吧!不过其他各国的皇亲贵族们可就另有打算啦!听说各国都派出使者前都往雪原吊祭去了。」 「雪原可是无极大陆上的北方大国,死了皇后自然要派使者前去致意,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马行商人摇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雪原狼主可不像我们普通人,老婆死了想再讨一个那是千难万难,他的狼后位置空了,多少的公主贵女们抢着想递补上去呀!」 「说得也是,这下应该可热闹了,到时不知是那国的公主能补上狼后的位置。」 「总之绝不可能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干活去吧!」老闆娘挥挥手,「时璧姑娘,今日怎么是你送药材过来?」 「我爹和寧姨出门访友去了,可能要两、三个月才会回来。」时璧将装满桃谷自栽药材的箩筐自驴车上搬下来。 「你怎么没跟着去,自己一个姑娘家留在桃谷成吗?」老闆娘的对这自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关心地道。 「没事的,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时璧扮了个鬼脸,「上回那帮登徒子不就让我绑了起来吊在树上吗?」 「你这丫头,你爹也该替你说门亲事定下来了吧,免得那些年轻小伙子成天在桃谷外打转。」看着出落得宛如嫡仙般娇丽可人的时璧,老闆娘冷冷地瞪了一旁失神落魄的伙计及马行商人一眼。 「我不嫁人的,我要永远陪着爹。」时璧淡淡地道。 「瞧你这丫头说的什么傻话。」老闆娘笑着摇摇头,「女孩家迟早总要嫁人的。」 我嫁过人了,时璧咬了咬唇暗自苦笑,却也不再多说,将药材卖给药铺后,她又採买了些日用品才回到桃谷,没想到才一进谷,只见一名青年正在眾人的簇拥下等待着自己。 娇丽的面容顿时罩上一层霜寒,「卢公子,我不是请您不要再来了吗?」皱起秀眉。 眼前一名俊逸的青年,在数人的簇拥下,状似受伤躺在担架上,这人是太平帮的少帮主,自有一次其父至桃谷拜访,见到时璧后惊为天人,自此就一直纠纒不休。 「时姑娘,我不是特意要违背您的话,只因路过附近又刚好受伤,因此才特地前来求医。」卢公子带着歉意笑道。 「抱歉!我早说过我爹不在,桃谷不对外看诊,还请卢公子另请高明。」时璧冷冷地道。 「可是据我所佑,你今早就帮附近的居民看诊了呀!」他微笑着紧盯时璧清丽的脸庞不放。 「那不同,他们是因家贫无力就医,而您绝无此方面的困扰,请您不要再到这小小的桃谷求诊。」察觉到对方无礼的视线,时璧冷着脸地摆手送客。 「时璧姑娘果然是仁心仁术啊,既然如此,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您瞧我伤的实在不轻啊,唉…」只要能藉口受伤在这里多待一时,就多一分机会接近佳人,卢少帮主铁了心决不离开。 「好吧。」要不是因为太平帮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帮派不好得罪,时璧绝对当场和他撕破脸,「你伤在那里?」 「右脚,不留意从马上摔下来,好像扭伤了。」见时璧口气松动,他大喜道。 「我瞧瞧。」时璧让人将卢少帮主抬至屋内,仔细地审视伤势,「不好,我看不只是扭伤而已。」 「什么?」 「您瞧这里有点突出,可能骨折了。」时璧露出狡詰的表情,,「我帮您接一下骨,可能有点痛,要忍住唷。」 「嗯…哇啊啊!痛!痛!痛….」本来正目眩于时璧娇媚的脸容及她滑嫩的手碰在腿上触感的卢少帮,驀地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呼。 「我说过会有点痛的,就快好了。」嘴上甜甜地道,时璧手上却更加使劲用力下去,「,唉呀,我弄错了,得再重来一遍。」 「不用了,好了!我好了!啊….」卢少帮主连滚带爬地跳起来逃出屋外。 「那太好了,我不送了,您慢走。」站起身,时璧调皮地吐舌,对往谷外跑去的一行人挥手道。 叹了口气,她转身走回屋内,这已是这个月来第三起了,真搞不懂这些人怎么会会以为装病就能接近她,难道她还表示的不够明白吗? 她再也不会为任何人而心动了。 脑中突然浮起呼延漠野的身影,心底一阵绞痛,时璧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别想那么多,一切都过去了,两年前午夜梦回还会因梦见他而悲伤地醒过来,紧接着彻夜难眠,但现在她不也捱过来了?再过几年,她就会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说不定连名字都忘记,到那时,她揉揉眼睛,他就只是她人生中一小块不起眼的回忆而已,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门外突然传来阿黄警戒的吠叫声,还有着自远而近的马蹄达达声,时璧拧眉转身,想着又是那个无聊的傢伙来了。 逆着阳光,她瞇眼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骑在马上,正慢慢地踱着马儿来到小木屋前。 「这就是阿黄吗?」男子低沉的声音道。 「刑天大哥!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时璧讶异地看着翻身下马,对她露齿而笑的刑天。 「这两年我走遍了秦国每一吋土地,当然找得到。」刑天耸肩道。 「你…」想到两年多前的那个夜晚,时璧警戒地向后退去。 「别紧张,我是来道歉的!」他无奈地笑着,「我承认我不该那么做,请原谅我。」 望着刑天俊美的脸上确实满是诚意,时璧咬了咬唇,嘴角微扬,「我接受你的道歉。」 原本紧绷的气氛顿时一松,时璧侧身请他入屋,「我这儿穷乡僻壤的,只有清淡的茶水招待喔。」 「可惜豆花摊太远,不然我该带几碗豆花当伴手礼的。」 噗彳笑出声,时璧将茶杯递给他,「哪,自家煮的粗茶,不知你喝不喝的惯。」 刑天笑着接过茶杯,「你爹和寧姨呢?怎么没见到他们?」 「他们出门访友去了。」时璧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再几天就回来了。」 「是这样啊。」握着茶杯,刑天突然问道,「那你去找过狼主了吗?」 举着茶杯的手一僵,时璧别过脸去,「我不想谈这件事。」 「所以,你去过了。」刑天若有所思地看着时璧微红的眼眶。 「你说得对,狼主只能配公主,就这样。」时璧扯起嘴角强笑道,「我们不谈这件事了好么?」 所以,她还不知道…,刑天摩娑着下巴想着,「你不想知道他的近况吗?」 