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 楔子 人们一出生,就有爱的需求。 小孩透过父母的抚摸拥抱而感受到爱。爱这个字,既简单又复杂。 我们活着,其实是一路追求爱的过程。对于我们自己而言,在心里深处都渴望爱人与被爱。 所以每个人,总是期待自己可以遇到命定的属『那个人』。希望自己爱上的人也可以『等价或大于』爱自己。这是你我,心中不用明说的渴望。 当我们遇到心动的那一位,心里总是不断询问自己,他/她是否就是命定『那一位』? 是,他/她就是。可是他/她为什么不爱我?或者总是离开我? 不,他/她不是。可是为什么伤心难过时,总是他/她陪在我身边?他/她总是不经意出现在我面前? 抑或是在等等其他人吧?多看看总是好的吧? 但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因漫长的等待受折磨。开始丧失信心,开始觉得神已经遗弃了我们,不让我们遇到对的那个人?还是我不够好,註定一辈子孤单一个人? 人们开始不安,开始不相信神真的会安排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人。不相信自己值得被人爱,也不愿付出爱。 你可能不知道一种潜在定律,人怎么想,事就怎么发展。 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条肋骨、又把肉合起来。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他到那人跟前。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他为女人、因为他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 真爱不是不来,它只是有点lag. 你,相信吗? 第一章 等待爱(1) 人用尽一生渴慕爱、追求爱、等待爱。 * 因网际网路的发达,人与人的联系,不在受限于时间,也不再受限于空间。 人反而不再面对面,只透过软体沟通已经是现行流行的方式。 可也因此,人们感受不到彼此真正的情感,容易被文字所欺骗,活在自己建构的幻想中。 讯息已读不回,这是最直接表达希望拉开彼此距离的方式之一,只要一方没回应就能减少双方互动。 因为,回应是人际关係中重要的一个环节。 长时间的已读不回,明知道『他』故意保持距离。 却还是传送出那一字一句。 为什么呢? 只是因为──渴慕爱。 可是,人能骗自己多久呢? 什么时候,梦才会醒呢? 每次一传讯息给『他』,她就心神不寧。 守着没有灵魂的手机,等待时间痛苦折腾。 日復一日,多盼望『他』的回覆。 只可惜终归于零。 邹悦凡失落看着一封封line传给沉以恩的讯息,左下角习惯的『已读』。 但悦凡仍说服自己说:「也许他太忙了。」 这总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习惯对自己说谎。 又是习惯已读不回......。 又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三年来,每一天她都传讯息给『他』,从不间断。 虽然冷淡,但『他』也没有删除她的帐号,却也没有封锁。 所以,她还是抱持着乐观的心情。 他......只是忙。 「嗨,你好吗?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邹悦凡例行性地从床上起身,进厕所刷牙,倒了一杯热咖啡,早上第一件事就要翻开确认的影视版新闻。 三年前,『沉以恩』为了梦想离开了家乡。选择踏上演艺圈这条路,不再继续读书。 他不告而别,只留下一本蓝色笔记本。 如果不是这本笔记本,邹悦凡可能真的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她不知道他为何而走,也不知道为何要拋下她。 她只能靠着回忆支撑快压垮的思念。 她还记得沉以恩以前总是喜欢背着一把吉他,喜欢在学校、教会弹琴。 他弹琴时,总是会散发出独特的光芒,而他总是那么的耀眼。 他是她生命中的太阳,在她最黑暗的时候照亮她的世界。邹悦凡之所以成为现在的邹悦凡,也是因为沉以恩的关係,是他影响她、改变她。可能只有以恩不知道,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可是...... 他不知道......。 不知道她对他的想念有多浓。 不知道她对他的爱有多深。 邹悦凡看到影视版发现新上档的偶像剧,演员名字栏位有沉以恩的名字,她雀跃地紧咬着下唇的拿起手机,朝着那小小萤幕打出大大的喜悦。 「我今天看到报纸刊登你的报导耶,新上档的偶像剧『今天,不想你』的配角演员我看到你的名字耶。你真厉害!!!!」 「我每天....都在看新闻是否有你的消息。」 「我好像只能从新闻当中,得知你的消息。」 「不过没关係,这样总感觉你还在我的身边。」 「这部连续剧我一定会每个星期六,准时十点在电视机报到。」 「我会用我的行动支持你,不要忘记我是你忠实的粉丝。」 「加油!上帝祝福你。」 又是熟悉的已读不回。 她微微一笑,至少她的关心他有收到。 也许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12月初,就有浓浓过圣诞节的气氛。对于基督徒而言,圣诞节是个大日子,是耶穌基督出生的日子。各个教会为了庆祝这个节日,纷纷准备表演与交换礼物的活动。 而邹悦凡的教会也是一样,眾人开始在会堂当中布置,但是圣诞树少不了,师母安排她布置了圣诞树,她兴喜地接下这个任务。 教会买了一个银白的圣诞树,立起来与邹悦凡同高,上面就像散满雪花,邹悦凡亲自将其专属星星掛在上端,邹悦凡看着作品笑了,她心想终于帮圣诞树找到了她的专属星星。 师母手里拿着五顏六色的小卡片开心地说:「圣诞节当天,她会发给每个人一张祈愿小卡掛在圣诞树上,教会的人会一起代祷。」 邹悦凡看着师母手里的卡片问道:「师母,我可以在圣诞节前先掛一张祈愿小卡在树上吗?」 「当然可以。」她从师母手里抽了一张,卡片旁边有段小经文。 『在爱里没有惧怕。』 她看着卡片的经文沉思,这是神要告诉她的话吗? 师母和蔼笑一笑说:「有什么事情想要我们先替你代祷的吗?」 邹悦凡害羞地低头回答:「恩,我希望今年圣诞节,以恩可以回来这里。」 师母看着圣诞树上高立闪耀的那个星,回应:「是阿,我们也三年没看过我们的儿子了。」 那个星,如同沉以恩,闪闪发亮。 却又高不可攀。 师母拍拍悦凡的肩膀说:「阿们,我们一定会诚心所愿的。」 师母充满信心的对她微笑。 邹悦凡把她的心愿,写在祈愿小卡上。吊在圣诞树的高处,低头祷告。 那张卡片,写着: 「以恩,希望今年能看到你。」 「我,好想你......这次,我不会再惧怕了。」 『神啊,你听到我的心愿了吗?』 第一章 等待爱(2) 忙碌,也是疗伤的一种方式。 忘记自己一直在盲目地等待。 邹悦凡是因为他,而来到这间教会。 也是因为他,她重新看到光。 近日,邹悦凡把自己投身在圣诞筹备会里头,她也积极参与戏剧的活动演出。虽然只是在戏剧中演一个路人甲,但是她还是很开心。 每个礼拜六早上都必须参加教会的圣诞节戏剧的排练,也许登场只有一分鐘,邹悦凡总是认为对于整体齣戏剧而言,每一个角色都重要。 因为她知道,配角也是整齣戏的一份子。 她是别人眼里的高材生,却没有骄傲自大。 她喜欢对人微笑点头,也许是之前已经习惯点头表示,到现在却也改不回。 对于牧师、师母她更是把她当作父母,他们也爱她如同自己女儿。 除了他们,『他』也是她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 圣诞节到来,当天因为寒流南下,街上些许显得有点冷清,也许是天气冷大家都躲在室内,不愿出来。但是教会会堂里头却是相当热闹,一开头的热舞表演,就high翻年轻人的情绪,悦凡坐在位子上焦躁不安,时不时望向入口处。 晚上八点半,节目已经进行一半,依旧没有看到沉以恩的人影,悦凡苦笑说:「今年也许又见不到他了。」 但她想起师母的话,『诚心所愿』。没错,她要有信心等待他会回来。 那时,他等着她。 现在,她等着他。 心情,都是一样的。 戏剧是下一个节目,台上的师母告知台下会眾敬请期待,『耶穌诞生』。 戏剧团队重要角色早已经在台上,虽然悦凡只是个小角色,但依旧得要画点妆,她原本抓个约上台前十分鐘就足够,她心中暗自期待他能来。 她想着, 为什么喜欢他呢? 她默默地问自己, 也许是他的笑容、也许是他的善良。 更重要也许是他真心为她流下的泪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了,邹悦凡不时地低头确认时间,不时又将目光移向入口处。 上台时间就要到了,邹悦凡依依不捨从座位上离去,往舞台后台准备。她换上一袭土色农妇装扮,涂上超出她小嘴唇鲜艷的口红与大红色腮红,姿态扭腰摆臀、大摇大摆地走出舞台。 她的目光望向舞台,后方来了一位熟悉的身影,上半身穿着白色毛衣下半身身穿牛仔裤,从入口处走入,不管怎么看都相当吸引人的注目。 教会的招待将他带往座位上,邹悦凡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应该说她从来没有忘记他。 是他吗? 他回来了吗? 她在舞台上呆愣了五秒,台下眾目睽睽看着悦凡呆立,纷纷窃笑。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她忘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目中的停留,是因为他的身影。 她激动得快要落泪,三年了......这是三年后第一次看到他。 旁人小声提醒她说:「悦凡,说台词。」 邹悦凡才惊觉,台下的眼光都聚焦在她一人身上。她依旧把直视着那人的身影,直到他,不禁一咳了两声,她才稍微回过神来。轮到她要说台词,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经大脑的说出: 「好久不见。」 与她对戏的演员尷尬的看着邹悦凡说:「什么好久不见,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说什么好久不见?」 邹悦凡赶紧与他配合说:「对对......你看我都得了老年痴呆症了。」 邹悦凡把眼神从以恩的目光移开,专注在自己的戏剧当中。她只要想到沉以恩在台下,就的演得更起劲,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在戏中就像是主角般活跃,她脑中装满着不是台词、不是动作,而是『沉以恩』。 沉以恩,其实『好久不见』,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每一次,我都在想我再见到你,我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 是你看起来很好,还是问说为什么讯息你都已读不回? 有好多话,想亲口对你说。 舞台谢幕,戏剧团队上台谢谢一鞠躬。邹悦凡又开始搜寻那熟悉的身影,发现他已经不在台下,悦凡急速从后台衝出,在教会周边寻找他的身影,她心急如焚。 深怕,一转眼他又一声不响的不告而别。其实,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想要告诉他:「我喜欢你」。 可这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这句话藏在心底三年,这三年她学会更勇敢、更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就等待『他』的出现,一切一切都她在心里都沙盘推演,整个都演练过一次了。 这次,她一定不让他走。 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她一直爱着他。 随着时间消逝更加爱。 走出教会外停车场,发现穿着白色毛衣的人倚着树在讲电话,他聊着聊着正往大门口走去,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张手挡住他,急促地大喊说:「不要走!!!!」 沉以恩惊讶地望着邹悦凡,拿着电话的左手缓缓放下,两人四目相望,邹悦凡的眼泪已经充满眼眶。 周围安静地只听见邹悦凡的上下喘息声,时间好像静止在这一瞬间。许多回忆涌现,那些的曾经记忆的美好。 那一年.....沉以恩真心为邹悦凡祷告,她也是这样看着他。 那眼神,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邹悦凡累积的情绪已经满到极点,只见她泪珠一颗颗滑落脸颊,她哽咽地说:「求你......不要走。这次,不要......轻易地走。」 沉以恩看着哭泣的她,不知要作何表情。想伸手安慰她,却又胆怯地收回。 他勉强硬挤出个微笑说:「我回来了......」 第二章 初遇见(1) 行走在记忆的轨跡中,才发现每站画面全是你。 * 第一站,起点。 九月份是开学的季节,对于沉以恩是高中阶段的新的开始。 他骑车经过熟悉的街景,经过一座桥后基本上没有住户,只有一间泛黄的学校,就是青杉高中。青衫高中位于郊区,占地不大,大部分的学生是搭校车上下学,他会选择青衫高中还有部分原因是因为离家近,刚好他可以骑脚踏车自行上下学,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可以自己调整速度,骑快骑慢。 停留,行走,由他决定。 进入校门口,设立有个圆环,中间设立了创办人的铜像,其实它成立不久,进入校园可发现树丛稀疏,不像老树般茂密。至于为什么建筑呈现泛黄,在成立前那边是工业区,后来建立一年多建筑就被排放的污烟薰黄。 不过,没关係。对沉以恩来说多了种怀旧感,因为他是个念旧的人。 圆环竖立了一块看板,上面公布了新生入学的班级安排。他确认了自己的班级与地理位置后,在他出的那一步开始,他背后的故事由他撰写。 一年级的教室基本上位在三楼,是最顶楼也是与太阳最接近的地方。一年十四班在三搂西班的尾端,他爬了两层楼的楼梯就已经汗流荚被,终于来到要生活三年的班级。 他满怀兴奋的心情,期待认识班上的新朋友。班上共有四十二个人,这些人对沉以恩来说个个是生面孔,因为他的国中同学基本上碰巧的没与他同班,这样他有个新的机会可以好好认识班上四十一个人。 沉以恩活泼好动,有个原因是他从小在教会长大,教会会友新朋友来教会,通常父母也会带着小朋友一起来,小朋友们就会在副会堂,一起与主日学老师一起玩一起读经。他们都会鼓励去认识新朋友,而沉以恩都会照顾这些新朋友们,对他来说这是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其实即使他不主动认识别人,总是也会有许多人会来主动认识他。 外表出眾总是散发出香味,学校就会有很多飞舞的蝴蝶,围绕在他的身边。 班级构成除了学生,就是老师。可以决定这个一个班的兴衰。这个班级的导师是一名中年女子名叫『许惠雅』,专业是国文,是名笑口常开的女性。她有个很奇妙的特质,就是学生看到她就像与朋友般的自在,没有任何老师的严肃威严,但却散发出慈暉的母性爱。 许老师安置了四十几位同学,座位是随意入座。许老师先行介绍学生手册,例行性的将学校的规范告知在座同学。沉以恩听得乏味,观察四周围的人群。 看起来男生女生数量对半,环肥胖瘦皆有。有些人的神情看起来紧张,有些人可能放暑假过太爽,结果没睡饱整个疲倦,大部分的同学都有些许不自在的样子。新环境、新人群心态要重新调整。 每个人都在适应这个新环境、这个新班级。也有些比较幸运的人,国中就同班现在又同班,开心的拥抱在一起,约好三年后一起毕业。沉以恩习惯观察每个人,针对他们的动作说的话,推测他们是属于什么个性的人。 从右边算起第一排第一个,在那角落里总是会被人遗忘。 但是总是有人想坐在那个位置上,那里坐了一名长发即肩的女同学,板着一张脸。 她,静静的看着书。不与他人交谈,没有坐立不安的感觉。只是完全静静的,目光只专注在书中。 每个人怀着怯怯不安的心来到这个要生活三年的班级,她却一个人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书。 在许导教绍完后,终于轮到开学的重头戏──同学间的自我介绍。 轮到沉以恩,他调整制服。站起来,自信地看的大家。 「我叫沉以恩,我喜欢交朋友。我的兴趣是弹吉他,爵士鼓,也喜欢唱歌。很开心认识大家。」 老师故意开玩笑的说:「那下次请沉以恩上台自弹自唱。」教室喧哗声大起 以恩对着老师拍胸脯保证说:「没问题。」他很满意,他为自己打100分。 许导很厉害怎么去缓和紧张的情绪,有些害羞文静的女生,讲话声音微弱,许导总是有耐心要再帮同学补述。也在同学的自我介绍当中,与同学互动,消除大家在新班级的紧张。对于那些爱搞笑的同学在自我介绍时,肢体语言相当丰富,许导也可以一起加入话题搞笑。 沉以恩心想他的高中生活,因着这些不同背景个性的同学,这三年应该可以过的多采多姿。 最终,轮到那座角落的她。 她看了老师一眼,许导对她点点头。她不像一般同学直接站在座位上介绍自己,而是走到黑板面前,拿了一隻白色粉笔,写了『邹悦凡』三个大字,随后便转身回到座位上。拿起自己的书阅读,不把老师当作一回事,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许导看到名字突然惊觉到什么,告诉大家她叫作『邹悦凡』,请大家多多指教。许导故意想要转移话题,谈起了家中的小孩。 某位同学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好奇发问说:「她没说自己的兴趣,每个人都有说,她也该好好跟大家说说,而不是在黑板上留下三个大字就回座位了。」 许导有点难为情的表情说︰「邹同学因为某些因素,现在无法说话,请大家要多多包容她。」 似乎有曾经是她的国中同学大声附和说︰「老师,她不会说话啦。」女同学犀利的发言又引起同学一阵喧哗。 坐在沉以恩旁边的男同学︰「原来是个哑吧?」 「我们班上来了个哑吧?」大家开始窃窃私语,班上的情况开始失控。 「正常班级里面怎么会有哑吧?」大家一脸嫌弃的表情 「应该要去特教班吧?」 「对啊对阿!」 老师为了平息这个慌乱的气氛,用和缓的语气与大家对谈︰「大家安静,邹同学与一般同学一样,只是因为一些个人因素,没法说话。我相信人总有些迫不得已,所以你接受我,我包容你,这才是为人处事的道理。所以大家要好好的相亲相爱,知道吗?」 沉以恩撑头望向她,又开始观察她。 老师说的,同学说的,她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生命气息的人偶,对任何事物都无动于衷。 沉以恩当下内心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班级多元化了一点,就跟国际化没两样,不同种族可以交流形成更多元的世界。他浅浅一笑,或许高中生活没他想像的那么糟糕。 许导为了公平性重新安排位置,因为大家都不太喜欢前排的位置,因为在上课的时候,不好打瞌睡。纷纷在抽籤的时候祈祷安排做到后座位置,也希望隔壁的邻居,不要有太多不良嗜好,否则这半学期会很难过。 沉以恩抽完约中后排的位置,心中窃喜运气不错,他看了一下左右两边的邻居,左手旁边坐了一个短发秀气大美女,皮肤白皙,名叫『林仪欣』。看似平易近人,一来就伸手要以恩多多指教。 而观看右边,坐了一个淘气幼稚的大男孩,叫『郑毅宏』。一坐下来就跟他说了个冷笑话︰「有个人很『机车』,然后不一会他就被骑走了。」讲玩自己觉得很好笑,沉以恩就配合他,勉强的挤出一点微笑。 『郑毅宏』如同他名字一样,感觉为人正义,见不惯不义之事,本来以为应该是这样,结果这个人无聊透顶,喜欢惹事生非,看到别人生气一副很爽的表情,在搔扰完以恩后又去搔扰身旁的女同学。也因为郑毅宏无心的举动,他不小心认识了邹悦凡。 老师喊道︰「邹悦凡,换你抽位置囉。」 老师拿了她抽出的籤,大声说︰「25号是在郑毅宏前面。」 她走向沉以恩的右前方的位置,书包掛在书桌上,便拿起书阅读。 她的书包如大石般沉重,学期才刚开始课本都还没拿到,谁的书包会放什么东西,? 首先,他对她的书包感到好奇。 他拿起了一本蓝色笔记本。 在格线上写上『邹悦凡』三个大字,随后写上『书包很重』。 他,写下了有关她的一切。 钓起了,一段绵长的心思。 第二章 初遇见(2) 开学已经超过一个星期,大家都开始熟悉左右前后的同学,很多事情也都开始按部就班。沉以恩也认识了不少同学,除了自己班男女同学外,连隔壁般的女同学还有上至楼上的学姐们,也纷纷来认识沉以恩。 青衫高中校风开放,鼓励学生多多参加社团,培养第二专长。所以开学不到一星期,学校要求学生们选社团活动,这也是青衫高中的传统。 每个星期三的七八节就是学生的社团活动。沉以恩喜欢唱歌、弹吉他还会爵士鼓。必然是热音社极力要拉拢的人物之一。所以沉以恩选择了热音社,造成不小骚动。所有女学生纷纷选择热音社导致热音社人员爆满,须要筛选社员,让许多人抱怨连连。 沉以恩长的帅气,高起的鼻子。身高已经约178cm超过一般男孩的标准,又弹的一手好琴,歌唱技巧又好,足以成为青衫高中的风云人物。 坐在身旁的林仪欣,趁着地利之便,行曖昧追求之实,正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同班的女同学特别对林仪欣吃味,上课时她会传纸条给以恩,问他等等下课可不可以教他吉他。 沉以恩其实不太懂得拒绝别人,总是勉强答应,后来有点不堪其扰,下课时他总会偷跑去男生厕所,曾经还有人问他怎么这么爱上厕所,是膀胱有问题吗?或者躲去福利社,或者偷偷跑到资源回收厂休息。 青衫高中资源回收厂前面有个棚子,放了几张椅子。毕竟是资源回收厂难免有些味道,所以除了打扫期间,要不然基本上很少人会经过这里。沉以恩为了图个清净,总是一个人会待在那里。算是以恩的秘密基地,但是这个秘密基地,有一天被别人霸佔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邹悦凡。 虽然她在班上本来存在感就很低,没人注视到她。甚至也没人跟她说话,因为跟她说话她也不会回答大家也不会自讨无趣去跟这个人说话。 他见到她在那棚子下阅读,原来也有人跟他一样可以忍受这边的异味,只为了图十分鐘的清静。他不知道要不要过去,可是其实是他先发现这秘密基地的,她其实是鳩占鹊巢。他理应当去据以力争,可是他却没有。他只是默默坐在距离不到几公尺转角的楼梯处,他远远的看着这名女孩。 上课鐘声响起,为了怕她发现他以飞快的速度衝进教室。她才满满缓慢的回到座位上。仪欣嘟嘴问道:「你去哪了阿?我都找不到你?」 「上厕所。」以恩笑着说 「上厕所怎么去这么久。」 「厕所塞车。」以恩尷尬的笑 老师终于进来,才打对他们的谈话,要不然沉以恩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搪塞她了。 数学课他有点无聊的看着黑板,老师在台上的语调有点平板,上课有些无趣。大多数的人,在上他的课状态是睡眼惺忪。有些人根本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数学老师也不计较是否太多人睡觉,只想把课上完等待下课鐘声响起收工,根本不想惹事。 他在学校已经任教多年,已经没有所谓对学生的教育的热情,那种热情只要新进的老师才有,对他这种快退休的老师而言,作一天是一天。面对这样的老师,邹悦凡仍然打直腰桿专注上课。 他心中突然兴起佩服她的感觉。 突然,沉以恩瞄到右边的正义同学,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在她制服背后,用原子笔轻轻写上:『我是哑吧!』 而邹悦凡,完全没感觉依然挺直腰桿听课。沉以恩看到郑毅宏对她作的恶作剧觉得他幼稚极了。郑毅宏一直在她背后偷笑,他的笑声引来其他同学注目。 同学们开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当大家的目光转到郑毅宏时,后排的人瞄到邹悦凡制服,有蓝色笔跡,各个试图推眼镜看清楚时,沉以恩突然站起来将外套披在邹悦凡身上。 本来面无表情的邹悦凡,脸上多了一点震惊。斜眼看着沉以恩与披在她身上外套,她试图将批在她身上的外套拉下来,沉以恩看到赶紧又帮她拉上,并小声说:「披上,你背后有东西。」 邹悦凡瞪大双眼,回头看着肩上的外套。 她的呼吸一滞,心跳骤然开始加快。 数学老师见状︰「沉以恩‥站起来干嘛?」 沉以恩伸伸懒腰说︰「我坐太久了,腰酸。想说站起来比较有精神。」 「那你整节课,都给我站着清醒清醒。」 「是的,老师。」沉以恩被罚站了整整一节课。 邹悦凡看着他为她披上的外套,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下课鐘声响。邹悦凡默默到了女厕,想确认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把外套拿下,用手摸身后发现并没有东西。她灵光一闪想到用女厕镜反射背后,发现用原子笔图了四个大字『我是哑吧。』 她看了这四个大字,她早已见怪不怪,这种还是不痛不痒。 只是第一次有人真正伸出援手,帮助她。 他比她所想像的,更温柔。 她心想:「需要在买件新的制服了。」她默默的走到福利社拿起m号到柜台结帐,身上披着不适合的尺寸外套,有点奇怪。 她详细的目测这件外套心想︰「好大外套,男生的外套满大的。」 她顿一顿,脸颊止不住有些微烫。 她结完帐后,到就近的女厕把原本被划上恶作剧的制服脱掉,并把原本的制服用袋子装起,制服绣有她的名字,不能乱丢在垃圾桶,这样迟早还是会被别人看见。 她叹了一口气,手上拿着绣有沉以恩三个字的外套。不知道该怎么还给他。她想起了,刚刚他为她罚站了一节课。看着外套到浑然忘我,直到上课鐘声响起,她才回神。 邹悦凡踏进教室,就感觉到郑毅宏与沉以恩不寻常的气氛,她立刻止步。 郑毅宏语带鄙视并挑衅沉以恩说︰「英雄救美,不赖嘛?」 沉以恩不耐烦的回他︰「都几岁的人,还这样恶作剧?不觉得幼稚吗?」 郑毅宏故意装腔作势说︰「我要怎样,你管得着吗?」 沉以恩挺胸靠近郑毅宏呛声︰「她的事,我管定了。你跟她作对,就是跟我作对!」 「你‥‥‥」郑毅宏握紧拳头,他知道沉以恩在班上的人气,全校有一半的粉丝团。他跟他作对,就是跟全校女生作对,他详细评估后决定忍气吞声,毕竟他惹不起沉以恩。 邹悦凡心想他依旧爱管间事,把他的话收藏在心里的小小房间。 怎么这么爱多管间事? 第二章 初遇见(3) 这节课是国文课,许导的课。郑毅宏怕事,只对着沉以恩乾瞪眼,他知道以沉以恩在班上的势力,跟他衝突。对他来说不是个好事,只是会显出自己的劣势。 许导拿着课本走进来,班长大声喊:「起立。」 邹悦凡才赶紧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拍拍自己的制服,手上还拿着他的外套。 沉以恩发现她换了一件新的制服,制服直挺挺的,还有摺痕。 「敬礼,坐下。」 这次,她坐下位置之前,拉了一下椅子,保持与后方桌子的距离,坐下的时候身体微向前倾,试图不再给郑毅宏机会恶作剧。 沉以恩忍不住笑出声,看到她这么小心翼翼的。他觉得他有职责好好监督着郑毅宏。 这节课他完全分了心,死盯着郑毅宏还有没有再搞一些小动作,目光不小心飘向右前方的邹悦凡,他看到她把他的外套摺好,小心翼翼放在膝盖上,小心动作不让外套掉落。 这个人,似乎没有想像中‥‥‥无趣。 他无意的眼神,尽收某人的眼底,就是坐在沉以恩左边的林仪欣。她用馀光看着邹悦凡拿着沉以恩的外套,怒火中烧。凭什么她都还没碰过她的外套,邹悦凡比她抢先一步。 林仪欣瞄到沉以恩总是会往邹悦凡的方向望去,不知是碰巧还是偶然?有时,还更过分些。看得入迷,然后在嘴角浅浅一笑。她心中开始对邹悦凡有了敌意,明明她是离沉以恩最近的女生,可是他的目光总是注视着右前方的邹悦凡。 林仪欣喜欢沉以恩,从她第一天开学见到他,她就疯狂地爱上他。她总认为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一天沉以恩会被她收服的。 林仪欣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她自认为论身材、论容貌,她都不比邹悦凡差,甚至胜过她一大截,可是她不懂为什么沉以恩总是要躲着她,下课每次都往男厕跑,她想跟他培养感情都不行,于是她的怒气整个想出在邹悦凡身上,要不是邹悦凡从中阻碍,沉以恩早就是她的囊中物。 终于撑到了下课时间,沉以恩看着郑毅宏先收拾书包离去,才卸下警戒。 邹悦凡无视他的存在,正眼瞧也不瞧飘过沉以恩身边,不经意地把他为她披上的外套放在他桌上,然后快步离开。 他本想说跟她搭话,后来还是作罢。他穿起外套,掉落一张小纸条,他心想应该是邹悦凡给他的,心急如焚地打开。 他以为他会看到『谢谢』二字,结果打开一看,竟然写着:『以后别多管间事』。她是太有个性,还是不习惯与人相处,回答竟然这么的『冷酷』。他私底下为她取了个绰号,叫作冰块脸!! 不过马上就受到良心的谴责,他忘记她不会说话,他不该有期待。结果连声谢谢也没有,还被嫌弃太多管间事。 他第一次这样被人拒绝,心情有点沮丧。 今天是星期五,有教会的小组聚会(教会,通常会在某一个人的家,进行少数人的聚会,目的是为了连结彼此,增进彼此情感,互相扶持。)沉以恩与小组长先行练习敬拜讚美(敬拜是慢歌,敬拜上帝),沉以恩无视组长的手势,弹吉他弹的出神,浑然忘我。 小组长发现了沉以恩的异常举止,好奇的问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教会小组组长,名叫『高祈谢』。医学院大一生,第一代基督徒,高一时就进来教会,没有人带他来,他总说是神领他来的。 他总爱分享他的见证。他说,来到教会那一天,他本来打算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本来想衝到车阵去,让车子把他碾死。 早死早超生!! 因为他对这个人世间一点留恋也没有了,他的爸妈总是不在他的身边,回到空荡荡的家中,隻身一人更显得孤独。 他高中大考失利,考到一间排名吊车尾的大学,重视声誉的高爸爸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家门。他觉得他的家人不爱他,只在意他的成绩上什么学校,从不真心关心他的想法,也不愿意陪伴。他当时只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一死百了。 当他的脚跨出人行道时,听到一个人男人说话声响︰「来我这里吧。」 「谁?」 他看见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像有人在对他说话,他望向教会入口,不知怎么了他就走进去。 当时就像个宅男的他,来到教会后第一次牧师为他祷告后,泪流满面哭泣的像个小孩。他发现主的爱,他懂得有一个父亲一直永远爱他。后来他说︰「原来是主在跟他说话,阻止他。要不然他就死了。」 他开始留在教会当中服事,学习做领袖服事大家,每天也都定期读经。遇到不懂得总是会询问牧师师母,是青少年的好伙伴,也是心灵导师。后来重考苦读,考上了t大的医学院,他立志要成为一名医生。 沉以恩每每听到祈谢哥的分享,总是觉得神奇,因为以恩自己从来没有听到主对他说话,所以以恩总是有点半信半疑,是否真的祂,会对他说话? 沉以恩是家中的独子,上无哥哥下无弟弟。所以,他很喜欢这个一直照顾他的哥哥『高祈谢』。青少年很多事情是不会跟爸爸妈妈说,也就是牧师师母说,但是他只会偷偷分享给高祈谢。 高祈谢注意到以恩的不对劲,一问之下,沉以恩也毫不隐藏告诉学校发生的一切。他知道沉以恩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也知道他内在有些自卑倾向。他有时会透过帮助他人,填满自己的自卑感。 他希望沉以恩可以继续帮助这个女孩,他也知道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其实他们都有默默发出求救讯号,只是有时他人并不见得可以感受到。 需要帮助的人,也许也因着自尊心等缘故,不愿意让别人来碰触他们的软弱。 旁人只好默默陪伴在他们的身边,让他们真正感受爱与信任,才能真正的帮助到他们。 沉以恩语交谈后似乎又重新找到力量,高祈谢哥他祝福祷告,愿上帝赐给他满满的勇气,可以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他对高祈谢,有满满的钦佩。 更甚,他会为了高祈谢,牺牲自己想要的。只是他不知道连爱人也一同赔上了。 第二章 初遇见(4) 从那次之后,风平浪静。郑毅宏也没有在找邹悦凡麻烦,大家都相安无事。只是人红是非多,沉以恩身边总是不平静,天天有女生下课围绕在一年十四班外,沉以恩靠着出眾的外型,获得了不少少女的青睞。 沉以恩看着课表,第五节课音乐课。他记得上礼拜音乐老师出了一个考题,想测试同学们的音乐程度,每个同学都使出浑身解数来完成这项测验,互相较劲意味浓厚。 班上的人有人准备三角铁、响板以及常见的还有国小学的直笛,有人差点要拿水桶来进行即兴打击乐,终究被卫生股长制止。 而沉以恩不外乎带了他的专用木吉他,准备自弹自唱一曲。那时,张栋樑的歌曲很红,歌声柔和,沉以恩喜欢模仿他的唱腔唱歌。他选择了张栋樑的歌,『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 轮到他上场,清脆的吉他声与富满磁性的歌声,震撼大家的耳朵。 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 你想不想找个人来陪 你的快乐伤悲只有我能体会 让我再陪你走一回 在场的女孩子每一个人都看呆了,通通目不转睛地望着沉以恩,除了邹悦凡。她是奇筢,她不为所动继续看着她的书。 不知是好奇,还是不自觉,他的眼目不经意飘向邹悦凡,连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眼光离不开在邹悦凡。 邹悦凡外表冰冷高傲,让人无法接近。但是也不是毫无感觉,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只是她不想做任何的回应。 她只会偷偷地、偷偷地趁他不注意时,视线快速滑过。 演奏完毕,尖叫声连连。她才正眼看他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这个人的五官。 开朗似阳光的微笑,高耸的鼻樑,深邃的眉宇,难怪女性各各为他着迷,因为他有双电眼。 接下来轮到林仪欣,她掌开双手,准备大显身手。她所弹奏钢琴乐曲,她选择克莱门悌(muzioclementi)的《六首小奏鸣曲,作品36》,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得意一笑,向沉以恩拋媚眼。 音乐老师看着表演顺序清单用清脆声音念道︰「邹悦凡,轮到你了,你也要表演钢琴吗?」 她点点头,拿起桌上乐谱到钢琴面前坐下。她选择萧邦的(fredericchopin)《圆舞曲》,她手指灵活像水流,专注的气质神韵,表演出眾,获得广大掌声与热烈的回应。 林仪欣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忌妒的咬着下唇。 沉以恩看的出神轻易被她所吸引,他心想这个邹悦凡看似平凡的女孩,弹奏起钢琴竟然闪闪发亮,但下台后又恢復以往的阴沉。她如同在宴会当中跳舞的公主,回到家就恢復成为平凡无奇的灰姑娘,就像一场魔法被施法却又瞬间消失不见。 音乐课结束,邹悦凡拿起书离开音乐教室,沉以恩默默的跟在她的后头,假装与身旁的男同学聊天,眼光注视着前方的女孩。 她拨弄头发的一瞬间,沉以恩内心些微悸动,邹悦凡并非极品美女,但是她留了一头乌溜溜黑发,肌肤白皙,气质出眾,高贵典雅。 沉以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快步的走到邹悦凡身旁,与她搭话。 「我都不知道你会弹钢琴。」沉以恩试图与轻松的语气作个开场白,邹悦凡停住脚步,手中紧握着她时常阅读的书,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冽的眼光直视着沉以恩。 沉以恩不知所措抓头,他以为她误解他的话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你的钢琴弹的很好。」沉以恩以为刚刚的话有点嘲笑意味,又改口称讚他的弹琴技巧。 沉以恩觉得她对她完全不理不睬,只想快步离去,不为他多加停留。 虽然音乐课邹悦凡表现亮眼,但是却没有深植在大家心中,几日后大家就忘记她超凡的弹奏技巧。也许她本来就在班上毫不起眼,虽然当天有掀起不少讨论她的话题,但都以她个性古怪不宜接近收尾,大家又忘了她的存在。 她总是默默一个人来上课,又无声无息的离开教室,像个鬼魂般出没班上中间。只有沉以恩会注意这个人的存在,每堂课从斜后方看着她的侧脸,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沉以恩以为邹悦凡没有察觉,双手趴着、单手撑着、用尽各种舒服的观察姿势。 她不是省油的灯,被人死盯着看,她不可能一直没有发现到,邹悦凡只想装作没这回事,尽量不要与他对到眼。 毕竟,话太多只会惹祸端,她这样深信着。 几周,终于第一次段考结果出来了,沉以恩在排行表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对应看到自己班上的排名为三十名,虽然不是倒数但是名次也不太好看了。对于考试读书这个领域,他实在不怎么在行,不过没有到吊车尾他就很庆倖了。 他听到旁边的同学语带讽刺的说︰「班上的第一名竟然是她?真的还假的?」 「她?是谁阿?」一名男同学好奇的询问。 「就是邹悦凡阿!」邹悦凡?沉以恩听到她的名字,故意走近偷听。 沉以恩确认班上的排行表,找寻邹悦凡的名字,沿着名字一列对到名次栏位,没想到是第一名,对到全校排名也是第一名,他才知道原来邹悦凡是位资优生,难怪不能说话还能进正常班级,他对她心生佩服。 这次的段考让邹悦凡一炮而红,人是个很奇怪的生物,不会欺负比自己强的人,而且更不用说是像她这样的资优生。班上的人议论纷纷,传言她在国中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的,虽然她不会说话,但学校知道她的智力记忆力超凡,还有同学说听说她是某集团的千金小姐,身价千万,学校收她都来不及了,才不会赶她出去。 大家不知道从哪听到这些传闻,总之经过这次段考之后大家都对她敬重三分,甚至连曾经欺负过她的郑毅宏,听闻别人说她是某集团千金,吓的脸色都发青了。 邹悦凡不喜欢太引人注目,她只想照着奶奶的期望读完高中,在平静的读完大学,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想管。同学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她的事,让她觉得颇厌烦。幸好,她自己有块私人的秘密基地,虽然某人好像也把这里当作秘密基地,但是只要她衝的快,先佔领这个地方,他也就很识相的自动到厕所的楼梯旁。 邹悦凡知道沉以恩也会跑来这里避避风头,也许跟她一样是想图个安静。她来到资源回收场坐在习惯的角落,翻开她所带来的书。邹悦凡为了要躲避人群,已经习惯随身带着书,这样她的眼睛就可以盯着文字,不用管外界的评价眼光与看到别人对她的厌恶眼神。 她躲到书丛里,只为了逃避人际关係、逃避说话、逃避真心。 她不习惯与人亲近,班上的同学没有一个人要靠近她。但是奇怪的是偏偏她越冷漠,沉以恩却一直要接近她。就像上次的音乐课,他故意与她搭话,他窘迫的表情真的有点好笑,她露出她久未出现的微笑,脸上妆点了小红晕。 远方,有一道身影瞧见,并对这个微笑着迷。 原来是沉以恩躲在厕所旁的楼梯偷窥,他知道这『也』是她的秘密基地,虽然其实是他先发现的。这是沉以恩看着她第一次笑,如果他手上有相机,他真想拍下这一刻,因为没人会知道这位冰块脸会有这样甜美的笑容。 他,挑开她的笑脸, 而她的笑,打开了他的心。 直达,心底。 第三章 爱增长(1) 歷史课结束,沉以恩被歷史老师叫住,差他将考卷拿到老师办公室。他接收了全班考卷,歷史老师不忘叮嚀他,:「放桌上就好。」,他向老师点头示意,就独自一人往老师办公室方向出发。 老师办公室在二楼,坐落西边;而一年级教室在三楼,十四班坐落东边。两边的距离遥远,以至于很多老师下堂课可能在隔壁班,有时就懒的在走回去办公室了,所以满常叫一些『御用』的学生协助跑腿。 沉以恩也是被『御用』的学生之一。『御用』的学生特质之一就是『不太会拒绝别人』,刚好沉以恩就是这样的人。 为了在下堂课赶回教室他疾步前行,到办公室门口前听到老师们高声讨论『邹悦凡』的事情,他停下脚步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的对话内容。 英文授课老师amy对许导吐苦水,频频抱怨说︰「英文阿,就是要练习说,所以每堂课,我都会抽籤叫人站起来念,可偏偏好死不死,我都会抽到『邹悦凡』。你也知道她不会说话,我看到她站起来就尷尬。许老师,你说这个『邹悦凡』有什么问题阿?怎么突然就不会说话了?」 许导回溯与邹奶奶对话内容,叙述事情的经过说:「她阿?我曾经接过她奶奶打来的电话,她说悦凡曾经是正常的小孩。在五岁之前是会说话的,可是五岁后就说不出话了。」 「为什么五岁后,就说不出话来了?」英文老师amy一脸困惑样。 「据说是五岁时,她父母亲过世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导师叹息着说。 「是哦?这也难怪,可能是打击太大了。五岁在那个懵懵懂懂的年纪,最需要父母的陪伴了。那她有去看心理医生吗?」英文老师amy紧追不捨问。 「邹奶奶把能寻求帮助的资源,比如说各大医院的心理医师专家都去拜访过了。可是从来不见功效,她还是不愿说话。这孩子情况特殊,她智商很高,若是能像一般人一样,一定很有成就。」 「是啊!!」英文老师点头如捣蒜。 沉以恩听到了这惊人的消息,终于知道了邹悦凡-她不是哑吧。她只是无法走出过去的阴霾。五岁的她,到底经歷了什么事情呢?导致她封闭自己,不愿说话。 清脆的上课铃响,同学们开始一窝蜂涌进教室,老师们也开始收拾桌上课本,前往教室。他儘快把歷史老师交代的任务完成后,匆忙地回去教室,因为下一堂课就是许导的国文课。 一进教室就听到班长喊道:「起立,敬礼,坐下。」 许导已经站立在讲桌前,沉以恩俯身躡手躡脚地回到座位上,许导并没有特别留意他。 「今天我们要上第六课。翻开课本五十六页。」许导单手推眼镜试图看清楚课本上的字。 沉以恩不知从何时开始,总喜欢观察邹悦凡,他会认真端详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根发丝的轻微闪动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自从窥探她的祕密后,他试图站在对方立场设身处地思考,试着体会失去双亲的情绪与感受。