微微一楞,时璧茫然地摇摇头,「我有听说一些消息,别再告诉我其他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和他…已经没任何关係了。」 看着她黑瞳中迷离的凄然,刑天心中叹了口气,他真想把她搂进怀中温语安慰,但这两年来,他也冷静了许多,…还不行,他得确认清楚她的心意才行。 「璧儿…,还记得我曾说过,我会等你吗?」 见时璧倏地睁大澄澈的黑瞳,刑天认真地望向她,「我的话,依然算数。」 见时璧沉默不语,他继续道,「这两年来我到处找你,好不容易找着了,告诉我,你改变心意了吗?」 沉默了半响,时璧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在我心底,一直当你是我的朋友…」 扬起嘴角,刑天苦笑道,「没关係,还有三年对吧,我可以再等…」 「别这样,不值得的。」时璧用力地摇着头。 「如果是狼主这样问你呢?」没想到刑天突然开口。 微一楞住后,时璧缓缓地开口,「不可能的,我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联了。」 「刑天大哥,对不起!这辈子我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不论是你或狼主都一样。」咬唇忍住泪水,时璧站起身往屋外走去,「我只想安安静静地陪着爹在桃谷过一生。」 「对不起,我想你该走了。」时璧背对着跟过来的刑天闷声道。 「我可以再来看你吗?」本要搭在她肩上的手停在半空,刑天站着她身后低声问道。 「可以,欢迎你将来带嫂子过来。」时璧揉了揉眼睛,对他绽出灿烂的笑顏。 呆望了时璧好一阵,刑天摇头苦笑,「璧儿,若我能早在他之前认识你该多好!」 牵过正在吃草的马儿,刑天翻身上马,「我不希望你孤老终生。」他对时璧道,「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不明白刑天话中的用意,时璧勉强对他一笑,看着他转过马身向谷外行去,阿黄汪汪地跟着后边叫着,她终于忍不住衝进屋内掩面而泣;刑天救过她,又待她那么的好,可是自己就是无法对他动心,心中到现在想的却还一直是另一个人,天啊!为什么感情的事这么折磨人? 放声任自己大哭出声,她决定要好好的发洩一回,往后再也、再也不要去想到有关呼延漠野和雪原的任何事了。 廿五章 我输了! 刑天的脸上带着莫可奈何的苦笑,虽然比狼主先找到她,自己还是输了。 两年前,狼主突然将他自边城找回雪原去… 「刑天,在边城还适应吗?那些庆国官员是不是还怕你怕得要命?」御书房内,呼延漠野自桌前站起,嘴角噙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狼主陛下,我改很多了,现在和他们相处得很好。」刑天躬身行礼。 「真想不到你改变这么大。」呼延漠野抬手示意房内的内侍宫女们全退下去,举拳往刑天的胸前一撞,「我派给你的另一件任务呢?查访得如何了?」 「目前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一无所获。」微楞了一下,看来时璧并未来到雪原,刑天决定继续隐瞒下去。 「是吗?」呼延漠野扬起嘴角微笑,「包括救走璧儿的人就是你自己也查不到?」 刑天一楞,随即被呼延漠野猛地挥出的一拳揍得摔倒在地,「我的兄弟!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呼延漠野冷冷地道。 「对!人是我救走的,我把她藏在边城藏了半年多。」啐出一口血水,刑天站起身来。 「为什么?」眼中满是怒火,呼延漠野咬牙道。 「因为我爱上她了,我想娶她做我的妻子。」刑天冷冷一笑。 「搞清楚!她是我的妻子!」呼延漠野一拳重重打向他的腹部,刑天痛得弯下腰来。 「你才搞不清楚!你凭什么给她幸福!」深吸一气,刑天一把熊抱住呼延漠野的腰,抓着他往书桌撞去,桌子及器物随之乒乒乓乓翻倒一地。 「狼主!」听到屋内争吵声的狼卫开门奔了进来。 「出去!我没叫你们进来!」呼延漠野暴吼道,一个肘击撞向刑天的背部,一脚踢开他,「把门给我带上!」 「你已经有了庆国公主,还想对她怎样?让她当个妃妾对公主低头哈腰吗?」刑天爬起身挥拳揍向呼延漠野的左太阳穴。 「这事我自有想法,轮不到你来管。」嘴角渗出血丝的呼延漠野双臂交叉挡住他袭来的另一拳。 「如果我告诉你。」刑天冷笑道,「我差点非礼了她,那还轮不轮得到你来管?」 「你说什么?」呼延漠野暴吼着,却被刑天的回身一脚踢得向后踉蹌退去。 「她的身子…很美。」刑天紧接着又是一拳,将呼延漠野打得跪倒在地。 虎目圆睁,呼延漠野瞳孔猛地一缩,忍痛翻过身子,一脚扫倒刑天,将他按倒在地披头盖脸地举拳痛殴,「混帐!」 「你才是混帐!」刑天气愤地回吼。 忍受着呼延漠野毫不留情的拳头,刑天喊道,「在你心中,到底把她当什么?别妄想享什么齐人之福!就算我接受,璧儿也不会接受!」 发现举在空中的拳头不再挥下,刑天一把推开呼延漠野爬起身,喘息着摀着睁不开的眼睛,吐出一口血水,「告诉我,在你心中她的位置究竟有多重?」 呼延漠野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我从来就只有一位狼后,除了璧儿不会再有他人。」他咬牙缓缓道,「告诉我她在那里?」 「基本上我也不清楚,但我提议我们来个竞赛…」抹去唇边的血丝,刑天眼中露出笑意。 自己提出两人各凭本事,不论谁先找到她,在不勉强或威胁时璧本人心意的情况下,都可以开口向时璧求亲,只要时璧本人同意,另一个人就得退出,永远不再介入。 这两年来,狼主几乎每年都有一定时间,利用各种外交贸易等藉口,与秦国交好以追查时璧的踪跡,更遑论派出的其他协寻人马,但桃谷如此偏远,自己若不是先前已听时璧提过大致位置,恐怕也要找上十几年才找得到时璧,想到此刑天嘴角微扬,倘若我不说,狼主陛下,恐怕您要找得更久,我是不是得考虑考虑给您一点机会呢? 一个月后。 飞鸟掠过满天的红霞,夕阳照得整座山谷呈现一片金黄的火红,连湖水都被染上红晕,潾潾发着金红的光亮。 「李大娘,我早说过我不想再谈这些事,还请见谅。」 「王举人年轻有为,明年就要进京赴考,高中进士,前途不可限量啊!」李大娘试图说服时璧,「时璧姑娘真不再考虑一下?还是等你爹回来…」 「李大娘您还是请回吧。」时璧叹了口气。 送走媒婆后,时璧皱眉閤上门,这些人实在不死心,居然找了媒婆上门,其中有些人的紈裤子弟作风,像太平少帮主那样的人,让她担心求亲不成可能会选择来硬的,转了转眼珠子,她嘴角一勾,可能还是得做点准备比较好。 数夜后,浮云遮月,大地一片寂静闃暗,和衣而眠的时璧在听到铃鐺轻响时,她随即起身,看来有人掉到自己挖的陷阱去了,她打开窗户纵入黑夜之中,察看是那个倒楣鬼掉到她铺满了会让人发痒的药草坑中去。 