他自小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长大,他的爸爸妈妈都很爱他、包容他,偶尔他会不爽旁人不断叮嚀父亲是牧师,处处规范他的行动。其馀的,他没有什么不满。 还记得圣经有句话说:「你里头的光若黑暗了,那黑暗是何等大呢?」,也许在被黑暗笼罩,使她看不到光的存在。 他紧蹙眉心发愣,被许导瞧见了。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他极力撇清与解释说︰「我只是在思考『光』与『黑暗』的问题。」 「现在是上课时间,最好是思考『上课』的事情,要不然期中考的时候,你的眼睛就会一阵『黑暗』,看不答案的『光』。」老师的一番话惹得全班哄堂大笑,沉以恩也害羞的搔搔头。 倏忽,她匆促转头。他能感觉到她目光投射到他身上,时间很短,目光简短却很清晰。 第一次,她在课堂有冰冷外的其他反应,沉以恩感到又惊又喜,赶紧记录下此时此刻。 放学鐘声充斥整个校园,同学们收拾桌上东西后循接着放学。一回家他就打开冰箱拿取饮料,缓缓的走往客厅,便听到身为父亲的牧师正与母亲讨论某一个姊妹需要去探访。 她的状况听说很差,每日只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足不出户。她的奶奶用尽各种方式来帮助她,都不见成效。 沉以恩他的爸爸职业是牧师,名叫『沉光明』,他假日讲道之外,平常日就是祷告、研读圣经,以及去探访新朋友。而他的妈妈除了是家庭主妇外,也一同协助沉严一起牧养这个教会。 「近期,有朋友希望让我们可以去探访这位女孩。听说她住在附近而已。」沉光明牧师翻开记事本,确认他的近期行程。 「那我们得找个时间拜访一下。这礼拜三早上如何?」沉妈开心双手合十匆匆定下了日期。 「她们说晚上比较方便,她早上要上学。」沉光明突然想起这位女孩是位高中生,而且也是就读青衫高中,跟沉以恩是同一所高中,突然沉妈顿了一下随即转头问他:「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探访,为对方祝福祷告?你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跟妈妈一起去探访了。要不要一起去,在礼拜三的晚上。」 「可以阿!只是我星期三有社团,会练习比较晚。你们要等我吗?」沉以恩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拿起遥控器转台,随意应付母亲的话。 沉光明回答道︰「是哦,那还是下次好了。我们第一次拜访别人,可不能迟到。」 「那只好下次吧!」师母一脸失望地走向厨房,准备今日的晚餐。 沉以恩想起他的确也已经较少去探访了,他还记得爸爸妈妈常常教会来了新会友时,他们都会定期的去关心新朋友的状态,甚至会到他们家中祝福祷告。 以前他们会带着以恩一起,因为圣经提到一段经文『因为哪里有两三个人奉我的名聚集,我就在哪里,在他们当中。』所以多人同心合一祷告的力量是大的,是可以撼动主的双手的。 不过现在长大了,也不像小时候这么年父母亲了。不过,偶尔他还是受不了母亲的恳求,与她一同前去。 这也是沉以恩不怕认识陌生人的原因,因为他的双亲有一半的时间是花在陌生人身上。他们探访的对象不一定,有的是在安寧病房已经剩没有多少时日的人,他们会带领这些没认识主的人信主,为他们祷告心中有平静。他们甚至会到疗养院去看那些被子女弃养的老人家。 除了爸爸妈妈之外,高祈谢会在有空档时一同前往。除非有课,否则高祈谢都愿意将时间挪出,陪牧师师母一同探访。不过最近高祈谢因为参加一个论文比赛,抽不开身所以才希望沉以恩看看能不能来帮忙。 不过他也不是故意拒绝,因为学校近期有个活动。叫作『青衫之夜』,是全校性报名的表演竞赛,身为热音社的主唱当然免不了要加强练习,时间满档实在抽不出时间。 这天,他也是练习到八多点才回到家,刚好他们探访刚刚回到家休息。沉以恩与他们间聊了探访的状况,才知道他们并没有见到女孩。只是听他们家的老帮佣稍稍说了一下,他们小姐的状况。 她自从父母亲过世之后,就变的不爱说话,原本开朗的个性,在那次意外之后变的阴沉。 他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似,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了『邹悦凡』三个字,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爸,你探访的人,不会是叫『邹悦凡』吧?」沉以恩假装不经意问新朋友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沉光明与沉妈一脸疑问望向沉以恩。 「她……是我同班同学。」沉以恩将眼光飘向他处。 「什么?也太巧了吧!」沉光明一脸惊讶 「世界真是小,下次你跟我们去探访吧,说不定她会见我们一面。」沉妈拉一拉沉以恩的衣角撒娇说。 「应该可以。」他始终不太会拒绝别人,勉强答应了下次探访一起去。 他回房后,伤透脑筋。如果邹悦凡看到他,会不会又觉得他多管间事? 要不要事先跟她先说一下?直接杀到她家去好像太不礼貌了。 看着时间在滴答声中溜走,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夜,他满脑子想着邹悦凡,想到失眠。 **** 当你孤单时,你会想起谁? 想不想找个人陪? 你孤单时,我可以陪你吗? 第三章 爱增长(2) 今晚,『青衫之夜』终于要隆重登场,主办单位学生会从一早就开始佈置舞台,舞台定在体育馆。从三楼望去看到许多人忙进忙出的,手上拿了许多彩带布条。他们只能在下课的时候,趁着下课的时间,进行最后的确认。 学校也非常通情达理,毕竟这是歷年的传统。学校给学生一个舞台,实现表演的梦想。 表演者个个摩拳擦掌,把握下课仅十分鐘练习,像是背歌词、背台词。在教室走廊外或后方就会看到一群人距离练习。 林仪欣又趁机凑过来接近沉以恩,少女清纯装可爱的口吻说:「以恩,要加油喔!我会在台下只为你加油的!!」 「谢谢。」沉以恩用敷衍的笑容回应她的打气。 他看向邹悦凡的背影,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参加青衫之夜。青衫之夜是索票入场的,沉以恩认为她一定不会自己去取票的,其实他希望邹悦凡能参加青衫之夜,来看他的表演。 他向学生会多取一张票卷,藏在口袋里。他想邀请她来参加,但始终不知如何开口邀约。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放学时间也快要到了,他还是没有机会可以将票给她。 第七节下课,邹悦凡又带着一本书离开座位上,沉以恩猜想她可能要去秘密基地。 跟紧她的脚步,来到了资源回收场。 他见四下无人,她安静地看着书。 他默数一、二、三。深呼吸踏出去走到她面前,将手上的票递给她。 她被以恩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惶恐看着他。 「邹悦凡!今天...晚上..我有表....演,青衫之....夜你...有空可...以参...加吗?」他紧张到说话打结,额头、手心直冒汗,说完还羞愧的逃离现场。 邹悦凡看着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的反应与告白的女孩如出一辙,心里小鹿乱撞,差点窒息了。还因为太紧张,导致呼吸困难。 他不懂自己的心思,没有非一定要请邹悦凡来这种场合。脑袋简单的他,认为也许他是想利用这次表演来吸引『她』的注意,后续探访就简单多了,气氛也不会那么尷尬。 真的是一个『好』方法? 票送到她手中了,不管目的是什么,他是真心期待他的到来。 他默默祷告,她能出现。 另一方面,邹悦凡瞧了手上的『青衫之夜』的票,她才想起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青衫之夜』。 前些日子,学生会大力宣传。徵求爱表演、喜欢表演、不怕表演的人报名参加,她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 她记得『青衫之夜』是学校给学生一个表演的舞台,表演者透过甄选才能够上台,原来沉以恩突破重围幸运甄选上了。 可她不喜欢热闹人多的地方,她犹豫,她根本不想接近人群,更何况是全校性的活动,但因着这名男孩,她想去见他一眼。 情绪复杂、焦虑不断来回挣扎。最后决定去看一眼就走人,不多逗留。 体育馆人潮开始涌现,开始排队进场。表演者纷纷在后台梳妆打扮,拼命作最后一次练习,而沉以恩也不例外,他用发蜡将头发塑型,学生会协助帮忙化妆,后台忙到不可开交。 沉以恩其实也面对这样的场景多了,他从很早之前就在教会领敬拜团,其实他已经身经百战,他的惶惶不安主要是担心『邹悦凡』。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在后台也无法看到台下的状况。他紧张的手心冒汗,热音社的学长何卿颖发现他有点不对劲,故意重重拍肩吓他︰「你还好吗?你在紧张?」 何卿颖是热音社的社长,也是乐团的鼓手与吉他手。因为沉以恩的加入本届热音社招生爆满,他有意将社长之位传给沉以恩。 毕竟升高三之后就得准备考大学了,不能在沉溺在练团中。他有意培养沉以恩成为下一届社长,他其实很少看到沉以恩如此的紧张,不自觉的关心一下。 「我……」何卿颖学长看到以恩欲言又止的,对他说:「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下啊!」 他倒吸一口气缓缓道来,「老实说,其实我邀请了一个女孩,我在担心她不会来。」 何卿颖不怀好意故意调侃说︰「原来是怕『妹』不来喔?」沉以恩害羞低头。 学长见状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嘲笑下去,这种事情要适可而止,要不然等会恼羞成怒,场面就不好看了。 他倒是意外看沉以恩害羞的一面,这样的他也还满可爱的,看着这样的沉以恩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想帮他一把。指向通往前面的布幕说︰「这里可以看到观眾席,你可以稍微从那个的布幕瞧瞧,那个女孩是否来了。」 他欣喜狂奔,掀起一角看着那舞台当中是否有『她』的身影。 体育馆的灯光通明,他从舞台的前方开始搜寻此细搜寻每一排、每一列,他心想以对她的观察,她一定不会选择中间或前面的位置坐,所以他从后方排开始搜寻。 看了五分多鐘依旧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失落叹气说:「真的没来。」 他将布幕放下,往后台走回热音社准备位置。 在开始前,她独自走进了体育馆,选了一个最后方角落的位置。 周遭的人们兴奋的准备萤光棒,一连结套成手环。六点半的时间一到,体育馆的灯光暗了,数百的萤光在黑暗中摆动,邹悦凡一生没看过这种景象。 应该说她把她自己关在房间太久,她很习惯待在黑暗中,但却不习惯有光。 主持人很快就带动气氛,让现场high起来,她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光与暗,本来就是对立的。 她起身想马上离开这里,毕竟这里不是属于她这种人的世界。 但想到那个特地拿票给他的那个人,还是耐着性子坐着。还好,节目表上热音社是第三位表演的,她不用在这种恶劣的环境等待太久。 主词人介绍热音社表演的是五月天的「春娇与志明』,high翻全场。 他是热音社的主唱,一出场气势非凡,歌声浑厚,音域也颇高,声音带点有些磁性。 他也很会带动气氛,不时叫底下的同学一起挥起萤光棒,一会要求台下观眾尖叫声,今天就是他的演唱会。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耀眼辉煌,彷彿他天生就是属于这个舞台。 的确,今天的表演大开眼界。 她以为就这样结束,便想起身离开。主词人介绍下一个节目,是沉以恩的自弹自唱。 曲目,光良的『约定』。 不同于刚刚吵闹的电吉他,他这次拿了木吉他表演。 她继续留在位置上,打开耳朵聆听他想说的话。 作词:光良 作曲:光良 说好的三年不见面用我们的爱把时间留住 你笑着说这是我们的考验我们的约定 就这样三年又过了我还是回到这个地方 闭上眼等你的出现空气中吻你的脸 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一辈子幸福的约定 为你写的那首歌它也偷偷的掉泪了 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我比以前还更爱你了 连那风都笑我了我想它会告诉你的我更爱你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他唱歌,那次音乐课她已经见识到了,专属他的魅力。 这次,依旧深动。 真挚情感渗透在每个人的回忆当中,连邹悦凡也不例外忆起国中时光。 邹悦凡将手按在左胸口,她觉得心门偷偷转开了一缝隙,这个人悄悄的、悄悄的走进。 她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殊不知这一视,就是永远。 感动如一滴水滴,滴在平静的水面,引起一阵阵的涟漪。而水面的波动,向外扩散,然后消失不见。 光想照进来,她必须把它挡在门外,以免里面的黑溜走。 她是个必须处在黑暗的人,这是她的惩罚。 她慌张地从体育馆逃开,手上握着青衫之夜的节目表,注视节目表上沉以恩的名字,生气地把纸张揉成一团,丢到身旁的垃圾桶。 她逃避, 她不允许自己的心, 被某人撼动。 她独自站在体育馆外,佇立良久。 第三章 爱增长(3) 她始终没出现…… 「连那风都笑我了,我想它会告诉你的,我更爱你了」沉以恩唱完了最后一句歌词,试图望向观眾席,可台下乌黑一片,只有萤光在黑暗中飞舞,无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 弹奏的最后一个和弦结束,他的心境与台下的热烈掌声成反比,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果真,她没有来。 她才不会,因为他,来到这里。 青衫之夜结束后,学校票选人气王,沉以恩眾望所归。 热音社团员们决定去续摊好好庆祝一下,沉以恩背起吉他与学长学姐们一同去邻近的永和豆浆去续摊。 大家对这次的表演印象深刻,希望明年的青衫之夜热音社要再度成为热潮。他们这样约定着,明年一定热音社的招生又会爆满。 「这次的表演之后,沉以恩又多了不少粉丝。」热音社的学长们故意戏弄沉以恩。 「台下女生每一个人无不尖叫,真的是好羡慕喔!!!」 「沉以恩,这次红了。」何卿颖学长勾搭在他肩上,不怀好意的笑。 「不是的,这次成功都多亏学长姐。」沉以恩害羞的谦卑的摇摇头。 「今天吃的,我请客。」何卿颖学长慷慨大方的请所有社员吃豆浆、蛋饼。每个人都疯狂的大点,各各吃的津津有味,沉以恩只是点了一杯冰豆浆,若有所思。何卿颖看到他的状况,默默坐在他旁边,好奇的问说:「人,没来?」 沉以恩脸色一黯说︰「似乎是……。」 何卿颖拍拍他的背,想要他打起精神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隻花?」 「我才没单恋咧?」沉以恩拼命的解释说 「可你的表情就像是失恋的样子?」何卿颖挑眉斜眼看他 「哪有?我只是……」沉以恩其实也说不上来,他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心情,经过何卿颖一说,他才意会过来。 失恋?没有恋爱哪来的失恋? 难道......他喜欢上她了? 所以他才会有这种莫名奇妙失落的心情? 沉以恩不想承认,他只是想帮助她,他对她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他会特别注意她,是因为她不会说话,看起来很可怜。爸妈常说,要帮助周遭的人,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需要人帮助。 他将自己思绪整理一下,结论就是「她需要帮助,他只是在帮助她。」 「好啦,好啦!不闹你了,提起精神续摊啦,今天的主角可是你!」何卿颖大力拍着他的背,要他打起精神。 「学长……好痛。」 隔日早上,沉以恩赖在床上不想起床,因为昨天续摊续到凌晨一点,回家被妈妈唸了一下,现在睡眠不足,另外一点他不想面对的邹悦凡。 他只要想到邹悦凡没来青衫之夜,心情鬱卒。他原本想请假赖在家里,后来又被妈妈拉起床,无耐的出门上学。 到了一年十四班门口,他停止前进鞋子像是黏了胶,无法动弹。 偷偷望入教室,果真邹悦凡已经坐在那里念书,他本想想假装没这回事走过他身旁,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被女生拒绝,真的是丢脸死了。后来,理性思考后,决定从后门走,至少眼神不会对到。 第一节课又是无聊的数学课,坐在身旁的林仪欣又趁机传纸条给沉以恩。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你昨天好帅,表演好棒!!!我又重新爱上你了!!!」,林仪欣抿了抿嘴唇,害臊的不敢抬眼看他。 其实沉以恩不讨厌林仪欣,只是有时她的举动太黏人,让他有点困扰。 他设法应付过去,只在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二字。 她不死心,整节数学课,一直与他在传纸条。 他本想话题就在他回「谢谢」的时候结束,他可以好好的补眠一下,可是林仪欣又问他,为什么在青衫之夜要选约定这首歌,练了多久,你是喜欢光良吗?结果下课她也是不断的与他聊天,他其实很想补眠,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中午的时候用跑百米的速度跑到『秘密基地』避避风头。 一时间,他忘记这也是『邹悦凡的秘密基地。』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一个身影默默正靠近他。 他没发现...... 邹悦凡心想︰「被霸佔了。」 他睡的东倒西歪,就像个不倒翁,好几次头歪到要撞到身旁的铁杆,她吓了一跳。 邹悦凡怕他撞到铁杆,她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旁,她轻轻的把他的头轻轻放在她肩上,让他安稳的睡上一觉。 看着他熟睡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她想起昨日的表演,她转头看着他,头轻轻微靠他发丝。 (昨天我去了,很棒的表演。) 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靠近彼此。 她故意忘了黑,让光待在身旁。 第三章 爱增长(4) 是梦也好,是幻想也好。 多想再一秒留在你身边。 **** 上课鐘响敲醒了沉睡的沉以恩,他打了一个大大哈欠。 刚刚他觉得自己作了一个梦,他梦见邹悦凡与他一起。 真的是作梦吗?但感觉好真实。 直到放学,她都没有转身看过他一眼,他还是从后门偷偷溜走,也不知道在怕什么,走出校门口才松一口气。 回到温暖的家,他从冰箱拿了一罐饮料。看到自己妈妈不知道在厨房做什么?但是闻到阵阵香味。「妈,你在做什么?」 「这是妈妈的拿手料理,十全大补汤。」 「这是要给你儿子好好补补吗??」沉以恩好奇的问,并舀了一匙送入嘴中。 「哎呦!!这是要燉给新朋友喝的。还有一些就给你喝的,其馀的我等等要送过去。」她开心得意的将汤慢慢倒入保温盒中。 沉以恩又舀了几匙,果真自己妈妈料理是天下最好吃。 「新朋友?又是哪位新朋友?是星期天来教会的阿姨吗?」沉以恩想起上个星期天来教会的阿姨,他记得她家的经济状况不太好。 「不是,那个阿姨昨天已经去拜访过了,今天要去的是你的同班同学家,恩......就是那个.......你的同班同学『邹悦凡』!!!!」她已经将汤打包好,又贴心的准备汤匙。 沉以恩听到『邹悦凡』三个字,震惊到差点把汤撒到自己大腿上。 「以恩,一起去吧。反正是同班同学。」她拿起车钥匙准备要出发。 「爸呢?爸怎么不跟你一起去。还有我今天睡眠有点不够......」沉以恩试图想扯开话题,找个理由不去探访,如果他不邀请她就好了,他就不会因为知道她没去而过于尷尬,以至于到现在还无法面对她。 「他今天有事,跟其他牧师参加祷告会去了。我刚刚看你精神很好的在看电视,好啦!走吧!走吧!」她沉以恩推出大门口,并把他赶入副驾驶座上。 惨了,这次逃都逃不掉了。 车程约十几分鐘,他们来到豪宅区,入口还有管制换证。沉以恩没想到邹悦凡会住在如此豪华的地段,这是一般小家庭都买不起的豪宅,也是他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 「到了。」她拉了手剎车停在邹家专用的停车场,单单个停车场就比他家大个好几倍,他大惊失色。 一楼全部都是大堂,地面、墙面用大面积顶级的白玉铺设,天花板则大理石雕塑,大气辉煌。 打开大门,明亮白色印入眼帘。 「沉师母,你好。」一长排的佣人排排站立欢迎沉妈与他的到来。 中间有一位比较年长的老佣人-『陈妈』。 「这位是……」陈妈不解好奇的问说 「这位是我家儿子,叫沉以恩。听说他与你家小姐是同班同学。。」 「真的吗?」陈妈开心的不得了。 「对了,我自己燉了自己的拿手汤,想给你家小姐嚐嚐我的手艺。」 「我再问问看小姐,要不要出来。谢谢沉师母每个礼拜都来探望她。」陈妈握紧沉妈的手感激答谢道。 「好。我们在这里稍待。」 沉以恩看到客厅白色系装饰,清爽的米白色沙发,天鹅绒材质,高贵典雅。墙面掛了许多名画与古董,他觉得坐在这里简直在做梦。 她家到底多有钱? 不过,他现在反而担心如果邹悦凡真的下来,看到他怎么办? 他该作什么反应,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他紧张到尿急,向其他女佣人询问了厕所的位置后,厕所还要上二楼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也……太远了吧。 没想到连厕所相当高级,厕所就比他房间大上两倍。超大主卫,双台盆以及超大篇幅的落地窗。 他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遇到真正的有钱人。他走出厕所,听到相当优美的钢琴声,他本能的探索琴声的来源,发现一间房间门没有关好,好奇心驱使他轻轻推开门一瞧。 房内摆设一台美丽的白色三角钢琴。美妙的琴音,应该是它发出。 发现房间里头窗帘拉起,只有开着一盏小灯,里面有一位女性正在弹奏钢琴。 她发现有人闯入了她的房里,转头看向门口处,沉以恩与邹悦凡四目相望。 他没想到直接碰到邹悦凡,越不想见到她,反而越会遇见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不是故意要闯入的,对不起!!!」沉以恩脸瞬间泛红,粗鲁地把门带上,逃窜到一楼跑到沉妈的旁边。 「你怎么去个厕所,这么久。今天小姐身体不适,不能见我们。我们下次再来拜访。」她礼貌性的向老佣人陈妈回礼。 「知道了……赶紧走吧!!!」沉以恩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停留,完蛋了,她一定以为她是变态。 他像个小偷似的,『入侵』别人房里,怎么好死不死,这种是被他遇到这种事。 就说好奇心会杀死一隻猫了吧!! 他可能因此身败名裂!!! 「你怎么脸好红……是发烧了吗?」沉妈把手放到他额头上,直到确认他的体温正常才放下。 「……」沉以恩面对自己妈妈的关心,始终低头不语。 他怎么好意思说,他刚刚闯进别人的房间里。 她不把自己儿子打死才怪,虽然也不是说看到别人在换衣服。 不过,偷窥别人隐私是事实,她一定认为他是超没礼貌的俗人。 他们开车离去,邹悦凡拉开窗帘。 身体不适,只是藉口。 不巧还被他撞见,她健健康康的在那里忘情弹琴。 果然,她不适合说谎。 虽然她拒人于千里之外,师母已经拜访多次,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见他们一面。 她心软了,下次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好了。 邹悦凡喝了沉妈的汤,真的很好喝。 充满了家常味,是她嚮往的味道。 她的心,有点甜,像巧克力一般。 粉红晕染了冰冷的脸。 第三章 爱增长(5) 自认为自己是变态、下流加三级的沉以恩,整个礼拜都提不起劲。 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自己,想到当天他就崩溃的头痛。 星期三的社团活动,他突然心血来潮,玩起了爵士鼓。 用力击鼓,在汗水当中宣洩烦闷。 何卿颖走近关心问说:「又怎么了啦?学弟,不开心?」 「也不算是。」他紧握住他的鼓棒。 「还是被妹拋弃了?」 他极力否认说:「你别乱说,根本不是!!!!」 何卿颖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想笑。「那为什么,我家帅哥这样失魂落魄?」 「……」沉以恩低头不语 「你有问上次女孩为什么拒绝你的邀请吗?」何卿颖无奈笑着。 「……没有。」何卿颖早就猜到他的反应,又在胡乱猜想,他观察到这小子面对感情的时候有点懦弱跟自卑,跟平时不太相同。 不过,他本人应该完全没有发现才对。 「你不要在继续猜想了,直接问不是比较快与直接?」何卿颖使劲弄乱他的头发,他的头发瞬间变成鸟窝。 「学长!阿,不要再弄乱啦!」沉以恩试图用手阻止学长的作弄。 「你不答应我去问清楚的话,我每见你一次,就把你的头发弄乱一次。」 何卿颖要推他一把,免得有太多懊悔的事发生。 人有有时需要勇气,否则待失去时,才再懊悔当初为什么不做。 「知道了!!知道了!!!!」沉以恩屈服在学长的淫威之下,只好勉强答应他,只是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就算他问她,她也回答不出来。 为了这件事情他真的伤透脑筋,躺在床上面对天花板发呆。他突然想到林仪欣都会对他传纸条,没错!说不出来,可以用写的。沉以恩决定明天用传纸条的方式,问个清楚。 隔天,数学课。他从笔记本撕了一小角,用蓝色原子笔写下『上次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闯入的。』 比起问她上次青衫之夜为什么没有去,他还是觉得应该先针对上次疑似『偷窥』的事情,好好道歉来的重要。 他瞄准邹悦凡的方位,趁着数学老师正在写黑板时,将纸条准确的丢在她桌上。 面对突然飞来的纸条,她眼睛张大。缓缓打开纸条,看了纸条上写的潦草字体,与上面道歉的话,顿时觉得有点好笑,她忍住笑意,在上面写『没事。』 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把纸条传回去给他,只好先把纸条折好放在桌前,先好好上课。待下课有机会在偷偷给他。 没想到,过了十分鐘,他又丢了一张纸条过来,她打开纸条,上面写着:「青衫之夜,你有来吗?」,邹悦凡怔了一下,她不知道要不要老实告诉他,她其实有去看。 犹豫了一会,在纸条上写了一个字。『有』,随后将纸条折好放置在桌前。 邹悦凡觉得下课正大光明给他,似乎太招摇了,于是想到一个办法,就是将纸条拿到秘密基地去! 沉以恩看到她都把纸条放在桌前,也不丢回来,心里有点焦急。 心想是不是她根本没打算理他。 等了一节课,邹悦凡始终没有把纸条回传。 下课鐘响,她那起两张纸条向教室外头走去,沉以恩心想:「她该不会要把纸条拿去丢吧?」 他偷偷的跟在她的后头,发现她来到秘密基地,把纸条放在报废的椅子上头,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去。 他确认邹悦凡已经走远后,才敢靠近。他拿起刚刚写给邹悦凡的纸条,打开纸条一看,他开心大叫。 「yes!!!」 虽然她回他只有三个字,但是他还是开心飞上了天。 她有来看他的表演,她愿意来看他的表演,对于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邹悦凡,来看他的表演。 其实他比想像中,介意她,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爱包围蔓延,绕在心上插入锚。 从此,因着爱而痛还不自知。 第四章 昔日痛(1) 回到家后,沉以恩开心的藏不住笑意。沉妈好奇的问:「发生什么好事?」 「没有啦?」沉以恩随即否认。 「对了,跟你说。上次那位邹家小姐,跟我们见面了。」 「什么?真的吗?」沉以恩兴奋的从沙发跳起 「昨天我跟你爸,又去找她。她终于跟我们见面了,本来想说她会怪里怪气的,后来发现除了不会说话而已,举止完全像个大家闺秀的小姐。而且昨天她也很仔细的听我们说话,只是拒绝我们为她祷告,太可惜了。对了,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沉妈又在厨房忙东忙西,她抽空与他间聊。 「我要去!」沉妈看到他的反应有点惊讶,话说他也很少主动会去新朋友家探访。还是因为这是他的同班同学。沉妈看他愿意乐意服事也觉得是件好事。 探访的时间到了,他与沉光明与沉妈又开车到豪宅区,他又来到邹悦凡的家里,他有点紧张,陈妈请他们在客厅稍待一会,小姐马上下来。 邹悦凡家的室内设计以白色为底色,连沙发也是白色,窗帘也是白色纱窗,有一面都是落地窗。阳光打入室内,更显得明亮。 五分鐘后,邹悦凡从楼梯走下,她穿了一袭黑色洋装,礼貌性的对师母与牧师点点头。她有些许怕光,佣人看到邹悦凡下楼便赶紧将窗帘拉上,故意遮住外头射入的暖阳。 她身着黑色洋装,在白色背景下更加显眼,配上嫩白的肌肤,有种冷傲孤独的美。沉以恩,算是第一次看到她穿便服的时候,也不能算是第一次。上次他闯入时,也是穿便服,但是当下根本没有心思仔细看她到底穿了些什么。 陈妈与邹悦凡一同坐在同一张长沙发上,也许是陈妈看出邹悦凡会紧张,默默地陪在邹悦凡身旁,看的出来陈妈对邹悦凡如同女儿般疼爱,眼神中不时散发出母亲的光辉。也许在这样的富有人家服事久了,时间长了也割捨不下了,早已经把雇主当作家人一般。 「这是小儿,沉以恩。」牧师礼貌性介绍了沉以恩,牧师突然想起这位女孩跟他儿子是同班同学早已经该认识。 「我都忘记你们本来就认识。」牧师笑容相当和蔼,让邹悦凡感觉没那么紧张,她惧怕人群尤其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对她而言他们每个礼拜都来探访,虽每次都将它们拒绝于门外,但是她总是会看着他们开车离去的背影,说起来也不这么陌生了。 「最近还好吗?」师母亲切问候邹悦凡最近的状况,邹悦凡仍然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点头。 「如果在学校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小儿没关係,他会帮助你的。以恩,你说是吗?」牧师拍拍沉以恩的肩膀,她目光转向沉以恩一会,但随即又转走。 而被突然这样被交付重责大任的沉以恩,身为男人的他,觉得保护女生是天经地义,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况且,他本来就想帮助她。 「恩,只要她有任何困难,我一定会帮她。」以恩肯定的目光望向邹悦凡,而她只是淡然地瞧了他一眼。 沉妈拿给她一张代祷卡与邀请卡:「有机会可以来我们教会,以恩会在台上带敬拜讚美,就是带领大家唱诗歌。另外,这是代祷卡如果你有什么需求或困难,我们都可以为你祷告。」 邹悦凡低头看着沉妈给她的小卡,示意性的点点头。 沉妈好奇问说:「我听说邹小姐,喜欢弹钢琴?正好我家以恩也很喜欢音乐呢!!」 不管问什么问题,她只是重复动作,就是点点头。不了解她的人,一定觉得她像个机器人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但沉以恩觉得今天的她,跟在学校比起来已经算有反应。 在学校的邹悦凡,连点头都觉得吝嗇似的。很多时候,面无表情居多,更别说有其他动作。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最后让我们来为你祝福祷告吧?你说好吗?」牧师瞧一瞧手錶,觉得探访的时间差不多了,在聊下去就晚了。会影响明天的上课,以探访的精神来说,十五到二十分鐘就已经足够。 邹悦凡迟疑了一下,她并不讨厌牧师这个行业,也不讨厌基督教,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接近人,不想跟人有太深的人际关係。 牧师发现她的不安,他看到邹小姐对于聊到沉以恩时,比较有反应,故灵机一动说:「还是让小儿来为你祝福祷告吧,并竟是同班同学。」 沉以恩突然不知所措,虽然尷尬,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将上帝的祝福带到她的身边,只好硬着头皮问说:「可以吗?」 她皱眉抬眼看着沉以恩,微微的点头,答应让沉以恩为她祷告。她有点紧张,身体不自觉发抖。 牧师跟师母轻轻按手在她肩膀上,她刚开始有点显得不自在。牧师师母告诉她说可以闭上双眼领受祝福。闭上眼睛,看不到人如同处在黑暗中,可能只有在黑暗中她才显得自在。 沉以恩伸出厚实的右手,与牧师与师母一同将手放在她肩上。她身体微缩了一下,不过勉强还可以接受这种祝福式的触碰。 他做了一个很简短的祷告。 「主阿,你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她总是在黑暗中不段挣扎,求你的光照亮她的世界。也请你让悦凡将自己的重担学习交託在祢手里,让她可以完全得自由,得想由你而来的安息,不管是在人际关係上、学习上,我祈求祢保守悦凡心思意念,要常常喜乐。奉耶穌基督的名祷告。阿们!」 很多时候,一句话,就能打入你心坎里。 尤其是那些话,一个字不差完全说中你的心声。 邹悦凡一生中背负太多不为人知的重担,当她紧闭双眼时,听到这句经文,她默默掉下眼泪。 因为没人知道在她短短的十几年人生,过得如同地狱般。每天每天都受良心的折磨,要不是她任性对父母说出:「我最讨厌你们了。」;要不是她,是不是爸爸妈妈就不会发生意外。 她的话,就是诅咒。 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爸爸妈妈就是因为她说了这句话,而从此拋弃她,他们认为她是不乖的小孩,所以离开她了。 每天她脑中拨放的影像就是在医院中停尸间冰冷的父母尸体,以及自己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的身影。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父母也不会受到伤害。 她呼喊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拋下她,他们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从此她下定决心不想让自己所说的任何话,再造成任何人地伤害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她在黑暗中不知道徘徊了多久,而她不知道她哭了,她只觉得阵阵鼻酸。 也许在她的心中,沉以恩已经是个可以信任的对象,所以他的话,额外的撼动她的内心深处。 那他是特别的人吗?也许吧?她也不知道。还是只是她压抑太久,这句话如同开关,打开了眼泪闸门。 沉妈发现她颤抖,看到她脸颊的泪痕,主动地打开双臂拥抱她说:「父说,若你累了,来我这里,祂永远在你身旁。」 牧师附和说:「欢迎来到神的家。」 沉以恩只是把感动的经文说出来,他感觉她无形中被许多重担压迫而喘不过气,沉以恩希望她能够释放自己的重担,重新得着自由。 她需要一个抒发的对象,那个永远会聆听的对象。 身旁的陈妈看了也与她一同哭泣,哽咽地说:「小姐......」,她从小姐出生就一直服事邹家,她是看她长大的。她还记得,小姐在父母亲的丧礼当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每个人都说小姐无情,可是她知道小姐是因为太过悲伤,而忘记怎么哭泣,小小的年纪就失去双亲,这样的打击如此大。 不久,邹悦凡才发现自己眼眶湿湿的,她哭了?她以为她除了忘记怎么说话,也忘记怎么哭了。 她恢復理智,她的黑暗面跟她说,眼泪是弱者的行为。你爸妈就是讨厌你哭哭啼啼的,才拋弃你。就像是被人又打了一巴掌,她顿时又恢復冷面的邹悦凡。 沉以恩看着邹悦凡的泪水,心里有点不捨,不知是圣灵的感动,还是自己的情感驱使,他便脱口而出说出:「我也会在你身旁的。」 即便是黑暗,也有人会在你身旁,不要怕。一道莫名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 她直视着沉以恩,良久。 第四章 昔日痛(2) 自从那日之后,牧师与师母每个礼拜会固定拜访她一次。而沉以恩也会陪着他们一同前往,牧师想要带着邹悦凡认识主,由浅入深慢慢讲着圣经故事,在每次探访过后都是由沉以恩来为邹悦凡祝福祷告。 她并不排斥他们每个礼拜的拜访,甚至还有点期待。她也说不上来,牧师与师母真切的笑容,好像把她心中的冰山一角给融化了。 每个礼拜师母都会带个拿手好菜给邹悦凡,也许是吃腻了五星级大厨的料理,有时她还满喜欢吃这种平凡却暖心的家常小菜的。 他们给了邹悦凡一本圣经,由老佣人陈妈保管,平常的时候邹悦凡也不会主动翻开,只有牧师跟师母来探访时,会跟着牧师讲到的经文稍稍翻阅。 牧师从沉以恩五岁就开始讲道,沉以恩从小听到大,自然熟悉圣经故事。耶穌诞生,被埋藏,復活。他不知道听了有没有一万次以上,他以为今天牧师就要切入主题,没想到今天却是讲到了创世纪,虽然他知道他的爸爸向来都是很顺应圣灵感动的人,毕竟是牧师与一般人的思考逻辑不太一样。 今天讲到起初第一对夫妻的故事。就是神造男造女的故事。 牧师看着圣经复诵:「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于是取下他的一条肋骨、又把肉合起来。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个女人、领他到那人跟前。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他为女人、因为他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 这个观点可引起了邹悦凡的兴趣了,女人是男人骨中的骨?肉中肉?女人是来帮助男人的?不知道她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她也是第一次听到第一对夫妻的由来。 但是她对于『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八个大字特别的印象深刻,也许是字唯美,抑或是对这种亲密的关係,与世人眼中夫妻可以结婚也可以离婚的观点背道而驰。她读书也喜欢一些作者独特的观点,比一般常理要有趣多了。 牧师说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骨中骨,肉中肉比喻丈夫与妻子骨肉相连的亲密关係。肋骨贴近男人的心,保护着男人的心,因为『肋骨』这个位置是男人最重要的位置,这也是最贴近男人心脏的地方。女人像肋骨是要支撑男的全身。骨肉相连,男女神圣的结合,都是神的恩赐与旨意。」 牧师似乎刻意看着他说︰「你们都要开始进入青春期,你们心中一定会有既定的梦中情人的条件。开始期望生命中对的人出现,男与女这个阶段开始对异性好奇,很容易一不小心就陷入恋爱,可是彼此双方各方面都还不成熟,容易交往又容易分手。造成彼此的身心灵的受伤,但是牧师要跟你们说,真爱是需要等待的。」 后来牧师又把目光转向邹悦凡,这段话就像是在说给他们两个人。 沉以恩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哪壶不开提哪壶,也讲到太敏感的话题了吧?一般来探访会讲这么敏感的话题吗?他觉得他要阻止牧师在讲下去,提醒他爸说︰「爸,你在说什么阿?现在气氛有点尷尬。」 牧师不管儿子的反应,又继续对邹悦凡说︰「尤其是女孩子更要懂得保护自己。」邹悦凡觉得牧师如同爸爸担心女儿般的嘮叨,稍稍扬起嘴角,示意性的点点头。 这种尷尬的局面持续了一阵子,牧师与师母有时会这样没有来由的说出一些话,他们有时会说是圣灵的感动。 后来探访进入尾声,牧师师母叮嚀邹悦凡要为未来的伴侣祷告,记得条件要想清楚。这些话也入了沉以恩的耳中,探访结束后,坐在车中沉以恩还在想自己想要什么未来的伴侣。一下车到回房他仍然不停的思考这个问题。 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他喜欢眼睛有点大大的,长发然后皮肤白皙,最好安静又有气质,然后要倾国倾城的甜美微笑。这好像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幻想女神的标准,通常以外貌气质作为标准。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出现了邹悦凡的身影,他想起了当时捕捉到那一瞬间她的微笑,从此他无法忘记。 「疑?」沉以恩回过神,才发觉他喜欢的人的条件跟邹悦凡一模一样? 不,这一定是巧合。他起初只是想帮助她而已,可是他心里却越来越在意他?他想起了前几个礼拜,他第一次为邹悦凡祷告时,她哭泣的神情。他真的好心疼,有种想要保护她的衝动。 他不由自主的说出︰「我也会在你身边。」那一瞬间,他真的想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他本来想为自己未来的伴侣祷告的,不过他想到他才十六岁,他只想到他未来的老婆美美的就好。感觉他什么都不挑,后来他还是觉得蒐集多一点关于『未来老婆』的资讯再祷告比较好,要不然应许成真。她老婆只有美貌什么都没有,就像美丽的『花瓶』,想到他未来的日子,那他真的会欲哭无泪。 后来他想到邹悦凡,他想要她能够开心的笑。开心的享受生活,与重新感受到爱。他捨弃了为自己伴侣的祷告,选择为在长久黑暗中的邹悦凡祷告。 「主阿,请你帮助她,让她重新开口笑,重新说话吧。如果需要使用我,你就说吧!」沉以恩专注为邹悦凡祷告,虽然他常常为他人代祷,但是他只是轻描淡写粗略的说。这次为她,也不能这么简单,他花了十分鐘为她的课业与健康、家里的奶奶、甚至佣人们。只要他想的到的,他全部都说了一遍。 「这样应该够了……。」他祷告完后,似乎用尽所有力气似的倒在柔软舒服的床上。 