隐身在树丛之中,未如意料地看见一群人呼天抢地的掉在她事先挖好掩盖的大洞中,反而却发现一批黑衣男子正静悄悄站在坑洞之旁,时璧心中一惊,虽因夜色瞧不清来人是谁,但这群黑衣人的动作寂静无声、剽悍矫建,和之前意图半夜偷香的半吊子完全不同,难道是庆后又派杀手前来探查桃谷的状况?想着她站起身,向看起来像是为首的高大男子娇喝。 「是庆后派你们来的吗?」她紧拧秀眉,「我们早和雪原没有任何关係了,不要再来烦人好吗?」 「是吗?」为首的领袖目光炯炯地轻笑,「是谁说你和雪原没有关係了?我的狼后。」月光突破层层浮云而出,照在他的身上,赫然竟是呼延漠野。 第廿六章 宛如雷击,不及多想,时璧转身就逃,迅速消逝在浓密的树丛之中。 「璧儿,回来!」呼延漠野剑眉微拧,追了上去。 任山风猎猎地吹着,时璧仗着对地形的熟识东奔西窜,心中惊疑万分,天啊!这一定是梦吧!呼延漠野竟会出现在这里!可是自己早和他没有任何关係了,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还说自己是他的…狼后,他的狼后之前是已经逝去的无瑕公主,以后也应会是各国的皇公贵女,和自己有什么关係? 「璧儿!」随着身后的枝叶摩擦声越来越近,她猛地被他一把拦腰抱住。 叹息了一声,呼延漠野在她耳边低语,「我终于找着你了。」 脑门嗡的一响,时璧差点站不住脚,几乎软倒在地,他连忙扶住她的身子,「你没事吧。」 她虚弱猛地抬手扶住他的肩,猛地抬头对他吹出吹箭,顾不得是否得手,随即再度转身飞逃,不顾沿路枝叶刮过脸颊,她心脏狂跳,极力飞奔到快喘不过气来,在山中浓密的树丛之中左弯右拐,只希望他错乱地失去自己的行踪。 绕了一阵后,她闪身到一株大树的暗影之中,才刚紧靠树干,他就追到了,只听得他的脚步声在附近来回探查,她紧张得连气都不敢喘,只能暗自祈求他就别往自己这边找来。 「璧儿,出来!我们需要谈一谈。」只听得他沉声道,她死命地屏住气息,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他的脚步声越离越远终至消失,她才松了口气,整个人虚软地坐倒在地,随即立即起身往他离去的反方向飞奔,眼下桃谷是不能再回去了,她得先离开这里再说。 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多,她已渐渐让习惯没有他在身边的生活,也相信随着时间过去,就能慢慢将他淡忘,不再时时刻刻想到他;但等真见到他,这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咬唇想到刚才当他站在面前时,自己差点就控制不住想投入他的怀里,还好及时想到他的身份,才能当下逃走。 直到奔出桃谷数里外的小溪旁,她这才喘着气停下脚步,微风轻拂,吹得枝叶沙沙作响,时璧心中只觉又乱又难过,眼中一酸,泪水毫无预警地滚下脸颊,悄悄伸手揩去泪水,更多的泪珠却随之落下,滴落在草丛中,他说过他只会有一位狼后,而她并不是那个人,他到底来做什么? 「需要这个吗?」只听得呼延漠野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并递出一条素色的巾帕给她。 「放开我!不要碰我!」还来不及反应,已被他拥入怀中,时璧死命的捶打着他。 不理会她的挣扎捶打,呼延漠野伸臂将她搂得更紧,「璧儿,既然找到了你,我就绝不会再放手了。」 ※※※※※※ 「放开我!」时璧泪眼模糊地别过脸去。 「我若放开你又会跑了,除非你答应我,等会我松手时你不会逃掉。」 「我叫你放开我!」她张嘴咬向他的手臂。 腥甜的血味涌至嘴中,只听他闷哼一声,可手上力道不但没有放松,反而伸手将她的身子板过去面对他,低下头向她吻去。 嘴中全是他的气息,掺合着他的血的味道,她瞬时软倒在他的怀中,泪水再度无法控制地流下,她好想念他,每天每夜,无时不刻的想着他,而现在他竟然就抱着自己,真想就这么在他怀中永远不要离开… 「璧儿。」感觉到她不再抗拒,他跟着放松下来。 「我叫你放开我!你听不懂吗?」她趁机伸手推开他,同时猛地抬起膝盖往他下身一顶,只听他痛哼一声,随即松开自己痛苦的弯下腰去。 「狼主陛下,请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狼后。」一脱离他的怀抱,她忙不迭地向后退去,「庆国的无瑕公主才是,你找错人了。」 说完她转身正想离去,却被他飞扑过来压倒在身下动弹不得。 痛苦的深吸一口气后,呼延漠野勉强出声道,「璧儿,相信我,我也很不想这样的。」 说完他随即抓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扯,随着衣袍撕裂的一声,时璧身上仅剩下单薄的褻衣褻裤,双手被箝住的她羞怒地大喊,「你做什么?!」 「这是确保你不会再逃跑的最好方法了。」他皱着剑眉避开她踢过来的脚。 「什么?不行…你不可以!不要!」 完全无视她的尖叫抗议,他将她身上的褻衣裤跟着全部扯掉,接着迅速地解下身上的外袍将她裹起,「桃谷怎么回去?」他开口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放开我!我会自己回去!」又气又羞的抓着他宽大的袍子,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铁般的手臂箍着无法成功。 「我对这里不熟,若你不告诉我桃谷怎么走,我不介意这样带着你到处找人问路。」他气定神间地道。 深吸一口气,她俏脸通红地咬牙道,「往左边走。」 他低笑一声,随着她的指示向桃谷行去,直到天已微白他们才终于来到桃谷的木屋前,对守在屋外的狼卫微微頜首,他推门而入,这才轻轻地将她放下,时璧愤恨地走至房间自衣笼中翻找出衣服想穿上。 「出去!我要穿衣服。」只见呼延漠野竟跟了进来还站在身后不走,她对他吼道。 「我正在考虑该不该让你穿上衣服,免得待会你又试着溜走,我还得再撕掉它一次。」他状似认真地沉吟道。 「我让你出去!」眼见他赖皮地杵在原地,她气得伸手推他。 「璧儿,我不会走,我绝不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没想到他反扣住她,将她一把拉进怀中。 被他拥进怀中,闻到他身上阳刚的男性气息,她只觉快要控制不住,深怕自己软倒在他怀里,她出声哀求,「狼主,我求你放过我,我不是你的狼后。」 「你是,一直都是。」贪恋地嗅闻着她发丝间淡淡的香味,他沙哑地道。 「你到底来这儿想做什么?」和他一起越久,她只觉越难坚持自己远离他的想法。 「来带你回去。」他微微一笑,「我想你应该听说我的狼后之位虚悬之事了」 「我很遗憾无瑕公主过世了,但这和我一点关係也没有,你不能强迫我跟你走。」时璧咬唇想站离他远些。 「她没有死,我设计让她离开了。」呼延漠野伸臂将她拉回自己怀中。 「什么?」时璧一楞,抬起头看向他。 「璧儿,你当初不该相信她的那番鬼话的,我从没有碰过她,更别提她会怀上我的孩子。」他收紧手臂将时璧紧紧搂在怀中,「在我心中,她从来都不是我的狼后,只有你才是。」 「呼延漠野,你搞清楚!」时璧微怒地看向他,「我不是公主,更不会是你的狼后,我只不过是庆后安排欺骗你的一颗棋子!」 「我知道。」 时璧再度惊讶地望向他,只见他轻叹了口气,「从你遇刺那晚我就起疑心了,再加上后来我从伏在庆国的探子得到的讯息中,无瑕公主从未让唤做寧姨的乳母照顾过,也没有过璧儿这个小名,我大概就猜出了七、八成。」 「即使你和公主长相多么相似,破绽还是太多了!」呼延漠野轻笑道,「你的个性、喜好、言谈举止都和我所得到资料不同,再加上你坠崖后发烧时的囈语,我早就知道你是假冒的公主。」 「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不揭穿我…」时璧不敢置信地道。 「我说过,我爱上了那个不像公主的公主。」他黯黑宛如深夜的眸子看着她,「既然雪庆联姻是必要的,就让你继续偽装下去有什么不好,我原先的目的既能达成,又能将你留在身边。」 说着他倏地伸手抚向她胸口那道艳红的伤疤,「可我没想到庆后居然后来又玩了偷天换日这招把戏,若不是刑天即时救了你,你早就死了对吧!」看着她胸前早已癒合的伤口,他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早就没事了,不用你担心。」时璧红着脸将袍子拉得再紧些。 「璧儿,我错了!」以脸轻轻摩娑着她细柔的发丝,他缓缓地开口,「直到你失踪,我才发现我对你的了解是那么的少,除了你来自秦国的桃谷,亲人尚有爹和寧姨外,此外我对你一无所知。」 他深吸一口气,「我自私的想让你一辈子扮成别人陪在我身边,却因此差点永远失去你。」 「我绝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璧儿。」他紧紧地揽住她,「我要的是真正的你,不是公主,你永远不需要再假扮成任何人。」 「可是…」时璧正想开口,屋外却传吵闹声。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桃谷?还拦着不让我找时璧姑娘!」只听得李大娘在外边喊着,「时璧姑娘!时璧姑娘在吗?」 「抱歉!主子有令,暂时不得让任何人进屋。」狼卫有礼但坚定地回答道。 猛地一睁眼,时璧脸色大变地转过身去,李大娘怎么一大早地又跑来了?若让她发现自己和呼延漠野这样衣着不整留在屋里,不完蛋才怪!只见呼延漠野已皱眉往外走去。 「别,你不要出去。」时璧手忙乱试图阻止他。 「时璧姑娘,我又带来了好消息,本县的李县令託我代他长子前来提亲哪!」这时只听得李大娘在外欢快地喊着。 「提亲?」原本停下脚步的呼延漠野嘴角一扬,转身就走了出去,「想都别想。」 「天啊…」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时璧只能绝望地摀着脸将自己蒙住。 门一打开,李大娘正要开口,却只能瞪大双眼地望着眼前高大俊朗,仅穿短着单衣的好身材男子,「你是谁?怎么会在时姑娘屋里…」 「我…」伸臂靠着门框,呼延漠野对李大娘绽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是她的丈夫。」 第廿七章 不肯接受任何亲事的时璧姑娘突然冒了个夫君出来,让一向平静无事的附近村子像炸开来似的,眾人更是对她那异族夫婿的身份议论纷纷,有说是北方帮派的首领,有说是雪原的商行领袖,但更多人的说法是,他其实是马贼,路经此地惊于时璧姑娘的绝世姿色,因此于夜深时至强行入侵桃谷,来了个霸王硬上弓,才会让李大娘一早就撞见他几近裸着上身在桃谷的屋中… 其实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时璧闷闷地想着,但呼延漠野和他的狼卫却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桃谷留了下来,近一个月以来,他带着他的那帮手下,不时地四处替附近的村民整地、修桥、建造水渠、协助调解纷争及事端,前几日还打跑了一帮不知那来的山匪,儼然将这里当成自己的领地在治理。 领袖般的气质,再加上他阳刚俊朗的外表,流露出一股天生的魅力,不仅渐渐获得附近居民的信赖,甚至连地方的乡绅阶级都对他另眼相看,更引得附近的小姑娘大媳妇们都为他碰然心动、芳心暗许,再也无人计较他马贼的身份。 望着午后淅沥沥地飘起的雨丝,坐在簷下的时璧搁下手中的药册,叹了口气;以一国之尊的身份紆尊降贵地陪自己窝在这里管理几个小村落,她真不知他心底在打算些什么? 哀怨地看了舒适地伏在他脚下睡着午觉的黄狗一眼,「叛徒!」时璧愤愤地小声嘟嚷着,不知何时竟连阿黄都臣服在他膝下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坐在她身边正看着雪原传来的飞鸽传书公文的呼延漠野问道。 「没有,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回雪原去?」她闷声道。 她本以他会强迫自己随他回雪原去,原本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不跟他走,到时他一定会因放不下雪原而放弃离去,但一个月过去了,他却还留在在桃谷,除了处理附近村子的事务外,大部份时间就是陪在自己身边。 「只要你说一声,我们就啟程回去。」他淡淡地道。 「你要我说几次才够。」时璧微恼地看向他,「我不会跟你走的。」 「我也回答过你好几次了。」他低笑道,「我不介意留在这儿多陪你几天,总不成让人以为你被马贼始乱终弃吧。」 「呼延漠野!这还不都是你害的!」时璧俏脸一红地咬牙道,明明就什么事都没有,但自那日后,李大娘到处跟人绘声绘影说什么看见他裸着上身自屋内走出来,好像还听到时璧姑娘隐约的啜泣…,搞得大家全以为自己是因为失身才顺了他的。 「所以我才要留下来负责呀。」他换了个姿势,将自己的长腿舒适地伸展出去。 兜来兜去都是他有理就对了,「你那么久不回雪原成吗?」 「不急,兰儿好歹也是皇室的一员,暂时撑着没问题,更何况她定期会以飞鸽传书和我联系。」像似看出她的企图,他嘴角微微上扬,「再说你爹和寧姨也应该快回来了吧,我总得正式拜见一下岳父母大人才行。」 「我爹他们可能要一年半载才会回来,你等不了那么久的。」开玩笑!她就是想在爹和寧姨回来前将他打发走,他竟还想留下来见他们。 呼延漠野放下手中的公文,「璧儿,你就真这么想让我离开?为什么?」