「多想再看到她的笑容阿……」 他安然的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作了一个梦,他梦见邹悦凡静静的在他们俩的『秘密基地』看着书,沉以恩发现那个秘密基地开满了粉红色的樱花,不在是佈满回收垃圾的资源回收场。 微风一吹,花瓣掉落在她发丝,她轻轻一拨花瓣便旋转缓慢掉落,他向邹悦凡走近,她放下手中的书,回给她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说︰ 「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第四章 昔日痛(3) 骨中骨,肉中肉。 邹悦凡整夜翻来覆去,脑袋里面这句话回盪在脑海中。 她起身来到房中的纯白色钢琴旁,她打开乐谱,看着乐谱两眼发呆。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期待些什么,只是一只空壳过着像人的日子。 她没有想像过未来,日子一天是一天。她也没有像正常女孩期待『梦中情人』的到来,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人。 接近她的人都会变的不幸,所以什么为自己对象祷告,跟她一点也沾不上边。她也从来没祷告过,虽然牧师与师母一直鼓励她,可以试着祷告。 但是,她还是做不到,要跟一个莫须有的神祷告,她有时觉得有些可笑。 如果神真的存在,那祂为什么让她变不幸? 为什么让她经歷那种痛苦? 为什么夺走她的爸爸妈妈? 幸福,假的。 未来,假的。 只有黑暗是真的。 这段探访的日子,沉以恩在学校开始会主动与她搭话,即便她总是板着一张脸,沉以恩还是乐此不疲。 之前面对邹悦凡会害羞的沉以恩,突然间消失了。是因为他说了:「我也会在你身边」的这句话,所以他变的很主动。 也许是男子汉一言九鼎,还是想信守对她的承诺。他在她尽可能在能帮忙的地方,帮助她。比如说,她值日负责擦黑板,歷史老师总是喜欢把黑板写的满满的,有空位就塞,她今天值日生。另外一名值日生就是林仪欣,每堂下课她只顾着与沉以恩聊天,完全不顾值日生的工作。 她踮起脚尖依旧擦不到黑板上头,不管她怎么挥,都无法擦拭到。正当在烦恼时,沉以恩走向讲台,那起另外的一个板擦,站在在她后头擦掉那高处的笔跡。她看到一隻厚实的手,转头想看清是谁时,差点撞到沉以恩的胸膛。 赶紧缩回,看着上方白色笔跡消失后,他才离开。 这个举动影响了整个她上课的情绪,自动铅笔一直停留在课本半空中盘旋,她迟迟无法动笔。也无法专注在上课,呼吸急促心跳快到快要蹦出。 沉以恩看着今天的邹悦凡没有往日的专心,虽然无聊的数学课每个人都在传纸条睡觉,但是以前只有邹悦凡会挺直腰桿听他上课,但是今天却在发呆,手腾空完全没有动笔的跡象,他倒觉得邹悦凡有点反常。 写了张纸条给邹悦凡,瞄准邹悦凡的方向,原本沉以恩自以为是神射手,百发百中,但这次却射偏。 打中了,邹悦凡的侧脸。邹悦凡迅速回头瞪了他一眼,沉以恩尷尬的用唇语回她︰「抱歉。」 她打开了纸条,看到上面潦草的笔跡写着:「不舒服吗?」 她有点生气已经影响她上课情绪,现在又传纸条烦他,她快速在纸条,神速将纸条一摺再摺,摺成坚硬只有约一乘一公分正方形的小纸条。趁数学老师转身写黑板时,她对准他的头丢过去,他痛到叫了一声,「哎呦!」,数学老师听到声响,好奇转头看了一下是谁发出了怪声。 他赶紧把纸条藏起来假装很认真在上课的样子,老师见全班不是传纸条就是趴着睡觉,假装咳个两声。又转身继续教学。 沉以恩拿起刚藏好的纸条,打开纸条看邹悦凡回了些什么,摺了这么多次感觉就是故意要把纸条当作硬石子,往他身上丢。 他不禁偷笑邹悦凡比想像中更有趣,更好奇纸条写了些什么。整齐的字跡写着,「你烦死了!!」 看到这几个字,他又不由自主的喊出,「阿!!!!」的声响,他又惹她不开心了,刚刚那是失误阿,不是故意的。 数学老师又转头看了一眼全班同学,找寻声音的来源。 邹悦凡看了觉得有点好笑,但她还是忍住笑意。 这些动作都看在林仪欣眼底,她快要气炸了,这个哑吧要跟她抢沉以恩,等下半辈子吧,心里却谋算想恶整邹悦凡的计画。 再美的女人,只要一嫉妒就能化身即可怕的恶魔。 一天早上,主任公布一年级秩序最后一名是一年十四班。最后一名要留下来打扫落叶区。至于为什么会最后一名,原因出在沉以恩。 班上总是不少女人喜欢找空档就与沉以恩聊天,还有下课的时候外围挤满了沉以恩的粉丝,到了上课鐘响老师来了,才把他们赶走。所以秩序总是全校最后一名。 已经到了进入冬天的时节,天气到了快十一月天气依旧闷热,近期东北季风下来才稍感到一些凉意。树上的叶子开始疯狂的掉落,现在各各已经是秃树。全校落叶区分散各地,满地的落叶,清理起来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林仪欣与邹悦凡学号相近,所以被安排与她整理同一区。全班拿好了打扫工具,每个人到分配区域打扫。 林仪欣就打算让她一个人扫,自己却假装月经来肚子痛,在树荫下休息。 邹悦凡默默打扫着,她本来就把林仪欣当陌生人,有她没她都没差。 她花了十分鐘终于将一袋落叶装满,林仪欣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又把垃圾袋中的落叶洒出,让她重头清理。 一次又一次,她要看邹悦凡什么时候才能耐不住性子。 又过了时五分鐘后,沉以恩自动跑来她的打扫区,林仪欣看到他来,赶紧拿起打扫用具打扫。 沉以恩对林仪欣点点头,说︰「这里的落叶怎么多,我来帮你们。」 沉以恩三两下就把区域解决,林仪欣看着认真的沉以恩,藉故要谢谢他,请他喝饮料,就把沉以恩从邹悦凡身旁拉走了。 邹悦凡瞪着沉以恩的身影,心里有点吃味的说︰「到底是来干嘛的?竟然跟着林仪欣就这样走了。」 她不知道她这样的心情,名叫嫉妒。 第四章 昔日痛(4) 敞开也许会使你重新经歷失去的痛苦,只要有光就不怕与悲伤共处,你就会更加坚强。 ** 邹悦凡看着消失不见的沉以恩与林仪欣的身影,默默收拾打扫工具。回到教室班上同学都已经各自回家,要不是林仪欣从中作梗,她本来应该可以早点下课回家休息。她看着依旧放在桌上沉以恩与林仪欣的书包,就知道林仪欣还是巴着沉以恩不放,美人相伴似乎格外快乐。他们俩做了些什么事情,她一点也不在意,他说服自己这样想。 邹悦凡习惯步行上下课,即使家中有司机,她从来不需要接送。因为她讨厌跟一个陌生人共处一车,虽然邹家司机已经聘用5年以上,但是她很少外出,基本上跟司机从来也没有什么交集,司机只不过充当邹悦凡的保鑣,他们会与邹悦凡保持一定距离,保护邹家大小姐的生命安全。 邹悦凡也知道,因为这是奶奶交待的。她的奶奶很担心她会想不开,总是在各地派人监视着她,她都知道只是不想明讲。 这天她沿着固定的路线回家,天空灰濛濛,厚重云层压迫人的心情黑压压的。豆点大的雨滴,一颗颗坠落,柏油路上被雨点佈满,点与点重叠到最后扩散路面,细雨飘到她的发丝与肩上,路上行人一一的打开伞,就像在雨中绽放的花朵,五顏六色。 她拿起放在书包的黑色自动折伞,轻轻一按,形成了一朵黑色的伞花。在人群当中,依旧是个不起眼的存在。 她走着走着,看着前方有着两大一小的伞,一隻伞是鲜红色的,另外一隻是的绿色的,中间的伞却是黄色皮卡丘的儿童伞。他们漫步雨中,手牵着手唱着歌。邹悦凡看不到前方三人的长相,但是她知道那个小孩此刻的心情一定是幸福的。 就像以前,她的爸爸妈妈拉着她的手,她总是喜欢开心的唱着歌。因为妈妈与爸爸会一起唱和,然后问她:「今天,我们家的小公主过的开不开心?」 有时她都会故意唱反调,骗他们说:「不开心!!!不开心!!!」 「那这样的话,怎么要让我家的小公主开心的?」爸爸装可爱的嘟着嘴,慈祥地看着五岁的邹悦凡。 「我要吃冰淇淋。」她总是会任性的在晚餐前,要求甜点吃。妈妈总是爱阻止爸爸,但女儿就是父亲的前世情人,总是拗不过她。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爸爸妈妈,连照片都害怕看到,她把它们的照片通通收集在一个柜子尘封起来,不准谁去翻动,包括她自己。 时间一久,她甚至有点忘记它们的长相,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今天这场雨,她总有预感有什么事会发生,阵阵细雨粗心地打开了尘封的回忆。 「你是我们最爱的宝贝......我们为你感到骄傲。」 她脑中传来不知谁的声音,犹如海啸席捲而来,重中搏击在她心上。 「叭叭!!」尖锐的卡车喇叭声,紧跟着在一道强烈的撞击,一台卡车因轮胎打滑失控撞到右手边的摊贩,紧跟着在一道强烈的撞击把前方和乐的一家三口撞飞。猛烈撞击力道,当场双亲倒在血泊当中,小女孩很庆幸的没有受到波及。 小女孩还能站起来,走向被拋向两边的父母,她的额头还有轻微的擦伤,小脸颊眼泪纵痕。 「爸爸......妈妈......」小女孩的哭声划破天际,强大的撞击声惊动了邻近的居民,眾多目击者打电话叫救护车,有好心的民眾赶紧帮忙指挥交通,救护车的警报声传片整条小巷。 「爸爸......妈妈......」 邹悦凡目击了这一幕,唤醒了她不愿意起痛苦的回忆。她脸色开始苍白手脚变得冰冷。脉搏加快,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发黑,痛苦地冒着冷汗。 她松开了手中的雨伞,直立向后倒在地上,突然不省人事。 幸好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及时地扶住邹悦凡,否则这样直立向后倒,没准会摔着脑袋。跟在她身后的司机见况,赶紧把她抱上车,把她送到就近的医院就医。 「这是谁的声音呢?」 她看见一个熟悉的小女孩窝在急诊室外,她靠近想要看清楚她的容貌,她僵住了,这是她自己。 她不断的哭泣、喊叫,哭得声嘶力竭,急诊室中的手术中的红灯亮起,她的爸爸妈妈在手术房里急救。她的奶奶抱紧她,她身上不停地颤抖,小小年纪不懂得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她知道好像有神,神的能力无限,说不定她可以救爸爸妈妈。 「神啊!求你救救我的爸爸妈妈。我答应以后我会乖乖的,不再惹爸爸妈妈生气。」 手术中灯一暗,医生从急诊室走了出来,每一步似乎有着千斤重。医生拿下口罩,用沉重的语气宣布:「请节哀顺变,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还是回天乏术。」 她听得懂,奶奶因为听到消息,不能接受事实休克倒下。 而她止住眼泪,心里像被掏空似的,眼神空洞。 他们永远......拋弃了她。 恨意席捲她的全身,内心怒哄:「根本就没有神。」 父母就是小孩的世界,当他们消失在天际之间,也就宣告她的世界瞬间崩解。 「我讨厌你们......你们为什么不把我带走,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 「你们骗我......说会永远在我身旁。」 一个小女孩綣曲着身体掩面哭泣。 邹悦凡醒来,发现她自己躺在医院。她看着身旁的老佣人正与国外的奶奶通电话,报告她的状况。 老佣人陈妈着急地与老夫人回报小姐的状况,斜眼看到邹悦凡醒了,立即呼叫医生近来查看邹悦凡的状况。医生诊断了一下,告诉陈妈,只是暂时性的休克。已经没事了。 她着急的眼泪不断流出,鼻子哽咽,赶紧告诉电话一端的奶奶,要她不要担心,小姐已经醒了。 不久,陈妈为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可以回家休养。而她发现邹悦凡只是两眼直视前方,没有任何的反应。 陈妈心想也许是吓坏了,听说小姐目睹了一场车祸,导致她休克昏倒。 「小姐,回家我先请人帮你准备一些热粥,你喝一些再早点休息吧。」陈妈与邹悦凡坐在汽车后座,担心的紧紧握着邹悦凡的手。 黑色轿车驶入邹家豪宅,雨仍然不停下着,不时伴随着打雷声,轰隆隆的作响 佣人帮她换下制服,她转身倒头就睡。 陈妈为她准备了一碗热粥,看着她躲在被窝里,心想:「她累坏了,就让她休息吧。」老佣人把房间的灯关暗,帮助她入眠。 黑暗中她掀开棉被缓缓起身,打开桌上的笔记型电脑。 搜寻今日车祸出事的路口的新闻,与她料想的一样。 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孤儿。 她的五指弯曲,像个爪子。 抓狂的把笔记型电脑摔落在地上......并怒视着狂风暴雨的窗外。 她以前忘记说话,忘记流泪。 这次,她忘了自己。 第五章 今日光(1) 死亡,总是不断在我们的生命中上演。 一个人,有一天突然消失在你眼前。 你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离你而去。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一直到我们生命逝去...... 因为这是我们不断要一直面对的课题。 透过逝去,我们更加懂得珍惜现在。 *** 右前方的位置,已经空了好几天。邹悦凡请假已经一个礼拜,牧师去探访也吃了闭门羹。自从上次打扫过后,他就没再看到她,虽然她阴沉灰暗但她还不失是个勤奋的好学生。缺席一个礼拜不像是她的作风,沉以恩真的很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在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已经是冬天,这个礼拜却罕见的下了几天的雨。 沉以恩撑着雨伞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寒冷的空气夹杂刺骨的冰雨。他的脚步走过水洼形成阵阵涟漪,堵塞思绪也随着脚步蔓延开来。 家中的电话响起,牧师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邹家的老佣人陈妈,她说:「小姐,不太对劲。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不断的摔房间的装饰品、花瓶。我们怕她伤害自己,把所有东西全部清出。小姐的眼神空洞,只要看到有人进去房间,就会去攻击,我们迫于无奈只好把她绑在床上,给她打镇定剂。她才能安稳的睡上一天,醒后眼神又开始空洞,又袭击那些送饭菜给她的女佣。拉扯她们的头发,去撞门。力气大得像个男人,就像就像......」牧师见她吞吞吐吐,他大概知道是什么状况,反问她:「是不是像中邪?」 「对。牧师求求你救救小姐吧,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我已经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陈妈讲得声泪俱下,激动的情绪让坐在客厅的沉以恩,也听到她的哭泣声。 「不要担心,我们过去看看。」牧师掛掉电话,与沉妈解释情况,并着装准备出门。 「也带我去,我很担心她。」沉以恩从沙发上站起,牧师认真回答他:「这次不是单纯的探访,她可能被.....邪灵干扰了。」 「我答应她,要在她身边的。」他用肯定的眼神,回答口中的一字一句。 「好吧。走吧!」 「不要怕,我会在你身边。」 邹家,他们来到邹悦凡的房里,里面漆黑。牧师请佣人开灯,可他们说:「开灯小姐会不安分。」 「没关係,就开灯吧。」他们面面相覷,脸上充满不安。 一开灯,灯火通明。视野更加清晰,印入眼帘的是邹悦凡披头散发被绑在床角,无法动弹。她看起来体力耗尽,闭上眼歇息。 牧师与师母接近她,她突然全身颤抖。眼睛张大,眼角佈满血丝,张口想要咬人的动作。如同一隻疯狗,看到人乱吠。 牧师紧张的询问:「小姐最近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只知道,小姐目击到了一场车祸。」老佣人回想出事的当天,根据司机描述小姐走在一对夫妇后方,夫妇带了一个小女孩。没想到卡车轮胎打滑,滑向摊贩与夫妇。司机记得夫妇当场死亡,神奇的是小女孩只有额头受点轻伤,后来小姐就休克昏倒了,醒了之后本来觉得没事,后来小姐行为怪怪的。会莫名其妙用头敲墙壁,我们起初不以为意,后来小姐开始攻击人,她从未看过这么恐怖的小姐。 牧师来到她的身边,告诉着沉以恩。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上帝会保守我们的心。另外牧师请陈妈多派点男人过来,他怕凭沉妈与沉以恩压制不住他。 陈妈派了四个壮丁保鑣来到了邹悦凡房里,准备就绪。他们不知道会看到什么,心情都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牧师开始唱歌敬拜神,看着牧师唱起歌沉以恩与师母也一起唱起歌,气场瞬间变得不一样。 他们尽情的唱起诗歌,他们手牵着手。 邹悦凡开始不安分,她开始颤抖咬牙切齿。 牧师将他的手缓缓移动的在她头上,悦凡突然疯狂大声尖叫,突然间有股力量迸发出来,她突然力大无比,两手拼命地往人身上抓。 她失控地抓紧沉以恩的脖子,力气大到沉以恩无法挣脱,眼看他快无法呼吸,牧师说把所有人她压制住,用手扳开她抓紧的双手。 「你被诅咒的魔鬼,我奉耶穌的名,命令你离开悦凡!耶穌是你的帮助!放下重担,祂已为你付出所有,悦凡!!听你自己的声音,不要被诱惑了。」一连串的祷告,她只是疯狂的想挣脱,大声尖叫。 沉以恩知道她不会说话,今天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尖叫声,太恐怖了。他真正想听到是她说话的声音,她一直试着挣脱,四个大男人还压制不住她,四个大男人分别压制着她的双脚、双手。 「放开我!!!!放开我!!!!」她终于嘶哄出来了,她说话了。 邹悦凡还是不断尖叫:「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旁边的陈妈心软,告诉牧师她看起来好痛,快点放开她。 「还不行,现在还不是她。」牧师斩钉截铁的告诉陈妈,希望她不要插手。 「魔鬼,我奉耶穌的名,命令你离开悦凡!」牧师不断的为她祷告。 「你们都是骗子!」她突然笑起来了,低沉声音与充满挑衅的眼神。 「什么神,根本就没有神。」她仰天长笑,那笑声令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慄。 「我斥责你,命令你离开悦凡。」 「我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沉以恩看到她似乎出现的不同的人格,她鄙笑牧师。 「这里不属于你,是属于悦凡的。」牧师大声斥责在面前的她,她害怕的缩成一团。 「是她要把身体,给我的。嘿嘿嘿嘿~~~~~是她邀请我住进来的喔!!!」 牧师不断的斥责在她身上的邪灵,邪灵不断的挣扎。 它用刺耳尖锐的声音对他们呐喊︰「心里的鬼,不会只有我。」 后来她尖叫一声后,精疲力尽躺在地上呼吸。 「悦凡,是我!!!我是,以恩。」沉以恩到她面前,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他,眼神依旧空洞。 黑暗中,邹悦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她发现自己光着脚丫子,步行在泥沼中。 她的脚,越沉越深。 「想你爸妈吗?来往这里走。你不是很想他们吗?来啊?」一个笑声告诉她往深不见底的泥沼走去。 「那边好像会陷下去......」她有点害怕地说,脚始终不敢再前进一步。 「怎么会呢?你爸妈也是这样走过来的阿?」它不断的诱惑她,让她走出去这一步。 「来......」一隻黑色的手,向她伸出来。在远方悦凡看见父母亲的身影,她真的好想念他们喔,她有一股衝动想要握住这黑色的手。 忽然间,有道强光照进,光强烈到使他无法睁开眼睛,她试图用手遮住光,看清远方是否有东西。 黑色的手如云烟般不见了,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声音,「悦凡!!!悦凡!!」她回头,没有任何人,只有一道刺眼的光。 「声音好耳熟,是谁?谁在叫我?」 「悦凡,是我!!!我是,以恩。」她清醒看着沉以恩,眼泪留下来。 (以恩......?)她的眼泪不断从眼角流出,压抑了很久的眼泪,一不小心就溃堤了。 「是我,我在这里!!!」沉以恩握住她的手。 一声尖叫,然后她又开始不断地哭泣,慌张地看着四周。 「求你们不要拋下我。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她惊慌的不知所措,像个小孩子的不停地找家人。」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不要拋下我?」她一直在四周找寻,口中一直重复这句话。 沉以恩觉得这个就像是那个五岁受伤的灵魂,不断的找寻自己的父母亲。 那样的慌张、无助。 沉妈温柔的抱住了她,并告诉她:「我们都在这里,一直在你心里。」 「你是我们最爱的宝贝......我们为你感到骄傲。」她听到了父母的声音。 原来,那是爸爸、妈妈的声音。 第五章 今日光(2) 每个新诞生的生命,都是发光的希望。 而世界都试图掩盖这个真相──包括你自己。 *** 「我好像听到来自天堂的声音。」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扭曲空间里,不管张眼闭眼视野只有单一顏色,就是黑。 醒与不醒没有太大的差别,她索性选择睡着,因为只有在梦中她的世界才会有一点色彩。 她回到了生命原点,出生的那刻。 邹悦凡在邹家备受宠爱,尤其因邹悦凡父母有不孕症,他们花钱人工受孕几次都没有成效,他们原本已经快不怀抱希望。但是奶奶弃而不捨的鼓励他们,使他们再试一次。终于,在第四次的时候终于成功受孕,他们无比欢欣,每天都期待着她的到来。 第一次,听到她的心跳声,他们开心的哭了。 第一次,听到她的哭泣声,他们感动地笑了。 「为什么她们笑?我的存在是个不幸。你们会后悔的!」她就像是个旁观者,把一切都看在眼底。 邹爸爸将她抱在手中,看着邹悦凡沉睡的样子,他觉得拥抱全世界的幸福在手中,而他超怕这幸福在他手中溜走。 「邹悦凡,喜悦平凡,这样就够了。」他爸爸轻轻摇晃抱在怀里的邹悦凡,生怕把她弄醒。 邹爸爸将她取名悦凡,跟一般的父亲不同。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每个父母亲对孩子最大的期待,而他这个爸爸不要她飞上枝头当凤凰,不要跟他一样一辈子备受瞩目,他只希望他的孩子过上平凡喜悦的人生。 邹德杰就是邹悦凡的爸爸,也是邹氏集团的总经理,他是独子。从小到大所有的压力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痛苦极了。这样的痛苦,由他承担就好。他希望她的女儿。一生都不要在受到这种特殊的瞩目,他只希望她平凡的长大。 而她的妈妈出生于政治世家,对她总有诸多要求,预备培养她成为邹氏集团的继承者,在小时候就帮她安排诸多课程。 她爱她,但他夫妻俩有共同的理念,就是希望他们的宝贝女孩可以健康长大,其他真的没那么重要。 他们爱悦凡,尤其当她发现她是智商超乎一般同年纪的小孩时。 她三岁开始,就开始识字。四岁时,接触不同语文,包括英文、日文、与母语中文,因为父亲长年在日本,在日本有分公司,常常con-call日本分公司确认公司管理,母亲能力更好,年轻时已经旅游过五十多个国家,英语口说等等都不是问题。 她五岁时,开始阅读不同的书籍,已经熟读小学六年课程,并且拥有惊人的音乐天分,钢琴就像是附着在她手上,她的手有种魔力。 在每个领域中,她表现都得相当卓越,小小年纪的她,还不知道挫败是什么。 但是上帝是公平的,她不是每件事都拿手 ──她是舞蹈白痴。 她母亲刻意要把她培养成为全才全能的继承人,所以社交舞蹈当然不可少,不需要有高超的技巧,但是需要会一些皮毛,这是她的最低要求。 她为邹悦凡安排了一系列芭蕾舞课程,可是她总是跳的同手同脚。舞蹈老师真的很用心教导她,她终于可以完成一场舞蹈,只不过是一个小配角。 这个礼拜天是舞蹈发表会,邹爸爸开心的要为她录下她第一次的舞蹈发表会。 悦凡越想越生气,她根本不喜欢自己当个配角。在每件事情,她都是受人瞩目的主角。 她妈妈爸爸已经为她准备好服装,准备出发到会场去。但邹悦凡却在闹脾气,爸爸只好先行安抚她。她一闹起脾气,只有爸爸跟奶奶可以安抚她,她只能在旁边乾瞪眼,什么事也不能做。 「我不要去。」她皱眉嘟着嘴 「怎么了,我的小宝贝?」邹爸爸蹲下来与她视线平视,也用可爱的口吻问道。 「因为我不是主角。」她撇过头不看他。 「没有人会是永远的主角阿!最重要的不是角色,而是你努力的过程。」他爸爸温柔将她的脸导向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 「不要不要!!我不是演主角。你们不要来!我不想你们看见。」她又强行将头转过去,试图躲避他的眼光,虽然智力已经超过一般同年纪的小孩,但是闹起脾气拗的就像一个五岁小孩。 让邹爸爸还知道,她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妹妹,听我说,爸爸很爱你。所以,不管你是什么角色,你是我们的宝贝,我们会一直为你感到骄傲。」 她低头不语,依旧生着闷气。看到这个情况,奶奶赶紧过来哄着邹悦凡,用物质引诱她让她可以表演。 「只要你上台,奶奶表演结束就带你去买那件你最想要的洋装。」奶奶使用柔情攻势,她终于才愿意点头。 「我讨厌你们,你们不要来。」她瞪着她们,手牵着奶奶往外走。 他们落寞的看着悦凡离去的背影,暗示奶奶叫她先带她过去,在表演前他们会在偷偷赶赶过去的。 邹悦凡也爱他们,只是因为她怕她们对他失望,所以口是心非说出讨厌他们的话,她只是想要阻止她们来到这一场她的「舞蹈丢脸会。」 邹悦凡只是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远的天人永隔。 她上车依旧气愤着,奶奶在车上讲个故事给她听。 「很久以前也有个小朋友,她跟悦凡相反。她从小生活很困苦,没有机会读书。她什么都不会,可是阿,她很乐观。她总是当每个人的配角,但是在过程中她都很努力,她做了很多工作,但是她的老闆总是批评她做不好。可是她在每份工作中她都学到了一些技巧,她不否定她所做的每件事情,在每个失败的点去学习经验。你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她抬眼好奇地看着奶奶 「后来她创办了化妆品公司,现在就坐在你旁边。」奶奶温柔拍拍她的手,缓缓地告诉她。 「就像爸爸说的,没有人是天生的主角,也没有人是永远的配角。两个的差异,除了你是否努力外,还有在每次的过程中尽自己所能,不管最后是成功或失败,它都成为你人生中成功的养份。」 「嗯......」她似乎已经听懂了,她开始反省刚刚对于父母亲的不敬言语,不管如何她心底还是希望她们来参与她成长的每一个时刻。 九点半,观眾已经开始入座,在场的父母已经架立好相机或摄影机,不管是什么角色,他们只想捕捉他们小孩的身影,因为小孩的成长只有一次,他们不想错过。 回忆透过镜头长存或洗出照片保存,也可以存入心底,等到老时可以再度翻开相簿,脑中的拨放器依旧会把这种心情再度拨放一次,也再度感受一次。 每个父母看着自己小孩可以在舞台上,不管是表演的好坏,都是他们值得骄傲。 其实对很多父母而言,他们能有开心的笑容,才是他们一生享守护的。 每个父母都这样期待着,悦凡的父母也不例外。 只是,对他们而言回忆只能保留在天上了。 开始的时间即将到来,她凝视着父母的特别席依旧缺席,等待、等待、再等待。 开幕的音乐已经响起,她只好到后台预备。她责备自己都是因为自己说了这样的话,爸爸妈妈不来也是正常的,她不能去怪她。 到了她的一幕,她努力地让自己不同手同脚,她垫起脚尖,舞出舞步。溶入在角色当中与同伴开心地跳舞。 眼光不时地飘向观眾席,空着。 她心想推测,他们一定是在偷偷看着我,只要我努力认真,等等他们就会出现在台下给我一个拥抱。 「爸爸、妈妈。悦凡正在跳舞,不管是主角配角,悦凡都要努力。爸爸、妈妈你们看到了吗?可以出现了吗?」 台下的观眾席,没有熟悉的身影。台下热烈的掌声,少了爸爸妈妈的专属掌声。似乎听起来,都不值得开心,谢幕后老师突然把悦凡叫到舞台后,告诉悦凡赶紧去医院。 她终于得知,爸爸妈妈缺席的原因,她们在来的途中赶时间撞到一辆卡车,送到医院在急诊室急救,两人的生命垂危。因为卡车是从侧边撞击,撞击力道之强大,坐在后座的他们直接受到撞击,当场鲜血直流没有生命意识。 她脑袋一片空白,奶奶拉着她的手来到医院。一路上,她感觉到奶奶的手因紧张,手心狂冒手汗。在车上不时用手帕擦着流下来的眼泪,又需要故作坚强的握紧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还好有奶奶陪着,她真的没那么怕。 「爸爸妈妈,我错了。我不该当个坏小孩。」悦凡低头懺悔,眼泪在眼眶打转。 求你们平安无事,求你们等等告诉我。 你表演得很好,我们为你感到骄傲。 第五章 今日光(3) 痛苦的回忆,又再次忆起。本以为这次还是独自经歷一切,但这次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 手术中灯一暗,医生从急诊室走了出来,每一步似乎有着千斤重。医生拿下口罩,用沉重的语气宣布:「请节哀顺变,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还是回天乏术。」 邹悦凡推开手术室的门,她发现手术室像个迷宫。她走着走着,沿着直觉走。这里跟一般手术室不一样吗?为什么这么多的拐弯,为什么这么多的死胡同。 她试着找到一条出路,终于她走到一个门前。不知为何,她害怕打开这个门,一把手握住她的手,顺时针转了门把,门悄悄打开了。当她意会过来,这隻手却消失了,那手跟奶奶出汗的手不同,是厚实又温暖的手,让人感到安心。 如果印入眼帘是遍野充满花的景色,她一定觉得自己在作梦。 可是他看到的是── 父母的尸体。 因为车祸的撞击,以及急救的电击。他们嘴角、身上衣服都沾满了血,血都已经随着时间乾了,还是传来浓浓刺鼻血腥味,他们因为受到撞击,脸部已经变形,她有点辨识不出她们的容貌,但她触碰她们的手,她就知道这是她最爱的人。 她泪如雨下,眼泪更是流湿衣襟,不管她如何呼唤,他们依旧沉沉睡去。 这次,有人站在身后,她不知道他是谁。 他只是默默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轻声告诉她: 「你以为在黑暗中只有一个人,其实不管什么时刻,我都会陪在你身旁。」 他的手传来了安心与温暖,即使她正面对极大的伤痛,但他站在身旁她就能感到阵阵的勇气,她放肆地宣洩她的眼泪,他就这样静静地守护在她的身旁。 她哭累了,直接倒卧在地上睡了。她又作了一个梦,她梦到爸爸妈妈来到她的第一场舞蹈发表会,她依旧不是主角,仍是旁边不起眼的小配角。 旋转、再旋转,不管从哪个起点开始、哪个终点结束。她的爸爸妈妈,目光始终都离不开她,带着微笑在台下望着她,不断的鼓掌,直到音乐停止。 邹悦凡开心的跃下舞台,跑到爸爸妈妈的面前,手足舞蹈的开心大叫说: 「爸爸、妈妈。不管是主角配角,悦凡都要很努力去做。你们看见了吗?」 突然她情绪一转她的眼泪如洩洪般不断流出,她对他们哽咽地说:「所以,请你们不要拋弃悦凡,好吗?」 他们对视后会心一笑,并异口同声地对她说:「傻瓜,我从来没有遗弃你,你看!我们不是回来了吗?你真的很棒,你永远是我们的宝贝,我们永远为你感到骄傲。」 父母的笑容真的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邹悦凡的生命当中,有太多压抑。自从五岁的那个意外,一句无心的话,让她与家人从此天人永隔。她的脑袋记忆似乎断了连结,只有这句话停留在他脑中。 「我讨厌你们。」 丧礼的那一天,邹悦凡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有奶奶抱着邹悦凡那小小的身影。 奶奶哽咽说:「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忍了。」 悦凡只是沉默,面无表情。 从此她不说话,因为她的话害了爸爸妈妈、也害了自己。 她害怕,她说出来的话再伤害人。 所以,她不再说话。 因为这样,就没有机会再伤到人。 她以为适合她的地方,只有黑暗。 所以,她总是一个人孤独待在一间黑暗的房间。 窗帘紧紧拉上,灯也不开。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不喜欢说话。时间一久,也忘了自己会说话。 是她选择不说话,是她选择封闭自己,是她选择压抑自己,是她选择不让爱进来。 「你是我们最爱的宝贝,我们为你感到骄傲。」黑暗中如回声般,再封闭的空间不断回响着。 话语虽然会伤人,但是话语也能传达爱。 这次,她选择释放与自由,让爱进来。 她的嘴巴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因着害怕颤抖着,咽喉中发出一丝丝声响,但她还是说不出口。 又是他,他又出现在我面前,那个说要一直陪伴在我左右的身影。浅浅一笑说:「不要怕。」 她的眼泪又流下了,这次她感到喉咙有股力量要从她喉咙闯出,她记得她会说话了,失而復得的话语,再次只想说给父母听:「谢谢你们,我知道了,我会让自己过得更好,不再让你们担心,因为我知道我是你们永远的宝贝,从来就不是不幸的存在。」 这,才是从伤痛过后,悦凡以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的话。 这才是她。 记忆回到父母丧礼,如同镜子般破碎了。画面更新了,她在父母的丧礼哭了,她激动地告诉奶奶:「现在我全力哭,奋力大叫,未来我会更勇敢。」 黑暗中,一道光进来了。 她,找回自己了。 她睁眼看清这个世界,她看到沉以恩与牧师师母跟关心她的老佣人陈妈。 她不断的抽泣,躺在地上颤抖,不再寻找爸爸妈妈,因为她刚刚已经找到他们了,他们会一直在天上看着她,长大。 她永远知道,她是他们永远的骄傲。 牧师拍拍她的背,她奋力咳嗽,似乎把那些痛苦全部都倾吐出来了,缓缓告诉她:「让爱进来,你的光就进来了。」 她笑逐顏开,看着牧师。后来又转向沉以恩凝视着她,摆动嘴唇开口说。 「是的,爱进到我心中了。」 陈妈哭了,沉以恩也哭了,大家都哭了,喜极而泣。陈妈与沉妈抱着一团,不断的感谢主。而沉以恩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掉泪,她似乎失忆了。她刚刚就像灵魂被掏空,眼神空洞,似乎也快忘了呼吸。在场的牧师、师母包括他,不断的在为她祷告。 他边祷告边哭泣哽咽地说:「主!让她感受到爱,让她看见光。」 他的眼泪不断在她面前流下来,她眼神空洞似乎失去记忆。但是她仍有片断的印象,因为爱所流下的眼泪如同珍珠般闪耀。 这就是爱。 第六章 新生活(1) 密布的乌云飘走,崭露了太阳的光芒。 她,不太一样了。 人害怕面对伤痛,是不想接受事实。 人懂得面对伤痛,才能重新获得释放。 当她踏进了班级,班上一瞬间被她吸引了目光。飘逸的发丝、带点迷人淡淡清香,微笑的嘴角。本来冷淡如冰,拒人千里之外的邹悦凡,脸上竟然带着和蔼的笑容。同学各各瞠目结舌,惊奇连连,纷纷在底下窃窃私语。 书包放下,坐下打开书,然后关起心门,低头闭口不语,本是她长年的习惯。 今日,她把书包放下后,在座位停驻一会,她本低着头看着桌面,片刻后抬起头,向后转,望着沉以恩的方向浅浅一笑。 「早安。」她向沉以恩道声早安,随后便坐下。她似乎感到有些不自在,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开口对人说话了。 「早。」沉以恩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停顿半晌后才回应。他差点忘了自从那次之后,邹悦凡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受到惊吓的可能不只有沉以恩,还包括在场的每一位。 一瞬间,教室内掀起一阵骚动。同学们又纷纷的交头接耳,大肆炒作。 「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她说话了耶?」 「她会说话?她不是哑巴吗?」一名女同学一副惊讶的表情。 「她欺骗了我们。」郑毅宏将食指指向邹悦凡,并怒视说道。 「原来,是个骗子。」林仪欣双臂交叉抱胸讥笑她。 林仪欣走向讲台,班上同学突然停止了喧哗。 「同学们,听我说。这个人骗的我们好辛苦,她就是个骗子,她故意要装可怜骗取我们的同情。」 她也算班上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讲话自然有它的分量存在。她如同王者一般地站在最高点骄傲地俯瞰班上同学。 「骗子、骗子。」郑毅宏大声附和林仪欣的话,并用十倍音量,试图引起群眾不满,班上同学面面相覷,并认同林仪欣与郑毅宏的话。 邹悦凡只是默默听着林欣仪的发言,并没有想反驳的意思,但她的笑容尽失脸上多了些无奈感。 沉以恩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根本再也听不下去这些人的胡言乱语,他心里清楚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有什么苦衷。他生气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眾人安静无语。因为他们很少看过沉以恩发过脾气,在班上算是很好说话的好好先生。 「哑巴,是你们自己说的,她从来没有承认过。」他站起来为她解释,他不要她被大家误会。 「以恩!!!你被她骗了。她利用你的同情心骗了你。」林仪欣早已看出,沉以恩对于邹悦凡特别照顾,她已经认定邹悦凡就是故意利用沉以恩的同情心,被他从她身边诱拐走。 「我说过,她的事我管定了。」语毕,他一把抓住邹悦凡的手,便匆匆离开了教室。留下一群人愣愣地坐在教室里面,气氛凝重。 邹悦凡看着他抓住她的手,不知做何反应,平静的湖面,產生了阵阵涟漪。 他们狂奔,跑着。手,不放开。 两人来到了秘密基地,他们从三楼狂奔而下两人气喘吁吁,邹悦凡面看着胀红脸的沉以恩觉得好笑,并故意逗一逗沉以恩说:「跑什么跑啊,我又没做坏事。」 沉以恩才惊觉他一直握着她的手,瞬间把手放开。沉以恩搔搔头,尷尬地说:「我只是不想他们欺负你。」 沉默,半晌,她嘴角扬起笑意。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她坐在老位子,上下上下的踢脚。 「是我先发现的。」沉以恩坐到她身边,望着天空。今天太阳有点刺眼,他用手遮了些光。 「我知道,是我鳩佔鹊巢。」邹悦凡站起来,背对着沉以恩。 「疑?你知道?」 「我是故意的。」她依然背对着沉以恩,她不想让他看到他的表情。 「为什么?」沉以恩不解发问 「以后有时间,我再告诉你。」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他其实也不喜欢强迫别人,虽然真的有万分的不明瞭。 「每次来到这里,都很安静。总是能让心,稍稍歇息一下。」她走出资源回收站的棚子外,用手遮了一下太阳。 她又接着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就像避风雨的港湾,累了、睏了就来到这里,大睡一场或者是大哭一场,然后我们就会有重新再出发的勇气。所以我来到这里,歇息一下,我就有面对困难的勇气了。」 「嗯。」 邹悦凡转过头,看着沉以恩说:「所以,不要为我担心,累得时候我会来到这里,休息一下,然后重新调整再出发。我已经不在是过去的邹悦凡了,我现在满满的勇气,未来可能充满挑战,但是我已经预备好了要打这场硬战。我不在黑暗中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光。」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第六章 新生活(2) 她决定活出自己,为了弥补过去那些年的空白,她真的非常努力。 他以为被称为骗子的她,又会因此一绝不起。但是他错了,她真的很努力去修復人际关係。 她,开始与人交谈。即时一开始大家有意避开她,可是她并不气馁。 期末考将近,有些人近期才开始临时抱佛脚,大家期末考必须衝刺。否则寒假就要回来补考。所以他们自行成立一个小型的图书会,他们利用下课时间讨论功课。 虽然大家看起来很和谐,于底下却是明争暗斗。大家一点也不愿意把自己压箱宝的笔记贡献出来,或者自己又都藏了一手。 她看了一些成绩落后的同学,对各科不知如何下手,一方面可能本来就没再预备,一方面在资质本来就不好。 她自行整理各科的笔记,她还有点笨拙的来到他们面前,伸出双手将各科的笔记交给她们。 「这个是我的笔记……如果不介意可以参考。」她还不习惯与人交谈,导致对话不够直述,断断续续的。但还勉强让对方听的懂。 那些同学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否该收下这笔记。她知道他们还不够相信她,她轻轻的把笔记放下,她对他们礼貌性点头,随后回到座位坐好。 同学翻开她的笔记,她的笔记简单易懂,更帮同学圈选会考的重点,他们受益良多。他们终于知道全校第一名的名声不是盖的,她是真的有实力的资优生。 有一名女同学带着邹悦凡的笔记来询问她,「这个地方,我有点看不懂,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 「当然可以。」邹悦凡露出很温馨的笑,足够把人给融化。 本来是一个聚集在她身旁,后来开始两个人、三个人,不久她位置包围了一群人。 她的声音清脆甜美,似水如歌。她解释逻辑相当清晰,并且对同学相当有耐性,不懂的她愿意一而在再而三解释。不一会,她的位置挤得水洩不通。 有同学建议倒不如放学时间,她帮他们恶补与考前猜题一下。邹悦凡欣然接受他们的提议,若有兴趣的同学可以一起留下,她愿意帮大家复习。 放学时间一到,约有十几二十人留在教室内,包括沉以恩。不过骄傲的林仪欣看到这样的情境,咬牙切齿气愤的甩门离开,她才不需要这女的教她什么。她本来就把她视为眼中钉。 沉以恩撑着头,看着她的身影。 这次,不只有他发现她散发的美,其他人也开始注意她。曾经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她,现在已经是大家瞩目的焦点。 她一笑,便有暖风环绕在她周围。别人也开始欣赏她的美,她的美是一种淡然的美,是不用刻意装作就表现出来的气质。举手投足优雅得体,沉以恩才想起她本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他用手按压自己狂跳的心口,气息有些不稳。 这一刻,他终于懂得。 她的笑容,他愿意用尽一生去守护。 他拿出笔记本,写上『我愿能守护你的笑容。』 蓝色笔跡潦草,已写满遍佈整个笔记本。 期末考加强班结束,明天待续。 同学互道再见后,纷纷离去。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邹悦凡与沉以恩。 邹悦凡转身擦拭着黑板,她的字跡写满整个黑板。 沉以恩,走向黑板另一端,拿起了板擦帮忙她擦拭黑板。 