他的黑眸宛如深潭似探询地看向她。 「我们不适合。」时璧咬了咬唇,说出心中的话,「狼主的对象不该是秦国的平民百姓,现在各国的公主贵族千金们都等着你的青睬,你应该找个符合你身份地位的女子而不是我。」 「我这辈子要的是什么样的女子,我自己清楚。」呼延漠野淡定地道,「身份地位对我而言并不重要,这点你不用顾虑。」 「可你就不怕雪庆和平破裂,让你的子民再度陷于战火之中吗?虽然庆君支持你但,庆后和无瑕公主绝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打发掉的。」时璧终于说出了心中的顾虑,「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了你之前所有的努力。」 「璧儿,你知道你和无瑕最大的不同在那里吗?」没想到呼延漠野竟微微一笑地问道。 「啊?」时璧一楞。 将时璧一把捞起抱坐在自己腿上,他轻轻地摩娑她柔嫩的脸颊,「知道吗?无瑕心中只有自己,你却一直顾虑着别人。」 「即使别人说你们相貌多么相似,但我仍旧一眼就能认出你们的不同。」他轻轻低笑着,「你老爱咬你那可怜的唇,说谎时会不由自主的别过脸去,喜欢药材书本更胜于珠宝首饰,即使快哭了还常咬牙忍着。」 「更重要的是,你眼神中的温暖是那么的迷人,我真不知道庆后为什么会认为我不会发现你们的不同而接受她。」轻叹一口气后,他心满意足地搂着她。 「我那有…」从不知他竟这么仔细地观察过自己,时璧不由心中一暖。 「好,那你爱不爱我?」他突然问道。 「…不…没有…」时璧咬着下唇心虚地别过脸去,听到他的低笑,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呼延漠野!」又气又羞地吼着,她挣扎着想自他腿上下来,却被他俯首吻住。 「我的狼后,可我很爱你呢,怎么办?」他坦率直接的话语直接敲入她的心坎,让她脸红心跳,全身无力。 「喂!你这人都不会不好意思吗?大白天的而且狼卫都在…」察觉到他的唇又再度覆上,她偏开头去娇怯地道,只见数名原本在门廊下或站或坐狼卫们突然都想起有事要办似的,迅速地冒雨跑了出去。 「现在没人了,而且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轻轻将她霞红的脸扳回来,他温柔地啜吻着她柔软的粉唇。 他轻柔的吻令她身子一震,知道自己应该要阻止他才对,可是这感觉是那么的美妙,让她一时无法开口拒绝他,或许一下子就好,她试着说服自己可以轻微地和他接触一点就好。 稍稍离开她的唇,他抵着她的额,望着她颤动的长长睫毛,粉嫩的脸颊上泛着霞红,他忍不住再啜吻了她微张的红唇,体内那把温吞的火开始慢慢点燃,越烧越旺,再也无法忍耐,他狠狠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蹂躪她粉嫩甜美的唇舌。 「嗯…你做什么?」她大惊失色地推开他,却已被他一把抱至屋内的床上,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璧儿,知道吗?自你离开后我再没碰过别的女人。」他伸手探入她的衣襟内抚向那高耸柔软的浑圆,他轻声在她耳边低喃。 时璧脸红心跳地试图阻止他,「你不可以这样,我不是你的妻子,嗯…」他粗礪的手指的抚过粉红的蓓蕾,令她身子一颤差点喊出声来,她连忙紧咬下住唇不敢出声。 「谁说你不是,你早就嫁给我了。」他轻笑着吮吻着她紧咬的唇,大手却滑向她的双腿之间。 「我没有!嫁给你的是庆国公主,你的手…」她红着脸低喊。 「我,呼延漠野,愿娶眼前的女子为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永不分离。」他暗哑地说出两人在小木屋内互许终身的誓词,「璧儿,当初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该死!她差点忘了这回事,为什么他竟记得那么清楚,时璧恍然大悟地倒抽一口气,「你是故意的!」难怪他那时提议要再行一次婚礼! 「对,我是故意的,璧儿,你早已嫁给我,想赖也赖不掉。」 看着她脸颊娇红地紧咬下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再咬了,我说过你会把嘴唇咬破的。」说着俯下身去吻住她,霸道地硬撬开她的牙齿,与她唇舌交纒。 嘴中全是他灼热的气息,一次又一次的,他用唇舌诱哄着、挑逗着,让她意乱神迷地配合着他、回应着他,直到他脱去身上的衣服,露出頎长结实的阳刚身体时,她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他褪去。 「不行…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嗯…」时璧羞极地试图推开他,却还是没能阻止他。 「但我想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捧起她通红的俏脸,他爱怜地一遍又一遍吮吻她的唇舌,「璧儿,我的妻。」数年来的思念及压抑全在这一刻爆发,他热情地以行动诉说出对她的情感。 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已停,随着午后阳光一寸寸地移入屋内,时璧轻声娇喘着,星眸迷濛地看着与自己肢体交纒、汗水淋漓的呼延漠野,天啊!明明不停地告诫自己不可以再为他心动,千万要与他保持好距离,怎么一不小心又和他走到这地步了! 「璧儿?」激情过后,搂着她雪白的娇躯,呼延漠野低声道。 「嗯?」蜷在他怀中的时璧柔顺地应声。 「等你爹回来,我就正式向他们提亲,迎娶你回雪原。」他将她颊旁汗湿的秀发掠至耳后,「若他们愿意,可以一块儿搬来雪原,我会照顾他们的。」 「嗯。」 「和庆国的事不用担心,我自有想法。」 「嗯…」她轻声回答,声音越来越细。 「璧儿?」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匀长平顺,他这才发现她竟在自己怀中睡着了。 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在自己怀中躺得更舒服些,他爱怜地轻吻着她玫瑰般的睡顏,紧紧搂住她柔软的身躯,感受着她终于又回到自己身边的实在感;自找到她后,他知道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和观察着,总是试探着是否有机会能离自己更远些,甚至将自己抛开,要不是桃谷是她的家,她恐怕早又不知逃开到那里去了;因此他也一直谨慎地陪在她身边,耐心地等待着她愿意随自己回雪原的那一天。 她心中的对于雪庆和平的忧虑他不是不知,但既然要将她留在身边,他就已做了决定,不管将来庆后再使什么手段,他绝不会再放开她,即使再和庆国开战也在所不惜,但情况若真演变至此,为了一劳永逸,这次他会直接将庆国打下来,做为送给他狼后的大礼。 第廿八章 夏晚的凉风徐来,终于吹醒了不知何时睡着的呼延漠野,他微昏地睁开眼,只觉怀中一空,立刻警醒地坐起身,「璧儿?」 只见屋内空无一人,桌上的半熄的蜡烛却依然带着股淡淡异香,令人头脑昏沉沉的,他不由咒骂出声,该死!他竟被她下药睡死了,连她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说来她每次这么温顺一定有问题,自己居然忘了,这下又得重头寻找她的踪跡,无论如何,下回找到她时他非拴条绳子将她绑在身边不可,绝不再让她有机会逃走!想着他立即套上衣服往外走去。 才走出屋外,却听得阿黄兴奋的吠叫,随着车辆骨轆轆地声音接近,传来女子的娇喝声,「璧儿,你给我出来!怎么你爹和我才出去没几个月,就听说你竟嫁人了!」 「你别那么衝动,璧儿不是那种轻浮的孩子,想来这事必有缘由,等会我们好好问清就是了。」一个温文的男子声音接道。 就着月光,只见一名清峻的中年书生,身旁坐了位美妇,正驶着驴车向小屋驶来。 「你们是谁?」见到呼延漠野及屋外的狼卫,寧姨不由睁大了眼,「为何竟在我桃谷之内?」 ※※※※※※ 望着清冷的弦月,时璧轻叹了口气,咬唇继续赶路,说实在,离开了桃谷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那儿去,但只要能离呼延漠野越远越好,绝不能让他再找着自己了。 想起下午两人间的亲密,她不禁咬了咬唇,自己果然还是太高估了对他的抵抗力,她本想坚持等他不得不回雪原时放弃将自己带回去的想法,没想到还没等到他放弃,自己反而就先沦陷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无法抵抗他的意愿而成为雪原狼后的。 虽然他表示自有计划,但她相信若自己真成为狼后,雪庆间的裂痕势将越渐扩大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峰火再起,倒楣的还是无辜的平民百姓,凄然地一扯嘴角,不管有多么捨不得离开他,她也不能为了一己的情感而害了两国的百姓! 只觉脸颊一片湿滑,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哭出来了,正想抬手抺去颊上的泪水,突然只听得树林内传来女子的哀泣哭求声,她探身往前查看,只见数名男子正围着一名年轻女子在调戏侮弄。 心觉有异,为什么一名年轻女子会深夜独自在外游盪导致被人欺负,时璧正想转身离开,却听得女子的尖叫及衣帛撕裂声,那几名匪徒竟真的要动手姦淫女子,不及多想,时璧挥出手中长鞭。 「放开她!」 「敢坏了大爷的事,上!」那数名男子立即与时璧纒闹起来,过没多久被时璧打得头也不回地逃跑。 「你还好吧?」时璧转过身对嚶嚶啜泣的女子道。 「多谢女侠…小女子差点就被他们…」女子悲切地捂着残破的衣衫坐在地上低头哭泣。 「没事了,放心。」时璧弯下身想扶起她,却猛地被女子手中的巾帕按住口鼻,一股麻药的味道扑鼻而来,随即软倒在地,不省人事。 等时璧再度醒来,已是四肢被绑地身在一艘大船的船舱之中,;她自船板缝隙向外看去,只见半轮明月高掛夜空,船隻正逆江而上,不知要开往何处。 过没多久,只听得船夫们的吆喝声,紧跟着船身一晃,竟是靠了岸,舱门打开,数名庆国侍卫出现,将她押下了船,只见船隻一停靠在石滩上,庆后及无瑕公主在侍卫的簇拥下随即自石滩边的树林中出现。 「时姑娘,好久不见了。」庆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别来无恙?」 「没被你害死就不错了,你还想做什么?」时璧冷冷地道。 「别问我想做什么,我到想问问雪原狼主究竟想做什么?」庆后眼中闪出一丝兇狠的光芒,「为什么我好好的孩儿不要,却偏偏要千里南下地去寻你?」 「我已经离开他了,我并不想引起雪庆之间任何的纠纷。」想到呼延漠野,时璧心中不由一紧。 「我才不相信!一定是你这贱婢百般勾引狼主,他才会这样待我!」无瑕公主衝上前来劈脸就赏了时璧一巴掌。 「我没有勾引他,至于他为什么要你离开,你自己心底应该很明白!」虽然不清楚呼延漠野是何设计公主的,但时璧相信无瑕本身必定也是做了极不光采的事才会被迫离开。 「你说什么?还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他一直想着你,我又怎会…」无瑕大怒地又连摑了时璧数掌。 「够了,无瑕。」庆后阻止道,「时间有限,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可别拖到让你皇兄寻来了。」 「哼!总之我若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只见无瑕恨恨地道。 「你们想对他做什么?」听出无瑕话中别有含意,顾不得嘴角渗出的血丝,时璧关切地问道。 「先担心你自己吧。」无瑕向身后的侍女伸出手去,「匕首拿来。」 「你说我是先挖出你一隻眼珠子好?还是在你脸上刻些花纹的好?」无瑕将手中的匕首贴在时璧滑嫩的脸颊上。 「你疯了?」时璧苍白着脸看向无瑕。 「我才没疯,明明就长得那么相似,为什么他喜欢偏偏就是你而不是我?」无瑕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毁了你的脸,再将你卖到妓户去,让无数陌生的男人玩弄你。」 「到时我再把你带到狼主面前,瞧瞧他会选择你还是我?」说着无瑕得意地放声尖笑,「傻瓜都知道他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无瑕,这不是好办法,只会让狼主更加厌恶你的。」庆后无奈地摇摇头,「母后没办法拦你这么做,但你千万别让狼主知道这件事才好。」 「你们这对有病的母女!到底把人当做什么?」时璧气得浑身发抖,「当初逃婚的你,反悔的也是你,最终还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要我是他,也绝对不会喜欢你!」 「终于说出你的心意了吧。」无瑕眼眶一红,委曲地扁嘴,「嘴上口口声声说要离开他,其实你分明是嫉妒我,无时不刻想拆散我和狼主。」 说着她高举匕首的手倏然落下,时璧下意识地一偏身仍是闪避不及,只觉左颊一痛,被划过的口子渗出血来。 「竟然还敢躲开,给我按着她!我要割掉她的鼻子!」无瑕娇喝身后的守卫上前压制住时璧。 随着匕首的锋刃一闪,时璧绝望地闭上眼,突然只听得一阵狗吠咆哮,无瑕惨叫着向后退去,而一隻黄狗则紧咬着她的小腿不放。 