他们越擦距离越缩越短,直到中心点他们的手差点碰到彼此。她停顿了一会,沉以恩将最后区块收尾。 他放下板擦,转向邹悦凡说:「回家吧。」 「嗯。」 他去停车场牵了他的自行车,邹悦凡在圆环等着他。看着邹悦凡哆嗦身影,赶紧走过去到她身边。 他看了看手錶,时间快八点。高中内人潮已经所剩无几。青衫高中位于郊区,这附近什么也没有,遇到坏人怎么办?所以,不管怎样身为男生的他,理当要保护他,他坚持要送她回家,他骚骚头说︰「一个女生,晚上不能走在漆黑的街。」 「现在也才八点而已,况且我家司机总是在身后监视我。你看!」她指着校门口一辆黑色宾士轿车。 「我……」沉以恩突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只是想要与她多聊聊。 气氛变得有点尷尬,她察觉他的怪异,试图转移话题。 「今天晚上有点冷呢!」她摩擦双手,对手呵气。她身上穿着单薄,今天早上出门还有温暖的阳光,晚上就变天,冷冽寒风刺骨。 沉以恩从他书包拿出一条围巾,幸好,他今天出门看了一下气象预报,晚上气温骤降,出门前多拿了围巾放入书包,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不要着凉了。」沉以恩拿起黑色围巾,绕在她颈上。 一圈、两圈、三圈。沉以恩确定她的小脸被围巾挡住,才收手。并帮她整理了被围巾压住的碎发。 她羞涩到无法动弹,看着他一圈一圈将围巾温柔的围在她颈项,他纤长的睫毛与英俊脸庞离她很近,因寒冷的空气导致他嘴里不断呼出白色热气。 她佇立在原地,脸一阵红。 他没有看穿她的紧张,沉以恩牵起自行车,转头说︰「走吧!」 他牵了他的自行车,与邹悦凡走了一段路,路上寒风呼呼的吹着,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寒风刺骨。 而邹悦凡因为有他的围巾包住小脸,便没有感到丝毫的寒冷,抑或是说她的脸红尚未消退,所以她并没有受到寒风影响。 「这个週末,来我们教会看看吧?」一路上两人只是默默的走着,沉以恩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尷尬,想说胡乱开个话题。 邹悦凡笑容可掬的回应道:「好啊,我也很想念师母与牧师。」 「真的吗?那我一定要介绍祈谢哥给你认识。」他说起高祈谢眼睛发出亮光,对他而言他是他很敬畏的大哥,他很喜欢他。 「好哦。」她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下来。 两个影子在街灯的照射下,越拉越长。 在漆黑的街,两个影子彼此紧紧相连。 第六章 新生活(3) 他按照沉以恩给的地址,来到了教会。此细看才发现教会地点是在某一栋大楼地下,与一般她所想像的教会不同,他以为教会应该跟教堂一样,才叫教会。 她一进门,就被热情的招待人员领她到位置,她有些许不字自在。 她被安排到前面的位置,她被安排在高祈谢身旁。 高祈谢,长相斯文,举止斯文优雅、彬彬有礼。当日,他穿着蓝色细条文衬衫,与牛仔裤浑搭,还有咖啡色肩头鞋,还有男性古龙水的淡淡香味。 他带着绚烂的笑容,热情的与她打招呼说︰「你好,欢迎来我们教会。我叫高祈谢。」 「我是邹悦凡。是沉以恩高中同学。」她礼貌性对他点点头 她今日穿着一袭黑色裙装搭配短靴,更能衬托她本身亮丽透白的肌肤。她将她长发盘起带上发饰,脸上带点妆容,朱唇皓齿。身上没有一点稚气,反而举止成熟稳重,以及身上传来淡淡花香。 「欢迎你,等等聚会就要开始了。」高祈谢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快十点了。他一开始跟邹悦凡告知,等等他们会先讚美神,比较是属于快歌。他们会拍手跟着唱和,接下来才会是敬拜。敬拜属于慢歌,只要跟着唱就可以了。 「请问,沉以恩在哪?」他以为她可以看到他,但她却没瞧见他的身影。 「等等他就会出现,你看。不就在舞台上吗?」高祈谢指向舞台。她也随着高祈谢指向的方向望去,看到沉以恩拿着吉他,在他面前架立了麦克风。后面有键盘手与贝斯手跟鼓手,整个就像个乐团。搭配绚丽的灯光,让人不由自主跟着节奏打起拍子。 高祈谢告诉她,沉以恩是敬拜团主唱。难怪当时在青衫之夜,台风相当稳健,原来每个礼拜都会来服事,自然而然就有胆量,也不怕紧张了。 他在舞台上总是那么耀眼,不管在何时何地。 她看着舞台,又笑了。 聚会结束后,牧师与师母向前关心她,他们互相拥抱后,高祈谢便带她认识小组的人。 她来到了一个年轻的小组,小组内皆与她同年纪的居多。高祈谢询问大家状况,问大家是否需要代祷,终于沉以恩结束了敬拜团讨论后加入小组的团契当中。 沉以恩来到邹悦凡身旁,正式郑重介绍高祈谢给她认识。 「他就是我说的,我敬重的大哥。」他将他的手搭在祈谢的高祈谢的肩膀上,满脸笑容看着邹悦凡说。 「我刚刚已经认识他了。」她的脸像绽放的花朵,满脸的笑意嘴角上扬的回答他。 他们一同去吃午餐,高祈谢是医学院的学生,因为其实邹悦凡也想考医学院,她想要救更多人的生命,她与高祈谢相聊甚欢。 他们有相同的目标,就是想要救更多人的生命。邹悦凡不断向高祈谢询问他所就读的医学院,师资课程安排等等。 与他们的同桌的沉以恩,似乎被遗忘了。他也插不进两人的话题当中,他们讲的一些医学名词他都听不懂,因为这是两个高材生的对话。 他心里突然有点吃味,一口气将桌上的冰淇淋红茶喝完,一不小心呛到,打乱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终于成功把话题转移。 「你还好吗?」高祈谢走过去拍拍他的背,询问他的状况。 「还好。」不过他也不是演出来的,他是呛到整个脸胀红,冰淇淋真的进到气管里面去了,他不断的咳嗽。 而邹悦凡跟店家要了一杯水,递给沉以恩。用关心的眼神说道︰「喝点水会好些点。」 他终于停止了咳嗽,「你刚刚怎么喝这么急?跟别人有约时间吗?」高祈谢好奇询问沉以恩。 「是……没有啦。」他尷尬的搔搔头发说,他又不能明讲,因为他们聊天聊到太忘我了,完全忘记还有另一个在场。 他们用餐完毕后,高祈谢留下他的联系方式。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可以联络我。」 「谢谢。」她接过高祈谢写下的电话号码,她觉得应该礼貌性也留一下自己的手机,并在笔记本上写上电话号码,撕下来本想递给高祈谢。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说时迟,那时快。沉以恩把她写有电话号码的字条夺走,并稍微用不愉悦的口气说︰「你有事的话,告诉我。我会帮你转达的。」 她与高祈谢俩愣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拿了邹悦凡的笔记本翻了一页空白页,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上面写着沉以恩三个大字。「以后,有事先打给我。知道吗?」他蛮横从他两人中间切入,试图分开两人的距离。 高祈谢还是很有礼貌的说︰「透过谁都没关係,只要你有事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嗯。」她点点头 他们互相道别离开,今日邹悦凡由司机接送,司机已经在旁等候多时。 她向沉以恩挥手道别后,直驶回家的路。 路途中,她打开笔记本马上将沉以恩的电话输入手机里头。拿起笔记本偷偷窃笑,喃喃自语的说︰「什么有事先打给他,哈哈。」司机发现小姐在窃笑,好奇的问小姐︰「遇到什么好事吗?」 她嘴角微弯回答说︰「是遇到傻瓜。」 第六章 新生活(4) 在那个寒假,她来帮忙教会的国小课后辅导。这些小朋友,有些经济困难,根本上不了补习班。教会提供一个空间让这些小孩子课业的加强。最重要的是在学习的过程中,培养建立小朋友的品格。 牧师他从以恩口中听说,她在校成绩很好。建议她来帮助这些小朋友作课业辅导。 虽然她一开始有点恐惧,因为她从未有跟小朋友相处的时间,但是牧师还是鼓励她跨出这一步。 高祈谢会在国小辅导班帮忙,牧师会请高祈谢协助她,也会教导一点技巧。牧师相信她天资聪颖很容易就可以学会的,听到这样的鼓励邹悦凡决定接下这个任务。 教会的课业辅导以学业为辅,品格教育为主。所以并不是所有时间都是课业辅导,除了透过游戏与他人互动外,回引用一些圣经小故事来教导他们的品格。 在第一天的时候,邹悦凡有点紧张,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些小朋友,有点惊慌失措。 辅导班上是十多人小班教学,她与高以谢搭成一组,还不至于应付不来。 这些小朋友有些很胆小、怕生,有些则是过动、顽皮,要完全制服他们可要花不少的功力。幸亏,高祈谢从很早之前有接过家教的经验,可以传授一些技巧给邹悦凡当作参考,要不是高祈谢帮忙,她早已经一个头两个大。 今天一天下来,对邹悦凡而言过的似乎像一个月那么长。她整个累摊,倒在教会休息室的沙发上。 高祈谢从饮料贩卖机买了两罐饮料,打开易开罐,将其中一罐递给她,顺便询问她上课的心得:「饮料,给你。请你喝,上课还好吗?」 邹悦凡接过饮料礼貌性的点点头示意说︰「谢谢。」 「第一次面对小朋友总是有点辛苦。不过,你后来会发现他们其实很可爱。」他坐了下来与悦凡坐在同一沙发上。 「嗯。虽然有点不习惯,但是小朋友还满可爱的。」她对他浅浅一笑。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带国小生的时候,差点暴走。」他想起往事不禁发笑。 「真的?看不出来,你刚刚对小朋友超有耐心。」邹悦凡一脸惊讶,不可致信的表情。 「那时我很菜,只想说要用规则来管教他们,只要他们不遵守我订下的规则,我就会抓狂。可是呢?几次下来我发现他们距离与我越来越远,我才发现这不是一个好方法。」 「那你后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要把他们当朋友,尊重他们,让他们可以顺性发展。他们每个是单独的个体,没有必要顺着我安排的规则走。」 「当朋友?你说把小朋友当朋友般相处吗?」她听到他的话觉得很不可思议。 「没错,你可以试试看。其实我们这个课辅班除了关心他们学业外,最重要的是要用爱关怀他们,让他们可以感受到爱。」 「爱啊……」她似懂非懂,想起了之前回忆起父母对她的爱,不管人怎么试图独自一个人过,始终逃不了爱这个字。 「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晚餐?我知道附近有很好吃的滷味。」原来时间过的那么快,一不小心就到了六点,高祈谢肚子开始发出声响,被邹悦凡听到,她扑呲的笑了出来。 「抱歉,我中午吃太少,让你见笑了。」 「抱歉,是我失态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吃吧。」她收拾一下随身的物品,与高 祈谢一同走出。 沉以恩,因为昨天主日聚会忘了把吉他的调音器带走,又特定回到教会。 电话声响起,他接了起来电话那一头传来学长何卿颖的声音:「怎么还没到?说好迟到罚钱阿!」 「抱歉,忘了拿调音器,等等马上过去。」他掛断电话,一抬眼看到高祈谢与邹悦凡一同走出。 他看到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他们往另外的方向走去,后来他的电话响起,这次却没有接起。 他直视他们的背影良久,直到消失在对街的转角处。 与高祈谢在一起,她似乎笑特别开心。 他紧握拳头,皱紧眉心。 那一刻起,她的笑容不再专属于她。 他以为这个笑容只会专属于他,他错了,彻底的错了。 他的心一揪,已经忘了当初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只想往他们的反方向走,静静的一个人走,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他背着那吉他更显得他沉重的步伐。 「怎么了?」半途中,高祈谢发现邹悦凡突然停下脚步,一脸疑问的看着她。 「我刚刚好像听到以恩的声音。」她回过头,再次确认后头是否有他的身影。 沉以恩,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被人群掩埋,她看不到他的身影。 「我记得他说他今天要练团,不会来教会。」他回想之前好像以恩有跟他交代过最近的行程。 「是吗?」她低头喃喃 「以恩真是幸福。」高祈谢突然没有来由,说出惊人之语。 「疑?」邹悦凡以为她看出她的心思了,心里震了一下。 「有人想着自己,是幸福的。」高祈谢露出温柔的笑容说着 「我…我…才没想谁呢!」邹悦凡嘟起小嘴,不服气的说。 「知道了,走吧!肚子快饿扁了。」高以谢把她推往前,不再回头。 在冬天的天空飘起了小雨,滴滴刺在沉以恩的身上,包括心上。 第七章 懊悔藏(1) 沉以恩姍姍来迟,沉以恩一进门何卿颖的口气就酸溜溜的,「呦,迟到的人,要罚请客。」 「抱歉,有些事情耽搁了。」沉以恩搔搔头连忙道歉说 他赶紧拉开袋子,拿起他的吉他,将乐谱放在谱架上,随手弹奏练习的曲子。 「你的吉他忘了调音。」何卿颖提醒说,基本上正常弹奏吉他时,都是需要先行调音,确认吉他音准正确之后,才来演奏才是。沉以恩弹了这么久的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呢,何卿颖觉得今天的沉以恩有点奇怪。 「我的调音器,忘了带。没关係,音没有跑掉。继续吧!」沉以恩似乎想草草结束这个话题,他不理会何卿颖的话,又逕自弹奏起来。 「不是说要回教会拿,结果没拿吗?」何卿颖故意又绕回这个话题。 「阿……」沉以恩面有难色的回答不出来。 「没关係,我的先借你吧。」何卿颖看到沉以恩这样的表情就知道有事情发生,把自己的调音器丢向沉以恩。还好沉以恩反应快,迅速的接住道谢说:「谢了……。」 练团完毕后,其他团员说要去吃个宵夜。何卿颖私自把沉以恩留下来,将其他团员与他支开。 练团室剩下何卿颖与沉以恩。 「我有话对你说,我们去喝一杯。」何卿颖拍一拍沉以恩的肩膀,把他拉出了练团室。 「喝一杯?我跟你还没满18岁耶。」沉以恩故意提醒何卿颖,虽然学长他的长相有点老沉,看似已经21岁了,可是沉以恩根本也不会喝酒,但他又不知道如何拒绝何卿颖只好默默的被拉走。 *** 「学长,你说喝一杯,是……喝咖啡?」沉以恩看着何卿颖从便利商店买了两罐咖啡。他们一起走在往学校的路上,因为学校位于郊区。早早店家就关门了,只剩下便利商店在营业。沉以恩还以为浪荡不羈的学长,会买啤酒喝酒谈心,看来他还不够了解他。 「要不然你以为咧?」 「晚上喝咖啡,有没有搞错阿?」沉以恩心想熬夜才喝咖啡,没有听说过晚上找人促膝长谈还来杯咖啡的。 学校附近有一长排的河堤堤防,他们两人一同来到这里。他们找一个有些微亮灯光的位置坐了下来。 「因为我有点睏,要喝杯咖啡提神。」何卿颖搞笑的说 「那我也累了,赶紧走吧。」沉以恩爬起拿起吉他准备转身离去。何卿颖拉住他的吉他袋子用威胁的语气说:「不准走,走了你给我试试看。」 沉以恩抗拒不了他的威胁,默默的又坐下来,用无奈的语气回应他︰「我留下来就是了。」 「这样就对了。」何卿颖帮他拉开咖啡的易开罐,把其中一杯咖啡递给他。沉以恩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好苦。你怎么喝无糖的黑咖啡阿!?」 「哈哈!」何卿颖大笑三声,拿了自己的咖啡给沉以恩看,他自己喝的是拿铁,自己喝的还加了牛奶。 「学长,你故意整我。我要跟你换!」沉以恩一手夺走他手上的拿铁咖啡。 「谁叫你刚刚练团的时候,愁眉苦脸,我以为你喝了黑咖啡。」何卿颖与沉以恩换了手上的黑咖啡,并随性沾了一口,表情开始扭曲说:「妈阿,也太苦了吧!」 他的表情逗着沉以恩不断大笑,「学长,你也太好笑了吧?」 「你终于笑了,今天一直愁眉苦脸的说」何卿颖看了他笑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说吧!今天又是为了谁愁眉苦脸的?」何卿颖向后躺下,看着星空说话。 「学长,假设你喜欢的人……与你的好朋友或者是……你所敬重的人在一起,那……你会怎么样呢?」他欲言又止的,他原本考虑要不要问这个问题,其实何卿颖也算是少数他能敞开心谈天的傢伙。 「这个嘛,我会先跟他告白。然后祝她幸福。」 「什么?」沉以恩用惊讶的表情看着何卿颖闭上眼的睡脸。 「竟然这样,倒不如默默离开。不是更好?」 「话是这样说,但是她有权力知道我喜欢她,她有权力决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如果,她喜欢我,那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不喜欢我,我依旧会祝她幸福。」 「如果早知道会被拒绝,倒不如就默默离开。」沉以恩低着头,将头蒙进膝盖里头。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何卿颖起身朝他背后狠狠打了他一圈,沉以恩痛的哀声大叫。 「学长,很痛耶!!!!」 何卿颖对他叱喝说:「我就是要打醒你。」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会在临死的那一刻,懊悔当初为什么我没有把我的心意告诉他。」何卿颖又倒下,望着满是星星的夜空,这里是郊区,没有什么光害。何卿颖的双眸倒映着璀璨的星,分不清是他眼里的水光,抑或是夜空闪烁的星光。 沉以恩看着他的眼,觉得他的话十分有理。可是他根本比不上祈谢哥,想到祈谢哥的条件,他是优秀医学院的学生,而他在班上成绩还算是倒车尾。高祈谢比他更高更帅更聪明,对女生温柔体贴。 她不选他,那还真是傻瓜。 也许祝福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你……喜欢上一个人了吗?」何卿颖询问他,他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似乎像是,又似乎不是。 他的脑袋出现了,邹悦凡的笑容。 心里有点酸,有点甜。对于这个笑容,有点思念,有点上癮。 沉以恩的嘴挤出了几个字︰「我只是想守护她的笑容。」 「她有权利知道,你喜欢她。」 「用讲的是很轻松。」沉以恩在地上找了一颗小碎石,朝河堤丢出去。石头溅起阵阵水花,朝着圆心慢慢晕开。 何卿颖也一同陷入回忆的漩涡当中,「我曾经逃走,以为她跟另一个人比较速配。所以我祝福了她,在今年的她的丧礼,我才知道她从来不曾爱上别人,她一直喜欢我。」 「什么?什么?」沉以恩拉长他的耳仔细聆听。 「我有个青梅竹马,她很漂亮。我从小就想要娶她当老婆,在国中三年级的时候,全校的校草是我的好朋友。他说他要追她,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帮他追她。」 「后来呢?」 「他们在一起了。我笑着祝福她,但是我的心里在滴血。」 「国中毕业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而今年,我参加了她的丧礼。」 「什么?」 「她的父母和我爸妈是好朋友,她们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她的抽屉里面全部都是我的照片,还有一本记着我们长大点滴的日记本,每一页都是我们一起经歷过的回忆。她的日记时间停在,他们交往前一天。上面写着︰『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何卿颖的强忍在眼角的泪,流了下来。像划过天空的流星一般闪耀。 「如果让我再选一次的话,我会告诉她,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着你!」何卿颖对着河堤大叫 「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涓涓!」 何卿颖崩溃大哭,局势逆转换何卿颖倒在沉以恩的怀里哭。 「如果……我早点告诉她,我喜欢她。她也不会跟他交往,而她也不会因为要跟他谈分手,而出车祸死亡。」他的眼泪又决堤,无法抑制。 「不哭,不难过阿。」沉以恩拍拍他的背,试图安慰他。 「所以……」何卿颖擦乾自己的眼泪,哽咽的说:「爱一个人,一定要让她知道。不然后悔的只会是你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沉以恩第一次看到学长这么失控的样子,是多么痛苦的回忆在他的心里头发酵。 回到家以恩的内心,也想了很多。 即使她不喜欢他又如何? 他已经决心守护她的笑容。 努力过,即时结果不如人意。 这一切就不算白费。 他拿起了笔,翻开笔记本前页,是第一天他遇见她的那天。她写了邹悦凡三个大字后下台,那天他对她印象深刻。 他翻开了下一页,他写了那天音乐课,邹悦凡第一次弹奏了钢琴,他真的比他想像中更加厉害。 在秘密基地遇到她……在探访中遇到她…… 每一页,字字写的都是她。 他写下了她的冷淡,写下了她鲜少的笑容,写下了她崩溃的哭泣,写下了……满满的爱。 在佈满的蓝色笔跡笔记本上,他翻开新的一页,写下今天的日期,一样潦草的笔跡,但是今日已经怀着不同的心情。 『不知不觉,我已经爱上你。』 他弹起吉他,为她。 写了一首歌。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听见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其实真正痛不是因为怕被拒绝。 而是心里的爱从来没告诉过你。 第七章 懊悔藏(2) 寒假国小课辅班快进入尾声,邹悦凡已经与小朋友相处相当愉快,她与高祈谢配合相当有默契。 在课堂上,高祈谢上课相当幽默风趣,小朋友都很喜欢他。中间下课的时候,会有数名的小朋友总会绕在他的身边。 他们不是问他课业的问题,而是就像跟朋友的聊天。他会跟小朋友聊现在流行的卡通,问他们喜欢哪个卡通,为什么喜欢卡通的某个角色,很平常的对话。不像一个老师的角色,每天询问他们的课业。 邹悦凡好生羡慕,她无法像他跟小朋友相处。但是对小朋友来说,邹悦凡是温柔又和蔼的老师。其实他们也很喜欢她,小朋友其实很单纯,也很容易感受到,谁是真心对他们好的人。 一天下课,学生纷纷被父母接走,高以谢忙着招呼道别。在课辅里面有一对姐弟,姐姐叫艾佳,而弟弟叫艾文。艾文被诊对有有明显的过动倾向,难以控制他自己的行动。 艾佳总是负起照顾弟弟艾文的责任,他们俩一起来到教会,他们其实身高都比同年纪的矮上半截,所以他们俩也比一般孩子自卑。除了家里的经济不好,在身高上又是弱势,在学校容易成为被霸凌者。艾佳有自己的压力在,被同儕排挤,又不时得带着这个爱惹事的弟弟,心里面难免不平衡失控 艾佳年纪其实也才五年级,弟弟艾文是三年级,艾佳比同年纪的同学沉稳。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因为工作忙录,没有时间陪伴他们,他们很多时间是姐弟相依为命。 「我不要回家!」艾文不断赖在地上打滚。 「都下课了,不回家你要去哪里?」艾佳越讲声音越大声。 「我不管。」也许是因为在课堂上与老师们培养出感情,还不能接受课程已经结束的事实。 终于艾文惹怒艾佳,她抓了他的头发。拉他站起来,他生气的不停狂打艾佳。 艾佳怒火爆发,用力打了艾文一巴掌,艾文放声大哭。 「哭,到底有什么好哭的。」 邹悦凡发现他们在厕所吵架,她赶紧去劝架。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打弟弟呢?」她抱着泣不成声的弟弟,他一看到悦凡就倒在她怀里哭泣,委屈的说︰「姐姐,打我、欺负我。」 艾佳失控气愤的说:「他不听话,不回家。我怎么会有这种不听话的弟弟。」 邹悦凡怀里抱着艾文,望向艾佳说︰「他还小,你不要跟他计较。」 她怒视着艾文大尖叫说︰「都是因为他,所以我才那么累。」她的声音又吓到艾文,艾文又哭了起来。 艾文在悦凡怀里不断的哭泣,哭泣声引来高以谢的关注,他看着艾佳的情况似乎不太妙,好奇的问说︰「怎么了?」 邹悦凡用动作示意高以谢先行让两位小朋友分开,高以谢带走弟弟,好让他们姐弟俩冷静点。 高以谢先行带走艾文,邹悦凡走近艾佳抱紧她说︰「再怎么样,他永远是你的家人。」 她咬牙切齿的说︰「我没有这样的家人。」 悦凡大概知道她的状况,她家里本来经济就不好,父母时常把两个小孩丢在家里,父母总是叫她要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艾佳情绪失控,歇斯底里的大叫︰「他为什么不去死一死?」 邹悦凡想起了,当初她的一段无心的话,父母从此天人永隔。她紧紧的抱住艾佳,而她鼻子也哽咽说︰「你知道吗?家人,是无法抹灭的关係。」 「我也和你一样曾经说出讨厌父母的话,当我说出口时我就懊悔了,当我想禰补时,他们就离世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你还有弟弟,有爱你的爸爸妈妈,你比我幸福多了。」邹悦凡紧紧抱着她,眼泪直流不停。 「所以,不要因为生气作说出后悔一生的话。我知道你很累,如果累了。就到我怀里哭吧。我的肩膀借给你。」艾佳听到邹悦凡的话,眼泪如同洩洪的哭了,女孩心里累积了很多身为姐姐的压力。在小小的年纪里,就因为要照顾过动的弟弟艾文而感到疲惫不堪,压力到极致终于崩溃。 「我不要当姐姐了。好累,真的好累。我只想一个人。」艾佳小小的脸庞被整片泪痕覆盖。看到她哭的悦凡,心里一紧,把艾佳抱的更紧。 一旁的学生经过,看到邹悦凡老师与艾佳哭成一团,他们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跑到高以谢身旁说︰「老师老师,邹老师跟她一起大哭了。怎么办?」 「什么?」艾文已经被他安抚下来了,高以谢请另一名高年级生先行照顾他。 他要先到悦凡那边,看一下状况。 他印入眼帘的是两人相拥而泣。 艾佳把她的压力全都抒发出来了,其实她是很压抑自己,每件事都以弟弟为主。她其实很想出去玩,但是因为受限弟弟,她总不能随心所欲。 其实她很爱弟弟,可是弟弟总是不受控,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他了。 邹悦凡开口问艾佳,是否可以让她为她祷告。这是悦凡第一次为他人祷告 ,她还记得当时沉以恩为她祷告时,他说中她内心的痛。她也感觉到了艾佳的负担,她引用了相同的祷告词。 「主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必使你得安息。」 她为她作了一个简单的祷告,高祈谢闭上眼一同为艾佳祷告。 高祈谢知道艾佳今天终于抒发出她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了,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高祈谢看着与艾佳一同祷告哭泣的邹悦凡。 他只是看着,她每一滴眼泪,全都掉进高祈谢的心底。 祷告完邹悦凡用手擦了艾佳的泪痕,艾佳慢慢展露出笑容了。 「谢谢老师,我只是压力太大了。」邹悦凡看到她笑了,也抹乾自己的眼泪,露出笑容。 「我知道,累的话找不到地方哭,就来这吧!也要记得这里永远欢迎你来。」悦凡拍拍她的背,温柔的说 高以谢心底的鐘声被敲响了,他曾经为自己的伴侣祷告。在祷告的那一天,其实他想了很多。他不在意外表什么的,他其实对伴侣没有要求太多。 他祷告上帝为他预备的『那个人』要,第一爱神。第二要喜乐的同喜乐,与哀慟的人一同哭泣。第三,要有美丽动人的笑容。 这个人,出现了。 雨后骄阳,她的笑容在哭泣后更显得耀眼。 高祈谢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寻寻觅觅的『那个人』。 俩姐弟情绪恢復都之后,姐姐艾佳主动向弟弟艾文伸出手说,脸上虽然没有带点微笑︰「回家吧。」 弟弟艾文一开始还有点害怕的躲在高祈谢身后,高祈谢对他说︰「不要忘记,她是爱你的姐姐。」 艾文微微点头,握住姐姐伸出的手,一同走向回家的路。 家人,是无法抹灭的关係。 「姐姐,不要生气。」艾文嘟着嘴向艾佳撒娇。 艾佳笑了,轻轻摸着艾文头说︰「没有生气了,我们回家吧!」 「家人,是人一辈子的牵绊。怎么摆脱都摆脱不掉的啊!」 邹悦凡看着姐弟俩的背影,有感而发的说着。 「是啊,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出生就在家,这个地方长大的阿。不管我们的家如何,家就是我们长大的回忆处。」他转头看着邹悦凡微笑说着。 「嗯。」悦凡认同轻轻点点头。 他们沉默了一会,高祈谢觉得气氛有点沉重,故意转个轻松一点的话题。 「今天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老师跟学生一起哭的状况呢,我听其他人说时,还以为是你被气哭了。赶紧跑来帮忙!结果是我白担心一场。」他用轻松的口吻描述刚刚紧张的状况。 「抱歉,我还不懂怎么与他们交心。我只是听到那女孩哭,我的心一揪,忍不住与她一起哭了。看来我有点太嫩了。」邹悦凡有点语带无奈的说,还稍稍叹点气。 「不,你做的很好。」高祈谢拍拍她的肩膀,继续说︰「其实这些小孩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倾听他们并与他们感同身受。」 「你做到了。」高祈谢带着肯定的目光望向邹悦凡。 「真的吗?」邹悦凡还是有点怀疑自己,但是她真心感到助人的喜悦,她觉得她终于可以帮的上他们了,内心雀跃到无法比拟。 高祈谢看着这个在他身旁的女孩, 两人的距离很近,只要他一抬手就可能碰到她的手。 他若牵了这手,他希望期限是一辈子。 也许,她就是上帝为他预备的那个人。 第七章 懊悔藏(3) 「你听过吗?上帝会为我们预备那个人。」一名男孩说道 「等到她/他出现了,你就会知道。」 「就是她/他了。」 「怎么确定是他呢?」一名女孩出现,皱眉问道。 男孩笑着说︰「上帝会告诉你的。」 *** 寒假过去,又开始新的学期。 这次,重新换了位置。沉以恩与邹悦凡的位置有点距离,她位置在前面三排,而他在最后一排。 她身旁四周都是男生,包含郑毅宏。郑毅宏竟然这次又坐在她身后,他怎么跟她这么有缘。 新学期一开始,许导不免了说一些该收心的话,介绍新学期新目标。 「这个学期依旧精彩,请各位同学好生期待啊!」许导笑着对着班上同学精神喊话。 的确,这个学期依旧精彩。 第一件事情,就是传来何卿颖的死讯。 热音社的老师,公布了这样的消息。 他在昨天开学日的前一天出了车祸,人就离世。 除了错愕,还是错愕。沉以恩还记得前几天他们还在河堤上喝咖啡谈心,怎么人说消失,就消失。 他不禁悲从中来,今天是社团开始的第一天,社团没有熟悉的音乐声。 只有沉重的哭泣声…… 沉以恩与社团的成员来到他的丧礼,亲戚朋友无一哭成一团。 「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走了。听说是为了赶时间与小客车撞到。」一旁的叔叔阿姨感叹。 沉以恩只是默默的走向灵堂,他们用了一张何卿颖,在表演打鼓时时帅气的照片。 「学长,今天让我们送你最后一程。」他架起麦克风,拿起吉他强忍住眼泪,不让眼泪往下流。 「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那个女孩的故事。今天,你走了。还记得你说过,你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你会懊悔没有把心意告诉你喜欢的人。就由我帮你这个忙吧!」沉以恩带来了一首王菲的『我愿意』。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行) 他出事的前天晚上,沉以恩与何卿颖还通电话。 「如果我们遇见是错误,那就错吧!」 「错误?怎么说。」沉以恩好奇的问。 「见到她的第一眼,打从出生开始,我们就紧紧相连。我们的父母是大学同学,感情好到婚后住隔壁。我们出生,差没几天。我们的父母把我们,放在一起。 我们就这样的长大,也许因为太靠近,反而不敢亲近。」 「国小的时候,我们不同班。名义上她是我妹妹,实质上呢? 我总以哥哥的名义保护着她,只要她受欺负就会找我诉苦。」 「嗯。」 「她长越大,越漂亮。我深深的被她吸引,但是这份心情,我只能藏在心底。」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 「她生日的前一天,我准备了她最喜欢的巧克力,是要送给她的。只是……我不知道我的好朋友也喜欢她。我藏起了那个预备已久的巧克力,义气的帮朋友追她。」何卿影说着说着潸然泪下,懊悔的心一览无遗。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的告诉你) 「这件事情藏在我心中很久了,我想我该告诉她了。」他破涕为笑 原来,隔天是她生日。他买了她最喜欢的巧克力要到她墓前,告诉她。 「我一直都喜欢你,从来没有变过。」 路上,他一时紧张导致放在夹克口袋中,巧克力意外掉了出来。掉在机车的脚踏板上,他试图捡起来,一不小心重心不稳,机车倒了被一辆急速直行的轿车辗过。 人的生命,其实很脆弱。 也许在他临死前的那一刻,他依旧没有机会亲口告诉她。 「我一直都喜欢你。」只能成为绝响。 涓涓在日记本上写的最后一句:『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揪心的字跡,逝去的爱情,说不口出的痛。 顾涓涓的爸妈,也来到了丧礼当中。他们带了顾涓涓与何卿颖的照片。他们知道顾涓涓的心意,也知道了何卿颖的心意。这次,希望在天堂上,他能与她真的作伴。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何卿颖,17岁的生命。 飘落,尽散。 那句没说出的话,在天上希望他能勇敢的说爱。 因为何卿颖,沉以恩突然明瞭有些话,如果不让她知道,他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 星期一,许导把邹悦凡叫到导师办公室。她不知道她要跟她说些什么,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导师办公室。 「报告。」邹悦凡礼貌性喊声报告。 「悦凡,你来了。来坐坐。」许导把她叫来,与她一同坐在沙发上。 「您叫我来是……」 「是这样的,老师我看了你上学期的成绩。」她拿出了上学期邹悦凡的成绩单,指着上面100分的分数。拿了一张跳级申请说明书给邹悦凡。 「你的资质那么好,你每一科都一百分,要不要考虑跳级考试呢?以你现在的程度,到大学读书根本也不成问题。要不要考虑一下呢?」 「我……」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在学习上她的确觉得现在的课程对她来说,都过于简单。她也想上其他不同的课,可是她有点迟疑了。 因为代表她要离开班级,离开这里。离开没有沉以恩的地方。 「要不要跟奶奶讨论看看,如果觉得一下子跳大一太快的话,还是先跳级到高三。不过,我建议你可以直接跳级到大一。考虑看看,好吗?」许导诚恳的看着邹悦凡,她示意的点点头。拿着跳级申请,离开了导师办公室。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秘密基地,沉以恩也在那,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 她看到沉以恩抬眼看她,赶紧把跳级申请书随便摺一摺放在身后藏起。 「你,怎么在这?」邹悦凡主动开口问他,她很讶异他会出现在这里。 「我只想找个休息的地方。」沉以恩坐在椅子上闭着眼。 「是吗?我陪你。」邹悦凡逕自的坐在他的身旁。 两人沉默不语,良久。 后来沉以恩打破沉默,开始分享他的心情说︰「如果有一天在你死前,你没跟你心爱的人告白,你会怎样?」 「我……应该会很遗憾吧。」邹悦凡看着蓝蓝的天空说道。 沉以恩只是低头看着地板,面无表情。 「我有个学长,去世了。他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跟她喜欢的人告白。所以我想……也许很多事情,我应该坦白的说出来。」他突然想通些什么,将目光转向邹悦凡,她开始心跳急速,试图闪避着他直视的目光。 「悦凡,我……有话想对你说。」沉以恩脸红的搔搔头。 「不要说!」在邹悦凡喊出那一句的那一刻,上课鐘声响了。 「上课了,我记得这节是许导的国文课,我要先上去了。」她衝衝忙忙跑上去三楼,她忘记她留在身后的一张跳级申请书。 邹悦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她只是觉得现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时刻。 即使,她根本不知道他所要说的下文是什么。 她本能直觉叫自己打住,她也觉得莫名其妙。 「就这样走了?」沉以恩困惑不解的搔搔头,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深深叹一口气,情绪又恢復刚刚的低落,转头发现椅子遗留下一张纸张,他心想是邹悦凡不小心留下的吗?会不会是重要东西,索性他打开一看,竟是跳级申请书。 他脸色一暗,露出一脸失落的表情说︰「我们的距离,也许就是像这样吧。」 为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只要你拿真心与我回应。 而你呢? ------------------------------------------------------------------------------------- 读者可以听一下,王菲的我愿意。 第七章 懊悔藏(4) 邹悦凡佇立不前,手心冒汗。倒抽一口气后,敲了老师办公室的门。 许导看见邹悦凡,两人默契的点头示意,也大概知道彼此的意图。 她起身为邹悦凡冲泡了一杯热茶,白烟裊裊,环绕升腾。一时间,看不到邹悦凡的说话表情。 「跳级申请想的如何?」许导立即率先开口直入主题 「我想……我还是想留在这里。」邹悦凡一口气坚定回答她。 「为什么呢?」紧紧盯着悦凡问,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的表情。 「我...想与..大家一起....毕业。」邹悦凡虽然紧张说不清楚,但是语气中强烈表达着想与大家一起毕业的心情,老师也感受到她那份执着的心意。 「嗯……也是,青春只有一次。好吧!我不勉强你。」许导无奈一笑,拍拍邹悦凡的手说道。 「谢谢。」随后,他们相视而笑。 气氛并没有想像的僵,上课鐘声又响起,她又跟平常一样,回到了那熟悉的教室。 时间往后推估一个月,就是沉以恩的生日,教会的大家决定给沉以恩一个惊喜,于是在前一个月就开始安排。每年,她门都会别出心裁地为他庆生,有搞笑的、也有温馨的、也有整人的。 对于高祈谢而言,沉以恩就像是他的弟弟,沉以恩从小在教会,基本上教会的人都认识,大家对他也都有一定的孰悉度。高祈谢每一次都主导他的生日惊喜,为了这个目的。 高以谢私底下传简讯约教会小组大家出来聚餐,大家一起讨论今年,要如何给寿星,不同的惊喜。 「又到了这个时间点,我们要想办法让他有一个难忘的生日。」高祈谢兴致勃勃地说道。 「要做些什么呢?」组员一一提问,霎时间餐厅被讨论音量提高,还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录製影片,如何呢?」邹悦凡害羞地举手,提出自己的看法。 「好主意,那我们来录製影片,每人对他说一句话。你们觉得好不好呢?大家选择自己喜欢的位置拍摄,影片会在聚会后播放给大家看。」高祈谢高举同意票,后来大家纷纷附和。 其中与会人员有在接触摄影,并主动提出由他来拍摄与剪辑,而高祈谢汇整大家的想法,在影片剪辑上后付诸实行。 高祈谢从包包拿了纸笔,随兴就画起表格。要大家填写可以的时间与地点,摄影团队会打光专业拍摄。大家欣喜若狂、跃跃欲试,纷纷提出在特别的地点拍摄,想办法要拍一些好笑的画面。 高祈谢看着邹悦凡逕自地喝着果汁,不发一语于是转身徵询她的想法:「如果是你,你想要在哪里拍摄呢?有什么想法吗?」 「学校吧!?」她有些愣住,后来思前想后说出一个地点。 「也是,你们是同班同学。那有想对他说什么话呢?」高祈谢似乎很感兴趣,试图对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又低头琢磨了一下,小声说出:「嗯……应该是生日快乐吧。」 高祈谢望向她挑了挑眉说:「除了生日快乐呢之外,还有吗?」 「嗯……我想想。」她陷入沉思,高祈谢看她困扰的样子,也不打算在追问下去。 的确,高祈谢觉得邹悦凡对沉以恩,似乎有特殊的情感,可是他也不敢确定,有时他只能旁敲侧击的试探问问看,但始终不想造成她的困扰。 聚餐结束,每个人选择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录製影片,这些地点是每个人与以恩的回忆地点。 对邹悦凡而言,与沉以恩有共同回忆的地点就是青衫高中,那个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 高祈谢看了一下,邹悦凡写了学校的拍摄地点,出了餐厅后高祈谢邹悦凡留下来,相当不解问说:「青衫高中,资源回收场?你认真的吗?」 「哈哈,很奇怪吗?」邹悦凡害羞回答说 「是有点,不过没关係。我们使命必达。」高祈谢拍胸脯保证说 邹悦凡看着餐厅外面的车辆与人群熙来攘往,抬头看见明亮的月亮,她对着月亮嫣然一笑。 高以谢疑惑地问:「这里有你跟他的回忆吗?」邹悦凡有点害羞地吐舌回答:「秘密。」,脚步轻盈的转身离去。 邹悦凡回到家里,一通来自日本的国际电话,是奶奶抽空拨来的,一到晚上十点就是奶奶与悦凡的热线时间,自从悦凡恢復说话后,奶奶开心的每天都打电话来问安,对于奶奶而言,听到她声音就能精神百倍,得到温暖的安慰。 「喂,奶奶还好吗?」 「恩。只是最近老毛病有点犯了,其他的没事。」电话一头传来奶奶的咳嗽声,奶奶试图将电话拉远。 「奶奶,学校问我要不要跳级考试?你觉得呢?」悦凡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沉思。 「只要你快乐,奶奶都无所谓。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奶奶真的就已经别无索求。」 奶奶的声音温柔又慈祥,她真的很眷恋奶奶的声音。听到奶奶这样说,她真的很被打动,一时间,她还觉得自己的决定有点自私,眼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转。 「奶奶......我爱你......我爱你,真的。」邹悦凡的声音泛泪。 「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我家悦凡了。只是抱歉我不能常常在你身边陪伴你,你原谅奶奶,好不好?」 「奶奶.....」邹悦凡已经泣不成声、泪下如雨,她试图掩饰自己的声音,不让奶奶察觉。 电话免不了嘘寒问暖一下,当电话一掛老女佣便走了进来房间,看起来忧心忡忡地。 她提及奶奶的身体健康状况,她说奶奶为了不让悦凡担心,总是会善意的骗悦凡身体状况,奶奶年事已高,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邹悦凡也大致上了解,目前日本总公司依然由奶奶掌控主权,公司是奶奶一手建立,只要奶奶一倒,公司主权就会拱手让人,况且邹家三代单传,悦凡不想公司毁于一旦。 而且公司高层个个虎视眈眈,想从奶奶手中夺走邹家基业。她也知道,高层根本不会让一个区区高中生来接管企业。 老女佣陈妈来到邹家也很久了,她知道邹悦凡才刚刚恢復正常的生活,但是有些事情她仍然需要提醒,她滔滔不绝说道:「如果小姐可以早点完成大学学业,就可以替老夫人分担一些。已小姐的资质一定没有问题的。」 「我......知道奶奶的身体状况。要是以前我一定毫不考虑参加跳级考试,可是现在......」邹悦凡对于自己的决定开始有点犹豫不决,动摇。 「您别怪老身插嘴,奶奶只有一个。要把握当下阿!老夫人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老佣人陈妈护主心切的提点邹悦凡 「我再想想吧!」她转身回到房间内,想静静的思考。 她回到房里,她看着书桌上的全家福照片,里面有爸爸、妈妈、奶奶跟她小时候的照片。 她曾经害怕看到照片会想到不该回想的往事,自从那次释放自己之后,她把尘封在抽屉的照片重新摆上,每天入睡前会在跟着天上的爸妈,道晚安。 今天,她拿起了相片轻拂着奶奶的脸,看起来鬱鬱寡欢。 「奶奶,现在已经布满白发了。」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她的脸庞,滑落。 「我爱你们,我也爱奶奶。爸爸妈妈,你们会支持我的决定的,对不对?」 她看着大家微笑的照片,笑着睡着了,脸上带着些许泪痕。 到了拍摄影片当天,教会的摄影组与带队的高祈谢约在到校园拍摄影片,校园在假日开放给同学与附近居民运动,他们带着简易的摄影器材来到了青衫高中。 「哇!感觉变年轻了,重回高中真好。」高祈谢敞开双臂,呼吸着校园年轻的气息。 「应该没有这么夸张吧?」邹悦凡小小嘲笑着高祈谢。 「我看看......资源回收场在哪呢?」高祈谢看着入口处的校园导览地图找寻今日要拍摄的地点。 「跟我走吧!别忘了我是这里的学生。」邹悦凡往前领着高祈谢一群人到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 「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摄影组的人按下按钮。 五分鐘过后,结束按钮按下。气氛凝重,大家彼此对望。因为拍摄过程中,邹悦凡逕自哭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高祈谢试图去安慰她。 「这个你确认要让他知道吗?」高祈谢试探她 「我......不知道......要怎么当面跟他说。」邹悦凡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表达 「这......。」高祈谢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着哭成泪人儿的邹悦凡他真的很心疼,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剪辑这个影片。 他只好先行答应她,再来想办法怎么告诉他。 「我想......老实告诉他,他能接受的,你们不是朋友吗?」 「我真的开不了口跟他说。」邹悦凡说的一字一泪,阵阵刺进高祈谢心底,他的心有点痛。 「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 沉以恩生日当天,星期六教会晚上仍有青年聚会,他依旧是教会的敬拜团主唱。聚会结束之后,牧师结束祷告后,突然灯光一灭,会场漆黑一片,投影机灯光照射出来。 「沉以恩,记得吗?这是第一次,我们一起来乐器行挑吉他。你当时还说因为牧师限制你零用钱,你还跟我借钱。身为好友的我,当然义不容辞地借了你钱,但是我当周的早餐本来都是一份蛋饼、一杯豆浆,结果因为你跟我借钱,我一个礼拜只能吃一个蛋饼。你说,可不可怜?」 影片拨出的地点是在乐器行,几个多年好友,还在在乐器行装可怜、扮哭脸,还吃着蛋饼。搞笑的模样,大家都不经笑了出来。 沉以恩又惊又喜,他想起来了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虽然如此,经过这么多年,我们的友谊还是不变。你还是我门心中的男神。最后,祝你生日快乐。」他们又拿起吉他,带起爆炸头,假装摇滚地演奏,这样无理头又搞得大家哄堂大笑。 接下来,出现了高祈谢的身影,他所拍摄的地点是教会里。 「哈囉,你的生日又到了,谢谢你的在每个人生的阶段,遇到问题总会想起我,把我真心地当坐你的大哥,而不只是领袖而已。我真的很开心有你这个弟弟,只要你有问题来找我,我一定帮你解决,anytime,anywhere.最后,祝我亲爱的小弟,上帝的恩典一直陪伴着你。生日快乐。」 底下的沉以恩,热泪盈眶,他强忍着眼泪。 后来许多的会友,还聚集起来在户外,一起合唱首生日快乐给沉以恩,沉以恩真的是满心的感动。 影片最后,是牧师与师母。 「亲爱的儿子,你的出生。对我们来说就是个上帝的恩典,谢谢祂赐下这么好的你,给我们。 我们只希望你平平安安,时刻能遵行主的道,为人正直、问心无愧。 我们爱你,生日快乐。」 他落下了男儿泪,虽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他最终被这一幕幕用心的影片还是被感动哭了。 影片播毕,高祈谢拿着生日蛋糕出来为他庆生,他围绕的忠心让大家为他祝福祷告。 他的目光偷偷转往台下,没有发现邹悦凡的身影,她也没有为她录製影片。 难道,她没有话要告诉他吗?他心里有点失落,但是继续维持着笑容,收着每个人祝福的礼物与拥抱,今天他很感动开心,只是有一点遗憾,没有看到邹悦凡。 他的生日,她没参与到。 散会人潮走得差不多后,高祈谢把沉以恩叫住,将笔电拿到他的面前。 还有人.....想祝你生日快乐。 画面出现了,邹悦凡的身影。她对着画面一笑,不时害羞拨弄着头发。沉以恩看到她出现,心情激动了起来,但是他将他的情绪压抑下来,他怕祈谢哥发现。 「以恩,这是第一次庆祝你的生日,我已经很久没有帮别人,庆祝生日了。 认识你,也许是意外,也许是命定。我不知道,但我感谢上帝让我认识了你。 希望未来的每一年,都可以这样的替你庆祝生日。 因为认识你,高中生活变得好像没有那么的无聊了。 上学变得有趣,我也开始认识很多人,包括班上的同学、教会的大家与牧师、师母。我真的很想与你在共度高中生活三年,可是......可是......」说着说着邹悦凡声音开始哽咽 「可是...我无法跟你一起毕业了,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当你看到这支影片时,我已经在参加跳级考试了。很抱歉,让我用这种方式告诉你,我真的很想与你一起毕业,可是......对不起,在未来的高中日子你,也许你看不到我了,但是不要担心,我还是会在教会里,我不会离开。」镜头里的邹悦凡已是泪眼朦胧 「还记得这里吗?」邹悦凡指着身后的资源回收场。 「我觉得这里是我们成为朋友的第一个地方。你有这样认为吗?我希望,在未来里这个地方依旧可以陪着你,度过高中三年的生活。即使没有我......」邹悦凡再度声泪俱下,她还是硬撑起笑容。 「你是我永远的朋友,我也会是你永远的朋友。最后,我想说的是......」 沉以恩望着画面,呆愣住。 心跳加速,呼吸变的急促。 心里没有刚刚温热,一股寒意侵袭他的心。 「生日快乐!!!!」她紧咬着嘴唇,哽咽地说出这四的字。 画面停止,思绪停摆。 人生的鐘,以为会一起前进。 残酷的是,拉长的不只有时间,也包含两人真正的距离。 第八章 空想念(1) 原来,每天的习惯有点难改。 沉以恩看着邹悦凡空缺的位置,想的出神。 写满的笔记本,断在这里。 没有观察的对象,还纪录什么?他盖上了笔记本,那个秘密基地,他也没有再去,因为不愿在回想,却又在独处里上心头。 「恭喜,她跳级上了t大企管系。」许导宣佈,她下礼拜会抽空与大家道别。 「哇,真的很厉害。」班上同学纷纷佩服邹悦凡,的确在平凡的高中生活,是很少机会遇到跳级资优生。 沉以恩不加入班上讨论,始终不发一语。 假日,聚会结束。教会朋友恭喜她上t大企管系,与高祈谢同一间大学。他们相约在附近的餐厅聚餐,沉以恩受到大家的邀请,一起来到这里。 一开始他其实拒绝,推说社团有练团,但高祈谢对他了解至极。他知道他很少在午餐时间,安排教会以外的人聚餐。 进了餐厅,沉以恩选了在脚边,好几张餐桌併在一起,今天她是主角她坐在中间。她不时将眼光望向沉以恩,他却总是刻意回避她的眼光。 「t大很难考上的,悦凡真的很厉害。」一名小组的大学生说 「对啊,而且才16岁。」另一名组员附和道,大家惊呼声连连。 「你们过奖了。」她害羞的低着头,喝着果汁。 沉以恩异常的在聚餐场合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听着,旁人告诉她大学生活如何精彩。她跳过高中贫乏的生活是正确决定。尤其到高三不是考试就是考试。 「大学生,真的好羡慕。」几名还是高中生的组员羡慕的说,因为大学生无拘无束的,课业压力也没高中那么大,完全可以放肆的玩。 沉以恩突然起身,「大学生,有什么好?」他负气离开,留下错愕的大家。 他背起吉他,逕自的往外走。 高祈谢把他叫住︰「你还好吗?」 「对不起,祈谢哥我有点累,先回家休息了。」他揉一揉太阳穴假装睡眠不足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记得找祈谢哥讨论,就像以前一样,好吗?」 沉以恩知道,他无法与他讨论。高祈谢看邹悦凡的眼神与其他人不一样,也许其他人无法察觉,但是他也了解祈谢,所以他的眼神骗不过他。 高祈谢对每个女生,都一视同仁。只是对邹悦凡多了几分追根究底。 沉以恩只是没有说白,他知道他们都怀抱的相同的心情。 他收到简讯,下礼拜二邹悦凡要回来青衫高中,若有心意的同学可以预备一些礼物或小卡祝福她,毕竟在茫茫人海当中,只有些微的几个人有机会成为我们的同学,有些人永远是过客,抑或是永远的陌生人。 他把手机丢在一旁,开始投入在敬拜歌曲当中。 他祷告,为自己的那个人祷告。 什么时候,上帝为他预备的那个人会出现吗? 是她吗?可是为什么她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如果不是的话,就让他断了这情愫,错的爱,不如不爱。 他使劲的弹奏吉他,把所有的不满抒发在琴声上,高亢的琴音,快速的节奏。手中的拨片从他手中弹飞,琴音才停止。 他忆起,当他为她祷告时,她第一次流的眼泪,想到她崩溃的哭泣时,他陪在她身边,轻声叫她的名字叫时候,他说过他会一直在她身边的。 他的眼开始朦胧,从抽屉拿出了蓝色笔记本,他打算把他尘封起来。又看到自己写下何卿颖的话,如果爱,就让她知道。 他偷偷的擦了眼泪,觉得应该为爱再勇敢一次。 他希望自己能够做到。 她向大学请了一天假,来到了一年十四班。当她要踏进教室时,她停住。 要不是许导催促她,也许她就一直站在那儿一点也不动。 许导先行走近了教室,对于邹悦凡而言这个教室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大家都穿着制服,身为同年纪的她,只有她穿着便服。她看起来比其他人显眼。 「欢迎我们班上的第一位大学生,邹悦凡。」许导把邹悦凡带入班级内。 大家拍手欢迎她,包括沉以恩。 「今天她特定拨空来到这里,因为她说真的很想念大家。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跟他熟,有些人跟他不熟。本来大家可以一起毕业的,只是可能她先走一步了,无法跟大家一起毕业。这可能是某些人的遗憾,所以我把她请回来,好好的跟大家道别。我让她来跟大家说。」 「我预备了一些想对每个人说的小卡,代表我对这个班级的心意,很抱歉因为时间的关係,我不能把我想说的话一一的跟大家说。」 她拿起小卡,发给她所写的每个人。 第一个是,郑毅宏。 「抱歉,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留意过你,要不是你在我背后留下特殊签名。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认识我背后的同学,也是因为这样。我终于知道了你的名字,你让我贫乏的高中生活,多了些许的乐趣,谢谢你。」 她陆陆续续发了各位同学,也许有些曾经讲过话,可能是一个眼光,或者是发现这个人的优点,她全都写下鼓励他们。 接下来是林欣仪,卡片上写着 「因为我们学号相近,总是会排到同一天的值日生。我发现只要你决心把事情作好,你总是会做的比他人仔细,一点也不马虎。第一次听到你弹钢琴,觉得你的钢琴里头情感强烈,是我所不及的。继续加油,美丽的女孩!很开心认识你。」 林仪欣看到小卡,眼睛泛泪鼻酸。一直都把邹悦凡看作劲敌的她,看到这些话。心头一软,她其实很羡慕邹悦凡,可是反而邹悦凡看到她自己的优点,她还以为邹悦凡瞧不起她,原来是自己自以为是,到了这个离别的时刻,她分外的难过。 邹悦凡来到了沉以恩的座位,她将卡片递给他,并浅浅一笑。 卡片上只写着,「骨中骨,肉中肉。」 这是圣经上的经文,女人是从男人的肋骨取出的。男人对女人说,『你是我的骨中的骨,肉中的肉』,两人最后夫妻成为一体。 沉以恩看着这经文,相当不解。她想告诉他什么呢? 不久,她发完。许多人欺负过她,也有人受到她帮助,最后她向大家深深一鞠躬,含泪道别说︰「很高兴认识大家,真的。」 一片寂静,郑毅宏打破沉默,站起来大喊说︰「对不起。」然后不自然扭捏坐下,将目光瞥到他处。 就像是蝴蝶效应,大家站起来向她道谢。林仪欣也站起来,说话吞吞吐吐。她抿着嘴唇说︰「有时间回来,我还要再跟你比钢琴,我会更加紧练习,我一定要打倒你。」 「知道了。」她的眼泪已经流下来。 沉以恩站起,往前迈进。他手中拿了一张卡片,递给了邹悦凡。 「这是全班对你的心意,你真的非常努力。」 她打开,是手工的卡片。有班上每个人的照片与祝福的话,她看着看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许导双手放在悦凡肩上说︰「这卡片是沉以恩提议的,他帮全班收集照片与祝福的话,用他不擅长的美工,为悦凡做了一个这样的手工卡片,这样剪剪贴贴,一定也花了不少时间。」 沉以恩接着说︰「如果你想我们了,十四班永远欢迎你回来。」 每个人都起身,走往前。女生向她拥抱,男生向她握手道别。她们哭成一团,连许导也频频拭泪。 「大家,再见。」最后,深深一鞠躬。 邹悦凡的高中生活,划上休止符。 开始的是大学新生活,开始另一道人生新乐曲。 第八章 空想念(2) 大学生活真的很快乐,可以修自己想上的课。时间自己安排,时间很自由。 在大学里,邹悦凡申请了双主修,主修医学与企管。邹悦凡这位16岁的跳级生的传闻已经传遍了t大,t大不免无聊抽个学伴、联谊一下打发时间。 主修医学,要拿医学院的学分。很多课程与高祈谢碰面,与他夕相处的时间变多。 高祈谢在医学院里也是风云人物,温柔体贴,也有班上的同学,偷偷暗恋他。 只是高祈谢总是会谢绝与其他女生的单独约会,他与邹悦凡总是会约在t大的图书馆,一起讨论报告,邹悦凡总是对许多领域相当了解,他对她真的是万分佩服。 要说她,有什么不好的话,就是肢体上似乎有些障碍。左手、右脚好像有点傻傻的分不清楚。 有一次,医学系与企管系联合他们策画了一个舞会,名叫"医企幸福喔!" 高祈谢邀请她一同参加,而邹悦凡一开始拒绝,企管系同班的同学就起鬨说:「邹悦凡不去,医学院有人就不会去,这样的话就不够热闹了阿!!」言此至此,她只好半推半就的同意。 舞会当天,她身着一袭白色洋装,白色高跟鞋。她平时其实穿着顏色很单调,不是黑就是黑。这次,她接受了同学的建议,「要不要尝试穿穿看白色?看起来超有气质的。」 她瞬间变成舞会的焦点,从她从门口走来,大家的焦点都专注在她身上。 「你的女主角,来了。」医学系的同学,故意推推高祈谢的肩膀嬉闹说。 邹悦凡来到高祈谢的身旁,高祈谢礼貌的伸出手邀舞。 他望着她,浅浅一笑说:「走吧!请!」 「其实我不太会......跳舞。」她无奈的说,手依旧不敢放在他的手上。 「没关係,我可以带着你。」他手平举到她面前,她害羞地点点头,将手放在他厚实的手上。 音乐响起,两两成双。 「左脚、右脚,踏步。」高祈谢慢慢带着她,随着音乐摇摆。 有几次,她鞋跟不小心踩到高祈谢的鞋,痛的他差点哇哇大叫。她连忙道歉,他依旧很有耐心的教导她舞步,也许在很少领域中,他可以这样领着她。 画面真的很美,他的脸中洋溢着幸福感,周遭的他人都可以感受到。 在下一首音乐开始前,他们在一旁稍作歇息。 邹悦凡的手机有讯息进来,她看到寄件者是......沉以恩。在那次之后,虽然他不再躲着她,但是也没有私底下聊天的时间,她与他常说的话,就是早安,你好跟掰掰,基本上只有在教会她才有机会见到他,因为他是高中生,而她是大学生,作息有点不太一样。 她开啟了讯息上面写道:「今天,我有话跟你说,晚上九点半我在教会门口等你。」她欣喜若狂,看了一下手錶的时间,现在时间八点四十五分,从这里到教会搭公车要十五分鐘,时间还够。 另一旁,不少人医学系开始起鬨,一伙人把高祈谢推到邹悦凡面前,大声喊说:「告白、告白。」 邹悦凡只专注在看手机的简讯,并未留意身旁的状况,也不知道高祈谢被人推到了她的面前。高祈谢脸红得不知所措的抿抿嘴唇,手心冒汗。 邹悦凡把手机放进包包里,并起身转身要走,她看到高祈谢礼貌性向他点点头说:「我有事,先走了。」 「要走了吗?我送你。」高祈谢拿了他的西装外套,脚步跟上了邹悦凡。 「没关係,你可以继续玩,不用管我。」邹悦凡不时的低头看着錶,时间一分一秒的经过。 「我不能让你,这么晚一个人在路上走着,让我送你吧。」她拗不过高祈谢的坚持,只好让他送到教会。 另一方面......在沉以恩传讯息的前一个小时。 他刚才从台北回到家。 前几天假日,因着沉妈的缘故,他去了一趟台北。沉妈她有一个小她八岁的妹妹,本来在长年居住在美国,近期决定回来台湾定居,还记得小时候阿姨是最疼以恩的,沉以恩最近心情有点烦闷,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就去台北散散心。这位阿姨,本来选择不结婚,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 她们在网路上认识,当时她在美国,而男方在台湾。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生了情愫了,后来男生还飞到美国与她见面,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他们疯狂地爱上彼此。 第一眼,他们就认定彼此就是彼此的终身伴侣。远距离恋爱一年后,男方与她求婚,回台后马上到户政事务所办理公证,后续已经买房会与男方定居在台北。 阿姨这次,是要请牧师为他们主持婚礼,特地邀请沉妈一同为他们的爱情做见证。他们来到了阿姨的新居处,他们第一次见到她的老公,蒋峰。 在促膝长谈之下,才知道她老公经营演艺经纪公司,原来就是知名的江风演艺经纪公司。旗下有不少有名气的艺人是他独自带起来的。近期,他们在有意要栽培一群男子团体,需要进行严苛的三年歌唱与舞蹈训练,后续经纪公司会协助他们发片。 他看沉以恩带有点资质,在间聊当中想挖掘他进入演艺圈。蒋峰递了一张名片给沉以恩道:「上面有我的联络电话。」 他接过蒋峰手中的名片,他表情为难的看了师母一眼。师母她知道,他的小孩从小喜欢唱歌,她也都尽可能地让她学习相关的音乐课程,她知道沉以恩很感兴趣。 但是,作为一个母亲。自己的小孩才16岁,其实她不放心让他入演艺圈。不过,她从未想干涉他的想法,只要他祷告觉得心里有平安,她其实并不反对。 她带着柔和的笑容告诉他说:「你的人生,由你自己负责。」 蒋峰接着说:「近期,我们公司会有甄选,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跟我联系,我可以帮助你。」 「让我在想想吧!」沉以恩礼貌性与他道谢后,与师母便起身离开。 车上,沉以恩手靠着车窗沉思,随口突然询问说:「妈,你觉得为什么阿姨,看到蒋峰就知道他是她想要走下去的另外一半?你跟爸也是吗?」 他提了一个有趣的问题,沉妈只是笑笑着边开车边告诉他说:「我一开始跟你爸,觉得很不对盘。」 「什么?那你们怎么结婚的?」沉以恩对此感到相当的诧异。 「我本来是不想结婚的,跟你阿姨一样。」 「那为什么?」 「因为他愿意委身自己,怎么打怎么骂都赶不走。」她说到这里,连自己也不觉莞尔一笑。 「爸,是这种人?」他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可以包容我一切、愿意给我承诺。后来,我跟上帝祷告后,才想起过去谈的一些恋爱之后,才发现那些人,他们不是不够爱我,而是害怕给婚姻这个承诺。所以,我曾经向上帝祷告说,请为我预备一个,愿意包容我的所有,愿意给承诺,守护我一生的人。」 「爸,就是那个人?」他还是语带怀疑,因为爸爸还是有时会像个女人碎碎念,不知道有什么包容可言。 「是的。」她肯定的点点头。 沉妈似乎灵光一闪,神来一笔的说:「如果......你想走演艺圈,我可以想办法说服你爸爸。」 「爸,一定会反对的吧!」他眉毛微皱,眼神黯淡下来。 「我说过,你的人生,由你自己负责。我们会尽可能协助你,我相信我们的心情会是一样的。」她坚定的眼神,没有一丝丝惧怕。 人生,遇到双叉路。该如何做选择呢? 走?留下?可能人生就通往不同的道路。 回到家后,他思考着母亲的话,不过,他觉得有点疲惫。两天一夜的行程,还是有点紧促。 他看到桌上的那张邹悦凡写给他的小卡,"骨中骨,肉中肉。" 他其实不明白她的意思,他思绪有点混乱。如果他进入演艺圈因此大红大紫了,是不是就可以配得上她了呢?毕竟,她现在如此的优秀,未来不是掌管企业就是当医生。 而他,引以为傲的就只有他的歌声。他的课业并不优秀,连是不是能考上大学他都不知道。 他有点迷惘,拿起小卡,看着上面的字,开啟电脑。 在google搜寻『骨中骨,肉中肉』。 原来,这是圣经里,一则发生在最早美丽的爱情故事,这句话是人类第一句的情话。 上帝从男人中的肋骨造了女人,肋骨是男人最贴近心脏的位置。肋骨支撑了男人的生命,当为了保护男人生命前,肋骨会断裂。女人就像肋骨支撑男人的身体,女人是男人强力的帮助。所以女人受伤男人会痛,所以男人生来就要保护女人,女人生来就是要帮助男人。 是孤独的亚当,对第一眼出现的夏娃,情不自禁说的第一句情话。 他突然意会到,难道邹悦凡想表达,她也喜欢我?她也与他有同样的心情? 他拿起手机,传了一封简讯给邹悦凡约了见面。便骑着他的脚踏车,衝往赴约的地点。 喜欢她的心情,每天每天持续增长。在不经意当中,已经累积漫溢出来。 她的哭,她的笑,点点滴滴回盪在心头。 他现在就想让她知道,让她明白他的感觉...... 「现在真的很想见到你,告诉你。」 「我喜欢你。」 *** 路上,在往教会的公车上,邹悦凡与高祈谢两人坐在公车后座的双人座。 「跟谁有约吗?」高祈谢好奇的问说 「是以恩,说有话跟我说。跟我约在教会,所以......」她看着公车窗外,她开啟公车窗户,微微凉凉的风拂过她的脸庞,她若有所思。 「是吗?」高祈谢的心突然一揪,他的手握紧,望着若有所思的邹悦凡。 他其实知道,现在她的心不在她身上。 只是多半不想承认,毕竟他们认识在先。 有时,他总会这么想。 若是他先认识她,会不会她的心就会在自己身上? 他的心中一阵酸楚。 公车到了教会附近,他们下车。 时间约为9点15分,她早到了。 「你可以先走,没关係。我一个人可以等以恩来。」 「让我陪你等吧!」他将外套披在悦凡身上,夜晚飘了点小雨,有点微寒。 「恩.....好吧!」她不知道怎么拒绝他,只好任凭他待在她的身边。 下雨夜晚的光彩纷呈,地上的因着雨水如镜的反射出街上的灯,一闪一灭晕开了不安的情绪。 「牧师与师母,他们都会说,真爱值得等待。叫我们要早早就开始为自己的伴侣祷告,还记得吗?」高祈谢抬头仰望下雨的夜,街灯把雨照亮,雨如同发丝般细緻。 「恩。」 「我曾经跟上帝祷告,如果是我心目中的她,需要三个条件。然后,那个人出现了。」 「我也跟上帝说,给我应证。让她今日答应跟我一起来舞会,她也答应了。」 高祈谢转向邹悦凡,深情的注视着她。 「我,喜欢你。在刚刚舞会牵起你的手,我就知道,我想要牵这双手一辈子。」 这句话入了沉以恩的耳,他早已经到了。 他教会附近等着,他看到高祈谢与她一起来,竟然躲了起来,心有点难受。 他们没看到沉以恩,他躲在他们身后的地方,可以稍微的听到他门的说话声。 「与我交往,好吗?」就像刚刚舞会一样,他把手伸出,他希望她能握住这支手。 「祈谢哥,你真的帮助我很多,在大学里很多我不懂的事情,你总是不嫌麻烦的带我去办理,去弄。我真的很感谢你......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沉以恩把原本要说的话吞回去,听到『我喜欢你』这个四个字,心被重重一击,瞬间,碎落一地。 也是,比起他,祈谢哥更与他般配。 他闭上眼,闭上耳,关上心房,迅速的离开现场。 「为什么…为什么祈谢哥也喜欢你?」他逃跑,在雨中狂奔。 天,似乎在嘲笑他,雨更是猖獗打在他的身上与心上。 原来他比想像中更喜欢她,眼泪不断满溢而出。 他的瞳孔蕴含了无数的悲伤,止不住的眼泪。 雨水夹杂了泪水,肆无忌惮地滑过他的脸庞。 沉以恩悲伤哭声的回荡在暴雨中,他放弃了。 放弃寻找真正回应,放弃听到真正的声音。 他默默地走了......把爱,独留在雨中。 写着『骨中骨,肉中肉』的小卡, 握紧放开,任由小卡随风被车无情的辗过,宣告破灭的爱。 「可是......那种喜欢,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我的心里很清楚。」邹悦凡对高祈谢淡淡一笑。 「是吗?所以对我的跟以恩的感情是不一样的。」高祈谢强忍住泪水,把头往上仰,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 「恩。」 「怎么知道他是对的人?」他仍不放弃有一丝丝可以挽回她心意的机会或者是可能性。 「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双方愿意彼此委身承诺,彼此才会成为对方的对的人,不是吗?」 她的话,道破了高祈谢对真爱的迷思。 「原来,你比我清楚。我真的败给你了......」他最后不捨的想摸摸她的发丝,但是后来又止住了。 「我相信,祈谢哥会找到那个人的,只可惜我不是你生命中命定的那个人。」 她的笑,真的很美。但是,他不能拥抱这样的笑容。 「我知道了......那我也只能祝福你,希望以恩是你生命中的那个人。」 两人沉默片刻,高祈谢不想打扰他们,于是也选择离开。 不打扰,就是属于高祈谢的温柔。 「有事,打电话给我,我都会在。」 「谢谢你。」 落寞的背影,走在街上。她,只能祝福。 因为,她等着一个人,等着那个人出现。 约定时间一到,沉以恩仍然没有出现。时针的指针指到了十,他仍然没有出现。 邹悦凡担心她出事了,打起电话给他。电话响但是没有接,她心底突然很慌张,电话每隔一分鐘就打,不知道打了几通。他终于回传讯息了,上面写说:「我临时有事,不能到了。」 简讯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她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失约。 只是,她没想到换来的是三年的不见面。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 爱,lag--时间,也偷偷掉泪了。 第八章 空想念(3) 「他走了。」 思绪倒错,笑容僵了。 胸口左边,剧痛难忍。她试图压抑想哭的眼泪。 师母说沉以恩一个人收拾行李,上了台北。 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这本蓝色笔记本。 「这是他想告诉你的话。」 从师母那里接过一本笔记本,里面写满了蓝色字跡。 她失神走在不知延伸何处的路上,眼前的视线被被斗大的泪珠挡住,脚步无法再往前走。 为什么轻易的离开? 连一声道别也没有。 回到家,为了让自己冷静,她走进浴室。将开关转到最大,让冰水疯狂打在自己脸上,试图浇熄忿忿不平的怒火,情绪却又跟着泪水失控。 泪水朦胧在思绪翻滚不平静的夜,遗憾的倦容,思念的后劲混合回忆,而方寸大乱。 她不知道要不要翻开这本笔记本,人静止在书桌前一动也不动。她的眼直视着放在书桌前架立起的卡片,那是当初班上同学一起送给她的,她看着卡片傻笑,那些令人感动万分的留言。她找到他的照片,看着底下的留言。 「你真的很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在未来,不管未来遭遇什么困难, 但是只要有光,就能更勇敢,我相信着。 不要忘了,我会永远为你祷告。」 她,又傻笑着。 摸着他留下潦草字跡,看着照片里头的笑容。那么的温暖又熟悉,彷彿他就在身边。 一旁斑驳的笔记本敲醒固执的软弱,她勇敢的打开师母给她的笔记本。印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潦乱字体。 揭发了更多不曾发现细枝末节,唤醒记忆般不停的泪如雨下。 每一页纪录着他观察她的日记,每一个小动作。她以为平凡无奇的事情,都被他一一纪录下来。 他总在记录繁复的细节中,最后做了一个总结,也许是写日记的习惯,他也总在每一页最后,留下一个插图。 9/1 开学,来了一个奇特的人,我的高中生活应该会多采多姿,有点期待。 邹悦凡,她的书包很重。 9/15 她霸佔了我的位置,原来她跟我一样,也喜欢这里。 9/16郑毅宏,是人渣。 可是为什么被她说,多管间事,心情有点沮丧。 9/23 钢琴课,我跟她搭訕,她会不会以为我在说她琴艺不好? 不是这样的阿! 10/13 期中考的成绩,着实让我吓一跳。 哇呜,太厉害了,我遇到了一个超级天才。 冰块脸出现笑脸,真想守护她的笑脸。 『我愿能守护你的笑容。』 邹悦凡破涕为笑,又气自己愚笨,始终没发现他一直在看着她。 10/28 她原来不是哑吧,不对!!!她本来就没说她是。 五岁遭遇这种事情,要是我也无法承受。 11/1 好紧张,终于把青衫之夜的票给她了。 11/5 为什么哭呢?她一定很痛苦吧?一个人在黑暗中,我能帮她什么忙呢? 11/15 今天是她值日生,她擦不到黑板,比我矮一点,大概我推测有160cm. 12/19 我感动哭了,因为她重新找回自己了。 1/3 还好我有带的围巾,她才不会冷着。 2/14 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中只有她了? 『不知不觉,我已经爱上你。』 2/15 为什么,学长就这样走了?始终没说出口的爱,留下无限遗憾。 我该说出口吗? 2/26 跳级申请书,原来我们的距离这么遥远,我们差太多了。 3/2 我的生日,她没出现。 她,离开我的高中生活了。 心好痛...... 4/12 她,值得更好的人。我不配...... 记忆转上发条,一一转动着。 「为什么,就走了?」她泪如泉涌撕心大喊。 「为什么,自私的不听我的回应就走了。」 「你说过,会在我身边的。」 「你说过,会在我身边的。」 她跪地掩面崩溃哭泣的说: 「为什么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让我告诉你,我喜欢你。」 时间回到2012年,光阴冉冉,回忆彷彿就像昨天的事情,记忆那么的深刻。在今日相遇这个时刻,又重新经歷过一次。 智慧型手机刚开始普及,通讯软体更缩短彼此联系的时间,透过通讯录的电话,人们可以重回联系,甚至还可以知道『那个人』有没有阅读讯息,只是也加深对于已读不回的不谅解。 三年中,从一般手机的简讯,换到通讯软体的讯息。科技日新月异,而思念却如习惯不曾改变。 有时,邹悦凡说服自己,三年来,他只是太忙,忙到传讯息的时间都没有,因为这样她的心才会好过一点。 每天每天的讯息从不间断,庆倖的是由于通讯软体,她至少知道他读过她的讯息。 她其实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躲着她,她很想当面跟他解释清楚。 不过,沉以恩就像硬了心,即使电话响了好几次,他始终不曾接过她的来电。 他铁了心,邹悦凡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只是从一开始想知道真相,到后来变成实质的关心。 终于她学会,或许真心关心一个人,尽自己所能给他鼓励,比起追问事情的真相更来的重要了。 她只是这样等着,等待时机当面的告诉他,也许他放弃了,但是她还没。 「我回来了。」 等了三年,沉以恩终于回来了。 第九章 毁承诺(1) 经过了三年,沉以恩多了几分了成熟。穿着打扮儼然就像是一个明星的样子,更加帅气与散发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中间他吃了多少苦,她不知道,也许独立真的能让人快速长大。 「好久不见。」他回应道 往事歷歷在目,两人忆起约定那天,心里一阵抽痛。想过去,却又过不去。 看着他的双眼,黑色眼矇,看不清楚他的心思,她本想将所有事情现在就好好摊开说清楚,但是她又却步了。三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包括喜欢的心情。 她始终不出口,只好又把话硬生生吞了进去。 物换星移,景色依旧。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昇华抑或是消失,没人敢篤定。 这次回来,他最不想遇到她,怕悦凡把他看穿。因为他不告而别,沉以恩对她有些许的歉疚,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目光不断躲避着。 而她似乎不打算追究,她本想等他回来,她要用她最温暖的笑容告诉他,欢迎回来。 真的,不想哭哭啼啼。但眼泪却道破她的谎言。 「欢迎回来。」 他的心像针扎一般,在他面前的女孩。也长大了,婷婷玉立,不再像从前的小女孩了,已经长大成为一名成熟的女人了,魅力依旧,带点成熟的韵味。 在他们彼此缅怀过去时,一个身影慢慢接近近他,到了他旁边自然的挽起沉以恩的手,不悦的看着邹悦凡后,又转向沉以恩撒娇。 她是个非常高挑的女性,就像是模特儿。身材比例相当匀称,身穿性感黑色短裙,有着长波浪的咖啡色头发,艳丽的红唇,眼睛里锐利的蓝色瞳孔。 两人举动亲密,不像一般朋友。她将他的手臂压在自己胸口,频繁透过动作宣示她的主权。 「以恩,你去好久。不是说一下吗?」女子嘟着嘴,可爱的表情足以将一名男人融化掉。 「她是徐珊珊,我的......女朋友.....」他眼神飘向他处,口中挤出女朋友的字眼。 「女朋友?」 邹悦凡不知如何反应,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恩,这次回来我带着她回来的,刚好我们南下,她说要跟下来。所以......」 他闪避着她的目光,她的眼睛真诚,一双明亮的黑瞳似乎可以把人看穿。 「你好,我是邹悦凡,是...沉以恩的朋友。」邹悦凡勉强挤出微笑,自我介绍。她有善的将手伸出,却没得到徐珊珊的回应。 「我是徐珊珊,沉以恩的女朋友。」她冷冷的告知她的身份之后,根本连手都不愿意伸出,对邹悦凡充满敌意。 瞬间,气氛尷尬到极点。沉以恩为了缓和气氛,所以故意接话让邹悦凡有台阶下。 「她刚刚说不想进教会,所以......就在外面逛了一下店。」 「是吗?」邹悦凡欲言又止,看着他身旁的女人,决定不再多说些什么。 她嘟着嘴,向沉以恩撒娇说:「我好冷,赶快回饭店吧。」 「我们先走了。」沉以恩礼貌性的点头告别说。 徐珊珊逕自把沉以恩拖走,邹悦凡无奈的看着 他们两人离去的身影。 他的身旁已经有个她,她的等待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在。 「那个是谁?你们刚刚气氛怪怪的。」徐珊珊没好气的问说,她察觉两人气氛不寻常。 自他决定离开这里,他已经打算不在与她再有任何关联,过去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再提起。 「以前的一个朋友。」他随口敷衍她说。 看着沉以恩的态度,点燃她心中的怒火,她开始歇斯底里的抓狂大骂: 「一般朋友,会这样哭哭啼啼的吗?搞得像是死人了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 「......」沉以恩深深叹口气,不发一语。 任凭她把怒气宣洩,打从认识她到现在,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如果跟她硬碰硬不会有好下场。 他亲亲她的手,要她消消气。故意话题移转,让她不要一直专注在这件事情上。 「明天跟我爸妈吃个饭吧?他们很想见你。」 沉以恩跟爸妈说好,以后如果交女朋友要带回家,他们不会干涉他的感情。反之,他们想趁机告诉夫妻相处之道,要彼此包容,彼此爱护。所以,他很重视他们第一次见面。 「不要,为什么我要去?特地南下我是要来玩的耶。我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跟你爸妈见面!」她翻白眼用不屑口气说道。 她这个脾气,一拗起来连他也没辙。他只是一贯的宠着她,他始终相信男人天生就要保护女人的。 他妥协说道:「这......好吧!明天我自己去吧。」 「嗯......我快要累死了。」她开心又牵起他的手,走回饭店。 她,爱那种至高无上被宠着的感觉。 而沉以恩可以任她揉拧也不敢吭一声。 他是个温柔的人,完全包容她的任性。 第九章 毁承诺(2) 隔天,他从饭店出来,回到了熟悉的家。打开门,就闻到饭菜香。他看到父母等着他回来,立即起身迎接他,只有在家里他才能真正的放松自己。他对着父母微笑说:「爸妈我回家了。」 「以恩,你回来了。」沉妈紧紧的抱着儿子的身躯,想念的眼泪不禁掉了下来。 牧师看着门外,空无一人。便觉得好奇,因为这次以恩回来还带一个大惊喜给他们,他有女朋友了。 「你女朋友呢?怎么不见人影。」牧师好奇问 「她身体有点疲惫,所以在饭店休息。」他尷尬不知如何回覆,只好说点善意的小谎,让他们安安心,总不能直接告诉他们,她女朋友根本就不想来。 「没关係。没关係。回来就好。」沉妈妈把他拉到餐桌前,餐桌全部都是妈妈的拿手好菜。 知道他要回来,特地为他准备的。 在台北的三年,他每天受训忙到三餐只能吃外食,他真的很想念妈妈的味道。 在谢饭祷告结束后,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他狼吞虎嚥,他日夜想念的就是这个味道。 沉妈妈看着消瘦的儿子,心里难免心疼。看着儿子满足的吃着饭,心里更是万分的捨不得。 「你,在台北工作还好吗?我知道你懂事,如果有什么事难解决的话,记得我们永远在你身边支持你。」沉妈妈知道以恩很坚强,但是她偶尔也希望儿子能稍微的依赖他们一下。 他依旧笑的很开,坚强的说:「我很好。训练是辛苦一些,不过我很开心。」说完,他拼命的扒饭,想起每个练习的夜里,思念家人的情绪眼泪差点溃堤,只好拼命吃饭掩饰自己的软弱。 「开心就好,但不要忘记上帝一直在你身边,不要忘记祷告。」母亲温柔的笑温暖了他的心房,他知道家里是他永远的避风港。 「知道了。」他也淡淡一笑。 「怎么认识你女朋友的呢?」沉妈好奇他女友这号人物,这次吃饭没机会见面,想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她的事情。 他面有难色的回答:「工作认识的,也是公司齐下的一名模特儿。」 「是喔,听起来很棒呢!」她察觉了他的异状,知子莫若母,她知道他不想讲,她也不会再多问。 他与她相识,是去台北的一个月后的晚上,沉以恩在舞蹈室练习到凌晨12点。 简讯声响起,他知道那是是邹悦凡。 因为自从他离开她从不间断的寄简讯给他, 他不敢看,他不想知道他们后来的发展,从来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那天,容量爆了,捨不得删信,却又没有勇气看简讯。只好,折衷。从最后一封,开始删。 一名女性出现在沉以恩面前,那个人就是徐珊珊。她喝的烂醉,酒气燻天。他与她有一面之缘,毕竟是同家经纪公司遇到也不奇怪。 他一手抢走他的手机,并未经他的同意私自偷看。 「邹悦凡?谁啊?」她迷迷糊糊张开眼仔细看,大声说出『邹悦凡』三个字后,又喝了一口啤酒。 听到『邹悦凡』三个字,他又想起那大雨倾盆的夜里,邹悦凡对高祈谢的:[我喜欢你。」馀音繚绕,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屡屡挥之不去。 「还给我!!」他语气稍重的警告她。 她似乎完全不怕威胁,又逕自的打开了最后一封简讯说,邹悦凡写道『为什么,不吭一声悄悄离去,不是说好看我身边的吗?』 她拿起手机不停訕笑,好奇的询问说: 「前女友?还是粉丝?」 他已经无法定义他们的关係,自从他离开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是两条平行线,他 低头面无表情说:「是......永远的陌生人。」 徐珊珊看到其中一封简讯上写着, 『我一直喜欢你。』 她兴起无名的怒火,快速地按下删除键。 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位『陌生人』还喜欢他的事情。 「那我帮你,全删了。」她按了了全选并删除,把所有讯息都删除了。 沉以恩听到赶紧迅速的打算把手机抢回来,徐珊珊拼命抵抗,护着手机不让他夺取。 突然,在过程中两人停止了动作,她离他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彼此的喘息声都清晰,她的红唇离他太近,香气直闯血液中,他心跳加速,赶紧退开。 他算是在保守的家庭长大,他知道男女还是需要保持距离,以免脑充血作了什么后悔的事情。 看来她醉的一踏糊涂,胡言乱语的。他就不与他计较了,毕竟删了再也回不去。 他也不用再去猜想简讯的内容,不用再胡思乱想。 「删了也好,免得心烦。」他有点口是心非,心情还是大受影响。 她看着他害羞的表情,觉得很可爱。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沉以恩身旁,把手上的酒递给沉以恩,脸上佈满红晕撒娇地说: 「陪我喝酒。」 「公司规定不准喝。」他见她走路不稳,差点跌倒,他觉得她喝多了,于是把她手中的酒抢走,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不喝就算了,还不让我喝!」她开始歇斯底里大哭,哭的像个小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上完床,没新鲜感就把人拋弃,算什么阿?」 