「阿黄?」时璧不敢置信地看着放开无瑕公主向自己跑来的黄狗。 「庆后殿下,让所有人都不许动,除非你想试试我和我手下的箭法。」呼延漠野的声音冷厉地传来。 只见十来丈外,他带领着十来名狼卫,每人皆张弓搭箭分别瞄准了庆后及惊惶的无瑕公主。 「狼主陛下,你可知这一箭若射出,雪庆之间将永远寧日?」庆后狡猾地笑道,「为了一名平凡的女子,值得吗?」 「我想你说的平凡女子正是我的狼后。」呼延漠野淡定地道,「若庆国连我的狼后都下得了手,那我想雪庆和平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不对,你的狼后是我才对。」无瑕公主尖叫道,「这样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庆国的大军已经出发了…」 「你说什么?」时璧惊呼道。 「狼主陛下,你可知庆国的百万大军已经向雪原开拔?」庆后胸有成竹地道,「可你却为了一个下贱的女子在秦国逗留许久,想来是为了美人寧失江山了。」 「看来庆国早有意重啟战端。」呼延漠野嘲讽地道,「只是不知这是庆君的主意?还是太后你私自的行动?」 「哀家的想法就是我皇儿的意见。」庆后高傲地抬起头,「没有哀家,那有他,他自然要听我的。」 「母后,不是这样的。」只见庆君带领着大批侍卫出现,「虽然您是生养我的母亲,不代表您就能为了一己之私将庆国带往错误的方向。」 「皇儿!」庆后瞳孔一缩,「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母后,您做得太过份了,您所做的这一切不是在帮无瑕,是在害她!而且还把整个庆国也跟着拖下水去!快回头吧,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就这么个女儿,不为她为谁?其他人我才不管!」庆后厉声道,「雪原狼主,倘若你不顾雪庆的未来,有胆就杀了我们母女俩吧!」 说着她緃身一跃,伸爪就向时璧的喉咙抓去,速度之快竟令眾人措手不及,「你这贱婢休想夺去我女儿应得的幸福!」 第廿九章(完结) 「住手!」呼延漠野狂吼出声,手中羽箭瞬即向无瑕射出,手下的狼卫们也跟着放箭。 「母后!」无瑕看着飞射而至的羽箭尖叫,庆后连忙转回身子想救女儿。 「都停手。」只听得一声轻咳,捲出;的长鞭将所有的羽箭一把扫落,跟着人影一闪,一身白袍的时迁则已站在时璧的身边。 「师兄!」只见庆后大惊失色地道。 「看到我很讶异,是吗?」时迁露出凄然的笑容,「师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一切都只想到自己,连你带出来的女儿都一个样。」 「我…」庆后全身颤抖地坐倒在地。 看向一脸疑惑的庆君,时迁缓缓地道,「当年的男婴也长得这么大了。」 「不!师兄,我求你别再说了!」一向高高在上的庆后反常地向时迁乞求。 「我答应过你不说的,可你差点杀了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时迁怜悯地抚摸着时璧的头。 「爹,你说什么?」让寧姨协助松绑正站起身的时璧讶异地抬头,「庆后不是只有无瑕公主一名独女吗?」 「事实是,她还有一个女儿。」时迁歉疚地道,「爹很抱歉!你本应是庆国公主,我却让你在穷乡僻壤之处陪我长大。」 「爹您胡说!我分明是爹的孩子,况且我娘早就死了。」时璧茫然地摇头道。 「据我所知,庆后膝下仅有一子一女,即是现在的庆君和无瑕公主,为什么璧儿…」看着和长相极度相似的无瑕和时璧,呼延漠野已隐约猜出了真相。 「她是我的女儿?」庆后同样不敢置信地道,「可那时你分明告诉我,那孩子不是夭折了吗?」 「说来都是我不好,为了让你坐上后位,竟干下了错事。」时迁摇头叹息。 ※※※※※※ 二十年前,庆国皇宫内。 随着婴儿坠地的哇哇哭声,当时仍为宸妃的庆后顾不得產后的虚弱,紧张地起身问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恭喜娘娘產下双生公主。」產婆躬身道。 宸妃失望地躺回床上,「那雪妃呢?雪妃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稟娘娘,听说雪妃娘娘生產时出了状况,时太医己赶过去了,目前还不知生男生女。」 「出状况?她难產了吗?」宸妃难掩欣喜地道,皇后因病卧床已久又一直无后,这次自己和雪妃不论谁生下男孩,必是将来的太子无疑,待现任皇后过世后后位可期,雪妃若真难產对生了女孩的自己倒不是个坏消息。 「时太医到。」随着内侍的宣佈,当时身为御医的时迁走入了宸妃的寝宫。 「你们都下去。」宸妃令屋内眾人全都退下,「师兄,雪妃的状况如何?」她期待地看向时迁。 「雪妃產下了男娃。」宸妃心头不由直往下沉,却只听时迁接着道,「但她身子本就虚弱,生產时又过度耗费精力,竟已香消玉殞了。」 「那男娃呢?」 「健康的很,可惜刚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 宸妃极度懊恼咬着手指,心中暗自计着,雪妃虽死,但这遗下的男娃必定会被皇后收养成为成为太子,这样一来自己一直期盼的后位不就无望了!既然如此,倒不如… 想着她立即地撑起身子向时迁拜倒,「师兄,我有一事相求。」 「师妹,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时迁慌张地想扶她起身。 「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微咬着下唇宸妃眼眶微红地看向时迁,她心知每次只要露出这般楚楚可人的表情师兄就会无法拒绝她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看着宸妃泫然欲泣的娇美脸蛋,时迁不由想起她未嫁前两人曾相处过的美好时光,不由心中一软。 「请你帮我把孩子换过来。」心中暗喜的宸妃表面上一脸哀伤地道。 「你说什么?你要我把雪妃的男孩和你的孩子换过来。」时迁震惊地道。 「师兄你先前曾说过我是极不易受孕的体质,而我嫁给皇上后也真的等了好几年才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可生下的却是女儿们…」宸妃低下头哀哀啜泣,「在这如狼似虎的后宫,没有男孩就等于没有任何保障,你真忍心见我如此吗?」 「皇上那么疼爱你,绝不会因为你生了女孩就冷落你的。」时迁宽慰她道。 「那是因为我现在还年轻貌美,等我年老色衰后呢?」宸妃不顾一切地抱住时迁,「我求你了,师兄。」 「霞妹,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心中一动,时迁不由自主地搂住怀中的温香软玉叹息道。 