今日,她失恋了。她只想藉酒浇愁,让酒精忘记一切痛苦的事情。 这段感情,她付出了多少。 可是换来确是分手二字,在这段感情里她有多么的不堪,男友背着与其他女人来往,而她还是最后知道的人。 所有人都帮忙他掩饰罪行,没有人要帮她,让她知道这个人一直在劈腿。 她终于知道她在友情与爱情里都是失败者。 她跪在地板,放声大哭。 看着她哭成泪人儿,他有点于心不忍,他试图想安慰她。他还记得父母常说的,真爱不是不来,它是要等待的,对的人不会让她心爱的人哭泣。 他说:「你只是还没等到对的人。」他看着她哭泣的脸庞,想到邹悦凡也是这样无助的大哭,心又被回忆割伤,淌着无声血。 她,注视着他的眼。她每一天总会看到他在练习室练习到三更半夜,她一开始觉得他是傻瓜,可不知不觉,她经过这里都会瞄一眼确认他还在练习。今日,她会经过不是偶然,她是刻意来找他的。 她的思绪被酒精影响,内心情感蜂拥而至。 提前勇气哽咽的说: 「你,可以当我对的人吗?」 她,朝了沉以恩的嘴唇狂吻。他本想退开,但是最后他选择,让她任凭的在他唇上肆虐。 两个寂寞的人,用温热的唇相互慰藉。 爱的成份,谁高谁低? 有时,激情让我们產生错觉,以为那是爱。 其实只是两个寂寞的人,互相取暖罢了,算不上什么爱。 他们交往,其实也是他意料之外。 只是他并不想细谈。 「吃饭吧,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们了,谈谈你们吧!最近教会还好吗?」他把话题转到教会当中,毕竟他在教会出生。 「你走后,悦凡加入敬拜团。负责keyboard手……,她真的弹了一手好琴,然后她也帮忙祈谢牧养一些小组员,去年她还受洗了。她现在在大学里,企管系的学分已经修完了,剩下医学系的学分而已喔,然后啊......」沉妈不断说着邹悦凡的事情,他听了有点心烦,故意打断妈妈的话,不耐烦的说。「怎么都说她的事阿?」 母亲真的把他一眼看穿,认真的看着他说:「要不然你还想知道什么事情呢?」 他无言以对,他内心深处的确想知道这些年,她与祈谢哥还好吗?但又忍住不想去过问。 这么多年他原本以为自己会释怀,但在他再见到她时,整理安顿好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她......跟祈谢哥相处还好吗?」他提前勇气问了她的事,他最想知道的是她幸不幸福。 「他们本来就相处不错阿。」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 「是吗?」他离开是正确的选择,她找到值得她依靠的人了。 他心想:「你幸福就好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他回到他熟悉的房里,妈妈看来有在帮他的房间打扫,整个房间一尘不染。都三年了,每个物品摆设都与他离开前一样。 『只要信,不要怕』,这句话还贴在他的床头上,是他每天提醒自己,他在上帝的羽翼下,只要信靠,不要惧怕。 他摸着以前所使用的书桌,摸着以前使用的吉他。他投入的弹起琴,琴音依旧。他弹起当初那首青衫之夜,自弹自唱的歌曲,光良的约定。 『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一辈子幸福的约定。』 好巧,他与她这次再见面,又经过了三年。 他拿起了一张从前所创作的第一首歌,这歌是当初为了邹悦凡而作的,在吉他的内袋已经已经三年了。 时间倒转,有些回忆开始模糊。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也许一开始就对她一见钟情。 只是他很后面才发现,否则他怎么想写什么观察记录。 小学的绿豆的成长日记,他根本从来没完成过。他一笑而过,笑着自己的愚蠢与笨拙。他记得那本日记,他放在抽屉里尘封了起来。 他打开抽屉寻找,却怎么也没发现他的笔记本。他心想难道是他放错,他便翻遍了所有房间抽屉,他翻箱倒柜,他最重要青春的回忆消失。 他惊慌大叫:「妈,妈,你有没有看到我放在左边抽屉的蓝色笔记本。」 沉妈听到他在房间大叫,连忙衝进房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又重复说一遍:「妈,你有没有看到我放在左边抽屉的蓝色笔记本。」 沉妈妈沉默,低着头不发一语。 他的音量不自觉提高:「你倒是说话啊?」 「我拿给悦凡了。」 「什么??」他呆愣住了,他的心情都被她看到了吗? 沉妈早就发现他的笔记本,他无意窥探儿子的隐私,对此她也一直祷告懺悔。他只是希望儿子,不要留下遗憾。 完了,她知道了。 他一直想压抑的心情。 第九章 毁承诺(3) 电话声突然响起,电话一头传来是高祈谢的声音。 「我听说你回来了。一起聚个餐吧。」 自从他离开之后,除了邹悦凡外,高祈谢的关心也是从来不间断,只是向来他都轻松敷衍过去,他对高祈谢也是满满的歉意。 这次,他回来了。有心里准备接受事实,他是他从小的大哥,以前是,现在也不会变。 他们约在一间家里附件转角餐厅喝咖啡,一进门高祈谢已经坐在那里,阳光般的微笑,沁人心弦。 沉以恩连忙打招呼,害羞的搔搔头说:「祈谢哥,好久不见。」 「真的好久不见。来坐坐。你女朋友呢?不是说好要来?」他有女朋友的事情看来已经传遍教会,这种消息比闪电传递的更快。 「她......去逛逛。我们不要管她。那祈谢哥,你......女朋友呢?」他故意试探祈谢哥的反应,想知道她在他的身边幸不幸福。 高祈谢小酌一口咖啡沉稳的说:「你在说什么阿?我还是单身。我还在等我的真命天女出现呢!」 他惊愕,这句话有如在他心里投下一颗超大的震撼弹。 怎么可能,她明明亲口听到她告白。 他不解的问说:「那悦凡......是?」 「她在等你回来......」高祈谢淡淡一笑。 「你们没有在一起?」 高祈谢拿着咖啡杯的手,稍稍颤抖。 他吸口气,缓缓道来。将那夜,他被拒绝的事情告诉沉以恩。 「她说,我不是她生命中的那个人,我被拒绝了。」 沉以恩惊觉,他似乎错过些什么。 「是吗?」沉以恩嘴唇微颤 「要不要拨空去见她一面?」 「回来的那天,已经见过了。」他眼神一暗,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挽回什么。他身旁已经有另一个人陪伴,他已经答应徐珊珊要陪在她身边,他不会背弃她。 「那......她有对你说什么吗?」 「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 沉以恩想阻止这个话题,现在对他而言,他对徐珊珊的承诺太沉重。 「是吗?你爱你女朋友吗?」他反问沉以恩 「应该爱吧?」他其实搞不懂他们之间是爱,还是友情。 「恩......。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高祈谢本来以为会听到不同的答案,看来事情仍然不会有什么变化。 徐珊珊还是她的女朋友。 沉以恩答应她,要成为她对的人。 * 邹悦凡看着笔记本若有所思,她一直盼着他回来。 可是......他身旁已经有另外一个她。 只有她的心,还留在原地。她把脸埋进抱枕里,痛哭失声。 三年,她没有一日不想他。 已读不回的冷漠,若不是因为这本笔记本,她无法走这么长的路。 『不知不觉,我已经爱上你。』 这是他三年前写下的心声。三年后,他的心情还是一样吗? 还是已是枉然? 她无助地抽泣,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她回想起当时她拿到的祈福小卡上面,有段经文。 『在爱里没有惧怕。』 是神在告诉她吗? 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 她可以为他再勇敢一次吗? 因为是他,她不想轻言放弃。 她想亲口告诉他,她的心情。 她拿起手机,提起勇气传line给他。 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站起来吧? 「我想约你见面.....」 「地点,三年前你失约的地方。时间一样,九点半,不见不散。」 沉以恩看着邹悦凡的讯息,不知道该如何回覆。此时此刻,徐珊珊正在她的身边。 他选择忽视,三年来不变。 邹悦凡看到讯息角落,又是习惯的已读不回。 能不能,别放弃? 能不能,勇敢听我说? 听我说,爱。 ** 「怎么了吗?谁传line?」徐珊珊问 「没有,是垃圾讯息。」他把手机丢在一旁。 看着墙上的鐘,八点四十五。 他心乱如麻,用尽力气让过去的回忆不要靠近自己,但爱的声音不断入侵关闭的房间。 他克制,他安静。 直到听不见周遭的声音。 喝气成霜,透进骨子里的寒冷。 虽然圣诞节已经过了。但是装饰品却还未拆除,街上仍是红红绿绿鲜艷的背景,那个为庆祝圣诞节的灯饰,一闪一灭构成唯美的爱心。 她是强盗,硬生生的抢了当初他替她围上的那条围巾,她始终没有还给他,保留到现在。 寒风冷冽,她频频颤抖。为了抵御寒冷,她哈气在手上,终于略感些许温暖。 九点十五分,她又传了讯息给他。 「我已经在教会了。」又是熟悉的已读不回。 九点二十五分,哈气已经感觉不到温暖,她的手都冻僵了,她依旧站在外面尽受冷风吹。 「今天,有点冷。你要穿暖和一点。」 已读,不回。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时针每过一格,她的不安就被谋杀她的信心。 十一点二十五分,他已经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 心碎的声音,隐藏的不安笼罩。 跟上次一样,又失约了吗? 她轻笑,她再努力,结局还一样。 她将脸埋在手里,不断哭泣...... 他,不是她所盼望的那个人。 第一次,是错过。 第二次,是无情。 她心想,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眼泪带着嘲笑,她唾弃自己的宽容。 十二点的鐘声响起,灰姑娘的美梦破灭。 人总是要往前走,不能再为过去蹉跎。 手机突然响起,她惊喜的接起。以为是那个人打来的,却是陈妈的声音,她哽咽道说:「小姐,老夫人她.......」 不再奢求,听到却是绝望。 「奶奶?奶奶怎么了吗?」 连仅存唯一她所珍惜的,上帝也要夺走吗? 为什么,她爱的人,都要离开她? 她,手机摔落。 碎的四分五裂了,她转身坐上计程车就离开。 「我出去一下。」 他忍受不住时间的煎熬,她会不会还在那等着。 今天,依旧如同前几天天气,冻的让人直发哆嗦。他坐立不安,他担心这个傻瓜会一直等着他。 「去哪?」 「去走走。」 外面开始飘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时间了,她还会在那里吗? 又是这样的一个夜晚,飘雨。 他还记得他在雨中狂奔,他永远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回忆。 他撑起伞,来到约定的地方,却不见她的身影。 「走了吗?也是,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她不可能还在的。」 总是在下雨的夜晚,遗憾不断上演。 他站在雨中,全身溼透,纪念每一个固执欲决。 「我们还是错过了......。」遗憾的泪水,浇熄了火热的心。 爱情,像一片落叶,盘旋坠落地面。 第十章 分岔路(1) 五年的时光过去了,他们各自走向不同的旅程。 两条平行线,还有交会的可能吗? 沉以恩去年与当红艺人叶奇萱拍摄电影,电影卖座,而他也一炮而红,演技大受肯定。他终于熬出头,勇夺今年电影最佳男主角。他的身价因为这部电影,尝到成名的滋味。除了电影的邀约不断,许多知名品牌的厂商纷纷找他拍广告,广告酬劳也跟着水涨船高,被人又捧又宠。 沉以恩接了新的电影拍摄,一大早就前往机场。他一下车,全身巨星的架式。他 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带着太阳眼镜。一进门,就被记者发现,一眨眼时间,已经被一群记者包围。 一名记者,挤向前把麦克风递到他眼前,好奇的问说:「昨天我们发现你,在叶奇萱的家中家出没,你们正在交往吗?你有什么要说。」 「没什么好说。」他自顾自的往登机门走。他根本一点都不想理会这些只会胡乱报导的记者。 「听说你还曾经与名模徐珊珊交往过,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又一名记者不断追问。 他生气的是他们只想挖掘他的私生活跟感情状态,难道没有人能够问一些正经的问题吗? 他的经纪人,叫做小许。是名稍微有点发福的中年男子,穿着鲜艳特殊,今日他穿着蓝底白色圆点的衬衫,搭配吊带裤。 他有圆圆的啤酒肚,衬衫间的钮扣似乎有点承受不住庞大的圆肚,一个大动作可能就会当场爆开,圆润的略胖的脸,带了一副黑框眼镜。 从一开始出道,就开始带着沉以恩,与沉以恩情同兄弟。 小许双手打开将许多记者与他之间隔绝成一条小路,让沉以恩可以不受这些记者打扰。 他来到商务舱,翻开报纸,头版新闻斗大的标题,『沉以恩緋闻不断,疑似与叶奇萱交往?』 他轻蔑的笑,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还可以上头版,看来记者水平严重的低落。 「这种东西不看也罢。」沉以恩不悦地将报纸随手丢在一旁。 经纪人小许持续用卑微的语气恳求说︰「我的大老爷阿,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闹出緋闻啦。每次都要花钱在帮你的緋闻给压下来。公司已经开始在警告我了,尤其是老闆。」 「是她们说找我上楼聊天喝茶泡咖啡的。我可什么事情都没做。」沉以恩一副轻松样,戴起耳机与眼罩准备休息。 「真的没做?」小许对他的话心存怀疑。 「我骗你干嘛,我要睡了。」他手抱胸口,准备入睡。这几天,拍摄工作接连不断,他的体力已经耗尽,急需好好休息一番。 「谁会相信,你什么都没做。」小许心中直犯嘀咕。 这次拍摄的地点,是在中国人烟稀少的乡村地区。曾经有一群化学工厂设立在这里,但是因为去年的连环大爆炸,烧毁了许多人的家园。 沉以恩从香港转机再飞往当地,已经花了约半天的时间。小许租了一辆吉普车,听说那里人均所得低落,交通建设明显不足,还有许多地方的道路不是柏油路,而是一般泥地。一般客车,很难行走,一不小心可能轮胎就会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吉普车坐起来不太舒适,沉以恩纷纷抱怨小许的开车技术太烂,让他无法好好补眠。 「不是我的技术烂,这什么鬼地方,连柏油路都没有。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想接下这齣电影,这根本吃力不讨好。明明有跟多轻松与片酬高的剧本,你偏偏要选拍这齣电影。 沉以恩用剧本狠狠得打了他的头气冲冲地说,「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啦!!你看看窗外这次电影在这乡间拍,全部都是泥土地一坑一坑的,这也太难通行了吧。」小许推推眼镜抱怨说 「这次剧本很有趣,我很想试试看。」沉以恩对小许说的话都不以为意,他不想只是接一下好演的戏,他想要讨战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他知道,其实很多人都说他是靠女人,才可以爬到这个地位,他并没有否认,的确他用尽心机才走到这个地位。 所以他更想让大家认同他自己,各方面他都想要赢过别人。 也许是因为徐珊珊改变了他的想法,也可能是演艺圈里的黑暗,逼迫他自己成为那种人。 不管他在怎么努力,他总是不被人看见。如果用正常方式,做了五六年可能还是小角色,默默无名。他受够了没钱的日子,受够被人鄙视,于是他选择用自己的方式走出一片天。 小许没有察觉到他的表情有异,接连着说:「听说为了电影的真实性,还来到这里会找当地真正的烧烫伤人临时演员。这导演有病,干嘛不直接在台湾搭个景,随便拍一拍就好。还要劳驾我的沉大爷千里迢迢来到这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 他知道这次的剧本,很特殊。描写一场因为连环大爆炸,男主角因为要救人而毁容烧伤,因着自卑而躲着女主角,后来女主角因着爱重新接受男主角的爱情故事。后半段,男主角半残废,身心的煎熬让他不停的把女主角往外给另外一名男人,ˊ这部电影有较多内心戏的戏份,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来。 况且,他觉得剧本里的男主角,有点像他。 因着自卑,躲着她。 也许有天,他也希望女主角能重新接受面目全非的他。 他始终抱持着希望。 希望还能遇见她,他希望还能有机会弥补她。 「这部电影后半部分根本会把你化妆,看不出正常人,这样无法耍帅耶。要是你人气掉了怎么半。」 「我只想让观眾肯定我的演技。」他偏过头,盯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象。 「听说那里死了很多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残留毒气。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说够了没?我先睡一下,到了叫我。」他不耐烦的对小许怒喊说。 「是是是,我的大老爷。」小许偷偷翻了白眼,没让沉以恩察觉。 他闭上眼休憩,今日记者突然提起徐珊珊的名字,让他想起与她之间的过往。 这个女人,为了钱跟了其他男人,拋弃了他。很多证据显示她背着他,与其他男人搞曖昧。 他只是不说,但是他还是勉强着支撑这样的关係,他心里清楚得很。 她,已经对他没有爱了。 她因与知名男星拍mv,拍着拍着就传出诽闻来了。 她总是推说她只是与朋友聊聊天、出去吃个消夜而已。面对他,她似乎有刻意疏离,对他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冷淡。有时会消失两三天,打电话与传讯息给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有一天,沉以恩接了一个小型的谈话节目,这期讨论是小演员的辛酸血泪。录影结束,他出了电视台,看见她与一个人亲密走在一起。徐珊珊亲密的挽着这个人的手,满脸幸福。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笑了。他选择不当场搓破她,毕竟他们交往也算是个秘密。 他随意拉了一名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透过询问才知道这个人在追求她,他是电视台老闆的儿子,是有钱的富二代,最近两人走得特别的近,那个男人似乎想要追徐珊珊。 那个男人,西装笔挺。手上的表,似乎价值连城。长相虽然不出眾,但是举止相当温柔体贴,他一路跟在他们的背后,直到停车场。那个人贴心为徐珊珊开了车门,他仔细一看这是一台保时捷的敞篷跑车,果真是富二代。 他在爱情里总是自卑,他常用的伎俩是逃跑。 只要逃跑,他就不用面对失去爱情的伤心。 对方比他优秀,她会选择这样的人,是正常的。而他只是默默无名的演员,一出道发专辑并没有受到注目,本来为歌手出身,歌唱实力普通。声音没有辨识度,在这个市场很容易被其他专辑所淹没。 谁会喜欢一个没钱没势力的穷光蛋。他心想着,他试图打电话给徐珊珊,铃声一响电话马上被掛断,也是。她正在约会,他打扰到他们了。 他冷笑,原来被别人不理不睬的感觉是如此难受? 当初,『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算了,不再多想。 这是他自己造的孽,他必须自己承担。 他真的不想说破,他还是想维持他们的感情。他总是传讯息嘘寒问暖,问她的工作状况。 而他总是回復:「我现在很忙。晚点再打电话给你。」 而这一等,就是一夜。手机没有响起,连一封讯息都吝嗇。 看着她对他的态度,他知道他已经留不住她的心了。一日,终于她主动约他出门,一进咖啡厅就看着徐珊珊脸上表情沉重,他的心里惶惶不安。 当他一坐下,她便开口说:「我要分手!」 「为什么?」他惊愕 「我跟其他人在一起了。」她就像在描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她喝了一口咖啡。 「为什么这样对我?」沉以恩紧握拳头, 「因为你没有钱,我受够了。从此之后,你别再打电给我,知道吗?」她起身拿起包包,冷漠不看他一眼就离开。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一个人呆坐在餐厅里。 他需要釐清自己的思绪,他不能让他的苦心付诸流水。 她忘记她曾经给他一副她家的备用钥匙。 为了这段感情,他也失去『她』了。他不能忍受再失去的感觉了。 他想挽回这段感情而来到她家。 一进门,环顾四週,满地脏乱。衣服乱丢一地,垃圾也没有清理。 他摇摇头,喃喃道:「总是不好好打理自己的家。」 他收起地上的衣服,放入洗衣机清洗。把垃圾丢进垃圾袋,绑起放在阳台上。 他想把地板也拖过一次,进了厕所看到了验孕棒,看到验孕棒的两条直线。 徐珊珊怀孕了?那他更不能跟她分手。 为了小孩,他更需要给她承诺。 他到路边摊挑选了一对情侣戒指,他准备跟她求婚。路过看到丽婴房,橱窗内展示着婴儿鞋,他心想,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男生还是女生,他走进去买了一双黄色的婴儿鞋。 「不管是男生或者女生都可以穿。」他心想。 「不知道他们的小孩,是长怎么样?」 他心里的想法只想照顾她一辈子,他向她求婚。想要给她与孩子一个归属。即时贫穷他还是会努力照顾她们。 他怀抱着这样的心情,等待她回家。直到十一点,门把被钥匙转开,她开门见到沉以恩,勃然大怒:「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有话跟你说。」沉以恩试图掩盖自己不安的情绪。 「我跟你还有话好说吗?」 他单膝跪下,打开戒指盒。深情的对她说「嫁给我吧!」 她冷笑说:「我再跟你说一次,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已经知道你怀孕了,为了宝宝。我们再努力一下,好吗?」 「你看到了?」 「恩。让我照顾你跟宝宝吧!」 她一点不领情,揶揄地说:「你有钱可以养活我跟小孩吗?你现在要养活自己,已经够困难了,你还说要养我跟小孩?别痴人说梦话了!」 「为了你,为了小孩,我会努力的。」沉以恩拉住她的手,不断恳求她回心转意。 「我受够这种生活了,努力不一定会有成果的,你以为赚钱很简单吗?什么真爱,没钱都是屁!!!!!」她无情地拨开他的手。 「穷只是一时,我可以去打工。」他拉住她的手,不放开。 她厌倦了这样苦苦纠缠,她冷冷地说出:「我要堕胎。」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冷酷说出这种话 「我说我要堕胎!」 「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与孩子一个安稳的家吗?」他心寒,对于面前的这个女人,他毫无招架之力。 「我一点也不相信。」她坚定地说,眼前这个人彷彿是陌生人似的,好像从来没认识过。 「你不相信我没关係,但是不要忘记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我从医院拿了表单,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去堕胎。」她斩钉截铁的告诉她,脸上充满冷漠。 「我不会同意的。」 「你签名陪同核对身分签同意书。很难吗?」她没好气的说 「我不会签的。」他把同意书撕成两半。 「不签吗?要是我告诉你孩子不是你的呢?」 「什么?」一脸错愕,不敢相信从她口中的话。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说:「放开我吧!我不是你命中註定的那个人。」 沉以恩愣住,她的话似乎提醒了他,当初她们会在一起也是因为希望他成为她对的人,但是为什么他用尽全力去爱她,还是错了呢?难道一开始就是注定分离? 「你根本不爱我吧?你爱的一直是别人吧?」 「……」他闭口不言。 「到底是谁先背叛谁,你心里清楚的很。」 她怒视着,瞬间气氛冰冻到了极点,沉以恩无法反驳,因为他的心里一直存在一个人,任由时间也抹灭不掉。 徐珊珊知道她说中了沉以恩的心声,嘴角掛着一丝丝冷笑说︰「这是你可以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他只是陪同来来堕胎,之前买的婴儿鞋,本想要给他的宝宝。但是他的宝宝还没出生,就被扼杀了。理论上还不是他们宝宝,他真不知道为何要伤心。 也许他知道孩子的存在时,爱就在他心里发酵。 他想起邹悦凡,他以为坚持自己的诺言才是正确的。他忽然才发觉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的爱徐珊珊。 他想着,他坚持的都是值得的吗? 当初坚持着给予徐珊珊诺言的他,突然觉得迷惘。 他在爱里迷路,找不到属于他的归属。 为了徐珊珊,他远离教会,远离信仰,远离曾经他最爱的人。到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如果当初他勇敢追求『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可是他与她天差地远,即使他说了,那他有勇气拥有这段感情吗?他真的不知道。 他懊悔,他已经寻不见她了。没有爱的承诺,外表看似美丽,里面却是残破不勘。 所以他决心不轻易下承诺。 因为没有爱的承诺,很伤人。 第十章 分岔路(2) 今年中国一个区域化学场爆炸,全村约上百人受到影响。(虚构)因该人口除了化学厂外本来为村民赖以维生產业,爆炸后,除了人力外流,周遭的田地也被影响,好几年都不能耕种。居民皆为老弱妇孺,医疗资源不足,这些人只能在家乡等死。 记得爆炸当时,巨大、明亮的火焰燃起,浓厚的黑色烟雾从工厂上空腾起数百英尺高。爆炸的威力强大,当时事件死亡人数近五十多人,伤者约五百人,皆为二三级烧伤病患。 除了直接影响人员,间接影响为致命毒气洩漏,造成气管发炎,另外毒气融合雨水造成居民赖以为生饮用水污染,导致居民陆续传出中毒。 为中国史上最大人为灾害.。 当时,厂商只做了些许赔偿。除了烧烫烧人民后续復健医治外,更有许多人因这次事件导致许多后遗症。 事件发生三个月后,一名日本中田一郎牧师,带领15医疗人员组成医疗宣教团队,来到这里进行医疗宣教。 中田牧师本身也为医生,因着对灵魂的负担,愿意无条件奉献自己,帮助这地的居民。 针对烧烫伤人员进行漫长的治疗与復健,在过程病人会伴随大量的疼痛与挫折。急需要心里的慰藉,与支撑下去的勇气。中田牧师以专业的医疗与圣经的福音,拯救身、心、灵遭受痛苦的人,彰显上帝的慈爱。 一个小型简陋的两层破旧建筑物,是用以前的活动中心,暂时代替医疗诊所。村里就只有这里有大型建筑,中田牧师团队就在这里进行医疗宣教。 除了医疗,整个团队也有负起小朋友教育的事宜。这里因为爆炸后,人口外流。本来就贫穷变得更贫穷,小朋友根本没有钱上学,团队里部份人员身兼医生与老师帮助这些小朋友。每个礼拜一到五早上会教导小朋友课业。 「再加油,再一步。」 俐落的短发,白袍与和蔼的笑容,邹悦凡鼓励着这名病患踏出每一步。 这名病患,她是大面积三级烧伤病患女性,步履蹣跚踏出步伐,每一步都极为艰辛。 「好痛,我做不到。」她眼泪直掉 「你可以的!。只要信,不要怕。」她伸出手,她们距离很短,病患的手终于握到悦凡的手。 她坚持走完今天的復健疗程。 邹悦凡对她笑笑说:「你很棒,真的。」,她为她祝福祷告后,请人员将她接送回家。 每天每天她负责帮助这些病患復健,有时病患会因为剧烈的疼痛,因而放弃。但是邹悦凡都愿意耐心陪伴在他们身旁,鼓励他们能够完成復建。 「邹医生!邹医生!」一名医疗宣教团的张护士,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 邹悦凡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说,这里明天有人要来这里拍片。徵临时演员,不管老人小孩一小时50人民币?听说居民听到价格,都想过去。」她说话急促,因为她急着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们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本来都是老弱妇孺。村里的大家,都争先恐后要去报名。」陈医生稳如泰山说道。 「听说有明星来这里耶。」张护士脸上兴奋的表情一览无遗。 她整理着医疗器具,一副轻松样说:「明星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呢?」 一群小孩跑进来,这些小孩都是她的学生,早上她负责替她们上课,每个学生都像她的亲生孩子般。一名瘦小活泼的男孩,天天光着脚丫,跑到了邹悦凡身旁,轻轻了拉了邹悦凡的手,开心的说:「老师,老师。我们明天要请假。」 「疑?为什么?」她蹲下来好奇问道 「我们要去赚钱。」一群小朋友,异口同声地说 「小朋友赚什么钱,明天你们早上要上课,不能去。你们要乖乖来上课。」 「不要啦!」天天躺在地上闹脾气。 「小朋友重要还是学习,别去凑热闹了。」她态度强硬的对他们说。 他们一个个带着失望的表情离开活动中心,离开前对陈医生眨一眨眼,希望陈医生出面让邹悦凡能够让他们放一天的假。 陈医生好言相劝收说:「偶尔请假一天,应该也没有关係。」 「给他一条鱼,不如给他一支钓竿。」邹悦凡觉得教育才是能够真正使这些贫穷小孩子翻身,才能找到一技之长,对于小朋友而言现在工作还太早。 隔天一早上课,邹悦凡踏进教室,看到教室空无一人。所有的学生都缺席只有最爱她的女孩,一名黑黑的五岁女孩,凡花。 「他们都去哪了?」邹悦凡问凡花,凡花看起来有点紧张。 「都去赚钱了。」凡花轻声喃喃说 邹悦凡无奈地摇摇头,倒吸一口气:「这些傢伙,看我不把他们抓回来。」 * 小许看着gps导航,不知道把他导向何处。面对满是田野的地方,他失去了方向感。他焦急地说道:「惨了,迷路了。时间快来不及」 他看到所在地与现在他所定位的地方只要直线前进,就可以到达。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踩踏油门从一大堆杂草丛生直线前进,没想到这种方法还满奏效的。不到数公尺就出现了泥土路,小许自觉自己真的很聪明。 邹悦凡在要去抓人的路上,遇到一辆车衝出。她吓到了往后跌坐,坐在一片满是泥水的洼地。 小许的视线突然衝出一名女人,他紧急踩煞车。小许快要被逼疯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沉以恩被他突然间紧急煞车给吓醒,小许心想沉以恩知道他迷路浪费了许多时间,一定会抓狂。 「你她妈的没长眼阿!」小许案耐不住性子按下车窗对邹悦凡破口大骂。小许随即避开邹悦凡,车轮转向,矮小的凡花差点被撞到,看起来受到不少惊吓。 邹悦凡生气的双手张开,拦下小许的车辆,看到车辆停止后,用力拍拍车窗叫嚣:「大哥,请你仔细看看是你从草丛中衝来,差点撞到小朋友你知道吗?」 因为视角小许的确没有看到凡花,心虚但又不想承认他的疏忽。反问道: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撞到她了。」 「下车,道歉。」邹悦凡坚持要他下车向凡花道歉,毕竟他错在先,理当就该道歉。 「我赶时间呢,我们还要敢去片场呢,我们的沉大明星没时间跟你耗。」小许急速的按着车窗案件,车窗逐渐往上升,终于看不到邹悦凡的脸。 「叫你下车。」邹悦凡真的是被逼疯了,硬要把车门拉开。这个人肇事想逃逸吗?她也不适个省油的灯。 「你这疯婆子!!你要干嘛?」小许紧张的声音吵醒了熟睡的沉以恩。 「吵什吗?」沉以恩搔搔头说 「一个疯婆子挡住我的路!!!!!」 「你是笨蛋吗?不会绕路吗?」沉以恩并没有特别在意窗外的人,他还睡眼惺忪的。 「知道了。」小许把车急速向右转开道田间,紧急加速的轮子把泥水溅起喷到邹悦凡脸上,他们车子便一啸而过,独留满脸沾满泥水的邹悦凡。 她试图用手擦拭,没想到越擦越脏。远远看,根本看不出来她的长相,她的脸上身上全都佈满泥土,今天她真的很狼狈。 「这个浑帐。」她气得跳脚,咬牙切齿。 「老师,还要去找他们吗?」凡花拉拉她的裙摆问道。 「当然。」 从这里到片场走路不用到十分鐘的距离,开车更是三分鐘就到了。小许庆幸,虽然有点小延迟,但是还不至于会耽误到拍片。小许转向沉以恩说:「大爷,到了。该醒醒了。」 沉以恩看到外面阳光强烈,十分炎热。在车下前,戴了墨镜。 小许帮沉以恩开车门,片场的人都排成一列都在等他们了,等待沉大明星驾到。 他看着天空万里无云,艷阳高照抱怨道:「今天太阳真大,渴死了。」 一群临时演员全都聚集在旁边,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认识他。只是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大明星,有那个气势在。 「沉以恩,等候你大驾多时。」导演副导必恭必敬来到了他身旁。 沉以恩斜眼看他们,逕自走到遮阳棚内,找了一把舒适的躺椅躺下。 看着导演与副导,他又想起当时被这两个人羞辱的过往。当他是默默无名时,他们正眼从不瞧他一眼。当时他还要求导演释放一个小角色给他演,还推三阻四的。 他到现在还记得,原本答应给他的角色,他们又中途反悔,给一个透过游说关係的人演出。 他恨他自己没有这样的人脉而失去他的角色。没人关住他的歌声,没人关注他的演戏。他唯一还能自豪的,就只剩下这幅皮囊吧? 为了成名,他想尽办法参加娱乐圈里流行的「富婆饭局」,获得演出的机会。他本来就很会交朋友,所以他得这些富婆青睞。 更甚者一直被着名女星包养,并且出资支持他,以此来换来更多参加大製作电影的机会。 他在五光十色的演艺圈里奋斗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一身勾心斗角,踩着别人往上爬的本事。 他是被迫的,因为他不得不被这些浅规则带着走。 他耗费心机就是要在有朝一日,把这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狠狠的羞辱一翻。以洩他心头之恨。 「热死了。水呢?」沉以恩不悦看着导演与副导 「请喝水。」导演惊觉他身边没有水,派人从车上拿了瓶矿泉水,恭敬的递给沉以恩。 「这是什么?」沉以恩看着他手上的水,脸色更加难看。 「水啊。」导演向他解释,他以为沉以恩看不出来这是瓶水。 「你给我什么?」沉以恩对他翻了白眼,鄙笑问道。 「水啊。」导演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回应了他。 「小许,你告诉他。」他撇过头,不屑的看他。 「我家沉大明星,只高级天然的山泉水。这种廉价的水,他是不碰的。还不赶紧换去!!」小许用高八度的声音强调,小许还记得这名导演,当时他在怎么求他,就是不愿意把角色给沉以恩演,还当眾羞辱他们。这件事情,他到现在还不能忘怀。 「知道了。」导演因为资方出资,说要指定沉以恩演出,否则就会撤资。他心想绝对不能让他拒绝演出,否则拍片的资金就会被抽走,想到这里它们只好忍气吞声,事事迁就他。 沉以恩与女主角都梳妆完毕,开拍不到一小时,因为太阳太大了。沉以恩受不了天气过于炎热,频频要求要进棚休息。休息时间,他躺在躺椅上又戴起了太阳眼镜,小许拿着行动小电扇吹向他,他可不希望他中署了。 片场帐篷数量有限,并未特地安排临演的休息帐篷。有好几个小孩老人在外面晒太阳,纷纷挤向沉以恩的帐篷内。小许察觉这些人,不停地往帐棚内靠,本来就已经闷热的帐篷,被他们一靠近,更显得闷热。 「阿,热死了不要一直挤过来。」小许本来对小孩就没有耐心与惻隐之心。不不自觉的把一名 小孩给推倒了,小孩开始大哭。沉以恩作手势希望小许把这些人清走,还他个清静的地方。 邹悦凡终于赶到片场,看到这一幕怒火中烧。看到又是这个人,邹悦凡跑过去将人扶起后,怒喊:「你这个人懂不懂礼貌阿?」 小许抬眼看,原来是刚刚遇到的疯婆娘,没想到她竟然追到这里来。小许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死命纠缠,不耐烦的说:「又是你,去去去,别打扰我的大明星休息。」 「在我的地盘里吵什吗?」导演听到有吵闹声,赶紧跑过来处理。 「这个人谁放她进来的,赶快把她轰出去。」小许不爽指使导演叫人把她给带走。 「哪来的臭婆娘,给我赶出去。」导 「你们......」邹悦凡满身狼狈泥泞在她脸上已经成为土块,被他们一声左一句臭婆娘,又一句疯婆子,心里。她真的看不惯的他们的处事待度。但是又不想惹事生非,只好赶紧找到那几个消失的学生,赶紧回到教会中。 「小豪,土芥,真真,天天,妮妮,你们全都跟我回去。」邹悦凡一一点名 「你怎么把我的临时演员带走了?」导演看到小孩跟在邹悦凡的后面走了,立即把她们叫住。 「他们是我的学生,不是你的临时演员。」邹悦凡转头,微微一笑。 「你在说啥,你把他们带走,我去哪找演员?」导演气急败坏的骂说 「你这么聪明一定找的到。」她吐舌说道 「又再吵什么,给不给人休息阿。」沉以恩起身拿下太阳眼镜,邹悦凡一眼就认出他, 她以为她这辈子不会在遇见他了,没想到冤家路窄。她庆幸,刚刚那个无理的人把她弄得一身泥,她试图用手掩盖,还好泥巴遮住了部份的脸。所以沉以恩应该认不出来,她是这样以为的。 碰到沉以恩,她的气势突然减半,她无法在和他们争辩些什么。 沉以恩用极度讨人厌的语气说道:「小姐,这里是片场。这些小孩是自愿来的,我们不是没有给他钱,你凭甚么把他们带走?需要我叫警察吗?」 邹悦凡没想到,多年不见。他的性格竟然变得如此讨厌,说话得理不饶人。跟他以前认识的热心的沉以恩不同,她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认错人。 她眉心微微一蹙,缓慢地说:「我是他们老师,现在是上课时间。」 沉以恩挑眉鄙笑说:「你是老师,你自己不管好他们,现在到向我们要人?这消息发佈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正正当当请他们当临时演员,你现在跟我要人,到底是谁不讲理。况且,你是老师你就要管好你的学生,而不是现在跑来这里叫嚣!!!!」 她怒火攻心,不管她三七二十一,拉着小朋友就往棚外走。 「所有人,跟我走。」 「谁都不许走,包括你。」他急速的拉了她的手腕,他们四目相望。 沉以恩觉得这双黑瞳很熟悉的,坚定深邃。彷彿黑洞快把人的灵魂吸进,永劫不赴。 时间暂停在这一秒,天空开始打雷,乌云密佈。 他们也僵在这一瞬间。 邹悦凡想假装与他是陌生人,他拉住她。 她更加气极败坏,情绪一时失控。 「沉以恩,你!不要太过分!」她大叫他的名字。 这声音好熟悉,是他思思念念的声音吗?他试图要把这名全身沾满泥土的女人看清。但她抗拒用力挣开他紧握着的手。 一滴滴的雨,洗净了她娇嫩的脸庞,她的五官因着雨水,偷偷的显现出来。 沉以恩这次看清了邹悦凡,他没想到他还能遇到她。 又是在雨中,他重新认识不一样的邹悦凡。 她......出现了...... 那个原本害羞的小女孩,现在变成凶悍的女人,想到这样的转变他倒是觉得很有趣,不过他刚刚对她的语气不太好,他心中不断懊悔着。 二人相望,她快步逃跑。 邹悦凡知道他认出自己了,她不管雨势兇猛。 拼命的往前跑,不想再回头,她怕一回头,旧事又会重演。 他追出来,在她身后不断大声询问说︰「邹悦凡,是你吗?」 「不要跑!」 她头也不回跑走,他跟上她的速度顺势拉住她的手。 「邹悦凡!」 她死命挣脱被拉住手,但他不想放手。 「放开我!」她又挣脱他的手,她生气的甩了他一巴掌。 这是,她第一次打沉以恩。 看着他的脸颊,开始发红。 她......还是选择头也不回离去。 跟他一样...... 第十章 分岔路(3) 「哈秋!!!」邹悦凡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应该是昨天淋雨导致的风寒。 「感冒了?」中田牧师关心问道 「有点,昨天有点淋到雨。」邹悦凡用手揉揉鼻子,鼻子已经由白转红。 中田牧师帮她诊疗,爽朗的笑说:「只是受了一点风寒,吃点药就没事了。」 中田牧师反口问说:「要不今天好好休息?」 「这样会人手不足。我还可以的,只是点小感冒。」她鼻涕流个不停,简直就像是水龙头一样。 「这样还可以上课吗?」陈医生看到邹悦凡感冒似乎很严重的样子,看起来整个人有点昏昏沉沉。 「这几天,他们都去片场了,连仅存的凡花也受不了诱惑走了。」邹悦凡举手投降无奈地说 「这样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中田牧师看着她的面纸都快被她擤鼻涕包水饺包完了,颇担心她的状况。 「今天病人还有点多,我还是来帮忙吧!」她硬撑着身体不适,坚持看诊。 每天烧伤来復健的病人许多,也有些因为吸入化学毒气的人导致呼吸道长期受损的病人。医疗团队包括邹悦凡总共有5名医生与10名的医护人员,除了例行性的帮病人看诊,主要还是帮这些烧烫伤的人做復健。 中田牧师突然想起说:「悦凡,主日的时候麻烦你帮忙预备讲道。药品快要不够了,需要在去市中心调一些药品过来,我与陈医生会一起去。假日就先麻烦你了。」 「好,牧师。」她点点头,不小心又打了一个大喷嚏。还好避免传染,她已经先行戴了口罩。 邹悦凡连续看了好几个病人,体力不继。突然一台车行驶过门口,溅起大量水花。 小许一开车门看到这个破旧的活动中心,一脸嫌弃样说:「这是垃圾场还是诊所阿,怎么这么脏阿?」 「以恩,你真的要来这里看吗?」小许有点杞人忧天的样子。 「你很烦耶。」沉以恩从后座开门下车,身穿蓝色格子衬衫加上帅气的牛仔裤,与目前最新流行的尖头皮鞋。 「真不懂你在想什么?」小许背对着他翻白眼。 小许一进门,看到医护人员忙的焦头烂耳,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们。小许心里有所不悦,于是以高八度的声音,对医护人员说话:「我们大明星手受伤了,听说这里有医生,赶快来看一下。」 这样的举动引起来许多人的注目,沉以恩打了小许的头说:「你在干嘛?一点礼貌也没有。」 「干嘛打我啊,我也是为了你好耶!」小许愤愤不平的说 「不好意思,今天人有点多。我们人手有点不足,你受伤了吗?可能要稍待一下。」中田牧师很客气地向沉以恩微微笑,打个招呼。 中田牧师看着两人装扮,好奇的问说:「你们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我们只是来拍戏。」沉以恩点头应道,他的眼光搜寻四周,看到很多烧伤的病人正在做復健,为了这部戏他真的有研究烧伤的病人,每此作復健时的痛苦神情与动作。以及那种痛到想放弃的心情。他看到了邹悦凡的身影,她有耐心的在诊疗病患,拿着听诊器确认呼气道状况。 沉以恩心想,她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医生了。这些年,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沉大明星,你也不认识?」小许得意的说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电视,生活很纯朴的。」中田牧师依旧和蔼地说 「我可以指定给邹医生看吗?」沉以恩指向那个方向。 「你说邹医生吗?当然可以啊。你们认识阿?」中田牧师好奇的问 「算是,好久不见的朋友。」他淡淡一笑说 「中田牧师,病人有状况。」 「容我先行离开。」他向沉以恩他们行个礼,便前往病患身边。 他仔细看了这间活动中心临时改起的医院,昨天见到她时,他的心情激动万分。他想要在见到她一面,这些年他懊悔着希望时间可以重来一遍,每每在他脑预演,他在见到她时,他要跟她说些什么话呢? 终于,昨天又遇见了她。向村名打听才知道她是医疗宣教团队的一员,她是一名医生也是名传道者。他向他们打听了地点后,便抽空过来看看。 活动中心空间很大,但是有点残破,墙壁有些壁癌。他看到左边有个小房间,放置了一块黑板,还有小小的书桌。似乎他们也有在帮村里的小朋友上课,他很佩服悦凡能够屈就在这个小地方奉献自己。 「邹医生,有人指定要给你看病。」陈医生大喊说,邹悦凡目光转向沉以恩的地方。 「这位年轻人受伤了,悦凡帮他看看吧,我们这边忙不开身。」中田牧师说道 邹悦凡转身,便看到沉以恩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的心,震了一下。全身竖立无法动弹。 「牧师,这个人。。。」邹悦凡一脸为难的说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中田牧师走了过来,瞧一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牧师你先忙吧!」沉以恩笑笑地说 邹悦凡死瞪着他,不爽地向他示意坐下。 他坐下来伸出手,让邹悦凡看看他的手有没有事情。 「他的手被车门夹到了,指甲瘀血,看看有没有事情,我们家以恩也是靠手吃饭的耶。」小许紧张的说 「根本没有那么严重。」邹悦凡看了他的伤势,只是小拇指指甲稍微瘀青,根本不用医生诊治,过个两三天瘀青就会自己消退,来这里只是浪费医疗资源。 「什么没那么严重?你们看到他的手瘀青了吗?是瘀青耶?」小许不断强调沉以恩的伤势,夸大其辞,好像他的手受伤就是世界末日了。 「可痛阿!?」沉以恩假装喊痛 「赶快看看阿,会不会手断了?」小许紧张兮兮的,搞的邹悦凡有点不悦。 她故意重重按压他淤青的手,想确认沉以恩是不是故意装病。 「痛。」他大叫 「不小心按到。」邹悦凡冷冷地回答。 ?什么不小心我看你根本故意按到的。」小许又在叫嚣 「小许,出去。」沉以恩示意让小许先行离开,小许不得已只好离开。只剩下他们二人面对面 身为一名医生,她还是得帮她的病人诊治。她耐心地帮他包扎,俐落的手法,让他没有感到特别疼痛。 邹悦凡的眼睛闪避着他的眼,他也知道。 「这五年,你好吗?」他提出勇气说了话 「好的不得了。」 「我打了你原本的号码好多次。」 「手机丢了。」 「你,还生气吗?」 「好了,赶快走吧,我很忙。」手已经包扎好,她便起身拿起圣经准备假日的讲道。 「明明已经没有人了。」 「我还要忙假日讲道。」她突然晕眩了一下,沉以恩见状扶了她一把。 「你还好吗?」他看着她脸色泛红,身体有点虚弱。用手去碰触她的额头,发现她发烧了。 「你发烧了?」沉以恩毫无预警的蹲下,将手伸到邹悦凡背后将她一手抱起,放置在邻近的病床上。 他的脸太过靠近,靠近的鼻息吹拂她的脸。她心跳加速,显得脸上肌肤更加泛红。 「只是小感冒,没事的。你不要大惊小怪。」邹悦凡硬撑起自己的身体,突然头又一阵昏眩诱倒下。 邹悦凡心想,到底他来干嘛? 她可以照顾她自己的,不用他来操心。 「我帮你叫医生。」他拉了身旁的陈医生过来,告知他邹悦凡开始发高烧。陈医生帮她量测体温后,帮她打了一针退烧药。 「邹医生,你太勉强了。好好先睡一觉吧!」陈医生细心交代说 「知道了。」她应道,可是看到沉以恩还在身边一直盯着她,她根本无法好好入睡。 「我不会吵你的,好好睡。」他温柔的帮她拉起被单。 「你可以走了。」 「等你睡着我就走,好吗?」他对她浅浅一笑。她撇过头侧睡,她不想要他对她这么好。 也许是因为真的太过疲乏,她只想闭眼休息。 他默默的握起她的手,并细心的帮她换了一下额头的毛巾。 一直到她呼吸平顺,体温降低才不捨离开。 他和以前一样,还是很温柔体贴…… 用他自以为是的温柔…… * 隔天,她身体已经好些了。夜晚,为了要准备讲道,她又偷偷跑出来,打着一台小檯灯,在黑暗中准备讲道讯息。同寝的赵如殷起身看到她一个人,泡着咖啡。坐在笔电前,却只是傻傻的盯着电脑,一个字也没打。 「悦凡,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赵如殷拍拍她肩膀问说 「如殷姐,你来了喔?」 「什么了?需要帮忙吗?」 「没有啦,只是假日讲道有点没有头绪。」 「不过,我看你好像不是为这个在烦恼?」如殷姊拉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手撑着脸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嗯......我想如殷姐你已经看过昨天来找我的人。」 「造成不小轰动呢!我还听说他在你身旁一直照顾到你退烧。没人敢过去打扰你们。」如殷姊故意调侃她说 她深吸一口说出:「他......是我以前喜欢的人。」 如殷姊并没有特别感到震惊,沉稳的回话说:「长的满帅的,你眼光真好。」 邹悦凡扬起嘴角一笑,接着说:「曾经我以为他是上帝为我安排的那个人吗?可是我错了。我们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有时......我还是会怀疑神的应许是真的的吗?祂真的会为我预备那个人吗?我等了很久,始终没有出现。」 如殷姊看见他软弱的样子有点不捨,因为她知道邹悦凡是个好强的孩子,很多事情还是会陷在自己的死胡同内走不出来,她握紧邹悦凡的手说:「只要凭着信心求,一点不疑惑。因为那疑惑的人,就像海中的波浪、被风吹动翻腾。这样的人,不要想从主那里得甚么。你要等待神为你预备的那个人,不是不到而是时机未到。」 「等待一个人的心情,真的很难熬。尤其是等了那么久,我也累了。也许他不是神为我,安排的那一位?所以我选择不再等待了,我放弃了。」她摇摇头眼神充满淡淡的哀伤 「你有想过吗?也许你们并非无缘,而是上帝在这段期间,让你们各自发展,预备自己成为适合彼此的人呢?」 「我从来没想过。」 「你们相隔多年又见面,是不是缘份还没断呢?」 「我不知道,我已经决心要为主全心奉献我自己了。我再也不想理会感情这档事情了。」 「是单身还是结婚,神有祂的安排。好好祷告,让神能够好好带领你。相信神为你预备的就在下个转角处。」如殷姊眼神充满坚定的说 「嗯。」 放弃爱情只是因为……对爱失望透顶。 第十章 分岔路(4) 那夜,她接到电话她奶奶病危。她搭飞机前往日本后,奶奶就去世了。 临终前在病房内,奶奶曾经对她说︰「你不用为了奶奶,应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邹家的產业沦入他人手里,也没关係。奶奶只想看到快乐的你,知道吗?」 「奶奶,我不会让你的心血被其他人夺走的,绝对不会。」邹悦凡哭得肝肠寸断,她紧握住奶奶的手。 「傻孩子,奶奶最珍贵的宝物就是你阿,不是公司阿。原谅我都没有时间陪你。」奶奶用虚弱的声音,用尽全力说出,眼眶已经红了眼。 「我知道奶奶是爱我的。我知道,我从不怪你。」邹悦凡心疼的抚摸奶奶的脸颊。 「那就好了,答应奶奶记得做你想做的事。」骨瘦如材的手松开,奶奶的手心还传来阵阵温热感,但是心电图呈一条水平线,邹悦凡大叫:「奶奶、奶奶不要离开我!!!!」医护人员挤进加护病房,使用电击器急救,奶奶的身体随着电击一上一下,嘴角流出殷红般的鲜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仍然回天乏术。 伤痛欲绝的她,对于神真的很失望。 为什么祂夺走了她所剩下的唯一珍惜的人。 为什么沉以恩没有在她身旁呢?他不是说要一直陪着她的吗? 他,说谎。 奶奶不在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守护奶奶一手创立的企业。她到了日本总公司,以股份来说她仍是股份最高的股东,但是因为她年纪小,大部份股东却以她不适任为由,要重新举办董事会,重新选取公司执行长。 但有些人听说她的事蹟,年纪轻轻却已经修完大学课程,她的实力不容小覷。所以愿意给她三个月的时间学习,让她了解公司的营运。 在三个月的期限内,她必须带领化妆品开发案,将新產品打入市场。 从研发生產到行销都要她一手包办,但是她必须隐瞒她自己的身份,以一般职员来负责这次的专案,除了要看她部门间沟通与协调能力,还要看她本身管理企管专业能力。若是成功,公司高层就会承认她的能力,就不重新推举执行长。 不过这段期间,她不得使用特殊权力来获得资源,一切都要凭实力。 所以,她这阵子真的是每天都在加班到半夜。 那日,她在公司在写企划案,突然没头绪。就在休息间,泡咖啡准备提神再战。 却遇到影响她生命的第二个男人。 薛瀚旻。 「这么晚了,一个女生,怎么还留在这里?」薛瀚旻用一口流利的日文说话。 「我加班。」邹悦凡用中文回答他。 「你会讲中文?你是新来的台湾人吗?我以前没看过你。」薛瀚旻一脸震惊,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中文,还以为她是日本人。 「嗯,算是。」她回想起她看人事资料过,他是行销副理,名叫薛瀚旻,也是台湾人来日本工作,所以不自觉就说出了中文。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温暖。 「你好,我是薛瀚旻。」他伸出手,礼貌性与邹悦凡握手。 「我叫邹悦凡。」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传来阵阵温热感。 「遇到你真开心。很少在这里看到台湾人在这里工作。邹?这个姓氏很少见。不过,我们已逝的董事长也性『邹』。你们该不会有血缘关係吧?」 她必须隐瞒,因为她答应各股东若被别人发现她的身份,就取消资格。而她一切辛苦就会化为乌有。 「只是碰巧。」她尷尬的笑一笑说 「是哦。」薛瀚旻也不疑有他 邹悦凡的咖啡已经喝到剩下最后一口,想想应该继续奋斗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儘管说,不要客气。我可是创意无限呢!」 邹悦凡相当开心,因为虽然他就读企管系,行销的概念她读过许多,但是她实在没有实战经验,有了薛瀚旻的帮助,她一定可以完成这份企划书。 「那......我刚好碰到一个难题,你可以帮我个忙吗?我现在负责新化状品开发导入市场,苦不知该用什么有创意的方式,吸引大家目光?」她眼神就像是找到救星 「这个你就问对人了。」他自信满满的说 有那么一瞬间,邹悦凡觉得他好像一个人。 那个她不愿意再提起的人。 薛瀚旻连续好几日陪了悦凡一整夜,熬夜陪她写出企划书。他们经常在茶水间,泡咖啡聊聊日本的生活,或是聊聊台湾美食。他们有很多话题可以聊,薛瀚旻有时还会开开玩笑,让邹悦凡开怀大笑,他总是能够说一点笑话,让她心情感觉轻松愉快。 「终于完成了。」邹悦凡开心举请双手吆喝。 「太棒了。就说我很厉害吧!」薛瀚旻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她有点受宠若惊。 「真的,谢谢你。」她害羞地回覆他,不敢看他一眼。 「为了表达谢意,是否该请我吃个饭阿?」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邹悦凡笑了一笑 「我知道隔壁巷角,有一家经济又实惠的拉麵馆,超好吃的。包准你说讚!」 他总是很爱搞笑,只是听他说话,她都可以开怀大笑。 他们来到公司附近的巷角,一间小店坐落在转角处。时间虽晚,店面还是灯火通明。 他们进到麵店,有些许客人。薛瀚旻宣称这些都是老主顾了,他还认识他们。 薛瀚旻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向老闆点了两碗豚骨拉麵。 薛瀚旻夸耀说:「这麵是只有内行才知道的。」 邹悦凡听着他的介绍,这麵条如此q弹,汤头如此浓郁,简直是人间极品。 虽然邹悦凡还没吃到拉麵,听到薛瀚旻这样说,她彷彿已经吃到了他所说的麵,感受到这汤头的滋味。 终于,老闆上了热腾腾的两碗豚骨拉麵。薛瀚旻唆使邹悦凡赶快趁热试试。 邹悦凡试了一口,脸上满是幸福的说:「好好吃,真的好q弹。」 「对吧?我没骗你吧?」薛瀚旻脸上得意的不得了。 「下次有好吃的,再找你吃。给我你的line我好方便约你。」 「好哦。可以阿。」 他们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基本上他们总是无话不聊。她很少遇到这么聊的来的男生,他懂很多,说话方式也幽默,总是能把她逗的哈哈大笑。 知道他喜欢美食,她也开始搜寻一些店面邀请他一同品嚐。 不过他总是会回覆:「人太多了,吃个美食还要排队。改天我在带你去,隐密又好吃的地方。」 他们总是约一些小店面,总是不易被察觉的店。她很佩服他怎么找到这些小店的,很多地方根本google不到,真的是要行家才会发现。 她一开始不疑有他,后来她才发现这只是他的障眼法。 「下雨了。下好大。」邹悦凡看着窗外狂风肆虐的景象,不知道该不该回家。 「雨,下好大。我送你回家吧?」薛瀚旻走近,拿着车钥匙在她面前晃说 邹悦凡开心点点头说:「嗯。」 一路上他们东聊西聊,聊得不亦乐乎,雨也渐渐停了。 「雨停了。」邹悦凡按下车窗,手伸出窗外,确认是否还有雨水掉落在她手中。 「我家也到了。」其实邹悦凡特意隐瞒她的真实居住处,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是邹氏企业前执行长唯一的孙女。她开门准备下车,一把有力的手把她拉回座位。 他深邃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可怎么办,我不想让你走?」 邹悦凡瞬间,脸红。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是呆坐在位置上。 「你的笑容真的很吸引人。」他亲了她的额头,顺势从鼻子滑落到嘴唇。 她的唇与薛瀚旻的唇贴近,她没有反抗,反倒是对这个吻无比的温存。 那夜,他们的关係,已经不再像是普通朋友了。 一天,一群同事聚集在行销部门,好像是因为行销部长最近刚刚结婚,整个喜气洋洋。 他们就开始询问,尚未结婚或者是单身的同事,故意要好好嬉闹一番。 邹悦凡因公故意走过去瞧瞧却听到,部门同事对薛瀚旻说:「瀚旻,什么时候结婚阿,你们不是交往很久了吗?」 她不知道,她耳朵是否有听错?薛瀚旻有女友?可是他从不知道这件事情。 薛瀚旻却摇摇头说:「我还不想结婚啦,我还年轻。」 薛瀚旻抬头看到邹悦凡佇立在一旁。 邹悦凡先是一愣,对到薛瀚旻的眼睛,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她急步逃离。 薛瀚旻才发现刚刚同事们所说的,全被邹悦凡听到了。 他藉故离开部门,往她背后的身影追了过去。 她跑到楼梯间蹲着哭泣,薛瀚旻看着她落泪,心里难受。薛瀚旻试图想安慰她,将手放在她的肩上。 邹悦凡不领情,推开他的手,大喊说:「你明明有女朋友,还来招惹我!!!!」 「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邹悦凡摀住双耳,她不想再听他解释什么。 「悦凡、悦凡!!!!!」他将她的手从她耳朵拉开,摸着她的脸颊给她一吻。 「我喜欢上你了。」 也许,这段时间内她真的极需要一个肩膀依靠,明明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 一句我喜欢你,却可以把她从现实拉回梦境。她不想回到现实,她想要依靠在这个厚实温暖的胸膛,他紧紧抱紧她。 她默默的接受,不想要离开他。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又发觉她好笨,怎么没发现她有女友的事情,频频掉泪。 她加了他的facebook,看到她女友的照片。原来,当他拒绝她邀约时,另一方面是忙着跟女友约会打卡。 她心痛她试图不与他联系,可是他总是又会说些爱她的话,让她回心转意。 这次,她不能忍受约会只能在小地方,没人会看到他们的地方。牵手也只能在公园散步偷偷牵手。有一天,她受不了说:「我已经受够了,这种不能公开的恋情。你这个骗子,你到底要骗我多久?我不要再相信你了。」 薛瀚旻无奈的劝说:「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吗?这样不行吗?」 听到他的回答,她心更痛,歇斯底里大叫说:「我只要知道传讯息给你时,你没有读,我就知道你与她在一起,我的心就会痛到无法呼吸。你不是爱我吗?那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 他默然不语。 沉默一会儿,他终于说出口:「我们交往很久了,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激情,感觉像是亲人了。」 「那你们还要继续在一起吗?」邹悦凡怀抱着一点希望,既然是亲人了。应该已经没有爱情的成分在了吧?他们可以在一起的机会变高了吗? 「她很得我妈妈的宠,但是她也会因为无法好好照顾我,而被我妈碎碎念,我妈妈是有点情绪化的人,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你能承受吗?」他反问邹悦凡 「……」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邹悦凡不解。 「还有,你还相信我吗?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会不会每天害怕同样的事情发生?哪个女人再夺走你的位置?」 邹悦凡,选择默不吭声。的确,当男人有劈腿一次,女人总是要担心受怕,怀疑他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这种恶性循环是不会在女人脑中结束的。 「我真的喜欢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拋弃我女朋友。」 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爱着她,又无法放弃他身旁为他默默付出的女人。 他抱住了邹悦凡,她依偎在他怀里哭。 她捨不得,捨不得离开他的关心,不能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现在,除了他,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所以她默许自己的错,选择坠落。 * 一日,又是没有他陪伴的夜里……她点击了薛瀚旻的facebook.看到了那女人的真面目,那女人长相平凡,亲密的勾搭薛瀚旻的肩。 她不懂任何方面她都比那女人优秀太多了,可他怎么就放不下她? 她在facebook看着他们的照片,她心中妒火中烧。 她恨这个她爱的男人,更恨把他霸佔的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他早就与她在一起了,她越想越愤怒。 悦凡把他与她对话讯息全都留着,她捨不得删除。那一瞬间,将画面截图。找到那女人的facebook开起讯息,她选择传输图片,但是她始终无法按下传输。 邹悦凡犹豫了,她为什么想找那个女人谈判,那个女人真的很无辜。从头到尾,做错事情的都不是那个女人,而是薛瀚旻,还有明明知道她有女友,还眷恋他的自己。 她痛苦在漆黑的夜里,辗转难眠。泪湿了整个枕头,第一次的恋爱却是爱上了一个有女友的人。邹悦凡以为他会为她放弃那个女友,可是她错了,薛瀚旻始终不想放弃他的女友,却又苦苦纠缠邹悦凡。 她真的很痛苦,每日晚上以泪洗面。只要想着他抱着别的女人,她就无法忍受。 三个月后,邹悦凡负责的新化妆品上市,获得高度好评。这三个月邹悦凡成长惊人,数字过目不忘,逻辑强容易抓出报表不合理之处,股东们对她讚赏有佳,投票觉得她仍为公司的执行长。 可是她脸上没有一丝开心的表情,她总是默默看着line上有没有他传的讯息,又或者她故意不回他的讯息。她故意冷落他,试图让他也感受与她相同的心痛。 「你还好吗?」薛瀚旻传来关心的讯息,她故意已读不回。 「不要不理我。」 她选择忽视他的讯息。 冷战一个星期过后,她又心软回覆了讯息。「最近还好吗?」 没想到他却回覆,「我没办法接受感情中,相爱的两人彼此冷落。我最受不了了。」 她大受打击,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了解自己的痛苦,殊不知她把他往感情的死胡同里推,看到这个讯息,她泪崩了,她要的幸福不是这样的。 她又开始恨那个抢走他的那个女人,她辗转调查到那个女人的手机号码。邹悦凡想找那个女人谈判,她要不择手段的逼那个女人离开,甚至让她消失在这个世间就好了。 她,突然惊觉怎么自己有这样的恐怖想法,对于这样的自己觉得好恐怖。 她缩成一团,无助的像个小孩哭泣。 她想到她在爱情一路上跌跌撞鐘。 第一个爱的男人,爱了四年,等了三年最后跟其他女人在一起。 第二个爱的男人,以为已经找到人爱她,没想到结果成了别人的第三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为什么,她爱的人,都不选择爱她? 究竟她犯了什么错,神要这样惩罚她? 难道她不配得,别人完整的爱吗? 她只是想要爱而已,想要一个真心的拥抱而已,难道这个要求很过份吗? 心中翻滚不休的情绪,只能用身体的痛觉来逃避更深一层心灵上无法忍受的痛。 反正没有人会珍惜她…… 她走到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经过她面前,却没有人为她停留。 爱,是什么呢? 哪一个人会为她停留呢? 为什么她始终等不到,那个人呢? 一个小男孩拉了她袖口,圆润的大眼睛充满希望的看着她说:「姐姐,姐姐,给你復活节彩蛋。」 「给我的?」她眼眶泛泪,接下了一颗繽纷的彩蛋。 「这个是别人给我的祝福,我要把它拿来祝福你。」 「谢谢你。」她疼爱的眼光摸摸他的头。 「小恩,该回家了喔!」他的妈妈对她点头示意微笑,便牵着他的手离去。 一路上,小男孩不断回头向她挥手。 彩蛋,蛋的意思是新生命的开始,復活节是为了纪念基督復活重生。 她泫然泪下,她还可以重新来过吗? 她看着旁边有一间教会,她觉得它在呼唤她。 她又走进了她曾经逃离的家。 她听到熟悉的诗歌,激动落泪。 中田牧师呼召呼召祷告,她走了出去。 这样的爱,她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她无法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 这样的爱,太自私了…… 是不会有幸福可言的。 一开始她就错了,错在以为他可能回心转意。 没想到只是一错再错。 她,还可以重来吗? 「牧师,我做错了。你说神会原谅我吗?」邹悦凡泪眼汪汪的看着中田牧师。 「只要诚心懺悔,祂会原谅你的。」 他为她祷告,「孩子,不管你迷失了多远的路,只要你真心悔改,祂一定把你找回。」 悦凡泪流不止,她心痛她懺悔。 她知道,她必须亲自结束这段错误的关係。 才能真正的重来。 人生不能重来,但是你可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她鼓起勇气约他出来,坐上他的车。 「我有事要跟你说。」 「恩.....」也许他也察觉气氛,并没有像以前嘻皮笑脸。 「我们结束吧。让这个错误不要在继续下去了,好吗?」她眼眶泛泪,一度哽咽说不出话来。 他眼睛也泛泪,撇过头不让她看见。 「我真的喜欢你,谢谢这段期间你给我的快乐。今后,我们不要再相见。」邹悦凡笑着说 「也是,你已经是这家公司的执行长了。我们自然见面的机会变得更少了。祝福你以后工作顺利。」 原来他早已经发现她的身份了。 他也知道这段感情必须结束,只是他捨不得。 看她如此坚定,他也只能答应,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因为她要的,他给不起。 「拜拜。」 「拜拜。」她下车,眼泪止不住。 只好赶紧拦下一台计程车逃离现场,终于她亲手结束了这段感情。 有爱,没有承诺。 依旧只是徒然而已。 第十一章 不要怕(1) 从那之后,她便决心为主服事到底,即使要她一辈子独身服事她也愿意。 爱情,她不再强求,也不再奢望。 她觉得一个人也很好。 * 到了星期日,邹悦凡今天讲道的内容是『家』。 她熟悉讲稿每一字句,举手投足儼然就像个牧师,有个身影默默走入会堂。 「我们总知道会有一个地方,容纳我们、接纳我们。那就是「家」而真正的家代表什么呢?外国谚语说:「一间屋并不是一个家」,家代表含有爱,并有爱凝聚其中。其实我们一直在找寻的...不是一个「家」,而是「爱」。」 沉以恩来到这里,挑了在后排角落的位置,故意拉低帽沿不让她发现。 「今天主题,讲『爱』?」沉以恩疑惑了一下,他觉得她的开头相当有趣,很引人入胜。 「生命会影响生命,那些被边缘化的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我觉得其实他们只是缺乏「爱」。而爱是什么呢?神就是爱,爱是神而来,你会不会想问说,像我这种没人爱又不讨人喜欢的人,神会愿意看重我、会愿意爱我吗?」 沉以恩看着邹悦凡,对于信仰她比他认真,进入演艺圈后,他已经拋弃了这位曾经引领他生命的主。邹悦凡讲起道来,句句扣人心弦,在场的人已经有人眼眶泛泪,她直捣人们心中最深层的渴慕,就是『爱』。 「你知道吗?我们用一辈子的时间渴望爱、寻找爱,当一个人老了,活在这世上仍然是不断的渴望爱。通常影响我们最深的人也是伤害我们最深的人,你们的家无法满足你对爱的渴慕,因为人能力是有限的,无法满足人们内心对爱的渴慕。」 她走到台前发现角落疑似沉以恩的身影,心缩了一下。 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台下,她有一顺间脑袋空白。不知道下段话,该说些什么。还好她在讲桌上有准备讲稿,她自然的接近偷瞄讲稿,随即又进入呼召。 「人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人不会找羊群中迷失的一隻羊,而神会找回牠。 回到神的家,因为神使孤独的有家。」 沉以恩过去因着徐珊珊拋弃了很多事情,他在演艺圈也是你争我夺。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很累,很想要有个依靠。但是他在中间做了很多不讨神喜悦的事情,他不敢面对。他觉得神会惩罚他,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爱上帝的沉以恩了。 「如果你需要我们为你祷告,请你来到台前。我想为你祷告。」邹悦凡闭上眼睛,准备为他们祷告。 他,哭了。 他迷失自己在感情中,工作中。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他只知道, 他要向前走。 不知不觉他前往台前。 她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台下的会眾在看着。看着他流下的眼泪,她想起当初那个为她祷告的沉以恩,要不是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她。 他在她有困难时,没有选择离弃她。而她也不应该,离弃他。即使她对他有很多不满,但是最后因着圣灵的感动,她仍然为他祷告。 她碰触沉以恩的额头,轻声说道︰「你迷失在自己的路。神说,你要回家。回到神的家。不管在过去你做了什么事情,在耶穌里都是新造的人。在爱里没有惧怕。你所等后的一定会有所回应的。要相信,不要怕。」 沉以恩泪流满面,他很久没有这样哭泣了。 在演艺圈经歷许多背叛、歧视。他只好选择反击,在他所做的每一步都被他的良心责骂,他为了爬的更高只有不择手段,他唾弃自己的卑鄙。 在今日聚会里,他的心重新被爱触摸。 他在座位上,哭泣良久,直到聚会结束。 她用馀光看着,不捨中又带生气。 他一出现,她的思绪就一团糟。 她不想要在回到过去,变成那个盲目傻傻等着他的那个女孩。 她已经长大了,该学会放下了。 他必须停止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样她的日子才能平静。 沉以恩觉得在她心目中,他都是完美的样子。 他不想让她看到更狼狈的样子,他要她停留的印象在过去。 因为现在的他,太过不堪了...... 他快步的离开现场,邹悦凡看到他离开,便追了出去。 「沉以恩,站住!!!」邹悦凡大喊。 沉以恩背对她,停下脚步。 「你过来做什么?」 「来聚会阿?」他擦拭眼角的眼泪,才转过身看着邹悦凡嘻皮笑脸。 「我跟你已经没有瓜葛了,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搅扰我的生活了,好吗?」她冷酷的说 他听到她的话,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原来,她与他不同。 她不知道...... 他多想要回到她身边。 「你不是要我回神的家,现在又把我赶出去,这样对吗?」他故作坚强痞痞说道。 「我不管!!!!我不想再看到你。」她的目光转向他处。 「你是这样对你的会眾的吗?要不要,我告诉你的会眾,你这个传道人真面目?」沉以恩嘴角上扬。 「你!!!!」邹悦凡被气到话都说不出来。 他直走,背对邹悦凡,挥挥手说:「我会再来的。」 「你给我站住!!!!」不管邹悦凡怎么喊,他依旧往前走,没有回头。 她生气从土丢了一把泥土沾在他背后。 「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的手摸向背后,才发现身上名牌衣服,沾了泥。 他衝向前试图阻止她,她又丢了他一把。 这次,正中胸口。 他把她的手压制住,她不断反抗。 沉以恩看着她的脸激动的说:「我曾经告诉我自己,绝不会有再有第三次机会失去你!!!!」 他霸道地勾住邹悦凡的颈项,吻住了她的双唇,无视她的挣扎。 她根本无法挣脱,沉以恩意识到她的手,因着抗拒而满手通红。 不捨的放开她,也离开她的唇。 「你做什么?」她把他用力推倒在泥里。 她用沾满泥的双手敲打他的胸膛,就像把过去对他的不满,全部宣洩出来。 「你凭什么吻我?」她疯狂地拉扯了他的衣领。 「你凭什么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你凭什么以为第三次,我还会等你?」 「你太自以为是了!!!!!!」她用尽所有力气,把他推倒。 她要把他从她的世界推走。 她的世界以后注定没有他。 他倒在地上,看着上方悦凡泛着泪光的脸。 「我以为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要再从我面前消失了。好不好?」他低声下气的恳求她。 「什么嘛......明明一直消失在我面前的人,都是你!!!!!」她低下头头发掩盖了她的表情,一颗颗斗大的泪珠滴落在沉以恩的脸颊上。 「你才是真正的大骗子!!!!」 看到她的眼泪,他的内心一阵酸楚。 她的眼泪充满无奈,充满了对他的失望。 他,真的伤害了她......很深很深。 「对不……起」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回答什么,的确她所说的都是事实。 每一次,都是他失约,她会这样发飆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他感到内疚,他想弥补些什么,他想要抚平过去他所造成的伤害。 经歷了这么多,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只有邹悦凡一个人而已。 「让我补偿你,好吗?」他抓住她的手,看着她。 「太迟了。」她把他推开,从他身上起来,擦拭脸颊上泪痕。 两人满身沾满泥巴,诉说着一路不堪,满身泥泞的情。 「过去都已经过去了。」 因为她已经决定不再在意他一举一动,不会再打扰他的生活了。 她决心对他视而不见,即使他再出现。 是多少绝望,才换来如此坚决? 时光已经消逝已经回不去了。 她冷冷地回:「我不会再等你了。」 沉以恩独自一人,躺在地上。 眼泪翻腾,心在淌血。 「我不会再等你了。」一直回盪在他脑海里。 第十一章 不要怕(2) 邹悦凡以为他终于知难而退,她可以不用在见到他了。 他已经没有出现两个礼拜。 可是她的内心却有一阵阵失落感,她叫他不要出现在她眼前,他真的就消失在她眼前。 还说喜欢她,一点也没有心。 那天的吻,吻的她意乱神迷,心里仍然留有馀温。 他碰触她的唇瓣,触及到每一个过去的回忆。 他的味道,多么让人依恋。 他一出现,就打乱了她所有步调。 「不行!!!我要振作!!!备课备课不要被影响了!!」她拍拍双颊,再度强迫自己提起精神。 「沉以恩,你滚出我的世界!!!滚出我脑子!!!」 她的学生,天天慌慌张张地跑进教室,把一朵玫瑰花交给了她,开心说道:「老师,老师。有人叫我拿这个给你。」 「天天,今天怎么早来?」 「给你的!!」他靦腆笑着 「给我的?」 她拿起天天手上的玫瑰花,看到缎带处有夹一张卡片,她好奇的打开瞧瞧。 上面写着︰「你是我骨中骨,肉中肉。」 这段话,是她当初写个沉以恩的。 又一名学生土芥,衝入教室递了一朵红色玫瑰花给她,说:「老师,老师。有人叫我拿这个给你。」 上面又是写着︰「你是我骨中骨,肉中肉。」 不到一会,她手上已经连续拿了五朵红色玫瑰花。 她知道在这个乡下地方,怎么会有什么玫瑰花呢?好奇的问学生说,「是谁拿给你们的呢?」 他们异口同声,指向在门口的人:「是站在门口的大哥哥。」 她看到沉以恩,站在教室门口。他今天装扮与一般不同,身穿白色t-shirt搭配蓝色牛仔裤,感觉就像个大男孩,年轻气息洋溢,让人感到特别亲近。 他依靠着门边,别有深意的看着邹悦凡打招呼:「嗨!」 「你还来干嘛?」邹悦凡没好气的说。 中田牧师随后进来,在牧师尚未发言前,他快一步的告诉邹悦凡说: 「我叫沉以恩,你好。我来这里帮忙,我听说这里人手不足。」 「??」她不解地转头看向牧师。 「悦凡,他自愿来这里帮忙,我想说既然年轻人有热情,要服侍大家,我们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阿。」中田牧师和蔼的说 「你疯了吗?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请假了。」他又笑了笑。 「理由是什么?」她反问。 他一脸深情的柔声道:「追求真爱。」 他的眼犀利深邃,眼神坚定不移。 邹悦凡听着脸色一阵红,旁边的小朋友也都在偷偷摀着嘴窃笑说:「老师~~谈恋爱。」 邹悦凡用一种不满的音调喃语:「准备上课了。」 教室与诊间只是隔着一面墙,沉以恩可以从窗户看到邹悦凡教学的模样。 而邹悦凡也可以看到,沉以恩协助其他人进行復健。 「陈医生,这个人是大明星耶,怎么会在这里?」一名等待看诊的病人拉拉陈医生的白袍,看到沉以恩觉得眼熟,原来就是上次那个来他们村里演戏的大明星,怎么还会在这里。戏不是已经拍完了吗? 陈医生一脸尷尬的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是为了追邹医生而来的。」 这段话碰巧被沉以恩听到了,他也不以为意。的确,他是有目的性的来到这里,为了邹悦凡他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 中田牧师观察着这名年轻人,也许他是为了邹悦凡而来,但是他觉得沉以恩的本性并不坏,虽然他也听说,他在片场时对小朋友态度不佳。但是,昨天趁着邹悦凡不在,他亲自向小朋友道歉,而小朋友也接受他的道歉。 午饭时间,团队会多准备一些午餐,因为有些贫穷的村民们,总是会来到这里跟它们讨饭吃,所以他们总是会多预备菜餚。 沉以恩被分配到协助打菜,村民们会拿着自己的破旧的碗,来到沉以恩面前。他温柔的盛了一碗饭给他们,并为他们夹了许多肉与菜,他热腾腾的菜餚,加上中午的高温使他热到汗流浹背,整个白色t-shirt都湿透了一半。 他的举动都尽收邹悦凡眼底。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沉以恩。 冷漠只是他的防卫,他的内心渴望帮助人。 就像以前他帮助她一样。 她的心紧紧的揪住,感觉自己胸口猛烈的心跳。 那种感觉,似曾相似,刻骨铭心。 * 邹悦凡觉得他在这里,总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他来没几天,因为宿舍没有冷气,他热到起湿疹。脖子整片红通通的,让他日也痒,夜也痒。 他来到她面前,脖子整个过敏。她从柜子拿了一条乳膏,轻柔帮他擦泛红的脖子。 「这个可以止痒。」挤了些药膏往他脖子上抹去,两人四目相对,淡淡的情愫蔓延。 他浮现淡淡笑意,扬起嘴角别有深意的说:「谢谢你。」 邹悦凡与他视线又对上,低头害羞撇头不去看他。 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不对,这是什么情形? 他们俩的距离太靠近,已经可以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又故意对他冷言冷语说:「你还是回去过你的大明星生活吧!这里根本不适合你。」 「你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吗?」他深情抬眼看着她,她愣住。原本涂抹他颈上药膏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他扬起嘴角接着说:「凭什么你行,我就不行?」 「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觉得你好生活过太久了,不适合在这里受苦。」 「连你也瞧不起我吗?」也许他想起了邹悦凡与他的差距,引起他的自卑感。 「我没有!!」邹悦凡连忙澄清自己,沉以恩被她说的有点恼羞成怒,生气的转头便离开。 沉以恩有时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她有时会搞不清楚到底哪个是沉以恩。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她撅起小嘴,一副很受委屈样子 在她心中,沉以恩曾经就像她的太阳,照亮了她黑色的世界。 对她而言,他是太阳,而她只是趋光的虫子一般,她从来没有瞧不起他,被他这样误解其实她的内心有点受伤。 陈医生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人缓缓靠过来,小声向邹悦凡说:「悦凡悦凡,我告诉你。我偷偷上网,查了这傢伙的资料!!媒体说这个傢伙,为了成名跟很多女星上床,才达到这个地位的。」 沉以恩自责自己态度不佳,又转身回来想跟她道歉。 听到陈医生说那些媒体爆料他的八卦,停住脚步,躲在门口墙外。 他不知道是否该进来阻止这个话题,还是选择离去,只能呆愣在那里。 如果她知道他做了什么? 她会更轻视他吧? 他无计可施,只能傻笑着。 邹悦凡听到陈医生说的那些话,不管是侮蔑还是事实,她心里觉得些许不悦。 她还是受不了别人随便论断他,他们太从表面看一个人了。 「陈医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真正认识过他。请你不要以片面之词,就否认这个人。我所认识的沉以恩,是善良、勇敢、寧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他人受伤的人。」她斩钉截铁的告诉他。 「不是阿,悦凡,我只是担心你被骗。而且时间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陈医生连忙解释说。 「是的,时间会改变一个人。我不知道他过去发生些什么事情,每个人都有过去,就算他过去做了什么,我们都应该给他机会重新开始,这才是我们向人所说的爱,不是吗?」 邹悦凡的一番话,沉以恩都听到了。其实媒体报导的部分也是事实,他的确做了一些事,才爬到今天这个地位。 只是,他没想到......她依旧愿意相信他。 也只有她,还愿意相信他。 ** 晚上,她帮学生改作业累了,想起身出去散散步。这里本来就偏僻,晚上更是人烟稀少。往林里走去在无光害的地方,甚至可以观赏满是星星的夜空。邹悦凡偶尔心烦时,会一个人来到这里,静静的祷告,直到心中有平安之后,才回去睡觉。 她走着走着,听到有人在弹奏吉他的声音,走进发现是沉以恩,他陶醉在他自己的歌声当中,浑然忘我。邹悦凡本来不想打扰他,没想到还是被沉以恩发现个正着。 「看到我,就想跑?这么讨厌我?」 「没有....。」被他说中,她当下的确有想逃跑的念头。 「还记得我们在秘密基地的事情吗?现在想起来好怀念,这些年真的发生好多事情。」他仰望着星空感叹。 「坐下来聊个天?」他指着旁边的位置,要邹悦凡坐在他旁边。 「我不想跟你聊。」 「那你可以把我当作会友,单纯只是想找个倾听的对象?」他眼神充满哀伤。 他提醒了她,她是名传道人。他现在就像艘无助的船,想找一个港湾靠岸。她静静坐下,安静的听他诉说。 「我听到了你与陈医生的对话了。」 「是吗?」 「谢谢你相信我。」他向她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看她表情不似作假,他感受到她的真诚。 在她面前他就像是卸下心防的孩子并且毫不虚偽地把自己的软弱告诉她。 「这几年,我在演艺圈闯盪,为了成名。我不惜踩在别人的头上,往上爬。结果虽然名利双收,但是我的内心很空虚。有时,我总是会怀念起,高中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贪恋当时的天真美好。有时我觉得不管我怎么做,每个人都还是在私底下嘲笑我。」沉以恩苦笑 他想让她更认识他自己。 也想让她知道,他当时会离开她的原因。 「你想证明自己不差,对吗?」邹悦凡反问 「也许吧!」 「为什么?」邹悦凡丢出了一个问句。 「什么为什么?」沉以恩不懂邹悦凡指的是什么,他有点混乱。 「为什么要证明你自己?」 「爬的越高,赚得越多钱,才能证明我才是有价值的人,不是吗?」 她浅浅一笑说:「你的价值,是由你自己决定的,而不是别人来定义的。你用钱与地位来定义自己的价值,不累吗?」 沉以恩生气反驳说:「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懂,我当时离开你是什么心情!!