听见时迁喊出两人年少相恋时的小名,宸妃知道师兄心中已有所动摇,「算我求你最后一回了,迁哥。」她娇柔地低声恳求。 「那一个?」时迁长叹一口气,「你要拿那一个孩子去换?」 转身看向摇篮里的两个婴孩,只见两个女娃正可爱地相偎而眠;终究到底还是自己的孩子,宸妃犹豫了好半响,最终才不捨地抱起了其中一名交给时迁。 「师兄,一切就拜託你了。」接着她突然想起不妥之处,「可这女娃若以雪妃之女的名义长大,终究还是会让人看出破绽的。」 「这个我来想办法。」时迁心中已有了主意,「你只管放心吧。」 「多谢师兄,我绝不会忘了你的恩情的。」看着时迁抱着孩子离去的背影,宸妃盈盈下拜,眼中却尽是喜悦的得意之色。 ※※※※※※ 「就这样,我帮你把孩子换了过来。」时迁出神地回忆着往事,「还买通了当时宫内的產婆宫女们让她们闭嘴,让你顺利的成为现今皇上的母亲。」 「为了免你掛心,我将带走的公主以一名死婴顶替,计划带着这名女孩离开,再也不让她出现在庆宫之内。」说着时迁眼中一澟,「可我没想到事后你竟心狠手辣的将所有知情的人都灭口,包括我在内。」 「师兄,我也是不得已的…」看着呆若木鸡的庆君及时璧等人,庆后喃喃地道,「我实在太害怕被人发现真相了!」 不知时迁预备带着被换下的公主远走他乡的宸妃事后越想越觉不安,日夜深怕被人揭发真相,最后竟痛下杀手,暗地派人杀了当时所有协助换婴的知情人等;而当时身受重伤的时迁因身怀武功又精通医术因而侥倖地脱逃,但也落下了纒绕终身的痼疾。 「讽刺的是,为了这落下的病根,璧儿不顾一切地入宫盗宝,竟又被你逼着扮成无瑕代嫁,演变到最后。」时迁无奈地摇摇头,「你大力隐瞒的真相就再也瞒不住了。」 「她…真是当年被带走的那个女孩?」庆后茫然地看向时璧,「我的女儿…」 这些年来,午夜梦回,她常想起自己亲手交出去的女娃,若当初自己将她留在身边照顾应当不致夭折,歉疚之馀,随着无瑕一日日的成长,,她下意识地将所有的爱加倍地倾注在剩下的女儿身上以弥补心里的亏欠,没想到… 看着庆后向自己伸出的手,时璧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我不相信!这都是骗人的!」 「孩子,娘时常想着你呀…」庆后向她走近。 「别过来!我才不是你的女儿!」时璧气愤地吼道,转身就奔了出去。 「孩子!」庆后喊着正想追出,却被拉住,「让她暂时冷静一下吧,我想狼主会处理这事的。」时迁看着已追上前去的呼延漠野道,「况且还有另一个人正等着你的解释呢!」说着他转身看向紧握拳头、脸色苍白的庆君。 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滑下,时璧掩脸狂奔,自小记忆中就没有了娘,在她心中,母亲一直应该是个美丽善良、温柔和譪的完美女子才对;没想到那个残酷冷漠、一直加害自己的庆后竟是自己的母亲,她实在无法接受! 猛地一双结实的手臂将自己捉住,「璧儿,别再跑了,前面就是断崖。」呼延漠野拉住她道。 时璧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跑至悬崖的边缘,差一点就要掉下滔滔的江水之中,身子一软,她偎在呼延漠的怀中哭泣,「为什么?我不相信我竟是那种女人的女儿!」 呼延漠野静默不语,只是紧搂着她任她痛哭发洩,直到时璧转为抽咽,他这才轻叹口气,「让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吧。」 茫然地让他为自己隐隐作痛的伤口上药,时璧的泪水忍不住又滑落下来。 「好好处理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的。」轻轻揩去她的泪水,,呼延漠野温柔地道,「还好即时赶上,不然我绝饶不了她们。」 「算了吧。」时璧咬了咬唇,泪水再度滑下,「没想到她们竟和我有那么深的关联。」 「亲人不是自己能选择的,错也不在你,不要再为此伤心了。」 时璧这才想起呼延漠野的生母也因暗杀正后而畏罪自杀,「你心里一定也曾很难受对吗?为什么还能这么坦然地面对?」 「没错,我也曾不能接受过,但我后来了解珍惜现有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轻拥着时璧坐在县崖边,他微微一笑,「如果没有这一切,怎么会让我遇见你。」 听他这么说,红晕不由染上时璧的耳脸,「那以后怎么办?庆君对太后及公主…」她仍无法喊她们为自己的母亲及姐妹。 「我想你不用担心她们,毕竟庆后养育了庆君多年,母子之情仍在,但庆后恐怕无法再在国内呼风唤雨了。」呼延漠野嘲讽地扬起嘴角,「也省得我担心她又想玩什么把戏。」 突然只听得身后传来狗吠声,紧接着阿黄欢快地扑到两人身上,「阿黄!」时璧搂住阿黄笑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多亏了牠灵敏的鼻子,否则我虽和庆君合力搜索,一时半刻也无法找到你。」呼延漠野笑着拍拍阿黄的头。 「阿黄你真是太棒了!谢谢你,回去赏你肉骨头!」时璧忍不住亲暱地搂着阿黄又亲又吻。 「不会吧,只有牠有赏吗?」呼延漠野挑了挑眉。 「那你想要几根肉骨头?」时璧对他扮了个鬼脸。 「肉骨头?不,我要我的狼后。」他低笑着执起她的手,「我会再度向庆国及你爹下聘,将你正式娶回雪原。」 「…」时璧正想开口却被他伸指抵住唇。 「我想你这么善良,应该不会想再逃走吧。」他对她威胁地一笑,「若你逃婚,可是会造成雪庆之间的裂痕,极可能再度引起战火的。」 「无赖!」没想到他竟拿自己当初拒绝他的理由反过来套住自己,时璧又羞又气地拍掉他的手指。 「当初你嫁给我时不早就知道了吗?」他轻笑地抵着她的额,「雪原狼主是个大色狼、混帐兼下流的人。」 「当时你都敢嫁了。」嘴角弯起,他深深地看进她澄澈的黑瞳,「再加上个无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自怀中取她还给他的玉石项鍊,轻柔地为她重新戴上,「璧儿,以后再也不许把项鍊还给我了。」他抵着她的额道。 「嗯。」时璧脸泛红晕地轻声应道。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看着她月色下的娇顏,他嘴角弯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咬了咬唇,她轻轻地说出下句的誓言。 半圆的月儿在空中散发着清暉,只见两条人影紧贴在一起,底下还有隻黄狗兴奋地在旁打转吠叫,好似正在为着两人将来的幸福而大声宣告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