我比不上祈谢哥,比不上任何人。那样的我没有办法给任何人幸福!!无法给徐珊珊幸福,更无法给你幸福!!!」 「那我问你,现在的你,足够可以给人幸福了吗?」她沉稳看着沉以恩,他无法反击,的确他也没有把握真的给眼前这个女人幸福。 她的手,摸往沉以恩的左胸膛,「你的心,在怕什么呢?」 是阿,他不懂他在怕什么?望着眼前的女人,他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他感到一阵安心。 「在爱里没有惧怕。」 第十一章 不要怕(3) 「今天听说会有颱风来,我们要做好防灾的准备。」中田牧师说 这里每逢颱风季节或刮大风、下大雨,因居民贫穷所居住的房子根本破旧不堪,无法遮风闭雨。 风雨一大就停电,中颱来势汹汹,预计今天中午过后将登陆,今天一整天风强雨骤,颱风影响最剧烈会在当天晚上。 所有团队的人,都开始进行防颱准备。许多人开始把活动中心的窗户用胶带贴起,以免强风把玻璃吹破。从昨日他们开始储备粮食,有一些独居的老人家。牧师担心他们的安危,派人把这些人接上来活动中心,活动中心虽然破旧,但还是算是村中较坚固的建筑物。 沉以恩也帮忙接送这些老人家。这些老人家居住的环境恶劣,高风险烧伤病患也一一接到活动中心,以免颱风中间发生危险,导致无法运送诊治。 邹悦凡也担心会停电,正预备手电桶等照明工具。 入夜,风雨交加。 邹悦凡的学生,一名叫做天天的小男孩满身湿淋淋狼狈的来到这里哭泣大喊说:「老师!老师!帮帮我!!!」 邹悦凡看到天天从拥挤的会堂中走出,好奇的问说:「怎么了,天天?」 「爷爷……为了在颱风来前,赶紧採收作物。结果溪水暴涨被困在河中间沙丘上。老师!老师!拜託去救我爷爷吧!!」 她着外面风雨交加,她先行安慰天天使他情绪稳定后,确认爷爷的位置后,请他先躲在活动中心。徵求牧师的同意派人一起去救爷爷。 邹悦凡拉了几名男医生,带队请他们开车前往。沉以恩拦下邹悦凡试图阻止他说:「太危险了,你留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以一个人留在这里!」邹悦凡被沉以恩的一段话所激怒。 「你一个女人,能帮上什么忙吗?」沉以恩悻悻然说 「什么叫做我一个女人,我也可以帮上忙的!不要忘了,我是医生。况且对于这里的路况我最熟。」她有所不满,反呛沉以恩说。 中田牧师出来化解衝突,告诉沉以恩说:「悦凡记忆力好,熟悉这里的小路,带她去会有所帮助的,这里没有gps没有办法导航定位,只好靠着悦凡的记忆力。」 「我没有你想像中的软弱。」邹悦凡加重语气更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他止住他的话,无法反驳。 「我记得她以前没这么凶巴巴阿?」沉以恩自己小声嘟囔说。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还是他从来没真正的瞭解她? 邹悦凡有时坚韧像株杂草,风吹雨打依然坚韧的屹立不摇。 也是,她曾经坚持了三年传讯息给他,即使他从未回信,关心的讯息从不间断。 现在回想起来,要不是她有出于常人的毅力,要不然就是傻瓜。 靠着邹悦凡的指示下,在途中已经许多小路被雨水淹没,已经看不见路。要不是邹悦凡记忆力好,透过某些大树估算道路与田间的距离,稍不留意可能会连人带车翻下被水淹没的田间,经过峰回路转后,他们终于到达天天所说的河边,看到一名无助的老人蹲在沙丘上在等待着救援,他不断颤抖的身子,肩上依旧背着拼命抢收的作物。 因豪雨影响,溪水暴涨,流速增强普通人跟本要穿越过去很难,溪水高涨到可以把一个人淹没,颶风狂啸,俐落如针般的雨水重重的刺在眾人身上。 陈医生忧心冲冲说道:「我们过不去的啦!!水太高了。」 邹悦凡问说︰「开车过去呢?」 某个念头闪过沉以恩脑袋说︰「绑绳子过去接他呢?」 车上各各窘迫的脸,低着头说︰「我‥‥‥不会游泳。」 邹悦凡低着头胆怯说︰「我也是。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眼看着老人的沙丘又被溪水冲走一大半,车上的人各各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让我去吧!我会游泳。」沉以恩自告奋勇的举手 「你疯了吗?现在不是你逞一时之勇的时候!!」邹悦凡狐疑的看着沉以恩说。 「来不及了,再继续等下去,老爷爷就要被淹没了。已经没什么时间思考了。」他打开后车箱,抓了几捆登山绳,将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端绑在一棵坚固的大树上。他们讨论如果他救到老爷爷,沉以恩会奋力游回岸上,陈医生他们协助合力将二人拉上岸,并且注意树上的绳子不要被风雨撑开。 眾人分秒必争,沉以恩做了简短的热身运动,并作势要跳下溪水时,一双纤细的手拉住了他。 他抬眼看着原来是邹悦凡,风雨吹乱她的发,害怕紧张的神态表露无遗。 「千万要小心,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你放心吧!这还难不倒我。」他摸摸她的湿透头发安慰道。 ** 其实那夜当她告诉他说,『在爱里没有惧怕。』作为一名传道人她只是引用圣经的话。 沉以恩错愕,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害怕。 因为自卑,他给不起爱。 因为自卑,错过深爱的人。 因为自卑,拼命想着证明自己。 所以…他更害怕承诺,因为自卑让他以为自己做不到。 他抓住那隻放在他胸口的手定睛看着她的脸并反问说︰「那你呢?你在怕什么?」 她错愕地收回她的手,撇头过去。拼命澄清说:「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敢跟我在一起?」他用咄咄逼人的语气直问她。 她,无言。这个问题当时没有答案,她急忙结束话题说︰「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此时,她却有了答案。 她怕,他会消失。 她怕,他的承诺成泡沫。 她怕,他不是神所为她预备的那个人。 既然不是,倒不如不爱。 看着他涉险走过溪水,她心头为他捏一把冷汗。她很怕一眨眼,下一刻他又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拼命的在心里为他祷告,愿神保守他平安。 沉以恩发现根本没有着地之处,只好游泳过去。水流强势,有好几次他都要被水冲走,险象环生。好加在,眾人的绳索紧紧绑住,让他不至于失了方向。 他努力游到爷爷的地方,将另外绳索与他的绳索绑在一起,说:「爷爷,你抓住我。」 爷爷看起来惊慌失措,他试图安慰他:「一切会没事的,相信我。」 爷爷看着他坚定的神情才愿意与他一同越过溪水。 沉以恩奋力一游,使劲所有力气,终于把爷爷带回来。而他也累瘫,摊在地上。 邹悦凡先行确认老爷爷的身体状况,只是稍稍失温没什么大碍,请他赶紧上车用毛毯包覆,确保他没有生命之忧,才放下心。 她看着累瘫了的沉以恩,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消失。 他们回到活动中心,满身湿透。颱风吹的窗户哄隆作响,户外大雨连同室内也开始下着小雨。他们只好拿着水桶去接水,以免今夜栖身之地,也成了水乡泽国。 整个团队基本上没有什么睡,除了必须确认一些老人家的生命跡象外,还要确保屋簷不会被颱风吹走。幸亏,颱风肆虐了一夜之后,就走了。 他们终于解脱。 清晨,各各都疲惫累倒在地,一群人就睡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沉以恩与邹悦凡累瘫倒卧在会堂地板上,肩併着肩。 沉以恩将头靠在手臂上,转向看着似乎入睡邹悦凡问说︰「睡了吗?」 邹悦凡睁开双眼,向他微笑说︰「没有。」 「我觉的我好像有点真正了解了你。」沉以恩又转向天花板说 「是吗?」 「你其实还满凶的。」他吐吐舌说 「你说什么?」她生气的起身 「开玩笑的。」沉以恩装个可爱的笑脸说 「哼。」邹悦凡转身背对着他。 「我好像从来都没真正了解过你。」 「也是,因为你拒绝。拒绝倾听。」她冷冰冰的说 「有吗?」沉以恩转向面对她的背说话。 「我想说的,你从不听我说。你只想躲的远远的,害怕自己受到伤害。简单来说,就是卑鄙小人。」她就像在表达长期累积的不满,透过这一次诚实的宣洩出来。 「身为一个传道人,这样说话对吗?」 「什么ㄚ,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要每次都用传道人来压我。」她转回看着沉以恩,两人距离很靠近,连彼此的呼吸都听的相当清晰。他们四目相接,他们的瞳孔反射彼此的倦容,却藏不住浓烈到化不开的爱。 「我想与你重新回到过去,我想一直陪在你身旁,可以吗?」沉以恩先行开口说出,他内心的真正渴望。 「我喜欢过你。」邹悦凡缓缓开口说 「哈哈哈哈,我们终于对彼此坦承了。」沉以恩对天长笑,也许是笑自己傻,经过多少年了,才真正坦白。 他撑起身子向悦凡俯身靠近,温柔道:「我爱你。」 在他要吻下去之前,邹悦凡捂住自己的嘴并迅速把他推开。 「你是戏演太多了吗?动不动就要接吻。以前,我的确喜欢你,但是从三年前开始,我已经决定将自己终身奉献给主了。」 「这五年,发生什么事情,让你毅然决然终身奉献给主?」 她缓缓道来说:「自从你失约那天,我的奶奶过世了。你只是我的初恋情人,我后来在公司遇到另外一个男人。谈了一场身为第三者的恋爱,这样的爱让我变的恐怖,甚至想杀了那个女的。要不是主提醒我,我可能会在这段不能见光的恋情继续沉迷,直到我杀了那个女的。」 「是吗?」 「幸亏我遇到中田牧师,牧师会说中文,带给我亲切感,为我祷告,在断开恋情这段期间给我鼓励,中田牧师的志向就是到全世界宣教。而我想支持他,所以我重新就读医学院,也成功拿到医生执照。召集一同道合的人组成这个医疗团队,甚至辞去持行长的位置,来到这里。」 「你真的很厉害。」他苦笑说 「所以我不会结婚的。我当初觉得神也告诉我说,要我一生服侍神。我可以一辈子当你的好朋友,在你需要帮忙的时候给予鼓励与帮助,就像当初你帮我一样,可是不要在浪费时间在追求我的事情上了,抱歉!」她从地板上爬起。 「怎么样都不行吗?」 「除非奇蹟出现。」 「嗯,什么样叫奇蹟?」 「就是万分之一才会发生的机率」 「只要你肯......不就可以吗?」他眼神一暗 她,开啟了大门。阳光照的刺眼,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对不起……不可能……」 下定决心的事情,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摇动,她坚定的踏出她所认定的每一步。 第十二章 只要信(1) 只要相信,就会有奇蹟。 ******* 吵闹的教室,小朋友胡乱嬉闹。一名穿着白色衬衫、带着黑色镜框的男子,走入了教室。 「我今天是代课老师,沉以恩。」他想让自己有点像老师的庄严,故意穿了严谨的衣服来,没想到小朋友还是不受控制的跑到讲桌前询问:「邹老师呢?」 还真的不把他这个代课老师看在眼底里,他有点受到打击,果然他不是做这块的料,但是他还是故作坚强说:「她临时外诊,所以由我来代课。」 小朋友的脸满脸失望,对于他而言算是二度伤害,但是由此可见她如此深得小朋友的心,从当时她在教会服事小朋友,他就知道她有种魅力,是小孩子最爱的,就是温暖亲切的笑容。 「老师,那今天要上什么?」天天举手发问,天天知道沉以恩是他爷爷的救命恩人,自当以礼相待,不想给他难堪。 「我想想,今天来写作文吧?」他左思右想,想到一个简单的方法。 他还记得小学还满常写作文,有趣又不用花太多时间上课,对他这种半调子的老师,最适合不过了! 他搔搔头说:「题目呢……就定『我的梦想』吧?」这也是小学必写的题目之一,简单好写。他拿了影印纸取代作文纸,毕竟太临时了,这里也没有所谓的文具店。 「老师,我不会写。」小豪愁眉苦脸的。 「老师,什么是梦想?」土芥将铅笔放在耳后,淘气的问。 「就是你以后长大会想做的事情阿!」 「那,我想吃好多好多的食物。」土芥好像想到什么,文思泉涌立刻振笔疾书。 「我想要家里一台电视机。」真真因着土芥的联想,终于自己有点想法。 「那我们花个一个小时写,等等每个人说说自己的梦想。」 有些人还是一筹莫展的,有些人却能快速动笔。他提醒大家,不要把梦想想的太难,也不要自己受限自己。把自己内心的渴慕照实的写出来、表达出来。不用特别修饰,才能看到真正的想法。 一个小时,大家差不多都完成了,他一一请大家站在台前发表。 第一位,是活泼好动的天天。 「我是天天,我的梦想就是希望成为一位生物学家,这样我可以想让植物何时生长就何时生长,而且我会让它长的比一般的人种的大,又美。每个人都只想买我家的,不会想再买其他家了。这样爷爷就不用每天这么辛苦的种田播种,也不用每次花两个小时来回市场,辛苦了一整天根本没有人跟他买。」 他救了天天的爷爷,他印象很深刻的是他紧握不放他採收的作物,直到最后一刻爷爷还是放不掉,原来只是要为了养家活口,那些作物可能是他们赖以维生唯一可以变卖的东西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鼻酸。 「我是小豪,讲到梦想,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梦想。甚至我觉得我可能会死在这里,我们很穷。穷到没有梦想,真的要说梦想就是能够三餐吃的饱饱。因为现在有时想吃饱都很难。」 是那个被小许推倒的孩子,性格有点悲观,也不是没有原因。 因着穷,没有希望,无法乐观。 要不是因为中田牧师他们,他根本完全不会笑。 接下来,是害羞彆扭的凡花。 「我是凡花,我的梦想是......一个家。爸爸妈妈因为意外过世了,剩我一个人,我每天回家都是空空。有时隔壁的阿姨会过来送个三餐,然后就回去了。每天都只有我一个人,看着黑漆漆的房子,觉得很恐怖。所以我想要一个家,一个不用有钱,有爸爸、有妈妈与我的幸福的家。」 说完,凡花眼眶泛泪。 因为对她而言,这已经是无法实现的梦想了。 他轻轻地抱住凡花说:「不哭不哭阿!」 沉以恩知道因为爆炸意外,他们有些失去父母。而有些父母为了赚钱到外地工作,甚至有些半年一年才回来一次。他们处在贫穷当中,因着年纪小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 每个人的梦想,不外乎可以吃的饱穿的暖,赚多一点钱与家人的陪伴,有些对于沉以恩而言,是很轻松平常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却是难如登天。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他一出生就有爸爸、妈妈的呵护,从来在爸妈羽翼之下不用担心生活琐碎,而他们连吃饱有时都是奢望。 他的梦想呢?沉以恩还记得他以前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创作型歌手,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演戏是工作的全部,透过演戏让大家看到他如何耍帅,虽然同样是一名艺人,但是不知道从几何时,这个梦想离他越来越远? 每个小朋友都很努力写下自己的梦想,他蒐集起来用手机将文章拍下,一方面希望时刻提醒自己,一方面也希望邹悦凡能看到。 傍晚,邹悦凡带着疲惫的身躯外诊回来,向内探探头看着沉以恩一个人在教室发呆,她心想会不会是因为今天小朋友调皮捣蛋,导致他自尊心受挫? 她缓缓走近,才发现他在看着手机的照片。好奇问︰「看什么看的如此入迷?」 「你回来了?看诊还好吗?」 「还好,今天上课还好吗?小朋友有捣蛋吗?」她关心的问了一下今天代课的状况。 「没有。他们真的是很可爱的小朋友,今天我给他们出了一个作文题目,叫作『我的梦想』。」 「我的梦想?」 「嗯,这些都是他们写的。」他拿手机的照片一一给她阅览,她的内心百感交集。 「我看了这些我想了很多。」 「怎么说?」她纳闷地看着他 「我好想做一张属于自己的专辑,我从以前真正想当的不是一名演员,而是一名歌星。」 「看来这次上课你满有收穫的。」 「嗯,曾经每个人说我唱歌,好听可是没有什么特色,在演艺圈很容易就被洮汰,叫我别傻了。」他的眼神有点落寞,内心似乎缺了一块。 「说说你为什么进入演艺圈?」 「呵呵,当时只是为了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她选择缄默。 看她没有反应,他只好继续说道:「我只有唱歌作曲是我的强项,其他的我都不行。我不像你就是个天才」 「你想透过唱歌,获得什么?」 「当艺人当然是想出名阿。」他觉得他的想法通情达理,理所当然。有谁愿意进入演艺圈只当个默默无名的小咖。 她笑了笑说:「因为你唱歌是为了你自己,所以你的音乐不感动人。还记得你以前在教会唱歌时,你是为自己吗?」 「不。」他摇头。 「那就是原因,你可以用你的歌声,影响很多人、帮助很多人。这是上帝安排你在演艺圈的目的,我相信你可以透过音乐将神的爱传达给每一个人。」 「你相信我可以吗?」 「你可以的,你忘记了吗?我是你的头号粉丝。」邹悦凡拍拍他的肩膀,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了重新再来就好了,不是吗?」她眼神中充满希望。 她接着说: 「我们还有时间,当我们每天睡醒,每个早晨都是新的。人很微小,不能做的事情很多。可是,我们还有时间,可以重新定义自己,可以为自己重新活过。在那之前,你要先肯定自己的价值,相信自己。」 「你比你想像中的,更有价值。」她笑得很美,不只是发自外在的,更是发自内心的。 那个笑容,像光一样,像盼望一样。 不知道从几何时,他否认自己的价值。 他觉得自己不如人,其实都是自己的自卑感作祟。 他备受鼓励,是啊!他可以重新定义自己,从新活过。 他想唱歌,想大家听到歌时是有感动的,是有收穫的。 不只是单单的想要成名,而是为了人们的希望、梦想而唱。 他不再受限自己的软弱,决定奋力一搏。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他依然会继续歌唱。 他要唱, 他要诉说故事, 透过歌里隐藏的情感, 让大家知道,歌不再是歌, 是……爱的表达。 「我的心,不再惧怕。谢谢你,悦凡。」 **** 沉以恩归期到了,经纪公司催促着他赶紧回台湾,必须赶快为新电影进行宣传。 他订了回程的机票,他拖着一些简单的行李,离别前邹悦凡还亲自替他送机。 「你其实不用特地跑来的。」沉以恩搔搔头说 「我还是觉得应该来送送你。」邹悦凡点头示意说 「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会相见。你还会想再见我吗?」 她只是微笑,不语。 「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不想打电话给我,可以加我的line。」他搔搔头害羞的说 她看了号码,嫣然一笑说:「知道了。」便把纸条放进包包里头。 而他还是没有勇气亲口跟她要联系方式,不过没关係他有个隐藏的靠山。 「悦凡,好好保重。」他依依不捨的挥手道别。 当他离开时,她的心像被拉扯,左右摇摆。 而沉以恩走向登机门,牵掛压重步伐,直到机场的广播催促,才转身离开。 他凝望着她的眼,他多希望听到一声,「留下来,以恩。」。 可是这句话,还是没从她口中说出。 她看着他往登机门走,她也只是挥挥手。 邹悦凡,骗自己骗的好辛苦。 她一直都想着他,只是回忆太过不堪,她不敢再拥有。 手挥到何时,思念才能停止? 踏出机场的邹悦凡,看着手錶的时间。喃喃自语说︰「飞往台湾的飞机,应该起飞了?」 看着一架飞机划过空中,她抬头仰望心中无限惆悵。 「以恩,加油!!再见。」眼睛泛泪,鼻头微酸。 打开手机,打开纸条。手机与纸条的电话一致,她虽然掉了手机可是她从来没有忘记她的手机号码,怎么可能忘记。在那三年里面,她传了无数的讯息给他。 她......不会忘记, 每一天她都看着同样的号码,度过了多少日子。 而他......手机号码从来没有变过, 她转身离去,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 「祝你幸福,我始终不是你生命中的那个人。」 ** 飞机上,他从行李拿出一张乐谱。这是沉以恩为邹悦凡做的歌曲,多年来他细心的收藏起来,也从未在哪里公开发表。他望着飞机窗户,飞机已经越飞越高,离她越来越远。 如果这是结束的话,来首漂亮的ending曲吧! 他争取经济公司协助他出专辑,他向高层表达自己的渴望。 他来到演艺圈的目的,不是为了演戏,而是为了能够歌唱。 「说服我帮你出专辑的理由?」蒋峰别有深意的望着他。 「我想唱歌,想唱给我爱的人听。我希望她能听见我的心声。」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先出单曲,之后在看你的表现。」蒋峰似乎很满意他的答案。 「谢谢老闆!!」沉以恩兴奋地把他抱起绕了一圈,老闆也傻眼了。 公司录音室里,眾人已经预备妥当,等着沉以恩第一次的录音。 「这首歌,要献给我多年深爱却不敢说的女孩!」 他带上耳机,背起吉他弹奏轻快的旋律。 录音室的人被他的真心感动,这次,他用满溢出来情感,为『她』唱一首歌。他拿下耳机,录音室的人真心为他鼓掌。 「这首歌,很有韵味。歌名叫『奇蹟会出现』?满有趣的。」製作人摸着他的小鬍子称讚以恩。 「因为我想相信,奇蹟会出现。」 (如果你听到歌了吗?你知道,我是怀抱着什么心情写这首歌的吗? 我已经放在心里好久好久。 我只想对你说..... 我爱你。) 小许故意调侃沉以恩说:「果然,为了心爱的女人,所写的歌曲就是不一样。」 「这首歌,是真心的想唱给她听,希望她能懂我的心。」沉以恩看着谱架的乐谱发呆。 小许拍拍他的肩膀试探性问道:「如果那个女人还是不为所动的话,你怎么办?」 「我会微笑的祝她幸福。」 第十二章 只要信(2) 二个月后,邹悦凡从中国回来,下一趟旅程是在马来西亚。中田牧师这次会带领团队到马来西亚进行宣教,中间的时间让大家先好好回家休息。下一站,可能又是待个好几个月也不一定,他们居无定所,却在信仰中归属同一个家。 炎炎夏日,她从机场门口走出,台湾闷热潮湿的天气还是没改变,不过跟中国比起来这里就算是天堂。 「好久没回来了。」邹悦凡拦了一辆计程车。准备回到以前的家,她好久没有看看老佣人-陈妈。她有点想念她,还有教会的大家,牧师与师母。 她坐在计程车后座,拿起了手机。本想向沉以恩发出line,后来又迟疑了。 她想到中田牧师对她说的一番话,对于她对沉以恩的『心情』…… ** 飞机已经起飞,她也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经过千山万水,一路上的颠坡,她回到了活动中心,她默不作声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发楞。 中田牧师看她眼神有点涣散,不得不出声唤她:「悦凡,以恩回去台湾了吗?」 「恩。是阿?」邹悦凡露出勉强地笑容。 中田牧师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 「悦凡阿,过来。」中田牧师拉了一把椅子,挥挥手示意要她坐过来他身旁。 「好。」她理好衣襟,端端正正地坐在中田牧师身旁。 「你觉得上帝会帮我们找到真爱吗?」中田牧师提了一个有趣的理论。 「恩。」邹悦凡点点头。 「你错了,上帝会把挑选对象的责任交给我们,最终选择的权利在于你,上帝只是负责指引你、引导你。所以,我们必须去认真寻找与挑选,时刻倾听主想说什么,然后自己下决定。他不会直接帮你选择这个人。如果你真心听祂的声音,那个人就会是他所谓你预备的,虽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你的,最爱你的。悦凡,这样你懂吗?」 「我不懂......」她一脸困惑的看着中田牧师。 「换句话说,当你遇到挫折时,你会想找谁?当你开心时,你会想跟谁分享?当你跟谁一起的时候,你最快乐?我相信上帝已经有指引你,只是你发现了没?」中田牧师再次提点她一下。 「你现在脑海里,想到的人是谁?」中田牧师笑一笑说 邹悦凡脑子里出现的是──沉以恩。 当她当时被困在黑暗中时,是沉以恩为她祷告,真心的为她哭泣。 在他消失的三年里,每一次遇到开心的事情,她只想与他分享。 告诉他说,今天牧师讲了什么道,附近开了哪些新的美食店,美好的,伤心的,她都只想跟他说。 她与他一起在服事的期间, 拌嘴、吵架到诚实的面对各自的软弱。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 但是也是她最开心的时光。 她声泪俱下,她意会到竟然是『他』...... 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他们学会坦承得面对彼此。 『在爱里没有惧怕』──其实是主给他们俩的话。 「孩子,你只是怕失去,所以不敢拥有。你要懂得敞开心去拥有,要相信你是配得的。」 ** 她深深地叹一口气,听到了计程车的广播。 「我是今天的心情dj,『希希』。今天跟大家谈到初恋,大家的初恋是怎么样子的呢? 最近,专注在戏剧的沉以恩发了个人的新专辑。名叫:奇蹟,会出现。沉以恩在受访的时候,有特别说到这首歌,是要献给他的初恋女孩。大家有好奇她是谁吗?沉以恩说他好早之前就已经把词曲写好了,只是从来都没有唱给她听过,因着他的懦弱他跑开了她的身边。在前些日子,他又与这名女孩相遇,这次与以前不同的是,因着她他终于懂得接受自己,懂得自己的价值,他已经不再惧怕。他想谢谢她,他不知道这个女孩现在在何方,不过他相信,总一天他的心情会传到她的手中的。 「好了,我相信观眾也想听听他的新歌,让我们听听他的新创作单曲:奇蹟,会出现。」dj用着低沉待磁性说着,让人不知不觉陶醉在她的声音当中。」 「沉以恩?」她不敢置信的听到他的名字,她真心的为他开心。因为他终于正式位自己发了专辑了,她真心的发自内心的为他开心。 奇蹟,会出现? 是她跟他说的奇蹟吗? 她会心一笑。 歌名:奇蹟会出现 曲:沉以恩词:沉以恩 你无声无息出现在我的生命 从见你的第一眼目光就无法离开 我不知不觉就深深的爱上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把思念你身上挪开 我一直想着你儘管知道我们的距离 我一直爱着你儘管不知道你的心意 原谅我不敢爱不敢拥抱 我承认我太懦弱 再一次勇敢爱勇敢拥抱 我会大声给承诺 不管是千分之一的机率还是万分之一的机率 我依旧等着你的回答 奇蹟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这首歌让她想起好多好多回忆,她想起了那本佈满蓝色笔跡的笔记本。 回忆翻滚,思念刺痛所有回忆。原本已经打算埋在心里的祕密,现在被歌声一点滴挖起。 她的爱,过去了吗?还是只是自己强迫自己的爱,已是过去。 她执迷不承认,她又对神说:「如果,他是你所为我所预备那个人。就让他所谓的奇蹟发生吧!」 突然手机震动,她拿起手机萤幕,是他打来的?他怎么知道她的号码? 她忐忑不安揭起,轻声说:「喂?」 「悦凡吗?我是沉以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 「我知道。」她当然会知道,因为她的手机始终有他电话号码,一打来显示就知道。 「我听说你回台湾,是今天的飞机。所以我......」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 「我偷偷跟中田牧师要得,你你......不要生气喔。」 「牧师?」她觉得又生气又好笑,她不知道牧师竟然出卖她。虽然嘴巴上有点不悦,但是心里又小窃喜感谢牧师给了他电话,要不然她可能现在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这次会停留多久呢?」 「应该是一个月左右。」 「是吗?时间很短呢。」 「嗯。」两人又一阵静默。歌曲又重复拨放一次。 「我听到你的歌了,很好听,真的。」邹悦凡试图找话题破解尷尬。 「谢谢。」电话一头的声音,传来羞涩尷尬声。 「我是为你写的。」 邹悦凡静默。 「你还记得你所说的奇蹟吗?」 「还记得。」 「如果奇蹟真的发生,你愿意接受我吗?」 「……」 奇蹟,真的会发生吗?还是往往藏在人们的一念之间? 「我......想说的是.....」邹悦凡想到中田牧师的话,她想告诉他,她的决定。 只不过话尚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突然,高速公路天摇地动,如同地震般的摇晃。 嘟~~嘟~~嘟~~手机突然断讯,她没有回答到沉以恩,电话那一头已经没有回应。 「怎么会突然断讯了呢?」她回拨沉以恩的手机,只听到您所拨打用户,目前关机,请稍后在打。她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计程车司机一度急煞,她身体往前倾,一个巨大的后座力又把她拉回。后方好几辆小客车,也跟着一起急煞,有几辆小客车发生连环撞,但是还好没有生命危险。 司机看着前方景色惊慌大叫:「唉呦!!!唉呦!!!!走山啦!!吓死我了。差点就死了。」 邹悦凡不可置信的缓缓打开车门,一下车眼前土石掩盖整条高速公路,约有3个足球场大小。 大自然的反扑,土石顺着防坡墙滑落。怵目惊心,在他们前方的车辆,保持约两百公尺已经被土石压在底下,已经看不到前方车辆,一座高山就在高速公路耸立。 大家都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有人开始打电话给警察,叫救护车。不久,救护车与消防车、警车就到达现场,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恐怖景象。 计程车里的广播,收到即时讯息,便开始通报各位驾驶人,前方走山已经无法通行。 并且警方从录影摄像确认被掩埋的车辆号码,并预估约有十几辆车子被掩埋。 「插播一则新闻,国道a号发生走山,约有十辆车被掩埋。从摄影拍下的影像确认以下为车号,还有一台车号,发现拥有人为艺人:『沉以恩』。」 「沉以恩?」她有听错吗?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前一秒他还在跟她通电话的,怎么突然间,就被埋在大山底下了呢? 「司机大哥,她刚刚说的是沉以恩吗?我有听错吗?」她拉着司机大哥的衣服,拼命想确认广播到底说的是不是沉以恩,司机大哥的衣服都要被她扯破了。她不想相信,她多想确认这件事情不是真的。 「就是沉以恩阿,是不是刚刚那个播新歌的艺人阿?」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失声尖叫,哭着肝肠寸断。 她的心跟着被震碎了,哀伤欲绝。 她不放弃希望,不断的回拨,她多希望用户的另一端接起,告诉她:「他很平安。」 可是不管她在怎么打,另一方都没有人接起。 「沉以恩!!你不要死。」她走到约大山约一公尺距离。 「沉以恩!!你还没听到我的回答,不是吗?」 「沉以恩!!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 「沉以恩,你不准死......!!!!!」她的脸色渐渐惨白 她赶紧拨电话给沉以恩的爸,声音颤抖说;「牧师......以恩他,他被活埋了。」 「我们已经从新闻报导,得知这个消息了。」 「牧师,我该怎么办?我刚刚还在跟他通电话,我还有话......还没跟他说。他如果怎么样了,怎么办?牧师,是我害了他。他又在我的眼前,消失了......。我说过,我不会再等他第三次的了,会不会这次他又拋下我了?我没有不想,我本来想回答他......我愿意给他机会的了。」邹悦凡嚎啕大哭并开始语无伦次了。 「悦凡,冷静。我们来为他祷告,好不好?把他的安全交给神。」牧师也试图掩盖自己的难过,但是他仍需要坚强的抱持着希望,他会为救援人员祷告,相信神可以带领。 「恩......」她在内心不知道祷告了几次。她祷告,神阿,请你让奇蹟发生吧。让他能够生还吧!要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他能活。 救难队已经在疏散原本拥塞的交通,她坚持不肯走。因为她觉得必须在现场为她祷告。 时间一一的过去,情况更不看好。 挖掘的时间已经快超过14个小时,已经陆续挖出几辆掩埋车,车上的人已经被压扁,奄奄一息,开始传来尸体阵阵的腐臭味道。 各家的媒体,也来到这里。对灾情进行详细的报导。 中田牧师看到台湾媒体的报导,打给邹悦凡。 「悦凡?你还好吗?我是牧师。」 「嗯......」她疲惫到没有力气再发出声音。 「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虽然以恩叫我不要告诉你,可是我觉得我还是要跟你说。」 「什么?」 「其实后来他有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觉得他很真诚,我知道他不是坏小孩。所以我就给他了,因为他认真的跟我说,他要跟你求婚。因为你,他才能重新站立,重新活过自己。他想与你共度一辈子。就是在你回台的那一天,他要亲自告诉你。」 一字一句从牧师口中说出,她听得嚎啕大哭。 原来,邹悦凡回台的那一天,他偷偷去了机场。默默躲着,他听中田牧师说邹悦凡要回家,所以确定她上了计程车,他默默看着计程车南下方向,先行一步想衝到悦凡家门口向她求婚。 没想到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她放下电话,邹悦凡跪在救难队的人面前,频频叩头说:「请你们不要放弃、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小姐,你不要这样......」救难人员一副面有难色的样子,请旁边的警察把她带走,不要影响搜救行动。她被强行拉着带走,许多台媒体把她崩溃的样子一一拍下。 「沉以恩!!」 「沉以恩,我拜託你出声!!」 「沉以恩!你给我出现。」 「奇蹟会发生的,你自己要创造奇蹟。」 「小姐,你这样很危险,你严重的干扰到我们的作业。」救难人员受不了她干扰作,请人先把它给架走。 「沉以恩!!!」 已经超过48小时,所有人都已经快放弃希望。 黑暗中── 「奇蹟会发生的,你自己要创造奇蹟。」 「谁再叫我?,好熟悉的声音。」 身体好重,压迫到他无法呼吸。沉以恩现在只想大睡一觉,睡个他天荒地老。 「沉以恩!!!」他听到邹悦凡的声音了。 沉以恩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他与她的秘密基地,秘密基地长了粉红色樱花,花瓣飘落在她的发丝上,她看到沉以恩,回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说: 「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邹悦凡的声音,回盪在整个黑不见底的空气中。 沉以恩的手想要去握住她的手,没想到他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后来,消失在水平线上。 人与声音,一同消逝。 「这次我又要失约了吗?」 他回想当时他与她躺在地板谈心,他们那天真心的畅所欲言。 他想起了她说的:「除非奇蹟发生。」 「要是奇蹟真的发生呢?你是不是就愿意接受我呢?」 「沉以恩!」这次,又传来邹悦凡的声音,与上次不同,这是......凄厉的哭泣声。 「是悦凡的声音,我还记得那时我也是这样拼命的叫邹悦凡。她,听到我呼叫的声音才醒来。」 (那,我可以醒来吗?) (奇蹟,真的会发生?) 「沉以恩!你在哪里?出来好不好?」邹悦凡的脸,佈满了泪痕。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突然,黑暗的夜,阳光照进来了...... 搜救人员发现右边三百公尺的土壤有松动的异状,马上派人挖掘。 发现沉以恩的手在车窗外,不停的虚弱作动。刚好有颗巨石撑在车身旁,有些许空间让他可以支撑这么长的时间。 看着被挖掘出来的沉以恩性命垂危,他被紧急送往医院,她与他一同上了救护车。 她喜极而泣,口中不断祷告说:「主啊,求你帮助他。」 她的手,紧紧握着沉以恩的手。 沉以恩手心传来,温热。 睁开惺忪的眼,有气无声说:「不要哭,我说过要永远守护着你的笑容的。所以,不要哭......」 说完,陷入完全的昏迷。 她,泪倾如雨。 急诊室内,牧师跟沉妈都陪在她的身旁。 「以恩!以恩!!他在里面。」她在急诊室外面已经站立许久了,她从他出事开始没有闔过眼。 沉妈搂住她的肩说:「我的儿子很勇敢的,不会有事的。」 她听到沉妈的话,又忍不住痛哭。 急诊室灯关,沉以恩被推出来了,熟睡像个小孩般。医生走出来,拿开口罩带点笑容说:「开刀一切都很顺利,伤得很重,不过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谢谢你。」大家喜极而泣,互相拥抱。 奇蹟真的发生了。 万分之一的机率发生了。 他睡了好久,牧师与沉妈都不知道轮了多少轮,只有邹悦凡一直待在病床前。他终于缓缓睁开眼,眼前是邹悦凡与爸妈。邹悦凡看到他醒来,紧紧抱住沉以恩。 邹悦凡看的病床上的沉以恩说:「我不想要在失去你,请你,一直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痛!!!」沉以恩哀号大叫说 「你差点......掛了。你知道吗?我差点就失去你了。」邹悦凡痛哭失声。 「我不是活过来了吗?」 她歇斯底里哭了一阵子,他擦去她脸颊的泪痕。深情地望着她:「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嗯......」 「我被掩埋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你在属于我们两的秘密基地,等着我。那景色很美丽,不知道为何旁边长满了粉红色的樱花树,花办飘落在你发丝,你笑着对我说,你一直在等着我。我觉得我好像不是第一次梦过这个梦,因为这个梦,所以我在黑暗中突然醒了。我想试图抓住些什么?」 「然后,睁开眼我就在这里了......」 「所以,奇蹟发生了吗?」他反问 她点点头并且破涕为笑说:「说好了,你不准再离开我身边。」 「嗯,我们勾勾手。永远不分离......」 我们是彼此的光,照亮了彼此的世界。 **** 走山剧情,纯属虚构,所以大家不要太怕怕阿>< 第十二章 只要信(3) 终点站-互相廝守的婚姻殿堂 ** 教堂里面,传来幸福的鐘声。 这一天,终于来了。 沉以恩身穿黑色西装等待心爱的『她』到来。 邹悦凡一身亮眼精緻的白色婚纱礼服缓慢地走向教堂,走在扑满花瓣的红地毯上,中田牧师代替邹悦凡双亲牵着新娘的手走红毯,亲手将新娘交给新郎。 沉以恩笑脸迎人牵着邹悦凡的手,嘴角掛着笑顏。美丽出眾的新娘匯聚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一脸幸福的凝望着身旁的新娘说:「你穿着婚纱的样子,真的很美!」 邹悦凡头微倾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优雅及气质表露无遗。 新郎深情款款地挽着新娘,决定一生不放开。 此刻,他们有紧张、仍有不安,但更多的是甜蜜。 中田牧师为他们证婚,他宣读圣经:「创世纪2:18-25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联合,两人成为一体」。 「那人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 既然如此,夫妻不再是两个人了,乃是一体了。所以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 这盟约之爱比死还坚强,并且胜过阴间的权势,泉水不能熄灭,大水不能淹没。 「刚才前面所读的,纪载了人类歷史上的第一场婚礼。新郎是亚当,新娘是夏娃,而上帝是他们的证婚人。 「今天,你们在上帝面前,在眾人面前二人牵手步入了婚姻殿堂,这是一个郑重的承诺,是神圣的盟约。这个约的期限是无限期的。二人一旦结婚,从今以后,无论对方是健康还是疾病,是富足还是贫穷,是美貌还是残疾,二人都要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相守一生。互相忠诚于对方。 」 中田牧师看向沉以恩问说:「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接纳邹悦凡为你的妻子吗?」 沉以恩看着邹悦凡说:「我愿意。」 中田牧师看向邹悦凡问说:「邹悦凡,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并愿意承认沉以恩为你的丈夫吗?」 邹悦凡看着沉以恩说:「「我愿意。」 中田牧师开心道:「我正式宣布你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沉以恩握着她的手,深情一吻,抬头告诉她:「因为爱,所以我承诺于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邹悦凡无法克制情绪、频频落泪说:「等了这么久,我终于等到你了。」 升空的粉红气球,越飘越高。 两人相拥亲吻,原来『那个人』就在这里! **** 真爱早就註定,只是它有点lag. 一本粉红色笔记本,被一阵风吹起过往总总。 『一名骑着自行车的男子,不小心与我相撞。其实我没什么事情,他却是不断的道歉。最后,还给我他的电话,如果出什么事情。他会负责到底的。一名国二生,说什么负责到底。 白痴! 』 『每天,他总会在傍晚的时候骑着自行车,从我身边经过......而我只是看着他呼啸而过的背影。 』 她放下笔深呼吸,露出一抹微笑,留下最美一瞬。 青衫高中入学日,她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没想到他与我同班,他应该忘记我了吧?看了他制服上的名字,绣了『沉以恩』三个字。 『原来他叫作沉以恩?』 下课铃响,不知为何他飞奔到一楼,她一路跟踪他,看到他来到资源回收场。 『原来这是他的秘密基地,如果我来这里,是不是可以更认识他?』 秘密基地...... 还记得......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她坐在老位子,上下上下的踢脚。 「是我先发现的。」沉以恩坐到她身边,望着天空。今天太阳有点刺眼,他用手遮了些光。 「我知道,是我鳩佔鹊巢。」邹悦凡站起来,背对着沉以恩。 「疑?你知道?」 「我是故意的。」她依然背对着沉以恩,她不想让他看到他的表情。 「为什么?」沉以恩不解发问 「以后有时间,我再告诉你。」 蓝色笔记本与粉红色笔记本交叠在一起,诉说相同回忆。 我,在你认识我之前,就已经喜欢你了。 《完》